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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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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妻之位

  或厮杀,或热闹,都不影响房内,天晚了,烛光浸透着纱幔青帐,水一样柔和。

  曹白静一身大红霞帔,坐回了帐里,就在这静谧气氛中默默望着叶青。

  叶青看出她有些紧张,就笑:“依我本意,是希望等你筑基后再娶……表姐你是术师,明白我的意思吧?”

  术师只有两层,下层三级,高层三级,最多就堪堪成就奠基大圆满,下面就没有了路,就算最强的法服术师,掌握九种雷法,术师中谓无敌,实质还脱离不了筑基,不能长生。

  大部分女术师,往往在下层三阶后,就无以为继,一部分是天赋问题,一部分是功法问题。

  除非惊才绝艳,有着成就内门弟子的潜力,否则只有被高阶术师或者仙门道人收入房冇中,才有继续的可能,而这又要所托之人的秉性。

  普通就是立约,给个期限,传授功法,奠基成功就当道侣,达不到就只是寻常姬妾甚至鼎炉。

  女子要是根基未成,失去元阴,身心会产生剧变,免不了有一段道业衰退期,更难奠基,这样期限之约,就和筛子一样筛掉天赋普通女术师……

  “我总归是你的人,自是随你。”曹白静暗松一口气,

  叶青微笑,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在我这里没有限时。”

  曹白静如蒙大赦,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稍稍又想起一事,小心的问:“芊芊她……筑基了吗?”

  低首不敢看着叶青,心跳着都能听见。

  “还没有,但快了!”叶青小声凑在她微微染霞的耳侧说着:“你是妻子,我保证你会是第一个,呃,相公我其实还是清白之身。”

  “不要脸,哪有男儿这样说……”曹白静啐一口,红着脸:“家里女人罢了,外面要是有,我……和芊芊又哪里知道?就说帝都云楼酒色才艺四绝闻名天下,夫君……你就没上去过?”

  “还真没有!”叶青叫着冤,心里补充一句,这世绝对没有。

  曹白静皱鼻子:“信你才怪”模样,侧转朝着床里。

  心里就有着一丝甜蜜:“答案不重要……能这样的关心,就让我觉得有个很好的开始了。”

  默默望着红帐,她感觉一双臂搂着自己的腰,贴上来是火热刚硬的感觉,她是大家闺秀,自有嫂子姨母说过这些,顿脸就一红:“这样对夫君身体不好罢,其实我可以……”

  “没事,呃,当然我的意思是,贤妻你要快点修炼啊……”

  曹白静听着他叫着贤妻,身子软软下去,原本许多担忧紧张,莫名就平息了。

  “睡罢,明天还要早起呢!”叶青轻声说着,吹熄了灯。

  一夜而过,凌晨

  隐隐天光透过纱窗,映入帐中,叶青醒来。

  曹白静贴在怀里沉沉入睡,青丝乌云散乱在枕上,似是做了好梦,俏脸上带着了一些红晕。

  叶青小心把手臂在她身下抽走,掀开冇被子坐起来,就见一具娇躯欺霜赛雪,红色床铺映衬得洁白动人,把被子盖了回去。

  亏得自己没有高堂,否则“早起拜舅姑”是新娘免不了,哪还容她睡的这样安康?

  新房是北面正房一间,新建梅院时,叶青就有意无意把正房建得深广,这时就体现了好处。

  无声出出,身侧书房的门骤打开,叶青一怔,只见江子楠和周铃探出来,撞见叶青,又慌张缩回去。

  芊芊却大大方方自书房里出来,她看了叶青一眼,一副无辜,可两眼上的黑眼圈是怎么都掩不住。

  “你们昨晚……”

  芊芊小手捂着耳朵,装没听见,蹬蹬蹬跑回自己房间,有她在前面,江子楠和周铃都红着脸跑出来,不敢多看,就跟着溜掉了。

  “这些家伙!”叶青好气又好笑,哪还猜不出她们听了一夜墙角,当下就去了书房,里面一时静谧,叶青不觉有异,坐到了桌前,就是磨墨,这时一个丫鬟连忙伺候着。

  叶青下笔神速,很快完成一封长信草稿,慎重修改几遍,重誊抄在空纸,又取出一冇本道经,按上面字号编码进行转换,很快就变成一封字句不通的密信。

  这时才回头看看,却见丫鬟在角落里,却是有意在避嫌。

  叶青一笑,在信封上盖上私印,又在封面上写了“誉兄亲启”几个字,交给了丫鬟,说着:“你把这交给江子楠,通过酒业的秘密渠道,给我以最快速度传到帝都,送到誉亲王府上。”

