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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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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7章 叔侄夜话

  计策倒是不错,可惜刘备已经没有攻打襄阳之心了,或者说,攻打襄阳的时机已经过了,诸葛亮偷袭襄阳,正是江夏军和曹军交战最激烈之时,毕竟襄阳还在曹军手中。

  诸葛亮夺取襄阳其实已经有点晚了,但勉强还可算是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江夏军已经占领襄阳,如果他们再去争夺襄阳,无疑就是对江夏宣战。

  刘备心里很清楚,江夏军气势正盛,他们未必是江夏军的对手,而曹军没有渡船,无法在北面牵制江夏军。

  刘璟之所以没有继续攻打江陵,是因为这次江东出面调停,刘璟急需和江东联手抗曹,才给孙权一个面子,暂时放过南郡。

  如果自己这时夺取襄阳,便会给刘璟抓住口实,从而率江夏军大举进攻江陵,江东也无话可说,那时江陵危矣!

  事实上,刘备也在等待曹军南征,他期待能从未来的南北大战中分一杯羹,而绝不是大菜未上,先吃白饭。

  庞统的计策虽然不错,但在大局上他还是明显不如孔明看得透彻,刘备沉吟片刻,便淡淡笑道:“此事我和孔明商议过,孔明认为现在已过了攻打襄阳的时机!”

  说到这,刘备迅速瞥了一眼庞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庞统和诸葛亮的矛盾,不过作为一个上位者,下属之间有矛盾,他也是乐见其成。

  庞统的脸蓦地胀得通红,他没想到刘备竟然又用诸葛亮来压自己,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可孔明不也率兵攻取襄阳吗?结果惨败而归。”

  刘备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也不用太计较了,这件事不提也罢!”

  庞统今年来找刘备,就是要说这件事,这次诸葛亮犯下严重错误,怎么能毛发不损,刘备还居然亲自上门去慰问,这简直是太让人愤恨,尤其对他庞统不公。

  庞统犹豫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刘备也有点累了,不想再听庞统说下去,便笑道:“士元一路辛苦了,若没有其他事情,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一种很含蓄的暗示,意思是说‘我也累了,你可以走了’,在这种情况下,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会明白,然后立刻起身告辞。

  庞统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不至于这种话都听不懂,只是他一心想扳倒诸葛亮,根本就没有注意刘备在说什么,他整个心思都放在如果措辞之上。

  刘备的送客之意他没有听懂,也自然没有告辞的意思,刘备见他没有反应,心中更加不悦,又问道:“士元还有什么事吗?”

  这时庞统终于鼓足勇气道:“主公....孔明未奉主公之令,擅自出兵,难道主公就不追究了吗?”

  刘备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虽然不在意诸葛亮兵败,但诸葛亮擅自出兵也确实让他心中极为不舒服。

  尽管他去江东前把军权交给诸葛亮,但那更多是一种姿态,并不是真的准诸葛亮擅自用兵,而只是让他替自己捧着兵权。

  不料诸葛亮还是用兵,胜负并不重要,但这种行为让刘备心中深为不满。

  只是刘备之前已全权交兵,现在也不好再提此事,只能是下次小心了,但偏偏庞统不知趣地又提此事,让刘备心中愈加恼羞成怒。

  这便是官场或者职场中的一条大忌,不要让领导感到难堪,要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像庞统这句话就属于典型的不该说之话,难道诸葛亮擅自动兵刘备会不知道吗?还需要他庞统来提醒?本来这件事就让刘备吃了个哑巴亏,大家心中肚明就行了,给领导留几分面子,不要把事情揭开。

  偏偏庞书生久书院,不懂这种官场之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刘备十分难堪,这样一来,刘备本来只是暗恨诸葛亮,现在却将心中的不满转到了让他难堪的庞统身上。

  只是刘备不会大发雷霆,他一言不发,慢慢喝茶,半晌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庞统连忙起身告辞,刘备也没有送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思考,这时,侍卫进来收拾茶杯,刘备吩咐他道:“让马书佐来见我!”

  马书佐就是马谡,他也住在刘备的府中,随时替刘备整理文书,片刻,马谡匆匆赶来,躬身施礼道:“参见主公!”

  马谡地位较低,还没有资格和刘备相对而坐,过了半晌,刘备才从沉思中醒来,他看了一眼马谡,便问道:“你觉得庞士元如何?”

  “士元是有才之人。”

  “我当然知道他有从才华,但我要知道他的才华究竟如何?”

  马谡想了想道:“我师父水镜先生对荆州四大俊才有过评价,说孔明可为丞相,元直可掌税赋,我兄长季常可任侍中,士元可管司狱,这就是每人所长。”

  刘备点了点头,庞统可掌司狱,这句话很有道理。

  ........

  就在刘备问询马谡的同一时刻,在另一座宅子里,庞季也坐在书房里,眯眼听侄儿的述说。

  “二叔,这次机会我一定要抓住,你得帮帮我!”

  庞统虽然有一定的治国谋略,但在官场阅历上他还是略微浅薄了一点,竟不知自己已经惹恼了刘备,即将面临贬职之虞了。

  他还在纠结该怎么抓住眼前对付诸葛亮的机会,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求助于叔父。

  庞季出任荆州别驾,在官职上仅次于王桀,算是江陵的第二号人物,但一个小小的荆州别驾显然不是他的志向。

  庞季慢慢睁开眼睛,他就仿佛一个修炼中的道士,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当然,他是看透了族侄的心思。

  “贤侄,你了解刘皇叔吗?”庞季微微笑道。

  庞统跟随刘备去了江东,和刘备朝夕相处,对刘备了解了很多,尤其从一些细节之处,他体会到了刘备的性情,这是其他荆州官员所无法知晓。

  “我知道他把军权交给孔明,不过是故作姿态,他是要孔明替他守住军权,而不是替他使用军权,显然孔明没有把握住这点。”

  “谁说孔明不知!”

  庞季笑了起来,“他若不带关羽或者张飞去,才是他的不知。”

  庞统明白叔父的意思,关羽和张飞才是刘备真正信得过的人,诸葛亮正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才带关羽同去,沉吟一下,庞统又道:“正是因为这样,孔明才是明知故犯,恐怕这比不知道还要让刘皇叔恼火,但我知道,刘皇叔的不满绝不会表露出来,甚至他还会更加宠眷孔明,这是他的性格,和别人反其道而行。”

  庞季点了点头笑道:“贤侄能明白这一点,还算是有进步,既然如此,你又急什么呢?”

  庞统叹了口气,“被人压制,这种滋味不好受,论才华,我不亚于诸葛,论经验,他也不比我强多少,只是皇叔处处以他为主导,根本没有我的机会。”

  庞季眼睛又闭了起来,半晌才淡淡问道:“你了解自己吗?”

  庞统愕然,“叔父之言是何意?”

  庞季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首先你要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你走入官场的目标是什么?然后围着这个目标去奋斗,有了这个前提,你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贤侄,你明白吗?”

  庞统低下了头,他毕竟才二十余岁,一直在鹿门书院,人生阅历浅薄,更没有什么官场阅历,叔父的话让他一时陷入了沉思。

  庞季极为喜爱和看重这个侄子,可以说庞统效忠刘备就是庞季的极力鼓动,但他从来没有和侄子好好谈一谈,从前是认为时机不到,在庞统任职数月后,他觉得有必要和庞统交一交底了。

  “贤侄认为曹操最看重的敌人是何人?”

  庞统沉思片刻道:“曹操煮酒论英雄,称天下英雄唯他和皇叔,我想,曹操生平最看重者的敌人应该就是刘皇书了。”

  “那刘景升父子呢?”庞季又笑问道。

  “刘景升乃守户之犬也,琦琮更是豚犬耳!”

  庞季微微一笑,“也正是曹操轻视刘表父子,所以蔡瑁以堂堂军师之尊献荆州投降,只得一从事中郎将,爵不过亭侯,张允、邓义、李圭等人更是出任微末之爵,官还不知任何职?蒯越和韩嵩是另有人情,和荆州无关,贤侄认为当时你我投降曹操,可得太守否?”

  庞统摇摇头,“叔父若投曹操,关内侯或许可以得,但封太守可能性不大,至于侄儿,恐怕连县吏也当不上。”

  庞季又笑道:“那如果我是以刘备重臣投降曹操,而贤侄以刘备副军师之职投降曹操,可得曹公重用否?”

  庞统恍然大悟,原来叔父也亲曹派,只是他不愿意以刘表臣子的身份投降曹操,而是想以刘备重臣的身份投降曹操,以曹操对刘备的重视,叔父必然会得重用。

  只是这样.....

  庞统并认可叔父的为官理念,功利心太强,说白了就是政客,他苦笑一声,没有接过叔父的话题。

  庞季瞅了他半晌,见侄儿不想深谈,知道他入官场太浅,还有点少年人的义气用事,还需要再磨练几年,等棱角磨平了再说。

  他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如果贤侄一定想取代孔明,那不妨和王家深交,这次王威之死,我想王家也不会轻易放过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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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8章 陶家的高人

  房陵郡位于襄阳以西,因史记中记载‘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而得名,郡中武当等山脉山势起伏高绝,山谷纵横,溪河众多。

  房陵郡地势虽广,人口却不多,全郡只辖房县和武当两县,房陵县再往西便是上庸郡,上庸郡也位于汉水以南,两郡以堵水为界。

  在上庸县的堵水对岸修建有一座军城,名叫庸南城,地势险要,是一座坚固的险城,驻有曹军一千人,可从这里直接渡过堵水去对岸的上庸县。

  曹仁和徐晃便是从庸南城渡过了堵水,进入上庸郡,就在曹军渡河的次日,江夏军约一万五千人便赶到了庸南城。

  庸南城已是一座空城,城头上升起了江夏军的赤旗,而对岸的上庸城头依然飘扬着曹军的大旗。

  刘璟站在庸南城之上,目光阴沉地注视西岸的上庸城,上庸城修建在险要之处,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而且屯粮极多,可供三万大军驻兵一年。

  这次刘璟判断失误,原以为曹军会从较近的武当县渡汉水北上,返回樊城,他早已派一百艘战船沿汉水西进,控制汉水江面,封锁了曹军的北上之路。

  却没料到曹军声东击西,派三千人扮作主力赶去武当,而主力却疾速撤去上庸郡。

  这便使刘璟将曹军围困在房陵郡的计划落空,当他得到情报再赶来庸南城时,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让曹军渡堵水得逞,这使得刘璟暗暗恼怒不已。

  这时,贾诩走上前笑道:“州牧不必恼火,这必然是程昱之谋,他建议曹仁西撤,岂能不知江夏水军之利,所以曹军只能撤往上庸,不会渡汉水北上,再说,曹军和我军兵力相当,若曹军走投无路,背水一战,我们就算战胜对方也是惨胜,能兵不血刃夺取房陵郡已是很大的战果。”

  刘璟默默点头,贾诩指着上庸城又笑道:“上庸是西进汉中的必经之路,如果能夺取上庸城,便可作为西进汉中的后勤重地,不过现在还不是进军汉中的时机,须稳定住荆州之后,才可考虑西进汉中,不过可以考虑先夺取上庸城,先做战备。”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先生的意思是说,现在攻打上庸?”

  “当然不是现在!”

  贾诩笑了起来,“现在上庸城内有两万曹军,怎么攻城?须等曹军北撤后,那时才可攻打上庸。”

  刘璟也是这个意思,现在不是攻打上庸的时候,他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可在庸南城驻军,然后撤回襄阳吧!”

