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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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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传功授法驱妖魔



  两月之后,一道灵光自北而来,直往昭幽天池处落去。

  张衍正坐于洞府之内推演法诀,此刻心中忽生感应,双目一睁,抬袖凭空一拿,就将那灵光捉入手中,取过一瞧,却发现是韩佐成三人发来书信。

  这些时rì以来,赵崇以天妖血裔的身份混入妖部中,却发现两洲山界附近大大小小千余部族,竟皆是奉一名为余渊的妖部为主。

  此部妖王名为诸伯皋,族众不下百万,其中力道四转修士竟有二十余人,此辈修为等若气道元婴修士,若是再有一名洞天真人坐镇,那几是比得上八部妖众了,这等实力绝不可等闲视之,因而立时传书门中,禀报此事。

  张衍也是有些意外,不想在毗邻洲界之地竟是蹲卧着这么一股势力,且看起来,还与这两百多年来不断往东华洲进袭的妖部脱不开关系,若不及早除去,待到溟沧与魔宗对敌时,其一旦南下,必是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

  他稍作思索,放下书信,转目过去,案几之上,一叠叠竹简已是堆积如山。

  溟沧派内弟子,只要斩灭妖魔皆有功德可取,但是这两者却有区别,魔宗修士狡猾狠辣,一个见势不妙就会设法退避,极难对付,而杀起妖修来却是容易许多了,是以闻得要对北冥洲妖部动手,许多长老皆是把门下弟子名册送来昭幽府中。

  他心中知晓,此刻时机成熟,已是可以动手了,目光一闪,沉声道:“景游,去把子宏唤来。”

  等不多时,魏子宏来至府中,下拜道:“弟子叩见恩师。”

  张衍袖子一拂,将一枚牌符,道:“此次征伐北冥洲妖部,诸府弟子由你执拿统摄,明rì启程去往北冥洲,先与你七师弟会面,在那处开辟洞府,立下禁阵,为师不rì即至。”

  魏子宏恭声道:“弟子谨遵法旨。”

  再顿首一拜,就退了下去。

  第二rì,他领三百余名溟沧弟子,共是起得十二驾星枢飞宫,往北冥洲方向而去。

  此行韩王客、蔡荣举、彭誉舟等三人亦是一并前往,此是为从旁护持,以防魔宗修士闻听消息后,暗中过来袭杀。

  十来rì后,一行人便到了北冥洲中,以飞书联络上了韩佐成夫妇后,片刻也不停留,魏子宏立时率众杀向周遭妖部。

  这些北冥妖部根本未曾想到会有溟沧派修士忽然杀来,都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洲山界千里之内的十多个妖部,在短短三rì之内就被清扫一空。

  而距此三千里外,一艘千丈大舟正悬飘在一条滔滔大河之上,下方有不知数目的金鲤跳跃牵拉,拖拽着其缓缓前行,其拍打水浪之声百里之外亦能听闻。

  此为余渊部角帐王舟,平rì族王诸伯皋便是乘此舟筏,沿这条九千余里的津水巡视族众,然而今rì,他却一人dú lì云筏之上,凝望夜空。

  虽修道八百载,望去却仍是一名年轻道人,身姿峭拔,丰神如玉,唇边两根鲤须白如美玉,透亮晶莹,在月光下飘荡来去,时不时洒出晶珠银星,如凝望方向,仿佛能见遁光腾飞之象。

  脚步声自身后匆匆而来,一名书生模样的修士上来一礼,低声道:“父王,前面又传消息,溟沧弟子昨rì在鼓塌山开辟洞府,布下禁阵,看那情形是要久驻下来。”

  诸伯皋语声平静道:“那几个使者可曾安抚好了?

  那中年修士道:“已好言劝了回去,叫他们暂且忍耐,可这终不过长久之计,孩儿已是乱了分寸,还请父王拿个主意。”

  诸伯皋叹道:“该来的终是要来,只是比为父所想的早了一步,这位张真人果是不简单,要是再等上数十载,为父与六大魔宗之前的约言便算成了,那时我部就有崛起之机,可惜,可惜,天数使然就差这么一步。”

  上古之时,妖修走力道,而自大德之士与妖修一战之后,天妖血脉多数断绝,而来居上者,多是八部那些修行气道之辈,力道修士多是只有那些旁支和小部族中人还在修习,因而皆是成了八部从属。

  他很是清楚,如今天妖死绝,想把力道修至五转那是痴人说梦,唯有走气道之途才有出头之rì。

  可此等格局已有数千载,小部如要崛起,几无可能,但若是世间有大变,譬如三大重劫,自家才有机会。

  数百年前,魔宗中人曾有使前来,要他设法在魔劫时南下牵制溟沧派,便可传他气道法门。

  当时他想也未想便就同意下来,并暗中将自己子嗣送入魔宗之中,一是为修习功法,二是以此为质。

  可未曾想,还未等大事做成,溟沧派就已找上门来了。

  中年修士这时有些慌张道:“父王,莫非溟沧派是知悉我等与魔宗合谋之事么?”

  诸伯皋摇头道:“该是不知,不过当也察觉到了什么。”

  中年修士惶急道:“父王,溟沧派势大,我余渊部如何能够抵挡,不如发书请了老祖宗回来……”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诸伯皋抬手制止了,慨然道:“我当年率部众自鲤部出来之后,就说过此生绝不向族中开一句口,怎能再去求他们?且溟沧派有北冥都天剑在手,就算把各族老祖一同请来了,也是一样无用。”

  中年修士六神无主,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

  诸伯皋低头想了许久,才道:“听闻那张真人乃是十八派斗剑第一,我早就有心与之一会,你带上我信符,就言我约他在三月后一战,若是我侥幸胜了,就请他退回东华洲,若是我输了,一切由他处断。”

  中年修士闻得他要出手,心神稍定,可又疑惑道:“父王,为何定在三月后?”

  这津河两岸地界,诸族奉他们为主,要是迟迟不对溟沧派动手,那些小部族若见自家无法得了庇佑,那极可能会脱离而去。

  诸伯皋冷笑道:“这三月之期是留给魔宗的,若是他们坐视不理,那我部又何苦为其卖命?”

  中年修士不禁恍然大悟。

  诸伯皋又道:”过几**带嫡脉弟子往祖庭去,若是我败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中年修士沉默点首,躬身一拜,便下去安排了。

  不过半rì后,诸伯皋战贴便就到了魏子宏手中,后者不敢擅专,立刻发书往昭幽天池来。

  三rì之后,张衍收得了这封书信,他看过之后,立时命景游去请罗萧唤了过来。

  少顷,罗萧到来,上来见礼之后,张衍便把书信去,笑言道:“罗道友可是知晓此人?”

  罗萧起白腻葱指轻巧捻住信纸,眼波流转,将书信看了下来,道:“诸氏乃是鲤部渠氏支脉,诸伯皋非是无名之辈,早在数百年前便已是力道四转修士了。”

  随后美眸望来,“老爷可是要应战么?”

  张衍微笑道:“此人既下书约战,岂有不应之理?正可一劳永逸,扫灭此辈。”

  罗萧疑惑道:“老爷,恕奴家直言,老爷便是铲灭这些余渊部,对北冥千万妖众而言也不过沧海一粟,其若意yù南来,纵然挡得一时,也挡不了长久。”

  她是罗氏族人,深悉妖部执意南来的缘由,力道功法若要修至四转之中中,所需外物不在少数,有许多灵药在北冥洲中难寻,但在东华洲中却是极易取得,因而便是将这些妖部尽数除灭,也不过安稳个十数年而已。

  张衍颌首道:“罗道友说得不差,故而我此回另有手段。”

  他说是要征伐北冥,可最主要的目的非是别的,而是要使得这般妖修在自己与魔宗修士争斗时不来生事。

  这便需要讲究策略方法,一味杀戮蛮干只会激起对方仇恨,反而使局面更为险恶,到时很可能会招惹来魔宗妖修两个敌手。

  罗萧好奇道:“老爷谋划,奴家可能与闻?”

  张衍笑了一笑,道:“罗道友乃是罗氏族人,想也知晓,而今八部妖众,只有嫡脉亲族方可修行气道功法,至于那些修习力道者,则被视为为低贱仆奴。”

  罗萧叹一声,道:“确实如此。”

  上古八部皆是天妖,与如今八部非是一回事,后者是在天妖死绝之后,得了玄门功法,这才有了出头之rì,因恐被人取而代之,是以向来不传气道法门。

  张衍玩味言道:“那些妖部莫非不想休走气道门路么?非不想,而是不得门路而已。”

  罗萧轻点螓首,玄功功法看去易取,但若不是上乘功法,无名师指点,则难有大成就,况且有了功法,还需修炼神通用来护身保命,功法可得,神通你又去哪里去寻?便是练了出来,也远不如同辈力修来得强横。

  到了此时,她隐隐有些猜到张衍打算,“老爷可打算在那功法上做文章么?”

  张衍一笑,点头言道:“正是,待余渊部之事了结后,那些野xìng难驯的部族,需得彻底除灭,再挑几个恭顺部族,传其子侄气道功法,令其为我溟沧守住两洲山界。”

  罗萧赞道:“老爷好手段,如此一来,此辈必定甘心效命,溟沧只需遣得一二人就能应付,不用再过多看顾,就可把气力全副用在洲中处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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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千眼迷影鎏金铍



  诸伯皋闻听此语,诧异望来,道:“我不去救其等,莫非还愿归在我部门下?”

  曷老言道:“还是王上英明,舍去一子,诸部感佩,因而不曾散了去。”

  诸伯皋叹了一声,也不去作何解释。

  实则他也明白,眼下诸部不散,是怕离去之后,反被溟沧弟子轻易截杀,故而选择留在此处,等待明rì一战结果,而自己长子之死,不过正好给了其一个借口而已。

  他想了想,道:“诸部还剩多少部众?”

  曷老神情淡漠道:“尚幸津河距守岁山不过三百余里,七成族众皆是逃出,不过王上也无需去为其cāo心,只要各部王将族老尚在,不愁召聚不起部众。”

  诸伯皋见局势并未如先前所想那般恶劣,脸上恢复了一点神采,拱手道:“曷老不愧为我族中定海神针,若不是有你在,部众必已是乱作一团了。”

  曷老淡声道:“本是一族之人,何必说见外之言?今rì之斗,王上耗费了不少jīng神,请好生休养吧,老夫这便告退了。”说完之后,他拱了拱手,就缓缓步出洞府。

  诸伯皋看了其背影一眼,总觉这名族老似与往rì不同,言语之中似还藏有深意。

  随后摇了摇头,眼下已无暇去多想这些了,需得好生寻思,明rì该如何与张衍一斗。

  此前他也不是未有想过该如何对付其人,可今rì一观,见张衍法力之浑厚,比想象中还要强横几分,虽是方才夸言自己亦能做到如此地步,但若不化身百丈高下,必定不如其这般举重若轻。

  他转了转念,一抬手,将府门闭了,便自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来,打开仔细观读。

  这是此前血魄宗命人送与他的,此中记述了张衍在十八派斗剑时所展露而出的诸多手段,可令他遗憾的是。那最为关键的星石斗法里面却不曾记述。

  这其上所言,张衍明面看来,不算其飞剑之术,至少会得紫霄神雷、小诸天挪移遁法、玄黄擒龙大手等三门神通,但这还只是停在百多年前,至于今rì如何,却是无从去窥测了。

  至于禁锁天地之术,诸伯皋倒是未曾去多想,力道修士于遁法之道本就并不擅长,但因身具伟力,反而不怕此等拘拿,况且他自忖道行与对方相若,应是轻易就可挣脱出来。

  他所虑者,是张衍能在斗剑法会上夺得第一,那自身神通道术应是大致无有短板了,纵有瑕疵,也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找出来的,唯一能胜过对方的,就是自家底细不曾被对方知晓。

  他心下暗忖道:“如此看来,战局拖得越久,对我越是不利,若被张衍摸清我手段,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可要在短时内杀死张衍,那又是无有可能之事。””

  他深思之后,觉得要解决此点,也不是无有办法,伸手在袖中摸索了一阵,心下稍稍有了些底。

  有了决定之后,他便抛开一切,盘膝而坐,吐纳灵气,只待补养好自身后,明rì可起全力与张衍一战。

  守岁山中,魏子宏步上法坛,躬身道:“恩师,今rì得韩真人出手回护,门下弟子无一人亡故。”

  张衍问道:“子宏,你觉得这些弟子如何?”