  “是。”这丫鬟应声出去。

  望着她窈窕背影,叶青揉了揉眉:“我献上争龙秘术,想必现在初见效果,成与不成两说,至少王爷有了章程,睡觉能睡安稳些,那我这事劳烦一下,虽有点风险,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多半还是会允了……”

  叶青慢慢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外面,外面起了风,天上有几朵云,却是若有所思了。

  各方面的预备都已完成,只是为了照顾曹白静心情,却不能第二天就动兵。

  一股风扑窗而来,叶青看得出神,心里却盘算着一事,刚才接到了消息,沈允成将军已出兵北魏了。

  这就说明大战就要爆发了。

  沈允成是多年宿将,不过是六皇子的人,按照原来历史,这人会建立人生的最大辉煌,击败北魏,成就大功,升职大将军,封子爵,世袭罔替。

  但才二个月,就先将沈允成的亲信革职掉任,又以擅作威福、结党营私、贪敛财富之罪解除沈允成的军职,命他交出大将军印。

  接着就是令沈允成自尽,族中任官者俱革职,嫡亲子孙充军,家产抄没入官。

  从这个角度,皇帝年老体衰后,对皇权的敏感已达到了一个颠峰,在这节骨眼上,谁兴谁死。

  也可以说,是暴露了本性,这皇帝一生,有过六任宰相,登基废除的宰相姜仁,有着道理。

  可是接下来徐赐学,当了七年宰相,以“上疏有错字”为理由,罢免一切职司,甚至剥削了退休的薪水还乡。

  接T的孔墨回,当了六年宰相后,却毅然退隐,辞官归田,是最得善终者。

  高乾,当了五年宰相后,以亲属仗势横行的理由,坐连夺官。

  想到这里,叶青彻底打消了插手帝都的想法,免得枉自断送了性命,思量着,叶青转回身,就见着了江子楠又过来了。

  叶青思略已定,伸了了一下腰,微微点点头说:“有什么事要说给我听?”

  “是,我们奉了命,去交涉了,现在县里能买的田已经没有,最多就是荷花渡一带,还有些田。”

  “这些田是沙滩,是过水淤地,想要,必须修堤,这修堤的代价可不小,而开发出来最多是三千亩,这怎么合算呢?”

  “至于价格,一亩只卖七两,算是便宜了。”

  叶青笑着:“你这是精打细算,这很好。”

  想了想,大劫就要来临,何必去争地,到时有的是地,至于南廉山却是气运之地,不得不争,当下淡淡说着:“陆明打的好主意,我现在是有些钱,却不能抛在这方面,这事就这样算了。”

  “是!”江子楠应着。

  叶青又是沉吟,说着:“我这七天不出去,要专心写书,不过新婚大喜,要赏的还是要赏,军中还要赏酒食,你立刻去和襄田厅合计下,中午时就汇报到我这冇里,要是合理,就批了。”

  “到晚上,这些喜钱,酒食,都要发下去。”

  “是!”

  回到了房冇中,就见着曹白静已经醒了,正起身出来,就笑着:“怎么不多睡会?今天肯定没有人说你!”

  这调笑让曹白静不由脸红,佯嗔下,叶青不禁一笑,目光看了看她,只见她原本不过是白里透红的气色,这还依着她是术师才有的红,这时丝丝气运而来,虽不多却源源不断,正是妻以夫贵。

  和大家想的不一样,皇太后皇后位格在群臣之上,但实际上不及真正掌实事的宰相,皇帝之气是深紫甚至更高些的话,掌握实权的宰相理论上是全紫,而内阁大学士(副宰相和参知政事),是七紫三青,或三紫七青。

