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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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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 我家有妹初长成

  建兴十五年二月,车骑将军魏霸再一次来到了麋岛,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十艘巨舰,三万水师。

  麋岛成了一个大军营。

  魏霸蛰伏交州的这段时间里,麋岛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与其说是一个军事基地,不如说是一个有武装保护的商业基地。南来北往的商人在这时歇脚,做生意,由交州、荆州甚至益州而来货物在这里卸载,然后装上青州、兖州的生丝、辽东的鹿茸、人参和貂皮之类的特产,再返回南方或长江。

  麋芳打仗很一般,可是做生意很有头脑,麋岛在他的管理下井井有条,真可谓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麋岛几乎已经快要取代洛阳,成为长江以北最重要的大市。这个新兴的大市对长江以南的重要城市比如吴县、江陵影响不大,但是对洛阳、邯郸、临淄、蓟县等传统意义上的北方大城影响非常深远。

  在魏霸的规划中,麋岛的作用不仅仅是一个海军基地,更是一个汲取魏国金融血液,让魏国在不知不觉中衰竭的抽血机。

  这些年,麋芳究竟赚了多少钱,没有几个人知道,只知道麋岛能提供的服务越来越多,越来越好,麋岛商船越来越多,体量越来越大,而搭载的费用却越来越少。顺其自然,也就有越来越多的商贾愿意搭乘他的货船到麋岛来交易。即使魏国的幽州刺史陈泰、冀州刺史裴徽、兖州刺史钟毓以及青州刺史王凌想出了各种办法,依然无法阻止这股潮流。

  钱财如水,商人逐利,也像水一样无孔不入。仅靠堵截是堵不住的,而要和麋岛争利,王凌等人也有点力不从心。

  麋芳挣的钱,有相当的一部分用来供养夏侯玄麾下的水师,加固麋岛,经过这几年的经营。麋岛已经成了一座永不沉没的超级巨舰。

  魏霸巡视了全岛,对麋芳、夏侯玄等人的工作非常满意。在魏霸来之前,夏侯玄是这里的总负责,经过几年的战事考验,他已经由一个名士变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大将,面膛黝黑,身体壮硕。声音宏亮,总给人一种指挥作战的激昂。

  看到夏侯玄,夏侯徽感慨不已,夏侯玄越来越像父亲夏侯尚了。

  大概是因为血缘的关系,魏征也一下子喜欢上了夏侯玄,跟前跑后。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像个小尾巴似的,搞得魏霸都有些妒嫉了。

  “我儿子怎么跟你这么亲,你们也没见过多少面啊。”

  “外甥像母舅。”夏侯玄笑着,将魏征抱在腿上坐好:“正因为不常见面,才会特别亲。”

  “你自己呢?”魏霸不动声色的问道:“今年也二十八了,事业有成。也该娶个正妻,好好过日子了。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夏侯玄笑了笑:“这些年忙于征战,又都是在些蛮荒之地,哪里顾得上谈婚论嫁?再等几年吧,等天下平定,再娶妻不迟。实在不行的话,我反正也纳了妾,生有二子一女。到时候选一个作嗣子就是。”

  “身边一个看中的都没有?”魏霸又追问了一句。

  夏侯徽忽然灵机一动。她看了魏霸一眼,魏霸眨了眨眼睛,夏侯徽顿时如梦初醒,不禁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险些落下泪来。夏侯玄见了,关切的问道:“嫒容,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夏侯徽连忙掩饰的笑道,低下头,抹了抹眼角。她走到夏侯玄身边,将缠在夏侯玄身上的魏征拉了下来。同时冲着夏侯玄挤了挤眼睛。夏侯玄不解其意,魏征却叫了起来:“我要和阿舅在一起,我要和阿舅在一起。”

  “别闹,阿舅要和阿爹说正事,你去陪关大母和兰姑姑,快去。”

  魏征撅着嘴,行了一礼,一溜烟的跑了。

  夏侯玄有些意外:“关夫人和兰姑娘也来了?”

  “嗯,带出来散散心。”魏霸坏笑道:“我那英兰妹子年纪也不小了,上次和李家的婚事被丞相给搅了,至今还没有嫁人。在家有些不好意思,干脆跟我出来散散心。唉,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不务正业,不学点女红什么的,偏偏喜欢谈玄论道,真是烦人。”

  “谈玄论道有什么不好,难道以她的身份还要亲自做女红?”夏侯玄一本正经的说道。

  夏侯徽都快急疯了,忍不住啐了一口:“你是不是打仗把脑子打坏了,到现在还听不出来?”

  夏侯玄一愣,随即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这个……不会吧?”

  “不会你个头!”从来不说粗话的夏侯徽忍不住破了戒,转身走到魏霸身边,伏在他肩上说道:“夫君,这都怪你,非要让他领兵作战。看,和那些粗人在一起,都变笨了。”

  “笨一点好,太聪明了,我反而担心。”魏霸拍拍夏侯徽的手,笑道:“太初,话也挑明了,你什么态度,给个话吧。我魏家的姑娘不愁嫁,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能勉强你。”

  “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父虽故,家母仍在,容我向家母请示一下,如何?”

  魏霸点了点头,同意了。夏侯玄的母亲曹氏是曹真的妹妹,夏侯尚死了,曹氏还在。夏侯玄兄妹在蜀汉的这几年,每年都要派人到洛阳请安,只是一直没有见过。别看夏侯玄领兵征战,可是在魏霸的安排下,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和魏军正面作战。再加上曹氏的出身,她在洛阳的日子虽然不怎么好过,却也没人敢为难她。

  夏侯玄是玄学创始人之一没错,可是这儒家的道德习惯,他还是遵守的,纳妾无所谓,要娶妻,当年要先征得母亲曹氏的同意。不过,这只是一个形式,曹氏怎么可能不同意。这件事就等于定下来了。

  夏侯玄对魏英兰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也没什么恶感,考虑到目前的形势。娶魏英兰为妻,对夏侯氏来说当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说不讨厌她,就算是讨厌,恐怕他也会欣然从命。

  不远处的山坡上,正和关凤挽着手,欣赏着麋岛风光的魏英兰满面通红。魏征刚刚把经过对她们说了一遍。魏英兰又羞涩,又紧张,手指绕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啦,你兄长替你出面,这件就算成了。”关凤拍拍魏英兰发热的小脸。嗔道:“小丫头,怪不得平时总和你嫒容嫂嫂那么近,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嫂嫂,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这个嫂嫂没学问?”

  “更不是啦。”魏英兰扭着身子,娇羞的说道:“我和嫒容嫂嫂亲近,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长嘛。你那时候跟着兄长在武陵。我哪有机会见到你。天天跟着嫒容嫂嫂厮混,当然亲近一些。”

  “理由还挺多。”关凤半真半假的说道:“小丫头,我可告诉你,你兄长原本不是这个打算,他心里另外有人选,这次回来,本来是准备和你说的,没想到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他不想委屈你。就没开口。不过你要嫁给夏侯,他也有担心,和我说了,我劝他不要顾忌太多,误了你一生,他才同意替你做主的。你嫁了如意郎,可不能忘了嫂嫂我的功劳。”

  “放心。放心,若是成了,一定不会忘了嫂嫂的大恩大德。嫂嫂可当着我兄长的半个家呢。”

  “油嘴滑舌。”关凤捏了捏魏英兰的鼻子,叹了一口气:“也真是难为你兄长了。和丞相斗了十年,也没见他这么费心费力的,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他。”

  “是啊,这十年,我兄长像是老了三十岁似的。”

  关凤默然,长叹一声。她突然转过头,见夏侯徽站在不远处,双目通红,正用手绢拭泪,不由得一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夏侯徽走上前来,挽着关凤的手,叫了一声“姊姊”,便已经泣不成声。

  关凤犹豫了片刻,将夏侯徽揽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好啦,好啦,是姊姊我心眼小了。”

  “不是姊姊心眼小,是妹妹我太紧张了,处处用心,生怕有无妄之失。”

  魏征仰着头,眨着眼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堂上,夏侯玄铺开了地图,慨然道:“你准备先取哪里?”

  魏霸眉头微皱:“你先把沓县的情况说一说。我之前的计划是先取沓县,时过境迁,也不知道这个计划还能不能实施。”

  “计划的确有变。”夏侯玄微微一笑:“陈泰任幽州刺史之后,派人会晤了公孙渊。后来又与王凌联系,在营州、沓县增兵。不过……”他顿了顿,“虽然有变,却不影响我们先取沓县。”

  魏霸眼皮一抬,看向夏侯玄。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和洛阳取得了联系。如果你还愿意信守承诺,他可以放弃辽东,甚至一部分青州。”夏侯玄在地图上大致划了一条直线:“北海以东,都可以给你。这么大的战功,应该可以让你封王了。”

  魏霸沉默片刻:“不行了?”

  夏侯玄点点头:“太医说,肯定熬不过今年夏天。现在到处找巫医,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魏霸想了想:“只能是魏郡或者谯郡,冀州肯定不行,这是取乱之道。”

  夏侯玄低头道:“好,我把你这个意见转达给他。”

  魏霸又道:“不要管洛阳什么态度,沓县立足于自取。不仅要打,还要打出气势。不打出点威风来,我怎么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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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3章 强者归来

  三月,南风渐起,魏霸率领四万大军绕过成山角,浩浩荡荡的向沓县挺进。.由十四艘巨舰为核心组成的庞大舰队,向青州、幽州宣告了魏神将的归来。

  这个消息以最快的传遍了整个青州,并迅速蔓延至冀州、幽州。

  驻扎在辽西郡的幽州刺史陈泰收到了消息,一面向洛阳汇报,一面与燕王公孙渊联络,希望他能够同意魏军从辽东和青州两个方向进入燕王属地,以便更好的支援燕军,与魏霸作战。

  公孙渊为此很纠结。

  彭城之战后,他过了几年安生曰子。觉得魏霸也不过如此,并不是战无不胜。彭城一战,连老爹魏延都战死了。如今魏霸再一次兵发辽东,气势更盛,已经不是第一次八千人的规模,战船多得数不过来,仅巨舰就有十四艘,这种规模太吓人了。

  公孙渊不知道凭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守住沓县。如果能守住,击败魏霸,不仅可以再一次证明魏霸并非不可战胜,而且能向魏国展示自己的实力。在魏国曰渐虚弱,三面受敌的情况下,他也许可以再做一段时间的燕王。如果让陈泰、王凌等人入进辽东和营州,那就算打败了魏霸,也跟他没什么关系,陈泰、王凌大概是不会再退出去了,他这个燕王从此也别想自由自在。

  可是,尽管他在沓县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他依然没什么信心。如果因为不接受魏军的援军而丢了沓县,对士气的打击也是不小的。

  就在公孙渊的纠结中,魏霸的舰队到达沓县。

  沓县,就是后世的大连市北的金县一带,著名的大连湾现在还没有正式名字,只是因为海湾外的三座小岛而取名三山湾,后来又约定俗成的称为明珠湾。之所以取这么一个名字,一方面是因为这几座岛像海上的明珠,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在这里主持工作的是陆家的陆明朱陆姑娘。

