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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官人(4月18日 更新至“第1045章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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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八三章 汉王府


  “我们先去探视下汉王。”张辅虽然说让王贤帮着拿主意,但真到了做决定的时候,这位惯于统帅千军万马的公爷,却于脆利索的下达了命令。

  “是。”王贤对张辅还是很尊敬的,就算为了朱瞻基,也得好好哄着这位第一军人。

  两人便离开北苑,骑马往位于京城正中的汉王府而去。汉王府规模十分宏大,不过朱高煦并非其第一任主人。国初时,太祖皇帝招抚劲敌陈友谅旧部,在此为陈友谅之子陈理建造了这座汉王府。等到了朱棣继位,便把这处王府连带封号一并封给了朱高煦,又大兴土木为他扩建造园,把这座王府修的美轮美奂,比太子东宫还要富丽堂皇。也是皇帝为不能立他为太子的一种补偿。

  当王贤跟着张辅来到汉王府近前时,便见这里如临大敌,王府门前布满了全副武装、黑衣黑甲黑着脸的卫士,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但凡靠近王府的人马车辆都遭到了严密的盘查,那一丝不苟的架势、择人而噬的气势,甚至比锦衣卫还要强上一分。王贤不禁暗暗心惊,往日里看着汉王府上下一副鼻孔朝天、大大咧咧的松懈模样,一旦遇到情况竟显出如此强横的一面,这么说平日里汉王府上下的差劲表现,都假装出来麻痹人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府门前的车水马龙,汉王上午耀武扬威出城,下午却被仓皇抬回来,这一幕不知多少百姓看到了,自然也被那些王公大臣知晓,这会儿那些勋贵们不管是不是汉王一系的,都纷纷前来探望,却统统都被挡驾。不过他们并不离去,而是在王府前静等朱高煦消息。

  身为北镇抚司镇抚,自然能将京城的王公贵族和他们的车驾认个**不离十,王贤发现满眼都是那些侯爷、伯爷、都督、都指挥使的身影,少说也有一二百位。这么多举足轻重的军方大佬一起跺跺脚,大明朝都要抖三抖。但此刻他们都在王府外安静的等候,没人敢摆臭架子。

  王贤暗暗震惊,想不到汉王在勋贵武将中如此得人心。他却不知道靖难时的朱高煦,和现在的汉王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候朱高煦骁勇善战、一往无前,他统帅的朵颜铁骑是朱棣手中最强大的骑兵,凡战百余场未尝一败,在那些上过靖难战场的将军心中,朱高煦就像天神一般,地位之高超乎想象。再说他们从洪武朝便跟着朱棣远征大漠辽东,那份深挚的袍泽之情,又其实王贤这个后辈外人能了解?

  不过英国公显然是个例外,他这些日子隔三差五便会来王府做客,是以那些王府护卫都认得他。原先仿佛老娘被强暴了的王府卫士,一见到来的是张辅,眼神一下就变得炽烈起来,二话不说马上放行。张辅在马上和众勋贵点点头,便带着王贤直趋正门。

  在王府门前领队值守的,竟是天策左护卫的指挥使王武,一见到张辅便单膝下跪,带着哭腔道:“公爷,你可要替我们王爷做主啊”

  “快起来说话。”张辅被这家伙的动作吓一跳,道:“汉王的伤势如何?

  “很重,这会儿还没醒呢。”王武擦泪道:“太医正在给诊治呢,太子和赵王也在里头,公爷里头请。”说着起身牵过张辅的马缰。

  “快带我过去。”张辅翻身下马,也不用马凳,两脚便稳稳落在地上。王贤也跟着下马,这会儿他很知趣的把自己定位为英国公的跟班,一声不吭跟着张辅进了汉王府的朱漆金钉的大门。

  王贤是见过世面的,紫禁城、北苑、太子东宫、还有山西的晋王府他都曾进出过,但走入这座恢弘的汉王府,他还是忍不住暗暗啐一口,所谓天下万民之主,果然是以万民膏血供养一家啊这金碧辉煌的王府不仅宽阔宏大,画栋雕梁,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层檐连绵、壮观雄伟,而且建筑也是最高规制。在王贤看来与皇宫的唯一区别,就是皇宫的大殿都是黄琉璃瓦,庑殿顶,九个屋脊兽。而这王府的殿瓦是绿琉璃瓦,歇山顶,七个屋脊兽。那一重重殿门,一道道回廊,能走得人两腿发酸,似乎不这样不足以体现亲王的威严。

  原先英国公来做客时,汉王都让人用抬舆把他送进来,但这次当着王贤的面,张辅却不太好意思坐轿子,便和他一起快步往寝宫走去。

  走到半路上,有两个身穿王服的青年闻讯出迎,为首的是汉王的嫡三子朱瞻坦,跟在后头的是庶五子朱瞻域。两人自然是来不是来迎接他,人家直接就把他个北镇抚司镇抚无视了,两双目光全集中在张辅身上,朱瞻坦朝张辅深深一揖,一开口就哽咽不能成声。

  张辅使劲拍拍朱瞻坦的肩膀,沉声道:“咱们先进去看看。”

  “是,伯父请。”朱瞻坦躬身侧在一旁,执子侄礼道。

  兄弟俩便伴着张辅进去,王贤作为跟班,自然毫无存在感的跟在后头,他对此并无不快,只是为张辅和汉王的关系暗暗心惊……这是什么情况?通家之好?说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亏自己还想通过张鲵拉拢张辅,简直是痴心妄想呢

  人家在前面走着,王贤正跟在后头深感头痛呢,突然听前头一阵争吵詈骂声,他抬头望去,只见应该是到了汉王的寝宫外,在宫外的花园子里,一群穿着华贵王服的年轻人正在吵架,眼看就有打起来的架势了。

  “快住手”朱瞻坦忙快步上前出声阻止,却看见其中人多一方的领头的,正是自己的二哥朱瞻圻。汉王的长子早夭,朱瞻圻其实就是汉王最大的嫡子,也是未来王位的继承人,又生性暴戾刻薄,朱瞻坦虽跟他是一奶同胞,也不敢激怒自己的兄长。忙解释一句道:“英国公来了”

  听说张辅到了,一群天之骄子才有所收敛,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帮人,一帮是汉王的儿子,另一帮是太子的儿子。太子虽然是长子,太孙也是长孙,但朱瞻基的二弟朱瞻才不过十二岁,之下几个弟弟更是十岁不到,七**岁、乳臭未于的小子。而朱瞻圻已经十六岁,几个弟弟也都大过十岁,一个个生得牛高马大,看上去就像在欺负小孩子。

  朱瞻和他几个弟弟也就是小孩子,因为二叔受伤,他们被父亲从东宫叫过来探视,但太子进去汉王寝宫,就把他们丢在外头了。本来也没什么,几个小孩就在花园里自己玩呗,谁知朱瞻圻不知吃了什么炸药,把他们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们狼心狗肺,心里没有一点亲情,他爹还在里头生死未卜,他们就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两家本来就面和心离,朱瞻听得有气,便解释说几个弟弟还小,说说让他们知道就行了,谁知道朱瞻圻竟口吐脏话说他们大房这一窝子,都是孬种王八蛋。朱瞻一听不让了,就要跟朱瞻圻理论,可他个十二岁的孩子,哪是十六岁少年的对手,不光道理没讲过人家,还吃了两计耳光,登时心里那个憋屈害怕啊,真如一锅沸腾的稀粥一般。

  这时候朱瞻看到了立在张辅身后的王贤,登时就像见到亲人救星一样,激动的冲上去,一把抱住王贤,呜呜哭道:“二哥,他们欺负我们,你要给我们报仇啊”

  王贤和朱瞻基跟亲兄弟一样,自然也把他的弟弟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到他们被人欺负了,心里登时火冒三丈。不过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失去理智,知道在这汉王府中,又是这种敏感的时候,自己决计不能跟汉王世子发生冲突。对方是龙子龙孙,老爹还躺在里头生死未知,就算这会儿让人把自己打死,皇帝也不会太跟他们计较的。

  所以王贤只是轻声安慰朱瞻圻几个,告诉他们现在他们二叔在里头生死未知,他们这些当子侄的在外头闹,就是不孝。

  王贤的声音很轻,却偏又能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本来朱瞻圻已经不爽他很久了,见王贤竟跑到自己府上给太子的儿子撑腰,怎能放过这种整治他的天赐良机?非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可。哪成想王贤来了这么一句……

  做侄子的喧闹都是不孝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再闹腾,岂不是大不孝?要是张辅不在,当然可以不理会他这句话,可当着英国公的面,就算骄横如朱瞻圻,也不得不收敛下爪牙。他恨恨的瞪一眼王贤,沉声威胁道:“小子走着瞧

  “过了今日,乐意奉陪。”王贤冷笑一声,不坠气势道。心里却想着,回头又得加强戒备了……

  “住口,休得无礼。”张辅威严的扫一眼王贤,“本公进去探视汉王,你就候在这里。”说着又看看朱瞻圻道:“二公子,你领我进去。”他不放心朱瞻圻在外头,生怕他仗势欺人,又怕王贤进去了,没人保护太子的儿子,便让朱瞻圻跟他一起进殿。

  朱瞻圻本来想等着张辅进去了,好好收拾王贤,这下如意算盘被打破,只好怏怏跟道:“我领伯父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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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八九章 三个高手



  三石弓,历来是寻常武人望尘莫及的。

  北宋官修的《武经总要》里面给弓箭手划级,说能挽一石弓的是普通人,能挽两石弓的是牛人,能挽三石弓的就是变tài牛人了。但实际上北宋后期,宋神宗颁旨阅兵,以弓力分士兵为三等,挽弓七斗为下等,挽弓八斗为中等,挽弓九斗就是上等。北宋所谓九斗弓力,最多只有九十四斤,连一石都不到。

  除却没边的野史不论,翻遍比较靠谱的二十一史,可以现膂力排第一的是天生神力的岳飞,开弓三百斤宋朝的三百斤,等于这会儿的三百五十斤,比三石还要强。所以岳飞是牛人中的牛人——人

  到了本朝立国,上呈蒙元遗风,民风彪悍、精擅骑射,所以对射箭高手的标准有所提高,弓力在一百二十斤左右是高手,过一百二十斤,堪称虎力,,也就是说,能开一石以上弓的,就是神射手了。开两石的便是高手高高手了,至于开三石的,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所以王贤一开始不相信有人能开三石弓,当看到张辅的神乎其技后,才会惊呆了。接着却听说世上还有五个人能开三石弓,惊得他下巴都掉地上了……

  “那么都是谁呢?”王贤追问道。

  “这三个人的身份各个隐秘,但和你我渊源不小。”

  “和下官还能扯上关系?”