  这就是为什么经常古代臣子说:“皇上亲选简拔,使臣脱离泥涂侪身青紫。”或“出于蓬蒿进于青紫,受恩深重,焉敢不尽忠尽职继之以死”的来由。

  这青紫就是副相位。

  地球上,朱元璋为了集权,革去宰相后,明清二朝,完整宰相之气就没有了,都是青紫,无非是比例大小。

  而某天冇朝总冇理又恢复了位格,全紫。

  皇太后实是三紫七青,皇后一紫九青,真的实际气运,相当于内阁副相和大学士的水平(实权)。

  这家族里也是一样,叶家的气运不过是赤红带丝金,那家主之位是淡黄。

  家主下面的总管位原本是叶子凡,就有赤红,曹白静身为家主正妻,实际上就是淡红之格。

  当这就有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或要一二年才完成命格,这还是由于差距不大,当下就笑的说:“现在你既嫁到了我家,你这几天就多熟悉下族人,上午可以去拜访祖父和叔父,这我会亲自带你去,别的人你自己熟悉。”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曹白静不由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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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军气

  六月,远处连绵北邙山都被茂密林木覆盖着,显出一派生气来,道路已基本上修完了,并且田野里绿油油一片,水稻长势喜人,眼见着又是一个丰收年。

  楼上楼

  这时是雨天,一层雨雾笼了,整个大地若隐若现,看的都不甚清晰,只隐隐听见噼啪的雨点落了下来。

  叶青坐在主位上,请着叶孟秋坐在左侧,叶子凡在右侧,别的只有站着了,这时是吕尚静作着汇报,叶子凡又接着汇报,静静的声音洒在了大厅内。

  叶孟秋坐着,静静看着,听着汇报和议论,几个月,他就老了不少,这是失去大权后几乎必然现象。

  吕尚静徐徐说着:“各道路都基本修缮完毕,水利也是,田地由于开垦和浇灌,实际又多出了一千亩良田,本家的田地达到了一万八千亩,水利设施使年年水患基本化解,并且增产一二成,可以说,自今年夏天开始,就再无大的工程消耗了。”

  说到这话,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喜色。

  自叶青而来两年,叶家渐渐蒸蒸日上,原本旧地成功开发完,万亩新田又分流了不少田少而贫困的家庭,整个家族都有了希望,弥漫着一股朝气,但工程也大,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现在大工程没有了,下面就多是收入了。

  叶子凡笑了笑:“的确是这样,下面我说下这半年的利润……扣掉了各种各样开支,这半年又总计有十一万两银子的收入。”

  “只是听说下半年开始种冬小麦,不再种山薯,怕是成本会抬高了,大家知道,虽这山薯不值钱,但由于我们大量需要,附近几个县的山薯,价格都抬高了。”

  叶青笑了笑,说:“我们不种,会有人种,再说万亩田的地气渐渐转好,种山薯的确浪费了些,种水稻和麦子,这万亩地才算名副其实了。”

  “而且这个山薯的问题,我以后会解决,您先继续说。”

  “恩,这直接利润不说,单是附带利润就很可观。”

  “竹叶青名声大震后,不少商人慕名前来,路线上族人开的酒店客栈都是生意兴隆,半年下来,也有三千多两银子的收入。”

  “只是家兵扩充到二百人,还有二十骑兵,供给、军备、训练,费用很高,这一项就花去了上万两银子。”

  弓刀、皮甲、防箭罩衫、防雨弓囊,除朝廷不许民间藏铁甲,几乎就是组装到了牙齿了,并且米肉供应也非常大,的确开支很大。说着这个大家一阵沉默。“这是值得,有这样武力,对付寻常盗匪是小题大作了,就算俞家兵来,也要撞个头破血流!”有一个族老自信满满说着。

  “可这不是寻常盗匪,草原上动不动就是厮杀,练出来可算是北魏附庸兵,岂是盗匪与私兵衡量?”

  有人反驳:“就说一句,外面这些会没有铁甲么?”

  这就使人冇又是默默。

  眼见气氛骤热骤冷,吕尚静就笑:“公门传来的消息,整个山贼预估三五百人到一千人间,上千人不可信,不说朝廷边防关寨是不是漏成了筛子,有这军力直接碾压过来就是,还用得着鬼鬼祟祟?估计真实精锐不多,还是马匪山贼,江湖里拉起来的所谓高手。”

  又提醒:“寻常匪寇暗算袭击可以,真的结阵打起来都不足为虑,铁甲在草原也是不多,自用都嫌不足,会发给马匪?就不怕拿了甲就开溜?”