  陆明朱已经从成都辞职,回乡之后,就转战辽东,负责大半个辽东的商业往来。沓县外的这个海湾是往来船只停靠的海湾之一,她经常在这里出现。两年多来,她以过人的精明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这个海湾也就慢慢的变成了明珠湾。

  沓县就是明珠湾的西北。明珠湾北侧向东,有一个伸入海湾的半岛,东西约三十里,南北约十来里,有两座小山,两山之间有一大片平地可以耕种。邓艾就在这里屯田,驻扎有水师步卒三千余人,既负责明朱湾的安全守卫,又负责招揽辽东的流民。

  也就是说,即使魏霸蛰伏在朱崖的时候,对沓县的压力也没有减轻。这几年,邓艾和镇守沓县的燕军交过几次手,虽然没能攻克沓县,但是沓县的守军也不敢轻易出城,沓县以南的这一片海域和陆地其实已经落入邓艾的手中。因为水师的实力差距明显,燕军对营州的控制名存实亡,营州的燕军不得不向青州求援,这也是陈泰要求公孙渊同意王凌正式进入营州的底气所在。

  魏霸的战舰进入明珠湾,见到了阔别已久的邓艾和陆明朱。

  陆明朱曾经与魏霸为敌,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敌人了。陆逊与魏霸是盟友,陆家与魏霸关系密切,她能在明朱湾经营自己的事业,和魏霸的支持也密不可分。

  “陆姑娘辛苦了。”魏霸笑眯眯的说道:“镇北大将军很关心你啊。事业固然重要,生活也要留意,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陆家精通易学,应该知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道理……”

  陆明朱含笑应道:“将军交州蛰伏三年,如宝剑含光,脱咄咄逼人之意,却多了几分温情,现在习惯给人做媒了么?”

  魏霸愣了一下,随即又泰然笑道:“老话说得好,宁挖三座坟,不拆一桩婚,可见撮合婚姻是大善行。我这也是行善积德啊。”

  陆明朱很无语,只得装聋作哑,当没听见,说完了公事就起身告辞。

  “这老姑娘,还是那么傲娇啊。”魏霸捏了捏鼻子,“士载兄,说说你的方略吧。在这里住了三年,想必对攻打沓县有不少想法吧。”

  邓艾站了起来,躬身致意:“将军,沓县左依山,右傍海,公孙渊的大将柳毅在此经营了三年,城防很坚固,若可强攻,损失不小,不符合将军复出之威势。”

  魏霸静静的听着,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邓艾的意思很明确。攻沓县,却不以沓县为唯一目的,而是以沓县为点,以周围三十多里的范围全部纳入了作战区域,北部前锋一直推到北丰县一带。邓艾说,辽东与东夷接壤,公孙度征服高句丽、扶余之后,这些人就成了公孙家的佣兵,一旦攻击辽东,公孙渊必然会发动高句丽人、扶余人来援,甚至鲜卑人、乌桓人都有可能加入。这样一来,以沓县为诱铒,迫使四面八方的人马来就,当然要比攻下沓县之后,四处追逐的好。

  魏霸很满意,邓艾的战略很大气,足见他的眼光高出众人一筹,当初把他从夏侯玄麾下读力出来,让他独领一部,在沓县屯田还是对的。

  得到了魏霸的夸奖,邓艾并没有沾沾自喜,把一个人推到了魏霸面前:“将军,这个战略有仲恭的不少心血,对高句丽、扶余的了解,最初都来自于他在宫里看到的档案。”

  魏霸打量着毋丘俭。三年不见,毋丘俭瘦了,不过眼神更锐利。

  “你还在沓县啊。”魏霸感慨的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找机会逃回洛阳去的。”

  毋丘俭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想逃回洛阳去的,后来听说将军没死,所以又留下来了。”

  “哦,我没死,你就不逃了?”

  “将军没死,迟早还会卷土重来,经此一战,只怕其势更烈。我逃回洛阳,就算不再领兵作战,以后也难免再为将军之民。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逃。”

  魏霸无声的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河东毋丘,果然有点底蕴。”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毋丘俭:“有没有兴趣独领一部?”

  毋丘俭愣了一下,拱手道:“将军有兴趣,我就有兴趣。”

  魏霸一拍手掌:“士载,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副将。我给你们两万人,多长时间能拿下沓县?”

  邓艾笑了:“我准备多打一段时间,一直打到没有援兵来为止。”

  魏霸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拍拍邓艾的肩膀:“那好,沓县交给你们两个,我到渤海走一趟,告诉那几位好朋友,我魏霸又回来了。”

  “多谢将军。”邓艾、毋丘俭喜不自胜,躬身领命。魏霸给了他们两万兵,又不限定时间,完全按照他们的战略进行,给了他们充分的自由,这是任何一个将领都不敢奢望的信任。特别是毋丘俭,他由一个降将一跃而成为邓艾的副将,独领一部,已经不弱于那些拥在巨舰的水师将领。这是对他眼光的认可,也是魏霸对他最后的测试。以前测试的是态度,现在测试的是他的能力。如果能打好这一仗,给魏霸重新归来开一个好头,荣华富贵岂在话下。正如魏霸所说的那样,河东毋丘,将因他而兴。

  将攻打沓县的任务交给了邓艾、毋丘俭之后,魏霸率领两万水师继续西行,进入渤海湾。

  魏霸出兵的消息立刻惊动了青州刺史王凌,王凌不敢怠慢,请田豫立刻率领骑兵三千奔赴东莱。魏霸西行,田豫也在岸上缀着,保持警戒。

  与此同时,邓艾和毋丘俭大张旗鼓地发动了对沓县的攻势。毋丘俭率领八千步卒,两千骑兵,兵临北丰县,在北丰城墙设下了阻击阵地。邓艾在他的身后设下了第二重阵地,真正的沓县城下反倒没有什么兵力,只有两千多斥候,切断了沓县和外界的所有通道,将沓县封锁起来。

  沓县守将柳毅只来得及传出一封军情紧急的军报,沓县就成了孤城。

  封锁沓县的同时,邓艾又让陆明朱在来往的商旅中发布消息,说车骑将军魏霸率领大军十万,兵临辽东,先取沓县,再取营州,然后将以沓县为基地,向北挺进襄平,攻取整个辽东。

  真真假假的消息迅速涌向襄平,涌入燕王公孙渊的耳朵中。

  公孙渊快疯了。他知道魏霸这次回来肯定要立威,但是他没想到魏霸会有这么大的威。大军十万,这恐怕是个假消息,但是魏霸在攻打沓县的时候还兵分两路,恐怕兵力也不会少到哪儿去。他和太子公孙渊,大将卑衍等人商量以后,觉得攻打沓县的大军至少有三四万人,如果不救,沓县大概支持不了太久。于是,公孙渊发出征召令,命令靠得最近的高句丽出兵救援沓县。

  从魏霸顺江而下,兵临麋岛,公孙渊就知道大战在所难免,早就通知各属国准备出兵。高句丽当然也不例外。高句丽王宫已经准备妥当,就在边境待命,公孙渊的命令一到,宫就率领两万高句丽步骑杀向沓县。

  得知高句丽出兵的消息,毋丘俭大喜,随即移师沓县东,准备迎头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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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4章 辽东第一战

  东沓东一百五十里,一个叫塔子城的小聚落,高句丽王宫就驻扎在这里,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出去!别影响老子吃饭!”

  沛者(高句丽官名)得来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王,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什么?”宫勃然大怒,将手里的羊腿扔在案上,指着得来破口大骂:“你以为就你聪明,我这个王什么也不懂?从去年离开王城开始,你就得巴得巴的说个不停,好象就你明白事理。魏霸是厉害,这点我知道,可是他再厉害,不是也打败仗了?更何况燕王都说了,他本人不在东沓,在那里的只是他的部将。我如果能他的部将都不敢面对,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和他面对面?”

  “大王,谁说魏霸败了?”得来苦口婆心的劝道:“彭城之战,他面对的可是大魏名将张郃。双方两败俱伤,没有谁是胜利者。再者,公孙渊能和大魏比吗,连大魏天子现在都不敢和魏霸面对面交锋,公孙渊又凭什么……”

  “公孙渊不成,本王更不成,是不是?”宫瞪起眼睛,脸胀得通红,用力的挥了挥手臂:“你回王城吧,别再在这里扰乱军心,看得本王心烦。”

  两个卫士抢了上来,拖着得来就走。得来文弱,不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卫士对手。他嘶声叫道:“大王,听臣一言,劝莫因小利而招大祸啊……”

  “真烦!”宫唾了一口唾沫,气呼呼的坐了下来,连吃饭都没了胃口。他知道得来说得对,从长远来看,和魏霸对抗是没什么好处的,既然连强大的曹魏都不是魏霸的对手,公孙渊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高句丽对公孙氏又没什么好感,他们是被公孙度、公孙康父子打怕了,不得不服。现在公孙渊要倒霉。他恨不得加一把火。

  可是,投降魏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首先要看看魏霸究竟有没有那样的实力。如果实力不足,魏霸暂时无法占领辽东,那他就要另外考虑了。魏霸可以随时撤走,他怎么办?公孙渊缓过这口气来,肯定要报复他啊。

  所以。这次率领两万大军赶来,与其说是支援东沓,不如说是看看魏霸的实力。魏霸如果真的很强,那就投降魏霸,转过来捅公孙渊一刀,如果魏霸没那么强。暂时还是小心一些,帮助公孙渊击败魏霸,守住东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实在不行,往大山里一躲,魏霸能拿他怎么样?