  “我姑且说之,你姑妄听之……”张辅低声说道:“一个是正在寻找张邋遢的礼部右侍郎胡。”

  “啊?”王贤没想到第一个人就差点把他的下巴吓掉了:“胡,胡侍郎?”他眼前一下浮现出那位面容清矍、身材瘦削的胡大人,实在想不到,竟然还是武林高手高高手

  “胡侍郎是武当的嫡传弟子,尽得武当绝学真传,加之他惊采绝艳、天分人,三十六岁便成为当世太极第一高手。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会派他寻找张真人?孙碧云孙真人,为何会让自己的孙子孙女跟在他身边?”张辅淡淡道:“只不过胡侍郎现在是朝臣了,与孙真人之间要避嫌,是以天下知道的人才不多。”

  “就算胡侍郎是太极高手,他能开三石强弓?”王贤还是难以置信道。

  “太极拳深通阴阳之道,胡侍郎这样的决定高手,可以将全部的力气蓄于一点,然后以万钧之势迸,开三石强弓自然不在话下。”张辅看他一眼道:“难道本公就像能开三石弓的人么?”

  “您是人的名、树的影,就算开五石弓也没人奇怪。”王贤这计马屁高明得紧,就连谨慎如英国公,也不慎着了他的道。

  张辅啐一口,笑骂道:“我的名声是带兵打仗得来的,跟个人的武力有何关系?本公和胡侍郎之所以能做到这点,是因为我们都把内家拳练到了少人能及的地步,别人用的是筋肉力,我们却用丹田气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div class=adls。”

  “原来如此,可惜下官没那造化。”王贤真心羡慕道。

  “其实也没什么用了,”张辅却淡淡道:“该打的仗都打完了,你这辈人是享太平的一代,武功还有什么用?不如多读两本书……”

  “什么也不如自己的本事可靠,”王贤苦笑道:“不过现在说啥都晚了,公爷,您说的第二位是?”

  “你自然知道,胡还有个秘密任务是什么。”张辅轻声道。

  “知道,下官当时在青浦县当典史,还被卷进去过。”王贤点头道:“也不知道郑宅镇的人,现在可安好?”

  “郑家的人现在在南洋,”张辅神色平静的爆料道:“本公曾在安南见到过他们的人,这样团结有序的家族,自然在哪里都能生存。”

  “那就好,那就好。”王贤闻言松了口气,心说小白菜听到这消息,肯定能高兴不少。

  “怎么,你对郑家还有好感?”张辅眯起眼道。

  “是有好感,”王贤无所畏惧道:“毕竟他们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对主子的忠诚,仅此一点便足以赢得下官的尊敬。”

  “嗯。”张辅点点头,回到正题道:“皇上之所以派胡但此重任,是因为那人身边高手如云,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叫……无名,一身功夫出神入化,也能开得三石弓。”

  “无名?”王贤道:“这种高手怎么会无名呢?”

  “不错,”张辅今天是爆料大赠送了,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说起来,无名、我和汉王,都是一种功法,名唤龙象功”

  “龙象功?那不是开平王的绝学吗?”王贤不禁瞪大眼,他这一世没少听评书话本,知道那龙象功乃是开平王常遇春的绝学,正是凭着这功法,常遇春每每战必争先,所向披靡,这才从万军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大明朝排名第一的大将与徐元帅交相辉映,并称帝国双璧

  “不错,那的确是开平王的绝学,我和汉王拜在开平王家三公子的门下,得授这门功法。”张辅道:“因为汉王习武的资质比我好,所以功夫也在我之

  “那无名呢,这门功法是哪里学来的?”王贤说着想到一种可能道:“还是说他就是开平王家三公子?”

  “不错,那无名便是传我和汉王武功的开平王三子常森”张辅点头道:“开平王英年早逝,传位长子郑国公常茂,后常茂病卒无子,爵位由其二弟袭承,其三子常森则因武功高强、又是将门之后,为侍卫亲军指挥使,负责建文君的安全。建文末,今上入京,建文君仓皇出逃,常森便是扈从其离京的若于名文武之一。”又顿一下道:“正因为深知常森的厉害,皇上才动用了胡潆这张牌。”

  “那还有一位呢?”王贤心说失敬失敬,不过自己和老胡关系不错,也没啥好担心的,便又问道。

  “还有一位,则可以算作你的师兄了div class=adls。”张辅道:“都说你家师傅姚少师是千古第一奇僧,其实几十年前,还有一位僧人,比起你师傅来不遑多让。”

  “公爷说得可是彭和尚?”

  “不错,正是彭莹玉彭和尚。”张辅有些悠然神往道:“他白莲教的彭祖师、是南派红巾军的创始人,也是威震天南的江南第一高手。我太祖皇帝打天下的班底,倒有大半受过他的教化,不过也正因为他的声威太大、威望太高,不仅元朝人视他为眼中钉,红巾军内部也有人视他为肉中刺,最终在外贼内敌的里应外和下,他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当时他接到自己的徒弟欧普祥的口信,说自己正在围困袁州城,攻城不下,请他率部前来支援。彭和尚不疑有他,便率部将况普天、闵总管等前往汇合,谁知行军路上便撞上了蒙元大军,被围困在瑞州城。江西右丞火你赤亲自督大军围攻瑞州。彭和尚率众奋力御守,终寡不敌众,城陷屠城,人无老幼俱无活口……”

  王贤听得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彭和尚这样的英雄人物,居然陨落的这样悲壮。不禁追问道:“那彭和尚逃出来了么?他既然是天下第一高手……”

  “以他的身手,想要逃生自然没问题。”张辅淡淡道:“但那就不是义薄云天的彭和尚了,守城时他既然已经允诺部下同生共死,自然不肯独活,因此拒绝了徒弟们数次护送他突围的提议,最终在手刃数十名元军后力竭身亡。”

  “彭和尚果然是英雄了得,”王贤回过神,问道:“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彭和尚是你家姚少师的师傅。”张辅道。

  “我家老和尚的师傅,不是道士席应真么?”王贤大奇道。

  “那你师傅为什么是和尚?”张辅哈哈大笑道:“除了彭和尚那样的奇僧,天下还有谁能教出你师傅这样的奇僧来?”

  “那倒是。”王贤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

  “当时彭和尚的门徒遍天下,很多人把彭和尚的死归咎于陈友谅,因而愤然提兵归顺吴王,使我大吴军队力量陡增。这些人在与陈友谅决战过程中,都是出了死力的。”张辅道:“不过并不包括当时并不起眼的姚少师,他不认为这件事是陈友谅所为,但也清楚吴王是驱逐鞑虏的天命之主,知道自己无法与吴王为敌,这才拜在席应真门下,学习兵法谋略……”

  王贤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老和尚当年为啥抽了风似的非要造反,原来是有这段杀师之仇啊

  “你说这第三位高手,莫非是老和尚的徒弟?”

  “不是,姚少师的武功走阴柔路子,几个徒弟虽然厉害,却不是开硬弓的料。”张辅道:“那人是小明王韩林儿之子,韩林儿是彭英玉的徒弟,那人自然是你的师兄了。”

  “韩林儿之子……”王贤嘴角抽动一下,好么,小明王都出来了。“他叫什么?”

  “不知道。”张辅摇头道:“我只知道当时小明王溺水后,南北红巾军各自救走了他一个儿子,在南方红巾军的那个姓韩,在北方的那个则姓了林……

  “韩,林……”王贤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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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九一章 树坑


  孝陵殿前银杏树死亡的消息,一传到宫里,皇帝便第一时间派了大内侍卫,将这些银杏树严密保护起来。(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这些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对朱棣绝对的忠诚,这还是第一次允许人靠近,所以现场仍保持着案时的样子。

  张辅在那边询问,王贤则和吴为在仔细观察那些银杏树。

  王贤在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但吴为是行家,他从小跟着吴大夫种植草药,对药用价值很高的银杏树十分了解。

  “长了十几年的银杏树突然死掉,有可能是害虫所致,有可能是被肥料烧死,还有于旱和水淹也有可能。”吴为一边动手在一棵死掉的银杏树边抠抠挖挖,一边为小声对王贤道:“至于人为的方法就更多了,我就有十几种办法,能让这些树神不知鬼不觉的全死掉。”

  王贤蹲在一旁,小声问道:“难道别人不知道这些法子?”

  “朝廷里能人多了去了。”吴为撇撇嘴道:“大人当他们是吃于饭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你是说他们都知而不言?”王贤问道。

  “的确没人敢管闲事。”吴为道:“不然总能说出个丁卯来的。”说着拿起一段刚从土中取出的树根道:“大人请看,树根黑sè腐烂,这分明是被水泡坏了的,工部的大人们能看不出来?分明就是知而不言”

  “最近一个月,没下多少雨吧。”王贤想一想道。

  “下雨不多。”吴为点点头道:“银杏怕涝不假,但等闲还不至于烂根。

  “这个土看着没那么cháo啊。”王贤捻起地上的土壤道。

  “是,挖到底下看看。”吴为便拿起铁锨,开始一锨一锨的挖土开了。

  “你们这是于什么,快住手”那老太监见状急忙赶过来阻拦。

  “这棵树已经死了。”王贤道。

  “现在看着是死了,可银杏树都有假死一说,你敢说它不会再活过来?”老太监瞪眼道:“再说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敢随便动土,惊扰到太祖皇帝怎么办?”

  “那你这树是怎么种下去的。”王贤白他一眼道。

  “那……”老太监登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顿足道:“不成不成,就算要动土,也得禀明皇上再说”

  “不用禀明了,皇上已经授我便宜行事之权。”原本正在盘问小太监的张辅,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负手立在老太监身后道:“至于太祖那里,我方才拜见时也祷告过了,若是他老人家不同意,便降下jǐng示。这么一会儿了,还是那么安静,可见太祖皇帝也是很想弄清真相的。”

  张辅不愧是杀伐果断的大帅,快刀斩乱麻之下,便让老太监无话可说了。

  “去,帮着一起挖。”见老太监不吭声了,张辅又命手下和吴为一起挖那树坑,盏茶功夫,便挖下去两尺多深,吴为突然停下了动作,下一刻,他把手里的铁锨一抛,便跳进了坑里。等他站起来时,沾满泥土的双手,竟捧着一捧泥浆,大声道:

  “底下有水这就是银杏树突然死掉的原因”

  “怎么讲?”张辅忙问道。

  “银杏树尤其怕涝,树根浸泡在水中时rì一久,就会烂根,继而落叶,整棵树都会死掉”吴为道。

  “底下为什么会有水?”张辅皱眉道:“过了这么多个夏天都没事儿,这个季节怎么会烂根呢?”

  “我想,应该是跟这地面有关。”一直旁边冷眼看着的王贤,这时候开口了:“我看这些树坑壁,应该都是石头的,水渗不出去,所以才会积在树洞里

  “全挖开”张辅立即下令,又看一眼老太监道:“别光看着,也派人帮忙”

  “是。”老太监只好点点头,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拿着铁锨加入进来,这下挖掘度陡增,不一会儿功夫,便挖到了坚硬的石壁,果然如王贤所言,这些树坑全是在石头上凿出来的三尺深坑,然后填上土种上树的。

  “之前那么多年,怎么没事儿呢?”张辅沉声问道。

  “是季节关系,江南雨季一来,天也炎热了。”王贤现炒现卖道:“夏天树木需要大量的水分,所以树坑里的积水,正好用来补充蒸掉的水分。”说着他沉声道:“但是十几天前,还是乍暖还寒的初chūn时节,银杏树根本不需要多少水分,这时候若将树坑灌满水,水分吸收不掉,树根当然要烂了。”

  “有道理。”张辅闻言赞一声,目光有些冰冷的望着那老太监道:“神宫监对这些银杏树那个月该如何浇水,有没有什么规定?”