  “州牧考虑好襄阳的地位了吗?”这是贾诩最关心之事,他一心劝刘璟将州治迁到襄阳。

  刘璟笑了笑道:“暂时不做考虑,等击败曹军后,再将州治正式迁到襄阳。”

  贾诩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刘璟是为了稳定军心和民心,不过这样也不错,布局更加从容不迫,但上庸怎么办?

  刘璟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立刻又补充道:“争取明年春天拿下上庸。”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指着远处河面上大喊:“州牧,有船队到来!”

  刘璟搭手帘望去,只见远处堵水河面上驶来一队船只,约有十几艘,都是五百石左右的中型船只,显然不是战船,而是货船。

  但这支船队却没有挂船帆,居然能逆水行舟,而且速度还不慢,这让刘璟愣住了,他在江夏多年,对船只的性能了解很深,这种情况只有划桨的小船才可能实现。

  而像这种中型货船,如果不挂船帆,根本不可能逆水而行,但这种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却眼睁睁地出现在他面前。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比如西方有一种多桨船,由无数水手在船舱里一起划桨,长长的桨片甚至可以带动三千石大船在海中行驶,但眼前这支船队显然不是多桨船。

  船队越来越近,船头上的旗帜已清晰可见,是黄底黑纹的双鲤旗,竟然是陶家的船队,刘璟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陶家船队。

  他心中不由有一丝怀疑,难道陶家在暗中给上庸曹军运送物资?

  但很快,刘璟的疑惑便消失了,船队缓缓停泊在庸南城这一侧,为首的大船上走下来一名穿白袍的中年男子,正在给江夏军解释着什么,刘璟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陶利。

  刘璟笑着对贾诩道:“此人是我妻叔,陶家的二当家。”

  贾诩也捋须笑道:“居然能逆水行舟,州牧得好好问一问,到底是什么缘故?”

  片刻,士兵将陶利带上城头,刘璟笑着迎了上去,“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二叔?”

  陶利行一礼道:“我是从汉中过来,听说襄阳有战役,便上庸江段等了十几天,昨天路过堵水河口,正好遇到了江夏战船,得知州牧在庸南城,我便过来看一看。”

  刘璟点点头又问道:“不知这次二叔贩运什么货物?”

  “主要是药材,汉中的天麻、杜仲和当归都是上好之品,在汉中卖不出价,但如果运到江东贩卖,可获利十倍。”

  这时,贾诩笑眯眯问道:“我们很好奇,陶家的船队居然不挂船帆便能逆水行舟,这是何故?”

  陶利不由有些得意地说道:“陶家三年前贩马时把生意扩大到了关中,但最大的问题就是货物运输,用骡马队走陆路不仅耗时,而且货量不大,虽然可以走汉水运输,但上庸到汉中一段水流颇急,顺水没有问题,但逆水而行就有困难了,就算有船帆也难行,这个问题一直困扰陶家好几年,直到今年夏天,我们遇到高人,才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

  “是怎么解决的?”刘璟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在船底装上木轮桨片,而船工在舱内蹬踏,只需六人,船便可在汉水上逆水而行,这样就解决了船只的推动问题。”

  刘璟这才恍然,原来是用人工动力,这倒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贾诩更加好奇,又笑问道:“我很想知道,是哪个高人替你们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

  刘璟带着贾诩和十几名将领来到码头上,在他们眼前是陶家的货船,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向船底望去,只见在船只的中后部两侧安装了两只叶轮,有点像灌溉用的水车,只不过人是在船舱里蹬踏。

  众人又上了船,走进船舱里参观,每个人都极为好奇,他们都是长期呆在江夏,对水战及船只了解很深,如果真有逆水行舟的船只,这对水上航行将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

  只见在船舱后部,两边各有一排踏板,一排有三块踏板,人可以坐着蹬踏,有一根木连轴将三只踏板的支轴联串起来,最后合成一股力,由木连轴带动船外的木轮浆片。

  这时,三名船工给众人示范一下,只见三人配合默契,蹬踏得非常轻巧,也不费力,这得益于那根长长的连轴,省了很大的力气。

  做工之精巧,设计之巧妙,令众人赞不绝口,刘璟更加想知道,设计这个连轴蹬踏板的高人究竟是谁?竟然颇有一点后世传动机械的原理。

  这时,陶利带着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走进来,笑着对刘璟介绍道:“启禀州牧,这位公子便是这种木轮桨片的制造者,关中人,姓马,在关中颇有制器名气,他这次正好跟船,想进一步改进桨片”

  刘璟心中一动,这位年轻名匠不会就是马钧吧!

  年轻人显得有点紧张,上前向刘璟深施一礼,结结巴巴道:“在下马...马钧,字德衡,关中扶...扶风人,参见...州牧。”

  他说话颇为吃力,但刘璟却听得清清楚楚,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发明家马钧,刘璟大喜过望,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马钧。

  马钧也是大器晚成,从小家境贫寒,又患有严重口吃,十六岁时赴终南山寻仙求道,不料却遇到一名隐居数十年老人,自称为鬼谷派传人,精于奇门机械。

  正是在老人的悉心传授和影响下,一心求道的马钧也渐渐迷恋上了机械制造,八年后返乡,改进纺纱绫机,使效率提高十倍不止,使他一举成名。

  马钧专注于各种精巧机械设计,渐渐成为关中名匠,也正是他的名声在外,才使得他有机会踏上了极重家族背景的宦仕之路。

  此时马钧在关中已极赋匠名,正逢陶利为汉水行船而苦恼,愿出高价征求解决方案,一名关中大商贾便将马钧介绍给了陶利。

  在马钧的精心设计和十几次试验后,终于发明了踏板木轮桨片,这便解决了船只在河水较急情况下的逆水行舟问题。

  马钧自己也知道这项发明意义重大,他担心出现新问题,不断跟船观察改进,今天他又一次跟船观察,不料正好遇到了刘璟。

  刘璟既然遇到马钧,当然不会放过他,有他在,自己很多军事机械上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比如弩箭的改进,比如投石机和石砲的改进等等,这些都需要一个高超的匠人。

  “原来阁下便是德衡先生,刘璟久仰大名了,刘璟有不少困惑想向先生请教,不知先生能否赐教?”

  马钧沉默片刻道:“在下...跟船行程未完。”

  旁边陶利大急,他也知道马钧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但刘璟是自己的侄女婿,关系非同寻常,他怎么能让刘璟失望。

  陶利正要开口相劝,刘璟却摆摆手笑道:“那我就和先生一同跟船试验!”

  停一下,刘璟又笑着解释道:“就只我一人,没有士兵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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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9章 难以抗拒的诱饵

  马钧虽然在关中颇有名气了,但那只是匠名,而在官场上,他此时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

  但堂堂的荆州牧竟然提出要单独和他乘船同行,这不仅使马钧愕然,也让周围的文武官员们大感惊讶。

  连贾诩也忍不住劝道:“州牧单身前往,恐怕安全上有些不妥,还是带上几名侍卫更好一点,请州牧三思。”

  表面上是用安全说事,实际上暗示刘璟要考虑自己身份,毕竟马钧只是一名良匠,重用他便可,用不着如此屈身相就。

  众人纷纷相劝,但马钧则站在一旁默然不语,他不会说话,但他心中却比谁明白,他认为刘璟是在故作姿态,但他并不想因此让步。

  刘璟摆摆手,对众人笑道:“各位不用再劝了,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什么问题,不要再劝了。”

  贾诩见刘璟难以劝服,也不再多劝,他将李俊拉到一旁,低声嘱咐道:“用军船在两边护航,声势造大一点。”

  李俊明白贾诩的意思,既然不能解决州牧低就的问题,那么索性就造势变成马钧高攀,“先生放心,我会安排好。”

  李俊转身去安排了,这时将领们纷纷上岸,贾诩和刘璟的百余亲兵上了另几艘货船,和刘璟一同东行。

  船队缓缓调头,向汉水方向驶去,船舱里,刘璟见马钧还有一点拘束,便笑道:“我也有些想法,想和先生探讨一番,万望赐教。”

  马钧默默点头,他没想到刘璟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心向他请教,以刘璟堂堂州牧身份,居然屈身和自己同坐陋舱,这是他难以想象之事,也由此可见刘璟对自己的重视,正是这份知遇之恩,令马钧心中十分感动。

  但他不会表达,只是把这份感激默默记在心中,他刘璟对面坐下,诚恳地说道:“州牧...请说!”

  “在一场大战中,往往要耗费大量的箭矢和兵器,少则十万,多则百万,所以战争也是国力之争,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单说兵器。”

  刘璟取过一张纸,在上面画了几个箭矢和兵器的零件,笑道:“在作战中经常遇到的问题就是兵器良劣不一,有的工匠手艺高超,打制出来的兵器可让士兵发挥最大的战力,但也有工匠技艺不足,打造出的兵器往往会在战斗中出现意外,比如刀被敌军砍断等等,使士兵死于不幸,不知先生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已经不是机械制造那么简单了,涉及到了管理问题,虽然马钧在这方面兴趣不大,但他感于刘璟的诚意,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个问题其实在秦国时便已解决,可以在兵器内刻上工匠名字,明确追究责任,使工匠不敢马虎,另外,可以加强对兵器的检验,这样也可以大量减少劣质兵器入军。”

  刘璟笑了起来,“这样虽然不错,但感觉还是有点不治本,正所谓‘扬汤止沸,不如绝薪止火’,先生以为呢?”

  马钧虽然口吃严重,但他思维反应却异常敏捷,他立刻意识到其实刘璟也有方案,便笑问道:“州牧请...继续说!”

  “我倒有两个想法,可以作为先生方案的补充,一是在制造兵器时有精确标准,比如制刀,应该用统一的模子,多少宽度,多少厚度,都要规定好,有的铁匠擅长倒模,那他就专门铸模,有的铁匠擅长于锻打,那他就只管锻打,专工其长术.

  这样,每个工匠负责一个环节,造一把刀就像流水一样地走,弓箭也是一样,一把弓一支箭经过十几名工匠之手,最后造出来的兵器必将是上佳之品。”

  马钧连连点头,刘璟的‘专工其长术’他非常赞成,他的兴致完全被提了起来,他此时更关心刘璟的第二个想法,“其次呢?”他有点急不可耐地问道。

  “第二个方案就是建立匠学,在学堂中培养合格的年轻大匠,让所有生徒都能学到真本事,这样兵器人才便会源源不断地涌出。”

  马钧听得心驰神往,如果说‘专工其长术’他也能想得到的话,那么建立工匠学堂,这就是他做梦也不敢想之事,不是说办不到,而是工匠地位太低,属于官家奴婢,谁会为工匠办学?

  各地诸侯虽然也重视寻找良匠,却并不真正地尊重匠人,更没有哪个诸侯想到办工匠学堂,惟独在刘璟这里听到了。

  马钧站起身,向刘璟深深行一礼,言语中充满了感激,“使君能有如此见...见识和胸怀,是匠人之...幸也!”

  刘璟虽然早有建立匠学的想法,但现在抛出来完全是为了钓马钧这条大鱼,他早发现马钧胸无城府,是一个率真的性情中人。

  那么若要让其上钩,必须用他最喜爱的诱饵,升官发财估计没有用,那么就用匠学这个诱饵,毕竟马钧为扶风郡官学博士。

  刘璟笑得像一只狐狸,他笑眯眯地望着马钧,但语气却十分诚恳地说道:“我在三年前便有建立匠学的想法,可以我身边无人,至今无法创立,我知先生为官学博士,能否请先生助我筹办匠学,为提高匠人的地位尽一分力?”