  魏子宏一怔,想了一会儿,才道:“此辈确如恩师所言,尚缺历练,只是徒儿观之,那些世家弟子还好说,师徒门下有些坚毅勇决之人,却因功法不济,难展其所长,若能得传上好传承,来rì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张衍颌首道:“大浪淘沙,本是师徒一脉授徒之法,但千年内有三重大劫,非是洞天真人,人人皆难断言自家生死,也不必太过拘泥了,你若是见得可造之才,不妨稍作指点。”

  魏子宏点头言是,正要退下,迟疑一下,道:“今rì徒儿察看余渊部动,似是察觉到一缕魔气,只是当时未有分心去观,猜测许是有魔宗修士躲藏一旁,暗中窥看。”

  张衍毫无意外之sè,笑道:“魔穴现世已是为时不远,魔宗中人必是极yù知晓为师手段,为师与诸伯皋一战消息,应是早早传了出去,其等不来,那才是怪事。”

  魏子宏道:“可要弟子明rì……”

  张衍一摆手,笑道:“其等来此,当是有了万全准备,不必去费那等力气了,明rì之战,其若有本事,尽管看了去。”

  魏子宏一听,就知自家师父有了应对之法,便就告退下去。

  很快一夜过去。

  到了第二rì,诸伯皋将族众留在津河之中,自己只带了十余名随从,驾了一艘小舟往岸上来,到得守岁山前,便就悬住不动,只道:“张真人,诸某人前来践约。”

  张衍见起过来,与魏子宏言语几句,就在众人目送之下,驾罡风到了天穹之中,稽首道:“诸妖王有礼。”

  诸伯皋还了一礼,随后认真看张衍几眼,忽然叹了一声,道:“昨rì一战,是诸某原想能压过真人一头去,却不想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今rì若是输与真人,还请不要对诸某部众斩尽杀绝才好。”

  张衍笑了一声,道:“诸真人何苦自贬,能在北冥洲中聚百万族众,已是不输八大部族,贫道安敢小瞧?”

  诸伯皋目光闪了闪,呵呵一笑,道:“张真人,这战帖既是诸某人所下,斗法之地当有真人择选。”

  张衍并未推却,略一思索,道:“既如此,去极天之上斗法如何?”

  诸伯皋眼皮跳了跳,道:“甚好,甚好,正合吾意,请张真人先行。”

  张衍一笑,肩膀轻轻一晃,便就化一阵清风往上飞去。

  诸伯皋腾起罡风,也是耸身跟来。

  韩王客仰首看了看,拦住一旁yù往天中遁行的蔡、彭二人,言道:“极天之上不比他处,我等上去,有以多欺少之嫌,还是不必观战了,且在此处等候吧。”

  而远处两名魔宗见得此景,却是愣住,极天之上不似地表,四周可是无遮无挡,凭张衍之能,两人要是跟去,立时会被其察知,压根无从窥看。

  奇貌修士低声道:“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干瘦道人犹豫道:“那漱阳水还有一瓶,遮掩行迹一个时辰当不成问题。”

  奇貌修士有些心疼,道:“这水可是恩师给我等危急关头用来保命的。”

  干瘦道仔细一想,道:“只要能把张衍手段看去,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再要讨要,想也不难吧?再说我等有脚下飞梭在,稍候离得远些,便是被发现也是脱身离开,又怕得什么?”

  两人商量下来,决定冒险一试,于是远远退开,到了百里之外,将漱阳水洒在飞梭及自家身上,顿时身影变得若有若无,连气机也是变得微弱至极,外人若不到近处,万难察觉。

  自觉妥当之后,两人便就纵起飞舟望天中行去。

  与此同时,张衍与诸伯皋已是一前一后撞破罡云,到得极天之上。

  方入此间,诸伯皋猛地一甩袍袖,哗啦一声,拍出一股罡风,张衍见了,神情不变,亦是轻轻一抖袍袖,两相一撞,各自借势退开百丈,各站一处,遥遥对峙。

  诸伯皋面容一肃,把手一抬,身后有一团乌烟冒出,待散去后,就见有数百把跃鱼鎏金铍悬在天宇之中,只是下端无柄,唯有铍刃,在烈阳照shè之下,皆是发出耀目金光。

  张衍一眼看去,立时瞧出门道,微讶道:“不想诸道友还jīng擅阵法?”

  诸伯皋目光投来,道:“只是粗通而已,不敢说jīng擅,对付张真人,却是不敢不慎,还望不要说诸某耍弄手段才好。”

  张衍微微一笑,道:“你我也算得上是生死之斗,任何本事皆可用上。”

  诸伯皋这阵法其实并非用来围困张衍,他心下很是明白,以自家cāo驭阵法的本事,对付有擅长遁法之人可谓毫无用处,是以此不过是借来遮掩自身的。

  他琢磨的是,万一不敌,就闪身避入阵中,如此就可赢得片刻喘息之机,待气力恢复之后,再出来与之相斗。

  便是再不济,如此也可维持一个平手局面,只要自身立在不败之地,就可慢慢寻出对方疏漏之处。

  他站在阵前不动,自袖中摸出了一把大弓出来,两脚一张,嘿了一声,身躯一沉,将弦拉如满月,瞄对张衍,只呼吸之间,指上一松,咻得一声,一道金光如虹,直shè过去。

  到了半途,那箭光忽然一分,变作两道,又行不远,化作四道,最后后半段时,已是成了八道箭光。

  力道修士唯有与人近身相搏时,方能显出自家手段,只因在遁法之上委实有短板,因而凡是入此道者,大多皆觅得一张宝弓在手,如此与人斗法之时,可逼得对方上来交手。

  他这弓名为“千眼迷影弓”,箭矢乃是弓上灵气聚化,威能虽并不如何强锐,但却可追摄敌踪,更能分出幻影,让人真假难辨。

  张衍看那箭光过来,淡然一笑,并未祭出什么法宝,只把袍袖一拂,一阵浩荡罡风过处,就将其拔开到了一边。

  不待对方再次张弓搭箭,他脚下轻轻一顿,便自身周围忽然漫出无数迷雾,不过须臾之间,身影便在茫茫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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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伏波绫收玄冥水 雷起穹霄网妖魔



  周遭迷雾一起,诸伯皋眼前顿时失了张衍踪迹,然而他似是早有成算,神情未变,倒退几步,距阵门又近了一些,准备一个不对,可随时退入其中。

  躯内则是玄功转动,眼中放出一缕赤芒,shè出百丈,在天幕中来回一扫,意图窥破迷雾。看了一会儿,还未找到所在,这时忽有所觉,侧首一瞥,就见自雾中飞来百十滴墨sè水珠。

  眼下方才开始交手,他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家手段,心念一转,只是起了小臂,挡在身前。

  可此物看似只是微小水珠,但却力有千钧,只闻“砰砰砰砰”数声连响,他感觉手臂剧震,身躯也是被其上传来大力推挤得连连摇晃,站不住脚。

  他毕竟是一方妖主,怎甘愿一上来便就被人迫退,因而大吼一声,不退反进,往前冲了两步之后,猛然把臂膀用力一挥,就将这数十枚幽yīn重水一齐甩开。

  张衍在雾中瞧见此景,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若是换了寻常妖王到此,这百数幽yīn重水上去,便是伤不了对方,其也无法应付得如此容易,由此可见,诸伯皋当已是修至力道四转圆满境地。

  此等大妖,身坚体固,不惧禁锁天地之术,身后又有阵法为依托,不是短时内可以拿下,那便不妨先以小术试探,待摸其清路数后,再决定如何动手了。

  有了决定之后,法力一转,又起得百数墨黑水珠在空,大袖轻描淡写一挥,其便如泼雨一般洒了过去。

  诸伯皋经由方才一次试手,发觉此物不过势大力沉,对自己威胁却是不大,因而这回不闪不避,低吼一声,衣袍底下起了层层细密鳞片,蔓至两颊之下,望去金光灿灿,好似罩上了一层金甲,同时微微低头,准备硬捱过去。

  只是他却不知,这一次来得非是幽yīn重水,而是玄冥重水,待发现不对时,已是晚了,身躯如被百十把锤头同时砸中,鳞甲片片碎裂,整个人不停向后踉跄退去。

  此时眼中瞥见又有百十滴墨珠过来,暗呼不好,把手一挥,身前浮荡起一条长绫,sè如金霞,在空一晃,好似水波晃动,只轻轻一抖,就将飞来重水尽数收入其中。

  他可非是那等落拓小妖,下御百万之众,身家丰厚,法宝神通一概不缺。

  这条“金鲤伏波绫”,是取诸氏历代族长身上金鳞jīng血炼化而成,本就是为了对付玄门**神通法宝而炼,便是千顷水浪过来,也能轻易收了。

  张衍看在眼中,神情却未见波动。

  重水虽被收去,不过能逼得对方露出手中厉害法宝来,也算是达到了自己出手目的。

  他记得昨rì对方曾使了一条长绫,却是sè作朱赤,与这条颇有不同,显然一可用以遁逃,一可使来收物,心下猜测其应还有更为厉害的法宝在身,决心再试探几回。

  于是把袖一挥,又打了数十枚幽yīn重水过去,用以牵制对方,自己则腾身到了高处,把法力一聚,背后便有滚滚黄烟凝集汇聚,

  杜伯皋手持金绫,轻轻一抖,便把来袭重水再次收去,正待在气雾中找出张衍所在,忽闻上空沉闷声响,感应中正朝着自己这处愈迫愈近,不多时,就见头顶上方云雾破散开来,而后便是一只拿天盖地的大手向下拍来。

  他面sè一变,伸手在腹部一摸,仰首张嘴,哈的一声,吐出一粒莹白丹珠,到了空中,滚了一滚,放出刺目毫芒,好似融冰化雪,便在大手之中蚀出一个大窟窿来。

  轰隆一声,大手落下,将数十里内罡云打得团团爆散,极天之上罡英无了阻碍,纷纷往下泄去。

  下方守岁山中,溟沧**听得一声震耳大响后,就见天云绽裂,好似碎瓦般露出道道缝隙,其中又有霓虹金光来去窜动,仿若乌云走雷,霹雳耀闪。

  魏子宏看了几眼后,上前几步,拿动阵旗一挥,起了山中阵法,罡英落下之后,打在禁阵之上,好似雹雨落下,顿时发出密集作响之声,激得大阵也灵机忽起忽落,明灭不定。

  而那些躲避在津河之中的妖众却是遭了大难,罡英入水之后,便随水飘转,此物坚逾金铁,偏又细若尘屑,方自落下,又夹杂阳毒之气,道行低微之辈,稍稍被其一磨,立时就皮破肉烂,鲜血横流,各处皆是起了一片哀嚎之声。

  各处妖部这才知躲在水底也不安稳,手忙脚乱起了阵法回护,好一阵后才镇住局势。

  与此同时,两名魔宗修士已是乘动飞梭到了极天之上,可因迷雾遮掩,始终难以辨清其中情形。

  奇貌修士正要起烛照九幽之术窥看,还未动作,却被干瘦道人所阻,言道:“师弟,你我修为比不过张衍,贸然用了此术,定会将他惊动,况且以你法力,又能观望多久?”

  奇貌修士一想,也觉有道理,便问道:“师兄可是有了对策?”

  干瘦道人道:“漱阳水只能掩盖我等行迹一个时辰,不能在此处坐等,不妨稍稍挨近一些。”

  奇貌修士犹疑了一下,他知晓如此做很是危险,一个不好,就要丧命,可终是探看立功的心思占了上风,便就同意下来,循着声响,拨动飞梭往两人斗法之处悄悄潜去。

  杜伯皋有丹玉之助,玄黄大手虽是势猛,但未曾沾得他身,可才应付过去,却见大手又化作团团黄烟散开,而后又到天中重聚,不由大皱眉头。

  他自家知自家事,倚阵而战,有利亦有弊,守御有余,攻袭不足,若不尽快把这四周迷雾驱散,找出对手,那这被动挨打的局面注定还要延续下去,依着张衍那层出不穷的手段来看,自己迟早是会被逼出老底来的。

  念及此处,他把丹珠一吐,仍是放去对付玄黄大手,又自袖囊之中取了八张符纸出来,此名“正气神符”,能拨乱反正,镇定灵机,专破各种幻术迷阵。

  将之托在掌上,嘴中念了几句法诀,符纸便随风飘去,没入雾中,过不多时,四周那厚重云雾便就渐渐散了去。

  这一下,诸伯皋立时看到了张衍身影所在,立刻一拉弓弦,对天连shè三箭!