  “有的。”老太监直擦汗道:“相应月份都有相应的规定,譬如五到九月份,如果七天下雨不过三寸,则需要浇透一次……”

  “那二月份呢?”

  “二月份的话,十天下雨不过一寸,才需要浇水。”

  “浇多少水?”

  “一半的量。”

  “之前有过烂根的现象没有?”张辅追问道。

  “没有。”老太监摇头道:“这个量是多少年来摸索出来的,从来没出过岔子。”说着抹泪道:“这树坑底下按说不该有积水的,正是这些积水害死了这些树。”

  “那这些水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下渗上来的?”张辅黑着脸问道。

  “石头坑,渗不进水的。”老太监的语气已经很虚弱了。

  “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张辅沉声道:“这段时间几乎没下雨,如果不是你们浇水过量的话,树坑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积水?”

  “这,这咱家也不知道。”老太监用袖子胡乱擦拭着额头滚滚的汗珠。

  “再挖几个树坑”张辅沉声下令,又吩咐跟在一旁的皇陵卫指挥使道:

  立即派兵包围神宫监,将所有人都看管起来”

  “这……”那皇陵卫指挥使登时面现为难之sè,他只听皇帝一人的指挥,虽然张辅是钦差,但还是差了一层。

  “你要是不愿动手,就把我的人放上来”张辅把脸一沉,yīn声道:“要是走脱了一个,你就是同谋到时候皇上面前休怪本公不念袍泽之情”

  “……”那皇陵卫指挥使才想到下马坊外那上千锦衣卫,登时一个寒噤,合着人家就是来抓人的。横竖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也没必要为了神宫监得罪英国公,何况还是这种抄九族的案子。

  于是下一刻,那指挥使双手抱拳道:“末将遵公爷命就是”说着一挥手,喝道:“快去带人把神宫监围了,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不要大声喧哗。”张辅微微皱眉道:“休要惊扰了太祖皇上”

  这一句说的场中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虽然头上是响晴薄rì,众人却觉着周身yīn森森的,好像太祖皇帝朱元璋真的睁开眼睛,幽幽的注视着他们一样。

  那神宫监的老太监吓得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涕泪横流。那皇陵卫指挥使也不禁牙齿打颤,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膀一下,吓得他险些失声大叫,赶忙双手捂住嘴,满脸惊恐的慢慢回头,却见原来是王贤在拍自己。

  指挥使恼火的瞪着王贤,压低声音道:“你想吓死人么?”

  “我叫你两声,你都没反应。”王贤一脸无辜道:“我说张兄,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没害怕……”张指挥嘴唇微颤道。

  “明明是怕了。”王贤冷笑道:“看来这件事情你也有份?”

  “不,不,跟我没关系”张指挥忙矢口否认道。

  “那跟谁有关系?”王贤不容他喘气的逼问道。

  “跟他……”张指挥使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被诈了,忙改口道:“我不知道”

  “是么?”王贤露出yīn测测的眼神,在北镇抚司待久了,难免会沾染这种恐怖的气息。

  “王,王大人,别,别欺人太甚”张指挥再看看张辅,只见这位同姓的公爷也是一脸yīn沉的望着自己,他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道:“你虽然是北镇抚司的,但本官是皇陵卫指挥使,没有皇命休想动我”

  “你激动什么?”张辅向前踏出一步,冷冷扫视着对方,孝陵殿前的气场登时改变了,张指挥感觉全身血液就像凝固了一样,素来强健的身子不住的摇晃。

  “站稳了”张辅又踏前一步,走到张指挥的身前,伸手擒住了他的手腕道:“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放开我们指挥大人”张指挥的亲兵登时不于了,虽然对方是大明第一军人,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他把人带走。

  张辅若无其事的望着天道:“你们想造反么?”说着手上一加劲儿,那本想力挣脱的张指挥,登时闷哼一声,满头豆大的汗珠,忙嘶声下令道:“退,快退下”

  亲兵们不甘道:“大人”

  “我说让你们退下,聋了吗?你们想害死老子么”张指挥咆哮起来。

  “小声点”张辅眉头紧皱。

  “是”张指挥马上软下来,小声吩咐众手下道:“你们要依国公爷之命行事,不要担心本官,本官是清白的,跟公爷讲清楚就好了。”

  “这才像话。”张辅哼一声,松开了手,张指挥赶忙满头大汗的活动手腕,一张脸上yīn晴变幻,他在想着自己要不要逃跑,但一想到张辅那高深莫测的武功,再想想自己在京城的家人,就一点想法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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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九五章 父子君臣


  金殿之上,朱棣又想起半个时辰前的场景……

  “父皇……”赵王跪在御前,重重磕头道:“是儿臣一时头昏脑热,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的,”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可我没想到那些树那么怕涝,只是多浇了一次,竟枯死了一些……”

  “你这个孽障”朱棣听得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就把朱高燧踹翻在地。朱高燧闷哼一声,顾不上疼痛,又从地上爬起来,泣道:“儿臣之前在府里先试过,浇得水比那多多了,可我府里那些银杏树,不过是掉了一些叶子,这会儿又全都缓醒过来了”说了这一通话,赵王才感到胸口一阵阵气闷,他咳嗽两声,脸sè涨得通红道:“儿臣本想借着银杏树落叶,跟父皇谏言说,这是祖宗不忍我们父子分离,所以才示jǐng的,只要父皇不肯听信那些jiān臣的挑唆,那些公孙树就必然会复原的”

  听了儿子这样说,朱棣脸上的怒气才没那么强烈了。朱高燧忙趁热打铁道:“儿臣听到那些树竟然枯死的消息,想死的心都有了……”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儿臣只是气不过那些大臣,凭什么他们可以父慈子孝,一家人时时团聚,却让我们天家父子骨肉分离?儿臣没法想象,从此再也见不着父皇,该是何等的暗无天rì”

  朱高燧如果晚生几百年,就没马景涛什么事儿了,只见他哭得撕心裂肺,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道:“父皇啊,您年纪大了,圣体又欠安,儿臣恨不得rìrì侍奉御前尽孝,要是让儿臣这辈子见不着父皇,还不如直接赐死儿臣得了

  朱高燧哭得肝肠寸断,如杜鹃啼血,把朱棣一颗铁石心肠都哭软了,看着那张酷肖徐皇后的脸上,满是伤心yù绝,朱棣的眼圈也红了,忙抬头看看殿顶道:“不许哭了”说着皇帝低下头,红着眼紧盯着朱高燧道:“你不想离开京城,朕可以理解,你弄死孝陵殿前的银杏树,朕也可以原谅……你诚实告诉朕,你二哥中得那一箭,是不是你shè的?”说到后来,皇帝的语气不禁yīn森起来。

  “我二哥那一箭?”朱高燧一愣,旋即哭得更伤心了:“父皇竟然怀疑我行刺二哥?难道儿臣在父皇眼中,竟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之人么?”

  “朕不是这个意思,”朱棣摇头道:“朕只是奇怪,你二哥去孝陵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没有知情者通风报信,那刺客不可能得逞的。”

  “这儿臣就不知道了,”朱高燧垂泪道:“儿臣自幼与二哥感情最好,他遇刺就像我也中箭一样,儿臣听闻二哥因我之故遇刺,儿臣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能把那刺客抓住,碎尸万段”

  朱棣审视的看了儿子片刻,见他不似作伪而且皇帝也从心底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竟去行刺另一个儿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朕权且信你一次,要是将来证明你对朕撒了谎,”朱棣一字一顿道:“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儿臣若要是凶手,让我不得好死”朱高燧忙大声赌咒起来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行了,住口”朱棣又心疼起儿子来,瞪他一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父皇开恩,儿臣再也不敢”朱高燧大喜连连,忙磕头连连。

  孰料朱棣说话大喘气,又冷声道:“但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也不能这么算了,总得给朝臣个交代。还有英国公忙活了这么多天,朕得给他个说法,以免功臣心生怨尤。”

  “儿臣知道。”朱高燧哪还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忙乖巧道:“儿臣任凭父皇责罚。”

  “你身家丰厚,罚俸一年对你没什么影响,待会下去,再去领廷杖四十,然后就禁足。”朱棣语气渐渐严厉起来道:“至于禁足多久,这要看你的表现了。回去好好读读圣贤书,体悟一下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道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能这样随心所yù?要是再不改邪归正,早晚有一天,朕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了”

  “儿臣知道了。”朱高燧心下一寒,垂头丧气道。又听皇帝吩咐左右道:“命锦衣卫不许徇私,要让赵王得个记忆终生的教训”锦衣卫廷杖里的门道,跟王贤在宫门里打板子的道道同出一源,当然人家这种大内打法水平更高,技术更好,更能满足客户细微的要求。不过他们只有唯一的客户,那就是皇帝,皇帝说让他们‘不许徇私,,就是不准放水太过的意思,但又要让赵王彳得个记忆终生的教训丨,所以他们要把赵王打成痛不yù生的皮肉伤,不过完事后要很快痊愈,更不能留下后遗症。

  “是。”随堂太监心下有数了,领命后来到赵王身前,用一根黄绫往他脖子上一套,轻声道:“殿下,咱们走。”

  “谢父皇。”朱高燧叩首垂泪道:“儿臣一定用心反省,争取早rì再见到父皇。”

  “去。”朱棣挥挥手,不再看他。

  朱棣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张辅知道,罢了恶狠狠道:“逆子胆大妄为,亵渎祖宗,朕真恨不得杀了他。”说着又儿女情长道:“不过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是对兄长父亲的一片亲情,只是平rì里朕疏于管教,让他忒胆大妄为了”

  “…”张辅安静的听皇帝在那里自说自话,心中也着实感慨,任凭永乐大帝如何英明神武、杀伐决断,遇上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其实如果永乐是个无道昏君,大可以不必费跟他这些口舌,甚至都不必惩罚赵王。但偏生朱棣是个明君,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哪怕自身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yù。所以当皇帝的身份和皇帝的角sè发生冲突时,朱棣才会对他这个臣子讨好起来……实在是偏袒儿子的想法占了上风,有亏于法理心虚起来。

  为人臣者,为君父分忧是本分,张辅当然不会为这种事情难为皇帝,便恭声道:“赵王也算一片诚孝、情有可原。何况他在案子还没查明前,就已经主动向皇上交代,可见赵王也并未打算瞒着皇帝,当然他必须因为做出的事情受到惩罚。不过既然皇上已经重重罚过他了,这案子也就可以了结了。”

  “可是祖宗那里如何交代?”见张辅如此给台阶下,朱棣心下一喜,面上依然忧虑道。

  “至于此事,王镇抚仔细查看过,浇水过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树坑的设计有问题,没有排水孔,所以树坑容易积水。”张辅道:“所以当下应该重修孝陵殿前的树坑,然后移栽上新的银杏树,再让赵王去跟太祖忏悔一下,相信太祖皇帝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孙儿的。”

  “说得好。”朱棣听得心下舒爽,知道张辅给自己安排了台阶下,心说还是英国公深体朕心啊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又觉着不妥,忙咳嗽两声道:“为君难,为父难,为君父者更是难上加难。若是只顾着国法朝纲,就亏欠了父子亲情。若是只顾着父子亲情,就又难免冒犯朝纲。”皇帝说着真伤神叹气道:“偏生朕这几个儿子又不省心,老大身子孱弱、xìng格更懦弱,朕看到他那个熊样就来气。老二最像朕,当年在战场上,又数度救驾,劳苦功高。当年朕那些话,确实发自肺腑……只是,唉,你也知道,人到了那个位子上,想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是。”张辅点点头,深以为然。

  “那些文官整天说,父子君臣,首重伦常,什么是伦常?嫡长”朱棣皱眉道:“这话朕不爱听,朕就不是嫡长,但朕又不能不听,总不能让我的儿孙再学我起兵靖难?”说着黯然伤神道:“所以虽然心里极不情愿,我还是立了老大为太子。这样一来,朕对汉王是满心的负疚,怎能再逼他就藩,父子再不相见呢?”