  马钧非常为难,他其实并不想来江夏为官,所以他一开始才冷对刘璟,但刘璟的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他马钧若不答应,就是匠人的千古罪人了。

  刘璟看出马钧的犹豫,他起身行一礼,十分恳切道:“匠为官户奴婢已有数百年,刘璟有意破之,若先生不肯,终使刘璟之志无望也!”

  马钧终于被刘璟的诚意说服了,他无法再推却,只得结结巴巴应允道:“既然使君有...有此大志,马钧安...能不助,只求使君准我先...先回家告之母亲,再辞去官...官学之职,一个月后,我一定来...来江夏应约。”

  “好!我相信先生之言,就这么一言为定!”

  说到这,刘璟又笑道:“长沙太守张机是天下三大名医之首,若先生来江夏,我会请他为先生治疗蹇涩之症,一定会有所改进。”

  马钧大喜,说话口吃的毛病是他毕生之痛,如果张机能替自己治好此症,他就去了一大心病,而且他也有借口辞去官学博士了。

  ........

  下雉县一直是江夏的一座小县,几百年来默默无闻,但自从三年前这里出产的石炭油成为军事战略物资后,下雉县便成为了重要县份之一。

  虽然在竟陵县又发现了更多更大的天然油井,但下雉县依旧是江夏军重要的火油来源地,更重要是,江夏军炼制火油的大型工坊便设在下雉县。

  与此同时,下雉县外富水两岸又种植近百里的紫花苜蓿,使下雉县和阳新县又成为江夏骑兵的优质牧草基地,江夏骑兵数千匹战马的牧草全部来自于这里。

  这便使得下雉县的地位格外重要,为此,江夏进行了三次人口迁移,陆续将下雉县的人口迁到武昌,目前下雉县人口只有不足五百户,几乎都是为火油和牧草工作。

  这天上午,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儒生牵着一匹毛驴向城门而来,毛驴上瘦骨嶙峋,肚子却奇大,身后还跟着一名八九岁的小童,老儒生看起来已年近六旬,后背也有些佝偻了,体质病弱,一靠近城门便不停咳嗽。

  下雉县的守备非常严密,城内居民进入有腰牌,而士兵会对每一个外来人进行严格地盘问和搜查,甚至女人也不例外。

  “出示腰牌!”守门士兵一声大喝。

  老儒生咳得气都快喘不过来,蹲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还是小童用一口安陆郡的口音道:“我和祖父是投靠叔父的,我叔父姓王,就住在县城里。”

  听说是外来人,几名士兵立刻围了上来,但他们也不紧张,毕竟是一个老儒生和一个孩童,半晌,老儒生才吃力地站起身,颤颤巍巍,比八十岁的老翁还要体弱,仿佛一阵风便可把他吹倒。

  他气喘吁吁道:“我侄儿是县东卖肉的王屠户,我老无所养,前来投靠,求军爷让我祖孙进城投亲。”

  士兵们见他们老幼可怜,也不忍赶出去,为首什长道:“那就照规矩搜一搜吧!”

  几名士兵上前把他们祖孙二人彻底搜查一遍,只有几张干饼,一壶水和几十枚铜钱,其他还有一块黑漆漆的竹牌,刻着十几个篆字,什长也不认识,老儒生连忙躬身道:“铜钱就给军爷卖酒了。”

  “谁要你的钱!”

  什长见铜钱都是烂钱,他根本看不上眼,把钱塞还给他,一挥手道:“随我送他们进城,找到家人。”

  这也是规定,外来人必须有当地人作保,一老一小便慢吞吞地跟着几名士兵进了城。

  前面几名士兵在谈笑议论他们会不会是曹军探子,什长回头瞥了他俩一眼道:“这两人若是曹军探子,老子把鸟切了给你们!”

  众人哄地大笑起来,老儒生的眼睛里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他一点不慌张,依然牵着毛驴慢慢吞吞向前走,片刻,他们终于来到王屠户家门口。

  正好,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肥膘的王屠户从家里出来,什长叫住了他,“王屠户,这里有外人找你。”

  王屠户惊讶地走上前,老儒生顿时老泪纵横,高声喊道:“贤侄,还认识为叔不?十年前在新野县,你被蛇咬伤,可是为叔替你吸出的毒液啊!你忘了吗?”

  说着又把竹牌递给他,“你还认识这个吧!”

  王屠户人认出了竹牌,又辨认老者半晌,终于大喊起来,“三叔,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什长见他们果然是亲戚,便一挥手道:“我们走!”

  士兵们走了,老儒生和小童这才跟随王屠户进了院子,他把门关上,忽然直起后背,长长舒了一口气,“累死老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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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0章 有得有失

  老儒生挺直腰,立刻变得清瘦矍烁,哪有半点病病殃殃的样子,也不是四十余岁,他正是毛玠装扮,奉程昱之命来下雉做一件大事。

  王屠户惊讶地注视着他,“你到底是谁,和我三叔是什么关系?”

  王屠户也不认识毛玠,但十年前他在山上确实被毒蛇咬伤,是三叔替他吸出毒液,结果险些丧命,这件事很隐秘,只有他和三叔知道。

  既然这个儒生也知道,那他必然是三叔派来之人,正是这个证言和三叔的竹牌,王屠户才认了他。

  毛玠笑眯眯道:“你三叔是我手下,出任仓曹从事,我是曹丞相手下谋士,在下姓毛。”

  王屠户听说他是曹操手下谋士,吓得脸色刷地变白了,慌忙开门向外探头看了看,又关上门,拉着他快步走进了房间。

  王屠户紧张地说道:“你真是太大胆了,下雉县查得很严,一旦我被人告发,你我都活不成,而且外来人不准在城内超过十二个时辰,我没法收留你。”

  毛玠微微一笑,开门向院子里的小童招招手,“把驴子牵进来!”

  小童把毛驴牵了进来,毛玠指着毛驴大肚子对王屠户笑道:“你把毛驴的肚子解开!”

  王屠户心中惊讶,上前摸了摸毛驴的肚子,这才发现毛驴肚子有假,竟然又缝了一张驴皮,只是做工非常巧妙,如果不用手摸,根本看不出来。

  王屠户知道这是为了躲避严密的守备,他心中更加好奇,里面会是什么?

  他立刻找来一把刀,小心地切开外面一层假皮,从里面掉出一个红绸包,毛玠拾起红绸包,打开来,竟然是十颗拇指大的明珠,颗颗璀璨夺目,将王屠户看得眼都直了。

  “这些明珠是给你的!”毛玠笑眯眯道。

  王屠户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道:“给...我吗?”

  “是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王屠户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明珠至少价值上千金,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做。

  “很简单!”

  毛玠笑道:“我们想知道火油的秘密,原本是黑色粘稠之物,怎么会变得清亮淡黄,你替我搞到这个秘密。”

  王屠户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江夏军最大的秘密,若被军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挠了挠头道:“我只知道是炼制的,具体怎么炼制,大家都不肯说。”

  “那就对了,很多人都在火油工坊中干活,其实并不难搞到,只要你能弄到这个秘密,这些明珠都是你的,我今晚就走,怎么样?”

  毛玠轻轻把玩手中的明珠,明珠更加闪烁着夺目的光泽,王屠户狠狠盯了明珠一眼,眼中变得炽热起来,这些明珠是他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有了这些明珠,自己的下半辈子就可以像西城张大户那样生活了,整天喝酒吃肉,娶五个女人,生一堆儿女,还有大群丫鬟奴仆伺候。

  他终于心一横,对毛玠道:“不瞒先生说,火油工坊内戒备非常森严,有两层围墙,内围墙才是炼油的中心,都是军队在做,我们这些平民只能去外围墙内打杂,搬运东西,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进去过,不过他快要死了,就看先生的运气了。”

  .......

  在一间破房子里,光线昏黑,一个痩如骷髅般的老者躺在榻上,他已奄奄一息,濒临死亡,但毛玠给了他一颗明珠,使他有了棺材本,他立刻变得精神起来,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那是在去年,我和另外五人被叫进去清刷池子。”

  “什么池子?”毛玠打断他的话问道。

  “听士兵说叫沉淀池,旁边有牌子,但我不识字,好像是石碳油要先在池子里沉淀,池子很大,下面沉淀了厚厚一层油浆,听说有毒,士兵们都不肯下去清理,我们干了三天,每人得五百钱,后来其他人都得病死了,我也要死了。”

  “然后呢?你还看到了什么?”毛玠又问道。

  “我还看到了很多铁皮管子和大锅,还有另外一个大水池,管子从水池底下通过,据说是变冷,然后清亮的火油就可以流出来了。”

  毛玠心中默默勾勒,铁皮管子、大锅、沉淀水池、冷却水池,但他还是有点糊涂,又问道:“具体是怎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都停工了,潘四郎说水池里的管子是为了变冷,结果立刻被拖出去抽了几十鞭子,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反正进去就不准说话,不准多问,我们只知道那些炼油士兵从来不出来。”

  毛玠反复盘问,老者都一无所知,他只得回到王屠户家里,心中算盘着能不能爬上山去看看,据说炼油工坊就在山脚下。

  王屠户却否定了他的想法,“什么看不到,上面有个大棚盖子,什么都遮住了,而且你也上不了山,军队有命令,擅自上山要被杀的。”

  王屠户忽然一拍脑门,“我真笨啊!问盖棚子的卢二不就行了吗?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毛玠大喜,“这个卢二在哪里?快带我去。”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砰砰敲门,只听外面有人大喊:“王屠户快开门!”

  王屠户的娘子飞奔而来,紧张地说道:“外面来了好多士兵!”

  王屠户脸都吓得刷得惨白,军队怎么来了,被发现了吗?他回头向毛玠望去,毛玠反应比他更快,他从怀中摸出明珠,随手扔进了院中水井里,背又佝偻起来,变得苍老无比。

  王屠户开了门,只见进来十几个士兵,为首者正是那个什长,他手一指毛玠,大声道:“接到上面的命令,从今天开始,任何外人不得入城,所以你的三叔也必须马上离开,一刻也不准耽误,现在就必须走!”

  ........

  十天后,辗转安陆郡的毛玠回到了樊城,程昱得知毛玠回来,亲自出城迎接,搞到江夏军火油的秘密是程昱最为关心之事。

  曹操临走时给了程昱两个月的期限,命他务必在两个月内得到和江夏军一样的火油,这给程昱带来极大的压力,他甚至想亲自去一趟下雉县,但被众将阻拦,最后由精明能干的毛玠前去。

  “孝先,收获如何?”一见到毛玠,程昱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毛玠苦笑一声,“不算好,但也不太坏,进城去说吧!”

  众人簇拥毛玠进了樊城,来到官衙大堂之上,在十几名高官和程昱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毛玠便把他的下雉县之行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苦笑一声道:“我是运气不错,稍微早了两个时辰,还找到了一个略微知情人,若晚一点去,就真的一无所获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下雉守卫如此严密,毛玠想尽一切办法,也只换来一点只言片语的信息,程昱在默默沉思,‘铁皮管子、大锅、沉淀水池、冷却水池’,这些到底怎么用?

