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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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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一章 地主之谊



  贺州城偏西不到二十里处,苍穹之下,一支车队正缓缓向南而行,人数不下百人,半数都是甲胄在身的兵将,其中一辆马车颇为华美,马车顶部竟是绕了一圈花环,那是用锦布裁减而成,只是远处看去,倒如同真的一般。

  走在队伍正前方的是西北军天孤堡镇守副将常欢,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两名文吏,西北军都是勇武之夫,但是却也少不得一些军中笔吏,这其中一人是从西北军中挑选出来的能言善道的笔吏,至若另一人,则是天山派往西北大营迎亲的官员。

  “不出意外的话,按照现在的速度,不出三天,就可以走出西关道,进入天山道的境内。”常欢左首那名天山迎亲官员含笑道:“进了天山道境内,朱督已经命人在那里等候,到了那里,也就真正的万无一失了。”

  常欢“哦”了一声,道:“这一路走过来,西关道内倒也平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将军将此事交给我,能够将玉娇送到天山,我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常副将,楚欢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出事儿来。”天山官员微笑道:“这是朱督和甘将军两家的亲事,甘姑娘若是在楚欢的地盘上出了问题,我看他如何向甘将军交代。”

  “但愿能够顺利走完这段道路。”常欢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已经暗下来,瞧着天色,待会儿只怕又有雨要下来,抓紧时间往前赶,找个地方歇上一歇!”

  右手的西北军文吏问道:“常副将,往东去就是贺州城,如果抓紧时间,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到贺州城,要不要往那里去歇一歇?”

  常欢还没有说话,天山官员已经摇头道:“不妥。常副将,其实你也明白,朱督和甘将军两家结亲,不少人心存嫉妒,咱们虽然从西关境内经过,但最好还是少与他们有牵扯,闹不定会生出别的事儿来。常副将刚才说的极是,咱们都是当差的,应尽的职责,就是能够护着甘姑娘安安全全抵达天山。”

  常欢想了一下,点点头,正要说话,忽听得前方马蹄声响,抬头望去,阴霾的天边,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过来,不过十数骑,人数并不多,但是速度极快。

  常欢眉头一紧,手按在刀柄上,身后的兵士训练有素,不去保护货车,而是围到乘坐新娘子的马车边上,团团护住。

  那十几骑说到就到,距离十几步远,便已经纷纷勒住马,当先一人翻身下马来,高声问道:“敢问可是甘将军的送亲队伍?”

  常欢一抖马缰,看到对方人数不多,那说话的人一身锦服,声音也是十分和气,并不像土匪拦道,催马上前几步,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黄玉谭!”来人含笑道。

  常欢皱起眉头,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倒是旁边西北文吏已经催马到常欢身边,轻声道:“常副将,黄玉谭就是那位名扬西北的书画双绝!”

  常欢一怔,他虽然是武人,但是对这位名扬西北的黄玉谭却是不敢轻慢,翻身下马来,拱手道:“原来是黄先生,失敬失敬!”忽地想到什么,问道:“黄先生,我听说……我听说你在贺州任职,不知道是真是假?”

  “半生游戏,如今西北危难,楚督屈尊下聘,所以如今却是在贺州担任知州。”黄玉谭微笑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常欢听对方不但是名士黄玉谭,而且还是贺州知州,当下更是肃然,拱手道:“西北军天孤堡常欢!”

  “原来是常将军。”

  “黄大人,不知前来有何贵干?”常欢问道。

  黄玉谭笑道:“楚督有令,甘将军要送亲天山,途径贺州,命我必须摆下酒宴,以尽地主之谊,还请甘姑娘和常副将赏光!”

  那名天山官员也已经催马上前来,听黄玉谭这般说,立刻道:“这就不用打扰了吧,再往前行,应该可以找到歇息的地方,若是往东边去,来回折返,这路途又多出几十里地。”

  黄玉谭“哦”了一声,淡淡道:“莫非楚督的盛情,还抵不住这几十里路?”他忽然提高嗓门,大声道:“甘姑娘,楚督顾念与甘将军的交情,特地让贺州这边妥善准备,还请姑娘往贺州城歇息一夜,如今天也快黑了,而且看样子又是一场大雨,这般疲惫前行,反倒不如往贺州城去养精蓄锐,明天上路速度会更快。”

  马车之内并没有沉寂太久,片刻之后,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常欢,去贺州城!”

  那天山官员微皱眉头,常欢得到吩咐,二话不说,下令队伍折而向东,往贺州城方向去。

  黄玉谭在前亲自带路,队伍跟在身后,只走了一阵,便见到前方出现深深的沟渠,而且拉起了木栅栏,明显就是一道防御工事。

  无论是常欢,还是天山官员,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照不宣,常欢这边既不问,黄玉谭那边也不多说关于这些防御工事的一个字。

  连续几道防御工事,层层布下,倒是那天山官员先前害怕多生事端,不愿意往贺州城来,现在到了此处,见到这边的防御,心中却是想着,既然有机关靠近到这边,天山和西关迟早难免一战,倒不如将这边的防御情况摸清楚,若是记住这里的防御布署,回到天山再向朱凌岳禀报,说不定又是大功一件了,心里这般想着,一双眼珠子便是左顾右盼,暗暗记住这边的地形和工事部属。

  他心中却也想着,据说贺州这边,楚欢派了最得力的裴绩前来这边主持军事,今日既然要进贺州城,应该也可以见到裴绩。

  裴绩是楚欢的亲信,天山那边自然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对让的情报知之甚少,作为西线这边的西关军主将,天山那边甚至不清楚裴绩的性情,更不可能知道裴绩的用兵手段,这天山官员能够被派到西北迎亲,自然是个机敏狡猾之辈,善于察言观色,他此时不但想要搞清楚贺州城这边的布防,更是想着见到贺州的头头脑脑之后,自己定要详细观察,通过这些人的言谈举止,判断他们的性情,甚至可以通过他们的言行,判断他们之间是否有裂痕。

  还没到贺州城,这天山官员心里已经是百转千回,越想越觉得这次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

  只是事情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进了城内,队伍先是被安排到一座馆驿之内,甘玉娇是新娘子,又是女眷,自然不好出席宴会,倒是常欢等人被拉去赴宴,这中间自然包括天山官员,至若馆驿这边,常欢倒也留了个心眼,派了手下的兵士严加防备。

  其实常欢心里也清楚,莫说是在贺州城内,就算是在城外,楚欢的人也不敢对甘玉娇如何,如今进了贺州城,西关的官员更是会小心谨慎,绝不敢让甘玉娇在城内出事,而且事情也确实如常欢所料,馆驿四周是西北兵士守卫,而馆驿附近的几条街,已经被彻底封锁,由西关军把守,禁止任何人出入。

  天山官员本以为在宴席上会见到贺州这边的头头脑脑,但事实上,宴会之上,依然只有黄玉谭出席,莫说那位神秘莫测的裴绩,就是贺州的镇守将军韩英也不见踪迹,黄玉谭倒也没有隐瞒,似乎显得十分坦然:“最近贺州这边又有一群匪盗蠢蠢欲动,韩将军要布置剿匪,公务繁忙,所以不能出席。”至若裴绩,却只口不提。

  在座的除了黄玉谭,倒也有贺州的几名普通官员,席间不说公事,似乎贺州这边早有准备,众人都只是接二连三的道喜,看上去倒似乎是西关这边有什么大喜事一样,气氛表面上倒也显得其乐融融,可是那天山官员却感觉说不出的无聊,先前想着要观察一下贺州这边头脑的言行举止,这个想法,已然泡汤。

  这边举行宴会,驿馆这边,三骑快马径自到了驿馆之前,当先一人一身甲胄,翻身下马,到得门前,早有守门兵士拦阻,那人拱手道:“我是楚督亲卫统领祁宏,请通禀甘姑娘,为了祝贺甘姑娘大婚之喜,西关总督楚督特备下一份厚礼,由我亲自送交甘姑娘!”

  守门兵士沉声道:“常副将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馆驿!”

  “常将军正在宴饮。”祁宏正色道:“你现在可以去通禀甘姑娘,如果甘姑娘不见,我们立刻离开!”

  那兵士犹豫了一下,终是进去通禀,片刻之后,便即出来,道:“甘姑娘只见祁宏!”

  祁宏微微一笑,从身后部下手中接过一只包裹,在兵士的引导下,进了驿馆,到了一个院子,敲门进了屋内,祁宏便见到一袭柔软便服的甘玉娇,甘玉娇长裙软服,与以前的打扮大不相同,以前打扮,透着英武之气,今日这般打扮,倒也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味道。

  甘玉娇见到祁宏,显然有些吃惊,挥手示下屋内的丫鬟退下去,祁宏顺手将门关上,将包裹放在脚边,上前几步,拱手轻声道:“姑娘安然无恙就好,楚督日夜担心,还以为姑娘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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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二章 寒热重症


  甘玉娇神情黯然,眼眸中的神色异常复杂,犹豫了一下,终是抬手道:“请坐吧!”等祁宏坐下,这才道:“让楚大人担心,实在很抱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祁宏见甘玉娇神情奇怪,而且他也知道甘玉娇性子,说话素来直爽,想让她说一句抱歉,实在是困难无比,可是此际却是见到甘玉娇的脸上明显带着歉然之色。

  祁宏将那包裹放在桌上,道:“甘姑娘,这是楚督令我交给你的。”

  “哦?”甘玉娇蹙眉道:“是什么?”

  祁宏伸手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只长形木盒子,打开了木盒子,甘玉娇便瞧见里面是一把弯刀,正是自己丢在朔泉的武器。

  甘玉娇一怔,伸手拿过弯刀,紧握在手心,苦笑道:“楚大人有心了。”

  “甘姑娘,你离开朔泉,是否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祁宏轻声道:“我们检查过现场,并无打斗痕迹,只有在窗沿上留下了迷香的残渣,我们估测你是被人用迷香运到,趁机挟持,所以满城找寻……!”

  甘玉娇黯然道:“你们发现了迷香?”

  “正是。”

  甘玉娇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终是轻声道:“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祁统领,你回去告诉楚大人,天山很快就会出兵,让他做好迎敌准备。”

  “楚督听说西北大营送出迎亲队伍,已经知道天山出兵无可避免。”祁宏神情严峻,“临来之时,大人让我劝姑娘,既然有些事情实在无法抗拒,那就只能从好的方面去想,他让我劝姑娘不要太过难受,有时候看起来似乎是坏事,也未必不是好事。”

  甘玉娇一怔,问道:“楚大人这样说?”

  “是。”祁宏轻叹道:“一开始的时候,楚督一直以为姑娘是被人挟持,是被迷香晕倒,但是后来在现场做了试验,最后确定姑娘并非被迷香晕倒,而是自己离开了明霞庵。”

  甘玉娇娇躯一震,眼中显出惊讶之色。

  “楚督不问姑娘为何会这样做,姑娘在朔泉,本就是自由,可以来去自如,但是留下随身的兵器在现场,却已经向楚督透漏了消息。”祁宏轻声道:“楚督能够体谅甘姑娘的心意。”

  甘玉娇嘴唇颤动,终是苦笑道:“他已经知道窗沿留下的迷香残渣是故布迷阵?”