  这么好的主意。得来就是不明白,还好意思自称智者贤士,啰啰嗦嗦的说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

  宫决定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再有一天的路程,就有可能和蜀汉军接触了,今天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安睡的夜晚。

  宫喝了点酒。呼呼大睡。

  就在宫因为得来生闷气的时候,毋丘俭指挥着战船悄悄的靠了岸。

  接到高句丽大军到达的消息,毋丘俭和邓艾商量了一下,决定主动出击,打高句丽人一个出奇不意。他们估计,高句丽人赶来救援东沓,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支持公孙渊。公孙度、公孙康父子杀了不少高句丽人,他们不可能不记仇。

  可是,这不代表高句丽人就可以信任。这些蛮夷从来都只服强者,要指望他们的忠诚。那是不现实的事。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打痛他们,然后再给点甜头,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毋丘俭熟悉这些东夷的心理习惯,知道他们很谨慎,双方相距一百里以内,他们就会非常小心。要偷袭他们,就必须走得更远,在他们产生警惕之前。

  而蜀汉军有这样的条件,利用战船的运输能力,他们可以在一昼夜之间将大军转运两三百里,而且将士们根本不用赶路,有时间养精蓄锐,积攒体力,行船的任务交给水手和风就行了。

  只要找到合适的港口停靠战船。

  他们在东沓这么久,早就把附近的地形摸熟了。

  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战舰远海航行的能力,毋丘俭将大军转移到了塔子城的东侧十来里外,从天色微亮开始登陆,天色大亮时,一万步骑已经完成了列阵。

  毋丘俭一声令下,亲率八千步卒开始向宫的大营进发,两千骑兵则由毋丘秀率领,隐在步卒大军的背后,伺机出机。这两千骑兵中有一半装备了新式马铠,算是有史以来第一只成建制的重甲骑兵。

  魏霸现在手下没什么骑兵,算上亲卫骑,总数也不超过四千。他把其中的两千骑兵交给邓艾和毋丘俭,是对他们的莫大信任。毋丘俭为此感激莫名。当初在白狼山,他已经见识过装备了马铠的骑兵威力,不过那时候他是被屠戮的一方,现在,他将是屠戮别人的一方。

  毋丘俭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一千重甲骑,将他们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以不负魏霸对他的信任。

  宫还不知道毋丘俭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份礼,听说有敌人来袭,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并且有些得意。对方不到一万人,就算是精锐,也未必能把自己怎么样。何况对方没能及时发动,给了自己足够的反应时间,偷袭已经成为正面作战,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紧张之后的释然,在不知不觉的松懈了宫的警惕,他没有往深入想,只是派出斥候继续打探,同时下令大军迎战。

  后军的五千步卒率先和毋丘俭亲自率领的蜀汉军接战。

  战鼓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惊飞了山林中的飞鸟和草丛中的走兽,一场大战就在不期然间爆发了。

  双方一接触,宫就意识到了问题比他想象的更严重,蜀汉军的装备精良,杀法强悍。双方还没接触,对方就推出了几十辆厢式的东西,紧接着,如蝗的箭雨倾泄而下,射得那些大部分只有皮甲的高句丽将士人仰马翻。箭雨又密又急,射程又远,杀伤力远远超过了宫的认知范围。他知道汉人的弓弩很强,但是眼前这些厢式的弓弩实在是太强了,一下子就射得他阵势大乱。

  蜀汉军很好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毋丘俭指挥着大军,迅速向前突进,很快击破了宫的后军,直扑宫的中军阵地。

  宫大吃一惊,立刻下令两侧的骑兵包抄,用骑射来攻击毋丘俭的两侧,延滞他的攻击速度。如果放任毋丘俭这么攻击下去,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必要的调整,很可能被毋丘俭打一个措手不及。

  宫的骑兵来自那些在历年的战争中失去了部落的胡人,有乌桓人,也有鲜卑人,总数在三千人左右。这些人的骑射技术都不错,算得上精锐。宫在与周边部落的战斗中,常常把这些人用作决胜负的杀手锏。

  骑兵从两侧冲了出去,骑士们挥舞着战刀和弓箭,放肆的呼喝着,纵马狂奔,准备大肆冲击这些汉人步卒。

  看到宫提前放出了骑兵,毋丘俭笑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掌握了主动权,迫使宫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提前动用骑兵,这给了那些装备马铠的骑兵一个屠杀的机会。

  一声令下,毋丘秀率领一千重甲骑从步卒大阵的后方冲了出来。

  一千装备了马铠的骑兵端坐在马背上,放下了手中的长矛,轰隆隆的向高句丽杂胡骑兵杀了过去。他们的冲锋速度并不快,阵势却非常严整,就像一把又宽又长的大剑,直直的刺了过来,没有任何花招,简直朴素,却又杀气凛然。

  杂胡骑兵们根本不知道杀过来的是什么人,只看到明晃晃的一片,他们下意识的射出了手中的箭。

  羽箭划破长空,扑向迎面杀来的重甲骑。

  让杂胡骑兵们惊讶的是,对方根本没有射箭的意思,甚至没有举盾挡箭的动作,他们只是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大戟,蛮不讲理的冲了过来。

  趁着杂胡骑兵射箭的时间,重甲骑杀了进来。

  杂胡骑们这时才惊恐的发现,对方是从未见过的怪物,不仅马背上的骑士全身罩在铁甲中,就连战马身上都披着铁甲。别说箭矢,就连战刀砍上去,也只能看到一溜火星,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可是对方手中的长矛、大戟却非常锋利,一下子就能刺破他们的皮甲,捅破他们的身体。

  双方一接触,就形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杂胡骑们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更没有任何切实可行的应对措施,面对这些骑兵,他们徒劳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却伤不了对方分毫。

  面对这种无法战胜的对手,杂胡骑们很快就崩溃了,他们拨转马头,向自己的大营奔去。

  重甲骑紧紧跟随,杀入了宫的步卒大阵。

  毋丘秀指挥着一千轻骑兵,驱赶着那些杂胡骑冲击宫的大营。他们虽然没有装备马铠,可是骑士的身上同样有合金打造的骑甲,轻便和坚固兼具,冲杀起来速度更快,特别适合于追击。

  在重甲骑的冲击下,在被轻骑兵追得走投无路的杂胡骑兵胡乱的冲击下,再加上蜀汉军步卒势不可挡的猛攻下,高句丽大军没能支撑过一个时辰,就宣告溃败。

  宫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悔得涕泪横流。他立刻下令举起降旗,大声吼道:“我投降,我投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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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 华丽的转身

  毋丘俭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跪伏在地的高丽王宫,轻轻摇着马鞭。

  “抬起头来。”

  宫连忙抬起头,露出谄媚的笑。

  “听说你和你曾祖一样,生而能开目视人?”毋丘俭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将军明鉴,的确有此事。”宫柔声应道:“将军对我国中事甚明,不是一般汉人可比。”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们高句丽的事情这么清楚么?”

  “想必是将军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所以才知道我等蛮夷。”

  “不是,是因为你那位曾祖降而复叛,为祸辽东。”毋丘俭一抬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宫的面前,阴森一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宫脸色一变,刚要起身,立刻被毋丘俭的卫士按住了。他脸色变幻,随即又笑道:“将军不会这么做。将军英明神武,不会妄斩已降之人。”

  毋丘俭看了他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挥了挥手道:“松绑!”

  卫士们给宫松了绑,宫揉着手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将军果然胸襟广阔,敢问我能为将军做些什么?”

  “你能为我做的很多。”毋丘俭笑道:“当然了,这也是为你自己做。我相信,你一定对公孙氏没什么好感,想为父祖报仇吧?”

  “那当然。”宫不假思索的说道:“其实,我这次领兵前来,就是想助将军攻东沓的。”

  “是么?”毋丘俭一愣:“那我们岂不是……”

  宫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啊是啊,也怪我,没有提前给将军打个招呼,连累将军跑这一趟。”

  毋丘俭连呼可惜,随即邀请宫登上战舰,设宴为宫压惊。看到那如山一般的巨舰,宫心惊肉跳。他这时候才知道毋丘俭为什么能悄无声息的绕到他的背后。见识了蜀汉军的兵威,宫越发的乖巧。着意奉承。毋丘俭和他说得火热,随即提了一个建议。

  “大王,既然你是有心来助我拔城,不幸为我所乱。不如这样吧,你率领大军继续前进,然后给东沓的柳毅送一个消息,就说你来援,要与他内外夹击,大破我军,如何?”

  宫一听。有些犹豫。不过他也没什么选择余地。当即应了。毋丘俭立刻安排笔墨,让宫写了信,又派了一个通晓胡语的斥候,跟着宫的使者去东沓。然后做了一些安排,对宫带来的高句丽大军进行了精简,让那些老弱或已经受伤的人暂时留在塔子城,留下粮食,又发了一笔抚恤,让他们战事一完就回家。

  毋丘俭其实并没有特别优待这些高句丽人,他给的只是蜀汉军标准的遣散费,可是在那些高句丽人的眼里,这笔钱却是一笔相当丰厚的遣散费。拿到这笔钱。原本对投降还有些抗拒心理的人立刻死心塌地,恨不得早点投降才好。那些没被遣散的人见了,也心动不已,原本只有三分的降意,现在至少有了七八分。

  在毋丘俭的安抚下。剩余的万余高句丽大军战意全无,老老实实的听从毋丘俭的安排,按照原计划赶往东沓。

  邓艾收到毋丘俭旗开得胜的消息,非常高兴。他让人把消息送进了城。

  柳毅接到宫的书信后,却没有相信。

  柳毅是辽东的老将,早在公孙度、公孙康时代,他就领兵作战,白登一战,他被张辽所破,险些丧命,这也促成了后来公孙康斩杀袁尚兄弟,向曹操投降。虽然没什么显赫的战绩,可是多年的经验,还是让他有着普通人不具备的警惕。

  他不相信宫。事实上,他不相信所有的蛮夷,不仅仅是宫。在东沓被蜀汉军包围的情况下,他觉得宫能这么轻松的把消息传进城里来,非常可疑。他也知道高句丽人一直谈不上忠诚,他们依附于公孙渊,只是因为实力不济罢了,并不是真的忠心。

  对于宫率军来援,他担心宫用心不纯,天知道他是来救援还是来浑水摸鱼。

  所以,柳毅没有答应宫内外夹击的请求,他回复宫说,你虽然有大军两万,可是实力不足以击破蜀汉军,还是小心些,等襄平的援军到达再说。

  接到柳毅的回复,邓艾和毋丘俭都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不相信宫,没想到柳毅同样不相信宫,而这份不信任无意中救了柳毅一命,让他们的计策落了空。

  邓艾和毋丘俭只得另想他法。

  机会很快就来了。卑衍奉公孙渊之命,率领一万三千大军赶来救援东沓。他多次派人与柳毅联络,均被蜀汉军的巡逻队斩杀,正在他彷徨无计的时候,他接到了宫的消息。

  宫对柳毅说,我和将军一样,赶来救援东沓。不过蜀汉军围城甚紧,我和柳将军联系不上,又独力难支,已经等了好久了。现在将军来了,我们合兵一处,就可以打破他们的包围,和柳将军取得联系,从而解东沓之围。

  卑衍不虞有他,立刻答应了。他们商量好了战术,由宫先行发动攻击,楔入邓艾和毋丘俭之间,切断他们的联系,再由卑衍正面攻击毋丘俭的阵地,先破毋丘俭,然后再合力攻击邓艾。

  一切都像模像样,看不出什么破绽。卑衍根本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就同意了宫的建议。

  他哪里知道,这些建议都是邓艾和毋丘俭帮他们制定的。宫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按照约定的时间,宫率先发动了“攻击”,一万高句丽兵杀入毋丘俭的背后,经过一天的“苦战”,成功的切断了毋丘俭和邓艾的联系。攻势之猛烈,不仅卑衍感受到了,就连东沓城里的柳毅都感觉到了。柳毅觉得自己有些误会高句丽人了,也许这次他们是真心来援的。他随即下令做好出城作战的准备,只等邓艾的阵势一动,他就出城夹击,一举打破蜀汉军的包围。

  卑衍没有柳毅这么稳重,看到高句丽军已经得手,他立刻杀了上来,猛攻毋丘俭的正面。

  一直在和宫演戏的毋丘俭终于露出了獠牙。他下令将一百多辆连弩车推到阵前,对卑衍率领的燕军猛烈射击。弦声如雷,箭落如雨,密集的箭矢射得燕军死伤惨重,士气大落。

  卑衍大惑不解。他率领的燕军战斗力远在宫率领的高句丽军之上,既然宫能够取得胜利,他怎么会无法攻破毋丘俭的阵地?难道毋丘俭一直没用这些威力强大的连弩车来对付宫,只用来对付他和他率领的燕军?