  这时,于禁笑道:“从毛先生的叙述来看,沉淀水池很好理解,就是先让火油沉淀,火油中的一些东西就会沉淀成为油浆,这样火油就不会那么粘稠了。”

  满宠也接着补充道:“铁锅估计就是用来炼油,我家乡熬桐油时就是这样干,用大铁锅反复熬炼,一些渣子就会沉到锅底,水分也会蒸去,桐油就更纯了。”

  程昱点点头道:“其实这种事情我们不懂,但老工匠们应该懂,多找一些老工匠问问,反复试验,应该就能解决问题。”

  他随即对毛玠道:“毛参军,这件事我就继续交给你做,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若你能完成,我记你大功,若完不成,你自己向丞相去解释。”

  毛玠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他在路上反复考虑。反复画图,大概已经有点谱了,如果再有工匠的协助,他就应该能搞得出来。

  “我试一试,或许不用半个月,十天后就有结果。”

  .........

  十天时间一晃即过,这天上午,程昱带着数十名将领来到比水岸边,今天将在这里试验毛玠炼制出来的火油。

  实物众人都已经看到了,和江夏军火油完全一样,淡黄色,且清亮透明,但大家更关心它的威力。

  这时,一辆牛车缓缓驶来,牛车上装着十几只土坛子,都用泥土密封,几名士兵上前,拍开土坛子的封口,将坛子里的火油向河里倾倒下去,水面上顿时出现一片油花。

  一名士兵拿着火把上前,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惟独毛玠捋须微笑,他做过多次试验,万无一失,完成能成功。

  只见士兵将火光凑近水面上漂浮的火油,只听‘轰!’的一声,水面上燃烧起来,青蓝色的火苗迅速蔓延,熊熊大火顿时封锁了水面。

  两岸曹军将士顿时一片欢腾,欢呼声响彻比水,程昱也激动万分,他们原本的火油太黏稠,水面上无法燃烧,他们现在终于拥有了和江夏军一样的火油。

  兵家之战关键在于平衡,江夏军的火油一直是曹军上下的心腹大患,也正是江夏军凶猛的火油和犀利的战船,使曹操信心全无,如今火油拥有了,只等战船齐备,那么灭掉荆州和江东,统一天下的时机便成熟了。

  这让程昱心中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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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许昌战备

  冬去春来,转眼便到了建安十三年的初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整个荆州局势风平浪静,既没有发生江夏军攻打江陵的情况,也没有发生江夏军和曹军的激战。

  但在平静的局势之下,暗流依然汹涌,各方势力都在积极备战,曹军十一月份开始便陆续向南阳和樊城增兵,使南阳至樊城一线的曹军总兵力达到了八万。

  而天下物资云集南阳,同样也是从十一月份开始,曹操下令从中原及河北十二郡中抽调百万民夫,将大量的粮食、帐篷、军械、火油、木材等等军需用品运至南阳,这次大运输一直延续到次年一月,使原本库存充足的许昌仓库也几乎清空。

  与此同时,江夏也在积极备战,也是从去年十一月开始,襄阳城、夏口城和武昌城同时进行加高加固,并在夏口城两侧各修建一座辅城,加强对夏口城的防御。

  而为了支持江夏军,陶家将位于江东九座仓库内近三十万石粮食,全部运到江夏充为军粮,并拿出一半的家产充作军费,支持江夏军全力抗曹。

  江东方面,孙权任命周瑜为水军大都督、程晋为副都督,鲁肃为长史,共出兵五万人,战船千艘,还是从十一月开始,周瑜率大军在鄱阳湖内练兵。

  在大军西派的同时,江东也开始向西运输各种军用物资及大量粮食,以距离武昌县不到百里,长江东岸的蕲春县为江东军后勤重地,江东在这里修建了三十余座仓库,并驻兵一万人,由程晋统帅。

  随着战争车轮不断滚滚向前,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关系到华夏命运的南北大战,即将在建安十三年拉开序幕。

  许都,自从几年前曹操迁都到邺城后,许昌城便一直作为陪都,而就在两个月前的正月中旬,曹操为了征伐荆州,又将天子和文武百官移到许昌,并在许昌聚天下之兵,数十万大军云集许昌。

  三月初的许昌城应该是莺飞草长、繁花似锦的季节,但此时的许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孔子的二十世孙,北方士族领袖孔融被曹操以‘招合徒众、欲图不轨’之罪诛杀,此案震惊朝野,令天下一片哗然。

  许昌城内到处是巡逻站岗的士兵,不准三人同行,不准聚众议事,所有酒馆、旅舍、赌馆、青楼等公众场所一律关闭,甚至连城门口卖菜的老农们,也要相隔十步。

  许昌城内被恐怖笼罩,人人自危,家家关门闭户,天黑以后,大街上便死一般寂静。

  丞相府前更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任何企图靠近丞相府之人都格杀无论。

  书房里,曹操正在更换朝服,在他身旁,司马懿则在汇报太学士子的情况,司马懿今年三十岁,在上月出任文学掾一职,负责管理官学,太学也在他职权范围之内。

  “启禀相国,太学士子的闹事基本已经平息了,但并不是他们偃旗息鼓,而是他们都各自回乡了,几天来已经走了七成,太学监舍里空空荡荡。。。。。”

  “够了!”

  曹操不悦地打断了司马懿的禀报,司马懿立刻闭口不言,曹操又瞥他一眼,冷冷问道:“仲达,听你的语气,似乎也有一点不满啊!”

  “微臣不敢,只是拦不住学子返乡,心中惭愧!”

  “要走就让他们走,没有什么可惜,士族学子走了,正好给寒族学子让路,仲达,我希望你能利用这次机会改一改太学招生徒的规矩,多给寒族学子机会,不妨学一学江夏刘璟,无论士庶,唯才是举,这样才能培养出真正有才华的读书人。”

  司马懿低头半晌不语,曹操感觉有些奇怪,又问道:“你不同意我的话吗?”

  “不!不是!”

  司马懿慌忙摇头,“只是....只是我不太想......”

  他说话吞吞吐吐,令曹操心中更加疑虑,“你到底想说什么?”

  “微臣不想...再管太学之事,愿替丞相处理军务。”司马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曹操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子廉请你做他的幕僚你为何不去?”

  子廉就是曹洪,曹洪几次请司马懿做他的谋主,司马懿却坚决不肯答应,这会儿他又想去军中了,曹操当然明白司马懿的心思,司马懿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士族,去军中实则为了避祸。

  不过曹操因为郭嘉之死,贾诩投降,手中谋士不足,这司马懿倒是有本事之人,自己几次让他去军中他都不肯,难得他今天主动提出来,这不是坏事,曹操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我马上要举行南征议事,你也一并参加吧!”

  .......

  曹操杀孔融绝非一时兴起,而是他深谋远虑的决定,也是灭掉袁绍后必然的结果。

  曹操的政治抱负是推行寒门法家,他是想利用汉末乱世的机会,打破汉朝中期以来渐渐形成的名门世家掌控潮流。

  同时也要打破汉武帝独尊儒术所形成的儒家独大局面,重建法家的治国思想。

  所以初平三年曹操杀大儒边让不过是试探,而今天灭劲敌袁绍后,杀孔子二十世孙才是真正地对儒家宣战,以至于后来杀杨修,何尝不是对其父杨彪的一次打击。

  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是他为了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一种手段,事实上,反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主要是皇室贵族,所以有了‘衣带诏事件’,车骑将军董承、偏将军王服等等,包括袁绍、刘备、马腾,他们是曹操政治上的敌人。

  而孔融、边让、祢衡、杨彪等等大儒名士,他并不是反对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果是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说不定还会大力支持。

  他们坚决反对的是曹操寒门法家的思想,他们要维护儒家士族的正统地位,不遗余力地破坏曹操掌权的合法性,他们则是曹操思想上的敌人。

  当曹操破吕布、灭袁绍、逐刘备,以及借衣带诏事件铲除众多政治敌人之后,便不再容忍思想上的敌人,杀建安七子之首的孔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这同时也为即将启动的南征做好合法性的准备,所谓合法性,也就是敢指责他不合法的人一律诛杀,没有人反对,他自然就合法了。

  大堂之上已聚集了数十名重要的谋士武将,这就是典型的相权大于君权,朝廷只是摆设,皇帝和文武百官也都是花瓶,真正的军国大计却是出自丞相府。

  “丞相驾到!”

  随着侍卫的一声高呼,身着朝服的曹操在十六名带刀侍卫的簇拥下,从侧面快步走上大堂,所有人都站起身,一起躬身行礼,“参见丞相!”

  司马懿也悄悄从侧门进来,站在最后一个位子上,旁边是毛玠,毛玠对他笑了笑,他心中却有点奇怪,司马懿怎么也来了。

  “诸君免礼!”

  曹操在自己位子上坐好,目光却迅速瞥了一眼荀彧,也想知道自己杀孔融后,荀彧是否会来?

  不出曹操的意料,荀彧果然在位,神情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受孔融案的影响。

  这说明,荀彧只是保皇派而已,和孔融、杨彪等人并非同流。

  曹操的目光又转到了程昱的身上,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让程昱先说,程昱一直在樊城和南阳主持战备,三天前才赶到许昌。

  他明白曹操的意思,便起身对众人道:“各位使君,各位将军,我先简单说一说战备宛城和樊城的战备情况,从去年九月开始,丞相以举国之力广造战船,现已造成大小战船两千余艘,停泊在比水之上, 由五万军队守卫,击退江夏军十余次的袭扰。”

  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谁都没有想到,才短短半年时间,程昱竟然已经造船二千余艘,这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这需要调动多么大的人力物力资源?

  而且很多人都不知道,樊城的大部分船只来自黄河和其他河流,只是将船只拆散后,运到樊城重新组装,所以才可能在半年时间内造出两千多艘大大小小的战船。

  而武将则不关心过程,造船成果令他们个个面露喜色,他们很清楚去年被江夏水军压制在樊城的窘迫,曹仁被迫从襄阳撤军,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水军,没有战船。

  程昱等议论声稍稍平静,又继续道:“在宛城修建了一百多座大仓库,已经屯满粮食、军械等物资,足够应对一场数十万人的大战役,另外,从宛城到樊城的官道也拓宽夯平,使物资运送更加顺畅。”

  程昱详细介绍樊城和宛城的战备情况,曹操这时又笑道:“说说不足吧!还有哪些方面有困难。”

  程昱点点头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船夫不足,北方人不擅行舟,所以船夫征募格外困难,我们需要三万船夫,实际上只招募到三千余人。”

  曹操想了想便道:“这个问题再说吧!反正会有办法解决。”

  他又看了一眼在坐的武将,夏侯惇、曹仁、张辽、徐晃等人,其实让他们参加议事的目的,是让他们了解战备情况,而商议作战方略,还是须谋士们来决定。

  曹操便对众武将笑道:“各位勇武之士就先退场吧!我会另外召集各位商议具体作战。”

  众武将纷纷起身退去,大堂内顿时只剩下七八人,曹操这才对众谋士缓缓道:“事关大局,我希望诸位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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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2章 司马懿的建议

  大堂上的南征方案讨论足足进行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筋疲力尽散去,后勤保障、南征范围等等重大问题都已敲定,但出兵人数和策略却众说纷纭,各有见解,难以统一。

  书房里,曹操负手来回踱步,思索着几个方案。心中着实有点拿不定主意,旁边站着他的次子曹植,曹植今年只有十七岁,才华横溢,聪敏异常,曹操十分喜爱他,他命长子曹丕镇守邺都,而次子曹植就带在身边。

  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程先生和荀令君来了。”

  这是程昱和荀彧,曹操暗中叫人把他们留下了,这也是曹操商讨军国政务的一个习惯,先扩大化讨论,然后再和核心谋士具体商议。

  “请他们进来!”