  “是。”祁宏道:“甘姑娘,楚督的智慧,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情可以瞒住他一时,却不可能一支瞒下去。你们留下的迷香,分量根本不足,不可能让你完全失去神智,而且以你的性情,如果是有人强行绑架你,哪怕只有一口气,你也不会屈服,但是现场却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由此表明,甘姑娘离开,至少不是被强迫……!”

  甘玉娇蹙起柳眉,显然没有想到楚欢竟然已经对此事十分清楚。

  “但是现场却留下了姑娘的佩刀,这并非姑娘不小心落下,而是有意留下,目的想必是告诉楚督,无论你是如何离开,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所以楚督能够体谅姑娘。”祁宏轻声道:“姑娘突然改变主意,必然是因为有人找到姑娘,用一个姑娘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说服了姑娘,至若是谁找到了姑娘,又是什么理由,楚督不会强求姑娘告知,因为如果可以说,姑娘就已经告知了楚督,楚督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甘玉娇轻叹一声,道:“祁统领,谢谢你们能够如此体谅,有些事情,楚督迟早都会知道,但是并不是现在。”顿了顿,问道:“楚大人让你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这把刀吧?”

  “楚督希望姑娘能帮一个忙。”祁宏压低声音:“这对楚督很重要,楚督相信姑娘一定会出手相助!”

  甘玉娇一怔,见到祁宏神情凝重,知道事情必然不一般。

  ……

  ……

  迎亲的天山官员次日一大早就醒来,昨晚黄玉谭等一干贺州官员连续不断地敬酒,虽然双方都知道是场面上的事情,却又不能不应酬。

  酒宴半夜方散,这名天山官员的酒量虽然不差,但最后还是迷迷糊糊被扶出了宴席,直接被送到安排的住处歇息。

  等到早上醒来,脑中还有一些疼痛,暗想昨夜真是喝了不少酒。

  想着如今还在贺州城,这是楚欢的地盘,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没有见到韩英,更没有见到裴绩,还是早些离开这里的好。

  昨夜倒是下了一场暴雨,不过清晨十分已经停下,出了门来,空气中飘荡着雨后的泥土气息。

  他来到馆驿这边,常欢也已经集合了队伍,等在馆驿外面,只等着甘玉娇上车,便即出发,左等右等,半天不见人出来,天山官员正等的有些不耐烦,便见到一名侍女匆匆过来,常欢已经问道:“甘姑娘在哪里?是否已经收拾妥当?”

  那侍女皱眉道:“常副将,姑娘……姑娘病了,全身无力出虚汗,起不了床……!”

  “什么?”常欢和天山官员同时一愣,常欢本来已经上了马,此时翻身下马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

  “是啊,昨晚吃东西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半夜的时候,突然打摆子,然后身子就不舒服,本来要找寻大夫,姑娘说没什么大事,早上就可以好,可是现在病情似乎更加重了。”侍女焦急道:“常副将,是不是赶紧找大夫瞧瞧?”

  天山官员皱起眉头,道:“朱督那边说了,要在正月十五进入鸣沙,今天已经正月初十了,不过五天时间,时间紧得很……!”

  常欢立刻显出不满之色,道:“卢大人,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时间,到底是姑娘的身体要紧,还是赶路要紧?”翻身上马,吩咐道:“我现在就去找黄知州,让他找寻大夫给姑娘看病。”

  常欢找到黄玉谭,黄玉谭二话不说,立刻派人找寻了城里医术最好的两名大夫赶到了馆驿,更是亲自过来探望。

  馆驿外堂,常欢等人着实着急,那天山的卢大人神色阴晴不定,倒是黄玉谭在旁一直劝说,“两位不必着急,这也不是谁都能想到的,既然已经这个样子,我们只能让甘姑娘接受诊治,然后好好养病。这身体是最重要的。”

  半天过后,大夫终于过来,常欢心下着急,急忙迎上去询问病情,大夫神情严峻道:“姑娘身体忽冷忽热,应该是患了寒热重症,非同小可,先要配药吃下去,然后观察两三天,等确诊下来,才能看出方子……!”

  那卢大人立刻道:“什么?要观察两三天才能确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两三天?”

  “谁说停留两三天?”那大夫瞥了卢大人一眼,“两三天只是观察,要是确诊是寒热重症,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走动,还要好好医治调养……!”

  卢大人顿时变色,常欢也禁不住皱起眉头来。

  黄玉谭在旁道:“当真是寒热重症?”

  “这个不好确定,需要观察。”大夫道:“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总要歇息几日才好,病人现在最好是少出门,现如今天寒,更不宜在外面,呆在屋子里,好好歇息调养,再配上一些药服下去……!”

  常欢无奈道:“大夫,你的意思是说,要在这里停留十天半个月?”

  “如果要确保姑娘身体万无一失,不会出现其他的变故,最好是在这里细心医治调养,若是要走,你们现在就可以抬着人走,可是生出变故来,我们担不起责任。”大夫肃然道:“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即使是寒热重症,半个月左右,我一定可以让姑娘完全恢复,不会落下一丝病根……!”

  常欢皱眉,卢大人拉着常欢到得门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常副将,你看现在如何?”

  “实在没有法子,只能留在这里等玉娇身体好了再说。”常欢无奈道:“咱们派人分头往两边报讯,禀报甘将军和朱总督。”

  “这一路上好好的,怎么到了贺州城,甘姑娘就会突然患病?”卢大人皱眉道:“常副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会不会是贺州这边的人在搞鬼?”卢大人低声道。

  常欢摇头道:“应该不至于,玉娇是甘将军的妹妹,他们不敢对玉娇怎么样。”

  “要不咱们进去看看,问问甘姑娘现在到底如何?”卢大人低声道:“这些大夫都是他们贺州人,未必不是在骗我们,常副将,你看?”

  常欢犹豫了一下,返回屋内,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瞧瞧甘姑娘,也好确定是否留在这里?”

  大夫抬手,意思是说尽管去看。

  两人转到后面,在房门外停下,常欢犹豫了一下,终是敲了敲门,“玉娇,你感觉如何?大夫说要留在这里调养,你看是否留下?”

  片刻,听得甘玉娇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半道上就觉得……就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昨晚下雨,我开了窗户,只怕是那时受……受了寒。常欢,我现在身上没气力,起不来床,先……现在这边歇两日再说……!”

  “那好,你好好养着,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们。”常欢关切道,这才转身,低声道:“看来是真的患病了,卢大人,没办法,只能先留在这边看看情况了。”

  就在甘玉娇在贺州城患病之际,从西关越州境内,一直长长的队伍已经从越州进入了金州,向雁门关方向快速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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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三章 放行


  雁门关名存实亡,被西梁人摧毁的雁门关,残破不堪,想要重建,在目前而言,只能是痴心妄想,西北军只是进行了轻微的改动,将堆积的残石瓦砾清理一番,两亘之间,拉上了横木,关内建了营房,就算是关卡。

  雁门关外的二十里处,贸易场已经大体完成,也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这里,至少在这里并不愁没有地方吃饭。

  此时贸易场外的空地上,已经临时建了圈场,这是西梁人所建,西梁大礼官古萨黑云此番带了数千匹西梁战马与楚欢交易,随行的人员自然也不少,达到三四百人,如今都落脚在贸易场,这里倒也是热闹的紧。

  从西梁穿越金谷兰大沙漠,抵达雁门关外贸易场,这当然是一段艰难的路途,跟随而来的西梁人抵达之后,也算是暂时松了口气,在贸易场暂作休整。

  古萨黑云并没有直接带着战马入关往朔泉去,他并不在乎能不能入关,而且他本就没有打算入关。

  手里可是三千多匹战马,就算是在西梁,那也不是小数目,而且他很清楚,因为这数千匹战马,西梁内部也是出现了分歧。

  西梁现在算是三分天下,摩诃藏、摩诃罗、古萨大妃分别割据,摩诃藏控制着西梁的中部地区,而古萨大妃控制着西梁北部以及东北部地区,摩诃罗则是以朱拉部为主力,控制着西南部,而古萨大妃和摩诃罗又结成了盟友,对摩诃藏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摩诃藏现在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且古萨大妃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西梁人互相征杀,打的难分难解。

  摩诃藏控制的中部地区,因为盐道被截断,出现了极为恐怖的盐荒,本来支持摩诃藏的青坦、那史等部族,也已经颇有怨言,便是摩诃藏直接控制的摩诃部,也因为盐荒人心惶惶。

  谁都知道,如果不解决盐荒,这场仗实在难以打下去,古萨黑云带回的条件,在太阳殿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在摩诃藏看来,用战马交换食盐,那已经是迫不得已的方法,而楚欢提出一匹马换四十斤食盐,更是让摩诃藏和一部分西梁官员怒火中烧。

  一派人提出宁可与摩诃罗和古萨大妃进行何谈,也绝不能用战马与中原交换食盐,另一派则是声称若是没有食盐,不用古萨大妃打过来,自己就要崩溃,即使是再苛刻的条件,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只能破例进行贸易。

  最终后者的意见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经过几番争论,最终拿出四千匹战马来,用于交换食盐,四千匹战马也已经足够换取不少的食盐,这些食盐抵达之后,可以继续支撑接下来的战事。

  古萨黑云这才肩负重任,带着战马来到了贸易场。

  他当然不会轻易入关去,西梁人和中原人本来就是互相仇视,而且互相不信任,即使是楚欢,古萨黑云也是小心提防。

  谁知道这几千战马入关之后,还能不能真的进行交易,到时候楚欢占了马匹,却又不供应食盐,古萨黑云想哭也哭不出来。

  所以他带着队伍抵达贸易场之后,便即停留在这里,再也不前进半步,又派了两名能言善辩的部下,乔装打扮前往朔泉面见楚欢,要带着食盐来贸易场交易。

  派出联络的人之后,古萨黑云日夜等待,真是望眼欲穿,只盼楚欢的队伍早些过来,西梁那边等着食盐下锅,交易过后,还要穿越金谷兰大沙漠返回西梁,这中间又是耽搁一阵子,早一日交易,便可早一日返回西梁,解决西凉遭遇的困境。

  左等右等,古萨黑云望穿秋水,没有见到楚欢派来的队伍,反倒是看到西北军的兵士时不时地在圈场四周转悠着,看着那些兵士盯着西梁战马的眼神,古萨黑云心里忐忑不安,他可是清楚,在雁门关内,可是镇守着数万西北军,西北军和西梁军那是深仇大恨,这匹战马总不至于出现岔子吧。

  就在古萨黑云眼睛都快要等瞎的时候,终于瞧见了一支长长的车队往贸易场而来,打着“楚”字旗,古萨黑云长舒一口气,急忙迎过去。

  楚欢派来的交易队伍,由杜辅公亲自带队,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之中,嘘寒问暖,随后古萨黑云带着杜辅公到了圈场,清点马匹数量,除了返回必须的马匹之外,可以用来交易的马匹总共是三千四百七十二匹,古萨黑云知道多一匹马就多四十斤食盐,所以每一匹马都算入账内。

  带来的食盐,数量也是庞大,按照三千五百匹的战马数量配过来,西梁方面还差二十八匹马才够数量,但是在古萨黑云的诚恳要求下,本着双方互惠互利,还要继续进行贸易,所以剩下的食盐,当做添头送给了西梁。

  交易十分的顺利,古萨黑云心急返回,经过一天的交易,古萨黑云生怕留在这边节外生枝,领着队伍道别而去,临去之前,再三要杜辅公代问楚欢好,而且表示,如果那边食盐不足,下一次前来交易,会带着马队过来,也会派人入关通知。

  送别古萨黑云,杜辅公令人整好马队,此番出关,杜辅公也是带了四五百人出来,而且其中许多都是曾经驯养马匹的行家,三千匹马,倒也是管理的井井有条,在贸易场这边歇了一日,便即赶着马队往关内去。

  马队抵达雁门关之时,杜辅公便见到守关的西北军兵士比出来的时候要多出数倍,心知该来的还是来了。

  守关的是靠近雁门关的天安堡副将丁泉,带了人出来,看着数千膘肥腿长的西梁战马,眼睛都是瞪大。

  “这是西关的马匹,现在要返回西关,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们入关。”杜辅公骑在马上,含笑向丁泉拱手道。

  丁泉收敛神情,淡淡道:“这些都是西梁马?”