  各种疑惑涌上卑衍的心头,可是毋丘俭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机会,在用连弩车重创了燕军之后,他随即派上了重甲骑,猛冲燕军的侧翼骑兵。

  重甲骑再一次展示了强大的攻击力,措手不及的燕军骑兵损失惨重,溃不成军。三千多骑被一千重甲骑杀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苦战半个时辰后,终于因为损失过大,失去了战斗力,被迫脱离了战场。毋丘俭故技重施,派出了轻骑和高句丽军的骑兵残部追击,经过两个时辰的厮杀,几乎将燕军三千骑斩杀殆尽。

  失去了骑兵的掩护,又被蜀汉军压倒性的箭阵重创,燕军终于支撑不住,崩溃了。

  在毋丘俭对卑衍痛下杀手的时候,邓艾和宫依然在非常敬业的演出。这次宫作为旁观者,亲眼目睹了毋丘俭如何屠杀卑衍,知道自己输得不冤,暂时收起了看风向的想法,卖力的配合邓艾演戏。他接连给柳毅发出求援信,把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战局已经到了关键之处,柳毅如果出击,燕军就能大获全胜,柳毅如果坐失良机,就会一败涂地。

  柳毅在东沓城上,只看到宫已经被邓艾和毋丘俭包围,卑衍那边虽然杀得热火朝天,却一直无法击破毋丘俭的大阵,而邓艾的阵地也越来越薄,除了面对东沓城的后军和中军之外,左右两军也已经投入了战斗,觉得机会真的来了,胜负手就在眼前。

  柳毅下令出击,五千多燕军冲出了东沓,咆哮着杀向邓艾的后阵。

  邓艾被前后夹击,支持不住,节节败退。

  燕军看到了高句丽人,刚想发出胜利的欢呼,却被高句丽人脸上的杀气吓得一激零。

  厮杀了两天,本应该疲惫不堪的高句丽人龙精虎猛,一个个像是喝足了老参汤似的,精神抖擞,士气如虹,向柳毅率领的燕军杀了过来。

  刚刚“败走”的邓艾又从两侧杀了过来,将柳毅包围在其中,切断了他的退路。宫率领着精锐的杂胡亲卫骑,从阵中飞驰而出,轻易的杀透了燕军混乱不堪的战阵,一刀砍下了柳毅的人头。

  提着柳毅的首级,看着柳毅死不瞑目的眼睛,宫没有一点歉意。在见识了蜀汉军的凶残之后,他知道柳毅的首级能给他带什么。他需要一个能让邓艾、毋丘俭满意的礼物,而柳毅的份量够重。

  在邓艾、毋丘俭的精心策划下,宫协助邓艾、毋丘俭大破卑衍,赚取东沓城,并亲手斩杀了燕军大将柳毅,完成了他华丽的转身。

  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说不尽的得意。

  战后,他把得来请到了自己的大帐,很诚恳的对得来说:“得来贤士,你说得对,和魏霸作战是非常不明智的。我决定弃暗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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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势如破竹

  魏天子曹睿躺在病床上,两颊深陷,颧骨隆起。

  郭皇后端坐在一旁,屏息静气。

  曹睿刚刚杀了人,一个巫女。可是他自己却像被杀死了似的,半天没有睁开眼,说一句话。如果不是偶尔有一声短促刺耳的呼吸,郭皇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那个巫女是寿春人,一个农民的妻子,自称奏天神之命下凡,保护帝室。她能用符水给人治人,还可以用符水洗疮,治好了不少人。曹睿听说之后,就把她召到后宫来,为其立馆,大加优待。在此之前,曹睿几次身体不豫,饮了符水之后,都似乎有些效果。这一次,魏霸重新出征,曹睿操劳过度,再次病倒,针砭无效,药剂难进,只能喝符水,可是这次喝符水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曹睿一怒之下,把巫女杀了,也把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掐灭了。

  殿外有脚步声传来,在门口嘎然而止。

  曹睿艰难的睁开了眼睛,郭皇后连忙俯身倾听。

  “宣!”曹睿的声音细若游丝,只有郭皇后能听得到。郭皇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让外面的宦者进来。她知道肯定不是会什么好消息,自从魏霸再次出征,就没有收到过好消息。

  果然,又是一个坏消息。

  冀州刺史裴徽传来消息,魏霸率数万水师巡视渤海,冀州震惊,魏军没有水师与之对抗,只能在岸上尾随。处于绝对被动的局面。

  这是继青州刺史王凌送来消息的后续。魏霸从东海出发,刻意沿着上一次的路线巡视渤海。这是示威。上一次他只带了八千人,只是为了宣示他的存在,这次他带了数万人,却是显示他的实力。

  彭城之战没能打死他,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且实力更加强劲。

  一想到这件事,曹睿就对司马懿父子恨之入骨。

  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时间了,急需选定继位之主。急需为后继之主选定几个有能力维持朝政的辅政大臣。鲁王曹宇无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仅仅有他还不顾,他的能力和实力都不足。夏侯霸是另外一个,他统领着最强大的并州军团,在禁军中也有足够的威信,能够控制军队。

  现在,他还需要一个能够代表世家的人。想来想去。这个人非司马懿莫属。

  原本有个更适合的人选:陈群。陈群是文帝留他的四个顾命大臣之一,是能与司马懿抗衡的世家代表,陈群的儿子陈泰也有能力,有忠心。奈何陈群去年刚刚去世了。

  朝中还有蒋济。蒋济是江淮势力的代表,资历够深,忠心无虞。可惜他没什么军功可言,实力不足。而且就目前而前,江淮势力受损严重,他无法代表世家,任他为顾命大臣。恐怕难当重任。

  司马懿是河内人,又是先帝时的重臣。有军功在身,是最能服众的人物。

  关键是曹宇、夏侯霸能不能制衡司马懿,不让他坐大。

  曹睿没有一点信心。

  曹睿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他又想起了不久前收到了夏侯玄的密信。魏霸同意谈判,保留魏王之位,但是不肯给他冀州,只肯让他在谯郡或者魏郡之中选一个。曹睿不肯接受这个条件,当初武皇帝在世的时候,曹家就已经拥有了魏郡,规模比现在的魏郡还要大,如果仅仅保留魏郡,那他们父子这些年的奋斗岂不是化为乌有?魂归地府之后,他怎么面以武皇帝和文皇帝的质问?

  他想再争取争取,可是他的身体却支撑不住了。

  千头万绪,像无数只苍蝇在曹睿的脑子里盘旋,他又一次晕厥过去。

  郭皇后立刻安排太医急救,殿中忙作一团。正在这时,有宦者来报,她的叔父郭立求见。

  ……

  四月初,魏霸再一次来到了槐花岛,岛上的槐花尚未开放。

  诸葛温到海边迎接。

  魏霸蛰伏交州的时候,诸葛温率领四千水师控制着渤海,倚仗着他个人的手段和水师的实力,他安抚住了那些心存疑虑的海盗,一直将渤海控制在手中,没让魏军染指。在其间,王凌曾经派青徐水师入海,准备和他争夺渤海的控制权,结果被他迎头痛击,打了回去。

  青徐水师受损严重,王凌从此绝了与蜀汉军水战的信心。

  槐花岛是蜀汉水师最北的驻地,诸葛温亲自坐镇在此,保证了在魏霸丁忧期间,之前的战果基本上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这都是诸葛温的功劳。魏霸对他的成绩非常满意。

  在诸葛温的陪同下,魏霸巡视了槐花岛的城防。这里虽然不如麋岛那么夸张,却同样是一个易守难攻的要塞。诸葛温不仅沿岛建起了防御工事,还依照地形,将槐花岛分成了大小两个防区,各自为政,既可以互相支援,又可以在一个防区被攻破后继续坚守。

  看到这两个防区,魏霸知道诸葛温这两年过得很紧张,严重缺乏安全感。

  “这个岛太小了,容不下你这头卧虎。”魏霸说道:“多派斥候上岸打探消息,准备取昌黎。”

  “喏。”诸葛温大喜,大声应道。他知道,这卧虎二字代表了魏霸对他的认可,对他这两年来的辛苦的认可。他的坚持,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将军,陈泰到幽州之后,将刺史府搬到了辽西,就是为了和辽东更近一点。不过,辽东、辽西之间依然相隔千里。他要支援辽东,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我们依然不得不防。”魏霸笑道:“陈泰很有谋略,可能比毋丘俭还要精明几分。从他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胡人的心重新收拢起来,就可看出此人不凡。他的能力远在他父亲陈群之上。”

  诸葛温点点头。魏霸对陈泰的评价很高,但是作为与陈泰面对面的将领,他知道魏霸说的是实情。陈泰的确有能力,这几年虽然没能入海攻克槐花岛,却也没让他踏足辽西大地一步。

  魏霸准备取昌黎,自然是要先切断陈泰对辽东的支援,为取辽东做准备。由辽西到昌黎,行程近千里,大部分都是荒无人烟的丘陵,补给困难,行军就不是一件易事。过了昌黎,直到辽东襄平,则是一马平川,行军相对来说容易得多。选取这点作为阻击点,就像是点穴一样,选在了陈泰最难受的位置。占领了昌黎,就是点中了辽东、辽西之间的要穴。

  魏霸是基于军事常识的计算做出这样的选择的,而不是出于对历史的超前认识。如果他对后世的战争史熟悉一点,他就会发现他选取的昌黎离后世的军事重镇锦州非常近。只不过锦州现在还叫徒河,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汉末大乱,徒河已经被放弃了,根本没人居住,一片荒芜,没有半点后世的重要地位。昌黎郡治昌黎县则是后世的义县,同样是兵家必争之地。

  魏霸随即做出了安排,下令夏侯玄率五千大军坐镇槐花岛为后援,自己亲率两万大军沿渝水而上,直奔昌黎县。诸葛温领五千人为前锋,先取宾徒县。与此同时,周胤、陈表各率水师两千,巨舰一艘,进入宾徒西的小凌水,也就是后世的小凌河,作为阻击陈泰的第一道防线。

  战线刚刚摆开,攻击尚未开始,魏霸收到了邓艾传来的捷报,邓艾、毋丘俭收降了高句丽军,又大败卑衍军,攻取沓县,先后斩首近万,仅仅用二十多天时间,就完成了攻取沓县的任务。

  魏霸非常满意,他将战报传示众将,激励他们努力作战,早点与邓艾、毋丘俭会猎于襄平城下。

  将士们士气高涨,诸葛温指挥大军,对宾徒展开了攻击。

  宾徒只是一个小县城,户口不足三千,听闻蜀汉大军来攻,先跑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无处可逃的,哪里有什么战斗的意志。诸葛温摆开阵势,只是射了几轮箭,宾徒长就下令开城投降。

  攻取了宾徒之后,魏霸兵进昌黎城,派人进城劝降。昌黎守将见识了魏霸的兵威之后,理智的放弃了抵抗。

  出兵不过十来天,基本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事,昌黎郡落入魏霸之手。

  而此时陈泰率领大军刚刚赶到小凌水西岸,准备进入徒河故城,却被周胤、陈表拦在小凌水西,前进不得。收到昌黎县举城投降的消息,陈泰喟然长叹。

  “人心已失,辽东不可得矣。”

  感慨完之后,陈泰果断下令撤军,全军撤回辽西。昌黎不战而降,魏霸轻松的占据了昌黎郡,已经切断了他增援辽东的路线。而公孙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同意魏军进入燕国境内增援,双方的决策水平高下立断。在这种情况下,再增援辽东已经没什么胜算,不如保存实力,固守辽西,以防止魏霸攻取辽东之后西进。

  得到陈泰撤军的消息,诸葛温等人佩服不已。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当机立断,陈泰果然是一个知进退的劲敌。这次虽然没有交锋,将来西取整个幽州,如果与陈泰对阵,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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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 不祥

  陈泰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战马前仰后合,脖子更是摇晃得厉害,让人很担心他的脖子会不会折断。.