  皇帝今天是披肝沥胆,坦诚相对了,张辅却听得冷汗淋淋,他宁肯不享受皇帝这份坦诚,万一皇帝哪天自觉失言,岂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不过此刻,他也只能柔声安慰皇帝道:“做父亲的爱护儿子,做儿子的也得体谅父亲,何况皇上不仅是父亲,也还是君上,有些事情并不能一味遵循亲情,还得顾及朝纲,臣想几位殿下都是纯孝的,心里都明白这一点。”

  虽然张辅等于什么都没说,皇帝听得还是很受用,点头道:“但愿,但愿几个逆子能像你一样明事理,朕也就别无所求了。”说着站起身来,叹气道:“朕命苦啊,人家都是一个儿子、几个儿子,可朕身为君父,大明朝所有人都是朕的儿子,朕这个父亲,实在是难以周全”

  “皇上仁德,乃天下人之福”张辅忙起身恭声道。

  “你不要也学他们拍马屁。”朱棣发表完了感慨,感觉心里这关能过去了,心情自然好多了,笑道:“就按照你们商量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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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零三章 大牌观众


  “二爷这是何必?大不了这出戏不演了,让他跟那些好兄弟闹得不快,就太不值得了。”王贤苦笑一声道:“不行,我得去劝劝他。”

  “这不光是大人的事儿,还事关我家二爷的颜面,”张管家苦笑道:“您去也是白搭,由着二爷闹去,闹够了也就消停了……”张管家这种张玉麾下的家将,被张辅指定为张鲵的管家,其实监督照看的意义,要大于给他管家的任务。

  “这事儿闹的。”王贤叹口气,郁闷的背手转回,来到预备做阎罗殿的狱神庙前,看到忙忙碌碌在做最后准备的一众手下,他感觉实在无法启齿,但也只能开口道:“大伙儿停一下……”

  从严清以下,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眼里满是兴奋的盯着王贤,虽然他们办过的案子不计其数,但像这次这样新奇的,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这可是要扮演阎王小鬼、把阎罗殿搬到人间啊

  “出了点意外,说好的观众来不了了……”看着这些眼睛熬得通红的忠心手下,王贤有些艰难说道,谁知话才说了一半,便听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说好的观众来不了了,但来了更大牌的观众”

  伴着这一声叫唤,满头大汗的张鲵出现在王贤面前,一脸怪异道:“大伙儿加紧准备,这次只能成功,不能演砸”

  众人心说你谁啊,说话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自然没人鸟张鲵,都望向王贤。

  “是这样的,临时来了贵客,所以大家千万不能出岔子。”王贤瞥一眼不靠谱的张鲵,对众人一摆手道:“各就各位”

  “喏”众人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全身心的准备接下来的‘表演,再说。

  王贤则和张鲵走出狱神庙,叹气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唉,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向来大言不惭的张二爷,竟然出奇的言语闪烁起来:“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总之你赶紧让手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当是皇上来视察,千万别出篓子”

  “你这比喻还真是…”王贤说到一半,咕咚咽口吐沫道:“难道真是皇上驾到?”

  “是啊……”张鲵哭丧着脸道:“刚才我管家来跟你说了,我去成国公家质问,他到底为什么放我鸽子,结果这家伙说,是皇上让他放的。还说是他在伴驾时,无意中对皇上提起这件事的,结果皇上来了兴趣,竟要微服来看戏。朱勇已经去接驾了,圣驾随时就到……”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一阵嘈杂,帅辉一脸见鬼的跑过来,“大人,快,快接圣驾……”

  “不要慌,一切如常即可。”王贤皱皱眉头,沉声吩咐道。

  “是。”帅辉登时满心惭愧,心说我和大人的境界是越差越远。

  张鲵也直竖大拇指道:“有周亚夫的范儿”

  王贤只故作高深的一笑,其实他今天为了这出戏不出岔子,已经采取了最高等级的安保措施,既然已经没法再加强,那又何必再故作紧张?

  说话间,狱神庙已经涌进来几十名身穿锦衣的汉子,二话不说,便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各个险要之地,这些人极其训练有素,动作迅捷无比。只是他们动作再快,也敌不过先来后到……他们所有人预备占据的位置,都已经有身穿黑衣的锦衣卫把守了。

  情况不明,锦衣卫纷纷抽出兵刃,那些锦衣汉子只好颇为尴尬的站住脚,为首的一个从怀中摸出腰牌,亮给王贤道:“我们是大内侍卫”

  之前帅辉已经验过腰牌,王贤也没必要再做作了,便点点头,肃然道:“可是圣驾?”

  “不错。”那锦衣首领点下头。

  “下官全凭差遣。”王贤忙拱手道。

  那锦衣首领环视一周,有些无语道:“防备已经很完善了,只要把那些位置让出来就好。”

  “撤”王贤一声吩咐,锦衣卫便让出了哨位,那些御前带刀的大内侍卫则取而代之,转眼便隐匿在黑暗中。

  待王贤和张鲵来到狱神庙门前恭候,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煌煌仪仗,只见数十名锦衣骑士从远处飞快而来,转眼便到眼前。待随扈的骑士分开,便现出被护在核心的两骑。只见为首的绿袍中年人身形壮硕、虬髯茂密,正是大明永乐皇帝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王贤觉着朱棣虽然穿着便服,还是一身挡不住的王霸之气

  皇帝虽然不常见,但王贤和张鲵还是能时不时见到的,赶忙率众跪了一地,高呼起来:

  “臣等恭迎圣驾”

  “进去说话”朱棣轻车简从而来,自然不欲引人注目,淡淡瞥一眼王贤,便纵马进了狱神庙。朱棣身旁跟着的那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四五岁,生得面如重枣、状貌雄伟,卖相十足,便是成国公朱勇

  朱勇是靖难大功臣朱能之子,永乐四年,朱能担任征夷将军,征讨安南,不幸病死于军中,追封东平王,谥号武烈。皇帝痛失心腹爱将,转过年来,便让朱勇袭了他父亲的爵位。

  当时朱勇不过才十五岁,便成了大明朝的国公爷。而且皇帝爱屋及乌,对酷肖其父的朱勇很是疼爱,时常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兵法武艺,说视若己出也不为过。

  这次正是朱勇陪皇帝射箭时,讲些好玩事儿给朱棣解闷,才不小心说漏嘴的……朱勇和张鲵年龄相仿,那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铁哥们,见这次给兄弟惹了麻烦,他朝张鲵挤挤眼,便不好意思的跟着皇帝进去了。

  待朱勇进去,王贤和张鲵便起身相视苦笑,事到如今,只能自求多福了…

  两人默默跟了进去,便见朱棣立在院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彻底面目全非的狱神庙——最醒目的一处变化,便是原先的牌匾被撤掉了,换成一块蓝底红字鎏金的牌匾,上书三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篆书——阎罗殿

  “王贤,你搞什么名堂”朱棣看向王贤时,面色却是不善的,竟像是在兴师问罪。

  王贤忙跪地请罪道:“皇上,臣奉旨意重审水车巷杀人一案,然而此案经日久远,大部分人证物证据已湮灭,嫌犯又死不松口。臣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出奇招了。”

  “哼,我看你是瞎胡闹”朱棣翻翻白眼道。

  其实皇帝不是气王贤瞎胡闹,而是气他邀请一众公侯来观看,虽知道他是想请人作见证,以免再出变数,但这难免有胁迫圣意之嫌……这才是皇帝不快的原因。不过王贤一说是齐大柱的案子,朱棣也就释然了……那案子让多少官员丢了乌纱?刑部和都察院的堂官都牵连进去,到现在还揪扯不清。王贤实在是太想斩断这个牛皮案了,一时用力过猛,没考虑那么周全,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起来,这真是王贤的疏忽了,他没想到这样会让皇帝不高兴,不过幸运的是他之前在英国公身上下的功夫没白费,张辅几句美言,让皇帝对王贤的好感大增。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皇帝和王贤不是情侣关系,但因为对他印象很好,这才会凡事往好处去想……

  可见做人还是要有贵人相助。

  当然,本身的机敏也必不可少,王贤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忙一脸惶恐道:“是臣思虑不周,此事应先请示皇上的。”说着有些羞赧道:“臣当时觉着此举太过荒谬,担心会被皇上训丨斥……”

  “你这样不是更得挨训”朱棣哼一声。但这样说,就意味着王贤很幸运的过关了,果然,朱棣摆摆手道:“算了,你是主审官,请勋贵陪审也合情合理。”顿一下,便转了话题道:“你不是要演戏么,什么时候开演?朕特意从宫里出来看戏,你可别演砸了。”

  王贤这才暗暗松口气,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所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皇上请移步偏殿,那里是观众席。”定定神,他向朱棣请罪道:“事先不知皇上驾临,因此把坐席设在了东侧殿,实在是罪该万死。”

  “朕没那么多讲究。”朱棣摆摆手,便龙行虎步的往侧殿走去,“就算宫里的戏班子演戏,也没说让朕坐在正中的台上,他们跑到台下演……”

  皇帝说了笑话,够资格笑的人马上被逗笑起来,张鲵没有王贤的演技,又不像朱勇是在皇帝身边长大的,所以难免笑得不自然,就像被人挠痒一样。

  偏生朱棣眼尖无比,一眼就看到张鲵的表情,但皇帝却想岔了,以为他还为之前的事情难释怀呢,便笑着替朱能解释道:“张鲵,你别生朱能的气,是朕让他阻止那些客人前来的,不是你面子不够,也不是朱能不够兄弟,要怪就怪朕。”

  “臣不敢,臣惶恐。”张鲵前两句还算正常,随后就又腆着脸拍马屁道:“不过臣没生朱勇的气,他虽然替我辞了好几个客人,可他帮我请的客人,却比我请的人贵一万倍。所以臣非但没生他的气,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朱棣被张鲵的马屁拍得很受用,大笑着进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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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3章 结案


  当王贤穿过层层宫门,来到东宫正殿时,便见太子竟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迎了出来。

  太子的身份尊贵、腿脚不好,这天下能让他出迎的,本除了当今皇帝陛下,便再无第二人了。现在竟为王贤降尊纡贵至此,怎能让他不受宠若惊?忙快步抢上前去,含泪跪在太子面前。

  “殿下钧安”

  “唔,仲德……”朱高炽甩开左右,紧紧扳住王贤的肩膀,脸上虽然带着笑,却忍不住还是泪水满面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王贤知道太子身体不便,也不敢用力,赶忙顺着太子的动作站起身,顺势搀扶住他往殿内走。

  在大殿内,待太子端坐,王贤重又行了大礼,太子便命赐坐,待王贤坐定后,君臣相对半晌,竟默默无言。两人眼前都浮现起这一年来的惊风密雨,九龙口遇袭事件、东宫迎驾事件、山西官场弊案……一件件一桩桩惊心动魄的大事,回想起来都让人艰于呼吸,真不知是怎么挺过来的。

  “仲德……”良久,太子才从心潮澎湃中回过神来,双目含泪的望着王贤道:“任何感激的语言都太苍白,孤只想说,你在我心里便是亲子,终我一生,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殿下,”王贤不是容易被感动的人,但他依然被太子发自肺腑的感情打动了,嘶声道:“臣亦一生忠于殿下,绝无二心”

  “孤当然相信仲德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信,那必然是仲德而不是别人”太子高声说一句,又有些沮丧道:“可孤现在竟无法报答你什么,甚至连对你好一点,都要担心父皇猜忌,实在是太愧对仲德了……”

  “殿下何出此言?”王贤动情道:“您待我如子,臣亦待殿下如父。君父有难,臣子赴难,这是为人臣、为人子的本分,又何须什么回报?”