  “不错!”

  “那你们可知道,西梁是敌国,和他们进行马匹交易,这可不合规矩?”

  杜辅公含笑道:“此事甘将军莫非没有告诉诸位?甘将军和楚总督已经商议过,与西梁交易,对我大秦有利,否则也不会在关外建设贸易场。西北军派了兵马保护贸易场,当然不会不知道贸易场的作用。”

  “其他的都好说,马匹不行。”丁泉显然知道要是说起道理来,肯定不是杜辅公的对手,“这样吧,战马先交给我们西北军保管,你们暂时先回去,等我们禀报了将军,得到将军的命令,再将战马送给你们。”

  杜辅公摇摇头,含笑道:“楚总督下过命令,这里的战马,一匹不少要带回朔泉,少了一匹,就用我的人头顶上去。”

  丁泉冷笑道:“人头不人头,我是管不了的,这雁门关由我负责,我说不能带战马进去,就是不能……!”

  “军人爱马,这个道理我懂。”杜辅公依然是淡淡笑道:“不过这批马,你一匹也不能扣下,若是你敢扣留一匹马,我只怕甘将军第一个要砍的脑袋就是你的,不知你信不信?”

  丁泉冷笑道:“你当本将是吓大的,职责所在,来人啊,传令下去,这批战马,一匹都不能入关,全都扣下来……!”

  杜辅公也不多言,传令随从全都原地歇下,这才向丁泉道:“你现在就可以去找寻甘将军,询问甘将军的意思,至若这些马匹,我们就留在这里等候你。”

  丁泉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继续纠缠,调转马头,拍马入关。

  进到关内,径自回到天安堡大帐,甘侯却早已经在这里等候,见到丁泉过来,问道:“事情如何?”

  “将军,看他们的意思,根本不想交出马匹。”丁泉拱手道:“咱们是不是强行夺下来?”

  甘侯淡淡道:“夺下来?”

  “将军,咱们之前不是已经商量过,咱们现在缺乏马匹,这些西梁战马可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有了这些战马,咱们的实力将大大提升。”丁泉道:“咱们真要扣下来,量他们也无可奈何。”

  甘侯冷冷一笑,微一沉吟,终于道:“开关放行,让他们入关。”

  丁泉一怔,随即急道:“将军,军事会议的时候,大伙儿都说要扣下这些马,咱们……咱们就这样放他们入关?”

  “我知道弟兄们的心思。”甘侯站起来,“可是这批马留不得。”

  “为何留不得?”

  “因为玉娇在楚欢手中。”甘侯冷着脸,“玉娇现在在贺州城,就在楚欢的手中,咱们扣了他的马,你觉得楚欢会放了玉娇?”

  丁泉一怔,随即握起拳头,冷笑道:“将军,就算扣了他的马,楚欢难道真的敢对玉娇怎么样?与我们西北军为敌,除非楚欢不想活了。”

  “你是说,用我妹妹的安危去赌楚欢的胆量?”甘侯冷笑道:“三千战马,在你们眼中,或许是无价之宝,但在我的眼中,便是三万匹战马,那也及不上玉娇一根手指头。”背负双手,走出大帐,仰望昏暗的天幕,“开关,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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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四章 城下


  杜辅公的队伍终究还是进入了雁门关,为了免生事端,入关之后,杜辅公下令队伍加速行进,三千匹马,在驯马有方的马师驱赶下,奔腾如雷,杜辅公看着庞大的马队,心中却也是颇为感慨。

  途中不止一日,沿途所过,百姓瞧见数千战马的庞大马队,都有些吃惊,甚至有些人还错以为是西梁人卷土重来。

  渐近朔泉,战马自然不会送到朔泉城里,而是往禁卫军营送过去。

  禁卫四大营,以许邵率领的虎翼骑为主力的风字营实际上发展的并不算顺利,楚欢东凑西凑,风字营到现在为止,连上那八百虎翼骑,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百骑兵,这是楚欢手头拥有的全部骑兵,如今一下子多出数千战马,而且还是西梁马,军营顿时一片欢呼,特别是那些在风字营接受训练的兵士,虽然兵力已经扩充到将近三千人,但是一半的士兵并没有自己的马匹,如今到了西北马匹,风字营的官兵们自然是极其亢奋。

  安置好马匹,杜辅公迅速往朔泉赶去,到了总督府,楚欢已经接到了消息,出来迎接,杜辅公进了府内,将所经之事向楚欢禀报,楚欢点头道:“看来甘侯倒也是个重情之人,我倒担心他为了这些战马,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了。”

  “还是大人筹划周全,如果不是甘姑娘留在贺州,这批战马只怕已经被西北军占了过去。”杜辅公叹道。

  一下子的来三千多匹战马,楚欢倒也有些兴奋,与杜辅公说了一阵,倒生出前往看马的心思,只是还没有出府,已经有人来报:“报楚督,甲州有变!”

  “何事?”

  “北山军越过梁子河,全线出击,轩辕将军飞鸽传书,北山军已经抵达青唐城下!”

  杜辅公脸色微变,楚欢却是面不改色,缓缓起身来,走到大门前,背负双手,望向天空,喃喃自语:“该来的,终于来了,肖焕章,你我的对决,避无可避!”

  ……

  ……

  北山军万事俱备,数万大军,浩浩荡荡越过了梁子河,进入了西关境内,留守在梁子河岸的少量西关军,在北山军过河之前,便已经全都撤回青唐城。

  北山主力尽出,人马如同蝗虫一般,扑向了青唐城。

  这一天,北山军在等待,而西关军也一直在等待,双方在梁子河对峙良久,谁都不知道何时才会真正地开战,而这一刻,却又来的十分突然。

  并没有多少人想到,北山军和西关军的对决,是大秦帝国第一次正式官兵的对决。

  在此之前,不过是官兵与匪患之间的战争,而无论西关军还是北山军,在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官兵,官兵的对决,也预示着帝国的内战正式开始。

  北山军士气如虹,黑压压的如同泰山压顶,但是队形却丝毫不乱,统军大将罗定西也是西北声名赫赫的战将。

  旌旗招展,青唐城下,北山军蔓延数里,烈烈寒风吹动着战旗,哗哗作响。

  青唐城并不大,西北的城池较之关内的坚城,本就相差极大。

  城头之上,轩辕胜才一身战甲,冷视城下乌云般的北山军,双拳紧握,北山军的主力可说是倾巢而出,轩辕胜才手中的全部兵力加起来,也仅是北山军的半数,最紧要的是,在北山军阵中间,轩辕胜才清晰看到了一群骑兵,数千骑兵自成一景,那也是北山的王牌,而轩辕胜才手中,全军战马加起来,不到百匹,根本没有骑兵可用。

  北山军阵一队人马驰出,到得城下,轩辕胜才看得清楚,当先一将,一身重甲在身,人高马大,威风凛凛,手中竟是握着一杆长枪。

  “轩辕将军何在?”那将领抬头高声道。

  轩辕胜才探出半个身体,大声道:“可是要乞降?”

  那将顿时大笑起来,道:“轩辕将军原来也喜欢开玩笑,我北山数万大军,轩辕将军难道还看不清形势?”

  “我只看到数万酒囊饭袋而已。”轩辕胜才冷笑道:“罗定西,我西关以和为贵,你们北山没有朝廷的旨意,竟敢出兵西关,这是明目张胆地造反,若是知道悔改,现在还来得及,带着你的部下,撤出西关,自己向朝廷请罪去。”

  罗定西叹道:“轩辕将军,你们西关士兵进入我北山境内,强暴妇女,屠杀村民,直到今日,还不知道悔改,肖总督爱民如子,你们滥杀无辜,肖督自然不会坐视不顾。”

  轩辕胜才冷冷一笑,道:“既是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轩辕将军,本将敬你是条汉子,一旦开战,必然会有无数人枉死,你又何必执迷不悟?”罗定西高声道:“将军不如打开城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或许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北山军不想打仗,恐怕你的部下也不想不明不白战死沙场。”

  轩辕胜才冷冷道:“西关军确实不想轻启战端,但是如果有人胆敢欺负到头上来,西关军也不会束手就擒。”

  “看来轩辕将军还没有考虑好。”罗定西摇了摇头,“轩辕将军,本将给你考虑的时间,明天卯时还不能给本将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对不住了。”调转马头,驰回阵中。

  身边立时有部将凑近过来,问道:“统领大人,现在我军士气正旺,这青唐城并不坚固,何不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下青唐?”

  “不急!”罗定西淡淡笑道:“时机未到。”

  “统领大人,是否将青唐城围起来。”边上有人道:“等到天一亮,四面攻打,定然能够一战成功。”

  罗定西道:“令全军退后五里,原地歇息,但是要小心提防,以免西关军趁夜偷袭,不必围困青唐城,等到天一亮,听本将之令,立刻攻打!”

  众将都有些诧异,但是军令既然下达,自然不敢违抗,北山军后撤五里,并未安营扎寨,而是原地歇息,等待天亮。

  城内轩辕胜才等到北山军后撤之时,立刻召集了手下众将,众将目光灼灼,轩辕胜才沉声问道:“各部是否都已经准备好?”

  众将齐声道:“都已经按照将军吩咐,准备妥当。”

  “现在什么时辰?”

  “回将军,已经过了申时三刻,快要到酉时了。”

  “你们各回本部,戍时开城门,出城往甲州城方向去,记住,出城之后,速度越快越好,按照事先部属,一定要在既定时间内赶到预定地点,不可有误,但有延误者,杀无赦!”

  众将齐齐拱手,“卑职遵令!”

  “将军,城中的百姓如何处置?”一名部将轻声问道:“城里也有好几万百姓,咱们若是撤走,北山军会不会……!”

  “他们还不敢。”轩辕胜才冷笑道:“若是他们当真敢荼害城中的百姓,那就是自绝于死路,肖焕章便算是再愚蠢,这种时候,那也不敢滥杀无辜。是否已经传令下去,令全城百姓闭门不出,守在家中?”

  “告示早已经张贴下去,城中的百姓也都已经遵照命令,闭门不出,现在满城街道,空无一人。”部将回道。

  轩辕胜才点点头,握起拳头,扫视面前众将,沉声道:“诸位,北山军虽然多是乌合之众,但是人多势众,而且还有数千骑兵在手,罗定西也不是泛泛之辈,诸位绝不可有轻敌之心。这一仗,咱们必须倾尽全力,杀杀北山军的锐气,让他尝尝咱们西关军的厉害!”

