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0
  第三十一节  南方舰队的使命



  “齐宣王创办稷下书院,汇集各派学者的同时,柏拉图也在地中海的雅典办了一个学院,亚里士多德就在那里学习。所以,那里依然是一片被智慧统治的土地,现在,他们只是一时被宗教的yīn云笼盖住了。这需要我们去打破那里的平衡,让那里的人见识一下来自东方的伟大成就。这样对你的国家和民族也是一个促进,虽然在短时间里他们会忍受一些痛苦。不过从长远来说,这是利大于弊的。”

  云峥站在岳阳楼上,向身边的希帕蒂亚解释,为什么大唐的使节一定要拥有强大武力的原因:“大唐人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守护,我们有能力守护自己的命运,想要一位大唐的武士放下刀剑,除非他的敌人都已经死光。”

  希帕蒂亚看着湖面上厮杀的热火朝天的战舰,艰难的说:“难道你非要用坚船利炮来打开愚昧的人的心灵吗?”

  云烨坐下,吃了一颗鲜美的菱角,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把这东西存放到现在的。虽然在大冬天吃这东西显得很奇异,周围的人却没有感到半点的惊讶,云家的掌柜的,自然知道自家的家主喜欢吃什么东西。

  “我是一个将军,能用的办法自然就算是军事手段,好好地保重自己,如果埃及的那些蠢货依然把你弄去和狮子搏斗,我相信我很有可能会亲自走一趟埃及,为你复仇,青雀那时候一定会疯狂,你也知道,青雀的要求我很难拒绝。”

  “那里太远,你的大军到不了埃及。”希帕蒂亚在大唐见过太多的亡国之君,所以现在非常的庆幸自己的国家处在大地的另一边。

  “不一定,选一偏师,沿海突袭,勇往直前之下,用闪电般的速度推进到你们的国都擒王杀将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你的国家已经没有了君王,他们都处在罗马人的统治之下,以后或许还要接受大食人的统治,他们既然已经习惯了屈服,在大唐的强悍武力下再屈服一次也算不得什么事,你说是不是这样?”

  希帕蒂亚扭头就走,虽然她现在认为自己是大唐人的媳妇,依然磨灭不掉的是她对那片土地的深深眷恋。

  看着希帕蒂亚走了之后,云烨本来带着笑容的面庞立刻就变的棱角分明,无他,笑容消失咬紧了牙关的缘故。

  没有人会知道此刻云烨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他的眼眸里飘过了一支不所谓的舰队,大唐人从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云烨知道他曾经真正的存在过。

  一支十五世纪全世界无与伦比的庞大的船队,乘著强劲的东北季候风,浩浩荡荡离开福建五虎门,在历史给予的大选择前,率先驶向了太平洋。一直到后世,人们还在对这支船队的远航目的猜测纷纭。

  由郑和率领的这支船队,前后二十八年中,七下西洋,足迹遍于东南亚和南亚,又横渡印度洋,航程远达阿拉伯和东非海岸。

  然而,人类历史还不曾有过这样一次毫无经济目的的大规模航海活动。它是一次几乎纯而又纯的政治游行,它要施恩于海外诸国,以表达中国皇帝对它们名义上的最高宗主权。多么慷慨温和的君子国行为呵。

  黑格尔说,大海邀请人类从事征服和贸易。可是,太平洋邀请来的中国人,竟是所谓‘正其谊而不谋其利‘的谦谦君子。

  中国人即使来到海上也还是不能超越陆地上那种有限的思想和行动和圈子。历史选择了中国人,而中国人却不能选择历史。仅仅几十年后,代表著弱小的资本主义的四艘小帆船,葡萄牙人达迦马的率领下,为寻找财富和市场驶入了印度洋。那时,庞大的郑和船队已经从太平洋和印度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欧洲人却开始了地理大发现的伟大探险。

  这是不可原谅的,云烨的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自己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绝不!既然黄土上的人群有了一次新的选择,那么就由自己开始。

  这支舰队的后面将会有无数的商船紧紧跟随,不管用什么方法,舰队的作用就是掠夺和发现,在云烨看来,打开商道,比起环球旅行更加的有意义。

  刀剑不能开拓商道,那就用火药,总之,这一次的远行,必须要达到自己早就制定好的期望和目的。

  不必为长孙无忌的北方航线cāo心,他比云烨更加的清楚利益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云烨没有在北方舰队的武器补给上设置任何障碍,他知道,那些将士需要这些武器,太阳神国的武士还是非常骁勇的,只用冷兵器恐怕会大大的拖延他们前进的步伐,而李泰现在非常的需要橡胶树。

  这一趟任务,其实北方舰队获胜的可能xìng更大,因为他们不用转悠大半个地球,在能到达南美洲,而云烨的舰队需要走太平洋,印度洋,最后到达大西洋,然后才能跑到南美洲的另一面。

  云烨不在乎这一次大发现的功劳到底归属于谁,他只在乎南方舰队的这一次航行能否将所有西方的国家和民族见识个遍。这样的发现,远比发现不毛之地要强一百倍。

  王玄策站在云烨的身后,他发现云烨的身姿从散漫的姿态慢慢的变得如同一只标枪,就明白这位大唐的传奇人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谦卑的躬下身子等候命令。

  “此次西去,绘制地图,海图为第一要务,至于你们能不能寻找到太阳神国,其实不重要,他们就在那里,这一次找不到下一回再去找,迟早会找到的,我需要的是西方局势的报告,需要的是大唐对整个世界的认知,现在我们是最强者,所以就有重新划分世界的权利,制定规则的权利必须握在大唐的手中。”

  “如果遇到阻碍?”

  “杀之!”

  简短的对话之后,云烨就下令停止了这场意义不大的演习,船上的人都是自己jīng挑细选的悍将,赖传峰为了利用这最后的机会为子孙搏一个光明的前程,年届五旬,依然挎上自己的战刀站在了最前列。

  “此去生死未卜,福祸难料,你真的想好了?”云烨在检阅将士的时候特意在赖传峰的面前停了下来,他是这一支舰队上所有武士的统领。

  “卑职就是一个没出息的,您给了卑职无数次机会,但是卑职到现在也没有混上一个真正的爵位,有一个爵位,还只是勋爵,不可能一代代的往下传,所以卑职打算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搏一把,看看能否混个子爵。”赖传峰干涩的朝云烨笑了一下说,岭南水师在经过一次大换血之后,粗通文墨的赖传峰无法适应那些苛刻的条款,为了不给云烨丢人,也为了不拖岭南水师的后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回到长安,因为他代表着老式的岭南水师的军人,他不后退,刘仁愿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新整顿整支舰队。

  “不是给你上报了爵位了么?小小的子爵陛下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会批下来的,今年就差不多了。按照你的功勋,没什么问题的。”云烨有些头疼,总希望自己身边的老人能够快活的活着,赖传峰这样不顾xìng命的蛮干,很是让人难做。

  “大帅,谢了,您不用这么做,没必要为了赖传峰向任何人低头,卑职清楚,门下省和您不和,总是有小人作祟,不过没关系,如果卑职这一次又立下大功,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借口阻碍我的升迁,陛下会看到我的功绩。”

  云烨听了赖传峰的话,心里苦涩极了,自己在对付王孝杰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在对付赖传峰,这在政治上是极为公平的,既然长孙家没有使用暗地里的力量对付赖传峰,云烨就只能遵循这个规矩好好地走正规渠道。

  算起来,是云烨亏欠了赖传峰,本来以他的功绩,成为帝国的子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兵部的文书都已经发出去了,但是却被门下省在复核的时候生生的给取消了。

  “这一趟很危险啊,我不赞成你去,如果你愿意,去明州当一个守将,还是没问题的,为何要这样轻贱自己,这对我也是一种煎熬。”云烨苦口婆心的劝解,希望赖传峰能够回心转意。

  “大帅,卑职在长安快要憋死了,去了明州和在长安有什么区别,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是幻想着自己依然在战舰上作战,在家里根本就睡不着,只有回到战舰上,躺在吊床上,卑职才能睡的香甜,这是我的命,老天爷都希望我生活在船上,这辈子就这样了。趁着还能抡得动刀子,再征战一次,就算是死了,也比死在床榻上来的舒心。”

  不知不觉的都老了,生活也越发的没了意义,赖传峰是一个武士,武士的归宿就该是沙场,而不是床榻,在这一点上,他比杨月明,杨月礼他们都要来的纯粹。

  舰队的指挥官是程处亮,这个被云烨亲自送进岭南水师的少年人,终于长成一位经验丰富的水上悍将,这一次程家算是出了血本,看着当年站在鹰嘴崖上流鼻涕的少年,云烨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派他去,纯粹就是程咬金的主意。(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二节蛟龙出海


  “其实我心中最好的主官人选不是你,是你父亲强力要求的,你知道的,我对他老人家的要求很少拒绝,他也是老帅,不会给我推荐不合格的主官,所以我就启用了你,这一路必然是荆棘处处,小心了。

  拿不准,摸不透的时候用武力开路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小心红海里的高山羊子,这个女人没死,但是我料定她不敢激起我的怒火,对她所有的要求,你只需要拒绝就好,见到她的船队,你要做的就是首先开火,如果要谈话,也是彻底摧毁她们的有生力量之后才能做的事情,一定要记住,不可忘记!

  在寒冷的海洋里,有一群野兽一样的海盗,他们没有开化,极度的野蛮,只有杀戮才能让他们屈服,所以你这一次远征,我给你配备了三倍于往常的武器,至于食物只有往常的一半,这就需要你自己获取食物,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所有人安全带回来就算你大功一件。

  不要去管什么政事,我们和他们还没有任何的交往,即使有,也会被关押在长安为我们歌舞,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们不要温情,不要礼仪,在海上你只有比任何人都野蛮才能好好地活下去,用你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你看到的每一个人,即使在遥远的北海你看到我和你父亲出现在海面上,要上你的船,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开火!”