  片刻,程昱和荀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躬身施一礼,曹操笑着一摆手,“不必多礼了,快坐下吧!”

  程昱和荀彧笑着坐下,程昱先道:“在门口看见了司马仲达,他迟迟不肯离去,似乎有什么见解要禀报丞相。”

  曹操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立刻吩咐曹植,“去把司马仲达也一并请来!”

  曹植转身去了,荀彧不解地问道:“今天我见他也参加了军政议事,莫非丞相不再用他为文学掾?”

  曹操点点头,“此人有军事大才,用他为文学掾有点大才小用了,他自己愿意从军,这次南征,我准备任命他为主薄。”

  程昱也笑道:“司马八达个个都是才俊之士,所以俗语有言,南有马五常,白眉最贤能,北有马八达,仲达最才高之说。” 

  正说着,司马懿被曹植带了进来,司马懿上前跪下,行一拜礼,“拜见丞相,拜见两位前辈!”

  曹操淡淡一笑,“我正和两位谋士讨论荆州战事,仲达不妨也坐下吧!”

  “是!”

  司马懿不敢和程昱、荀彧并肩而坐,而是坐在他们身后,曹植也在父亲身后坐下,细心聆听他们讨论荆州战事。

  房间里安静下来,曹操这才先对荀彧道:“白天先生建议我少用兵力,与民休养,我也能理解先生的拳拳爱民之心,不过我们与刘璟交兵几次皆败北,我深有体会,刘璟有水军优势、有地利优势,有民心优势,小打小闹,甚至同样的兵力我战胜不了对方。

  这次江东军也将参战,两方兵力足有十万之众,我必须数倍于彼,方有取胜的可能,所以我决定出兵三十万,决战长江。”

  荀彧吃了一惊,连忙道:“丞相不可,出兵三十万,如果再加上两倍民夫,那就是百万之众了,以现在的国力,恐怕支撑不起这场战争。”

  旁边程昱笑道:“文若多虑了,其实无须两倍民夫,战备已经完成,最多征十万民夫和三万船夫,民夫主要用于宛城和樊城间的运输,而且三十万兵力我认为确实需要,否则难以赢得这次南北之战的胜利。”

  程昱在樊城呆了大半年,以他的才智和身份,他的话无形中就有了很大的说服力,荀彧沉默片刻道:“三十万军几乎是倾国之军,若悉数南下,仲德可考虑到马腾的西凉军会不会趁虚而入?”

  荀彧提到西凉军,房间里顿时沉默了,西凉马腾确实是一大威胁,尽管在官渡之战中马腾也出兵助曹军攻打并州,但并不代表马腾就从此亲善于曹军,一旦中原空虚,马腾极可能率军东进,这也是曹操的一个心腹之患。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懿道:“我倒有一计,可解除西凉后患。”

  曹操大喜,“仲达请讲!”

  司马懿沉思片刻道:“我听说羌人作乱,占领了酒泉郡,阻断了张掖郡和敦煌郡的联系,丞相可用天子之诏给马腾和韩遂,他们二人谁收复酒泉郡,就封谁为凉州牧.....”

  不等司马懿说完,曹操便鼓掌大笑,“妙极,此乃二桃杀三士之计也!”

  这时,曹植见荀彧黯然若失,知道他是反对对荆州的战役,曹植便道:“计策虽好,但过于明显,马腾和韩遂未必会上当。”

  司马懿微微一笑,“他们知道又如何?两人既非子侄,也非兄弟,在利益面前,岂能做到一心,马腾此人勇烈而少智,心性多疑,如果丞相再送口信给韩遂,马腾索信不得,必会怀疑韩遂对自己有隐瞒,两人有了隔阂,就算许昌是空城,他们也不会来进攻,我敢断定,马腾最终还是会去征讨酒泉羌人。”

  司马懿之策滴水不漏,令曹操大为赞赏,他又笑问道:“不知仲达对南征荆州有何见解?”

  司马懿心中早有良策,怎奈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他晚上徘徊在丞相府外,也是想寻找机会献策,现在曹操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立刻道:“微臣以为,可以先从内部削弱孙刘同盟,再集中兵力攻打江夏。”

  “继续说下去!”曹操顿时有了兴趣,连程、荀二人也凝神倾听。

  司马懿又笑着继续道:“我听说去年刘璟去东吴险些遇刺,而且江东内部文官集团反对和刘璟同盟,在这种情况下,丞相不如造势,派一支军队屯兵合肥,兵进芜湖,必然会引发东吴震动,这时再派华侍中入东吴周旋,只要东吴肯撤军,可许孙权为吴公,加上东吴内部的反对之声得势,在他们施压之下,孙权必定会意志动摇,削弱孙刘联盟。”

  司马懿目光透彻,策略犀利,总是能切到核心上,他提出的华侍中正是华歆,是孙权信赖之人,使曹操有一种如梦方醒之感,他不由叹息道:“我今天方得仲达之才,憾也!”

  ........

  司马懿和荀彧都告辞而去,曹植也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曹操和程昱两人,曹操笑问道:“仲德以为司马懿可补奉孝之缺吗?”

  程昱沉思片刻道:“司马家族是河内之世家名门,也是儒学的坚决推行者,他们未必会支持丞相的法家庶族的抱负,若让其家族坐大,恐怕将来会影响丞相子孙,我建议丞相用其才而不用其人。”

  曹操大笑,“仲德言重了,一个小小的司马家族,我不信他们还能奈何我子孙。”

  程昱心中暗暗苦笑,他发现司马懿功利之心极重,这种人用得好,是其幸;用不好,是其祸,但曹操现在极为看重他,程昱也不好扫曹操之兴,只得委婉地劝道:“司马懿今天虽然提出良策,但不能因此就判断他可以替代奉孝之缺,微臣劝丞相不妨多多观察,等他多立功绩再用他不迟,也可以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曹操点点头,这个方案他可以接受,就让司马懿继续做主簿吧!

  曹操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问程昱道:“这次我大举南征,可有什么借口?”

  程昱捋须笑道:“很容易,天子封刘璟为荆州牧,他未进京谢恩,实属藐视天子,丞相可以欺君之罪征讨刘璟。”

  曹操大笑,“好罪名,恐怕刘延庆也始料不及!”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丞相,张辽将军求见,说有破敌之策!”

  “速命他进来!”

  曹操不由笑着对程昱道:“张文远也有破敌之策么?”

  程昱也微微一笑,“文远乃名将也,他的将策,丞相可听之。”

  不多时,张辽被带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丞相!”

  “文远不必多礼,请坐!”

  张辽坐下便道:“卑职有一策,可得襄阳,不知丞相愿听否?”

  “你说吧!”

  张辽便沉声道:“刘璟虽得襄阳,却不肯将襄阳逃民回迁,由此可见他也有随时放弃襄阳的准备,所以我建议丞相分兵两路,一路屯兵樊城,一路讨伐安陆郡,兵临江夏,刘璟兵力不足,必然会撤襄阳而保江夏。

  若得襄阳,丞相便可长驱南下直取江陵,夺取江陵之战船钱粮,征募当地船夫,程先生所言,船夫不足的也迎刃而解。”

  曹操看了一眼程昱,问他此计是否可行?

  程昱非常赞成从南方获取船夫之策,他捋须笑道:“要想夺回襄阳,恐怕光靠进攻安陆郡还不够,还得走上庸入房陵,从陆路威胁襄阳,迫使刘璟从襄阳撤兵。”

  曹操沉思片刻,欣然答应了,“那我就任命文远为主将,于禁和臧霸为副将,毛玠、司马懿为谋士,汝南太守李通为接应,出兵六万进攻安陆郡,安陆守将乃名将文聘,希望文远不要让我失望。”

  “卑职不会让丞相失望!”

  ........

  建安十三年三月,曹操以刘璟拜州牧而不进京谢恩为由,指责刘璟有欺君之罪,并由天子下诏,加封曹操为征南大将军,持节征讨荆州牧刘璟。

  曹操遂点三十万大军,命满宠率一万军赶赴合肥,兵进芜湖,又命曹仁率三万军从上庸渡江,进军房陵,再派张辽为主将,率五万大军进兵汝南,准备从汝南进攻安陆郡。

  曹操则亲率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南阳进发,建安十三年的曹军大举南征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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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3章 战争成本

  天还没有亮,刘璟便悄悄起床了,尽管他很小心,还是惊醒了身边的妻子。

  “夫君,什么时辰了?”

  陶湛怀孕已有七个多月,身子沉重,难以起身,刘璟连忙握住她的手笑道:“五更过了,不过还早,天还没亮,你继续睡吧!”

  “这么早起来,要去军营吗?”

  “不是,今天要去夏口,我好像给你说过。”

  “你看我这记性!”

  陶湛歉然道:“昨晚还把你的行李准备好,我现在就忘了。”

  她连忙喊道:“包娘!”

  包娘就是小包子,她在年初正式成了刘璟之妾,这也是因为陶湛有孕在身,不能房事,为了解决丈夫的生理需要,她便让刘璟纳了小包子为妾。

  陶湛作为妻子,她极为重要的一个职责都是替丈夫延续子嗣,由于汉朝孩童的早夭率极高,贵如曹操都死不了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多生孩子才是有效的应对之策。

  尤其对于刘璟,无兄弟姐妹,身份地位又非同寻常,因此他的子嗣延续就更显得重要。

  所以,陶湛很早就考虑替丈夫纳妾,小包子是她早就看上的小妾,不仅仅是因为小包子侍候刘璟六年,当然,这也是主要原因。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小包子的旺子相,她的腰肢很细,但臀部却又大又圆,而且胸脯也很大,这就保证有足够的奶水。

  这就是典型的旺子之相,是很多人家梦寐以求的儿媳,陶湛同样早就定下她为丈夫的小妾,而不准丈夫把她嫁给亲卫军官。

  小包子就住在侧房,所以小妾有时又叫偏房或者侧室,她立刻穿了衣服过来,“夫人,公子要出发了吗?”

  “嗯!你去收拾一下吧!帮公子洗漱,还有,路上要好好照顾公子。”

  “我知道了!”

  小包子不敢看刘璟,转身跑了出去,刘璟有些无奈,对陶湛笑道:“我不用带她去,让她留下来照顾你,我更放心一点。”

  陶湛抿嘴一笑,“我知道你的,让她去吧!家里有这么多佣人,少她一个也无妨,而且她照顾你起居我才放心。”

  这时,陶湛的两名贴身丫鬟也进来了,扶陶湛起身,刘璟便转身出去洗漱了。

  刘璟刚进起居室,小包子丰满而温暖的身子便钻进了他怀中,搂着他脖子撅嘴问道:“你不想带我去吗?”

  有了深一层的关系,两人间也更加亲密了,刘璟亲了一下她的红唇,见旁边无人,双手便从后面伸进她裙里,用劲捏了捏她圆润的臀瓣,笑着在她耳边低语道:“除非你答应上次之事,我就带你去。”

  小包子脸一红,扭捏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刘璟坐下,小包子在身后给他梳头,问道:“公子,我听说要打大仗了,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城里都这样说,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在屯粮,米价已经涨到一斗八十钱了。”

  刘璟眉头一皱,他几天前才问过,斗米四十钱,怎么才几天便翻了一倍?