  众将不少已经显出亢奋之态。

  北山军阵之中,罗定西身着战甲坐在地上,手中握着马鞭,不停地敲打着面前的地面,神情冷峻,火光之下,双目生寒。

  在他身边,此时已经聚集了十数名部将。

  “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此战的计划。”罗定西低沉着声音:“你们好奇本将为何不立即攻城,那么本将告诉你们,攻城不在主要,今次一战,要一举击溃盘在甲州的西关军,将他们的主力全歼,青唐城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甲州城。”

  众将闻言,都有些错愕,他们事先并不知道其中的计划,只以为此番是全力攻打青唐城,今日罗定西兵临城下,非但没有趁着士气旺盛之时对青唐城发起攻击,反倒是后撤五里,等着轩辕胜才明日答复,不少人只觉得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可是此刻听罗定西这般说,才恍然大悟,知道事情另有蹊跷。

  “肖督用计,让楚欢相信我们并不是真的要攻打西关,而是要和西关联合起来唱一出双簧,引诱天山军出兵。”罗定西神情肃然,“但是肖督的真正用意,就是要趁势拿下西关甲州,击溃西关军在甲州的主力,然后迅速向朔泉挺进,一举攻克朔泉。西关军或许还自以为是,今夜如果不出意外,西关军会从青唐城撤军,只要他们撤军,那就证明他们已经上当,便是我们一举击破西关军主力的大好时机。”

  旁边立时有一名部将明白过来,“统领大人,您的意思是,趁着西关军撤军之时,我们从后面迅速追击?”

  罗定西冷冷一笑,点头道:“不错,他们撤军之时,必然是心无战意,青唐距离甲州城有近百里之路,他们没有翅膀,飞不到甲州,这一段路途,就是他们的死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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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五章 突袭


  北山众将闻言,更是亢奋,已经有人道:“肖督运筹帷幄,有统领大人指挥,咱们这一战势必是一举成功。”

  “统领大人,咱们何时出?”有人已经问道:“已经是酉时了,城里没有任何动静,咱们是否派人过去盯着他们?”

  “不用你们着急,本将已经派人过去。”罗定西肃然道:“城中没有动静,便是最大的问题,咱们大军压境,城中怎可能毫无动静?恐怕他们已经偷偷整军,正准备撤军了。”

  一名粗悍部将立刻道:“统领大人,既然已经知道西关军要连夜撤退,咱们是否现在就准备包抄过去,免得被他们趁夜逃走。”

  “不要打草惊蛇。”罗定西沉声道:“即使他们出城,我们也不能立刻攻击。”

  “为何?”

  “他们刚出城的时候,斗志并没有完全消散。”罗定西道:“如果我估测不错,从青唐城撤退,他们的队形自然是保持的十分完整,不会散乱,而且他们未必没有提防我们,所以我们绝不能在他们出城的时候就起攻击。”

  “大人说的极是。”一名部将点头道:“他们刚刚出城,我们立刻起攻击,就算取得胜利,损失必然也不小。”

  罗定西道:“一而足,再而衰,三而竭,刚撤退的时候,他们的士气正盛,但是只要他们撤出一段路途,现我们并没有起攻击,戒备之心自然会减弱,而且撤退的越远,士气也就越弱,按照本将的估算,撤出三十里后,他们的松懈之心就会出现……!”身处马鞭,在地上画了几画,“青唐城以北三十里地,那正是平川地带,最适合的骑兵突击,所以本将决定,在青唐城以北三十里地,对他们起全面攻击。”

  众将闻言,都是点头。

  “等得西关军撤到三十里地处,我们的骑兵率先从后冲上去,起突击,冲散他们的队形,我们手中有五千骑兵,尽数投入其中,他们的兵马不到两万人,五千骑兵足以让他们的队形完全凌乱,到了那时候,左右两翼便即杀出,一举击溃西关军。”

  “大人,两翼有我们的兵马?”

  罗定西笑道:“暂时还没有,本将现在就要分派下去。”他在地上连续画出地形图,“他们的撤退路线,必然是这条,西关军所覆盖的地带,也一定是这片区域,这里,还有这里,是他们的两翼,难以覆盖,李虎,你率本部五千人马,现在即刻出,熄灭灯火,令所有人不要出动静,绕道左翼,在西关军出城之前,率先赶到伏击左翼之处。赵博,你率本部五千人马,与李虎同时出,赶在西关军抵达之前,在右翼埋伏。”

  两名部将立刻拱手,“末将遵令!”

  “不要耽搁,现在就调兵出,记住,沿途一定要悄无声息,不要被西关军察觉。”罗定西肃然道。

  两人立时称是,退了下去,点齐本部兵马,按照罗定西吩咐,迅从青唐城两翼绕行。

  等两名部将离开,罗定西又吩咐道:“宋友德,骑兵就交在你的手中,算准时间,要做到西关军到达伏击之处之时,你的五千骑兵也已经抵达,到时候立时对他们起突击,本将率领步兵从后面掩杀上去,到时候两翼齐出吗,三面夹击,西关军必然大败。”

  众将都是目光闪烁,兴奋不已。

  “蒲存瑞,你率本部四千人马,等到西关军撤离之后,立刻夺下青唐城,驻守青唐城,没本将之令,定要守紧青唐。”

  那名叫做蒲存瑞的部将顿时显出失望之色,忍不住道:“大人,您不是说咱们的目标就是甲州城,如果西关军从青唐撤走,那么青唐城就没有战略意义,何必留人在此驻守?西关军也有一万多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我军应当集中全部兵马,一鼓作气将之击溃……!”

  罗定西皱起眉头,道:“本将用兵,难道你不明白?本将何时将手中的底牌全部都丢出去,便算是万无一失的战事,也要留下一部分兵马作为后援。”

  蒲存瑞只能拱手道:“卑职领命!”

  罗定西又仔细部属了一番,李虎和赵博的两支兵马,已经从主力阵中悄无声息撤走,人马不惊,分两翼赶在西关军撤军之前迅向预计地点挺进。

  等到分派完成,众将各回自己阵中,罗定西望着远方黑幕下的青唐城,神情冷峻。

  时间流逝,北山众将摩拳擦掌,虽然从酉时到戍时不过一个时辰,但是北山众将却似乎等了一千年。

  罗定西倒是沉得住气,戍时刚过,已经有斥候迅来报:“禀报大人,青唐城北门打开,有兵马从北门撤走!”

  罗定西本来坐在地上,闻言豁然站起,眼中闪过冷厉之色,身边一名随行部将欣喜道:“统制大人,西关军果然撤军了,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罗定西握着马鞭,盯住青唐城。

  “大人,咱们是否追上去?”

  罗定西摇了摇头,道:“全军不要轻举妄动,来得及……传令下去,全军原地准备。”

  片刻之后,又有斥候来报:“报,西关军已经撤出大队人马,他们没有点火把,准备趁夜逃离。”

  “再探,看西关军何时全部撤走?另外打探,西关军在城中可留有兵马?”

  半个时辰之后,斥候再报:“报,西关军已经全部撤走,北门已经关闭,我们攀墙入城,城内一片寂静,城头上没有一名兵士,城门也无人看守,城里的百姓都紧闭大门。”

  罗定西沉声道:“好。”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不要带一支火把,所有火把留在原地,蒲存瑞所部四千人留在此地,守住火把,当做疑兵,其他兵马,即刻出阵,轻装简从,任何人不得出声音,骑兵战马,马蹄卷布,蒙住马嘴,无论是人还是马,但有出声音者,当场格杀!”

  黑夜阴沉,冷风刺骨,北山五千骑兵和上万步兵在罗定西的统帅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军团,缓慢向北方移动。

  空气之中,已经带着凛冽的杀气。

  罗定西为确保万无一失,派出大量斥候,在前方注意西关军的动静,随时向后方通报正在撤退的西关军的情况。

  北山军从青唐城两边绕过,城内悄无声息,死一般的寂静,在黑幕之下,这座城竟如同一座死城一般,颇有几分阴冷气息。

  前两天青唐这边刚刚下过几场雨,地面兀自泥泞,罗定西在队伍前列,看着道路上到处都是西关军撤兵的脚印,脚印虽多,但是从脚印的痕迹来看,西关军撤退的时候,倒也还是保持了比较完整的阵型,并非一盘散沙。

  等到距离青唐城已经过了十五里地的时候,罗定西依然在观察西关军的脚印,却现西关军的队形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疏动,等到再往前行五里地,队形凌乱的迹象已经颇为明显,无数脚印叠加在一起,将地面踩踏的泥泞不堪,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遗落下来的东西。

  “大人,还有十里地,便是伏击地点。”身边部将提醒道:“是否可以派骑兵冲上去起突击?”

  罗定西沉吟了一下,心知骑兵追赶步兵,转眼即止,西关军如今应该已经撤退到青唐城北面三十里处左右,知道时机已到,再不犹豫,沉声道:“传令宋友德,骑兵上马,立刻追上去,务虚将西关军的队形完全冲散。”

  虽然骑兵也在悄无声息追击,但是骑兵的兵士却并非乘坐在马背上,在起攻击之前,为了节约战马的体力,骑兵清一色都是牵着自己的战马徒步而行。

  罗定西将领传下去,等候已久的骑兵部队再不犹豫,纷纷上马,宋友德手握马刀,骑兵列阵,他纵马在阵前驰过,随即高声道:“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夜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前方是溃退的西关军,跟我冲上去,冲散他们的队形,记住,要任务,不是取他们的人头,而是要将他们的队形完全冲散。”扬起战刀,“此战过后,肖督自然会重赏你们。”调转马头,一挥马刀,率先冲在了队伍的正前方,身后的五千骑兵,北山军的真正王牌,跟随在宋友德的身后,如狼似虎,如同巨浪一般向前席卷而去。

  这五千骑兵,是肖焕章的心血凝聚,兵强马壮,狂奔若潮,这是一次彻底的突袭,借着这如潮的凶猛之势,激了战马的冲刺潜力。

  他们知道,西关军就在前方不远,骑兵冲刺起来,转眼就能够追上去,所有骑兵都已经是马刀在手,宋友德说是冲散敌方的阵型为主要目的,暂不求砍人头,但是在这声势之中,突击之时,能够砍下几颗脑袋,扬北山骑兵之威,倒也是这群骑兵愿意看到的。

  罗定西率领上万步兵,紧随在骑兵之后,步兵自然没有骑兵的度,所有的北山步兵,在罗定西的吩咐下,刀枪在手,撒开两腿,也如同马儿样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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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六章 对决


  蒲存瑞的心情并不好,北山大军趁夜追击,偏偏他却被留派下来,带着四千兵马准备夺下青唐城,在主力军全部出发之后,他率领四千兵马还要继续留在青唐城以南五里地,守住星火点点的火把,作为疑兵,否则火把移动,若是西关军有探子,就知道了北山军的动静。

  按理来说,追击敌军的功劳与夺下城池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能够拿下一城,那是实打实的大功劳,只可惜现在的青唐城,对北山军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

  西关军主力已经从青唐城撤退,留下了一座无兵驻守的空城,这座城池已经失去了他本应具有的战略地位,此时就算拿下了青唐城,也算不上什么大功劳,反倒是出兵追击,大破西关军,那才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蒲存瑞被留下来,心里自然有些不甘,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罗定西如今是北山军的主将,他的军令,自然无人敢违抗。

  按照罗定西的吩咐,等到北山主力军追出青唐城以北十五里地之后,蒲存瑞便率领兵马,立刻往青唐城去,拿下无人镇守的空城。

  探子连续过来禀报,等告知罗定西率领的兵马已经出了青唐城以北十五里地,蒲存瑞这才传令下去,四千兵马开始向青唐城移动,距离青唐城五里地,转眼便至,已经知道青唐城无兵镇守,这四千兵马自然是全无压力,而且北山军已经派出人翻越城池,进入了城内,大军一到,城门便会立刻被打开。

  青唐城只是小小一座县城,城墙谈不上高大,甚至说不上坚固,北山军中倒也不乏一些颇有手段的兵士,翻墙入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蒲存瑞率领着四千大军,径自到了青唐城南门之下,火把烧的正旺,如同繁星一样,蒲存瑞抬头望着城头,见到城头之上有几道身影闪动,知道那是潜入城中的内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名拿着火把的兵士将手中火把绕了几个圈子,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示意城中内应赶紧开门。

  城头上人影隐没下去,蒲存瑞知道应该是去打开城门,牵着马缰,百无聊懒,虽然青唐城立刻就要被拿下,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情。

  正在等候城门打开,从后面一骑飞驰而出,禀道:“禀报蒲朗将,我军后方出现一队兵马,正往这边迅速靠近。”

  蒲存瑞一怔,皱起眉头,“后方出现兵马?可知是哪支部队?丹阳那边留守了两千兵马,总不至于他们丢下丹阳不顾,从后方追上来。”

  “朗将,咱们后方,自然是咱们自己人。”身边一名部将道:“莫非是肖督想亲眼看到这场胜利,领兵前来?”