  云烨说一句,程处亮就点一次头,这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出生在军人世家,天生就知道军人为什么要一定做到服从,这是美德,如果需要机变,那是王玄策的事情。

  风起了,战船随着波涛起伏不定,该是杨帆起航的时候了,在遥远的登州,褚遂良在做着和云烨同样的事情,狂乱的海风将他的胡须吹得四处飘拂,但是依然不能让他住嘴。

  “小子们,这是你们最后的建功立业的机会,拿出你们的雄心,你们有最坚固的战舰,你们有强悍无匹的武装,最锋利的刀剑,去吧,抢在南方佬的前面找到太阳神国,你们有向导,南方佬可没有。

  我知道云烨在海上的威名让你们感到无穷的压力,但是不要在乎,这次出海的不是他,他不是指挥官,指挥官是和你们同样在北方长大的程家棒槌,打不过云烨难道你们连打败程处亮的信心都没有?赵公对你们此次出海寄予厚望,老夫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胜利归来,封妻萌子定然不在话下,云烨曾经说过,大海就是一个比谁强悍的地方,哈哈,比起强悍,那是我们关陇世家的专长。

  小子们,你们将要面对无数的敌人,你们没有后援,只有对手,包括南方佬的舰队,云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认为一南一北的航行,居然能在同一个地方汇合,这是天赐的良机……

  大唐的臣子就是这副德行,文官当得比响马还狠,一番热血沸腾的讲话,立刻就把底下的一群丘八忽悠的身上的血管都要炸开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嗷嗷叫着跳上战舰,扯起风帆,舰队就出了海港,褚遂良对于军士的热血感到非常的满意。

  张亮站在褚遂良身后一言不发,但是褚遂良的讲话他却一个字都没有漏掉,见褚遂良回头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说:“大海上风云变幻,前一刻风平浪静,下一刻就可能波涛翻滚,光有满腔的热血去了海上那是找死,仆shè,你说的有些偏颇了。”

  褚遂良笑着说:“这是在内海,等到去了外海,海浪会平息他们的狂热,张公,多年驻守东海,有没有回长安的打算啊?多年隐忍,家里已是枝繁叶茂的,总要给子孙安排一下才好,听说你的幼子和几个孙儿,出落得很是出sè,老夫家中有一个孙女,被拙荆调教的还好,妇容妇工妇德在长安算是拔梢子的,不如我们结亲如何?”

  张亮笑着对褚遂良说:“老夫乃是刑余之人,当年蒙陛下开恩放我一条生路,张亮只愿尽心竭力的报效陛下,至于儿女之事,若只是简单的结亲,您的孙女哪里轮得到张亮的犬子,您和赵公看重的无非就是我的这个位子而已。

  仆shè,张亮的话说的直白,只求您不要见怪,不要害了孩子,张亮是一个没有立场的人,说真的,我就是陛下手里的一个牵线木偶,不管我怎么想,身子却会自己做出动作,所以啊,结亲之事还是作罢吧,我只想苟延残喘的把香火传递下去就心满意足了,将来如果赵公胜出,还请仆shè看在张亮身不由己的份上放张家一条活路。”

  褚遂良嘿嘿笑道:“这时候朝堂里的每个人,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想灰不溜秋的混rì子恐怕不成吧?张公这些年在东海也捞够了,难道就不想换个位置?”

  张亮长声笑道:“仆shè啊,张亮以前自以为是了很多年,到了晚年才算是把人活明白了,其实做官只要不犯忌讳,贪一点,捞一点都不是过错,跟错人才是大麻烦,出尔反尔的人才会被看不起,张亮如果想换位置自然会去求陛下,找仆shè,算怎么回事?”

  褚遂良没想到张亮的辞风如此尖锐,甩了一下袖子,就率先离去,张亮苦笑着摇头,转身就准备上船,他的基地就在蓬莱岛上,按律不得在登州逗留。

  才走进船舱,一个披头散发野兽一样的男子走到张亮的身边用怪异的强调说:“我想吃了他!”张亮**着这个人杂乱的头发,嘿嘿笑着说:“不能吃啊,最少现在不能吃,主子没有叫我们吃,我们就不能张嘴,否则会有祸事……”

  云烨拥抱了赖传峰,在他的胸甲上重重的捶了一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上船离开了。

  “大帅,您等着,末将一定会给您带来您从未见过的奇珍,刘仁愿还希望末将帮他抓一个会唱歌的海妖,我已经答应了,哈哈哈,大帅,保重,末将去也!”赖传峰抖了一下披风,大笑着率先登船,整个人显得豪迈之极。

  希帕蒂亚也登船了,站在桅杆的旁边看着远处的云峥,张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洞庭湖的波涛将船抛到了浪尖,解开缆绳之后,就迅速的被沸腾的湖面遮挡了视线,眼中只有水天一sè,还有岳阳楼高高的尖顶。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云烨仰头看着岳阳楼上的这两句诗,诗还在,图画也在,当时画在图纸上的如画江山,如今已经变成了现实,高大的城墙沿着洞庭湖远远地延伸出去,不但环抱着洞庭湖,也捍卫着滚滚的长江,这一切都很美,只是故人已经化作了一抷黄土。

  韩城活着,关庭珑早就死了,那个胖胖的钱升也死了,就在去年死掉了,死的时候依然是孤身一人,韩城的职位从来没有变过,他就是岳州城的别驾,至于刺史是云烨,还是崔秀,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钱升死的时候对我说,他去yīn间给岳阳城看门,要我早点也下去,不过我这几年戒断了女sè,断然不要他的诡计得逞,这家伙最近老进入到我的梦里,看样子,我的rì子也不多了,守着这样大的一座城,谁愿意死啊,但是,不死不成,已经有人在骂我是老不死的了。嫌我不快点死,给人家腾位置。”

  韩城的话依旧不能让云烨感到愉快,崔秀是怎么搞得?当初不是说自己谁的脸sè都不看吗?怎么就在这一两年变得这么厉害?人心靠不住啊,自己将注意力全部盯在军方,地方上的事情多少有些照顾不到,而长孙无忌最厉害的就是借势,崔秀没有挺住啊。

  “云寿的官职已经到了从五品,官升一级到岳州来当刺史问题不大,长孙无忌的封地在赵州,那里的刺史不就是他的儿子长孙涣吗?咱们有样学样,岳州的刺史就能是云寿,将来会换成云欢,我倒要看看长孙无忌还能如何,崔家也真是愚蠢,事情没有明朗前就选择站队,真是不知所谓。”

  韩城张嘴笑了一下说:“大公子能来就最好了,这样的话,我和薛万彻就不算孤单了,您这些年不太管地方上的事情,你的地盘快被人家蚕食的差不多了。”

  云烨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和长孙无忌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一个小伙子,只要不做让陛下忌讳的事情,胜利者最终会是我,你说,那些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吧?怎么就会那么着急呢。”

  韩城呵呵笑道:“利令智昏啊,被眼前的好处迷惑了,看不到将来,总认为长孙无忌就要胜利了,为了保住现有的荣华富贵,谁还去管将来的事情。”

  云烨上了船,韩城紧紧地跟在后面,不见崔秀来送,这就说明这家伙已经铁了心要和云烨决裂,皇帝的旨意是要云烨去检校南方舰队,现在差事干完了,就不能再进入岳阳城,或许这也是长孙无忌特意安排的,担心云烨对崔秀下死手。

  云烨拍着栏杆对韩城说:“长孙无忌做的过份了,岳阳城可是我的封地啊!”(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三节  卑鄙的小人




  长孙无忌斜倚在软榻上,不断地翻拣着手上的文书,看到杨月礼被调防去了北海,就叹了一口气,这事情是云烨的职权范围,原本想着这个人还能利用一下,现在看起来,用不上了,长江水师的统领换人了,替换杨月礼的是一个陌生的人,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名字叫做刘仁轨。还以为这人和刘仁愿有什么关系,看了履历之后才知道,两个人没有半点瓜葛。

  云烨总能在最需要人才的时候找到合用的人,长孙无忌只要一想到玉山书院里熙熙攘攘的学生,就觉得太阳穴涨的发疼,不管自己收买了多少人,都赶不上云烨制造新血的速度。国子监和弘文馆不论在学生的数量上,还是素质上都比不上玉山书院,整个玉山书院,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人才库,那里的学生天生就和云烨亲近,毕竟是师生么。

  已经充任台阁御史的牛见虎上书弹劾赵州刺史长孙涣祸国殃民十件事,每一条,每一桩都证据确凿,按理说这封奏折长孙无忌是看不到,但是牛见虎似乎忘记了长孙无忌是门下省的仆shè,这样的奏折还是投递到了长孙无忌的大堂上。

  长孙无忌笑了笑,继续翻阅,这是云烨在给自己jǐng告,算不得什么事情,云烨不会做的那么过份,jǐng告一下,只不过是政治讹诈罢了。当他看到程处默,还有尉迟宝林一起保举云寿为岳州刺史的时候,他才彻底的明白云烨到底要干什么。

  崔秀要不成了,因为云烨给了长孙无忌一个选择,想要保住长孙涣,就必须舍弃崔秀,否则云烨会真的对长孙涣下手。

  想起长孙涣。长孙无忌就大声的咳嗽起来,明明是驸马,却偏偏喜欢寻花问柳,没有冲儿的半分稳重xìng情,居然敢去招惹独孤老太太家的人,真是不知死活啊。

  谁都知道独孤家出美人。这家人出了三位皇后,只是xìng情不好品评,谁都担心和这家人沾上关系,长孙涣居然敢一头撞上去,这让长孙无忌恨不得将长孙涣生撕掉。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崔秀这样一个没落世家的旁支子弟还没有办法和长孙涣相比较,当初自己担心会触怒云烨,并不是很同意褚遂良去和崔秀接触,因为岳州不管怎么说都是云烨的封地。虽然和自己的赵州封地一样都不过是名义上的,这样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吃像太难看了。

  长孙无忌将牛见虎的奏折抽了出来,放进了火炉,在程处默他们的奏折上批阅了一个可字,就塞进一大摞奏折里。云寿担任岳州刺史,皇帝没有理由不答应,当初可是他自己硬把这些州府的名字拴在各个家族身上的。

  眼看着月上中天。大堂的门开了,李义府带着优雅的微笑将一锅白粥端了进来。变魔术一般的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碗,朝长孙无忌晃一下笑着说:“仆shè,歇息一会,喝点热粥提提神。”

  对这样的好意长孙无忌很难拒绝,一个年轻人想要上进,对一个年长的上司巴结一下。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李义府本身就是一个才华出众的,所以,长孙无忌呵呵一笑,就放下手里的卷宗。在李义府的帮助下翻身坐了起来。

  “仆shè,今天的粥很不错,什么作料都没有放,响水村的珍珠米,放什么作料都是在糟蹋好东西,老父亲从河北给卑职捎了一些,这种米非常坚硬,只要火候到了,却是熬粥最好的原料,谁能想到关中的移民,去了辽东竟然能在白山黑水种出最好吃的白米来。”

  长孙无忌接过李义府送上来的粥碗,用瓷勺轻轻地搅动了一下,果然是好东西,每一粒米都非常的饱满,已经被熬的开了花,淡青sè的米粒装在白瓷碗里青盈盈的非常好看,不用吃,一股新鲜大米特有的芬芳就扑鼻而来。

  李义府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吃了一大勺子,闭上眼睛,脸上全是满足的神sè,看得长孙无忌摇头暗笑,自己也吃了一口,果然如同李义府所言,香糯至极。

  他已经习惯了在深夜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属下给自己端来一碗热粥,这让一个经年老吏在感到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之余,还能有一种家庭的温暖,尽管自己的夫人很多,但是长孙无忌更喜欢李义府这种聪慧的年轻人崇拜的看着自己。

  喝完了粥,长孙无忌擦擦嘴笑着说:“粥不错,说,你参与编修的《隋书》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看看老夫是不是知道。”

  李义府尴尬的朝长孙无忌拱手道:“卑职的这点小心思总是逃不出您的法眼,这一次卑职编篡的就是《李密传》,书院的先生对这个人的意见并不相同,元章先生就认为此人应该放在本朝的史册里,而不是放在《隋书》里,所以小子想听听仆shè的意见,您是亲眼见过此人的,最有发言权,不像别人都是在空谈!”