  “仲德说的对,是我太见外了……”太子被王贤感动坏了,两眼含泪的指指胸口道:“总之你在这里,早晚有一天,孤会让天下人知道,你我便如亲生父子一般”

  “殿下……”

  一阵涕泪横流的煽情后,大明储君与皇家警察头子,终于正常说话。今天王贤来,自然是有公务的,否则也不敢皇帝前脚离京,他后脚就来太子这里报道。

  他这次来,是为了齐大柱一案的最终结案。这个案子在经过那么多的波折后,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杀人案,变成了牵动四法司、锦衣卫,数位高官的钦案。既然是钦案,虽然是由王贤具体经办,但最终还是要由皇帝来判决。然而朱棣离京前,只是下令杀了李春,对于其它官员的处置一概不提,统统交给太子来处理……

  王贤正是被太子招来商议此案的,这才能正大光明的来拜见太子。

  “仲德,相关卷宗孤已经看过了。”对王贤的事情,太子自然放在第一位,他昨天回京后,便连夜把厚厚的一摞案卷看过,已经掌握了案情发展的脉络。一想到齐大柱、严清这些良民、好官所受的冤枉,就是翻了案也无法补偿,太子就面露愤怒之色道:

  “原本是一起丧尽天良的弑母夺宝案,却因为凶手是北镇抚司的密探,锦衣卫就不惜诬陷良民、与法司对抗,也要无条件的袒护他实在是目无国法、丧心病狂那李春死的真不怨”

  听话听音,听太子这么说,王贤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此案便以李春为限了,李春之下一个不留,李春之上……就只能象征性的惩罚一下了。太子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无可奈何的,因为这世上能动纪纲的,只有朱棣一人,其余人动他,都会被视为对皇权的挑战。而这次皇帝不亲自判决,却把这个差事交给太子,就是还不想动纪纲的信号。若是太子不知死活的对纪纲动手,恐怕转眼就会招来雷霆之怒……

  “仲德,这个案子你准备如何定罪?”太子自然要先问王贤的意见。

  “此案我不好开口,只能全凭殿下的意思了。”王贤苦笑一声。

  “也是,你现在也是北镇抚司的官员,有些话确实不方便说……”太子体谅的点点头道:“那就交给孤吧……”又略一沉吟道:“张狗子、李狗儿这些微末小官,倚仗锦衣卫的权势,居然敢诬陷家伙、栽赃灭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便将其抄家处斩张狗子妻尤氏明知,助纣为虐,当判徒刑。李春虽然已经被处死,但依然要抄家。”顿一下,太子面露为难之色道:“只是处置纪纲的话……定他欺君之罪可是要判死刑的,这不是孤能做主的。”

  “是,这个罪名应该请示皇上,看皇上的意思。”王贤轻声道。

  “仲德此言有理。”太子闻言绽开笑容道:“仲德果然厉害,我想了一宿该怎么办,你却一句话就解决了。”

  “臣也是想了好久,”王贤忙谦虚道:“竟跟殿下不谋而合了。”

  “不过也不能饶了纪纲,先治他个御下不严之罪吧。”太子想一想,又道:“记过,降一级,罚封半年。其它罪名稍候另作处罚。”

  “是。”王贤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又轻声问道:“那一应被冤枉的官员和犯人呢?”

  “被冤枉的官员撤销处分,官复原职。齐大柱平反,将张狗子家产尽付赔偿其妹,以为其衣食嫁资,”太子道:“其余被牵扯邻里也一概免罪,由应天府表彰其仗义直言,将所抄李春家产平分他们作为赔偿。至于李春的家产,就平分赔给张铁匠的遗孀和严清吧。”说着叹口气道:“严郎中是个清正的能吏,孤早就知道他,本来他肯定能当上刑部尚书的,现在却身残而仕途尽废,多少钱也不足以补偿……”

  “是,他现在暂时在镇抚司帮我做事。”王贤点头道:“实在是委屈他了

  “他在帮你?那是极好的”太子却惊喜道:“一定要留住他,人才难求呐”

  “很难,微臣以用对付纪纲的理由把他留下的,等到纪纲倒了,他八成也就留不住了……”王贤摇头道。

  “事在人为么”太子勉励他道:“而且暂时还看不到纪纲倒台的迹象,时间还多得是。”

  “是。”王贤虽然口上应着,心里却有不同看法,在他看来,经过自己这沉重一击,纪纲差不多已经圣眷尽失,倒台也就是一二年的事儿了。

  所谓谈公务本就是个幌子,至于如何处置,更是心照不宣,所以三言两语便交代过去,真正要说的,还是太子真正关心的事儿……

  “几位师傅在诏狱可还安生?”沉默一刻,太子轻声问王贤道。

  “坐牢么,怎么可能安生,”王贤答道:“不过为臣已经尽最大能力改善条件了,他们现在不在地牢里,而是住在地上的牢房,通风和采光都能保证,还有专人打扫,这样可以避免生病。至于伙食,虽然不能顿顿鸡鸭鱼肉,但比一般犯人吃的好多了,至少能吃饱。”他详细的向太子介绍那些关在诏狱的太子党的整体情况,“师傅们身体情况总体还不错,不过有几个积郁成疾的正在医治……”

  太子听得黯然神伤道:“师傅们已经坐牢大半年了,还不知何时能出来,心里自然憋出病来。若非仲德你去了,怕是已经有不少不在人世了……”

  “殿下放心,臣定尽全力保护好众师傅。”王贤忙下保证道,见太子还是郁郁,他便劝慰道:“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很平静的,更有杨师傅那样,整日读书不辍的。我问他为什么要废寝忘食的读书,殿下猜他怎么答的?”

  “猜不出。”太子摇摇头道。

  “他说从前太忙,总是没有时间好好读书,现在终于有空了,自然要好好过瘾了。”王贤笑道。

  “哈哈,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啊”太子果然心情好了不少,赞道:“孤这大半年来,也是用捱过来的。”

  “微臣若是与经史子集为伴,感觉比坐牢还可怕。。”王贤苦着脸笑道:“殿下和杨师傅真厉害”

  “那有什么厉害?只是个爱好而已,”太子却摇头笑道:“论本事,我和杨师傅绑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王爷过奖了。”王贤笑道:“别说王爷,以杨师傅的博学明理,微臣就不是对手。”

  “你不要自谦,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太子终于笑出声,深深望着王贤道:“仲德,又是多亏了你,替孤保护师傅们……”

  “这是微臣的本分。”王贤却不居功,轻声道:“而且皇上当初让我当这个官儿,就是有保护下狱的大臣的意思。”

  “父皇还真是,”太子闻言无奈道:“圣恩难测呢……”

  “是。”王贤点点头道:“所以殿下大可放心,皇上其实是有分寸的。”

  “只怕是他们跟我牵扯太深吧……”太子露出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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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4章 给假



  谈完了正事儿,太子又留王贤用午膳,不过为了避嫌,午膳的时间提前半个时辰。

  午膳自然丰盛之极,而且是地地道道的家宴,不仅太子妃在座,朱瞻和几个年纪稍长的小兄弟也从旁作陪。席间,太子妃不停让人给王贤布菜,慈祥长辈的模样溢于言表,自然也问起王贤的个人情况,王贤都一一作答。

  “对了。”张娘娘突然想起一事,呵呵一笑容道:“你的那个蒙古公主,大概要生了吧?”

  “…”王贤不禁汗颜,想不到太子妃不出门,却连这种事都知道。

  “呵呵,你小子莫非还以为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太子妃笑道:“我虽然不方便出门,小姨却时常来看望我。”

  太子妃口中的小姨,自然是那位国色天香的徐妙锦,虽然太子妃比徐妙锦年长一截,但实打实的辈分在那里,这个小姨自然叫得天经地义。当然徐妙锦不会这样八卦,她应该是从郑绣儿那里听来的……

  “应该是下个月底生产吧。”王贤有些黯然道。

  “怎么说也是你第一个孩子,怀孕时你不在身边,生产时还缺席的话,实在说不过去。”太子妃微微蹙眉道:“再说清儿也不是善妒之人,你还是去一趟吧。”

  “不错,你应该去一趟的”一直笑着听他们对话的太子,也开口道:“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你还是去照应着吧,不能留下遗憾。”

  “臣确实想去。”王贤心下真是感动了,他现在是太子的大护法也毫不为过,太子就靠他遮风挡雨了,却能主动给他放假,这份沉甸甸的关怀,确实能让人感到真诚。不过越是这样,王贤却反倒越发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是河套距离京城何止两千里,这一来一去费时经月,臣实在是走不开啊”

  “没什么走不开的,镇抚司那边你都梳理好了,还有严清帮你盯着,离开一段时间也不打紧。”太子却断然道:“而且汉王还在养伤,至于纪纲想要对付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别忘了孤是监国太子,不去收拾他就不错了”

  “殿下……”如果一个人整天霸气四射,说这话倒也平常。但太子这样整日以弱示人的,冷不丁偶露峥嵘,登时让人震撼十足。那一刹,王贤突然意识到,朱高炽那肥胖病弱的躯体内,其实蕴藏着相当可怕的力量。

  “好了,不要有心理负担了。”太子一挥手,拿定主意道:“纪纲自己身上还背着案子呢,相信他会消停一阵子的。你也正好去看看宝音,孤给你两个月的假,够不够?”