  蒲存瑞倒也觉得自己后方不可能是敌军出现,只是这时候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来,虽然古怪,但也未必不是肖焕章率兵前来。

  正犹豫间,又是一骑飞马而来,“朗将,我们询问了对方,似乎是肖督亲自到来,打着肖字旗!”

  蒲存瑞表情立刻肃然,“肖督竟果真亲自出马?”大声道:“传令下去,列队迎接肖督。”又向城头喊道:“快打开城门,肖督来了。”

  不管怎么说,虽然没有参与追击,但是拿下了青唐城,虽然十分容易,总比寸功未立要好得多,至少肖焕章过来之时,还能拿出这座城池向肖焕章交差。

  蒲存瑞手下几千兵马,并非老兵,几乎都是近年来招募的新兵,此时呼喝着列阵迎接肖焕章,队形一度混乱,好不容易列成了队伍,中间甚至空出一条道路来,好让肖焕章待会儿直接入城,只是等到阵列齐整,青唐城门依然没有打开,蒲存瑞禁不住皱起眉头,正要喝问,却已经听到南边传来脚步声,当下一抖马缰,冲到前方,已经前方几里处黑压压一片人,心想肖督来的好快,翻身下马来,将马匹丢给部下牵到一旁。

  他瞧见来阵之中,火把并不大,但是火光却依然映出了“肖”字旗,暗想今次击破西关军,拿下甲州,那是肖焕章争霸西北的第一步,肖焕章自然是极其重视,亲自前来坐镇,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整了整甲胄,神情肃然,静候肖焕章大驾光临。

  来军除了脚步声,并无其他声息,浩浩荡荡,看上去却也是两三千兵马,踩着泥泞地面迅速移动过来,渐近这边,对方的速度不慢反快,从疾步变成了疾奔,蒲存瑞皱起眉头,正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忽听得身后传来连续不断的惨叫声,神色大变,回过头去,见到自己身后的阵列,此时竟然已经开始骚乱起来,阵中兵士,已经有人连续不断倒下。

  “怎么回事?”蒲存瑞大吃一惊,拔刀而出,方才为了列阵迎候肖焕章,全军兵士都是面朝南面,背对青唐城,可是到现在为止,青唐城的南门依然没有打开。

  “蒲朗将,城头……!”身边有人惊恐喊道:“城头有西关军……!”

  蒲存瑞立刻抬头,瞧见城头景象,神情大变,不知何时,空无一人的城头之上,竟然一字排开一队弓箭手,最少也有三四百人之众,城头这些弓箭手毫不留情,箭矢连发,城下北山军兵将密集,而且列阵相连,距离城门又近,这一刻就成了活生生的箭靶子。

  四千北山军,本以为青唐城唾手可得,而且先前的情报,青唐城的守军尽数退走,并无兵士留下,更是心情轻松,根本没有想到厮杀会来得如此突然,更不会想到后方的城门不得没有打开,反倒是城头出现数百弓箭手无情射杀。

  队形本来倒也整齐,被这乱箭一射,身边的同伴中箭倒下,振兴顿时便混乱起来,蒲存瑞恼怒无比,也几乎就在此时,南边又传来山呼海啸的喊杀声,那支打着“肖”字旗的队伍,如狼似虎扑过来,明晃晃的刀枪带着逼人的杀气,剑气严霜。

  本来唾手可得的青唐城出现了守军,本来要迎候的“自家人”,转眼却挥舞着刀枪朝自己冲杀过来,几千兵马一时间措手不及,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出现了什么差错,但是对方显然不会留下让他们思考的时间,许多人还没有回过神来,那支队伍就已经冲上前来,二话不说,挥刀挺枪,又砍又刺。

  北山军的队形已经完全散乱,蒲存瑞叫喝着,身边却已经围住了数名敌军,此时他才看清楚,这哪里是肖焕章的队伍,明明是西关军打着肖焕章的旗帜,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西关军都已经往北方撤退,怎么从自己后方,竟然会出现这样一支兵马来。

  西关军的兵力其实及不上北山军,但是乍一交锋,北山军就已经处在了下风。

  这支北山军,根本没有厮杀的准备,完全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之西关军,那是早有谋划,士气如虹,如同猛虎下山。

  若是两军正面对决,北山军未必会如此不堪一击,但是在此种情况下,这几千北山兵马,从上到下都是被打蒙,兀自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变化。

  血光飞舞,惨叫连连,西关军与北山军已经混在一起,互相交织,完全成了一场血腥的短兵相接。

  蒲存瑞心中惊骇,可是这种时候,也只能奋起拼杀,他挥舞战刀,连续砍杀数名敌军,知道这种时候,己方阵型已散,士气已经崩溃,下军令已经起不了作用,只能以乱为乱,厉声高喊:“弟兄们,砍下一颗西关军人头,赏银五十两,大伙儿抢银子啊。”

  这时候,他只能以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激励部下拼死一战,毕竟他手底下的兵力并不处于下风,拼死一战,未必会输。

  只可惜战场混乱一片,有些北山军兵士被西关军杀的措手不及,胆战心惊,一溃而散。

  军阵之中,西关军一名人高马大的战将手握巨斧,巨斧翻滚,边上长矛刺来,此人巨斧挥动,寒气散开,矛折人头断,西关勇将卢存孝如同羊群中的猛虎,身先士卒,一把巨斧可说是所向披靡,北山军中,无一人可敌。

  这支西关军由卢存孝统帅,他徒步健行,所过之处,人头翻滚,血色漫天,主将如此这般用命,西关军士自然不会惜命。

  卢存孝在军阵之中,生生杀出一条鲜血铺就的道路,势不可挡,他全身上下,也都是被鲜血沾满,北山军士见得如此勇猛的杀神,哪里再敢靠近,他所到之处,北山兵士如同兔子受惊般四散逃开,当真是锐不可当,瞧见不远处蒲存瑞挥舞长刀,连续砍杀了几名西关兵士,卢存孝大吼一声,健步如飞,举起巨斧,朝着蒲存瑞冲了过去。

  蒲存瑞砍倒一名敌军,忽听得不远处巨吼声传来,循声看去,便见到如同洪荒古战神一样的卢存孝正疾步想自己冲过来,那沾满鲜血的巨斧,弥散逼人杀气,便是这一瞬间,蒲存瑞只觉得自己心下一虚,竟似乎已经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还没有接招,蒲存瑞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对方身上那股浓郁的杀气,自己是远远不及的,心下惊骇,暗想西关军何时拥有如此凶悍的勇将,鬼使神差地,蒲存瑞竟是下意识般,长刀一斩,竟没有准备与卢存孝拼杀,转身便走。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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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七章 进退两难


  宋友德率领的五千骑兵,士气如虹,奔腾如雷,只是眨眼之间,便已经看到了前方凌乱的身影,密密麻麻的身影在黑夜之中,正迅速向北撤退。

  宋友德目中闪光,他当然知道,前方的队伍,自然是从青唐城撤走的西关军。

  看到敌军身影,五千骑兵更是士气如虹,宛若看到了逃窜的羊群,此时此刻,他们当然觉得zi ji 就是吞噬羊群的猛虎。

  骑兵已经是展开了队形,在如此狂突之下,宋友德相信,或许只是一个突击,就能将西关军完全冲散,他握刀的手抓的很紧,想到马刀砍在敌兵脖子上的感觉,他已经亢奋起来。

  轰隆隆的骑兵马队,距离前方的敌人越来越近。

  突然间,马儿一声悲嘶,宋友德只感觉zi ji 的身体向下一沉,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从马上飞了出去,飞出的时候,已经看到跟随他冲刺的北山骑兵,就似乎见了鬼一样,无数的马匹马失前蹄,无数的骑兵从马上凌空飞出。

  宋友德落地的一刹那,心下已经是惊骇万分,他shi zài不知道,为何会ch xiàn如此变故,等他重重落地,抬头看时,才发现zi ji 的骏马竟然踩踏在一处壕沟之内,那壕沟上面扑了一层泥土,乍一看去看不出来,可是战马踩在上面,立刻就陷了下去,连人带马,自然要摔个狗坑泥。

  宋友德很快就知道zi ji 的运气算是好的,许多骑兵飞出之后,落地之时,身体依然下陷,却是落进了陷阱之内,那陷阱之内布满了削尖的竹子,摔在上面,尖竹穿透身体,凄惨无比,绝无活命的道理。

  北山骑兵是全面冲刺,根本没有提防这里竟然会挖有陷阱,前面的骑兵纷纷落入壕沟之中,后面骑兵的来势不减,与摔倒的同伴撞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骏马悲嘶,人亦惨叫,有些骑兵运气看起来很好,从同伴边上冲过,似乎躲过聊陷阱壕沟,但是直往前冲出不过十来步远,又是无数骑兵人仰马翻,五千骑兵本来是威风凛凛,士气如虹,但是几道壕沟突然ch xiàn,那奔腾如雷的骑兵军团一时间惨不忍睹,转瞬之间,已经有数百人落入陷阱,活活被尖竹刺死。

  无数同伴在前面人仰马翻,来不及勒马的骑兵只能步同伴后尘,勒住马的,则是在原地惊恐万分,一时之间不敢往前冲过去,马队阵型此时乱作一团,这五千骑兵,本来是这一战制胜的法宝,就如同长枪的枪尖,箭矢的箭头,可是这一下子,枪尖折断,箭头损毁,许多骑兵看着前面落入壕沟的战马兀自在挣扎,似乎想要从壕沟之中爬上来,那些落进陷阱的骑兵,浑身被尖竹刺穿,有些一时间没有死透,放声悲嚎,无数悲嚎声划破长空,让寂静的夜变的凄厉恐怖,这些声音传到身后同伴的耳朵中,不少人都已经是脸色苍白。