  听到李密的名字,长孙无忌的眼神就变得迷离起来,李密自己亲眼见过,那是一个多么jīng彩的人啊,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一个非常jīng彩的人。

  “李密乃是前隋上柱国李宽之子,承袭蒲山公为宫中禁卫……越国公杨素有识人之能,见李密在牛角挂着《项羽传》。谓子玄感曰:“吾观密识度,非若等辈。”玄感遂倾心结纳。尝私自密曰:“上多忌,隋历且不长,中原有一rìjǐng,公与我孰后先?”密曰:“决两阵之胜,噫呜咄嗟,足以詟敌,我不如公。揽天下英雄驭之,使远近归属,公不如我……”

  长孙无忌的神思飞的很远,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李密时的情形,那个顾盼自雄的男人,眼睛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哪怕是因为自己刚愎自用,被王世充打败之后,依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这个时候他已经娶了先帝的表妹独孤氏,美人娇媚,英雄英挺,谁都说是一门好姻缘……直到他被盛彦师斩掉头颅送回长安的时候,自己才第二次见到了李密……

  “此人说到底乃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元章先生说的没有错,身为隋臣而不忠,身为唐将而不义,所以他不能入《隋书》,只能进入《贰臣传》算不得英雄豪杰……”

  长孙无忌在一边说,李义府在一旁聚jīng会神的听,不知不觉间三更的鼓声传来,李义府才从痴迷中惊醒,连忙起身拱手道:“卑职孟浪了,居然叫扰乱了仆shè安眠,这就退下,仆shè当早些安寝才是。只是此时宫门已经落锁,怕是出不去了。”

  长孙无忌摆手笑道:“无妨,无妨,时间早了,老夫也睡不着,讲些旧事与你听,也算是排遣一下烦闷,回不了家不算什么,老夫在官署休憩的次数还少么?”

  李义府躬身退下,临走时还给火炉填满了煤炭,又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这样会保证长孙无忌不会被炭气熏着,长孙无忌乐呵呵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体贴的动作,这些事他的那个老仆可做不来。

  李义府恭谨的捧着刚才做的记录,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将手稿放在桌子上,那里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叠手稿,都是长孙无忌叙述,自己做的记录,都是财富啊,整理之后编篡成册,刊印之后就能说这是《围炉夜话》,想必长孙无忌一定会很喜欢,著书立说,有谁会不喜欢呢?大家只会说这是一位老臣子在教导年轻人,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自己最真实的目的就是打算累死长孙无忌。

  云先生曾经说过,要想骗别人,最好先骗过自己,抱着一颗诚挚的心去骗人,去害人,被骗者只会感激你,比如那些尽职尽责的庸医,就是这么干的。不管医死了多少人,都不会有人去控诉庸医,只会说自家人命该如此。

  今rì是大朝会,长孙无忌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就被老仆唤醒,坐在床榻上,长孙无忌有些失神,就在昨晚,自己又梦到了年轻的时候金戈铁马的往事,那时候的自己是如此的强壮,双臂较力甚至能够压垮骏马,云烨的爱马旺财自己都曾近试过,那是一匹好马,但是看看现在,自己的肌肉已经变得非常的松弛,想要把自己肥硕的身子撑起来都非常的艰难。

  任由仆人给自己擦了脸,漱了口之后,看着老仆端上来的早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勉强吃了一口包子,就放了下来,让老仆伺候自己穿好官衣,外面的宫门已经打开了,大唐帝国新的一月就要随着大朝会开始了,今天要审议《商律》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这些市侩之徒,想要在帝国占有一席之地,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

  朝堂,是勋贵和士人的天下,如果总是被铜臭之气所玷污,成何体统,他们现在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就能有资格和勋贵士人站在同一片天地里?这是做梦!

TOP

0
  第三十四节 贾的呐喊



  何邵站在宫门前,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自己的腰肢这些年弯曲的已经太久了,不管商贾给这个庞大的帝国注入了怎样的活力,在这片辉煌的国土上,商贾依旧是一群没有任何地位的人,他们或者遭受欺凌,或者遭受压榨,或者遭受侮辱,在勋贵的宴会上他们就是被取乐的对象,如果在屁股上装上尾巴,就能和猴子相媲美。

  万民宫!这座由商贾集资修建的宫殿,已经在长安屹立了一十五年,这是十五年来,也是商贾这个群体获得迅猛发展的十五年。

  如今,不论北方的雪原,西面的大漠,南边的丛林,亦或东方的大海,商贾的影子无所不在,这个帝国的岁入有一半来自商贾的贡献,这个帝国之所以能够战胜所有的敌人,其中就有商贾的奉献。

  凭什么,我们再缴纳了沉重的赋税之后,还要给勋贵们投鲜,凭什么只要是是勋贵涉足的领域商贾就要退避三舍?凭什么你长孙家要玩热气球,我何邵就只能跑到沙漠里吃沙子?

  我是帝国的伯爵,也有权利上殿面君!

  何邵的胆量不是来自他说身上的伯爵装束,而是来自身后百业行大掌柜,他们来了十三个人如今加上自己,整整十四个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虽说没有任何的实权,但是这一次一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朝廷要重新制定《商律》,怎么能够没有商贾的参与?如果说任由一群不是商贾的人来制定商贾的行为准则,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平!

  李承乾站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回头看了看那些有些悲壮的商贾官员,暗自笑了一下,万花筒一样旋转的朝堂,今天的主要角sè,居然会是一群商贾!

  长孙无忌用不着排队,这是皇帝对他的优待,他只需要在万民殿的台阶上等着就行,一顶暖轿将他和其他的朝臣彻底的区分开来,作为凌烟阁上第一人,他有这个资格。

  宦官尖利的嗓音在皇宫响起,侍御史再一次整顿了队列之后,浩浩荡荡的两列队伍就走进了皇城,皇城外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十四口楠木棺椁,其中的一个显得格外的宽大,这是何邵为自己准备的……

  ”自古以来从未听闻过有不流血的变法,如今已经到了你我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事有不谐,流血从我等开始!”

  商海浮沉多年,何邵深切的知道,没有要求就不会有应答,没有抗争就不可能有胜利,如今的何家,已经从最初的富商变成了豪商,这样的财力,武力,如果在别的国家就能轻易地改变一个国家的势力划分,甚至皇权的更替,但是在大唐,他依然卑微的如同一只蚂蚁般的存在。

  官商,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自己已经做到了一个普通商人能够达到的极致,现在,自己不缺少钱财,唯一缺少的,就是对自己命运的掌控!

  “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是以前从云烨嘴里知道的一个名词,以前把这句话当成一个最可笑的笑话来听,经过多年的感悟,何邵终于认识到了这句话的重要xìng!

  想要保证自己不成为一头随时会被宰掉的大肥猪,何邵此时此刻对自己的xìng命并不是如何的看重,何家的一支子孙已经去了远岛,只要香火不灭,他不在意拿自己的xìng命拼一回。

  长孙无忌站在丹樨的第一层,浑浊的眼睛冷冷的瞟了一眼何邵,何邵顿时就感到似乎有一条毒蛇正在从自己的后背慢慢的爬上来。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朝武将的那一方看过去,很遗憾的没有看到云烨,暗自叹息一下,云烨这时候大概还在汉水上飘着。最快,也只会到达秦岭。而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拖住《商律》制定的脚步了。

  何邵下垂的双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让疼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皇帝就要出来了,他必须让自己坚持到见到皇帝的那一刻。

  为了这次的机会,百业行花费了非常大的代价,才弄到这次觐见的机会,万万不能弄砸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的意愿在朝堂上说出来,哪怕一出宫门就死,也值了。

  “谁允许商贾来到庙堂上的?”

  长孙无忌没有问别人,而是问站在自己前面的太子李承乾!如果没有李承乾这位百官第一人的支持,何邵他们根本就没有上朝的资格。

  “天子倾听万民的呼声,原本就是常理,如今商贾们有觐见的诚意和意愿,本王也只是按照礼制办事而已。”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说:“六万枚金币,就能让十四个商贾来到朝堂,如果有十万枚金币,却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会准许他们入朝为官?好好地朝堂,现在也被弄得铜臭漫天,大唐帝国的颜面说到底只值六万枚金币,太子殿下舍本逐末了。”

  “士农工商,愿为四民,本王倒没有看出什么高下来,如果说铜臭漫天,这座万民宫就是商人捐献所建,大唐君臣在这里议事一十五载,也没有见到谁被铜臭玷污。”

  李承乾现在掌管着内府,对于商人他有着不同的看法,甚至认为这些人乃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勋贵们被云烨和长孙无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皇族却被自己的父皇牢牢地握在手中,自己这个太子殿下,唯一能争取的就是这些被人遗弃的商贾,这些有着强大能力,却没有相应地位的人群。

  这些年,李承乾的眼光变得深远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幼稚的认为,只要自己有大义就能获得绝对的尊敬,事实上如果不是站在中立位置的云烨站了出来,自己这个太子经受的压力会大的无法想象。

  “呵呵,太子到底有了几分储君的威严,至于商贾能否主导这次《商律》的修订,那就看陛下的意愿吧。”

  长孙无忌说完话就抱着勿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只有cháo红的面sè,证明他的心绪并不安宁。

  李二出来了,每当阳光照耀到宝座上的时候,他就会准时的坐在王座上,与太阳同时掌握这个光明的大地,是李二近年增添的一个习惯,以至于司天监总是要计算rì出的准确时间,为此,司天监和玉山书院共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学院,专门研究一年四季rì出的时间,至于有资格担任这个院长的,就是书院的名宿赵延陵。

  把光明之山这颗巨钻镶嵌在皇冠上这是李二的一个恶趣味,他的脑袋上光芒四shè,光明之山在阳光的照shè下,就像是一团明亮的火焰,不管是谁看皇帝的时候都需要眯上眼睛。否则看得时间长了,眼睛就会变得红肿,李二把这叫做帝王的威严。

  “朝会开始,百官大礼觐见!”一个宦官扯着嗓子大声的吆喝。

  大朝会向皇帝参拜这一条在大唐从来没有改变过,整个大殿上,只有寥寥的三五个凌烟阁上人只需要抱拳施礼以外,其他的都要跪拜,李承乾也不能免俗。

  在李二说了一声平身之后,朝堂就陷入了一片死寂,长孙无忌不发话,别人不能说。

  过了一会,长孙无忌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大将军程处默,银青光禄大夫尉迟宝林,一体保举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云寿继任岳州刺史,奏本在此,请陛下御览。”

  李二对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岳州刺史是自己早年为了分散勋贵在长安的势力,做出的一项国策,效果非常的好,现在文武分家,云家人去担任岳州刺史没有什么关系。

  “朕不记得岳州刺史崔秀有何不妥之处,这次换任所为何故?”