  张衍看那箭光过来,微微一笑,身形未动,脚下却有浩荡大水过来,一个浪涌,就将那飞来箭矢齐皆卷去,同时屈指一弹,轰隆一声,朝下打出了一道霹雳雷光。

  诸伯皋神sè一凛,自囊中取了一长柄金乌殳在手,大喝一声,往上一驾,就将雷光抵住,随后把头一甩,唇角两根如玉长须忽然伸长百丈,如长鞭一般向上卷去。

  这两根鲤须乃是他躯体之上天生奇物,经百八年来外药浇灌,内引jīng血祭炼,已是坚韧无俦,哪怕对面是玄器在前,若非上品,一抽之下,亦要片片碎裂,灵机散尽,化为凡品,要是抽中人身,轻则骨断筋折,重则气绝毙命。

  张衍又接连两施了两道罡雷下去,可那根长须迎空一甩,啪啪两声,就将雷气打散,他看出此物似有门道,转了转念,并不去与之硬拼,而是心意一起,起了挪移之术,遁法身形忽自原处遁走,到了一里之外,方才显出。

  把手一拿,摄了一道灵机过来,稍稍一辨,便知周围有异气**,至少一个时辰之内无法在再布气雾,目光一闪,把身躯一拔,往二重天中冲去。

  诸伯皋见他倏忽间不见了影踪,正自疑惑,可过不多时,就见头顶有一团紫云浮出,随后以极快速度向外扩展,天中传来沉沉闷雷之音,先是微不可辨,随其占据数百里天穹之后,声响已宏大煊赫,浩啸震荡,直如天崩。

  “此是……紫霄神雷?”

  他听得头皮一阵阵发炸,心中升起一股深深战栗之感。

  万载以来,北冥洲妖修与溟沧派多有交手,他纵是未曾见过这门神通,但对其威也是早有耳闻,虽是已有了应对之法,可却是从未想过,此术施展出来后,雷气竟能遮天数百里,声势之强猛,已可说得上是撼天动地。

  对这等神通**,他哪里敢正面去接,想也未想,急忙往金铍阵中躲入进去。

  才至阵中,盘膝坐下,掏了一把丹药往嘴里塞去,也不嚼咬,就一仰脖,囫囵吞下,随后法诀一拿,运起全身法力支撑大阵,过不多时,就有层层阵气漫来,结成一团厚茧。

  这处紫霄神雷网一起,百里外两名魔修却是被殃及池鱼,他们二人虽已入得元婴境,可那是仰仗了门中助力,非是自家正经修来,且一身本事全在逃遁窥探之术上,自身功候不深,只是闻得雷声,便已是吐血不止。

  奇貌修士一脸惊恐,捂着胸口道:“师兄,快,快离了此处。”说完,也咳了几口血出来。

  干瘦修士不及开口,忍着阵阵震荡腑脏的轰雷之声,勉力起了法力驾驭飞梭,可转了几圈下来,却是骇然发现,是天地上下四方皆被一层雷网罩住,根本无有逃脱之路。

  二人万没想到一时冒险,竟会被困入这等困境之中,顿时心生绝望,可也不甘束手待毙,状若疯狂般把所有随身法宝俱都祭出,想要把此次攻势抵挡过去。

  张衍负手站于二重天中,俯视下方,对远处飞梭只是撇了一眼,便不去多管,待把法力运转到了极处,抬手朝下一点,顷刻间,万千雷芒撕裂天穹!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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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打草惊蛇迫魔出



  张衍此番回山,归路沿河道行走,一路缓驰,似在做什么布置,一月之后,才返转昭幽天池。

  在山巅下了车辇,便驾遁光去浮游天宫面见秦掌门,将此行经过及布置详细禀明,待得午时,自天宫出来,方才回得洞府,景游过来禀告道:“老爷,韩真人来访,已经等有一个时辰了。”

  张衍心念一转,言道:“快些请了进来。”

  片刻后,韩王客行步入内,上来见礼道:“张师弟,为兄打扰你清修了。”

  张衍还了一礼,请他安坐下来,问道:“师兄来此,可是从那两名魔宗修士处查问得什么消息了?”

  韩王客叹道:“为兄惭愧,那二人神魂之中早被钉入禁法,凡涉及门中秘事,一旦开口,必是魂飞魄散,因而只是说了些无关重要的小事,我都已记在此枚玉简之中了。”

  说着,便就递去一枚玉简。

  张衍收了玉简过来,他清楚这其中的难处,并无见责之意,笑道:“却是难为师兄了。”

  韩王客只是摇头,踌躇一会儿,才抬首道:“此来还有一事,近来为兄隐有破境之感,若得外物齐备,许在一二载内,就能有所成就。”

  “哦?”

  张衍坐直身躯,目中隐现光亮,拱手道:“那却要恭喜师兄了,不知缺何外物,我可为师兄寻来。”

  韩王客已然寿数不多,不想还有机会提升道行,要是在魔穴之前,手边能再得一名元婴三重大修士,那对阵魔宗把握无疑又可多上一分把握了。

  韩王客也不客气,直言道:“外药实则多已凑齐,而今只差千斛白茕罡英,只是此物采集不易,只有厚颜来求师弟了。”

  若以罡英来说,以紫云罡英为最佳,但此物极少见,只在古籍中有见记述,其次便为青阳罡英,张衍去中柱洲突破关境时,便是用得此物,而次一等,就是这白茕罡英了。

  不过若是用来突破关境,却并非罡英品次愈上乘愈好,而是看其是否对自身合用。

  张衍却是一口答应下来,笑道:“此事容易,师兄且请等候片刻。”

  现在他虽是手握大量修道外物,但只到化丹修士这一层面上,而凡是涉及是元婴修士**所用,却俱是把持在三大殿手中,非他所能轻易调用。

  不过他却不急,偌大一个溟沧派,千斛白茕罡英却是不难找了出来。

  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召了三**汪采薇过来,叮嘱其送至玄水真宫。

  韩王客一见,就知此事定能办得妥当,当下也是轻松了几分。

  虽因寿数之限,他即便提升功行,也无望洞天,可若能在魔穴之争时多立大功,门下**便能在山门中牢牢立稳脚跟了。

  趁着有闲,他又说道:“为兄昨rì收得书信,我那师弟葛童山,本是yù与我二人一同征伐北冥,可临了却被一名昔年好友邀去炼宝,这才错过了机会。他七rì后便可回山,到时当会来拜见张师弟,前次爽约之举,实非有意,张师弟望勿怪罪。”

  张衍自是不以为意,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汪采薇已是自外回转。

  入了洞府后,她对两人一礼,作法诀放了一船罡英出来,道:“恩师,此间乃是两千斛白茕罡英,齐真人说若有缺,只消一封书信便可送来。”

  张衍看向韩王客,笑道:“师兄看可还合意?”

  韩王客见如此快就得了罡英,当下也是欣喜,站起道:“多谢张师弟厚赐。”

  他急于回去修行,又言说几句,就起身告辞。

  张衍也不挽留,命汪采薇代自己送了出去,随后回至榻上,望着石壁那副山川地理图,目光渐渐幽深起来。

  北冥洲虽已抚平,但魔宗手段层出不穷,现距离魔穴现世还剩三十载,其极有可能在别的地方做文章,因而不能被动应付,当要主动出手,迫其接招,绝不可令其安稳。

  只是现如今魔宗蛰伏不出,至多不过袭扰些小宗,甚少与十大玄门正面交手,尤其那次临清观一战后,更是加倍小心,极少露头,找其来很是不易。

  张衍冷笑一声,既然彼辈不肯动,那就设法逼了他们出来。

  在收服余渊部之前,他就在做此打算,现下却可发动了。

  他沉声道:“景游,我先前所拟飞书,现可尽数发出去了。”

  景游jīng神一振,道:“小的这就去办。”

  未有多时,昭幽天池之中,就有数十封飞书化作灵光飞起,往溟沧派周围各家宗门飞去。

  半个时辰后,碧羽轩中,掌门言语情神sè肃穆地看着手中书信,久久不语。

  言晓阳则正焦躁不安地走来步去,看了看自家母亲脸sè,忍不住问道:“娘亲,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

  言语情放下书信,叹道:“张真人来了法旨,命我等派遣**设法查探东华洲地脉灵机,并在灵机郁结之所布下法坛禁阵,以便rì后能提前发现魔穴所在。”

  “什么?”

  言晓阳闻言立时跳了起来,情绪激动道:“我说得如何,我说得如何,就是阿姐和那韩小子结为道侣,溟沧派也不会拿我等当自家人看待,这不就来了,布置法坛?六大魔宗岂会坐视?这分明是叫我等去与其斗个你死我活。”

  言语情面有不悦,斥责道:“吾儿休得胡言乱语,事情非你想得那般简单。”

  言晓阳愤愤道:“莫非孩儿说得不对么?”

  言语情抚了抚额头,似也拿这儿子无法,把书信收起,耐解释道:“我碧羽轩能在魔劫之中保全至今,这却全得益于溟沧派护持,如今有用得着我等地方,若是百般推拒,不说交恶溟沧,便是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况且张真人谋划深远,还另有后手布置,若是行事小心,便有折损,想也不会太大。”

  言晓阳冷笑道:“溟沧派**不知多少,为何不派了出去,不外是拿我碧羽轩**的xìng命去换他溟沧**的xìng命罢了。”

  言语情神情微变,疾言厉sè道:“你这话绝不可到外面去说,听清楚了没有?”

  言晓阳似也知晓自己失言,哼了一声,就不再开口了。

  言语情思索片刻,起手运转法力,凝化出一张符箓,随后装入一封飞书之中,正要发出,却见洞府外有灵光盘旋,不觉一讶,招手收了摄来,打开一看,发现竟是临清观观主宋泓送来,便取了书信出来,看了好一会儿后,她暗道:“原来这许多同道皆是收得了书信,既如此,倒也不必再往别处去书了。”

  她关照身旁婢女,道:“去把秋娘子请来。”

  婢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名腰如细流,美目灵动的美貌女子跨入洞府内,上来一个万福,道:“秋涵月见过言轩主。”

  言语情忙还礼道:“如何当得秋道友起大礼。””

  她可是知晓的,这位秋娘子是范长青大徒儿,算起来乃是孟真人徒孙,与昭幽天池一脉又一向交好,是以她一向客气有加,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秋涵月秀眸眨动一下,盈盈一笑,道:“涵月收得张师叔一封书信,内中详情已是先行看过,言轩主请涵月到此,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吧?”

  言语情见她说开了,也就点首道:“确实为此,我碧羽轩这两百年来得贵派庇佑,而今用得着我等,自当出力,只不知张真人书信中所言之事,需用多久才能布置稳妥?”

  秋涵月轻轻一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否已成,试一下不就知晓了。”

  言语情讶道:“莫非张真人已先一步安排好了不成?”

  秋涵月笑道:“山门外就是曲河,乃是隆河支流,与东海相接,言轩主不如移步出外一观。”

  言语情思忖片刻,点头道:“好。”

  秋涵月轻轻一笑,道:“山门外那条曲河,乃是隆河支流,与东海相

  二人动身来至山门之外,行出十余里后,便在一处湍急河流处落**形。

  秋涵月按来书中指点,在河岸边掐诀作法,言语情在旁紧紧盯着直看。

  过不多时,就闻水中咕嘟一阵翻滚,一头青鲤探出头来,对二人摇头摆尾,只是留神细看,却能发现其鳍部好似一对薄翅飞翼,眼中极有灵xìng,显然乃是一头鱼妖。

  言语情目光有些奇异,她走上前去,运化法诀,凝聚一枚符箓,往下一抛。

  那青鲤往上一跃,把符箓含了去,随后跃入水中不见。

  不到半刻,却见水面之上有一条极快细浪划来,到了近侧,轰隆一声,出来一名盔甲齐整、魁梧雄壮的妖将跃出水面,对着两人一抱拳,粗声粗气道:“小妖曷浊,两位上使呼唤小妖,不知有何吩咐?”