  “斗米八十钱,是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昨天下午我娘告诉我的。”

  刘璟有点坐不住了,战争还没开始,自己倒先乱了阵脚,这样可不行,他必须要和徐庶他们谈一谈才行,本来刘璟准备一大早出发,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小包子,我们中午再走,到时我派士兵来接你上船。”

  “那得说好了,答应的事情就别赖帐!”

  小包子拿着梳子想敲下去,她常常见到主母这样笑着敲刘璟的脑袋,但犹豫一下,她还是不敢,娘昨天告诉她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妻子可以做,但小妾却不能做。

  .......

  天渐渐亮了,在武昌城的罗桥口便已热闹异常,罗桥是漕河入城的第一座桥梁,这一带方圆数里,便以这座桥梁命名,叫做罗桥口。

  罗桥口是武昌城,乃至整个江夏甚至荆州的货物集散中心,这里有长达两里的码头,有大大小小数千家店铺,各种仓库更是不计其数,大量货物从这里进出,每天有数万人在罗桥口讨生活。

  这些天由于战争流言的影响,很多人天不亮便赶来排队了,在十几家米铺前,都派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各种口袋。

  这时,一队骑兵簇拥着几辆马车到来,从马车上下来五六名高官,很多人都认出了为首的年轻男子,正是他们的荆州牧。

  而旁边的另一个高官,大部分人也认识,正是长史徐庶,众人纷纷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除了刘璟和徐庶之外,还有江夏郡丞伊籍,武昌县令董允,以及长史从事蒋琬,他们一起陪同刘璟前来集市现场处理粮价问题。

  事实上,官员们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但有些事情不好说,必须要让刘璟自己亲自来了解,他便知道问题结症在哪里了。

  众人走到一家米铺前,店牌上写着‘汪记米铺’,在店门上方挂着一块青石板,上面用炭笔写着今天的粮价,米每斗八十五钱,麦每斗七十钱,比小包子告诉他,每斗八十钱又涨了五钱,在正常时期,斗米不过二十钱,现在足足涨了四倍。

  米店的东主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又黑又胖,他早迎了出来,下跪见礼,“小民汪石拜见州牧大人!”

  “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刘璟看了一眼身后的买米人,又道:“到里面去说吧!”

  汪东主慌忙将刘璟和几名高官请进内堂,又命伙计上茶,忙碌半天,这才垂手站在刘璟面前,刘璟淡淡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米价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居然涨了四倍?你告诉我原因。”

  汪东主嘴唇动了动,不知该怎么说,半晌,他才小心翼翼答道:“是因为传言要战争了,所以开始恐慌,米价自然上涨。”

  “是吗?”刘璟冷笑一声问道:“是你店里的储粮不足了吗?还是你觉得大家都卖高价,你若卖低价就变成异端,或者是觉得有钱不赚是傻子?”

  刘璟的语气十分严厉,汪东主吓得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回禀州牧大人,都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我们的进价贵了,一斗米进价原来是十五钱,所以卖二十钱,现在进价是六十钱、七十钱,所以也只能卖高价,州牧大人若不信,可以查我的帐本。”

  刘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源头的价格涨了,他点点头,语气稍稍缓和:“那是谁控制了米价?我是问,谁卖米给你们。”

  “小人不敢说。”汪东主低下头,胆怯地小声道。

  “说!”刘璟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汪东主吓得一哆嗦,终于低下头道:“是...是陶氏商行。”

  刘璟一呆,千万条线索汇聚在一起,这才终于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陶家!”

  他忽然回头向徐庶等人严厉地望去,他们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肯对自己直说。

  面对刘璟严厉的目光,徐庶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

  “徐长史,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任由陶家涨价!”

  马车里,刘璟心中极为不满,直截了当地质问徐庶道:“难道就因为陶家是我妻子的娘家?”

  徐庶仿佛知道刘璟会这么问,他也并不惶恐,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我们确实知道粮价大涨是陶家的操纵,事实上,陶家也事先请示过我们,这是我们集体决定的,准许陶家涨价,是陶家的地位无关。”

  “为什么?”刘璟也渐渐冷静下来,既然是官府的决定,他要知道是什么原因。

  “战争需要军费,每个人都需要承担战争的军费开支,而不是全部由陶家掏钱,那样对陶家不公,事实上,所有人花高价买米的钱,很大一部分变成了战争军费,我觉得这不是坏事。”

  刘璟刚开始是以为陶家利用他的关系,哄抬粮价,大肆揽金,所以令他十分愤怒,但现在反馈的情况却是官府有意纵容,目的是为了变相募集军费,这让刘璟怒气消了大半。

  “现在军费不足吗?”半晌,刘璟才问道。

  徐庶苦笑一声,这半年多来,刘璟只关注军队强大,只关注士兵训练,只关注战备,却很少过问江夏的钱粮开支,本来,仅靠江夏、长沙、安陆三郡要支撑六万军队,就已经很吃力了,虽然又得了襄阳,但也于事无补。

  又经历了半年多的战备,江夏官仓早已倾空,如果不是江夏已经难以承受这场大战的军费,他也不会出此下策,用涨粮价的办法来募集的军费,只要他们控制住粮价上限,影响也不大。

  徐庶默默点头,叹息一声道:“军粮可以支撑半年,但钱已经没有了。”

  刘璟当然知道,平时士兵们训练,只要保证粮食便可,不用耗费军饷,可一旦开战,就要有军饷支出,还有伤亡将士的抚恤,立功将士的奖励,这些都需要钱,说到底,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财力。

  刘璟只得说道:“那就自己铸钱吧!虽然荆州没有江东德兴县那样的大铜矿,但也有西塞的绿铜山古矿山,可以冶铜铸钱,本来这些矿山是江夏的后备财富,不想轻易动用,现在也顾不得了。”

  徐庶面露难色,“启禀州牧,我们也想到了采矿炼铜,只是苦于劳力不足,如果当初一万多曹军战俘用来开矿倒也不错,只可惜....”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说也没有用!”

  刘璟有点不高兴地打断了徐庶的话,又道:“既然开矿劳力不足,那就动员大户人家捐铜器,在黄祖的财宝中,我记得还有一批铜器,全部用来铸钱,其余黄祖的财物也统统卖掉,这些富贵之物正是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属下明白了,一定会全力施为!”

  这时,刘璟又低声道:“还有荆州的众多世家,不妨想个办法让他们出出血,比如江夏出现一股新的黄巾盗匪,只是要做得尽量隐秘,不得泄露。”

  徐庶有些为难,“启禀州牧,这种事情很难隐瞒,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吧!属下还是想办法劝劝他们。”

  “哼!”刘璟冷笑一声,“这些世家大多是墙头草,这个时候拍曹操马屁还来不及,怎么会帮我们。”

  但徐庶始终不肯接受刘璟的方案,他又劝道:“可是州牧要坐稳荆州,还得靠他们支持,最好还是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我想只要一家家拜访,他肯定会拿出一部分钱来。”

  刘璟感觉到了徐庶的倔强,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放手了,“既然如此,你们自己考虑决定,我就不管了,另外,我要交代一句,粮价的上限就是斗米八十钱,涨一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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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4章 附加条件

  蕲春郡位于江夏郡以东,郡治便是蕲春县,蕲春郡和江夏郡以长江为界,当年孙刘两家交恶,孙坚跨江击刘表,便是从蕲春郡进攻江夏。

  蕲春郡常年驻扎江东重兵,但数年前的柴桑一战后,刘璟和孙权缔结了和解协议,双方停止敌视,蕲春郡的驻兵也减少到千人。

  但随着曹军势力不断南下,孙权和刘璟在去年签署了联合抗曹盟约,蕲春郡便成为了江东军抗曹前线,以蕲春县为中心,六万大军和一千二百艘战船便部署在长江沿岸。

  蕲春县紧靠长江东岸,位于武昌县以南,相距约百里,在县城外的江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上千艘江东战船,而岸上,一片片军营一眼望不见头,延绵数十里。

  周瑜结束了在鄱阳湖的冬训,率军刚刚抵达蕲春县,中军大帐内,几十个大箱子堆积如小山一般,十几名从事正在忙碌地将数十份文书分类整理。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他在帐中找不到都督周瑜,便急忙问道:“大都督何在?”

  “都督去视察军营去了,你往西去看看。”一名官员答道。

  士兵立刻向西面飞奔而去。

  在一片军营旁,周瑜和鲁肃正低声说着什么?周瑜神情有些恼怒,鲁肃汇报的事情明显激怒了他。

  “他怎么能这样!”

  尽管周瑜压低声音,但依然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愤恨,“大敌当前,最忌内乱,他若不服气我,我可以把大都督之位让给他,既然我为正,他为副,那他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周瑜说的‘他’,便是副都督程普,这次孙权任命周瑜为水军大都督,但碍于元老派的压力,又任命程普为副都督,但孙权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命周瑜掌管五万水军,而程普掌管一万陆军,但程普受周瑜节制。

  在周瑜大军抵达蕲春县之前,程普便一直率一万军队驻扎蕲春县,而周瑜来蕲春县已经两天了,程普却始终不来拜见。

  今天鲁肃奉命去和程普商量修葺城池一事,程普根本不见鲁肃,这终于激起了周瑜的愤怒,要知道蕲春县是水军的退路,一旦曹操大军进攻蕲春郡,江东水军只能暂退县城。

  现在县城破旧,城墙根本无法抵御敌军攻城,周瑜才想到重新修葺,而程普的不配合,将严重影响他的计划。

  鲁肃也素手无策,他见周瑜忿忿不平,只得劝道:“都督,这件事只能向吴侯禀报了,就算不能撤去程普之职,但也不能让他驻扎在蕲春县,形成两虎争斗之势。”

  周瑜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道:“子敬,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吴侯不会调走他,他必然是要我和程德谋自行解决矛盾,难啊!”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大都督!”士兵老远大喊起来,“荆州刘州牧来了!”

  周瑜一惊,刘璟居然来了,连忙上前问道:“刘州牧现在何处?”

  士兵回头一指江面,“就在大江之上,他派使者先来。”

  “让使者来见我!”

  士兵飞奔而去,周瑜却眉头一皱,问鲁肃道:“子敬,你觉得刘璟来见我是何用意?”

  鲁肃呵呵一笑,“都督多虑了,都督初到蕲春,他当然要来和都督面晤,这是正常拜访,应该没有什么企图。”

  “不是!”

  周瑜摇摇头,“他来得很突然,我觉得他还是有所图谋。”

  停一下,周瑜又笑道:“或许有图谋也不是坏事,也罢,先见见他。”

  。。。。。

  刘璟并没有上岸和周瑜会晤,江东军屯六万大军在江夏东岸之时,如果没有明确的安全保证,在大船上会晤,无疑对双方都能减少压力。

  刘璟是临时决定来会晤周瑜,他本来是要去夏口参加两座防御城堡的落成仪式,但临时接到消息,周瑜率大军抵达了蕲春县,他便觉得有必要彼此见一面了。

  刘璟负手站在船舷上,望着周瑜座船缓缓驶近,当两船交错,他看见了大船上的周瑜和鲁肃,正向他拱手施礼。

  刘璟笑着回一礼,他忽然有一种历史的错觉,此时站在他这个位置和周瑜见礼,应该是摇着羽扇的诸葛亮才对,怎么变成了自己?