  “太多了……”王贤本来就有告假之心,现在太子主动说出来了,他也不矫情了,“一个月足矣。”

  “时间还是富裕一点好。”太子笑道:“孩子生了也不要急着回来,还是那句话,多陪陪她们,不要留下遗憾。”

  “是,殿下……”王贤感动的重重点头。

  “另外,我们给孩子准备了一份礼物,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家去,到时候一并带去,也算是我这个当爷爷的一点心意吧。”太子笑道:“你还可以告诉宝音,早晚孤会帮你给她一个名分,不会让她一直这样遮遮掩掩的。”

  “多谢殿下……”王贤除了感谢,还能说些什么呢。

  “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孤都没谢你,你却谢个不停,这像话么?”太子笑道。

  “是,殿下教诲的是。”王贤受教道。

  “另外瞻基还在山西,你路过太原的时候,你们两兄弟还能见上一面。”提起在山西的儿子来,太子露出挂念之情,幼军已经转正为府军前卫,只待回京接受整编授官了,按说太孙应该可以凯旋回京了,可至今仍没有说要回来,似乎意味着山西那边投降的白莲教徒的安置,遇到了不小的麻烦。“看看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也顺道帮他出出主意。”

  “是。”王贤应声道:“这是自然。”

  饭后,太子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直将王贤送到前,太子妃又叮嘱他好些路上要注意安全之类,才依依不舍放他离去。

  回到衙门,王贤便召集众手下并严清到签押房开会,告诉他们自己要离京一段时间。

  众手下大都知道宝音的事情,因是笑道:“大人还真是多情种。”

  “去你们的,”王贤翻翻白眼道:“我其实是去看看太孙,他那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只是顺道去一趟河套,顺道懂么……”

  “哦,懂了”众人怪声怪气的应声,害得王贤大窘。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笑罢了,却又都正色道:“大人只管去吧,当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个封妻荫子,要是老婆生产都不能在身边,那这官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多谢兄弟们……”王贤今天真的很感动,虽然他仇家无数,但也有一帮处处替他着想的兄弟,人生至此,夫复何求?“那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了

  “大人,您只管放心,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二黑拍着胸脯道:“咱们北镇抚司已经是水泼不进,铁板一块,现在又有太子罩着,纪纲要是想硬来,非把他牙崩掉了不可”

  “不要光想着有太子保护,更要用心保护太子。”严清却有些不太一调道:“现在皇上离京、大人也离京,汉王和纪纲之流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兴风作浪的良机的,我们若只是只想着守成,却正中敌人的下怀……”

  “老严,你就是爱扫兴……”二黑不禁嘟囔一句,这严清来了后,总是阴沉沉的,对谁都爱搭不理,好像谁都欠他八百吊钱似的。他们私下里都说,这家伙就是他搞出的阎王殿里的崔判官,所以背地里都叫他严判官。

  “二黑这话不对,严先生说得对。”王贤却正色道:“其实我现在还很矛盾,到底要不要离京,就是因为严先生说得,担心汉王和纪纲会搅风搅雨。如果你们只保证自己不出事就满足了,那我可不敢走这一趟。”

  “大人……”众人明白王贤的意思,他让他们主动出击,牵制住纪纲乃至汉王的精力,给太子减轻压力。这个想法是不错,但那纪纲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么?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的阵地都丢了,可如何跟大人交代?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签押房里竟没了声音。这不是他们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吴为苦笑道:“大人说得都对,可我们没您的本事,只怕斗不过纪纲,反而被他端了老窝。”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我知道有个人能斗得过他……”王贤慢悠悠道:“不过你们得保证坚决服从他的命令才行。”

  “什么人?”帅辉愣头愣脑的问道:“要是真有那么大本事,咱们当然服他了。”

  众人虽然知道王贤说的是谁,但让帅辉这二货一说,也只好纷纷附和。

  “好,这是你们说的,你们敢立下军令状,保证听他的么?”王贤沉声道

  “敢……”话赶话到了这一步,众人还能说别的么?

  “好”王贤竟真让众人当场立下军令状,这才把严清推出来道:“都拜见严先生”

  “啊,是他……”帅辉登时张大嘴,环视左右,才发现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要杀人一般。他们相当不喜欢这个总是阴着脸的瘸子,现在这瘸子却要统领他们,让他们怎能不恼火?狠狠瞪一眼帅辉,众人只好稀稀拉拉向严清行礼,有气无力、参差不齐道:“见过先生……”

  严清只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孔明车上,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贤却拉下脸来,低喝道:“这就是你们立的军令状?还是以为自己能逍遥法外?”

  见大人真生气了,众人只好端正态度,再次向严清行礼,这次声音整齐多了:“拜见先生……”

  “别叫我先生,我这个瘸子受不起。”严清却淡淡道:“你们还是叫我严判官吧。”

  “……”见私底下给他绰号被本尊知道了,众人登时羞赧不已。

  “什么严判官?”王贤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厉声训丨斥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严先生是我的师兄,我对他就像对亲兄长一样,你们若是对他不敬,就是对我的兄长不敬,那跟我的兄弟之情也全是假的”

  听王贤语气愈发严厉,众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抽自个嘴巴道:“严先生大人大量,我们再也不敢了”

  “哼,先生不用管他们是谁,只要敢违背你的命令,军法处置就是”王贤转而对严清深深一揖道:“拜托先生了”

  “唉,大人真是赶鸭子上架……”严清骨子里是文臣,现在搅合在一群武夫身边,自然对他们没个好脸色,但王贤是救他出苦海的人,况且也算是半个文人,他对王贤还是很尊敬的,要不刚才王贤未经商量,就把这副担子交给他,他肯定不高兴的,不会这样默许。

  “知道先生不愿意管北镇抚司,但无奈事关重大,只能托付先生了。”王贤恳切道。

  “唉,那学生尽力吧……”严清只好接下这副担子。

  散会后,王贤只留下严清一人,歉意的抱拳道:“没事先跟先生商量,就先斩后奏了,实在是抱歉得很。”

  “无妨,既然答应了大人,在纪纲倒台之前,在下都会听从大人安排的。”严清微笑道:“何况大人对在下这番信任推崇,该是在下感激才是。”

  “先生言重了”王贤笑笑,忽而轻声道:“案子判决出来了。”

  “我知道。”严清的反应十分平淡,一点都不意外。

  “先生怎知?”王贤一愣。

  “大人怎会把如此重任,交在一个罪人肩上?”严清淡淡道:“那样不仅自己人会不服气,而且也会给纪纲对付我们的把柄。”

  “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王贤笑几声,继而叹口气道:“判决结果差强人意,杀人者抄家偿命,抄家所得尽数补偿给那些因为作证而被流放的百姓。刘尚王总宪他们也得以官复原职。”顿一下道:“只是纪纲仅被略作薄惩,先生也之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赔偿……”

  “我要赔偿何用?”严清对这个结果早就有心理准备,嘲讽的一笑道:“莫非让在下用来安度残生?”

  “先生何出此言?”王贤沉声道:“您的价值在于您的智慧,这跟您是站着还是坐着的,没有一点关系。除非先生觉着,只有当官人生才有意义。”

  “呵呵,大人教训的!是……”王贤的劝说还算高明,严清闻言心情一暖道:“不做官也一样能做些有价值的事。”

  “是啊。。”王贤虽然很想说‘是啊是啊,帮我做事就很有价值。,但他知道这时候出言招揽,很可能就掰了。何况他对进展已经很满意了,自然点到即止道:“让我们一起为国为民做些事情吧”

  严清虽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却只微微一笑道:“遵命。”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王贤走后的差事安排,严清本就是能吏,自然不用他罗唣,不一会儿就交代的清清楚楚。严清又道:“大人此去山西,太孙那边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如果要妥善解决的话,可能解铃还须系铃人……”

  “嘿,你就说我惹得麻烦我解决就是了。”王贤哂笑一声,笑容渐苦道:“也怨我,当初光顾着无论如何赶紧平乱,却没考虑有这么多后遗症。”

  “百姓之所以会乱,并非因为白莲教蛊惑,而是他们过不下去了,不解决这个问题,将来还是会出问题的。”严清正色道:“大人若不能找条出路给他们,将来确实后患无穷。”

  “我知道,我知道。”王贤缓缓点头,一脸大便不畅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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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一九章 重逢


  黄土满目、一片疮痍的娄烦镇上,却有一座山清水秀的云顶山。此山位于娄烦和交城、方山交界处,山高耸峙,顶入云端,因此而得名。

  站在山顶柔软的草坪上极目眺望,只见蓝天碧草、云杉如海,能使人心旷神怡、荣辱皆忘。然而俏立在那里的窈窕白色身影,却带着浓浓的孤单和疲惫

  她身后有十几名身穿白衣、腰挂刀剑的青年男女,四散在各处警戒,偶尔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满是狂热的崇拜,因为她是白莲教的圣女,信众们心中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

  但顾小怜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是,她只想抛开一切,去京城找自己的男人,做个不问世事的小女人。这半年来,她柔弱的肩头背负的担子实在太重了,重得超过她的能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尤其是最近在白莲教头领间爆发的激烈冲突,更是让她这个圣女对局势失去了控制。今日议事,两边又吵翻了天,她索性抛开一切,来这云顶山上散心。

  顾小怜掀开罩面的轻纱,露出那张绝美的玉容,写满了思念的秋水双眸,眺望着山峦起伏的远方,想象着千里之外京城的情形。一旦不在克制,思念便如潮水般泛滥,平素里高贵不可侵犯的白莲圣女,竟噼里啪啦落下泪来。

  正伤心呢,顾小怜突然听到一个在心里反复出现的声音,“这是谁惹我家小怜哭鼻子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官人你了,你把奴家一个人丢在山西,还让我挑着这么重的担子……”顾小怜幽幽一叹,自嘲的笑笑道:“奴家都想你想的白日幻听了,还真是没出息呢。”

  “是不是幻听,你回过头来不就知道了。”那声音却愈发清晰起来,以顾小怜超人的听觉,自然能清楚分辨出,那是从身后发出的。

  “官人,真的是你么?”顾小怜娇躯猛地一颤,却不回头。

  “回头看看就知道了。”那声音越来越近。

  “不,我不回头。”顾小怜却激动的泪水奔涌,娇躯颤抖起来道:“我怕一回头就看不见了”

  顾小怜的芳心如打鼓一般,只听脚步声愈发近了,最后在她身后站定,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便伸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顾小怜嘤咛一声,便浑身发软,倚入那思念太久的温暖怀抱中。她的双臂使劲搂住这一双臂膀,生怕这男人会逃掉了似的。

  “这下不怕了吧?”王贤促狭一笑,心里却愧疚的很,让自己的女人患得患失成这样,自己如何都算不上个称职的夫君。

  “嗯,不怕了。”顾小怜却幸福的要融化在他的怀抱中了,她倚在他结实的肩头,仰视着那张朝思暮想的清秀面容,一时哭一时笑,竟是痴了。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王贤下巴上新蓄的短须,痴痴道:“官人瘦了,却更威严,更有男人味了。”

  “该打,莫非你家相公原先不像男人?”王贤擒住小怜的小手,轻轻亲吻起来。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顾小怜怯生生的望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惹人犯罪,下一刻却又羞羞道:“奴说错话了,请官人责罚。”