  秋涵月淡淡言道:“我等唤你到此,只是看你是否有所懈怠。”

  曷浊不觉惶恐,把身一俯,道:“张真人命我等在此驻守,小妖是万万不敢虚应敷衍的。”

  秋涵月轻哼一声,素手一挥,道:“此回算你过关,去吧。”

  曷浊躬身一礼,便就退下了。

  秋涵月回转首来,对着言语情道:“言轩主,张师叔可是有言,至多一年,北地但有河水之处,必有一名妖将镇守,以护持我玄门**,如此贵派可能放心修筑法坛?”

  言语情轻叹一声道:“张真人果然了得,竟能驱策北冥妖部为己用,我碧羽轩虽能骑禽驭兽,可与真人手段一比,却要自承不如,如此一来,门下**行走外间,却是不必再畏惧魔宗修士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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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血煞漫北辰 引妖护玄门



  北辰派,丹阳山上,几名值守弟子看着天中滚滚而来,几将天rì遮蔽的愁云惨雾,不禁脸sè苍白,眼中俱是透出惊惧之sè,良久之后,其中一人才算反应过来,声嘶力竭道:“快,快去禀报掌门,魔宗修士来犯我北辰。”

  一名执事长老先是赶至,看四周乱成一片,情形很是不对,立刻怒喝道:“慌什么!有山门大阵在,彼辈到不了山中来,给我小心把脚下阵位守好了。”

  在场弟子闻听此言,转念一想,觉得却是此理,这才稍觉心安。

  过了不到百息功夫,一道自遁光左江庐中飞起,直往此处飞来。

  有眼尖的弟子呼道:“严长老来了。”

  那遁光来势不快,稳稳到了山前,这才往缓落而下,大长老严正亭自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周围众弟子,笑道:“不必聚在此处,都散了。”

  诸弟子见他神态轻松,似乎未将眼前景象放在心上,也是不由受其感染,各自回了值守之位,原本慌乱局面很快复归安稳。

  严长老看着天中缓缓旋动的魔云,心中却远不及表面上所显现出来那般轻松。

  此等情形出现,说明至少对方来了六名元婴长老,方能弄出这般声势来。

  早在奉溟沧派之命修筑法坛时,他便料到魔宗迟早会忍不住动手的,只是未曾想到头一个找上的是他北辰派,且一次就来了这许多人。就是前番围攻临清观,也没有如此大的阵仗。

  这时不远处水潭之中一声响动,便见水花飞溅,自里飞出遁光道道,约有百多名弟子自水中现身,只是看去个个惊魂未定,其中为首之人,正是严长老之孙严振华,他见自家祖父在此,立刻上来行礼。道:“阿翁。”

  严长老看了他一眼。叹道:“少了几人?”

  严振华庆幸道:“都是顺利撤回来了,未曾损得一个。”

  这些弟子乃是出外修筑法坛之人,道行多是不高,方才魔宗修士大张汹汹而来。罡风yīn雷啸震天穹。都是震恐不已。本以为自家xìng命难保,可是不想未曾有人来理会他们,得以成功逃了回来。

  严长老听了此言。神sè不见轻松,反是变得凝重。

  他暗忖道:“看对方模样,不像是来虚张声势的,任由外间弟子回来,这极可能是想把我北辰一网打尽,所以才不急着出手。”

  虽然他此前已是有所防备,可此刻想了想,还觉有些不放心,便低声道:“把我左江庐中禁制起了,只是莫叫门中弟子察觉,免得动摇人心。”

  严振华身躯一颤,道:“阿翁是说……”

  严长老也不解释,只连连挥手道:“快些去,莫要多问,还有,顺道把你大母唤了过来。”

  严振华躬身一礼,脚步匆忙去了。

  严长老眼一瞥,见留下这百多名弟子都是茫然无措,不觉暗自皱眉,这班弟子方才受了惊吓,许还可能被魔宗秘法侵入心神,这却不能放任其散开了,否则门内必生大乱,便道:“你等不必惊慌,我北辰派山门大阵,乃是老祖师传自昔rì玄门大派清栖观,只这几名魔修还奈何不得。”

  他这话并非虚眼,北辰山门大阵虽非洞天真人布置,可毕竟是一门根本之所在,自开派以来,历代掌门都不曾轻忽,数百上千年维系下来,只要来得不是洞天真人,也足以拒敌于外了。

  这些弟子得他安抚,虽是惧意未去,可也是慢慢定下心来,不再方才那么惊慌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名白衣女修远远飞至,落至山头上,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严长老回首一看,道:“夫人来了。”

  卢媚娘抬首看着天中,道:“老爷,来者不善,妾身以为,当立刻发书前往溟沧派求援。”

  她见严长老只在那里深思,却不出言,便又道:“此刻非是顾虑脸面的时候,

  严长老摇头道:“涉及宗门生死,为夫怎会看重这点脸面,只是方才在想,魔宗岂会不知我北辰派与张真人的交情?他们此来,若是只为我北辰,那还好说,可会否就是要引得我等发书求援呢?”

  卢媚娘轻声言道:“老爷所思不无道理,只是这等时候,轮不到我等去想这些,该求则求,具体该如何行事,张真人自会决断。”

  严长老不由拍了拍额头,道:“确实是为夫多虑了。”

  卢媚娘嫣然一笑,道:“其实老爷若想知晓此班人目的为何,妾身倒是有一策。”

  严长老把手一抬,道:“还要请教夫人。”

  卢媚娘一手捏住袖角,一手起纤指向上一点,道:“老爷取一封飞书,什么都不必写,也不必加以掩饰,就如此发了出去,此辈若是冲我北辰来的,必会设法拦阻那,不叫消息走漏,若是只为引张真人而来,那便会视而不见。”

  严长老一想,此法听着很是浅陋,但他自己若是魔宗,仓促之间恐亦会上当,当即取了一封书信出来,看准方位,起手一甩,便朝山外发了出去。

  那书信方去天中,却见一道迅疾无伦的乌光出来,闪了几闪,便将之拦了下来。

  严长老一看,却是心下微沉,转首对卢媚娘言道:“果是冲我等来的。”

  天穹魔云之上,李岫在看了一眼出手截拿飞书之人,失笑道:“刘师弟,你却是中了算计了。”

  那名刘姓长老可方才也是下意识出手,未曾思虑太多,只是飞书一拿入手,却也是反应过来了,要是对方真要发书求援,岂会故意往自己此处来?分明是试探之举。当下也是十分懊恼,连声道:“大意了,大意了。”

  李岫却心下暗嘲,就是被对面知晓了己方目的又如何?只要有一个时辰,就足可平灭此处了。

  他自袖内取了一只青釉宝壶出来,往天中一祭,把手一点,自壶嘴里倒出一团团粘稠血浆,落下云头后,就化作一条条独角大蝾。扭动身躯。飞快往护山大阵撞去。

  此物由yīn冥血煞之气凝聚而成,每遇法宝禁制之流阻挡,便就会将灵机污秽,直至消磨蚀去。

  只是这宝物厉害非常。非他一人所能驾驭。只坚持了片刻。便觉乏力,便对左右道:“诸位,请助我一臂之力。”

  另五名长老听他招呼。忙各起法力,一同助他催动此壶。

  刹那间,那血煞之气比方才浓郁了数倍不止,天地间好如血染,尽成一片赤sè,一头头凶拧大蝾前赴后继,乱啸乱叫,不停对着禁制一处猛烈冲撞,轰轰有声,整座山峦也是震颤不止。

  在煞气侵蚀之下,大阵灵机在被层层蚀去,尤其遭受轰击之处,渐渐塌陷,虽是门内弟子催动阵气竭力修补,奈何对面攻势实在太过猛烈,根本不及弥合。

  不过一刻之后,忽闻一声大响,李岫觉得前方压力一轻,凝神看去,见那大阵一角灵光黯淡,能隐约见得山中景象,显已是被打穿,不由jīng神大振,便道:“诸位,快随我杀入山中!”

  说话之时,他便当先纵起一道血光,冲了下去,身后五名魔宗长老见状,也是毫不迟疑,随他一齐往里冲入大阵。

  这一回说是破阵,可实质并非如此,只是暂且凿开一条去路,过不多久,那阵门便会合拢。

  可只要到了门内,坏那阵枢便是轻而易举之事,且以他们六人之力,足以将北辰上下屠尽了。

  李岫一到里间,把遁光按住,抬眼一瞧,见严长老与卢媚娘二人并肩立在百丈远处,他冷笑一声,把大袖甩了甩,嘲弄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待身后五名同门逐一入内,他正要上前动手,却陡地眼皮一跳,猛然扭头往旁侧一处水潭看去,就见其中水浪旋动,而后一道玉泉喷涌而起,到了十丈高下,自里出来两名身躯魁梧的锦袍老者,手中各是持有一把神兵。

  渑长老看了一眼场中,对着严长老一拱手,道:“严长老,我二人可曾来迟?”

  严长老呵呵一笑,道:“不迟,来得正是时候!”

  余渊部被降伏之后,其中十六名族老被张衍抽调南下,分散在各处江河湖海之中,此举一来是为削弱余渊部实力,二来各派若遭魔宗围攻,此辈便负责往援。

  故而北辰派一遇袭,其便立刻赶至。

  李岫只是初时还以为来人是溟沧修士,露出了一副戒备模样,可见来人不过是两名妖修,却是不屑一笑。

  区区两头鲤妖,他还不放在眼中,不说己方人数占多,就是单独放对,对方也无有取胜之可能,不过多费一些手脚罢了,当即把手一挥,大喝道:“动手!”

  这六名血魄宗长老同时把法诀捏动,背后齐齐升起一面幡旗,霎时之间,无以计数的血魄自里飞出,呼啸而来,顿将整座丹阳山笼入了一片血海之中!

  与此同时,丹阳山五百里外,封清平一袭白衣,站于一头毛羽鲜艳的火鹤之上,目光正盯着昭幽天池方向,只要张衍一露面,他便会立刻上去前拦阻。

  对于此次攻打北辰派,他自认十拿九稳,心下忖道:“幸好这张衍非是洞天真人门下,修道不过近三百载,根底尚浅,门下可供驱用的人手极少,数来数去,也不过那么几人,如今几是在靠他自身一人之力支撑大局,若是换了霍轩、杜德此辈来,背后有四姓鼎力支持,那可无有这么好应付了。”

  正转念时,忽见天边有一道撕云裂气的剑光,光华耀耀,直往此处而来。

  “来了!”

  封清平神情一振,喝了一声,驾动脚下火鹤,化一道如虹赤芒,主动朝前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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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宝钺认旧主 再演神通诀


  那道冲霄灵气挥洒穹宇,连带天中罡云也被撞塌一大块,直到一月后方才敛去不见,东华洲各处小宗,见到此等动静,多是纷纷派出弟子出外打听。

  张衍身为门中十大弟子首座,只一天后,便从玄水真宫处得了飞书高知,此次成就洞天之人,居然是昔年曾与他有过交集的九灵宗修士东槿子。

  听到这消息后,他目光不由深沉了几分。

  自今rì起,世间又有一人自那棋子成了弈者,不知自己何rì也能入得此境,继而超脱凡俗。

  他很是清楚,自己未曾拜在洞天真人门下,要不是恰好撞上这三大重劫,绝难有自己出头的机会,是以这千年难逢的机缘,需得牢牢抓住了。

  “距离魔穴出世只余三十载,虽是大致事宜已是安排稳妥,可如此却还有些不够。”

  此次玄魔之战,不用多想,魔宗一方必是倾尽全力,以求夺下灵穴,壮大自身,而因地利之便,无论玄门如何推演,其定会先一步知晓魔穴所在方位。

  休要小看这一点,他推断下来,到时的情形,极有可能是六大魔宗提先一步占了魔穴,布下阵势,坐等玄门门来。

  这等正面实打实的碰撞,可谓凶险万分,什么计谋策略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看谁家修士众多,修为高明,谁又能更经得起折损。

  溟沧派身为三大玄门之一,必是承担了绝大部分重责,换言之,也就是他一力肩扛下来,有多少力需得使多少力。可以说是他修道至今,所遇上的最大考验和难关。

  而因他非是洞天门下,所能得到的支持实则极其有限,虽有玄门同道相助,可非是到了那等生死攸关的地步,其余九派究竟能拿出多少人手来,实在难说的很,是以绝不能指望其等。

  他自桌案上拿起一封玉册,此是昨rì自功德院处送来。

  就在他回山门的前一天,洛清羽、庄不凡、萧傥、韩素衣等人纷纷去位,前往三上殿闭门修持。

  因魔穴斗法,十大弟子皆需出战,此举是为给接替之人留下足够时rì,好方便其经营自家势力,免得临来促急,弄得手忙脚乱。

  这份名册之中,已把十大弟子排位重新列过。

  而今他排在第一首座之位,第二人乃是宁冲玄、紧随其后的是琴楠、陈枫、封窈三人,此皆是成就元婴之士。

  而再往后,则皆是化丹修士,分被为杜居溪、章上闳、叶明宣、萧翯、韩梦蝶。

  这些化丹弟子虽还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其背后站有洞天真人,出战之时,必会遣出长护持,多少也能算得上是助力。

  张衍放下书册,沉思良久,便关照道:“景游,去把采薇找来。”

  景游闻听,立刻下去传命。

  少顷,汪采薇入得洞府,上来见礼,口称恩师。

  张衍沉声道:“采薇,为师唤你来,是需你往东胜洲一行。”

  汪采薇讶道:“恩师,可是小师弟那处有事?”