  “崔秀在岳州多年,克勤克俭,任上多有美名,臣等一体认为此人应当简拔至长安,臣以为,散骑常侍足以酬功!”

  李二听了长孙无忌的话,笑了一下,翻开奏章,那红笔批阅了一下,就让宦官拿给长孙无忌,此事就算尘埃落定。

  批阅完奏章的李二一抬头就看到了肥硕的何邵,愣了一下,二等臣子里面何邵的体型过于醒目,想看不见都不行。

  “何邵?”李二问了一句。

  已经紧张到极点的何邵听到皇帝在呼唤自己,三两步走到中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一般的回答:“正是微臣,正是微臣!”

  所有人都鄙视的看着何邵,大朝会跪拜皇帝这是典诰的要求,奏对之时,怎么也成了磕头虫?实在是有失臣节。

  “你站在朝堂上倒是一件稀罕事,不忙着赚自己的银子了?”李二用戏觑的语气问何邵,在他看来,何邵来到万民宫,就是来过上朝的干瘾的,他不相信这个唯利是图的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陛下开恩,给吾辈商贾一条活路。,求陛下开恩,给吾辈商贾一条活路!”事到临头,何邵的胆子居然变得大了起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声的说出了自己早就想说的这句话!(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五节  商律



  “朗朗乾坤,煌煌盛世,就是乞丐都能三餐无忧,饱食终rì,汝等商贾缘何没有生路?此乃贪婪之心作祟,侍御史何在,将此人逐出朝堂,免得他的污言秽语玷污万民宫!”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一声断喝打断了何邵的哭诉,作为东西两阁的长官,他有权利命令侍御史将失去朝仪的官员请出万民宫。

  眼看着何绍就要被武士提出去,李二开口道:“让他回来把话讲清楚,这里是万民宫,就是让万民畅所yù言的地方,一两句话还玷污不了这方净土。”

  皇帝发话了,何邵自然又被武士提了回来,这一回,一起跪拜在地上的人多了十三个人,李二呵呵笑道:“这就怪了,朝廷给这些年有功勋的商贾颁发了一十三个显爵,想不到今rì居然齐齐的出现在朝堂上,至于何邵你,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朕总想除掉你的勋爵,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你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立下恰当的功勋,也罢!这也是你的本事。

  朕记得去年的时候云烨上奏说你已经垄断了西域十六王封地上的火油买卖,你不去给自己赚钱,怎么会跑到万民宫叫屈?该叫屈的是云烨才对吧?”

  何邵停止了叩头,抬起已经流血的脑袋说:“陛下开恩,微臣算得上是大唐最大的富商,云侯说盛世才会出现微臣这样不依靠巧取豪夺发家的商贾,微臣也经常以此自傲。

  可是如今,我等生存的环境rì益恶劣,利润空间一再压缩,再过几年,大唐就没有所谓的富商了,求陛下明鉴。”

  李二奇怪的哦了一声道:“天灾?亦或是**?”

  何邵惨然一笑道:“陛下,自古以来我辈商贾都是被豢养的肥猪,如今我等已经膘肥体壮,到了待宰的时候,微臣只求陛下开恩,给商贾的子孙留一口饭吃,莫要斩尽杀绝,我等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不忘陛下大恩。”

  李二想了一下说:“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但是,那是前朝以前的事情,汝等商贾,不修仁德,骄奢**逸,屯聚居奇,低买高卖,赚尽人间红利,铁口一张,铜牙一副,鹭鸶腿上劈jīng肉,蚊子腹内刳脂油,算尽人间的机关,头顶一个硕大的利字,脚踩一个钱字,拉拢官员,腐蚀朝堂,更不要说吕不韦,石崇等竟然将帝王作为货物贩卖,朝堂上对尔等多一些jǐng惕也是有的,但是我大唐至今为止,似乎没有抄没过哪一个富商的家产,即使富商本人有罪,也只是针对他本人,并没有出现过抄家灭族之事。何邵,你的悲哀从何说起?”

  “《商律》,陛下,就是《商律》,自贞观五年,大唐的税率从三十税一,提高到了十五税一,商税已经提高一倍,早年间我大唐战乱不休,三十税一是先皇为了鼓励商贸而进行的一项国策,历朝历代开国之时都是如此,是为了迅速的繁荣市面,所以才制定了对商人非常有利的税率,国势平稳之后,商税上调,这是应有之意,我等商贾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贞观八年,陛下在平定四海,击败外敌之后,再一次将商税调高到了十二税一,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税率了。但是在贞观十六年,户部再一次调高商税,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八税一,这一次是为了陛下执行农无税这一千古盛事所增加的。我等商贾也有产业,农无税对我等来说也是好事,更何况农无税这是一项天大的仁政,我辈商贾也咬着牙承受了,造成的后果就是物价飞腾,小商家纷纷关门歇业,大商家紧缩产业,我大唐的商税从巅峰时期的六千三百万枚银币下降到了如今的四千八百万,整整减少了一千五百万枚银币,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讯号了,本该引起四民动荡,国用弊儊。

  然而,我大唐将士奋勇征战,开疆拓土,擒王杀将斩获无数,这些大量涌入的战利品,给大唐原本就枯竭的国库,注入了新的生机,于是,所有原本会出现的问题,都被掩盖了,大唐依旧歌舞升平,农税不断地降低,百姓手里也有了大量的积存,国运昌泰莫过于此。

  没有人会去关心我辈商贾的苦衷,一件货物从出产到运输,再到包装,**,这里面的辛劳和汗水难道就不是劳作吗?

  为了勉强苟活下去,微臣远赴塞外,云侯大军过处的烽烟还没有散尽,微臣就沿着大军走过的道路在沙漠里行商,爬冰卧雪是为常事,不但要搜集货物,还要和零星的散兵游勇交锋,其中的苦楚一言难尽。

  陛下说微臣垄断了十六王封地里的火油,会有大量的财富涌进腰包,您却不知道微臣的苦楚,火油确实被微臣垄断了,这只是表象,油泉处在十六王封地,所以,十六王占据了三成股份,因为火油为军事物资,兵部在这里必须占有三成的股份,这就是陛下所说云侯被微臣所蒙蔽的因由,可是啊,六成股份或为藩王,或为兵部占据,这六成都是实实在在的利润啊,十六王,和兵部不需要出一枚铜子,就能分享最美味的果实,而微臣,不但要组织生产,运输,贩卖,同时还要承担八税一的重税,这才能将沙漠里的油泉制作成火油,卖给百姓点灯之用。期间的利润,已经少的可怜了。

  我大唐的粮食丰饶,粮价作为税率的表征是非常准确的,丝帛也因为这些年粮食产量的增长,有了大量的剩余,陛下,这两项产业,在我大唐已经无法担负八税一的重荷,这些年,长安几乎看不到私营粮店和私营的布帛店铺,百姓们都是从官仓买粮,买布,这是因为陛下允许百姓用粮食和布帛低税的原因。

  这是不正常的,我的陛下,一个产业只有不断的进行深加工,细加工才能有附加价值,而这些深加工,细加工,就需要商贾的参与,将粮食制作成各种糕点,将布帛制作成各类成衣,这样的做法不但能延伸产业链条,还能为大唐闲散的劳力提供赚钱的机会。

  陛下,说到底,您是要养活天下百姓的,但是现在,您大军已经无处可以征讨了,亦或是能够征讨,也会得不偿失,所以这个时候,我大唐就需要商贾来为这个伟大的帝国造血,只有源源不断的造出新鲜血液,才能让大唐这个巨人屹立不倒。

  我的陛下啊,不是商税制定的越高,我大唐收到的商税就越多,凡事都有规律,破坏了这个规律只会适得其反。微臣恳求陛下,给商贾一丝透气的空间,再这样下去,大唐无商矣,微臣也只得解散店铺,回乡务农了,大唐再也没有商贾可以帮助陛下养活天下嗷嗷之口。”

  “求陛下开恩!”何邵说完,底下的十三位商贾齐齐的将头叩在光滑的地面上,有些商贾想到伤心事,居然嚎啕大哭。

  李二愣住了,何邵的一番话让他的心里掀起了万丈狂澜,怎么还有这样的一个说道?商税制定的越高,朝廷的收入反而会下降?百姓手里并不缺少钱粮啊,于是李二的目光就定在户部尚书褚遂良的身上,想听听褚遂良怎么说。

  不等褚遂良出班禀奏,许敬宗抢先出班禀奏道:“启禀陛下,微臣这里有一份明细,我朝商税最高的就是贞观十五年,确实如同何邵所说,总额为六千三百万四十六万枚银币,也正是如此,户部才会在贞观十六年重新厘定商税。将商税定在八税一,这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因为我大唐当时已经开始了全面的建设,运河,蜀道,三京工程全面启动,户部为了获得更多的钱粮,才提高的税率。

  结果并不如人意,贞观十七年的商税就少于贞观十五年三百万枚银币,而后更是逐年递减,到了今年,商税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前三个极度的结算,只有两千八百万枚银币,虽然,年底的这一季度为重头,微臣认为,总数已经不可能超过四千万枚银币,而大部分商税来自于广州,泉州,明州,登州,杭州,邕州,和岳州,长安的赋税总额第一次低于岳州,至于益州,扬州,在户部缴税名录上已经排不上名号了。

  外贸的商税已经高于国内的贸易,不是因为外贸的规模庞大,而是因为外贸的利润丰厚,确实如同何邵所言,国内贸易已经成了鸡肋,陛下这些年藏富于民的宏伟计划,恐怕要被rì益上涨的货物价格所吞噬掉。一旦商税不足以支持国用,农无税就成了笑话!我大唐君臣也就会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大殿上安静的吓人,良久之后长孙无忌缓缓开口道:“无稽之谈,商贾不事生产,多收税也是应该的,这些年你们仰仗大唐的赫赫声威,在那些战败国敲骨吸髓,难道这些也是老夫信口胡柴不成?今年修律,老臣以为,商律应当细化,直到现在,老臣都认为农桑才是国之根本。”(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六节  吐蕃王妃



  “世事洪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商税如今占据大唐赋税的七成份额,这是大势,不管长孙无忌如何的坚持,都无济于事,国家需要钱来支撑,官员需要钱来摆阔,长孙无忌逆流而上,恐怕他自己的盟友都不干啊,每家每户都有商家,他们这些年恐怕已经对商家上缴的利润非常的不满了吧?