  几道意外ch xiàn的壕沟,轻易地坑杀了数百名北山人,北山骑兵qi shi 汹汹而来,却不得不在壕沟前停下来,折损了数百骑兵,不要说斩杀一名西关军,便是连一名西关军的面孔也不曾看清楚。

  不远处本来是待宰羔羊的西关军,此时已经迅速掉头,后队变前队。

  他们已经列好战阵,却并没有立刻杀过来,而是保持队形,沉默之中,蕴含着逼人的杀气。

  轩辕胜才手握战刀,骑兵来到前方,看着北山骑兵在挣扎哀嚎,后面的骑兵都是不敢再往前杀过来,脸上露出冷漠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为何会ch xiàn眼前这一幕,实际上这一幕,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谋划好,楚欢前番来到青唐,带走齐王之前,就已经对这一战做了精心的布置。

  楚欢明面上与北山最终达成了协议,答应从梁子河撤军,等到北山军打到青唐城下,西关军将会继续撤兵,联手引诱出朱凌岳。

  楚欢九成怀疑肖焕章别有用心,但还是给了肖焕章一成的机会。

  如果北山军到得青唐城,西关军撤军,北山军并不追击,而是留在青唐,那么肖焕章倒有可能真的是与西关联手对付天山。

  但是只要肖焕章从后面追击撤退的西关军,其险恶用心自然也就昭然若揭。

  毫无疑问,除非肖焕章是真心想与西关联盟,否则绝不可能放过这样一次击溃西关南线主力的大好机会。

  楚欢甚至已经预料到,北山军要追击西关军,必然会利用他手中的王牌骑兵率先发难,冲击西关军,让西关军陷入混乱状态,随后北山步兵便会趁势杀上来。

  不管肖焕章其心如何,西关这边,当然要做最坏的打算。

  一旦北山军真的从后面追击,对西关军来说,威胁最大的,依然是这几千骑兵,从青唐城到甲州城,这近百里的路程,几乎都是一马平川,如此地形,骑兵的威力当然是惊人的,如果没有应对之法,北山骑兵对西关军的威胁将是致命的。

  楚欢和轩辕胜才等人研究多日,最后推算,北山军即使追击,也不会在西关军撤出城之后,立刻就发起攻击,虽然从青唐到甲州城的道路几乎都是坦途,但是若说最好的冲击地点,就是青唐城北三十里地之外,这里并无任何屏障,最适宜骑兵的冲击。

  虽然预判北山军会在此处发起攻击,但是北山是否果真如此,西关也是无法确定,只能是冒险一搏。

  西关军手头上并没有应对骑兵的有效武器,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反而是最有效用的方法,敌军一旦追击,自然是奋勇疾冲,如果在冲击地点挖掘壕沟,布下陷阱,很有可能会起到奇效。

  但是挖掘壕沟,一旦动作太多,被敌方知道,那么就失去作用,而且楚欢这边很清楚,虽然北山军没有大举进入西关境内,但是在青唐城附近,必然有北山的探子在监视青唐城的动静,在青唐城以北挖掘壕沟,必须要躲过对方的耳目。

  好在这并不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青唐城这边,自然是不好轻举妄动,但有兵马出城,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探知,好在甲州城也留有一千多驻军,轩辕胜才秘密从甲州城调动了三百名兵士,乔装打扮,隐藏到距离挖掘地点不过十余里地的一处村庄,村庄不大,事先轩辕胜才将村里的百姓全都迁到了甲州城,这三百名兵士则是乔装打扮住在村子里。

  楚欢从青唐离开之后,这三百名兵士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挖掘工具,悄无声息赶到这里,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在这里挖掘壕沟,壕沟并非东西通彻,而是错开,毕竟如果全都挖掘出壕沟,西关军撤军之时,反倒是对zi ji 的部队产生了麻烦,两段壕沟之间,都会空出一部分地方,并不挖掘,可以让人通行,挖掘壕沟的兵士自然也会做出标记,注明何处可以通过。

  壕沟连续挖了五道,错落有致,而且设下了陷阱,上面铺就泥土,加以掩饰。

  北山军今夜发起冲击,有些人落入壕沟,有些人却可以从旁边通过,正是因为壕沟并非通彻,而是一段一段,但是通过第一道,却未必通过第二道,通过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甚至是第五道便横亘在前方,北山军乘兴而来,杀气腾腾,自然没有想到这里早已经是准备妥当,就等他们冲过来。

  北山骑兵们目瞪口呆,宋友德从马上衰落,耳听得四周一片哀嚎,挣扎着爬起来,忽听得“嗖嗖嗖”之声响起,却是对面的西关军已经出来一队弓箭手,弯弓搭箭,箭如雨下,那些困在壕沟陷阱的兵士们有躲过壕沟之灾的,却躲不过箭矢厄运,宋友德挥刀抵挡,但是西关军箭如雨下,“噗噗噗”连续几声响,只片刻间,宋友德身中十余箭,数箭射中了要害,双腿跪倒,望着前面如同幽灵般的一片黑影,颓然垂下头,就此毙命。

  此时最惊骇的,却是罗定西。

  骑兵在前冲锋,罗定西率领步兵已经从后赶上来,上万步兵已经做好了准备,直待骑兵冲过去打乱对方的阵型,便即冲杀上去,与骑兵合力将西关军击溃,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瞧着前方的骑兵本来奋勇冲刺,但是片刻之间,就听到一阵阵凄厉的惨嚎传过来,骏马的悲嘶声和士兵的惨嚎声连成一片,便知道出了变故,随即看到骑兵阵型完全混乱,甚至有一部分骑兵调转马头,要往回奔。

  他纵马上前,冲过骑兵阵,便瞧见了眼前让他惊骇的场面,四五百骑兵连人带马陷在壕沟之内,随即西关军那边又是箭如雨下,靠近壕沟陷阱的骑兵纷纷后退,但是现在陷阱的骑兵和战马,在箭雨之中,几无活口,彻底变成了一场弓兵对骑兵的屠杀。

  他望向对面,看到西关军弓兵在前射箭,而弓兵后面人影攒动,心中已经清楚,西关军正在组织阵型,等到弓兵后撤,只怕步兵便要杀过来。

  他手握拳头,本来大占优势的北山军,此时形势已经相当严峻。

  须知北山军的单兵作战经验,本就比之西关军要弱,虽然现在北山军在兵力上占据优势,而且骑兵并没有遭受到完全的重创,可是这时候根本不可能往回撤走,如果这时候掉转头向青唐城那边撤走,西关军在后面追击,北山军必将面临一场彻底的溃败,到了此刻,双方只能进行一场真刀真枪的决杀。

  骑兵虽然是极其强悍的兵种,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冲刺,根本无法发挥出骑兵的特点来,现在壕沟在前,而且西关军根本没有给予骑兵冲刺空间,骑兵的威力,已经被降到了最低程度。

  此时此刻,他只想着左右两翼的伏兵,如果不出意外,两翼的伏兵应该已经到达了制定的地点,这边人仰马翻,惨叫连连,声音传遍四野,两翼必然早已经派人注意这边的动静,既然已经发出了动静,两翼自然就会左右扑出,只要两翼伏兵杀出,尔后这边组织正面攻击,三面夹击之下,依然有七成的把握将西关军击败。

  不过此刻两翼还没有动静,罗定西进不敢轻进,退更是不敢后退,当真是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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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九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北山丹阳城,黎明时分越来越近,丹阳城留守了两千兵马,守城的是罗定西手下部将袁辽,北山的主力尽出,袁辽所领的两千人马,是北山北部最后的防线。

  火光明亮,城门打开,一队人马进入城内,守城将领袁辽已经在城门之内等候,迎接入城的队伍。

  肖焕章终究还是亲自来到了前线,与西关这一战,对北山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战果为好。

  从俞昌而来,身边跟随着几百人的亲兵卫队,不但是肖焕章,肖静笙和肖恒也尽数跟随而来。

  袁辽将肖焕章一行人迎入城中,肖焕章落座之后,开门见山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回禀肖督,罗统制已经率军越过梁子河,之前有人回报,在昨日黄昏的时候,我数万大军已经围困住了青唐城。”

  “罗定西是否已经拿下青唐城?”

  “卑职也在等消息,从那边过来的最后一道消息,便是围困了青唐城,随后并无消息传过来。”袁辽解释道。

  肖焕章坐在椅子上,神情看似平静,但是眼眸子的神色还是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爹,是否西关军已经撤军,罗定西已经率军追了过去。“肖静笙道:”追击途中,暂时来不及传来军报。“

  肖焕章点头道:“自然是有这个可能。”看了旁边肖恒一眼,问道:“恒儿,楚欢当时可是亲口答应,愿意撤兵青唐?”

  肖恒忙道:“确实答应,只要我军兵临城下,他们会撤走甲州城,留下青唐,我军拿下青唐之后,天山那边,自然会有所动作。”

  肖焕章“哦”了一声,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有人禀报:“禀报袁卫将,城外出现人马,正想丹阳靠近过来。”

  “出现人马?”肖静笙已经沉声问道:“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楚,零零散散,看起来人数不少。”

  “爹,是不是罗定西取胜之后,带人回来报捷?”肖静笙立刻问道。

  肖焕章皱起眉头,“不对,追击西关军,怎么着也在青唐以北几十里地之外,就算是抓一万头猪,也不会如此迅速结束……往返的时间,这时候他们绝不可能取胜归来。”霍然起身,吩咐道:“袁辽,传令下去,守军戒备,以防万一!”

  他二话不说,抬步出门,身后跟着一群人,到得城头之时,已经看到城下稀稀疏疏来了好几百人,听到有人在下面大声道:“快开门,快开城门!”

  “好像……好像是咱们的人。”袁辽皱起眉头,向肖焕章道:“肖督,好像是攻打青唐的兵士……!”

  “问问到底发生何事?”

  袁辽探出身子,高声问道:“你们是谁的兵马?”

  “我们是蒲朗将的部下。”下面有人高声道:“快开城门,西关军打过来了……!”

  “西关军?”城头众人都是一怔,肖焕章已经缩紧眉头,肖恒也是显出惊讶之色,袁辽已经骂道:“胡说八道,西关军怎么会打过来?罗统制呢?他不是率军攻打青唐城,青唐城是否已经拿下?”

  “青唐城都是伏兵。”下面有人哭丧着脸大声道:“四面八方,都是他们埋伏的人马,西关军早有准备……!”

  “那蒲存瑞现在在哪里?”肖静笙握住双拳厉声喝问道。

  “蒲朗将已经战死。”

  城头众人又都是色变,肖焕章已经感觉事情出了极大的变故,吩咐道:“先放他们入城,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开城门之后,三四百名溃军进入城内,此外城外又是连续不断出现溃军,零零散散,这都是从青唐城下败退而归的兵士。

  袁辽抓了两名兵士到肖焕章面前,肖焕章已经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罗定西现在在哪里?”

  “我们兵临青唐城下,罗统制并没有下令立刻攻城,而是退后五里,罗统制让青唐城守军天亮投降。”兵士解释道:“但是半夜的时候,青唐城的西关军向北逃窜,罗统制立刻率军追赶,下令蒲朗将率领兵马留下夺取青唐城。”

  “既然西关军都已经撤走,你们所说的伏兵又从何而来?”