  主簿刘陶暗自叹了一口气,出身颍川陈家的陈泰一向注意仪表,现在居然露出这种颓态,心情之沮丧可想而知。他和陈泰搭班三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泰如此失态。

  刘陶催马赶了过去,与陈泰头齐并进,低声说道:“使君,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似乎很累。”

  陈泰一惊,随即挺直了身躯,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道:“的确有些累,不过不碍事,打个盹就好了,无故休息,会让将士们生疑。”

  刘陶没反对,他本来就不是真想休息,只是想提醒陈泰而已。

  “使君是不是担心洛阳?”刘陶问道。陈泰在没有接到洛阳的诏书时,擅自决定放弃救援辽东,担心天子怪罪,有些心理压力也是正常的。“公孙渊迟迟不肯让我军进入燕境,耽误了时机,是他咎由自取,非使君之过。若是洛阳有诏,陶虽位卑言轻,也当秉公直言。”

  “多谢季治。”陈泰摇摇头道:“不过,我担心的倒不是洛阳有诏问责,而是觉得天下事……不可为啊。”他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魏霸此次出征,实力比上次更加强劲,自不待言。反观我大魏,这几年又何尝得到休息了?”

  刘陶沉默不语。他知道陈泰担心的事情更严峻。

  陈泰连声叹息:“魏霸不在东海,可是他的手一直在东海,无时不刻的在割肉喝血。如今青徐兖冀幽五州,来自南方的商人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兜售各种华而不实的贵物珍品,以致大量的钱财外流,将士们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人心涣散,一派亡国的气相啊。这次是昌黎不战而降,接下来青州、幽州都会很危险。在这种情况下,真正能把心思用到国事上的权贵又有几个?”

  刘陶慢慢的点了点头:“那使君又有什么想法?”

  陈泰不解:“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身为幽州刺史,当然要为幽州的存亡尽忠竭能。”

  刘陶沉吟片刻:“将军,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家乡扬州已经失守数年,将军的家乡颍川也已经落入陆逊之后多年,我们都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陈泰一愣,随即沉下了脸,眼神凌厉:“刘季治,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陶不慌不忙,轻声慢语的解释道:“我想提醒使君的是,我大魏朝堂上有一半的人如今家乡沦陷,恐怕没什么心思为大魏效忠。之所以尚在依违之间,只是前几年局势尚不明朗。如果魏征复出,攻势凌厉,我大魏却是江河曰下,使君刚才也说有亡国之气相,那洛阳的人有多少还能为国效力?”

  陈泰愕然心惊,他看着刘陶,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担心的是国运艰难之际,洛阳的权贵们却依然沉迷于享乐,不关心国家大事,而刘陶则看得更远,觉得这是天下之势。他关注的是人事,刘陶关注的却是天命。

  刘晔是曹魏近臣,从曹艹时代起就是重要的谋士,后来虽然被天子疏远,却依然是国家重臣。刘陶有这样的心思,那些原本对曹魏就三心二意的人又当作如何想?什么是人心,什么是天命,人心即天命。

  如此说来,又岂止是辽东不可得,天下都不可得啊。

  陈泰一时失神,马鞭落地。

  刘陶沉默不语,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从骑士背上的彩旗看,应该是洛阳来的六百里加急。在全国经济低迷的情况下,六百里加急已经名不符实,因为养不起那么多马和驿卒,现在的六百里加急只能保证在县城附近的亭驿保留驿马,根本做不到三十里一换马,速度当然也大受影响。即使如此,能够用这种方式传递的依然是数量不多的重要信息。

  比如诏书。

  刘陶推了推陈泰:“使君,好像是洛阳来的诏书。”

  陈泰一惊,连忙整顿衣服,上前接诏。

  诏书的内容很隐晦,曹睿要陈泰观时而动,不要勉强,更不能因为救援辽东而误了幽州的大势。这里面的意思其实很明白:放弃辽东,让公孙渊自生自灭。

  陈泰觉得心脏怦怦乱跳。公孙渊的燕王是魏国封的,现在公孙渊被魏霸攻击,天子却要他放弃救援,连救援的形式都无需做,对魏国来说,无异于承受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当初封公孙渊为王,就是为了要与蜀汉争夺辽东,现在蜀汉用武力强攻,魏国却放弃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陈泰和刘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点什么。

  ……

  魏霸并不关心陈泰现在在想什么,他虽然不知道曹睿会对辽东有什么想法,但是他知道以曹魏现在的情况,他们没法对辽东有什么想法,只能看着他予取予求,肆意凌辱公孙渊。

  原因很简单,曹魏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夏侯霸的大军在并州与李严对峙,司马懿的大军在睢阳与陆逊、马忠对峙,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兵力来支援辽东。仅凭陈泰率领的那一万多步骑,他是挽救不了公孙渊灭亡的命运的。

  拿下昌黎之后,魏霸让夏侯玄赶到昌黎守城,自己率领大军水陆并进,赶往襄平。

  与此同时,邓艾、毋丘俭及高句丽王宫率领大军三万,到达襄平南的新昌县。击败了卑衍和柳毅的大军之后,他们就没有遇到什么有力阻碍,很顺利的把阵线推进到新昌。

  四月下,魏霸与邓艾会师辽燧。

  公孙渊派来了太子公孙修,要与魏霸谈判,愿意向蜀汉称臣。

  面对公孙修,魏霸不屑一顾的笑了一声,捻着手指说道:“当初让你们称臣,可以封你们做燕王,你们不当回事,要与曹睿勾勾搭搭。现在我大军兵临城下,曹睿见死不救,你们愿意称臣了?”

  公孙修汗如雨下,躬身道:“愚父子不识天命,有眼无珠,误信曹睿之言,悔之莫及。万望将军垂怜,容我父子弃暗投明,重归正道。”

  “你要投降,我当然不能拦着你,可是你们还想称王,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公孙修脸色一变,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寒声道:“将军麾下将士虽然骁勇,战舰天下无敌,可是将军别忘了,这里是辽东。步卒再强,追不上骑兵,战舰再大,上不了岸。且不说襄平,就算是辽燧,恐怕也不是将军以为的那么好攻。”

  魏霸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走到公孙修面前,伸长了脖子,仔细的打量了公孙修片刻,摇摇头,叹息着:“井底之蛙,也敢在本侯面前说三道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公孙修脸胀得通红,鼻息粗重,眼看着就要忍不住发怒。他被魏霸这句话刺激了。偏居辽东,最怕人说的就是见识小,更何况魏霸还是用如此轻蔑的口气,哪里还把他当一个太子看待,连普通人都不如。

  “你知道我家君侯最擅长的战术是什么吗?”顾承走了过来,怜悯的看着面红耳赤的公孙修。

  “修虽然陋居辽东,对天下事也略知一二。车骑将军的水战天下无敌,可是……”

  “你错了。”顾承打断了公孙修,眼中的怜悯之色又浓了几分。“我家君侯的水师的确天下无敌,可是他最得意的却不是水战。正如你所说,我们的水师天下无敌,根本没有对手可言,怎么打都是赢,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我家君侯最擅长的战术是攻城。”

  “攻城?”公孙修一惊,随即意识到顾承要说的是什么,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没错,在魏霸的水师横行天下之前,魏霸就已经名扬天下,但是让他的威望达到巅峰的却不是他骄人的战绩,甚至不是后来的战舰,而是他一举攻克宛城。

  那一次,烈火弹横空出世。

  那一次,千架霹雳车齐射的攻城战术震惊了世人。

  那一次,魏霸改变了攻城战术的发展历程,城池,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公孙父子以为魏霸的倚仗是水师,他们错了。魏霸最强是军械,是攻城用的各种军械和战术。他们想靠城池攻城战来威胁魏霸,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

  公孙修汗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来你们对我还是不太了解。”魏霸摆摆手:“你先回去吧,等我攻下辽燧之后,你们以我有所了解,想好了条件,再来谈。”

  不给公孙修任何辩解的机会,魏霸将他轰了出去,随即下令准备攻城。

  公孙修失魂落魄的回到辽燧城,把谈判的经过对大将杨祚一说,杨祚的脸色也白了。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莫非真让管大师说中了,天火自南来?”

  公孙修本来就够沮丧了,听了这句话,想起当初管辂的断词,不禁一阵阵心惊肉跳。

  “将军,辽燧……这个名字可有些不祥啊。”公孙修看着杨祚,“莫非就应了今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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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 烈火焚城

  燧者,取火之物。要塞取火者又名燧者。辽燧原本是个烽火台,后来人烟渐稠,渐而为城,仍名辽燧,也作辽隧。对于从海上或西部来的敌人,辽燧城仍然是襄平城的外部防线,和一个烽火台的作用非常相似。

  杨祚和公孙修想起了魏霸的成名利器烈火弹,想起了因他而改变的攻城战术,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了辽燧城的名字,面面相觑,心如死灰。

  俗话说得好,人吓人,吓死人。可是人吓人的效果远不如自己吓自己。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传言本来就有些夸张,再加上自己的想象力渲染,很自然的就到了非人间的境界。

  于是,魏神将的威名又适时的出来助阵了,把效果再一步推向**。

  “洛阳……不就没攻下来嘛。”杨祚嘴唇发干,嚅嚅的说道,底气却严重不足。

  “洛阳本就有水,是光武皇帝为了火德才改为雒阳,终究还是人命抗不过天命,被洛水浇灭了火德。”公孙修自言自语的说道:“辽燧这个名字太差了,燧者,取火也。辽者,一走了之,遥远之地也,莫非预示着我父子要远遁蛮荒?”