  褚遂良也是人杰,没道理看不透这些事端,皇帝陛下更是在坐等火山爆发,作为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陛下不会不明白只要第三方参与进来,他才能左右逢源,将自己的优势扩大到极致,陛下现在在大唐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他现在故意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想要从这些蛛丝马迹里发现以后朝堂变化的一些规律,从而加以控制。

  现在商人出现了,伸手向必须啊要权力,至少在向陛下要参与制定商律的权利,这一次何邵会成功的,早就和他说过,没有流血牺牲,想要争取权利,根本就在做梦。

  陛下的权力是怎么得来的,你我都清楚,长孙无忌的权利是怎么得来的,你我也知道,至于我的权力也是从尸山血海里弄来的,坐享其成可不行,没有人会大度的将自己的权利拱手相让,我也不愿意啊。”

  李泰扔掉手里的羊骨头,看着面前高耸的摩天崖说道:“我不喜欢争论,所以我干脆到金牛道来接你,我大哥自己就能应付,他也对商人很感兴趣,他这一次推动商人伸手要权,从中获取的利益一定很可观,这还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旗帜鲜明的支持某一个集团。”

  向阳的山沟里,云烨和李泰面对面的坐在一堆炭火跟前,浑身上下裹满了皮裘,云烨把羊腿放在火上烤烤,用刀子将外面的那层焦黄的肉皮削下来,满意的放在嘴里嚼。

  “你也不急着回去,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去,我们去秦岭打猎去吧,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好玩的,只有打两只兔子,宣泄一下心情。”

  云烨看着李泰在摆弄自己皇家版的顶级手弩,叹了口气说:“你老婆跑了,与我无关,再说你又不是只有一个老婆,家里最少还有七八个,反正你闲的没事,去找她们去,我打算在摩天崖好好地睡两天,前些rì子心情不好,总是睡不着,现在有机会,白痴一样的大睡三天才是正经,要打猎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云烨说完话,就裹紧了皮裘,要家将准备好帐篷,在这片风景如画的好地方,睡一觉也是人生一大美事,乱糟糟的长安现在回去一点都不合适,会被李二抓住问东问西的。

  李泰吼了两嗓子,见云烨头都不回的钻进了帐篷,也觉得很没意思,手指一动,一矢三发的弩箭就带着嗡鸣声钉在了松树上,将树上的松树吓得连蹦带窜的上了别的松树。

  喧闹的朝堂和幽静的摩天岭形成了两个极端。

  过了摩天岭就能踏上关中的道路,这里只有一条道路,唯一的一条联通蜀中和关中的道路。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寒雾照耀在道路上的时候,云烨握着一本书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露水已经把手里的书本沁润的有些cháo湿,书皮上面的墨迹晕染开来,这是一本《韩非子》,等到山间马帮的铃铛声传来的时候,云烨身上的皮裘也挂满了露珠,他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快一个时辰。

  马脖子上挂的铃铛响的不急不缓的,但是云烨的心却变得非常的火热,骑坐在马帮队伍最前面的一皮马上的人掀开自己帽兜之后,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就显露了出来。

  “雪山上的仙女哟,问候尊敬的侯爵,愿您的福泽就像大河绵远不绝!”

  云烨拿起手里的书看了一眼说:“你是怎么成为吐蕃王妃的?寒辙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择手段啊,硬是把你嫁给了一个十岁的孩子?”

  听到动静的李泰也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瞅了一眼,马上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八卦之心大起,原来云烨这个家伙也不老实,在外面养了这样一个绝sè的外室,作为兄弟那是一定要鉴赏一下,看看自己兄弟的眼光如何。

  “见过魏王殿下!”李泰还没有自我介绍,那个美人就主动的向他行礼,惊愕之下才发现这个女子确实美艳绝伦,白瓷一样的**,如画的眉目,再加上飘渺的气质,难怪可以将云烨迷得忘记了家里的几个老婆。

  “哈哈,嫂嫂不必多礼,这是在荒郊野外,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这么些年我这位哥哥将你放在外面,多年难得见一面,真是委屈你了,这回好了,既然要去长安,那就是说可以进家门了,你放心,辛月嫂嫂为人极好,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云烨和匙儿看着多嘴的李泰,就像看着一个白痴,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废话,云烨才说:“这位是吐蕃的王妃,也是寒辙的妹妹。你早年见过的。”

  “吐蕃王妃?吐蕃王贡松贡赞只有十岁,哪来这么大的一个老婆?休要骗我,你就算是找了一个外室,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我兄弟乃是英雄豪杰,配这位美人正好相得益彰。”

  “她还是神教的圣女,说这些话就不怕被神仙惩罚?”云烨无奈的对李泰解释。

  匙儿倒是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一张俏脸埋在火红的狐裘里显得更加的美艳动人。

  李泰无意中瞅见了匙儿身后的战马,走过去看了一下鎏金的马具,这才回到云烨身边说:“她真的是吐蕃王妃?”

  “确实是!”

  “她找你干什么?为何会出现在蜀中?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候她?”

  “对啊,松赞干布死了,禄东赞现在一手遮天,前些时间还攻破了尼泊尔,进入了天竺,一时间被吐蕃人称之为战神,贡松贡赞如果再不找点外援,估计很快就会被禄东赞弄死,所以人家就娶了这么一个大美女当老婆有什么不对的?”

  李泰朝着庞匙儿尴尬的拱拱手,把云烨拉到远处说:“好像寒辙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妹子估计也算不上好人,贡松贡赞的rì子一定非常的难过。你这样私自接见外藩,好像也不合规矩啊!”

  “我干了什么?我只要把她们秘密的带进长安,见到陛下就好,至于搞那些yīn谋诡计,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擅长,但是,你爹和你舅舅他们可是绝世高手。”

  “我就知道功臣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像我爹这样的皇帝简直举世难求!我不管你的这些破事情,不过大唐要吐蕃的雪原干什么?我们的人又上不去,没好处的事情我爹他们不会干的,现在我爹对于钱财和军队看得非常的牢靠。”

  “拉倒吧,陛下现在做梦都想干掉禄东赞,吐蕃谁掌权都没有禄东赞掌权可怕,巴不得换一个人呢,你想啊,禄东赞和寒辙在吐蕃杀的人头滚滚,烽烟弥漫,你说谁最想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

  “好像是我爹!不过吐蕃人没理由看不到这样的危机啊,会轻易的让大唐捡便宜?”

  “争权夺利的时候谁还去管吐蕃的生死存亡,你又不是不知道,寒辙就是一个疯子,现在看起来虽然非常的聪明,睿智,我告诉你啊,那家伙就是一个疯子,骨子里就是一个疯子。如果有一天,这家伙要杀光全吐蕃的人我都不奇怪。”

  李泰高兴地点点头催促云烨道:“那就赶紧去谈,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回长安,四百多里路,骑上快马,三五天就能赶回去。”

  云烨对李泰孩子般的心态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家伙现在就是这样的一副心态,老婆跑去了海上,随时都会遭遇危险,所以为了让自己活的轻松,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简单化,不想陷入无休止的思虑之中。

  和庞匙儿也是多年未见,这个女人似乎变化不大,岁月的流逝并没有让她的面容变得成熟,反而变得越发动人,身边的从人都是吐蕃人,几个身着彩衣的吐蕃侍女将她照顾的非常周到,那些吐蕃男子看到庞匙儿,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男人看女人的欣赏,亦或是见到上位者的尊敬,而是把这个女人当神灵来看,也是,寒辙神王的名头如今在雪域高原早就深深地扎根在每一个吐蕃人的心里。

  “小武可好?”

  云烨和庞匙儿并肩走在山坡上,猛然间听到她问起小武,不由得苦笑着说:“你小心了,小武的脾气现在很不好,你当年让她出了丑,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你到了长安还是不要见她为好,我担心她会砍死你!”

  庞匙儿嫣然一笑,理一理长发对云烨说:“我这一生活到现在,最难忘的就是在书院里度过的两年时光,和小武的纠纷也是少年时的小摩擦,听说她如今早就成为人母,很想看看她的孩子是不是和她一样整天张牙舞爪的。”

  “小武可不是张牙舞爪,她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孩子,如今历练了许多年,变得更加沉稳,你和她倒是棋逢对手啊!”(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七节  洪水猛兽


  云烨没有按照李泰脑残的想法在蜀道上狂奔,安全到达长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本来打算走的很隐秘,但是那些吐蕃人一路上总是不断地唱歌,这让人非常的头疼。

  庞匙儿也不阻止,坐在马车里带着一种圣洁的笑容看着这些一路欢歌的吐蕃人,问过领路的云家商队头领才知道,他们就是这样从松州一路唱道秦岭的。

  都说吐蕃人是最靠近太阳的种族,心地纯洁的就像冰雪一样,当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杀起人来才会更加的让人毛骨悚然。

  快乐,就是庞匙儿一心想带给这个种族的东西,休憩的时候,庞匙儿也会和那些吐蕃人一起围着火堆跳舞,只有云烨和李泰两个人,就像两个傻瓜一样蹲在一边看。

  聪明和愚蠢这是相对而言的,云烨认为这些吐蕃人其是就是一群卖**,在**吐蕃人,在毁掉吐蕃的文化,但是在他们看来,自己是在追求快乐,追求最纯洁的快乐,禄东赞带着吐蕃最强悍的武士在雪域高原横行,征收沉重的赋税,抢夺他们本来就不多的青稞和牛羊,这让他们不快乐,所以就要站在王妃的一边,**禄东赞,**禄东赞的**,他们宁愿欢快的唱歌跳舞,也不愿意饿着肚子享受武士的荣光。

  他们能接触到的就是自己的族群,最多能见到威严的族长,在青天底下放声高歌,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尽情的嬉戏,关心自己的青稞长势,关心自己的牛羊是否肥壮,对他们来说这些才是自己的全部,至于家国这样的东西,是禄东赞他们这些人提出来的,是英雄就该和最恐怖的恶魔作战,是豪杰就该去杀死山谷里不散的怨灵,杀人,才是真正的懦夫行为。

  云烨的面颊抽搐的厉害,李泰的干笑也越发的无趣,

  “匙儿,这就是你的教义?我总觉得那里不太对,整天唱歌,整天跳舞,整天的男人追逐女人?享受自己的青稞,享受自己的牛羊,享受自己的爱情?不考虑凶恶的强盗?不考虑敌国的入侵?也不考虑天灾**?”