  “半夜的时候,我们本来是要进入青唐城,可是派进青唐城的内应不见踪迹,城里却是留下了许多的西关军。”兵士心有余悸,“不但青唐城内有伏兵,从我们后方,也出现了无数的西关兵马,他们一开始还打着……还打着总督大人的旗号,蒲朗将误以为是总督大人前往督战,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西关军假冒,他们里应外合,人数众多,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蒲朗将却已经战死。”

  众人面面相觑,肖焕章却是脸色阴沉,问道:“如此说来,罗定西现在何处,他们是何情况,你们是一无所知?”

  “小的……小的不知道……!”

  肖静笙抬起脚,对着那人面门一脚踹过去,那人哎哟惨叫一声,面孔顿时鲜血如注,肖静笙已经向肖焕章急道:“爹,看来楚欢那贼子布下了陷阱,青唐这边既然有伏兵,罗定西率军追赶,只怕也会出现变故。”他沉声向袁辽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大公子,我军主力都已经随罗统制攻入西关,城中加起来不过两千守军。”

  肖静笙立刻道:“点齐城中人马,将溃退回来的兵马全都集结起来,老子亲自率军,前去接应罗定西。”

  袁辽知道出了大事,拱手称是,肖焕章却已经冷声道:“你要带人去救?罗定西手底下的已经是我北山的主力,如果西关军真的设下了陷阱,就凭你带去的这几千人马,又能起什么作用?”

  “爹,罗定西率军追到了青唐以北,如今青唐城既然有伏兵,那么罗定西的退路就等若被西关军封住,真要是楚欢设了陷阱,此战想赢已经十分困难,可是咱们不能让罗定西手下那几万兵马都在此战中葬送。罗定西毕竟经验老道,即使无法取胜,也会想办法撤军,青唐城的守军断了他们的路,我们就算无法赶到前线去助战,却也要赶到青唐城,缠住青唐的守军,为罗定西撤军打开道路。”

  “肖督,大公子所言极是。”袁辽立刻道:“就算不能取胜,却也要想办法救出罗统制。”

  “爹,这些兵马,可都是你老人家这么多年的心血,如果真的断送在这一战,咱们北山可就在也没有本钱了。”肖静笙心急如焚。

  肖焕章神情凝重,“青唐出现伏兵,他们会不会已经暗中派了兵马进入我北山境内?丹阳总共才两千守军,如果全都调出去,这丹阳可就保不住了。”

  “爹,你真是糊涂了。”肖静笙一跺脚,“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丹阳,现在咱们想的不是丹阳,而是整个北山。罗定西手中是我北山的精锐,如果全部葬送在这一战,真的被楚欢吃掉,别说丹阳,就是整个北山,那也是岌岌可危,只要救出罗定西,保住了本,还可以有本钱和楚欢一搏,否则什么都迟了……!”

  肖焕章微一沉吟,终于道:“静笙,你带两千兵马,袁辽随你一同前往,你们要缠住青唐守军,无论如何,也要让罗定西安全退回来。丹阳这边,本督亲自镇守。”

  肖静笙拱了拱手,二话不说,带着袁辽,转身而去,点军出战。

  等他二人退下,肖焕章这才看向肖恒,只见到肖恒脸色也是苍白一片,皱眉问道:“恒儿,这就是你和楚欢商量的结果?”

  肖恒面如死灰,楚欢虽然和他说过想到办法解围,但是却并没有告诉肖恒具体细节,此时他才知道,楚欢却是利用了自己,将计就计。

  楚欢和他分析之时,就曾说过,肖焕章对他可能已经起了疑心,迟迟不动手,无非是想利用肖恒让楚欢上当。

  但是现在楚欢不但没有上当,反倒是倒施一计,这就让肖恒身处危险境地,想到肖焕章一旦狠起来,那也是心狠手辣,肖恒此时已经是浑身发软,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肖焕章会如何处置自己。

  “叔父,是侄儿无能。”肖恒只能硬着头皮,“侄儿没有想到楚欢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他……他竟然利用了侄儿,他对侄儿说得好好的,要和叔父联手对付朱凌岳,会配合叔父的计划,可是……!”双腿发软,已经跪下,“侄儿罪不可恕,还请叔父赐罪!”

  肖焕章双眸阴寒,盯着肖恒,眼中杀机浓郁,肖恒低着头,看不到肖焕章的表情和眼神,但是一股逼人的寒气却是笼罩他全身。

  气氛僵硬,只是片刻之后,肖焕章本来杀机浓郁的眼眸子竟然渐渐收敛起来,变的和缓起来,叹了口气,道:“起来说话!”

  肖恒也不知肖焕章心里在想什么,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垂手站在旁边。

  “也怪不得你。”肖焕章叹了口气,“楚欢心机狡诈,不是泛泛之辈,而且……也是我自己的错,野心太大,想要趁机拿下甲州,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我自己的错。”摇了摇头,一脸唏嘘,肖恒心下更是狐疑,暗想肖焕章竟然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实在不知肖焕章心里到底是如何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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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九九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北山丹阳城,黎明时分越来越近,丹阳城留守了两千兵马,守城的是罗定西手下部将袁辽,北山的主力尽出,袁辽所领的两千人马,是北山北部最后的防线。

  火光明亮,城门打开,一队人马进入城内,守城将领袁辽已经在城门之内等候,迎接入城的队伍。

  肖焕章终究还是亲自来到了前线,与西关这一战,对北山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战果为好。

  从俞昌而来,身边跟随着几百人的亲兵卫队,不但是肖焕章,肖静笙和肖恒也尽数跟随而来。

  袁辽将肖焕章一行人迎入城中,肖焕章落座之后,开门见山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回禀肖督,罗统制已经率军越过梁子河,之前有人回报,在昨日黄昏的时候,我数万大军已经围困住了青唐城。”

  “罗定西是否已经拿下青唐城?”

  “卑职也在等消息,从那边过来的最后一道消息,便是围困了青唐城,随后并无消息传过来。”袁辽解释道。

  肖焕章坐在椅子上,神情看似平静,但是眼眸子的神色还是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爹,是否西关军已经撤军,罗定西已经率军追了过去。“肖静笙道:”追击途中,暂时来不及传来军报。“

  肖焕章点头道:“自然是有这个可能。”看了旁边肖恒一眼,问道:“恒儿,楚欢当时可是亲口答应,愿意撤兵青唐?”

  肖恒忙道:“确实答应,只要我军兵临城下,他们会撤走甲州城,留下青唐,我军拿下青唐之后,天山那边,自然会有所动作。”

  肖焕章“哦”了一声,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有人禀报:“禀报袁卫将,城外出现人马,正想丹阳靠近过来。”

  “出现人马?”肖静笙已经沉声问道:“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楚,零零散散,看起来人数不少。”

  “爹,是不是罗定西取胜之后,带人回来报捷?”肖静笙立刻问道。

  肖焕章皱起眉头,“不对,追击西关军,怎么着也在青唐以北几十里地之外,就算是抓一万头猪,也不会如此迅速结束……往返的时间,这时候他们绝不可能取胜归来。”霍然起身,吩咐道:“袁辽,传令下去,守军戒备,以防万一!”

  他二话不说,抬步出门,身后跟着一群人,到得城头之时,已经看到城下稀稀疏疏来了好几百人,听到有人在下面大声道:“快开门,快开城门!”

  “好像……好像是咱们的人。”袁辽皱起眉头,向肖焕章道:“肖督,好像是攻打青唐的兵士……!”

  “问问到底发生何事?”

  袁辽探出身子,高声问道:“你们是谁的兵马?”

  “我们是蒲朗将的部下。”下面有人高声道:“快开城门,西关军打过来了……!”

  “西关军?”城头众人都是一怔,肖焕章已经缩紧眉头,肖恒也是显出惊讶之色,袁辽已经骂道:“胡说八道,西关军怎么会打过来?罗统制呢?他不是率军攻打青唐城,青唐城是否已经拿下?”

  “青唐城都是伏兵。”下面有人哭丧着脸大声道:“四面八方,都是他们埋伏的人马,西关军早有准备……!”

  “那蒲存瑞现在在哪里?”肖静笙握住双拳厉声喝问道。

  “蒲朗将已经战死。”

  城头众人又都是色变,肖焕章已经感觉事情出了极大的变故,吩咐道:“先放他们入城,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开城门之后,三四百名溃军进入城内,此外城外又是连续不断出现溃军,零零散散,这都是从青唐城下败退而归的兵士。

  袁辽抓了两名兵士到肖焕章面前,肖焕章已经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罗定西现在在哪里?”

  “我们兵临青唐城下,罗统制并没有下令立刻攻城,而是退后五里,罗统制让青唐城守军天亮投降。”兵士解释道:“但是半夜的时候,青唐城的西关军向北逃窜,罗统制立刻率军追赶,下令蒲朗将率领兵马留下夺取青唐城。”

  “既然西关军都已经撤走,你们所说的伏兵又从何而来?”

  “半夜的时候,我们本来是要进入青唐城,可是派进青唐城的内应不见踪迹,城里却是留下了许多的西关军。”兵士心有余悸,“不但青唐城内有伏兵,从我们后方,也出现了无数的西关兵马,他们一开始还打着……还打着总督大人的旗号,蒲朗将误以为是总督大人前往督战,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西关军假冒,他们里应外合,人数众多,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蒲朗将却已经战死。”

  众人面面相觑,肖焕章却是脸色阴沉,问道:“如此说来,罗定西现在何处,他们是何情况,你们是一无所知?”

  “小的……小的不知道……!”

  肖静笙抬起脚,对着那人面门一脚踹过去,那人哎哟惨叫一声,面孔顿时鲜血如注,肖静笙已经向肖焕章急道:“爹,看来楚欢那贼子布下了陷阱,青唐这边既然有伏兵,罗定西率军追赶,只怕也会出现变故。”他沉声向袁辽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大公子,我军主力都已经随罗统制攻入西关,城中加起来不过两千守军。”

  肖静笙立刻道:“点齐城中人马,将溃退回来的兵马全都集结起来,老子亲自率军,前去接应罗定西。”

  袁辽知道出了大事,拱手称是,肖焕章却已经冷声道:“你要带人去救?罗定西手底下的已经是我北山的主力,如果西关军真的设下了陷阱,就凭你带去的这几千人马,又能起什么作用?”

  “爹,罗定西率军追到了青唐以北,如今青唐城既然有伏兵,那么罗定西的退路就等若被西关军封住,真要是楚欢设了陷阱,此战想赢已经十分困难,可是咱们不能让罗定西手下那几万兵马都在此战中葬送。罗定西毕竟经验老道,即使无法取胜,也会想办法撤军,青唐城的守军断了他们的路,我们就算无法赶到前线去助战,却也要赶到青唐城,缠住青唐的守军,为罗定西撤军打开道路。”

  “肖督,大公子所言极是。”袁辽立刻道:“就算不能取胜,却也要想办法救出罗统制。”

  “爹,这些兵马,可都是你老人家这么多年的心血,如果真的断送在这一战,咱们北山可就在也没有本钱了。”肖静笙心急如焚。

  肖焕章神情凝重,“青唐出现伏兵,他们会不会已经暗中派了兵马进入我北山境内?丹阳总共才两千守军,如果全都调出去,这丹阳可就保不住了。”

  “爹,你真是糊涂了。”肖静笙一跺脚,“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丹阳,现在咱们想的不是丹阳,而是整个北山。罗定西手中是我北山的精锐,如果全部葬送在这一战,真的被楚欢吃掉,别说丹阳,就是整个北山,那也是岌岌可危,只要救出罗定西,保住了本,还可以有本钱和楚欢一搏,否则什么都迟了……!”