  这时两船靠拢,搭上了船板,周瑜和鲁肃在十几名亲卫的簇拥下快步走来,周瑜笑道:“在这里见到州牧,格外亲切啊!有种乡邻串门的感觉。”

  “呵呵!公瑾妙人妙语,说到我心坎上了。”

  刘璟大笑,上前挽住周瑜的胳膊,两人神情亲密,有说有笑向船舱而去,进了船舱,刘璟请周瑜和鲁肃坐下,又笑眯眯道:“本想去大营拜访,怎奈我急着要去夏口参加防御城堡的落成,只好委屈公瑾兄来座船一晤,刘璟失礼了。”

  周瑜笑了笑,并不在意什么失礼,他关心的是刘璟找他有什么企图,不过这话也不好多问,他又想起破烂的蕲春县,不由叹了口气道:“州牧重视防御,建成军堡,这是江夏之福,可惜江东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都督的意思是说,吴侯不太重视防御?”刘璟试探着问道。

  周瑜摇摇头,“不是吴侯的问题,是......”他苦笑一声,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旁边鲁肃却清楚刘璟是知情人,他接口道:“不瞒州牧,关键是程副都督率军一万,驻扎在蕲春县内,他不听从我家都督军令,令人担忧。”

  原来是这样,刘璟很清楚江东军的内部矛盾,他沉吟一下道:“公瑾有没有考虑过和吴侯谈一谈?”

  周瑜叹了口气,“这种事怎么好向吴侯提及,我只能尽量避免产生矛盾。”

  “要不要我给吴侯写一封信?”

  周瑜摇摇头,“多谢州牧好意,不过这是江东内部事务,州牧不参与比较好。”

  虽说是内部事务,但如果周瑜和程普的矛盾尖锐爆发,将对孙刘联合抗曹极为不利,刘璟更担心孙权为了平息矛盾而把周瑜调走,这件事涉及江夏利益,他不能不管。

  刘璟沉吟一下道:“或许公瑾可以暂时离开蕲春,改驻别处,我觉得双方驻扎在一起,矛盾迟早会爆发,这对大局不利,如果各驻一边,那么就能相安无事了。”

  “子敬也这样建议我,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驻兵之地。”

  刘璟笑了起来,“如果公瑾不介意,我可以把邾口借给江东军暂住。”

  邾口位于夏口以东约四十里,属于江夏郡,邾口的长江中有一片长条型的沙岛,岛长四里,将长江一分为二,水面北宽南窄,黄祖曾经在邾口筑城,以防御江东,目前岸上有一座周长十里的军城,非常适合水军驻扎。

  周瑜当然知道邾口,它和西面的三江口一起,被称为夏口的左右堡垒,那里从来都是江夏的战略要地,刘璟竟然让给自己驻扎,周瑜和鲁肃对望一眼,鲁肃的神情也有些错愕,他也没有想到刘璟竟然把邾口让给江东军驻扎,这说明刘璟有诚意啊!

  周瑜沉思片刻道:“多谢州牧美意,但这件事我要请示吴侯,最迟半个月就会有回信,如果吴侯同意,我很期待和江夏水军并肩驻扎。”

  “还有一事,我也想请公瑾一并转告吴侯。”

  “州牧请讲!”

  “是这样,由于这次战备,江夏钱粮耗费巨大,军费不足,我想向江东借一笔军费,希望公瑾替我转告吴侯。”

  这才是刘璟找周瑜的真正目的,既然双方结盟,那么向江东借钱也就顺理成章了,等以后开矿铸钱再还给江东就是了。

  ‘果然是有目的而来!’

  周瑜暗暗忖道:‘被自己猜中了,居然是为了借钱。’

  这时,周瑜忽然想起吴侯交代自己的一件事,周瑜便笑道:“其实也不用借钱,吴侯一直想买荆州的火油,如果州牧肯卖,我们愿意出高价购买,这样不就也解决江夏的军费问题吗?”

  这几年来,江东军派出数十支探油队,奔赴江东各地寻找火油,都一无所获,后来听说曹操在濮阳找到了火油,这便使孙权更加着急,既然江东找不到,他就只能向荆州买了,所以他便将这个任务交给周瑜,希望他能说服刘璟。

  刘璟沉吟不语,竟陵郡的火油产量很大,火油有的是,关键在于火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一般是绝对不会卖给敌人。

  但刘璟也知道,曹操已经有了火油,那孙权也迟早会得到,不如现在以高价卖给江东,还可以提出附加条件,只要提纯技术不给江东,同样是火油,作战效果也相差甚远。

  这时,鲁肃也在旁边劝道:“双方是盟友,江东愿意竭力帮助江夏,只希望江夏也能帮助江东,我们主要是用来抵御曹军从扬州南下。”

  刘璟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把火油卖给江东,但我有一个附件条件,如果江东能答应,交易便可立刻开始。”

  周瑜精神一振,连忙道:“州牧请说!”

  “我的附加条件很简单,希望江东能同时援助江夏二十万石粮食,这和火油交易无关,只是江东对我们的援助。”

  条件本身不算苛刻,江东适当援助江夏也是应该,但二十万石粮食,这个数量太大,周瑜不敢答应,他只得苦笑道:“我会立刻用鸽信禀报吴侯,半个月后应该就有回信了,请州牧耐心等候。”

  刘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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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章 新式兵器

  ‘咚!咚!咚!’

  夏口,江面上鼓声大作,六百余艘战船分为红绿两军在江面上厮杀,江面上风浪极大,密密麻麻的战船在风浪中起伏,但两支水军却丝毫不受影响,鏖战激烈,箭矢如雨,一群群士兵飞身跳入敌船,挥舞刀矛杀向敌军。

  一艘三千石大船,插着红旗在小船群中横冲直撞,不断将小船撞翻,船上士兵纷纷落水。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在大船下方,数十名穿着黑色鱼皮水靠的水鬼已经攀附在大船船壁上,就仿佛数十条水蛭,水鬼们从后背取下皮囊,将火油喷射在船壁之上......  

  这是江夏的水军一场大型兵演,有两万水军和六百艘战船参战,这种兵演已经进行了两个月,共演练近三十场,平均每两天就要大战一场。

  这其实是一种实战训练方式,和真实的战争没有什么差异,训练十分危险和残酷,已经有近百人在训练中死伤,还有数十艘战船被撞沉。

  刘璟在和周瑜会晤后,便立刻转道北上,此时他的座船也出现在战船边缘,静静地注视着这场规模浩大的兵演。

  “启禀州牧,那就是靶船!”

  船头上,甘宁指着远处一艘约两千石的旧船,船只上插着一面蓝色大旗,张着三幅船帆,正向西疾速航行,在它左右后侧,两艘插着红旗的千石战船在紧紧追赶,双方相距约三百余步。

  刘璟顿时有了兴趣,紧紧注视着两艘红旗战船,这是典型的追击对方后勤船只的战术,后勤运输大船落单,便会有两艘战船左右追击。

  今天由于刘璟的到来,这艘两千石的旧船将被击沉。

  这时,左侧战船忽然抛射出一团火球,重重地砸在船帆上,这是火油泥,黏在船帆之上,船帆顿时迅猛燃烧起来,两艘战船又同时射出一只只火球,砸向逃跑的后勤船只,大火迅速在船上蔓延,很快便将大船吞没了。

  刘璟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他倒不是因为战术和火球的惊讶,而是射程,他很清楚,后面的火球是用石砲射出,而石砲在江面上的射程也就是五十步,但他今天看得清楚,分明是百步射程,这怎么可能办到?

  他疑惑地回头向甘宁望去,甘宁仿佛知道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就是今天兵演的重头戏,试验新型石砲,经过马先生改良,射程提高了一倍,但大小还是和从前一样。”

  “原来如此!”

  刘璟笑了起来,如果是马钧就不奇怪了,自从半年前马钧归江夏以后,刘璟实现了承诺,在夏口建了一所匠学,专门培养高级工匠,约有两百余人,大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军队中的工事兵。

  马钧出任匠学祭酒,每天都和生徒们一起醉心研究各种机械技术,创造了不少重大成果,比如改良了龙骨水车,蹬踏便利,汲水量更大,可大大提高取水效率,尤其适用于水网密布江汉平原和江东地区,短短半年时间,新式龙骨水车便已传到了东吴。

  再比如他们发明了轮式投石机,同样的一次绞动,可以同时发出九块巨石,且射程增加了五十步,战争效率提高了九倍,这在守城战中效果极其显著。

  “马先生现在在哪里?”

  甘宁一指追击的战船,“他现在就在右面的战船之上。”

  刘璟心中升起无限期待,他立刻令道:“去看看!”

  大船起帆,向远处江面驶去。

  被火球击中的靶船依然在熊熊燃烧,巨大的船体倾斜,已经一半入水,就算是兵演,这一幕也格外惨烈,就仿佛生命的结束,对所有参演士兵都带来了强烈的心理冲击,这也是演练的目的之一,防止士气崩溃。

  数十艘小船在四周搜寻跳水逃生的三十名士兵,“找到了!”随着一声惊喜地大喊,最后一名士兵被发现并救上了小船,小船迅速离去,大船沉没会带来巨大吸力,对周围的小船和人都是灭顶之灾。

  .......

  刘璟上了战船,满脸兴奋的马钧上前行一礼,语速很缓慢地说道:“参见...州牧!”

  虽然还有一点结巴,但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他接受了张机的悉心治疗,已经找到一种治疗他口吃的办法,就是刻意放慢语速,经过近半年的矫正,他大有进步,更关键是,这种进步让马钧对自己有了信心。

  “听说先生制造了新的石砲,能否让我一观?”

  “只是改良,州牧请!”

  马钧请刘璟进了船舱,在靠左边的舱壁边,刘璟看见了新的石砲,其实外形还是和从前一样,但从前的拉杆没有了,而是变成绞盘和一根长两丈的铜杆,这根细长的铜杆令刘璟忽然若有所悟,他想起了撬棒,顿时明白了上弦的原理。

  旁边一名马钧的学生正在检修石砲,他给刘璟介绍道:“从前的石砲是用麻绳为弦,本身弹力不大,而我们这次用五股牛筋拧成弦,弹力极大。

  但这样一来,上弦就需要用很大力气,如果再用从前的拉杆已经拉不开弦了,所以用了绞盘,但绞盘还不行,再加一很很长的青铜棒,这样上弦就毫不费力。”

  说完,这名生徒亲自给刘璟示范,只见他从地上拾起铜棒,穿过绞空,慢慢向前推动,利用杠杆的原理,将绞盘吱嘎嘎转动了,弹力极大的弓弦也缓缓拉开,‘咔’的一声,弓弦挂上了悬刀。

  生徒将铜棒抽出,又对刘璟笑道:“原来是用拉杆,需要两人同时后拉,而现在弹力增加了一倍,拉的距离也更远,却只要一个人就够了,就是这个小小的改进,使石砲的射程增加了五十余步,请州牧击射。”

  他将一块十余斤重的圆石放在石槽内,刘璟当然知道怎么操作,他走到石砲旁,用脚一踩刀牙,只听‘崩!’的一声巨响,圆石被斜角向上弹射出去,船舱内嗡嗡作响,余劲未尽。

  这种强大的劲力令刘璟赞叹不已,“不错,比原来的声势大多了。”

  马钧上前笑道:“还是...有不足!”