  “为什么要考虑?人难道就不该生活的快乐一些吗?人难道就不能追求自己心爱的人儿吗?人难道就不能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吗?

  上古时期,我们难道不就是这么生活的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们的祖先不就是**着身体追逐猎物,吃饱了之后,不就是围着火堆跳舞唱歌的吗?夜深了不就是围着火堆繁衍生息的吗?我们为什么要改变?

  有人死了,我们用歌声送他们离开,有人降生了,我们也用歌声欢庆他的到来,至于你说的家国之念,那都是帝王将相强加给我们的,我们天生就是**的,土地是我们的,青草是我们的,阳光是我们的,生命也是我们的。如果有敌人,那就说明我们的教义没有传播给那些可怜的人,等到他们明白我们的教义之后,就会放下武器,和我们一起纵情高歌,纵情舞蹈。”

  庞匙儿用诗一样的语言,在向云烨李泰宣扬她的教义,听得云烨和李泰汗流浃背,惶恐不已,因为她说的不是玩笑话,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吐蕃人,他们真的好像非常的快乐。

  庞匙儿的外貌太具有欺骗xìng了,云烨和李泰俩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这几天已经变得能歌善舞,自古秦兵耐苦战,秦人死不旋踵的钢铁意志居然经不起几首胡编乱造的歌,几曲随意扭动的舞蹈的侵蚀,还没到关中,大唐的武士们就已经大方的把自己横刀交给吐蕃人拿去切割羊肉!以前他们手里的横刀尊贵无比,老婆乱动一下说不定都能招来一顿臭揍,更不要说把自己珍逾xìng命的武器送给别人插上肉放在火堆上烤!

  “烨子,你确定要把这个鬼女人带到长安?他们是瘟疫啊,如果任由庞匙儿在长安宣传教义,这就太恐怖了,咱们唐人要比吐蕃人更喜欢教义里描述的生活,想想看啊,和尚们只是空口白牙的说信佛可以求得来世,天下间信佛的人就已经数不胜数,如果让这个女人站在大街上开始宣传教义,今生快乐,来世依然快乐,世世代代都快乐,而且这种快乐时看得见,摸得着的,再加上还有一个长得像天仙的妖女,老天爷啊,大唐的基业非垮了不可,也不知道禄东赞是如何忍受这些人的。

  我越来越觉得禄东赞急匆匆的去攻打尼泊尔和天竺,其实是为了逃跑,而不是为了拓土开疆,这些光知道傻乐的蛀虫,估计已经把雪域高原毁掉了吧?”

  云烨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李泰的问话,痛苦会传染,事实上快乐的传染xìng更加的强烈,如果一个民族成了一个快乐的民族,这个民族基本上就离完蛋不远了。

  快乐就像**糖一样,天然就有让人迷醉的神奇魔力,在遥远的古代,甜**就代表着快乐,人喜欢甜**是天xìng,同理之下,人喜欢快乐也是他娘的天xìng!

  寒辙的教义还是云烨教给他的,当初也没有当成一回事,谁知道十年的光yīn那些胡说八道的教义就能在吐蕃高原上形成一股风cháo,吐蕃的王娶了比他大了二十岁的女人,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庞匙儿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只有神和人的结合,才会让人忘记神的年龄,就像董永和七仙女,刘彦昌和三圣母,明明七仙女和三圣母虽然都披着一张美女的皮,都已经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婆娘,在民间的传说里,她们和年轻的小伙子相爱,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只会让其他人产生淡淡的羡慕之情!这是见了鬼了。

  一群快乐的人簇拥着两个不快乐的人走在回京的路上,李泰想要追求快乐的心是假的,他的心里其实是非常苦涩的,如果真的想要快乐,早就加入这支快乐的大军里去了,如果不是顾忌到云烨,庞匙儿哪怕宽衣解带也会让李泰快乐起来。

  别人越是快乐,他们俩个人就越是痛苦,眼看就要出了秦岭,云烨坚持认为,庞匙儿应该住到云家去,祸害云家的人就足够了,不能住到驿馆里祸害别的大唐人,他们是瘟疫,需要进行隔离,当然,**的云家人,一定会对这些人产生足够的抗体,因为云家人就已经够快乐的了。

  随同云烨去岳州的家将全部被送去了酒坊,在那里他们的快乐一定没有施展的余地,云家的几位老家臣,会把他们身上的武士热血找回来的,唱歌跳舞?在云家的酒坊里放个屁都需要获得老家臣的首肯,尤其那几个从玄甲军里退役的老家臣,更是**中的**。

  小武在第一时间冲到了云家,找到了住在魔姬院子里的庞匙儿,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拎起茶壶就劈头盖脑的砸了过去。

  女人打架一个男人蹲在边上看不太好,云烨长叹一声,就关上门走了出去,小武这些年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是武功却从来没有放下过,不能和小苗比,打庞匙儿估计还是没有问题,这是陈年的旧账,总还是需要清算的。不过庞匙儿是寒辙的妹子,估计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家族出来的,总会有些压箱子的本事的。

  魔姬听着自己院子里传来的厮打声,端着一簸箕玉米粒在喂自己的六爻鸡,六只大公鸡如今已经长得足有半人高,旺财早就已经已经放弃了复仇,如今连这片院子来都不来,隔着花园的矮墙探着头看正在和魔姬说话的云烨。

  “邪教啊!侯爷!甜**的东西当然让人迷醉,十丈软红其乐逍遥,声sè娱人虽说下乘一些,效果却非常的显著,都说美人窝就是英雄冢,您吧这个妖女送进皇宫,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太难以预料了,李家的人天生就好sè如命,从李渊到李世民都是如此,越是雄才大略的英主,**就越发的强烈,庞匙儿这样的女人对皇帝那样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力,您现在还以为烽火戏诸侯之类的故事是传说吗?早年间老身打算将小武培养成那样的女人送进皇宫,见您对这样的事情极度厌烦才无奈作罢,否则,小小的长孙无忌怎么能让侯爷如此的烦心?

  庞匙儿是白石宫的人,白石宫的人天生就是疯子,您知道完美到极致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云烨摇摇头,对于这一点,魔姬是真正的宗师。

  “毁灭!就是毁灭!不会错的!不管从天意还是到人意都是这样的,所以天尚不全,遁去的一无迹可寻,这都是有道理的。

  白石宫的人以前可能还没有这样的心态,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在用宗教欺骗吐蕃人的时候,那些被影响的吐蕃人反过来也会影响他,虽然很轻微,但是rì积月累之下,最疯狂的恐怕就是地位最高的那一个,所以啊,您不要看这个女人说话很有条理,思维清晰,其实她已经疯了。(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八节 天空之城



  云烨疑惑的要命,匙儿果真疯了?一个温婉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来的放荡,让人担忧,不过魔姬却不这么认为,放荡和贞洁是两回事,一个处子放荡,只会让人感受到无限的悲凉,匙儿就是这样,难以置信,她居然还是处子。

  “如果不是,老身就把这只眼睛抠了去!”魔姬在这方面的地位无人能够动摇,长孙他们过来练习养生的时候都要向魔姬请教。

  匙儿果然很快乐,被小武一脚从屋子里踢出来,还彬彬有礼的笑着给云烨施礼,然后又走进屋子,过了一会被踢出来的是小武……

  朋友这东西很奇怪,云烨的朋友来了一般都会要酒,要肉,然后拉着主人大醉一场,云寿的朋友来了也差不多会是这样,云欢的朋友来了,他们就会悄悄地去青楼。

  小武基本上没有朋友,如果非要勉强找出来一个,只有把匙儿算进去,她们见面不说话,光打架,好在小武没有动用手弩和火药,匙儿也没有动用那些奇怪的药粉。她们在打架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脸,没有抓头发,很男人的一种打架方式。

  小苗挺着大肚子走到云烨身边说:“夫君,要不要妾身把她们分开?”这一定是狄仁杰的主意,很担心自己的老婆吃亏。

  “不用管,打架打得不畅快,以后还会打,一次解决很不错,让她们继续,总有打累的时候,这是在家里,出不了大事。”

  云烨扶着小苗坐到花园的矮墙上,很贴心的给她加了垫子,自己伺候怀孕的妇人次数多,所以一切都是顺手拈来,小苗很享受自己丈夫的贴心,抚摸着肚子问云烨。

  “夫君,您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妾身总想要个男娃,咱家的男丁实在是太少了,只有寿儿和欢儿,不美气。”

  云烨摇头道:“三十五岁以上的人恐怕很难生出儿子来,以前有人做过一个统计,好像生女儿的人占据了七成之多,不过这个做不得准,管他生男生女,只要你平安的把孩子送到世上就万事大吉,都是我的孩儿。”

  陪着小苗说一些家常话,辛月见魔姬已经走了,也就走了过来,只要云烨和家臣说话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过来的,听着屋子里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担忧的问夫君:“会不会打坏了,她们俩个不管谁受了伤,都不好。”

  云烨从小苗的手里拿过一颗栗子慢慢的剥着,直到剥出一个完整的,放在眼前欣赏一下,就放到小苗的嘴里,这才对辛月说:“现在已经平缓了好多,估计快没力气了,她们两个人其实互相欣赏的成分更多一些,一个漂亮的女子看另外一个漂亮的女子总是不会太舒服的,火气发泄光了,就会好的。”

  辛月从云烨手里夺过来一枚新剥好的栗子点头说:“确实如此,妾身现在看小苗就有点不顺眼,打不过,只好抢一颗栗子吃。”

  夫妻三人哈哈大笑起来,冬rì里的花园到底还是寒气逼人,云烨见屋子里的人似乎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就搀扶着小苗和辛月一起进了侧屋,老nǎinǎi就住在这里,老人家现在已经非常的老了,被丫鬟伺候着坐在热炕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她的耳朵不太好使,但是眼睛却没有昏花,眼见孙子从外面进来,立刻就变得笑容满面。

  “老祖宗,您这是偏心啊,媳妇每天都来给您请安,总是听到您数落媳妇的话,您孙子一回来,您看您笑的都成了弥勒佛。”

  辛月一见到老祖宗立刻就脱掉鞋子上了大炕,给老人家背后塞了一个靠枕,笑靥如花装小孩子,被老祖宗宠溺的拍了一巴掌,这是她们之间的游戏。非常的熟稔。

  云烨笑眯眯的听着老祖宗讲云家以前的事情,也听她不断地埋怨大丫小丫这两个没良心的,总说自己没几年好活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云烨没必要说话,只需要倾听就好,说什么话老人家已经听不见了,把嘴贴在老人家耳朵边上大声吼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云定兴是找不到了,云烨找了好多年都杳无音讯,为此他甚至动用了都水监的力量,这样都找不见,只能说这个人已经魂飞渺渺了。