  肖焕章微一沉吟,终于道:“静笙,你带两千兵马,袁辽随你一同前往,你们要缠住青唐守军,无论如何,也要让罗定西安全退回来。丹阳这边,本督亲自镇守。”

  肖静笙拱了拱手,二话不说,带着袁辽,转身而去,点军出战。

  等他二人退下,肖焕章这才看向肖恒,只见到肖恒脸色也是苍白一片,皱眉问道:“恒儿,这就是你和楚欢商量的结果?”

  肖恒面如死灰,楚欢虽然和他说过想到办法解围,但是却并没有告诉肖恒具体细节,此时他才知道,楚欢却是利用了自己,将计就计。

  楚欢和他分析之时,就曾说过,肖焕章对他可能已经起了疑心,迟迟不动手,无非是想利用肖恒让楚欢上当。

  但是现在楚欢不但没有上当,反倒是倒施一计,这就让肖恒身处危险境地,想到肖焕章一旦狠起来,那也是心狠手辣,肖恒此时已经是浑身发软,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肖焕章会如何处置自己。

  “叔父,是侄儿无能。”肖恒只能硬着头皮,“侄儿没有想到楚欢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他……他竟然利用了侄儿,他对侄儿说得好好的,要和叔父联手对付朱凌岳,会配合叔父的计划,可是……!”双腿发软,已经跪下,“侄儿罪不可恕,还请叔父赐罪!”

  肖焕章双眸阴寒,盯着肖恒,眼中杀机浓郁,肖恒低着头,看不到肖焕章的表情和眼神,但是一股逼人的寒气却是笼罩他全身。

  气氛僵硬,只是片刻之后,肖焕章本来杀机浓郁的眼眸子竟然渐渐收敛起来,变的和缓起来,叹了口气,道:“起来说话!”

  肖恒也不知肖焕章心里在想什么,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垂手站在旁边。

  “也怪不得你。”肖焕章叹了口气,“楚欢心机狡诈,不是泛泛之辈,而且……也是我自己的错,野心太大,想要趁机拿下甲州,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我自己的错。”摇了摇头,一脸唏嘘,肖恒心下更是狐疑,暗想肖焕章竟然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实在不知肖焕章心里到底是如何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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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零零章 环中环


  肖焕章在丹阳城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时候,罗定西已经是手足冰凉。

  当他意识到出现在自己眼前所谓的西关军主力很可能是诱饵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从北山左右两翼军的后方,竟然出现了大批的兵马。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北山处心积虑想要乘此机会一举击溃西关军南线主力,可是到最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竟是被楚欢算计。

  当两翼军后方出现人马之时,罗定西甚至不用去看旗帜,就知道那是西关军的伏兵。

  他安排两翼伏兵埋伏西关军,想要三面包抄,但是西关军显然是更高一筹,他们竟是在北山军的后方,更是设下了伏兵,毫无疑问,习惯的决策层,竟然对北山的战略计划了如指掌,他们完全洞悉了北山的进攻计划。

  所谓撤退的西关军,果真只是一个诱饵,这支诱饵,将北山军的主力引诱到了这处决战之所,当北山军以为要将西关军包饺子的时候,却反倒是被西关军包了饺子,此时战场的局势,就成了环套环,最里面先陷入苦战的是西关军的诱兵,在中间一层,则是三路夹攻诱饵的北山军主力,可是在最外层,西关军早有埋伏,设下了伏兵,从最外层对北山军发起了攻击。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嚎声连绵起伏,铁马金戈,刀光剑影。

  西关军被三面夹击,从容应对,从这点可以判断,对于遭遇到这场艰苦的战事,西关军方面显然是早有准备,而且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反倒是北山军,此刻从最外层有敌兵攻来,那是北山军意料不到的,他们对此毫无准备。

  当作为诱饵的西关军做好充足的准备,在短兵相相接之前已经布好了阵势,三面迎敌,拼死奋战之时,北山军却完全没有做出背后遇袭的准备,所以从两翼后方出现埋伏的西关军之时,除了最靠近外围的少数西关军发现情况不对之时,大部分的北山军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只以为自己就是伏兵,根本没有想到,伏兵之后,还有敌人的伏兵。

  这是一场大布局,西关人布局周密,北山人处处被西关人算计其中,所以从后方传来杀声,看到后队阵型混乱之时,一开始北山将士还在稀奇,等听到后方传来叫喊声,众将士才知道竟是有敌兵从后方袭来,一时间胆战心惊,士气锐减,反倒是作为诱饵的西关军听到自己的人马已经迅速来援,一时间士气大震,更是拼死厮杀。

  血流成河,血染大地,整个战场,全部都被血色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死神的味道和大笑,到了这种时候,双方兵士的厮杀已经更为残酷,双方都杀红了眼,对西关军来说,自然是要拼死奋战,趁此大好良机,击溃北山军,而北山大部分将士已经清楚,自己落入了西关人的圈套,一时之间,似乎四面八方都是西关人,他们就像落入陷阱的野兽,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在陷阱之中,那是拼死也要杀出包围。

  战场上尸体横七竖八,残酷无比。

  罗定西手足冰凉,此时此刻,他已经很清楚,今夜要取胜,想要击败西关军,那已经是痴人说梦,西关军既然从头到尾都精心设局,那么发展下去的结果,非但不是北山军能不能击败西关军的问题,而是北山军能不能从甲州全身而退。

  丹阳城那边,肖氏父子担心罗定西和手下的北山军尽丧甲州,罗定西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下这支兵马一旦失利,对北山将意味着什么,为了拿下甲州,北山精锐尽出,如果反被西关军吃掉,那么接下来西关军定然会趁势南下,进入北山的境内,北山仅剩的兵马,如今都在西线玉田一带,即使调过来,到时候恐怕也难挡西关进军之势,而且他甚至想到,一旦西关军真的进入北山境内,在天山蠢蠢欲动的朱凌岳绝不可能坐失时机,如果说此时朱凌岳还在想着找寻机会打进西关,可是一旦北山陷入困境,罗定西十分肯定朱凌岳也一定会趁火打劫,天山军必定从西线进入北山,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北山就是两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想法,在他脑中片刻间就想过,也就是在这片刻间,他就知道,苦战下去,两败俱伤,北山军付出的代价毕竟更为惨重,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留一整座青山已经是不可能,但是能够留住半座山,对北山的未来也是极为重要。

  罗定西毕竟也是西北名将,当即立断,传令下去,令退到后方的骑兵立刻布阵,方向并非对准北面,而是冲向青唐城方向,他此时已经意识到,既然西关军在这里设下伏兵,那么西关人很可能已经想着反过头来将北山军全歼于此,那么自己的后方,很有可能也出现了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迅速撤回北山,毕竟骑兵主力还没有收到致命的重创,以骑兵开路,扫清后方的威胁,打开道路。

  罗定西知道这种时候下令撤军,那必然会造成溃败,西关军也必然从后追杀,结果北山军付出的代价必然惨重,可是如果继续厮杀下去,北山军便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性,两相权衡取其轻,宁可损失惨重,也比全军覆没要强,当下也不犹豫,令人吹起号角,传令全军撤退。

  统军就如同做人一样,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号角声起,陷入混战的北山军将士不少人已经是士气消沉,听到撤退的号角声,最后一丝战意也烟消云散,除了极少数已经杀的红了眼状若疯癫的兵将之外,大部分的北山将士听到号角声,再不敢多战,迅速往南边撤走。

  兵败如山倒,转眼之间,北山军几乎是全线崩溃,就如同被猛虎惊动的杨群,十几里的战场之上,北山军全线溃退,此时已经莫说集结成阵型,溃兵甚至连自己身边奔跑的是敌是友也已经没有时间去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特别是事关性命,真要逃命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激发出了自己在速度上的潜力。

  罗定西想到撤退的号角一响,北山军势必崩溃,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想到崩溃的竟是如此彻底,数万大军,除了极少数还能保持撤退的阵型之外,几乎全都如同受精的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他大声呼喝,北山诸多将领也都是大声叫唤,可是已经无济于事。

  遍野都是逃窜的北山兵将,后面便是趁势掩杀的西关军,有些地方人群拥挤,甚至出现严重的踩踏。

  罗定西无可奈何,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那支骑兵。

  骑兵是北山花费极大精力和钱财训练的部队,战斗素养确实不差,而且就算是在逆境只是,也不会一溃千里。

  此时骑兵正按照罗定西的吩咐,向南突击,罗定西也已经催马上前,脸色铁青。

  北山军全线崩溃,如果就此溃退下去,不作应对,就算北山军撤到丹阳,西关军尾随而至,那么丹阳城也很有可能瞬间陷落。

  现在唯一可以应对的方法,就是先以骑兵打通后撤的路线,等到撤退的梁子河,再以骑兵列阵,转过头来,抵挡住西关军的追杀。

  北山五千骑兵,折损数百人,现在依然还有四千骑兵,这依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罗定西已经打定主意,撤到梁子河,组织骑兵回过头来,冲击西关军,阻挡西关军的追杀,等到溃军退到丹阳城,以骑兵争取到的时间,却也可以仓促组织起丹阳城的防守。

  黎明终于还是来到,罗定西率领骑兵一路奔腾,远远已经瞧见了前方的青唐城,青唐城头,“楚”字旗高高飘扬,罗定西见到飘扬在空中的旗帜,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心下一凉,毫无疑问,青唐城依然还在西关人的手中,他留下了蒲存瑞四千兵马,此时却看不到蒲存瑞的一兵一卒,心中实在惊骇,实在不知道那几千人马去向何方。

  此时他实在怀疑西关军到底又多少人马,似乎整个甲州,到处都充斥着西关兵,可是据他得到的准确情报,西关军不到两万人,他们的兵力部署,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为何打到现在,反倒是感觉三万北山军倒似乎落入西关人的包围圈之中。

  “绕向西边!”罗定西一面催马疾行,一面传令下去,既然青唐城还在西关人的手中,谁知道在城边是否还有埋伏,还是绕过青唐城为好,这时候莫说甲州城,罗定西对青唐城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

  骑兵绕到青唐城以西,罗定西却是举起战刀,示意骑兵停下,他勒住马,遥望着青唐城,忽听得一名部将大声道:“统制大人,那边有一支人马……好像是咱们的人?”

  罗定西抬眼望过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旭日初升,阳光之下,看的清楚,从南边出现一队人马,正迅速向青唐城方向移动,旌旗招展,飘扬着“肖”字旗。

  “是我们的人!”罗定西皱起眉头,瞬间就想到什么,“是丹阳来的援兵……!”拍马冲向那支队伍,身后骑兵迅速跟上,那支人马自然是肖静笙和袁辽从丹阳带来的援兵,看到一大队骑兵冲过来,肖静笙先是一惊,等看清旗帜,松了口气,骑兵队伍说到就到,肖静笙已经高声叫道:“罗统制!”

  罗定西快马上前,扫了队伍一眼,拱手道:“大公子,你这是……!”

  “蒲存瑞的兵马溃败逃回丹阳,我担心西关军阻住你们的退路,所以率军来援。”肖静笙看到罗定西身后跟着大队骑兵,却没有看到步兵身影,一时间也不清楚战局如何,只是看到骑兵保存的似乎很是完整,微松了口气,问道:“罗统制,战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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