  “还有什么不足,先生说说看。”

  “州牧没发现...用石砲守城,其实...无意义吗?”

  马钧这句话说到刘璟心坎上去了,他当年参加多少次守城之战,石砲射程只有五十步,除了最后用来对付巢车,其实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而且对付巢车的效果也不大,远不如投石机实用,确实是一种鸡肋。

  “先生说得很对,可是该怎么改进呢?”

  马钧笑道:“有点复杂,让我徒弟说。”

  生徒行一礼,上前拍了拍石槽,“把这里改成铁兜,一兜三十支铁箭,或者改成大型弩箭,射程可达三百步,两百步内可洞穿一切盾牌和盔甲,是对付密集进攻以及对付骑兵的利器。”

  刘璟听出他话中有内容,便笑问道:“你们试验过吗?”

  生徒回头看了看马钧,马钧笑着点点头,生徒躬身道:“在匠学里有一架试验石砲,已试验过多次!”

  刘璟心中大喜,立刻对众将道:“我们现在去匠学!”

  .......

  所谓匠学,顾名思义,就是培养工匠的学堂,这并不是刘璟的独创,在春秋战国时期,墨子和公输般都曾创建了这样的学堂,培养优秀的匠人。

  江夏的匠学绝不是闭门造车,也没有什么理论课程,它事实上成为了发明创造者的集中之地,也成为了荆州的军器研究中心。

  匠学又叫做公输院,以纪念战国时代伟大的匠祖公输般,位于夏口城西北角,占地五十亩,其中光试验场地便有四十亩之广。

  马钧带着刘璟和几十名将领走进了弓弩堂,这里专门以研究弩箭为主,有生徒五十余名,由两名制弓、制弩近四十年的老工匠出任师父,马钧也参与了弓弩的研制。

  弓弩堂后院的石墩上摆放着一架石砲,和船上改良后的石砲完全一样,但众人都发现了,石槽处改成了铁兜,铁兜内分成三十只格子,每只格子里插一支铁箭,每只铁箭长约一尺,锋利异常。

  生徒继续介绍道:“我们把这个叫做铁弩砲,箭叫寒鸦箭,一兜三十箭。”

  这时,旁边魏延好奇地问道:“真的可以两百步外洞穿一切吗?”

  马钧一笑,“可以试验!”

  他招招手,吩咐一声,几名徒弟立刻跑去布置了,刘璟望着这架铁弩砲,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诸葛亮的元戎之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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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安陆危机

  十几名生徒已经将盔甲和盾牌扎在木人身上,木人相距两百步,二十具木人排成一排,执刀拿盾,盔甲鲜明,个个身高八尺,举刀欲冲击,造得栩栩如生,远远望去,颇有一点威猛的气势。

  另外两名生徒动作熟练地操作铁弩砲,三十支寒鸦箭对准了远方,弓弦慢慢绞紧,抽出了青铜长棒,马钧请示的目光向刘璟望去。

  刘璟点了点头,他心中也十分期待这具铁弩砲的威力,从外形看,已经不亚于诸葛亮的连弩了,关键是看威力,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两百步外破甲穿盾。

  马钧有点紧张,又亲自检查一遍铁弩砲,确保万无一失,这才低声命令道:“发射!”

  一名生徒用铁锤敲击刀牙,‘咔’一声闷响,三十支铁箭如寒鸦出林,呼啸着射向两百步外的木人,只听见一片‘啪!啪!’声响,几具木人被强大的箭力击倒在地,盾牌也被击飞。

  众人纷纷走上前,查看铁箭射击效果,众人都暗暗吃惊,尽管并不是所有木人都被射中,但有八具木人中箭,盾牌被射裂,皮甲被洞穿,还有十几支箭射进了后面的墙上。

  “州牧!”

  甘宁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道:“这可是对付曹军骑兵的利器啊!”

  刘璟也点点头,眼中也露出了兴奋之色,他想象着面对曹操骑兵的冲击,一百架铁弩砲同时发射,三千支铁箭射出,那种壮观的气势,必将给曹军以重创。

  他又转身走回铁弩砲前,仔细研究这架巨型弓弩,这时马钧上前缓缓道:“在野外...战场,我们可以把铁弩砲....固定在牛车上,或者分解...运送,临时组装,总之,有很多办法。”

  刘璟点点头,他见一名生徒将铁箭一根根装进铁兜,不由眉头一皱道:“每次都要这样装箭吗?”

  “是的,这是一个麻烦,很费时,我们...在想办法解决。”

  刘璟笑了起来,“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一具铁弩砲备几十个铁兜,铁兜里都装上箭,每次射完连铁兜一起换,只要更换简便就行了。”

  马钧点点头,“我们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几十个铁兜....很沉重,不便运输。”

  “几十个太多,那就用五个轮换,一场野外之战,这种铁弩砲最多发射五轮,另外,必须要装置简单,要结实,要容易操作,这样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

  刘璟是经历过战争之人,他很清楚这些防御武器的弱点,如果太关注精准,那就会变得复杂,而且容易损坏,在激战之时,士兵们可不会像试验人那样小心翼翼,必须构造简单,结实耐用,那才是合格的武器。

  马钧默默点头,他明白刘璟的意思,“我们会...继续改进,请州牧半个月后再来视察。”

  刘璟心情大好,拍拍马钧的肩膀笑道:“大战即将来临,要多尽快研制一些实用兵器,不仅是兵器,还有防具,比如盾牌的改良,盔甲的改良等等,尽量在这次大战中发挥作用。”

  “卑职...明白了,会尽力而为!”

  刘璟又交代几句,便转身向外走去,这时,贾诩匆匆走来,在刘璟耳边低语几句,刘璟一怔,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但他随即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对众人笑道:“我们不要打扰这里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兵演继续进行。”

  众人纷纷退出了匠学,翻身上马向江边奔去,刘璟又命人暗中留下甘宁和魏延,这才跟着贾诩前往军衙。

  走进军衙,刘璟立刻问道:“消息确切吗?”

  贾诩点点头,“消息应该很确切,张辽并没有去南阳郡,而是率军进入了汝南郡,很明显,曹军是要对安陆郡进攻了。”

  刘璟快步走到墙边,注视着墙上的地图,早在七天前,他们便接到消息,曹军将出兵三十万南征荆州,其中张辽率五万军先行。

  原以为张辽的军队将直接进入南阳,却没有想到张辽军队在叶县休整几天后,忽然转道向东,向汝南郡疾速开去。

  现在,曹军约一万人出现在汝南郡安阳县,离安陆郡边界已不到十里,行军速度之快,令人震惊,曹操的策略已经太明显了,要打通安陆郡,兵临江夏。

  安陆郡位于长江和汉水以北,是江夏郡的北方屏障,由大将文聘率领一万军队驻守,现在让刘璟担忧的是,如果张辽的五万军全力进攻安陆郡,文聘能支持多久?

  这时,贾诩走上前道:“州牧必须放弃安陆郡,将文聘军队南撤回江夏。”

  刘璟沉吟片刻道:“我现在就可以集中夏口兵力支援安陆郡,在曹操大军未到之前,利用一个时间差击败张辽军队,先生觉得不可行吗?”

  贾诩摇摇头,“如果州牧出兵安陆郡,正是曹军求之不得之事,张辽不会和州牧激战,而是会将江夏军主力拖在安陆郡,这样曹军便可以从容夺取襄阳郡,这实际上就是围魏救赵之计。

  当初我建议曹丞相出兵南阳,也是为了使江夏军无暇利用曹军主力北征之机进犯中原,这一次还是一样,州牧不要小看程昱的决心,只要江夏军北上,他便立刻会率领樊城曹军渡江进攻襄阳。”

  “可任由曹军占领安陆郡,兵临江夏,我们同样无法顾及襄阳。”

  贾诩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一直想对州牧说,暂时放弃襄阳,未必不是明智的决定。”

  “为何?”

  “放弃襄阳,曹军必会大举进攻江陵,如果能借曹操之手干掉刘备,州牧,这不是坏事啊!”

  刘璟背着手走了几步道:“如果刘备东撤,借道长沙郡怎么办?”

  “不会!”

  贾诩很肯定地笑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刘备应该早有准备,他一定会南撤武陵郡或者衡阳郡,但不管怎么样,江陵城他肯定保不住了。

  而如果我们从曹军手中夺取江陵,那么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名分上,刘备都无话可说,夺取江陵,那么的襄阳的南患也就解决了。”  

  刘璟沉思片刻,贾诩计谋虽然高明,但让他就这么放弃襄阳城,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我放弃襄阳,我很担心会失荆州民心,先生可有化解之策?”

  贾诩笑了起来,“如果州牧担心失去民信,尽管迁移襄阳之民到江夏,不过需要借助曹军谣言,曹军将有百万大军进攻襄阳,这样襄阳民众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刘璟默默点头,办法虽然不错,但他还是慎重考虑,“事关重大,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奔至门口禀报道:“启禀州牧,安陆郡紧急情报!”

  “拿进来!”

  报信兵走进,单膝跪下,将一封快信呈上,刘璟接过信,是文聘的亲笔信,他打开迅速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大变,张辽率五万大军已经发动了对安陆郡的进攻。

  他把信交给贾诩,贾诩看了一遍,立刻道:“情况紧急,州牧可立刻命文聘南撤,不可与曹军硬战。”

  刘璟立刻写了一份命令,将自己金牌一起交给亲兵,并嘱咐道:“可让文将军即刻南撤,不可恋战,我在江边有战船接应。”

  士兵匆匆去了,刘璟又走到地图前,注视着安陆郡,曹军进军神速,他很担心文聘能否全身而退。

  .........

  安陆县以北的涢水河畔,文聘率领一万江夏精锐迎战臧霸率领的五千从曹军先锋,这里是一片方圆十余里的开阔之地,双方摆开了战场,旌旗招展,战鼓如雷。

  大旗之下,文聘凝视着两里外的曹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曹军虽然盔明甲亮,士气高涨,确实是精锐之军。

  但他们经过长时间的奔袭,体力上已是强弩之末,而且兵力也只有自己的一半,他们以为自己会和张允之军一样,不战而降,或者一战而溃吗?

  就在这时,身后奔来十几名官员,为首之人正是安陆郡太守苏飞,他身边跟着刘璟派来送信的亲兵。

  “文将军!”

  苏飞骑马上前道:“州牧送来急令!”

  他将刘璟的金牌和手令一起递给文聘,文聘接过手令看了一遍,对苏飞道:“州牧命我们放弃安陆郡,南撤江夏。”

  苏飞已经知道了刘璟的命令,他看了看远处的曹军,又问道:“既然州牧已有命令,将军还要战吗?”

  文聘没有直接回答,他又问送信亲兵:“现在州牧何处?”

  “州牧就在夏口,他说会派战船至江边接应将军,他让卑职转告将军不可恋战,即刻撤退!”

  “我知道了!”

  文聘点点头,这才对苏飞道:“现在箭已在弦,不可不发,对方长途奔袭劳累,兵力只有五千,我可一战击溃,请太守稍候,击败敌军我们便撤退!”

  文聘话音刚落,对方鼓声陡然变急,这是敌军要出战了,苏飞也是带兵出身,他知道此时撤退,必然会被曹军追击,他也不再多言,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曹军。

  一员大将从曹军中奔出,身高八尺、银盔铁甲,手执一杆镔铁夺命枪,威风凛凛,他大喝一声,“我乃泰山臧霸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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