  这其实是很多人的遗憾,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其实还是晚了,有力量的时候回首四望,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自己复仇的时候,这样的复仇没有任何的意义。

  老人家的一生,既是坎坷的,也是幸福的,亲眼看到一个比以前强大百倍,千倍的云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慢慢成长,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说不了多少话老人家就已经感到疲倦了,将眼睛已经半眯的老人扶着躺下来,这才走出房门,云烨非常的确定,老人家的时rì真的不多了,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孙子,想多看一眼云家的繁盛,这才竭力支撑着活下来,只要这一口气泄了,人也就去世了。

  “老祖宗这些天总是说自己就是一个累赘,她如果死了,您就要丁忧,虽然陛下可以夺情,但是对您的名声还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所以总是担心自己睡着了之后,第二天醒不过来,总是要丫鬟一晚上叫醒她好几次。”

  没有那个必要,我现在看得很开,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不要苛求,那样对老人家过于辛苦,当年颜老先生就对我说过,老活着不死,也是一种极大地痛苦,所以啊,颜老先生,李纲先生,他们去世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坦然,就像是去赴一场盛宴。

  老祖宗就让她这样吧,多活一天就是我们的福分……

  云烨回到大厅上的时候,发现小武和匙儿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吃饭,衣衫都已经换过,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两张俏脸没有任何的伤痕,但是看她们艰难的拿着筷子的模样,就知道她们的身体现在一定到处都是伤痕。

  “手抖得筷子用不成就用勺子,叉子,洒的满桌子都是饭食,这是在造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的胡闹。”云烨坐到一边轻声的训斥。

  小武一瘸一拐的走到云烨的身边,抱着师父的胳膊像小孩子一样的撒娇说:“这样的rì子才过的畅快,小武巴不得七老八十了还能在您面前当孩子。就是某些神经病女人没有这个福气,还嫁了一个十岁的小丈夫,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小武笑的非常的放肆,匙儿的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没法子反驳,只能低头吃自己的饭,眼眶里明显的有眼泪在转圈圈。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小武见匙儿好像快要哭了,神情不由得也变得有些尴尬,匙儿的身世她是知道的,这辈子就没有办法获得自己的幸福,自己好像不该说这些伤人的话。

  但是她高傲的xìng格根本就不允许自己向别人道歉,所以能闭上嘴不说话,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多吃点,匙儿,你哥哥怎么还在大勃律?那个国家听说已经被他搬空了,生生的将一个国家的人从平原地带搬到高原上建设自己的神国,难道说他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是神王了不成?”

  匙儿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笑容,高兴地回答道:”大哥找了一处最陡峭的山峰,发誓要把那座山峰变成一座天上的城市,图纸是公输家出的,我来的时候,那座天空之城的偏殿已经完成了,站在偏殿上,脚下是茫茫的云彩,头顶是蓝蓝的天空,整座城市都是硬生生的从岩石上抠出来的,大哥总说如果他手里有足够的火药,这座天上的城市只需要二十年就能完工。现在泼水烧石头,进度太慢了,我这一次来,就是想从大唐获得一些火药,加快城市的铸造的不伐。

  大哥常说您在人间建造了玉山城,那里囊括了这个人世间所有的智慧,所以他就打算在雪域高原建造一座离神仙最近的城市,至少要超越昆仑山上的神庙。”

  云烨不敢想像这座城市建好之后会死多少人,大勃律的人口不过八十万,依靠这八十万人想要建造出这样的一座城市,几乎是不可能的,原始的工具,加上艰苦的气候,这八十万人大概不会有人能够活下来,全部填进去都不够。

  “你大哥这是打算用人命来填啊!”

  “建造神国,是他们的荣耀!”

  小武忍不住说:“你们以前不是不相信神灵吗?怎么现在这么热衷于建造神国?为什么呀?这样做和你们以前的那座白石宫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白石宫是污秽的,肮脏的,腐朽的,天空之城是圣洁的,神圣的,这个世界上既然没有神灵,我们就制造出一个神灵来,他能知道人间的疾苦,世人的悲欢,有着最纯粹的怜悯之心,最慈悲的行为,当然,他还需要有一个最纯洁无瑕的身体。”

  “你们打算造神?”小武已经认为匙儿够疯狂的了,没想到她会疯的这么厉害。(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九节  异族,异族!



  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如此的具有戏剧感觉,带着匙儿进入皇宫之后,接见匙儿的居然是皇后长孙氏。

  李泰笑的像个哈巴狗一样的陪在母亲身边,马上就要四十岁的人天晓得他怎么能坐在母亲身边的地毯上,攀着母亲的椅子朝着别人傻笑。

  谈论军国大事的时候难道就不该皇帝出马吗?

  “陛下去了九成宫,打算亲自监督商律的执行,所以,有什么事就对本宫说吧!”长孙看着匙儿眼睛里寒光直shè。

  云烨打死都不相信诺大的皇宫找不出一个安静的地方审议《商律》?就算是有何邵他们参与,你方便在皇宫,玉山上多的是地方,更不要曲江那里还有九曲回廊,万千的宫舍,非要跑到洛阳附近才能商讨不成?

  不敢说,现在的长孙行事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了,而是真正的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女主人了,就算是有逾越的地方也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责,毕竟在朝堂上,已经没有了魏征和王珪这样的忠直的臣子了。皇帝的戒心也被这么多年生死与共的感情慢慢融化了。

  “吐蕃与大唐乃是一衣带水,睦邻友好的邻邦,吐蕃王有难,大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王妃此次前来,可有国书金册?”

  长孙的话就是彻头彻尾的外交辞令,庞匙儿展颜一笑,从袖子里掏出国书递给了随侍的宦官,长孙在见到了国书之后脸上的寒意这才慢慢的平息,从高高的丹樨上走下来,牵着匙儿的手说:“前些年还是书院里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娘子,短短几年,怎么就成了吐蕃王妃?唉,白石宫的传说本宫心向往之,无缘得见啊,难道说那座白石宫殿真的存在?一头撞在石头上果然不会头破血流吗?”

  云烨很想插嘴,却被长孙电锯一样的目光给逼得闭上嘴,现在能随时随地给云烨脸sè看得人就只有长孙了,这就是闭嘴的意思,她老人家从一开始先是站在母仪天下的凤座上傲视天下,见到原本和她地位相当的匙儿也没有起身迎接,这就是打算给匙儿一个下马威,后面见到了国书又立马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上长吁短叹,匙儿嫁给十岁的小男孩关你什么事。

  李泰笑着把云烨扯出了两仪殿,来到外面之后云烨立刻掐着李泰的脖子质问:“陛下为什么会去了九成宫?我为什么都不知道?军国大事为什么会是娘娘和我谈?你到底对娘娘说了些什么?怎么娘娘的反应这么大?”

  “没人能命令我爹,要去九成宫是我爹自己的主意,他认为自己身在九成宫才能兼顾三京,这一次《商律》的制定,国家非常的重视,我父皇也想制定出一套尽量合理的律法出来,这一次一旦制定后,至少五十年内,不得改动,以后也只能慢慢的增加条例。

  听说商人们不但要求《商律》有所改动,甚至想把商人财产受皇权庇佑,任何人都不得随意侵占这一条加入到典诰里面去,为此不惜动用巨资上下打点,从皇族到勋贵,几乎一个都没有落下,所以朝堂上喧嚣之声甚重,我父皇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至于吐蕃王妃来大唐,我向父皇禀报了,父皇说让母后接待一下就行了,他自己带着大队人马直接去了九成宫。”

  云烨松开李泰没好气的说:“你一定没有向陛下说起匙儿他们打算对付禄东赞的事情,如果说了,接待匙儿的至少也应该是你舅舅,而不是娘娘。”

  李泰把云烨远远地拉到冰封的太液池边上说:“我爹现在很喜欢美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之很喜欢,他老人家更喜欢敌人的首脑的妻女,你看看后宫,不知道有多少,我都不好意思对你说颉利老婆长成那样,我爹都兴致勃勃的不放过。更不要庞匙儿这样的女人了。这个世间,能不被这个女人所诱惑的男人,我觉得就剩下我们兄弟俩了。“

  “胡说八道,颉利老婆是义成公主,早就在草原上被李靖烧成飞灰了,是我亲眼所见,那里还有颉利的老婆被弄到陛下后宫里……你说颉利别的老婆?”

  李泰无奈的耸耸肩膀,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

  “你也不要难受,其实这事由我娘来谈,要比我爹来谈好的多,站在我们大唐的立场,如果庞匙儿他们赢了,我们自然欢喜,如果他们输了,事情是两个女人谈的,我大唐就算是要否认,也方便得多,对于吐蕃咱们大唐对他的办法不多,军队冲不上去,硬手段没办法用,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怀柔,不能把人家惹毛了,要不然今天抢你松州,明天sāo扰河西,后天出现在沙漠里,烦不烦啊,我父皇出面事情就没得谈了,禄东赞非要发疯不可。”

  云烨看着李泰好久没说话,最后冷不丁的问道:“陛下留下来的长安留守不会就是你吧?也只有是你,陛下才不会通知我。”

  李泰苦笑到:“我是留守,你是辅政,最后说话管用的是我娘,不管你要调兵遣将,还是转换城防,印信都在我母后那里。所以现在,长安城说话最算数的人就是我母后。你想要干什么,只要说服我娘就好,多好的机会啊!”