  张衍摇头道:“魔穴现世rì近,为师犹觉手中之力单薄,故而需你去东胜洲招揽元婴修士,只要其愿意前来,但有所需,我皆允他,至于宋初远、唐进等人,愿来则来,不愿也不必强求。”

  汪采薇想了想,道:“两位真人也有向道之心,许是愿意来此,可如此,小师弟那处却少人护持了。”

  张衍道:“无妨,此次为师会让章道友与你同去,他乃冥泉宗出身,此次玄魔之战不便插手,就令他留在东胜洲,看护涵渊门便是。”

  汪采薇又请示道:“弟子出去,不知何时回返为妥?”

  张衍道:“为师予你二十五年时rì,届时不管招来多少人,都需及时返回,免出意外。”

  汪采薇正容道:“徒儿谨遵师命。”

  张衍点了点头,道:“去吧。”

  汪采薇深施一礼,便就退下。

  张衍心中有数,东胜洲经数次大战后,诸派元气大伤,而主持仙城之人不缺修道外物,又喜好享乐,十有**是不会来的。

  锺台派或许看在情面上会遣得一二人来,南三派却定不会来理会,是以此次只可能招揽来一些散修,得个四五人就算不错了。

  不过再如何也是元婴修士,只要不与三重境修士对上,到哪里都能支撑起场面来。

  如此一来,算上门下原先可调用之人,再加上余渊部十余名长老,可用之人大约在三十数上下。

  不过最为重要的是,他手边有彭誉舟、韩王客二人可供驱驰,到时再请了沈殷丰前来相助,加上他自己在内,共是有四名元婴三重境大修士,这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了,当可与魔宗正面一较高下了。

  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桩顾虑,因魔穴对魔宗极为重要,可以想见,其等此次必会拿出厉害法宝来,便连真器亦有可能,这就为此战增添了无数变数。

  对于真器之流,无论哪一方,哪怕只有一件在手,在关键时刻使出,便足以左右胜负成败了。

  他思忖一阵后,把袖一抖,就见一柄大钺乘金光飞起,到了半空,自里浮现出一道灵光,变化为一名玄袍墨甲的年轻武将,他谨慎看向张衍,问道:“真人唤我出来作甚?”

  张衍看着这法宝真灵,笑道:“记得前次斩妖之后,贫道便遵守言诺,未来驱驰过道友,只是道友也曾不离去,今rì却想请教,道友是否另有打算?”

  年轻武将却是沉默不语,半晌才道:“真人可知我来历?”

  张衍听言语中之意,似是愿意说出自家根脚,这却有了一些兴趣,道:“这却不知,愿闻其详。”

  年轻武将叹道:“我老主人也曾在东华洲中修道,名号想必真人也有听闻,那万年前身兼玄魔妖三家之长的泰衡老祖便是。”

  张衍不由一讶,道:“原来尊驾主人便是泰衡老祖,说来与我溟沧派也极有渊源。”

  年轻武将点头道:“不错,昔年老祖曾问道于你溟沧派开派祖师太冥真人,回山之后,便用我斩下一截蛟尾,再练玄门正法,才得以飞升成道,再之后便将我赐予门下大弟子易九阳,直至被那大弥老儿借去东胜洲,却不想,这一待就是近万载。”

  张衍言道:“既如此,尊驾想必也能瞧出,贫道那六徒儿,便是易真人转世之身。”

  年轻武将抬头看来,正sè道:“正是因此,我才愿留在此处,只是小主人而今法力太低,贸然去投,驾驭不得我不说,还易受了我灵机压制,颇为不妥,是以一直未曾出言认主。”

  张衍微微点首,表示了然。

  太过厉害的杀伐真器,不是那么好驾驭的,特别是抱阳钺本属魔器,玄门之士长久伴在身侧,必受其反伤,神魂亦会虚弱。

  也就他一身参神契玄功,神魂又是凝练无匹,这才不惧宝钺之之上的灵机锐气。

  年轻武将道:“我也知真人眼下有大事要做,只要真人允诺在下,待小主人未来修行有成,将我还了他手中,每隔六十载,我便愿为真人出一次力。”

  张衍眼前一亮,这等真器,不到洞天之境,他从未想过能将之驯服如意,此次虽是唤了出来,只是试上一试,却是早已做好了对方不肯从命的打算,有这结果却是意外之喜,稍作沉吟,便肃然道:“尊驾乃忠贞之士,此事我可应你。”

  年轻武将面上露出喜sè,对他郑重抱拳一礼,便身化灵光,钻入抱阳钺中,而后飞入呼地腾起,跃入他手中,张衍微微一笑,便将之收入袖囊中。

  此事解决之后,他自忖已无什么大事,便就定下心来,用了三rì功夫,将洞府一应事务处理妥当,而后就纵起一道夭矫遁光,往龙渊大泽行去。

  不多时,到得经罗院前,与迎上来的执事打声招呼之后,就径直往石塔经窟中步入。

  此次斗法,他虽斩杀了封清平,手段未被魔宗窥看得去,不过却是发现,凡在当rì法会之上所使神通,无论是妖王诸伯皋还是封清平,都是有了应对之法。

  故而思忖下来,他决定需得设法再为自家增添一二手段。

  到了他这地步,自身几乎没有任何短板了,只是在神通之术上,却认为有些地方却不能尽如人意。

  其中尤以紫霄神雷为甚,这门法门虽是威势惊人,但发动起来需蓄势不少时候,对方若身怀上乘遁法,足可逃开。

  如是使得寻常紫霄雷,对上魔宗高明之士,威胁却是不大。

  而且此门功法终究只是靠自身法力推动,不似其余神通,有一门相合功法,是以颇耗法力,放在平rì无甚要紧,似玄魔大争,不知要遇上多少同辈俊杰,这却不能有丝毫随意了。

  距离两家相斗,还有三十载,他便想趁着这段时rì,以自家五行功法为根基,创出一门可在顷刻间发挥极大的威力的神通来。

  这想法非是心血来cháo,而是由来已久,早在东胜洲时就有此心,一直以来,每得空闲,他便就设法推演,断断续续下来,差不多已有百多年时间。

  到得眼下,这门神通实则已是成了大半,只是他毕竟是首次自创神通,自觉还差些许火候,便来经罗院翻找前辈,以供参详。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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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一章 海上东胜客 九灵藏心术


  岁月如飞而逝,忽忽二十四载过去。

  玄魔两家为魔穴现世各做暗做准备,虽偶有小冲突,但大体仍是风平浪静。

  东海之上,一艘大舟劈波斩浪而来,汪采薇坐于舱中弹奏琴瑶,轻轻流水之音自弦流淌而出,此行她受师命往东胜洲招揽修士,而今已是完成嘱托,回返东华。

  东胜洲中,因经历数次龙柱法会和碧玉天蜈之乱,元婴修士无论大派弟子,还是散数杂流。都是死伤不少,愿来东华洲之人更是稀少,她百般努力,最后只找得五人。

  不过其中也有意外之喜,小仓境魏道姑闻听此事后,却是表示愿意前来相助。

  锺台派如今稍有兴旺,不过毕竟占据大半北洲,因要防备蟒蟒部侵袭,人手捉襟见肘,也是抽调不出来几个,但因两家情谊之故,便把门内而今修为最高的杜时巽遣了出来。

  再加唐进、宋初远,以及原先观潭院钱阁主,不计此些人门下弟子,此次拢得元婴修为者共是十人。

  汪采薇一曲奏毕,忽听得海浪声中夹杂着鸥鸟声响,便问道:“到何处了?”

  外面一女弟子走入进来,万福道:“回娘子的话,已是快到祈封岛了。”

  汪采薇轻舒了一口气,过了祈封岛,就是内海了,好在此行顺利,并未多出什么波折,只是上次出海时,仍是见到了不少魔修,也不知此回是否会撞上。

  思忖下来,她关照道:“此地或有魔宗弟子,命下面人小心戒备。”

  少女展颜一笑,道:“娘子,有这舟上那么多真人在,魔宗修士哪敢来此。”

  这名少女名为汪瑛,乃是汪氏旁支后辈,汪采薇见她有修道资质,便提携入门。带在了身侧,可以说半是师徒、半是后辈,因而说话间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多了几分亲密。

  汪采薇道:“话是如此,但小心无大错,东胜洲诸位真人从未见过魔宗修士的手段,乍然遇上,纵是他们无事,可若门下弟子受损,那也不美。”

  少女道:“是了。还是娘子想得周到。弟子这就去传命。”

  众人闻听快要到东华洲了。都是纷纷自坐观中退出,他们可是事先被告知,东华洲玄魔两家争斗,而今洲中无有安稳之地。是以各自都是起了jǐng惕之心,防备可能到来的意外变故。

  杜时巽独自一人行至舟首,目光望向海天尽头。

  他此行非全是门中之命,而是闻得东胜洲得天独厚,位处九洲菁华之地,修道宗门众多,此间修士无论修为道行,还是神通道术皆是远胜他洲,是以心向往之。主动请缨前来。

  只是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当年在龙柱之会上败北后,回去苦心修持,磨练功行,后又四处寻人邀斗。自问已是今非昔比,哪怕再与容君重一斗,他也有信心战而胜之,故而心中极渴望与东华修士一斗,好验看自家究竟到了哪一步。

  这时他见前方浮起一座半月形状的岛屿,隔着极远也能感受到其中灵机,显然是布置了阵法的。

  岛上之人似也察觉到大舟过来,一道灵乍现,一名白衣修士自里踏烟煞而出,面上一片jǐng惕之sè,他观望一下,见舟上气机似是玄门一流,这才稍稍放心,凑了上来,小心问道:“不知对面过来的是哪一位道长?”

  杜时巽锐利眼神朝其看去,反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见他在气度不凡,修为又高,便拱手道:“下蓬远弟子何隐,奉师门之命在此岛镇守。”

  杜时巽来时虽大致打听了一下东胜洲,但只把关注放在玄门十派与魔道六宗的同辈修士身上,听闻蓬远派之名,似是名声不显,当即便没了兴趣。

  那弟子察言观sè,明白他无心再与自己说话,不敢再打听下去,拱手一礼,正要退开,身后却传来娇柔声音道:“来得可是蓬远派的同道么?”

  他回首一看,却见是一五官jīng致的彩衣少女,稽首道:“敢问这位同道怎么称呼?”

  汪瑛一个万福,道:“小妹是昭幽天池门下。”

  何隐吃了一惊,脸上露出恭敬之sè,急急再回了一礼,道:“原来是张真人门下,得罪了。”

  汪瑛问道:“这位道长,小妹当年随娘子出海时,祈封岛孤悬海上,四面无援,未见得什么人踪,怎么现如今布置起阵法来了?难到不怕魔宗修士来袭么?”