  “哈哈,你这个勾人的小妖精我当然要好好责罚了”王贤哈哈大笑着扳过她的娇躯,深深凝望着顾小怜那张祸国殃民的玉容。然后便朝着那对娇艳欲滴的朱唇,霸道的吻了上去。

  几乎是下一瞬,顾小怜便激烈的回应起来,两人便在这云顶山上,众手下注视之下,忘情常吻起来……

  王贤的侍卫自然可以视若无睹,依然全神贯注的警戒。顾小怜的那些男男女女可就难以接受了,看着在自己心中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被一个陌生男人搂在怀里,还主动与他热吻,这种冲击实在太强烈,简直要让他们晕过去了。

  “咳咳,看什么看”将王贤他们带来的宋钟,不悦的训丨斥众白衣男女道:“分心怎么保护圣女”

  “是。”众人这才勉强定住心神,四下张望,不敢再回头看山顶的风月。

  良久良久,直到王贤感觉呼吸都要不畅了,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一记长吻。顾小怜更是意犹未尽,丁香小舌轻舔着微肿的朱唇,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变得水汪汪的,显然是动情至极。

  “官人,还要……”顾小怜踮着脚尖,玉臂攀着王贤的脖颈,没有松开。

  “乐意至极。”王贤便又一次印上那足以⊥天下男人疯狂的唇,又是一记热吻。

  玩亲亲能用多长时间?在这个年代人看来,是用不了多久的。然而王贤和顾小怜刷新了众人的认知……两人竟在这云顶山上,一边亲吻一边互诉衷肠,不知不觉便过去整整一个时辰

  最终还是王贤将手脚发软的小怜打横抱起,向山下大步走去。

  “官人放奴家下来。”顾小怜心疼王贤,“奴家可不轻。”

  “哈哈,不用担心,我能扛起一头牛”王贤又恢复到平时气死人不偿命的状态。

  “只要官人能抱着奴家,奴家就是变成一头牛牛也乐意……”顾小怜却一点不生气,只是痴痴望着他道:“我还是觉着自己在做梦呢,官人怎么就倏地出现在奴家眼前了呢?”

  “哈哈,哪有我家小怜这么漂亮的小牛?小妞还差不多。”王贤笑着答道:“我是昨天到的太原,这不马不停蹄就过来了,说来也巧,半路碰上宋钟,他就把我带到你这儿来了。”

  “官人……”顾小怜冰雪聪明,自然不会问王贤为什么来太原,那样八成会煞风景。“原来我真不是在做梦。”

  “好了,别怀疑了,我确实是真人。”王贤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听宋钟说你来山上散心,有什么忧愁说出来,让官人给你开解?”

  “官人,奴家不想再当这个圣女了,我要跟在你身边。”顾小怜撅起小嘴道:“这半年奴家好苦好累啊,这种日子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怎么,人人敬仰的白莲圣女这么不好当?”王贤问道。

  “是,就是不好当。”顾小怜憋了半年的心事无人诉说,此刻自然要对官人大倒苦水:“那些教民虽然对我很崇拜,可那又有什么用?他们太容易变卦了,今天这个说点什么,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就支持这个,明天那个再来这样一出,他们又跟那个走了,根本就把我的话抛到脑后去了。”

  “其实正常,寻常人都是这样。”王贤微微笑道:“既然不喜欢当这个圣女,这次我离开,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真的?”顾小怜惊喜的瞪大眼睛,想不到能夙愿得偿。

  “那还有假,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走。”王贤道:“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头人都不清楚,张五也语焉不详。”

  “是那些头领分化了。”顾小怜忙给官人解说道:“原先就有些人对接受招安心里不满,加上这几个月来的遭遇,又有人从中挑衅,他们的不满越来越重,终于在前天爆发出来。”

  “一开始是因为朝廷的供给越来越少,两边人发生了争抢,谁知不小心打死了人,便引发了大规模的械斗。”顾小怜接着道:“其实两边人早就势成水火,一边想要再造反,和官府对着于。另一边觉着这样不仅是自寻死路,还会连累其他人,所有坚决反对。”

  “先是造反派占了上风,但另一边也不示弱,也召集了大量的支持者。”顾小怜又道:“总之双方打得不可开交、血流成河,官人还是不要去镇上了,以免误伤。”

  “刘子进呢?他是什么态度?”王贤皱眉问道。

  “关键就是刘子进态度的转变。”顾小怜道:“原先他虽然低调,但总算还是支持招安的,加上奴家的影响力,虽然还是很吃力,可好歹还能控制住不出乱子。”她说着轻叹口气道:“但他最近的态度变得很暧昧,私下里也说过支持造反派的话,这才让他们气势大涨。”

  “张五呢?”王贤又问道:“他于什么吃的?”

  “要是没有张五哥从旁苦劝,刘子进早就反了。”顾小怜道:“刘子进这个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次轻易又让人家蛊惑了,张五哥也没有好办法

  “那普通教民是什么想法?”王贤沉吟片刻,方问道。

  “教民当然想安生过日子,谁也不愿出乱子。”顾小怜道:“可朝廷不给他们生路,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所以才会跟着造反。”

  “嗯,怨不得教民们,”王贤点点头,诚实道:“其实是怨我的,当初光想着赶紧解决问题,才留下这么多后遗症。不过我这次给教民们带了一条活路来,能不能让小怜在教民中的话语权大增?”

  “要是真能解决问题的法子,奴家是可以做到的,”顾小怜笑道:“官人别忘了,奴家可是人人尊敬的白莲圣女呢”

  “是啊,人人尊敬的白莲圣女,可惜被本少爷抱在怀里……”王贤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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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二一章 二桃三士


  镇子上,原先两边人马杀得难分上下,当刘子进的部下加入进来,立即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在刘子进和张五两部的夹击下,刘兴的部下很快支撑不住,转眼便被杀得落花流水,死伤枕藉。

  刘兴知道事不可为,只能下令部下分散突围。伴着一声呜咽的号角,原先还聚在一起、乌泱泱一大片的刘兴部,便如落花流水一般,四散逃命去了。

  旧县衙中搭起的瞭望塔上,见手下杀得兴起,刘子进面露不忍,下令道:“鸣金”

  “不许鸣金”一旁的王贤却冷然说道。

  “大人,他们已经败了……”刘子进闷声道。

  “但任他们潜逃流窜,聚则为匪、散则为盗,是要为害百姓的”王贤沉声道。

  “大人,恕难从命,他们是我的兄弟……”刘子进艰难道:“而且方才我只答应大人把他们留下,并没说要消灭他们。”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王贤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道:“刘指挥使,重新认识一下,本官乃府军前卫都指挥使。”

  “你……”刘子进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没想到王贤翻脸像翻书一样快。

  “知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么?”王贤身后的程铮向前一步,冷冷睥着刘子进:“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府军前卫的指挥使,而大人是府军前卫的都指挥使,你竟敢违背上司的军令?怎么让殿下放心?”

  “我”被程铮一顿毫不留情的呵斥,刘子进一张红脸涨得发紫,双拳紧紧攥起,额头也隐现青筋。

  “刘指挥,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手下的兄弟吧。”这时,莫问冷冷插了一句,便让刘子进一下泄了气。“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刘子进看看周围的手下,只见他们一个个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刘子进他终于明白覆水难收的道理……他方才下达的那道命令,便已经解除了与手下兄弟的羁绊,将他们推到朝廷那边。

  想清楚这一点,他也就明白了王贤几个为何翻脸如翻书一般,他们根本不怕自己会反复,甚至很可能巴不得趁机会杀掉自己。但刘子进毕竟是刘子进,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通天将军,只为自己的话,是断不会忍受这番屈辱的。

  “不,我永远有退路”刘子进把头上明军将领制式的头盔往地上一丢,昂然道:“老子不当这劳什子指挥使了,我要回家种地去”

  “你”程铮和莫问欲阻拦,却被王贤叫住道:“由他去吧,要跟他走的也不阻拦”

  “多谢”刘子进朝王贤一抱拳,便大步下了瞭望楼。

  “大哥,”众手下围上来,面色复杂道:“我们跟你走……”

  “行了,别为难了。你们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不当兵能于啥?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可要抓住了……”刘子进拍拍兄弟们的肩膀,微笑道:“何况没有我在,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哥,”众兄弟本来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下就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和不舍了,一个个铁打的汉子泪流满面道:“我们舍不得你呀……”

  “好了别哭了,别整得跟些娘们似的。”刘子进飒然一笑,与兄弟们一一拥抱,低声吩咐道:“我就不跟其他人告别了,你们带个话,让他们以后在军中好好于,但不许于欺负老百姓的事儿”

  “是,大哥……”一时间瞭望塔下泪雨滂沱,让塔上王贤几人觉着自己还真不是好人。

  当刘子进牵着马走出娄烦镇,就见到张五立在镇口。此时喊杀声已经消失,但地上倒伏的尸身,和被鲜血染成紫黑色的黄土路,醒目无比的提醒着人们,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兄弟俩却浑没在意,只是神情复杂的对视着。风吹着镇口的大杨树,哗啦啦作响,却更显得四下一片静谧。

  “老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是刘子进先开了口。

  “是大人告诉我的……”张五低声道:“其实我一直跟他私下有联系,他这次来我知道,也知道他们要用府军前卫的名额来逼我们自相残杀,甚至连他们要逼走大哥我也知道。”

  “你早都知道了?”刘子进满嘴苦涩道:“可笑,我又被那家伙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这不怪大哥,也是我一直在跟他们通风报信。”张五轻声道。

  “是么……”事已至此,刘子进也没什么好愤怒的,只是自嘲的笑道:“看来我这个大哥,当得还真失败。”

  “不,大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为了救我,豁出命去不要的大龙头那个衣不解带照顾我的亲大哥”张五这条铮铮铁骨的汉子流下泪来:“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顿一下,他方低声道:“只是大哥也知道,我一直坚持说,既然接受招安了,就要尽量配合朝廷安置,降而复叛是会招来灭顶之灾的。为了弟兄们,为了几十万教民,我们哪怕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

  说着他坦然的看着刘子进道:“但是刘兴他们私心太重,又受人蛊惑,竟还存着造反的念头,大哥也是左右不定,让朝廷的疑心一日重似一日,我若不向王大人通风报信,让他了解到咱们内部的真实情况,万一朝廷下决心断粮封锁,把咱们几十万人活活困死在这娄烦镇怎么办?

  “是这样啊……”刘子进终于释然道:“老五你比我看得明白,也比刘兴看得明白。”顿一下,他又问道:“老九呢?是逃了还是……”

  “死了。在乱军之中被杀了。”张五低声道。老九就是刘兴,作为王贤必杀名单上的人物,自然难逃此劫。

  “唉”刘子进颓然道:“我们当初兄弟们义结金兰,何曾想过会有自相残杀的一天?”