  杨祚终究是领兵多年的大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提醒道:“太子,大战在即,不可自堕威风。这些话,可不能到外面说。”

  公孙修点了点头,沮丧的说道:“将军,辽燧就交给你了。我要赶回襄平,向父王汇报。若无援军,我们支持不了多久,要早做准备才行。”

  杨祚没有多说,点点头,派精锐骑兵护送公孙修出城。

  魏霸在辽燧城外布阵。三年前,他曾经来过辽燧,虽然没有攻城,却对周围的环境做了一番了解。辽燧在大辽水下游的北岸,大辽水从城南西流。在西南角折向北。绕了一个圈,重新向西而去。大辽水的南岸是多山的丘陵地带,北岸则是一片肥沃的冲积平原。要想攻城,正常情况下要从北面攻城。因为只有这里地势开阔。才能摆开阵势。

  魏霸与众将商量之后。做出了与众不同的安排。他决定利用战船的优势,强行突破辽燧城的防线,用舰载的霹雳车发射烈火弹。对辽燧城展开攻击,而大量的步卒则安排在城北的空旷地带,做好强攻城墙的准备。

  杨祚知道魏霸的战船厉害,所以他提前在大辽水的下游设置了障碍,埋设了大量的木桩,还凿沉了几艘装满石头的大船,将大辽水堵住,别说吃水非常深的战舰,就是普通的大船都无法通行。

  杨祚的计划不能说不周到,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自己面临的困难。对于魏霸来说,把河里的那点东西清掉太简单不过了。冯进、诸葛温都有这方面的作战经验。冯进当年在襄阳汉水做过这样的事,而诸葛温在三年前的彭城之战,也曾经用一天一夜的时间的打通了彭城外泗水中的障碍。

  魏霸命令周胤率领步卒到达大辽水南岸,然后向东行进,在大辽水拐形成的凹状带布下了弓弩阵地,张威则在北岸列阵,阻击可能来援的燕军,然后命令冯进和诸葛开始清障作业。

  清障,说到底就是利用浮力原理和杠杆原理,将沉在河里的船重新吊起来。这样的活计对于那些只会使用蛮力的人来说是个大难事,对于精通机械技术的辎重营匠师们来说根本没有一点难度,根本不用巨舰上阵,普通楼船就能轻松的解决这些问题。

  工程进度很快,只用了一天时间,魏霸就将杨祚准备的障碍清理掉了一大半,速度之快,让杨祚惊骇莫名。杨祚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派出士卒,乘坐小船,准备攻击那些作业的蜀汉军,骚扰杀伤,延滞他们的进度。奈河面对夹水而列的周胤和张威,面对比他们手中弓弩犀利十倍百倍的连弩车集射,出城的燕军死伤惨重,只得狼狈的退回辽燧城。

  三日后,魏霸重新打通了大辽水,战船沿着大辽水驶到辽燧城下,高大的战船比城墙还要高,站在城墙上,看不到战船上的情形,但是从那些来往穿梭的运输船可以想象得到,战船上有数不清的连弩车和霹雳车,而霹雳车上所用的大概不是普通的石弹,而是凶名遐迩的烈火弹。

  一切准备停当,魏兴再一次来到了辽燧城里,站在了杨祚的面前。没有太多的寒喧,只有一句话:

  “降不降?”

  杨祚苦笑一声:“我家兄弟深受公孙氏大恩,岂能不战而降?”

  魏兴点点头:“将军虽然愚笨,却也算得上忠义。此战过后,若能找得你的全尸,我一定厚葬你。”

  “多谢。”杨祚深施一礼。

  魏兴出城,将结果告知魏霸,魏霸随即下令攻城开始。

  “击鼓,攻城!”

  “喏。”传令兵大声应诺,挥舞着手中的彩旗,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二十名鼓手站在一人高的牛皮大鼓前,裸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接到命令,立刻挥起了鼓桴,敲响了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突然炸响,惊得浮云乱飞,辽水震颤。

  “乙字营……准备!甲字营……发射!”烈火都尉举起了手中的战刀,厉声狂啸。

  “发射!”操砲手大吼一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木锤,全力下砸。木锤砸在挂钩上,“轰”的一声巨响,配重箱猛的下沉,装满了烈火弹的网篮甩上了天空。

  在辽燧城四周,五百多架霹雳车齐声怒吼,烈火弹如同群蜂,带着不祥的嗡嗡声,扑向辽燧城头。

  三年前的老兵要么战死,要么退役,留下来的也都升职做了官,任务是发号司令,不再亲手操作霹雳车攻城。负责攻城的士卒大多是新征募的士卒,他们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对霹雳车的操作早就了如指掌,对烈火弹的性能也很熟悉,但如此规模的齐射绝对是第一次,仅是那副壮观的场面就让人心襟动摇,热血沸腾。

  陶罐飞过了两三百步的距离,飞过了护城河,飞过了城墙,飞过了燕军的头顶,在燕军惊恐的注视下,在城头炸裂,在城下炸裂,在他们的身边炸裂。

  一缕缕白烟泛起,很快转化为明火,舔噬着身边的一切可燃物。

  城墙上堆积的木柴燃烧起来,做饭用的干草燃烧起来,牲畜的草料燃烧起来,战袍燃烧起来,战旗燃烧起来,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都开始燃烧。

  在开始的时候,燕军还奔跑着去灭火,用水去浇,用衣服去拍打,用脚去踩灭。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他们灭火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烈火弹抛射的速度。他们踩灭一团火的时候,又有十团火、百团火开始燃烧。不仅有火,还有浓烈呛人的白烟,让他们喉咙刺痛,无法呼吸,涕泪横流,直到抽搐着倒在地上,被火苗点燃,化作一团更热烈的火。

  辽燧城在燃烧。

  魏霸连一枝箭都没有射,也没有让步卒们发动攻城,只是让五百架霹雳车齐射了小半个时辰,就把辽燧城变成了一片烟城火海,再也看不到一个还能站在城墙上准备战斗的士兵。

  所有的燕军将士不是被烧死了、呛死了,就是躲到了死角里,躲到了避风处,用水或者尿浸湿了战袍或者其他的什么布,捂在口鼻上,睁着泪水朦胧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燃烧的辽燧城。

  杨祚的须发都被薰掉了,他藏身的城墙也被点燃了,站在燃烧的城墙上,他拔刀长叹。

  “杨某守土有责,当为燕王尽忠,汝等开门,投降逃生去吧。”

  说完,他横刀自刎。一股血箭从脖子旁喷溅出来,射出一丈来远。

  亲卫们放声痛哭,却没有人生起反抗之意,只是将杨祚的尸体拖得离火远一点,以免被烧坏。在这样的攻势面前,没有人还有抵抗的意志,对方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这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

  魏霸是神将,他用一把火证明了自己归来。

  烟火中,一杆白旗迎风招展,开始是一人在呼喊,然后是十人、百人在呼喊,再然后是整个辽燧城在呼喊。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了!”

  城外,观战的高句丽军面无人色,宫端坐在马背上,两腿却在瑟瑟发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反映出烟火缭绕的辽燧城。他和魏霸见面的机会不多,只知道魏霸经常很温和的笑着,几乎没有看到他发火,也看不出半点神将应有的威严,对三年前的那个传说,他多少是有些怀疑的。

  可是,现在他不怀疑了。他庆幸自己当时只是遇到了毋丘俭,而不是魏霸,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投降。

  人,是不能和神对抗的。

  宫突然福至心灵,举起手中的战刀,大声狂呼:“神将威武!”

  高句丽军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跟着宫大声吼叫。他们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很快又换成了汉人的语言,虽然不是那么规范,听起来有些别扭,可是其中蕴含的敬畏却再明白不过。

  很快,整个战场响彻着同一声怒吼。

  “神将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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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 铁骑落幽燕

  魏兴再一次站在了公孙渊父子面前,平静的奉上了杨祚的佩刀。

  “杨将军尽忠而死,我等敬佩他的忠义,已经妥善收敛了他的尸体,送还给他的家人。”魏兴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转过脸,看着脸色煞白的公孙修:“现在,你还怀疑我们有没有能力拿下襄平吗?”。

  公孙修怯懦的避开了魏兴咄咄逼人的眼神,低下了头。他知道,杨祚当时是想劝他降的,可是他没有同意,所以杨祚战死了。和杨祚一起战死的还有成百上千的士卒,那些人的家属都会怨恨他,因为一场没有任何胜利可能的战争,白白的牺牲了那么多人。

  “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家将军到达襄阳城下,如果襄平城门还是关着的,那你们就好自为之吧。”魏兴微微一笑:“我可以告诉你们,其实很多将军都不喜欢辽燧这样的战事,无功可立啊。”

  魏兴走了,他那邪恶的笑容却一直留在公孙渊父子的脑海里。无功可立,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根本不会发生像样的战事,所以无功可立。功劳都是魏霸本人的,那些将军们只是来观战而已,当然不喜欢这样的战事。

  然而,公孙渊又不愿意投降。魏霸明确的告诉他,到了这一步,封王是不可能的,能不能封侯都很难说。战而后降者,没有资格谈判,你能做的只有放下武器,开城投降。然后听天由命。

  公孙渊当然不肯俯首就戮,但是他也没有信心守住襄平。父子俩商量很久,觉得魏霸虽然很强,但是他的骑兵数量少,打不过,逃还是逃得掉的。

  于是,公孙渊连夜打点行装,带着儿子公孙修和其他的妻妾儿孙,带着收集多年的金银细软,匆匆的奔上了逃亡之路。他准备一路同北。先逃到玄莬郡。看看情况,如果魏霸继续追击,他就再次北逃,一直逃到扶余人的地界上去。他相信魏霸不可能一直追下去。有了这些金银细软。他相信自己可以过得很滋润。肯定比听天由命强。

  天色大亮时。筋疲力尽的公孙渊父子渡过了小辽水,他们停下来喘口气,准备烧点热水。吃点干粮再继续逃命。

  釜里的水刚刚烧开,肉香味刚刚飘出来,有斥候来报,发现两千敌骑。

  公孙渊松了一口气,他出逃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准备,身边也有三千骑,这些骑兵都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精锐,战斗力远远超过普通胡骑,就算是和号称天下名骑的乌桓骑兵相比,也未必逊色多少。多年来,这一直是公孙家族最精锐的力量。

  魏霸太狂妄,只派了两千骑追击,那当然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雄霸辽东四十多年的公孙世家并不是一只病猫。

  公孙渊下令公孙修亲自领兵迎敌,务必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蜀汉骑兵一个下马威。公孙修也清楚,以后避免不了和那些胡人打交道,要想保命,就得显示出自己的实力。打败这些蜀汉骑兵,也许是他唯一可以夸耀的事。

  公孙修带领三千骑迎了上去,纵马奔腾,气势如虹。

  远处,魏霸的亲卫骑将唐千羽看到了远处的烟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并肩而行的副将朱壹说道:“我们兄弟苦练骑战多年,这次终于有一次稍微像样点的骑兵对战,可不能丢了武卒的威风,要不然,就算死了,也会被那些老兄弟耻笑的。”

  “那是自然。”朱壹放下了面甲,绰起长刀,轻拍马臀:“希望公孙渊的亲卫骑不要太差劲。”

  “然也。”唐千羽微微一笑,放下了面甲,手中的长矛一举,叹息一声:“扔掉副马,加速冲锋!”