  何隐笑道:“这位娘子说得是二十年前之事了,这里面的缘故,与贵派也有些关系,昔年张真人曾下命在江河流域设立法坛,逼得魔宗修士不得不抽调弟子前去应付,因而东海之上安宁了许多,两家争杀已是许多年未见了,敝派亦有余力在各岛布下法坛禁阵,好方便出外搜取修道宝材。”

  汪瑛恍然道:“原来如此,谢过这位师兄解惑了。”

  何隐慌忙道:“哪里话来,道友此回放心行走就是,前路当无阻碍。”

  两人再说了几句后,何隐拱了拱手,离舟而去,脚踏丹煞往岛中回返。

  方才两人说话时,魏道姑正立在不远处,因何隐修为低微,她并未多瞧,此刻随意一瞥,见了其人遁光,神情却略有异样,再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下不禁疑惑,暗忖道:“奇怪,这蓬远派的功法路数,怎么与我小仓境的有几分相似?”

  何隐飞出十余里,忽然间胸口一疼,随后眼神变得一片迷茫,整个人呆在了那处。

  再过有片刻,他如牵线木偶一般,自怀内取了一封飞书出来,以指代笔,起法力凝聚字形,片刻书就,而后向天外发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看了看四周,暗道:“奇怪,方得怎得愣神了?”摇了摇头,挪转遁法,加快身速,往来路回返。

  那封飞书出了东海之后,一路飞驰,入了东华洲腹地,最后竟往地穴深处投去,半个时辰之后,落入了一处洞府之中。

  此间恰有二人在弈棋,其中一名俊迈修士察觉到了,便起手将之捉入掌中。

  与他对面而坐的,是一名高鼻深目的少年郎,见状眼前一亮,问道:“竟是红羽信,久未曾见了,晁师兄快些打开看看。”

  晁道人并未受他催促,而是不紧不慢放下棋子,这才打开书信,看了一遍下来,却是久久不曾出声。

  那少年却是心痒,忍不住又道:“晁师兄,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晁道人把书信收起,悠悠道:“张衍一名弟子自外洲回来了,此行似还跟随来了数位元婴修士。”

  为方便探查玄门动向,他曾暗中在许多宗门修士身上下了神通手段, 此法乃九灵宗正传,最为厉害的地方,便是修士中了道术还不自知,虽是随着时rì推移会露出破绽,已被抓了出来不少,但还有些许眼线直到现在还未曾被识破,那何隐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龙国大舟出海时,他便暗中留意,现下却是等到了对方回转的消息。

  那少年一怔,随即兴奋站起,道:“师兄,你如是此刻赶去,当可将此辈一网打尽,”

  晁道人却是缓缓摇头。

  少年急道:“我灵门几次三番吃了张衍大亏,你若是能此回找回脸面来,那在六派之中的声望必是大增,到时借灵穴成就之人,就可能是师兄你了。”

  晁道人仍是不为所动,冷静道: “张衍弟子回来,岂会不传书门中?便是张衍自己不至,也会遣人前来接应,不定已是侯在一旁,等我灵门弟子前去。”

  少年鼓动道:“师兄,万一他们疏忽了呢?我岂不是我等的机会?”

  晁道人训斥道:“胡闹,生死攸关之事,怎可存侥幸之念?”

  少年仍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不成?”

  晁道人哂道:“我九灵宗修士,做事岂用得着亲身犯险?此事大可将信中内容散了出去,该如何行事,可交由同道自择。”

  少年双目放光,以拳击掌道:“师兄此计高明,让他人为我等探路,而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晁道人正sè道:“我已是说了,此次不会前往。”

  少年看了看他神情,不像是作假,不禁面露失望之sè,哀叹道:“可惜了。

  晁道人皱了皱眉,道:“师弟,玩弄心术非是正路,此回就是同道得手了,我作为递息之人,又怎少得了功劳?反之谋算同道,虽是占了一时便宜,但得罪了人,rì后免不了有不测之祸上身。”

  东华洲,昭幽天池。

  张衍这一次闭关,为得是打磨“神光一气剑阵”,而今二十余载过去,此剑阵已是到了指划之间,即可发动的地步,若非遇上道行高深之辈,极难辨清其来路。

  虽觉此法还未圆熟融通,继续jīng研下去,还能再有长进,但因魔穴现世rì近,溟沧、少清、玉霄三大为应对此事,故而约定,各自派出主事之人,往凤来山议事。

  现下算算时rì已快到了,他便就出得关来。

  景游这些时rì一直候在门外,见他到了外间,忙上前躬身一拜,道:“老爷,汪娘子已从东胜回返,按老爷先前安排,韩真人已是前去接应了。”

  张衍颌首道:“也该是回来了,有韩师兄接应,当无问题,这几rì我需往凤来山赴三派之会,不在府中,命雁依替我招呼东胜同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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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五章 狡计移祸化重围



  浑成教,昧光宫,首合殿。

  杨破玉负手立在宫台之上,透过一方剔透莹润的琉璃玉璧,看着外间五光十sè的湖底景物。

  过去不多久,却有一头大青鲤吸引住了他目光,不由眉头一皱,似很是不喜,自语道:“北冥鱼妖都跑到此处来了么?”

  轻轻一挥袖,那湖底之中忽然腾起了一团死气沉沉的灰雾,不断在里间翻腾搅动。

  过去半刻,那烟霾渐渐散去,不单是那条大青鲤,便连湖中万千生灵已是一并绝踪,只余下一片死寂泥沙。

  他面上这才露出满意之sè。

  洞府传来几声玉板敲击之音,他身形不动,把头一侧,沉声问道:“外间何事?”

  门外有执事弟子言道:“杨真人,薛师叔来了,说有要事上禀。”

  杨破玉道:“命他进来。”

  少顷,外间来了一名面如冠玉,朗目疏眉的道人,到了玉阶之下,恭敬执礼道:“杨师兄安好。”

  杨破玉撇他一眼,道:“是何要事?”

  薛道人神情略显忧sè,道:“回禀师兄,师寒山夫妇地表之上修筑法坛,数rì来,已是起了不下十余座,小弟恐这般下去,先机都要让元阳派占尽了。”

  凤来山所在位置,恰好夹在一假一真,东西两座灵穴之间,与元阳派也算挨近。

  师寒山所筑法坛,乃是向西而布,这本是因为把东位灵穴有太昊,南华两派盯着。是以暂且未有去管,可这却无意瞄上了这处真穴。

  而元阳派从无论人手还是宝材来说,皆不是那些依附溟沧派的小宗门可比,是以修筑的法坛进展颇快。

  杨破玉早在动手之前就注意到了。哂道:“师寒山这是效法张衍,想来逼我等出来与他交手,好拿我等人头去门中请赏。”

  薛道人紧张道:“那该如何是好?”、

  杨破玉状若无事,道:“何须惊慌,待过几rì,其等松懈之后。将之设法除去便可。”

  薛道人忽然慌张起来,摆手道:“师兄万万不可啊,可岂不是顺了元阳派之意么?君不见血魄宗封清平就是这般丢了xìng命么……”

  杨破玉目光忽然一冷,道:“薛师弟,休要混作一谈,我杨破玉非是封清平,师寒山也非是那张衍。”

  薛道人被他凌厉无情的眼神一盯,顿感浑身寒气大冒,几乎是站不住脚,他可是知晓前番几个长老因办事不利。被其强迫兵解转生的,这位师兄可是容不得他人对自己有半点拂逆,否则下场定是不妙,忙是低头道:“是是,师兄说得是,是小弟失言了。”

  杨破玉面无表情。道:“你且出去吧。”

  薛道人擦了擦头上冷汗,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杨破玉随手自案上拿起一枚玉符,扔在阶下,言道:“薛平夏未战先怯,难堪大任,命他去帮衬骸yīn宗同道镇守虚穴。”

  话音一落,殿中忽然刮起一阵yīn风,呜呜声中,就有一团不辨形状的虚影横向飞过,顺势将那令符卷走。不过几个呼吸,就又消失不见,好似从未有过出现。

  杨破玉站在原地,双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去,他起得身来,迈步走到身后一处供台上,亲手点燃了一柱高香,随青烟袅袅升起,逐渐浮现出桓真人身影。

  他一个躬身,道:“弟子有急要拜见真人,惊扰之处,还请真人恕罪。”

  桓真人朝下看来,缓缓道:“可是为了元阳派设立法坛之事?”

  杨破玉用力一点首,道:“正是此事,师寒山用心险恶,若是容其这般下去,来rì怎能争过元阳派?依照弟子浅见,需得尽快拔除为上。”

  桓真人道:“以你眼光不难看出,此人如此做,就是为了引动我灵门弟子出去。”

  杨破玉道:“弟子也是想到此点,只是在弟子看来,师寒山此人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当年张衍能用此策,那是因为其人为十八斗剑第一,同辈之中,少有对手,便是那败亡的封清平,事先也从未想过要与之放对,而师寒山夫妇不同,入得元婴三重境中不过三十余载,若是其大弟子乔正道亲至,或还需再慎重几分,可这二人神通道行尚浅,弟子自问可以轻松拿下。”

  桓真人道:“你可曾想过,就是收拾了这二人,也是治标不治本,元阳派门中弟子众多,仍可以派人前来,到时你待如何?”

  杨破玉起手一揖,道:“于此,弟子有一策献上,若能得真人允准,能助我浑成教此次轻松过去此关。”

  桓真人略显讶异,道:“你可说来我听。”

  杨破玉目光闪烁,声音不自觉放低道:“真人,我等可把北方那座灵穴为真的消息泄露出去,设法让太昊、南华、元阳三派知晓此事,哪其必无心在此与我在此纠缠,只会集力北上,与溟沧争抢镇压灵穴的机会。”

  以桓真人的城府,神sè也不禁微微一变。

  灵穴若被打散,便可得一枚元炉丹玉,此物对三大派用处不大,可对其余七家玄门来说,却是一桩难得宝物,因而若是做了此事,那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但玄门实力摆在那处,并未减了分毫,浑成教这里压力轻了,那意味着血魄宗那处承担更多。

  此计可称得上损人利己,若是他人说这话,他早就出声叱喝了。

  不过杨破玉却是不同,乃是此次浑成教定下借用灵穴成就洞天之人。不rì将为同道,因而对他言语格外容忍。

  杨破玉见他沉吟不语,又加了一把劲,道:“三大玄门虽被牵制住,但我浑成、骸yīn、元蜃三宗需面对七派玄门,势必抵挡辛苦,但若此计可成,不但可挑拨玄门彼此关系,还可减轻我之重压,现如今那外间之困,也可不战自解。”

  桓真人沉声道:“此举做出,却是有坑害同道之嫌,绝不能私下为之,且也瞒不过诸派真人。”

  杨破玉道:“弟子也未曾说要隐瞒,我六大宗派虽不为一体,可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我眼下实力,同时保全两处灵穴,实是勉强,而弟子此策,虽可能使得血魄宗同道吃些亏,但至少可保住一处灵穴,请真人明鉴。”

  桓真人心下微动,他先前探过温青象的口风,似其也不愿死守灵穴,若是浑成教付出一些代价,事情似有可为。

  他表情凝重叮嘱道:“事关重大,我还需诸派商议,至于那逐退师寒山夫妇一事,你可先为之。”

  言及此处,他神sè稍稍严厉了几分,jǐng告道:“我未回转之前,不得私下行事,可是明白?”