  张五黯然道:“大哥,都怨我,不然你手上也不用沾上兄弟的血……”

  “好了,老五你别安慰我了。”刘子进却转而洒脱道:“我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么?打架姓王的五个绑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比起动心眼子,十个我绑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是躲也躲不开的。”说完他重重拍下张五的肩膀,眼里含着泪道:“兄弟,好好于,咱们弟兄几个里,你最有出息”

  “大哥……”张五登时泪流满面。

  “好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不流泪。”刘子进洒脱的挥挥手,翻身上马道:“我走了。”

  “大哥我送你一程。”张五也上了马,跟刘子进并骑。

  “也好。”刘子进大笑道:“就让咱们兄弟再一起跑一回马吧驾”

  “驾”

  两人两骑在夕阳下越跑越快,越跑越远,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娄烦镇上。原先白莲教军队的三大首领同时不在,竟然对镇上秩序的没什么影响……

  这不难理解,因为甭管这些白莲教军队有多桀骜不驯丨都无法掩盖他们是被招安的这个事实。已经投降过一次的军队,还有何斗志可言?他们之前的愤怒,不过是因为对未来命运的恐惧罢了。这时候如果有人能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站在他身后……

  所以当王贤亮出府军前卫这张王牌之后,人心就都在他这一边了。只经过莫问和程铮稍加整束,王贤的命令竟然能下达到军中,并得到还算不错的执行了。

  另一方面,没了三位将军在那里坐镇,顾小怜这个白莲圣女,终于彻底成了白莲教徒们的主心骨,这几十万人到底何去何从,竟然全凭她一句话……

  “我们要去河套”面对着数万人翘首以待,顾小怜大声说出了她的决断:“那里有黄河水灌溉无数未开垦的肥沃土地,而且没有官府的骚扰没有苛捐杂税我们所有人都能凭自己的双手养活全家,并过上富裕的日子”

  许多人被圣女描绘的美妙前景迷住了,但也有清醒的质问道:“河套确实有无数土地,也没有官府的骚扰,但之所以一直空闲着,是因为那里有内附的蒙古人出没就算他们不明着对付我们,隔三差五的来骚扰一番,我们也受不了”

  “这你不用担心,那些蒙古贵族是那些土地的主人,同样热烈欢迎我们我们只消向他们缴纳少量的租金,他们便会允许我们耕种那些土地,并保护我们不受侵扰”顾小怜道。

  “有这好事儿?”有些信徒不相信道。

  “不信你们可以去试试,”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王贤,终于出声道:“蒙古人只会骑马打仗放牛羊,不会刀耕火种,也不会打铁织布所以你们过去,他们会无比欢迎的”说着傲娇十足的笑道:“而且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这次咱们去的土默川,是博尔济吉特族的地盘而博尔济吉特族的现任族长,其实是我的一个妻子”

  “哦”众人一片恍然,怪不得王大人信心十足,原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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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六四章 计将安出



  已是箭在弦上,王贤自然当仁不让,在交椅上坐定,替宝音执掌起大权来。这也意味着昆都仑五六万人的安危,也全都压在他的肩上。

  好在王贤已经习惯了压力,很快便调整过来,目光扫过帐中众将领道:

  “诸位可有军情报来?”

  程铮听得暗暗挠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师现在是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而且还诳了自己人,这一仗可怎么打?

  再看莫问倒是老神在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程铮便收起心思,和他立于王贤身后左右,专心充当起护卫来,以免有人忍不住再咔嚓一刀,把军师也剁喽……

  “启禀额驸,这次来的是阿鲁台的次子阿布只安,”经过刚才的事变,把都海俨然成了众将之首,起身禀报道:“他的势力范围在哈伦告卢一带,其实离着土默川还远这次是随其父出征漠北,获胜后尾随太平而来的。”说者恨恨道:“看这架势,竟是要占了土默川不走了”

  “土默川当然比哈伦告卢强的多,阿布只安就是想趁机抢过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阿鲁台和他的长子失捏于呢?”王贤问道。

  “他们在漠北忙着吞我们的地盘呢……”瓦剌部的将领们,一时还没适应角色的转变,没把自己当成博尔济吉特族人。

  “你们现在已经不是瓦剌人了”把都海马上提醒道:“你们是我博尔济吉特的族人”此言一出,让那些瓦剌将领一下子就低沉下去。

  王贤听着有点腻味,大敌当前非要纠缠这个,真是不可理喻,但那把都海刚刚立了大功,自然不好的斥责,只得和稀泥道:“大家都是奉宝音别吉为主的一家人,不过饭还是分锅吃的。好了,大敌当前,咱们要一致对外。”说着看看众将道:“那个什么阿布的,有多少人马,现在哪里驻扎?”

  “回额驸,”一名将领禀报道:“他麾下大概精骑一万八千人,在昆都仑以北六十里扎营。”

  “我们有多少人马?”王贤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回额驸,博尔济吉特骑兵八千人,瓦剌骑兵差不多是七千人。”好在蒙古汉子直爽,没人有嘲笑他的心思。

  “其实数量上不差太多。”王贤沉吟道。

  “但是对方挟大胜追击而来,士气高涨。反观我们……”一名瓦剌将领叹气道:“却是一路败逃,已是士气低落、不堪一战了。”

  “嗯。”王贤点点头,又问道:“诸位方才商议时,可有什么主意?”

  “当时太平主张继续南逃、渡过黄河,寻求大明的庇护。”把都海道:“我们却觉着未曾奋力一战,就吓得落荒而逃,必让大明轻看了我们,而且会丢失土默川的。”

  “有道理。”王贤点头道。

  “可是额驸,”瓦剌将领苦着脸道:“孩儿们实在已经不行了,没有个把月的休息,确实不堪一战了。”

  “说的也有些道理。”王贤又点点头。

  “汉人的项羽可以破釜沉舟,韩信可以背水一战,我们蒙古男儿岂能输给汉人?”把都海正热血澎湃,当即大声嚷嚷道:“请额驸烧掉造好的船只,断绝将士们过黄河的念头,让他们知道只有和敌人拼死一搏,方能保全自己和家人”

  “有道理。”王贤还是点头,但他身旁的程铮却直撇嘴,显然对把都海的话不以为然。

  “怎么,你觉着哪里不对么?”把都海看见程铮的表情,登时不悦道。

  “确实不对。”程铮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冷笑道:“连俺老程这个粗人,都知道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不能照搬古人的计策。韩信、项羽那都是士气高昂的虎狼之师,而且家眷财产不在身边,将士们心无杂念,只一心想着获胜,所以才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说着呵呵一笑道:“但现在将士们的家小都在这里,恐怕你这边一烧船,那边将士们就要造反。也不用开打,直接把你绑给那个什么阿布,换家人一条活路。”

  程铮一番话说得把都海面红耳赤,挺着脖子道:“你说的不一定对,我说的的也不一定错。”

  众人闻言暗暗偷笑,这家伙明明知道错了,还死要面子。

  “再说这些都不作数了,现在非同以往,等朝廷大军一到,咱们合兵一处,杀他个寸草不留”把都海脸上更挂不住了,粗声道:“对吧,额驸?”

  “呵呵,那是当然。”王贤还是笑着点头。

  众将领见状,心说这额驸怎么跟个点头虫似的?要不是他一开始那霸气四射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这些蒙古汉子都要瞧不起他了。

  “额驸,现在该怎么办?您到底拿个章程出来啊”把都海等人催促起来

  “就按把都海说的来吧,”王贤笑道:“你们得赶紧回去整顿军队,鼓舞士气,待朝廷大军一到,我们就可以合兵一处,杀他个于于净净了。”

  “喏”听到自己的意见被采纳,把都海得意极了,今天实在是他站上人生巅峰的一条。都退出帐外了,还能听到他吆吆喝喝的大嗓门。

  摇摇头,王贤的目光落在剩下的瓦剌将领身上道:“把都海是个粗人,你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宝音别吉吧?我以宝音额驸和大明太子使臣的身份向你们保证,跟随宝音别吉,你们拥有的一切都不会被夺走,而且你们将会拥有更多的”

  “喏”瓦剌众将那颗惴惴的心,这才安放下来,转眼就对王贤倍感亲近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安心整军吧。”王贤笑道:“我把程铮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你们直接跟他说,他会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多谢额驸”瓦剌众将毕恭毕敬的将王贤送出营去,心里不知不觉把他当成了庇护人。

  离开瓦剌大营一段路,莫问才笑道:“粗人有粗人的用处,若非那个把都海咄咄逼人,大人也不会这么轻松就降服瓦剌人。”

  “哈哈,”王贤笑两声,阴下脸道:“把都海是个祸害,不替宝音除掉他我不放心。”

  “但是他才立大功……”莫问轻声道。

  “相机行事吧。”王贤淡淡说一句,便按下这个话题道:“帅辉他们什么时候到?”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这时候就该到了。”莫问道:“他们不用走弯路,自然很快。”

  “嗯,那就好。”王贤道:“你说,那个阿布按兵不动是个什么意思?”

  “以属下愚见,应该有三个原因。”莫问沉吟一下道:“一是他兵力不足、不敢贸然决战,二是他想用最小代价获取胜利,等着这边自乱阵脚,三是,宝音夫人毕竟是朝廷敕封的和顺公主,摄于我大明皇帝的天威,阿布只安也会有所顾虑,如果能把博尔济吉特人吓过黄河,不战而胜就好了。”

  “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王贤点头道:“所以还是有智取的机会的。”

  “大人又想虚张声势?”莫问苦笑道,这真成了一招鲜,吃遍天了……

  “只要招数好用,管他用多少次了,越用越熟练嘛。”王贤呵呵笑道:“不过也没办法,宝音这边两帮人人心不齐,还有一半士气低落,根本不堪一战。我们除了那一千人马,也没有别的援军,要想退敌除了智取别无他法。”

  说话间回到了博尔济吉特的营帐,王贤一拍脑壳道:“坏了,出来太久了,这下可麻烦了。”

  “那大人快回去吧。”莫问含笑道。

  “那具体怎么办,就交给你了。”王贤朝莫问呲牙笑道。

  “属下好生谋划一下就是。”莫问点头笑笑。

  “回见宝贝女儿,我来了”王贤一溜烟窜回宝音的大帐去了。

  进去大帐,女儿果不其然还在睡觉,宝音在女儿身旁小憩。听到他进来,宝音睁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哈,”王贤笑道:“出去转了转,见了个老朋友。”

  “谁?”宝音问道。

  “除了太平,还能有谁?”王贤道。

  “你们没发生冲突吧?”宝音着紧道。

  “哈哈,”王贤于笑两声道:“还真让你说着了。”

  “结果呢?”宝音追问。

  “话不投机,拔刀相向了呗……”

  “他们没怎么着你吧?”宝音紧张的做起来,要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宝音别吉的男人,谁敢动我。”王贤笑嘻嘻道:“敢动我的人都死了……”

  “你把太平杀了?”宝音微微皱眉道。

  “还真不是我杀的,是你那个把都海。”王贤遂正色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你太鲁莽了狗急了还跳墙呢,把都海能杀掉太平,太平的人就能杀掉你,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哪知宝音听后,非但不夸奖,反而数落起他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孤女寡母靠谁去……”

  “名震草原的和顺公主说出这种话,实在太满足为夫的自尊心了”王贤哈哈大笑起来。

  “跟你说正经的呢……”宝音拧他一把。

  “疼疼。”王贤呲牙裂嘴的保住耳朵,然后一把搂住宝音,在她耳边柔声道:“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保护好你们小娘俩的。”心里却暗叹一声,过两天还得来这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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