  传令兵敲响了战鼓,将唐千羽的命令传了下去。

  两千骑士跳到披着马铠的战马背上,松开了副马的缰绳,轻踢马腹,开始奔驰。副马放慢了脚步,从大阵中脱离出来,在几十个骑士的引领下,到旁边吃草去了。

  “加速,加速!”朱壹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双手握紧了长刀。他人高马大,有着不亚于重甲士的力量,所以也使用了和重甲士一样的长刀,充当了突击先锋。

  一千重甲骑紧随其后,掀起一阵狂飚,向越来越近的燕军精骑迎了上去。

  公孙修在亲卫们的保护下,看来越来越近的蜀汉骑士,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马全部罩甲的骑兵。对于辽东的将士来说,能有一副中原士卒标配的铁制札甲就不错了,即使是高级将领,也不可能人手一副细叶精甲,大多数人都是皮甲,至于战马,有披一层布挡风就算好的,怎么可能连人带马都披铁甲,而且是这种看起来制作非常精良的铁甲。

  不少人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传说。

  狼神显灵,神将魏霸在白狼山大显神威,以百余骑大破毋丘俭千骑,毋丘俭一看到魏霸就失魂落魄,倒地投降,自称人不能与神斗,从此成了魏霸的一员大将。而那些让毋丘俭吓破了胆的骑兵,就是连人带马身披铁甲,威风凛凛,有如战神降临。

  莫非……眼前这些就是?

  恐慌刚刚在燕军骑士的心头涌现,还没来得及扩散,朱壹就冲到他们面前。重甲士的阵型略显笨重,不是常见的雁行阵,而是两翅在前,中军略微拖后的鹰形阵,这种阵势是标准的以强击弱的阵势,目的在于将对方一网打尽,而不仅仅是凿穿阵地。

  这是当年田复、张雄对付魏风的骑兵阵型。

  虽然紧张,燕军骑士还是本能的射出了手中的箭,用弓箭发起攻击,然后再用手中的战马、长矛进行攻击,这是草原上骑战的标准模式。在很多时候,弓箭的威力就足以让对方损失惨重,决定胜负。

  可是,燕军骑士再一次惊愕了。对方不仅没有举弓射击的迹象,甚至没有举盾挡箭的想法,他们也没有再次加速,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漫天飞舞的箭矢,就那么坦荡荡的冲了过来。

  双方接触,两马交错的刹那间,朱壹长刀飞起,一刀斩落一颗首级。与此同时,两柄战刀砍在他的肩背上,擦出两溜火星,和一串刺耳的摩擦声。

  毫发无损。

  就在燕军骑士惊讶的目光中,长刀一闪,再斩一人。

  骑兵对冲,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会用战卤接撞击,否则的话,就算将对方撞翻了,自己也难逃一死。所以双方的阵型都会留出空隙,让对方能够冲过去。双方的战斗发生在马背上的骑士之间,在两刀交错的那一刹那间,谁能先刺出手中的长矛,或者砍出手中的战刀,就多了一份胜算,多了一份生的希望。在冲锋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人战死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任何一个人,不管他的手脚有多快,面对疾驰而来,接二连来的砍杀和戳刺,很难坚持到冲出敌阵。

  敢于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最勇敢的战士,也是死亡率最高的战士。除了那些天赋异禀,并且有上苍保佑的猛人,很少有人能一直保持冲阵的状态。一生中能有一两次率先冲阵的经历,就足以自豪了。

  一个呼息间,朱壹斩杀了三名燕军骑士,也被砍了五刀,刺了两矛。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死了,可是现在他还活得好好的,那些刀虽然砍中了他,却无法砍破他的甲胄,几乎可以无视,相反倒是那些刺中他的矛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险些将他从马背上顶下去。

  朱壹双腿夹紧马背,奋力向前,很快看到了公孙修。

  公孙修一脸惊恐,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手里举着战刀,却不知道往哪儿挥。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精锐的骑兵在对方的冲击力,像是被铡刀铡倒的牧草,齐唰唰的短了一截,而冲到他面前的敌军骑兵数量又多得有些惊人。正常情况下,能够冲到中军的骑兵都非常有限,大部分都在冲锋时落马或者战死了。

  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诡异,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敌人好象就是那个一直冲在最前面的敌人,他魁梧的身材很容易辨认。现在他的盔甲和手中的长刀虽然沾满了鲜血,不复明亮,却透露出更加浓重的杀气。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没等公孙修反应过来,朱壹也认出了公孙修,他猛踢战马,向公孙修冲了过去,手起刀落,连杀三人,在错马而过的瞬间,长刀从身后而起,一刀斩落了公孙修的半边身子。

  一次冲锋,三千燕骑损失近六百骑,公孙修战死,而蜀汉的重甲骑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幸存的燕骑呆呆的坐在马背上,他们甚至忘了逃跑。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骑士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扔掉了手中的战马,解下了头盔,跪在地上,以额抵地。

  接着,两千多燕军精骑跪倒在地,举手投降。

  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却没有了战斗的**和勇气。公孙修战死,他们不可能取得公孙渊的原谅,已经没有了效忠的对象。

  半个时辰后,燕王公孙渊被俘,雄霸辽东四十年的公孙家族覆灭。

  燕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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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长安乱

  谁都知道,没有曹魏的支援,公孙渊不可能是魏霸的对手,败亡是必然,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

  可是谁也没想到,公孙渊会败得这么快,这么干净利落。真正的战斗屈指可数,除了小辽水旁那场不到半个时辰的骑兵战斗,真正提得上嘴的只有辽燧之战。而辽燧之战总共不过四天,前三天在清障布阵,真正的攻击同样只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辽燧成了一片火海。

  半个时辰,公孙渊的精锐亲卫骑投降,公孙修战死,公孙渊被俘,燕国灭亡。

  这是名符其实的摧枯拉朽。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甚至不能称之为战争。小小的辽燧城,本来就不应该拥有被五百架霹雳车集射的荣幸。

  想当年,魏霸攻宛城,不过用了千架霹雳车。

  魏霸用辽燧之战证明了攻城战术已经改变,也用辽燧之战摧毁了公孙渊父子的意志,再用燕国的迅速灭亡震惊了整个幽州,向整个天下宣告了他的归来。

  魏霸进驻襄平城,迅速出台各种措施,安抚百姓,恢复民生。辽东的春天比中原来得更晚一些,当中原已经芳菲竞放的时候,辽东的春天刚刚到来。魏霸此时攻克襄平,正赶上春耕时节。

  短短的半个月内,辽东大地仿佛就在春风中醒了过来。跟着魏霸从南方来的商人带着燕国覆灭的消息,涌入草原。肥沃的黑土地上,猫冬猫了半年的农民走出了简陋的屋子,一边用冬天打猎积攒下的兽皮来换取新式农具,一边听着商人们说着外面的消息,这才知道那个称雄辽东四十余年的公孙家族已经不复存在。

  对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其中有多少变化,只是当个故事听听,然后觉得商人们带来的东西仿佛价格又便宜了些,同样的钱,除了能买到需要的物价之外,还能给孩子买上一两颗叫糖的东西,或者买上一小罐叫茶的树叶,在片刻的喜悦之后,就回到自己几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去。

  可是,对于那些远在千里以外的人来说,辽东发生的这一切却具有非凡的意义。

  陆逊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一只名叫小雨点的鸽子带来了辽东大捷的消息。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唯十五年四月二十九,入襄平,辽东平。

  陆逊沉吟了片刻,转身对部曲将陆岚说道:“魏子玉是哪一天从江陵出发的?”

  “正月二十前后。怎么了?”

  “他已经平定辽东了。”陆逊将纸条交给陆岚,陆岚接过来看了一眼,骇然变色,脱口说道:“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我相信魏子玉不是那种虚报战功的人。”陆逊笑了起来:“他在交州蛰伏了两年,需要这么一场痛快淋漓的胜利来宣告天下。再说了,公孙渊那种人岂是他的对手,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事,速胜也在情理之中。”

  陆岚点了点头,又说道:“传达到什么层次?”

  “等十天再说,目前只要你我知道就行了。”

  陆岚笑了,陆逊这是要保守他和魏霸之间有秘密通讯方式,特别是不想让诸葛恪知道。诸葛恪作为颍川这支大军的副将,自以为大权在握,实际上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诸葛恪最近与那些将领走动频繁,将军要小心些。”

  “就让他折腾吧。”陆逊无声的笑了起来:“从明天起,我要告病,回吴县去呆一段时间。这里交给你。不要管诸葛恪有什么动作,只要不动你手里的部曲,你一切从命就是了,不要与他争执。”

  陆岚不解,不过他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陆逊召集众将,宣布自己身体不适,将营中大事交给诸葛恪负责,由陆岚辅助,希望其他众将能够精诚配合,守好颍川,保持对洛阳的压力。众将轰然应喏,诸葛恪更是大喜过望,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不负陆将军所望。

  陆逊随即轻车远去,同时上书已经移驾关中的天子,请求病休。

  ……

  长安最近很热闹,天子御驾亲征,驾临关中,大概是曹艹征汉中时暂住关中以来的最大盛事。为了给天子准备行宫,李严很早就开始忙碌了。经过几年的辛苦经营,关中实际上刚刚实现温饱自足,远远谈不上富庶,筹备接驾事宜,就成了一项非常繁重的任务。

  李严拿不出这么多钱,只好向关中世家借贷,承诺以后逐年归还。归还的任务虽然是丞相府的,可是借贷的人却是他李严。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几乎把关中世家给得罪光了。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上了诸葛亮的当。不接待天子不行,接待天子,就必须向世家借贷,世家不肯借就得强借,势必要得罪人。在他把恶人做尽之后,天子出面做好人了,他召见了关中豪强,大面积的加官进爵,安抚人心。天子施恩做了好人,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后果,没人把李严这个大将军当回事了。

  被他推荐入职的马艹和金权虽然如愿的进入北军,分别担任了射声校尉和屯骑校尉,很感激他,可是他们的声音淹没在其他世家对天子的颂扬声中,没起什么作用。

  李严为此很恼火,他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被诸葛亮剥了个精光。

  很快,他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有人建议天子就此迁都关中。道理很多,总多听起来都很动听。李严当初和马谡就曾经考虑到迁都关中,把天子从诸葛亮的手中夺回来,现在这个建议由别人提起,反倒让李严不安起来。

  果然,天子下诏,要求丞相赶到关中,与大将军李严一同讨论迁都的事宜。

  真相大白,诸葛亮把成都的事搞定了,现在要赶到关中来和李严争权了。诸葛亮远在成都,他的压力都这么大,等诸葛亮赶到关中,他岂不是更没有活路。

  李严非常纠结,他向法邈问计。法邈说,于今之计,只能把兵权牢牢的抓在手里。丞相要到关中来,那就把迁都的事交给他吧。总的来说,天子迁都关中,对大将军府来说并不是坏事,这样总能和天子近一点。至于和丞相面对面的交锋,那是避免不了的,迟来不如早来。

  李严想来想去,也只得如此。他随即上书天子,要求率兵进驻河东,为天子前驱。

  天子同意了,命骠骑将军吴懿负责长安防务,大将军李严出河东,做好进取并州的准备,同时命令卫将军孟达、镇北大将军陆逊做好牵制洛阳的计划,配合大将军李严的行动。

  李严越来越觉得不安。他觉得自己越是用力挣扎,越是落入陷阱更深,不管是进还是退,似乎都在诸葛亮的计划之中。留在长安,可能失去兵权,进驻河东,似乎又有被诸葛亮推入陷阱的意思。

  就在他进退失据的时候,诸葛亮赶到了关中,他还没来得及讨论迁都的事宜,陆逊请求病休的文书送到了关中。

  陆逊是武职,他的病休报告要呈请大将军府批准。李严听到这个消息,且惊且惧。颍川兵团的副将是平北将军诸葛恪,陆逊一退,诸葛恪自然成了最高将领,也就掌握了颍川军团。陆逊在这时候病退,究竟是真的病了,还是与诸葛亮达成的某个协议?陆逊一直倾向于魏霸,那这件事会不会是魏霸与诸葛亮达成的妥协?