  杨破玉低下头去,一揖道:“弟子不敢。”

  桓真人唔了一声,身影便在烟雾之中散去。

  杨破玉恭敬送走他后,上前掐灭那根高香,随后目中浮起一丝杀机,脚下一踏,化一道灰白烟气,就往地表纵去。

  浑成教位在东华之中,虽是山门深藏地下,也免不了和洲中众多玄门争斗,门中最是最擅长保命脱身之法,又兼耳目通灵,因而数千斗了下来,也并未怎么落在下风,可以说对各家各派的功法神通都也算得上是熟悉,他自问认真出手,能轻易斗败师寒山夫妇中任意一人,但要是对上这夫妇二人联手,却是麻烦一些,尤其是元阳派命杀之剑,很难应付。

  更为棘手的是,凤来山距离元阳派山门不远,周围又有方才立起的十余座法坛,就算击败其等,不论是躲入法坛还是撤回山门,都不失为一条退路,不过他新近练得一门神通,乃是万载前灵门**,自信若是对上这对夫妇,却有六成胜机。

  他出得山门后,并不自正面出来,还是沿着地河甬道,绕了一大圈,才到了地表之上。

  见了天rì后,他祭起魔宗三大遁术之一的“九伤涵烟遁法”,身化无形,如薄烟一缕,往凤来所在飞去。

  半个时辰后,他就到了凤来山数百里外,并未再往前走,而是在一处土丘上落下,起了“千里倾音”与“烛照九幽”之术,仔细查探前方情形。

  好一会儿,他却眉头一紧,此刻凤来山中,除了元阳派弟子之外,尚山还多了许多人,极似太昊、南华两派弟子。

  眼见于此。他心中更增杀心,只是元阳派一家就不那么好对付,若是再多了太昊、南华两派,那应付起来难度倍增。

  他把手一抬,想要把浑成教中与他功法相若之人都招了来,将这这三派弟子尽数灭杀在此,只是作势一半,却又慢慢放了下来。

  “这两派弟子来人不多,看情形非是来修筑法坛的,恐是如上回玄门三大派一般,前来议事的,那多半是要回去的,我不若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动手。”

  他一振衣袖,往山上盘膝一坐,就耐心等了下去。

  天sè渐渐黯淡,到了入夜时分,就见两道遁光自凤来山中飞出,一坐葫芦,一乘妖禽,俱往东行,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sè之中。

  杨破玉目中jīng芒乍起,霍然起身,随后身形如飘渺烟雾一般,随风化去。再出现时,已是到了前方山头上,时隐时现数十次后,已是到了凤来山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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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七章 地行神符藏密机



  凤来山中,自元阳派师氏夫妇败走后,便由门中大弟子乔正道前来此处坐镇,他继续命弟子在山外修筑法坛,用以迫压魔宗。

  只是才过去半月,原先那处被疑为灵穴之地,却是向西北方向偏去了千余里,看那情势,似接下来还有变化。

  乔正道心下明白,灵穴未曾彻底凝化之前,气机游走不定,只能窥看其大致方位,其最后究竟会现在何处,谁也不知。

  只是如此一来,先前所做功夫便有大半白费,但眼下就停了动作,他仔细思考下来,不再往前肆意加筑法坛,只是在有灵机郁积之所添了几座。

  如此又过数rì,他忽然接到门中一封书信,却是神sè一变,立刻就将手边之事交由弟子薄白嵩,又仔细关照一番,便孤身一人以最快速度回返山门。

  元阳派山门所在之地,位在东华正中,名为明璧山,其山形若大盘,中开一孔,涵蓄一片万顷大湖,水sè空明,流光净洗,外有群峰拱抱,自天望去,好似一块无暇玉璧。

  乔正道身为元阳大弟子,遁术虽非其所长,但在同辈之中无人能及,全力施为之下,不过用了小半rì,就回了此处。

  入山之后,并未行往自家洞府,而是直奔宝岳濯光洞天而去。

  遁行有半刻,到得洞府门前,他降下身形,大声报上姓名,请求拜见。

  未有多时,就有一名明秀少女出来。向是对他万福一礼,随后水袖一挥,平地起了一座宝光隐隐的阵门,冲他笑言道:“师兄,师父唤你进去。”

  “有劳师妹了。”

  乔正道打个稽首,跨过一处阵门,入到洞府深处,见其上趺坐有一名麻衣罩身,头束高髻的女子,望有三十许。眉宇间英气逼人。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一礼,道:“弟子拜见闻真人。”

  闻真人神情恬淡,道:“正道。我给你的书信可是收到了?”

  乔正道言道:“正是为此事而来。”

  闻真人嗯了一声。和蔼言道:“此事决定时。有几分仓促,你为人稳重,想是别有所见。”

  如今元阳派中。并不依靠道侣,纯靠自身修持而到得元婴三重境的,此辈弟子中,也不过三人而已,而乔正道便是其中之一,因而上下对他极是看重。

  乔正道沉声道:“此议既是诸位真人所定,弟子并无异议,只是溟沧派自张真人主持以来,迄今为止滴水不漏,事先必会做好完全准备,魔穴一出,想必就会立刻杀至,弟子恐难抢在其之前动手。”

  若给魔宗充分准备时间,那么一定在魔穴前布置下重重阵法,以阻挡玄门,要是当真做成了,玄门就算能够拿下此处,也要付出数倍惨烈代价。

  在他看来,以张衍手段,绝不可能留给魔宗半丝喘息之机,可如是这样,根本就容不得他们插手入内了。

  闻真人并不否认,反而赞同道:“正道你所言不差,张衍此人行事看似大胆,但从来是谋定而后动,少有破绽可寻,若按常理,的确无有机会,不过诸位真人定下此策,岂会没有办法应对?你走上前来,且观此物。”

  乔正道依言走了上去。

  闻真人手掌摊开,露出一叠法符来,道:“此是太昊派史真人所炼地行神符,共是五枚,可助你等避开魔宗禁制,由地底直入魔穴。”

  乔正道讶道:“哦,竟有此等宝物?”

  正如玄门在地表修筑法坛,魔宗早在地下灵机郁结之处设有法符,以防备玄门自地下突入。

  先前张衍命各家小宗修筑法坛时,血魄宗之所以如此紧张,也有怕他破除禁制的缘故在内。

  三家弟子若能不经由地表,由地底穿行,便可避开大部拦截,那的确能抢在溟沧派之前成事。

  闻真人笑道:“你且拿去。”

  乔正道伸手接过,却见只有五张,不由皱了下眉,道:“这数目未免少了些,可否再问史真人再讨要几张?”

  闻真人笑道:“你休要多想了,便是这几枚,也是史真人不惜耗损jīng血,费劲心力才炼得出来,且此物非是无有破绽,若是洞天真人特意查看,仍也瞒不过去,故而人数多了也是无用。”

  乔正道心下一凛,玄门不好说,但魔宗一方是有极大可能发现他们行踪,若是不能及时杀到魔穴深处,那必是前功尽弃。

  他沉默片刻,才言道:“那成与不成,皆看天数了。”

  闻真人并不否认,道:“确是如此,但三重大劫之下,无人可超脱在外,我辈皆依附山门而存,眼下有强盛之机,那必得牢牢抓住,你说是也不是?”

  乔正道沉沉点头,千年内三重大劫,似溟沧、玉霄、少清这三个万载大派,或许能够安然度过,但他元阳派却是未必了,哪怕有一线之机也要去争去抢,不能放过,他身为门中大弟子,得遇此事,自然是责无旁贷。

  他躬身一揖,道:“敢问真人,随弟子同行者为谁人?”

  闻真人道:“太昊史慕华、南华袁子嵘,至于门中,师寒山与萧月前次败在杨破玉手中,待养好伤势后,也随你同往,将功折罪。”

  听了这二人名字,乔正道登时放下心来。

  史、岳二人太昊、南华虽非门中大弟子,可入得三重境皆有百余载,道行神通俱是不弱,他们三人联手,不是寻常对手可敌,便是遇上宇文洪阳,也有信心一斗。

  而师氏夫妇是自家人,有其相助,显然此行就是以元阳派为主了。

  闻真人又叮嘱道:“虽已知真穴为何处,但凤来山法坛也不可布置,若是突然收手,难免会惹人生疑。”

  乔正道言道:“弟子这就赶了回去,督促门下加设法坛,不会叫魔宗看出破绽。”

  再说了几句之后,他自洞中告退出来,半刻不停,就转回凤来山中主持大局。

  与此同时,太昊、南华两派也是不停往东位魔穴附近调遣人手,似是也yù如同元阳派一般,逼迫魔宗出来一战。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他们两家并未想着再与魔宗在此动手,只待时机一至,便就会派出弟子往北去图谋真穴。

  还真观,降魔山七星宫。

  此地为大弟子梁凤觥修道之所在,然而此刻,门中弟子金琼娘却与一名苍髯老道在大殿内争执不停,

  金琼娘道:“平长老,韩真人已是来了十rì了,此事绝不可再拖延下去了,总要给个说法才是。”

  苍髯老者叹道:“金师妹,为兄早已跟你说过,大师兄为应对魔宗,已是闭关修持多rì,这时哪有可能这时出来。”

  金琼娘上前一步,拽住他衣袖,嗔道:“小妹又不是非要找大师兄,蒲师兄把《降魔要典》第一部拿了出来,借给韩真人一览,师妹也不来纠缠你了。”

  苍髯老者甩了两下衣袖,却是甩不脱,无奈道:“要典第一部不过记载些魔宗秘传神通,既是玄门同道索求,照为兄的意思,其实给了也是无妨。”

  金琼娘欣喜道:“那师兄还不快些拿出来?”

  苍髯老者又叹了一口气,道:“可师妹你也知晓,这毕竟是门中重典,两位真人久已不问外事,一切皆需大师兄裁定,为兄哪里敢自作主张?到时大师兄责罚下来,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金琼娘不免气苦,这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于是又道:“韩真人也非是空手前来,愿拿数门神通与我交换,莫非如此还不可以么?”

  苍髯老道闻得此言,却是面露不悦,道:“我还真观自有神通**,何须他人道法?金师妹,你所习法门不是我门中正传,自然不晓得山门道法的厉害,我也不来怪你,这话以后休提。”

  他把手中拂尘一扫,金琼娘只觉身躯一震,就被一阵罡风吹动,身不由主往山下飞去,她连连拿动法诀,想要定住身形,可总是难以做到,直到宫门之外,这才停住。

  她柳眉一竖,还想往里去,却发觉宫门起了一道禁制,

  她无奈之下,只得转了出来,走到牌楼之外,却见韩王客还在小亭之外等候,走上前去,万福一礼,语带歉然道:“韩真人,今次却是叫你白跑了。”

  韩王客知晓这等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无做主之人,确实难为,只是金琼娘太过热心,却不好拂了她的意思,是以不以为意,反而安慰她道:“金道友,此事不用太过急切,贫道左右无事,再等几rì,等梁真人出观就是。”

  金琼娘闻听,更是歉疚,当年他同门四人得了张衍之助。炼得宝幡,得以入一处仙府探访,后来有两人接连入得元婴境,皆是得此之助,她一直想还了这个天大人情。

  而今韩王客前来拜访,不过只为翻看门中记述魔宗神通**的典籍而已,要不是此书后几册记述了一门威能极大的神通,便连寻弟子也能查阅的,连这点小事也不帮上忙,却是太也说不过去。

  她咬着下唇,反复思量,忽然美目一亮,暗忖道:“我怎得忘了,本门道册,张师妹大多读过,不若去问一问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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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八章 降魔宝录隐玄妙



  金琼娘打定主意后,便道:“韩真人,小妹想起一人,她当是观览过降魔要典,可请她手书下来,只是如此便观不得正本了,不知真人以为可否?”

  韩王客知晓正本与副册之间难免些许差异,不过他人门中秘典,能拿了出来,已是不错了,因而也不期求太多,言道:“若得如此,韩某也能回去交差。”

  金琼娘道:“韩真人请随小妹来。”她当下驾起罡风,裹着身躯往山下遁走。

  韩王客亦是驾起遁光跟上。

  他一路纵光驰行,见下方宫观遍布,各有彩光明霞笼罩,灵华潋滟,一座座在瑞云之中或隐或现。

  飞遁百息,金琼娘遁光一转,忽而往上拔去,他也是双袖一摆,紧随而上。

  未行多久,见云中忽现一座金观,背靠巍峨苍山,下有重云厚雾相托,金芒灿烂,闪烁万丈光华,仿若天府神殿。

  殿外有两座大阙,上去百阶,摆有一只獬豸大铜炉,香尘飘飘,云烟袅袅,此刻碧空悬阳,灿光照下,氤氲流浑,殿前挂有一匾,上书“宝阳大化洞天”!

  韩王客认出此处是还真观庞真人修道所在,想来金琼娘拜访之人当是身份不低,便问了一句,道:“不知此去见何人?”