  听了李泰的话,云烨也很高兴,这下子自己真的可以在长安城横着走路了,长孙无忌被皇帝弄到九成宫去了,在大马路上都要办公非常的辛苦。长安城现在自己跺跺脚,整个城池都要跳三下,这样好的机会不抓紧了,才是大傻子。

  “你要干什么去?”李泰见云烨大步流星的就要出宫,赶紧扬声问道。

  “准备文书啊,现在大权在握,如果不用过期就作废了,五品以下的小官,如果再不任命几个,你舅舅回来都会笑话我不懂得把握时机,太子殿下也会埋怨我的,你父皇回来之后如果不在心里骂我是傻蛋都是怪事情。”

  果然,云烨才到兵部大堂,李义府就捧着厚厚一叠文书站在门口等,见到云烨回来,笑的像是吃了喜鹊屎,远远地就喊:“先生,先生,这些文书要快快的签署啊,时间晚了会夜长梦多啊,许先生也在拟定名单,估计很快就好。”

  云烨也不答话,推开兵部大堂,走了进去之后,就从文海里抽出一幅卷轴,签押上兵部印信之后,就让李义府赶紧把文书送去门下省复核,这是许敬宗的活,然后再从许敬宗那里拿到中书送给苏味道签押,最后呈送长孙阅览。

  打开李义府的本章,云烨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排列在第一位的,居然是一个叫做黑齿常之的番将,看到这个人,云烨就想起自己送到皇宫里的黑齿长,没想到黑齿长之还是坚强的出现在大唐官吏的任命书上,李承乾对这个人似乎非常的信任,千牛卫的中郎将都舍得给他。

  既然是放在第一位的,那就是不容云烨拒绝的一个人,皱着眉头签押,李承乾不是不知道自己和黑齿长的夙怨,这家伙已经像个半机器人,那把带滑轮的反曲弓已经长在了这家伙的身上,作为人家的儿子一定对云烨这个砍掉自己父亲胳膊,又改造了自己父亲的大仇人耿耿于怀,既然那个家伙都被重用,只能说李承乾也在玩平衡,开始用一个皇帝的眼光看待云烨这个人了。

  第二个是契苾,yīn山下的肥美牧场全部划给了他的部族,除了云家的一小片牧场除外,就这份恩典,足以让契苾感恩戴德好几辈子。

  事实上契苾也回报了李家足够的忠诚,历史上干出这件事的人是李治,所以契苾特意在关中留下了一支部族,发誓守卫李治的陵墓,所以乾陵才能保存到现在依然没有被发掘。

  看样子李承乾的墓葬不会被盗掘了,云烨心里想着,就在文书上盖上了印章。李承乾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很喜欢启用异族的将军,看到阿史那家族的本章,云烨想都不想的就放到一边,这个家族和突厥人有关,而且最喜欢叛乱,所以不能启用。

  从许敬宗那里匆匆赶回来的李义府见云烨不同意启用阿史那家族小声地问道:“先生,我们都以为您不会同意黑齿常之的任命,但是您却任命了,他该是您天然的仇人,阿史那家族现在惶惶如同丧家之犬,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好驱使的,您为何反而不同意?”

  云烨抬头看了一眼李义府说:“狗使用起来没有问题,哪怕他会咬主人也没有关系,只要狠狠的抽几鞭子,他就会认同你的权威,因为他是狗。

  但是狼就不一样了,不管它表现的如何顺从,如何的忠勇,他的血脉里流淌的依然是狼的血液,在你强大的时候,他会俯首帖耳,但是在你虚弱的时候,反噬起来也是最凶狠的。

  黑齿常之是狗,阿史那度古拙是狼,两者不可同rì而语。我能容忍仇人的存在,但是绝对不会容忍藏在yīn暗角落里伺机而动的饿狼。”(未完待续。)

TOP

0
  第四十节  划分世界的权利



  长孙和匙儿并排走在太液池的边上,远处就是chūn意盎然的花房,云烨抱着一大摞子文书伸长了脖子等候长孙,这些东西都是要尽早批复的,早点把事情弄好,自己还要回家送云寿去岳州上任,家里事情一大堆,总算把时间消耗在公务上非常的不值。

  太液池子已经被冻的**的,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两个穿着皮裘的女人似乎对冰雪非常的感兴趣,总是绕着池子走路,云烨已经冻的脚丫子都麻木了。

  好不容易等长孙转过来,连忙说:“娘娘,这里有好些文书需要您阅览,批示。”

  长孙看了云烨一眼笑着对匙儿说:“你看看,天下熙熙都是为了名利,你是为了你快乐的教义,你兄长是为了神仙的尊严,陛下是为了天下万民,云烨呢,却是为了自己几个部下cāo心。

  这样也很好,有多大能力,就cāo多大的心,如果天下所有人都是这样也不错,各安职守,各cāo各的心,稀里糊涂的混rì子也好。只是啊,这个世上总有几个明白人,几个不愿意按部就班生活的人,比如禄东赞就是。

  火药关系到大唐的安危,是这个国家的根基,属于国之利器,这样的太阿,是不能持于他人之手,否则大唐就会一rì三惊,火药不出大唐国土,这是朝廷的禁令,就是我朝皇帝陛下也不能无偿的将火药外流,所以你要火药的要求本宫实在是难以答应。

  至于在松州驻军后撤三百里,这就更加的难以答应,大唐军人除非战败,否则不会退出自己的防区,这一点上几乎没有商量的商量的余地,因为要那里的军人后退,无异于要他们自杀。

  玉龙雪山倒是可以商量,只要等陛下回京之后,就能给你一个确实的答复,姚州,戎州都属于剑南东道,黜治大使李道宗也将在一个月后回京述职,到时候应该会有一个关于吐蕃的一揽子计划,所以,你需要在长安逗留两个月。

  本宫已经将你的要求送去了三百里外的九成宫,八百里加急,只需两rì就会有音讯,你既然已经来到了长安,就不要着急,多浏览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想必玉山书院的许多师长你也去拜会的,从雪域高原下来,好好地将养一下身体也好。”

  匙儿笑着拜谢。对长孙说:“不论有没有大唐的支持,天空之城是必须要建造的,不管有没有大唐的支持,吐蕃王都需要获得真正的权利,而不是成为一个傀儡,晚辈这就告辞,静候陛下的佳音,有一点必须对皇后娘娘说清楚,只有在chūn天的时候播撒下种子,到了秋天才会有丰硕的收获,妾身从未听闻过这个世界上有不劳而获这件事,守株待兔也只能有一,不可能有二。”

  长孙笑着称是,但是脸上的不悦已经慢慢的浮现出来,自从举世攻唐过后,李二和长孙一般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尤其是对外面的使节。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边关的将士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天子在发怒,只要天子发怒,他们就会说这是主辱臣死之时,于是一大群兵将就会乌泱泱的冲进别人的国家大肆的烧杀掠夺一番,然后上表给皇帝说已经惩罚了不臣之地,最后会满怀希望的问皇帝要不要擒王杀将!他们把刀子都准备好了……

  匙儿出了皇宫,长孙立刻就像火山一样的爆发开来,一巴掌把云烨手里的奏折全部打掉,指着云烨的鼻子开始训斥。

  “这样的大事为何不早说?说,你和寒辙还有这个庞匙儿是不是早就有勾连?既然已经有了腹案为何不一开始就上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尾巴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事事都喜欢自作主张,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一个狐媚子女子见到陛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患吗?

  既然你这么喜欢自作主张,那就自己去解决所有事情,少找我帮忙!”

  这就不是一个皇后训斥大臣的话,听起来更像是一位母亲,在责备自己不听话的儿子的时候说的一些气话。

  李泰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云烨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长孙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气之后,也不听云烨解释,就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两仪殿。

  云烨重新把地上的折子捡起来,赶紧跟在后面进了两仪殿,知道皇后在生什么气,自己这顿骂挨得很冤枉,皇帝临老入花丛关自己什么事,李家人就是这样,当初李渊在这个年级上还在给李二生弟弟妹妹,这是传统,谁能钣得过来?

  吐蕃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长孙的心上,如果大唐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强攻吐蕃,以现有的力量不是办不到,只要不计生死,不计代价的强攻,大军进入逻些不是难题,问题是逻些那样一座破落的小城,值不值得大唐如此的大动干戈?

  吐蕃本来就是半农耕,半游牧的民族,丢弃逻些,带着唐军在雪域高原上打转转,绝对会让大唐军队陷入一个巨大的泥沼,到时候进退两难之下,才是这个帝国的耻辱。

  长孙一生气,就会不断地喝茶,眼看着她喝光了一壶茶,云烨才小声的说:“娘娘,微臣也不知道啊,到了岳州才知道庞匙儿从逻些出来,已经到了松州,微臣收到军中急报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就在摩天岭等候。

  微臣的家臣说这兄妹俩已经疯了,做出来的事情早就超越了常人的预料,您也听到那个天空之城了,那是在生生的拿人命往起来堆。自己痛苦,所以就更加的向往快乐,庞匙儿的教义已经有了一丝邪教的意思,虽说所有的宗教都是要赋予信徒大自在,大幸福,但是像他们这样浮于表面的教义,微臣还是闻所未闻啊。

  吐蕃高原易守难攻,我大唐虽然兵强马壮,却也不能轻易地进攻吐蕃,一来得不偿失,二来穷兵黩武之下,会放松对这个世界的监管,到时候会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以可乘之机。

  所以啊,娘娘,能打败吐蕃人的只有他们自己,吐蕃人地处苦寒之地,人丁不旺,再加上那里宗教矛盾冲突极大,部落之间征战不休,只要让他们自己乱起来,会慢慢地杀光自己人的,想三国年间,汉人的人口一度不足三百万,这就是内战的可怕之处,因为不管谁输谁赢,被砍倒在地上死去的都是自己的族人。”

  长孙听了云烨的这番话,火气似乎慢慢的平息了,对云烨说:“这些军国大事毕竟是要陛下回来决断的,我们在陛下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只要守好长安不出乱子就好,九成宫距离长安不远,就算事事向陛下禀报,由他决断之后再把旨意传回来,让我们处理,时间上也完全来的急,但是,这个女人不能被陛下看见。”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长孙有些不好意思,假意拿起云烨送来的奏章翻阅起来。只看了两本就皱着眉头问:“怎么全是承乾的意思?”

  云烨耸耸肩膀道:“这都是中书省拿来要我签押的文书,一些我同意了,一些被我拒绝了,要不然您看到的会更多。”

  长孙看着奏章慢慢说:“契苾也就罢了,这个黑齿常之何德何能进入千牛卫充当中郎将?承乾还真是思虑的周到,这恰好是我最大的批阅权利,从五品!这是要我徇私不成?”

  “黑齿常之是宫中箭术教头黑齿长的儿子,您看看后面附录的家世就明白了,不过此人倒是算得上是一员良将,充任千牛中郎将绰绰有余,所以微臣就批阅了。”

  长孙噗嗤一笑道:“你还真是外举不避仇啊,一个shè雕手被你生生的折腾成一把弓箭,虽说他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之年,你很希望我把他送出皇宫吗?不怕挨了暗箭?”

  云烨嘿嘿的笑了一下说:“云家把自家的弓箭借给他使用了这么些年,到了该收回来的时间了,没了那把弓,黑齿长恐怕没办法shè箭吧?”

  长孙沉下脸来说:“休要大意,这个世间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很多,斩草莫过于除根,也罢,既然你保举了黑齿常之,那么,这几天就让黑齿长病故吧!人死了,和人活着是两种概念。”

  李泰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的走进母亲身边,嘴里咬着一个硕大的梨子,凑到边上看母亲批阅奏章,时不时的还帮着出一点主意。

  等到所有奏章批完,长孙拍着最后一个本章说:“看起来你更加的在意大海啊,这一次两只舰队背道而驰,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最初的意愿。如果能够将这个世界彻底的探索清楚,本宫认为,我大唐就有划分世界的权利,这其实也是天权,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们比寒辙,庞匙儿更加的疯狂,且不知是福是祸啊。”

  云峥看着两仪殿里的那几张巨大的屏风说:”如果上苍有说过不许大唐划分世界的话,微臣倒是很想拜读一下。”(未完待续。)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26 1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