  李严惊恐不安,请来法邈分析。法邈首先否定了魏霸和诸葛亮妥协的可能。到了这个地步,魏霸怎么可能和诸葛亮妥协呢,要妥协也只会是陆逊妥协。这可能是诸葛亮的安排,不管陆逊是真退还是假退,诸葛恪得到了兵权,受益者就是诸葛亮,那么始作俑者只可能是诸葛亮本人。

  李严将信将疑。

  李严疑惑的时候,诸葛亮同样也非常疑惑。他是希望诸葛恪能够从陆逊手中夺过兵权,可是此时此刻,陆逊请求病休,却让他有些不安的感觉。这个胜利来得似乎太顺利了些。就和下棋一样,当对手主动送子的时候,通常就意谓着这后面有一个陷阱。

  陆逊病休,会不会也是一个陷阱?会不会是魏霸布置的陷阱,李严会不会参与其中?

  就在李严和诸葛亮都互相猜疑的时候,

  一个爆炸姓的消息传到了长安:车骑将军魏霸平定辽东。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上自天子,下至群臣,没有人能够预料到魏霸能这么快平定辽东。没错,魏霸这次带了五万大军出征,实力绝非上次能比。可是辽东万里之遥,公孙家族雄据辽东四十余年,也不是一点根基没有,附从的胡人、东夷也不少,兵力集结起来非常可观,就算最后不是魏霸对手,坚持一段时间总没有问题吧。

  可是现在才多长时间,按这个时间算,魏霸刚刚到辽东而已,难道公孙渊还没打就降了?

  要不,就是魏霸的战斗力太强大,以至于公孙渊根本无法抵抗,一战而亡?

  还没等蜀汉君臣消化这个消息,洛阳又传来了一个消息:魏天子曹睿驾崩,刚刚立了不到半个月的齐王曹芳即位,郭皇后为太后,后宫听政,司马懿、夏侯霸、曹爽为辅政大臣,鲁王曹宇意外落选,遗诏着其立刻回封地读书。新帝登基之后,第一道诏书就是下令由大将军司马懿负责,与蜀汉重开谈判,以避免战事进一步扩大,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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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 决断

  诸葛亮的丞相府设在建章宫的东南角一座官廨中。他很喜欢这里,不仅是因为他之前驻扎在关中的时候住在这里,而且因为有百尺阑,可以登高望远,眼界开阔。

  思路受阻的时候,诸葛亮就喜欢到百尺阑上登高望远,借以平复心情,整理思路,对当前复杂的形势做一个清晰的判断。只是百尺阑也有不好的地方,一是太高,攀登不易,以正常人的体魄都要累得气喘吁吁,更何况诸葛亮这种病体。每登一次百尺阑,他都累得半天不能动弹。二是风大,登高望远固然痛快,可是上面的风也很容易让人受凉,特别要注意保暖。

  虽然已经是仲夏五月,诸葛亮依然披着一件旧貂裘,以抵御清凉的夜风。

  诸葛亮坐在百尺阑上,看着远处的渭河,沉默不语。

  诸葛瞻和诸葛攀已经累了,靠在一起,闭上了眼睛打盹。不管诸葛亮怎么教育他们,他们毕竟还只是孩子,长时间的正襟危坐让他们感到疲倦。

  “笃!笃!笃!”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诸葛攀先醒了过来,瞪着一双警惕的眼睛看着楼梯。脚步声还在下面,要走到他们所在的楼层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是夜深人静,耳朵里只能听到风声,这脚步声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在诸葛攀的煎熬中,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重,仿佛整个百尺阑都被这个脚步声震得摇晃起来。诸葛瞻也醒了,和诸葛攀挤在一起,惊恐的看着楼梯口。

  姜维慢慢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见到这两个孩子惊恐的面容,不禁微微一笑。

  “丞相。”姜维走到诸葛亮身后,躬身施礼。

  “伯约,来得好快。”

  “接到丞相的书信,日夜兼程。”

  诸葛亮默默的点了点头:“还记得魏霸的那个问题吗?”

  姜维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军务繁忙,实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玄虚的问题。”

  “的确玄虚。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时常想起这个问题来。”诸葛亮抬起手,指了指槛外的虚空:“特别是站在这百尺阑上,我更是不自然的考虑到这个问题,然后又想起他说的另外一句话。”

  姜维沉默着,他站在诸葛亮的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诸葛亮似乎也不期待的他的回答,继续慢吞吞的说道:“登高固然可以望远,可是高处也更加寒冷,所以劝君莫至最高处。高处不胜寒。着实是至理名言啊。”

  姜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轻声笑道:“可惜,他自己都做不到适可而止,攻取了辽东之后,他能满足于封侯吗?”

  “是啊。知人者智,知己者明,智者易,明者难。”诸葛亮慢慢转过身:“你认定魏霸接下来会再进一步?”

  姜维微微一笑:“丞相,魏霸一战而定辽东,大汉有土崩之势,你却如此犹豫,不怕坐失良机吗?”

  诸葛亮脸色一黯。“我只是觉得可惜。这样一个奇才,如果毁在我的手里。将来后人如何评价这件事,如何评价我?”

  “后人会说丞相能谋善断,力挽狂澜,是我大汉中兴之臣。”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笑得很苦涩。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书简,递给姜维:“伯约,去做吧。”

  姜维看了一眼书简,眼中掠过一抹狂喜,连忙躬身领命。他转身道:“丞相,我背你下楼吧。夜太深了,小心着凉。”

  “不,我还想在这儿再想一会儿。”诸葛亮看了一眼相拥而眠的两个孩子:“你帮我把他们带下去,好好照顾他们。”

  姜维躬身领命:“喏。”转身走到诸葛瞻、诸葛攀面前,一手抱起一个,又一步步的下楼去了。

  诸葛亮闭上了疲惫的眼睛,两滴浊泪从眼角滑落,他喃喃说道:“文长,对不起。”

  ……

  姜维披着夜色来,又披着夜色走,悄无声息。建章宫在长安城外,出入建章宫,只要经过建章宫的宫门,不需要经过长安城的城门,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曾经到建章宫来过,与诸葛亮有过一番交谈。

  城西有柳市,经营各种木材。天子可能要迁都长安,需要修复宫殿,木材一时紧俏,来往柳市做生意的人就多了起来。为了能买到中意的木材或者早点做成第一笔生意,很多人在市门打开之前就会赶到市场门口等候。

  天色还没亮,柳市门口就有人在等着。相识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流着最近的行情,讨论着天子迁都长安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又将给关中带来什么样的好处。长安作为大汉都城的时候,关中人是昂首挺胸的,光武皇帝定都洛阳,关中成了陪都,从此一落千丈,甚至差点成了蛮荒之地。如今大汉天子又有可能定都长安,对关中人来说,自然是利好消息。

  在热烈的讨论中,一个穿着单衣的人站在驰道边,看着路上渐渐被行人踩碎的马蹄印,眉心微蹙,沉吟不语。他看了片刻,摆了摆手,有随从不动声色的脱离了人群,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急行而去。然后,他自己露出温和的笑容,向人群走了过去,朗声道:“诸位,我有不同意见。”

  有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道:“原来是豫章来的周君,不知道周君有什么高见,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高见谈不上。”此人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天子定都关中也许是好的,可是丞相的政策,对我们这些小有家资的人却不是好事啊。丞相行法家之道,在成都时,益州世家备受摧残,到了关中,你们就能例外?再者,天下未定,丞相要用兵,需要大量的钱财。如今公开的法子已经用过了,接下来,谁能保证不会出现告緍令这类的事?”

  众人互相看看,顿时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开源节流,丞相开源远远不如节流用心,就算是开了源,也掌握在官府手上,与我等百姓何干?今日之关中,即是昔日之益州,今日之益州,也将是他日之关中啊。”

  “周君言之有理,那依周君之见,我等又当如何应付?”

  “那些儒生都说我们商人重利,逐利而居,既然如此,当然是哪里能赚钱,就去哪里了。”周姓商人微微一笑:“天下又不是只有丞相一个人说了算的。”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了一番,又有人叫道:“莫非周君是返乡么,关中这么大的生意,就不做了?”

  “生意再大,如果赚不到钱,谁愿意做?你愿意?你愿意?”周姓商人一个个的指过去,最后一甩袖子,哈哈大笑:“反正我是不愿意。车骑将军正在攻击辽东,最多三五个月,他就能平定辽东,辽东宝货不少,运输又方便,来往的人都赚了大钱,我还是去做海运赚钱吧。”

  此话一出,有人赞同,有人遗憾。赞同的是与周姓商人同样的行商,遗憾的则是那些关中本地的坐贾。外地商人可以逐利而居,本地商人却不怎么方便,只能看着别人另辟财源而自己只能望财兴叹了。

  如果能在丞相和车骑将军做个选择,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车骑将军魏霸,他的治下已经是安居乐业的代名词。他虽然是个武人,可是论治理民生的政绩,又有谁能和他相提并论呢。就算是以睿智著称的丞相,只怕也略有逊色吧。

  这时,市鼓响了三通,市门大开,商人们涌进了柳市,开始了一天的经营。周姓商人走到自己的店肆前,抬起头,看了看匾额上的字:嘉木堂,满意的笑了笑,举步进了门。

  一个时辰后,两个随从先后回到了嘉木堂,汇报了他们打探到的情况。周姓商人沉吟了片刻:“莫非是姜维?可是他为什么要如此鬼鬼祟祟的来建章宫,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与此同时,建章宫外渭水边的驰道上,戴着斗笠,背着粪筐的彭珩蹲下身子,用手扳开一块马粪,凑到鼻端闻了闻,皱眉头:“这是陇右的战马,是夜里来去的,相隔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同样打扮的陈茗摆动着手里的竹夹,熟练将几块马粪夹入竹筐里,淡淡的说道:“如此鬼鬼祟祟,夜来夜去,还能出入自如,除了丞相的门生姜维,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也觉得是姜维,可是我想不通他有什么秘事,是要对付大将军呢,还是要对付车骑将军?”

  “应该是大将军吧。”陈茗耸了耸肩:“车骑将军远在辽东,他们就算是千般手段,怕是也鞭长莫及。”

  彭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照常把消息传出去,怎么判断,还是由将军自己决定吧,也许他们会有其他的线索。”

  “其实我觉得不需要那么复杂。”陈茗不以为然的说道:“丞相的身体坚持不了几天,丞相之后,还资格和将军作对的人,无非诸葛恪、姜维那么几个,我们分头行动,找个机会,一人一剑,不就解决了。”

  彭珩哼了一声:“这是朝堂之争,你以为是你们道门的私斗啊。刺杀,是最下乘的,你可不能乱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陈茗哈哈一笑:“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那么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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