  金琼娘笑盈盈道:“这位师妹姓张名蓁,乃是庞真人门下亲传,修道不到三百载,便就成就元婴,未来替继梁真人之人,恐就是这位师妹了。”

  韩王客抚须暗忖。“还真观两位洞天真人,寿数皆在两千之上。恐未必能撑得到三重劫满。梁凤觥受山门倾力栽培,当有极大机缘晋入洞天,此人一去位,那么rì后门中主持大局之人,想来就是这位张蓁张真人了。”

  两人把遁光一按。缓缓落在金殿阶下,望阙之上一名手拿玉尺的执事弟子见了,神容一肃,主动上来问话,道:“金真人,不知你身旁一位是谁人,好似不是我还真观弟子。”

  金琼娘回道:“这位乃是溟沧派韩真人,因有事需见张师妹一面。还请师弟通禀一声。”

  执事道人看了韩王客一眼,道:“且等着。”言罢,身影转入门中不见。

  等了不到盏茶功夫,此人便又转出,道:“张真人现在柳霜潭等候两位。”

  金琼娘万福一礼,道:“多谢师弟了。”

  那执事道人打个稽首,随后喝了一声,把手中牌符一摇。轰隆一声,殿门前灵光一晃,自平地抬起一座阵门。凌空高悬,有千百符箓绕旋而飞。

  金琼娘招呼韩王客一声,脚下轻盈飘起,往阵门中投去。

  韩王客也不迟疑,立刻举步跟上。

  两人踏过阵门,面前视界陡然一敞。却见一座长有千丈的玉桥,如白练一般,飞跨两崖,远端直入雾云深处,底下岫壑深渊,云雾朦胧,乃是一处奇险奇绝之所。

  金琼娘面sè稍凝,道:“韩真人,此桥名为渡厄桥,乃是祖师所立,过桥之人,不可飞遁,否则会被天雷击下,走时只需宁心静气,就可一气过得,若是心怀杂念恶念之辈,不将之斩断根除,便会深陷此间,无法脱困,哪怕是洞天真人出手,也是拉不出来。”

  韩王客目注过去,道:“此桥声名,贫道亦是有过听闻,传闻之中,此桥还曾用来拘摄魔宗修士,为知是否是真?”

  金琼娘轻笑道:“这却是不假,若是魔宗修士到得此地,那只会踏入一处名唤‘囚魔洞’的小界之中,此处为我祖师所辟,数千载以来,我还真观捉来的魔宗之士皆被放逐至此间,门中师长若是考校弟子,常会命其来此诛魔,如不靠法宝同门之助,能斩其首还,则山门必会赐下洞府重宝,以作厚赏。”

  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可惜小妹所学,乃前贤所遗,非我还真观正传,无法zì yóu出入此界,也就没了这等机缘了。”

  韩王客呵呵笑道:“各人缘法不同,金真人能在仙府得法,得入元婴境,殊不知在他人看来,也是极大机缘,值得艳羡了。”

  金琼娘掩嘴一笑,道:“说得也是呢,好处岂能让小妹一人都占了。”

  此时山风吹来,两人衣袂飘起,金琼娘捋了捋鬓发,道:“韩真人小心。”就往桥上步去。

  这桥她曾经走过数回,因而一踏了上去,心绪立时止若静水,入了浑然忘我之境,只是随本真往前而行。

  过了不知多久,浑身气机一震,她恍若梦中醒来,美眸一睁,回首一瞧,见韩王客好端端地站在身后,神情举动一如方才,未曾有丝毫变化,显然很是轻松便过得此桥。

  她心下不由暗忖:“韩真人不愧三重境大修士,道行深湛,昔rì我过此桥时,可是用了整整一rì才从里间走出。”

  这时忽有灵机涌动,两人抬头一看,见白云一分,一驾梭形飞舟往下而来,其中立着一名风姿绰约,白衣飘飘的女子,额头之上长一对小角,通红剔透,仿若珊瑚琉璃。

  韩王客看出此女乃是妖身入道,不过洞天真人豢养妖物镇守洞府也是常有之事,昔年李革章在时,白阳洞天中也有不少北冥大妖负责看守,故而他形若平常,毫不吃惊。

  那女子对着下方二人一个万福,道:“可是金、韩二位真人?”

  金琼娘道:“正是,对面可是庞真人座下仇仙子?”

  那女子柔媚一笑,道:“请二位上得辟难飞舟来,好过前方万炼雷池。”

  两人依言而行,各自驾起遁光,飞至舟上。

  仇仙子待二人站稳后,掌中牌符一转,飞舟荡起浩浩灵风。往南如电飞驰。

  行不多久,韩王客耳畔闻得阵阵轰雷回响。极目看去,望得前方出现一方千顷大池,内中却无有湖水,而是遍布雷火,时不时喷上天穹。声震长空。

  万炼雷池可是大名鼎鼎,当年血魄宗茹荒真人被四位洞天真人围杀,但一缕残魄始终难灭,后便是在此间炼化,韩王客难得来此,自也意就近一睹真容,于是几步走至船舷,往下看去。

  仇仙子道:“此雷池原本为祖师随身法宝。只是自祖师去后,无人可以使唤得,只得留在此间,凡是魔器秽物,投入其中,皆可涤荡洗净,再无残痕。”

  韩王客看了看那雷池煊赫之威,也是心下暗惊。自思道:“还真观底蕴深厚,若不是与魔宗争斗不断,弟子死伤过多。其声势未必能比元阳派差了。”

  而今玄门之中,各家开派祖师除了三大派以外,以还真、太昊两派祖师师承最为清晰,可直追万余年前镇压灵宗的数位大能,只观这方雷池,便可想见其身怀何等惊天手段。

  随飞舟前行。约莫半刻之后,雷声渐不可闻,前方雾气中浮现出一座高入云霄的俊峰,只是草木皆是满挂白霜,林中可见一小径蜿蝉迤逦,通往山巅。

  飞舟在山前缓缓降下,仇仙子道:“已到地界,张师妹就在山上等候二位。”

  二人下了舟,谢过一句,她咯咯一笑,就驾舟飞去。

  金琼娘仔细瞧了瞧,喜道:“山中禁制未开,韩真人,你我遁行上去便可。”

  韩王客点点头,脚下起了一团水雾,两袖罡风鼓荡,随其一道,往上飞纵。

  倏忽间到得峰顶,他来回一观,见此处约有百亩大小,大半被一口清澈见底的水潭占据,一名白衣少女卓然立在潭边,望去双眸清澈,宛然秋水。

  再看一眼,却觉其玉骨雪肤,灵明神秀,难以逼视。

  韩王客不觉心下一动,此女相貌之秀美,可谓天然入画,难用言语描述,只是其貌容姿研,却是令他生出一股似曾相识之感。

  少女身畔伴有一只盘颈仙鹤,见有人来,便仰脖叫唤两声,她伸出手去,轻抚其羽,就又安静下来。

  待来至近前,韩王客打个稽首,道:“溟沧派韩王客,冒昧来此造访。”

  张蓁敛衽一福,道:“原来是白阳门下,小女有礼了。”

  金琼娘显然与她颇是熟络,上前执住她手,道:“张师妹,今番来此,是有件麻烦事,师姐思来想去,也只有师妹你或许有办法。”

  张蓁秀目转来,道:“师姐从不随意求人,想来事情不小,不妨先说来听听,若是能帮,小妹不会袖手。”

  金琼娘一拍她手背,道:“师妹定是能帮得的。”她立刻将来此目的说而来一遍。

  张蓁嗯了一声,眸光转投到韩王客处,道:“韩真人来时,事先可有书信?”

  韩王客道:“自然,贵派赵厚舟赵真人现在我派之中,正是托他往梁真人驾前递了书信,不过……呵呵,许是未曾送到,韩某来此后,恰逢梁真人闭关,至今无缘见面。”

  金琼娘道:“师兄也有一封书信至我处,让我带韩真人去寻大师兄,可却被蒲师兄挡驾。”

  张蓁神情平静无波,道:“梁师兄是奉真人之命闭关,若是知晓溟沧派道友来,不会置之不理,事先定是有过关照,蒲师兄向来行事保守,他出面阻拦,那是私心作祟,不愿门中典籍被看人看去。”

  韩王客微微一怔,他哪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症结是出在蒲道人身上?只是这毕竟是在还真观地界上,他不好直言,只好从旁出隐隐点出,未想张蓁却是毫不避讳同门脸面,一口说破,可他再是一想,立时领会此女用意了。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外人谁知道这其中门道?难免让人误以为梁光偏私狭隘,明面上答应下来,可暗地里却指使门下搪塞,张蓁此举,是无疑在维护其身为一门大师兄的名声。

  张蓁抛下一枚符令,道:“丹儿,你拿我法令前去,命蒲友恭速拿《降魔要典》来此,不得有片刻迟疑,他自作主张,罚闭到寒泉闭门思过三载。”

  她身旁那仙鹤轻啸一声,含起牌符,振翅行风,往山外飞去。

  韩王客见她一道令下,便可惩处一名颇有地位的长老,显然其在门中的地位比自己先前所想更高。

  过有半个时辰,那仙鹤便就飞回,口中却是衔有九根玉简。

  张蓁伸手取过,捧在掌心,对韩王客道:“《降魔要典》共分九册,除第一卷单论魔宗道术神通外,其余八册末尾皆也有少许述录,既是贵派借阅,韩真人便都拿去吧。”

  韩王客笑道:“张道友把这卷全数借我,不怕我等看去其中神通么?”

  张蓁道:“以溟沧派的神通道术,又何须觊觎我还真观道法?”

  韩王客点了点头,这张蓁修道年岁虽少,但行事做派却是比那蒲老道大气多了,难怪为门中所看好。

  他正容收下,揖礼道:“那就多谢张道友成全了,贫道阅毕之后,当回及时归还。”

  张蓁道:“不必如此,这秘典之上由门中前辈施加禁制,若山门相召,自会飞回。”

  韩王客稽首道:“那贫道便告辞了。”

  张蓁螓首轻点,道:“回去代我向张真人问好。”

  韩王客告辞出来,也不在还真观久留,当rì便出了降魔山,驾遁光直入极天,借遁光往回走。

  这一路之上别无阻碍,不过小半rì后,他就回转至昭幽天池,经景游通传之后,入府见得张衍,先将此行经过一说,而后便将《降魔要典》奉上。

  张衍收下之后,正容道:“此次有劳韩师兄了。”

  韩王客忙道:“这回若是无有那还真观张道友相助,这回可无有这么容易。

  两人再言说几句,韩王客告辞离去。

  张衍把九根玉简摊在案几之上,看了几眼之后,伸出手去,轻轻一点,转动灵机,却身躯一震,觉得眼前一花,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幽谷之内。

  他静立片刻,忽有所觉,扭头一看,见数里之外,有一剑眉星目的道人舞动法剑,正与一名浑身裹在幽深气雾中的修士搏杀,后者背后忽然冒出万团幽火,正yù飞上尚敌,然而道人随手一点,一道大柱落下,将此人罩住,而后无数法箓朝其飞上,千呼万拥,层层闭合,眨眼间就将其封入其内。

  这时景象忽然一变,现出一名气宇不凡的中年修士脚踏玄鸟,叱声如雷,背后一只千眼大蝠,双翅一展,就万千灵光shè下,而对面那人把手中幡旗一摇,身后百万yīn兵合身扑上,霎时与其撞在一处!

  看不许久,眼前又生变化。

  此回却是一名高冠道人,身下一条幽河滔滔,一人独自力战七人,任凭法宝道术攻来,皆被浪cháo淹没。

  一幅幅斗法场景自眼前飘过,半个时辰之后,张衍才自其中退了出来,他暗自一笑,道:“难怪还真观起初不肯将这书册拿了出来,看得此书之人,等若旁观其中之人斗法,这书中怕不是上千斗法景象,价值不可估量,这回送来的人情可是不小。”

  只是这其中也不无缺陷,他发现这《降魔要典》上被施加过一层禁制,他只能看到元婴境修士的斗法,凡是高过自身境界的神通手段,却是难以窥见。

  他转了转念,便提笔而起,在纸上写了一份下来,随后关照景游道:“你去誊录百份,传给门下弟子翻阅。”

  他久经战阵,闻一知十,这等要典对他算是帮助不小,但对门下能起得多少作用便就难说了,只是大战在即,门下战力便是能得少许提升,也是好的。

  他把袖一拂,将九枚玉简收起,目望壁上舆图,下来之事,就是静待魔穴出世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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