  这说的坦荡又有趣,众人就笑了起来。

  这时叶青才开口:“围剿山贼的事已经定了,不必多论,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

  “不过各位不必担心,除保护族人的五十人,我出动一百七十,再加上巡骑营一百,并且我还发了公函,郡里的公门会派一队公门骨干前来,里面不泛是强人,专门对付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

  “至于家族,我已命这几天收缩了,大阵也用了上来,这大阵虽在州郡上不了台面,却也不是这些贼人轻易能破。"

  “而且,除了五十个训练有素的乡兵,还有大把青壮,实力比以前都强。”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叶孟秋没有笑,以他本心,觉得只要徐徐发展,迟早可以郡望,何必又冒险作战呢?

  临窗默默观察着外面,灯火一点点在深沉雨幕里亮着,伞一样一圈亭岗是预警,配合着大阵……可除了几个坚固节点,人都已经撤了回来。

  收缩力量,守住了核心就可——这是叶青原话。

  这样想着,心里有些认同,又听见叶青在说:“并且本县巡捕,我也派了公函,得了一批,他们作战不指望,但却熟悉地理,不会在这方面出差错,家里有事也会立刻响应。”

  “这就超过了三百人,对付这些山贼,已绰绰有余,别忘记了,我还修有道法,这些贼人坏不了我的事!”

  这话一说,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叶孟秋就暗暗摇摇头,望着雨幕,不知何时,叶青就已是家中定心骨了。

  这些说完,叶青见没有异意,就脸色微沉,径自站起:“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亲自率军,家里就有祖父和叔父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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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就起身而下,江晨虽列席,一直没有发言,这时就跟了上去。

  芊芊和周铃在下层等着,这时静静无声,奉上了甲衣来,这甲衣是纯黑,散发着冰凉的杀气。她们都默不作声,为叶青穿上。叶青这时也不谈笑,一身甲叶铮铮作响,直直着下去,才下了楼,就见着楼上楼前面的广垩场上,三百人都一片齐整站立,一片寂静。

  叶青上前,侧有江晨,气宇轩昂按刀随行,充满着肃穆森严,见叶青当中站定,江晨就喝令:“列队致敬!”

  只听“啪”一声,二百人都列阵,或举起长枪,或举盾,或拔出马刀,都秩然有序,分成四块,正是步兵(刀盾)、弓手、长枪、骑兵。

  这些人全部穿着黑色皮甲,人数虽少,却有一股军气透出,接着就一起喊着:“拜见家主!”

  周围的巡骑营和公门的人一声都不敢吭,却都面面相觑,这和正规军无异了,小小叶家,却练得这样精兵!

  叶青却不以为意,仔细看去,却见一股气冲出,有丈许高,知道这是军气,只是仔细辨之,里面还是空的,缺少了百战的杀气。

  但这是很正常的事,就冷冷的说着:“我是七品观察使,剿匪是我的责任,我不多说甚么,官府捕拿的八虎将之一,惯匪胡七,就隐藏在叶家庄不远的曾家园,今晚要一举擒杀……”

  这话一落,别的人都不吭声,县衙派来的巡捕就是一阵骚动,曾家是县内大户,怎么要对它对手,没有接到消息啊?

  这正是叶青的意思,这曾家是县内几百年的大户,盘根错节,势力相当不凡,连陆明都有顾忌,叶青却不以为意,前世他知道,曾家不但勾结山贼,而且和北魏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抄家,自有证据,因此说着:“这事我来承担责任!”

  还写了责任书,想起了陆明乐滋滋收下,他就暗笑,又坑了这个县令一把,一旦抄出足够证据,这不但是罪,还是大功,而有这责任书,这陆明就分润不到多少功劳了。

  但这不能冇怪叶青,谁叫他不敢共同承担责任呢?

  这时不多想,叶青双手虚按,整个场面就静了下来,他带着冷笑:“县里厢兵,已由县令陆大人主持,道路已全部封锁。”

  “我们务必将这山匪一网打尽,曾家不抵抗的话,就尽量少伤,要是抵抗,格杀勿论,同时,你们要是趁火打劫违反军律,一律格杀!”

  “杀光了胡七,还有下一步行动!”

  “现在,江晨上前!”

  江晨这时上前,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啪”的跪下,而后面二百军都事先有过吩咐,见此都“啪”跪下。

  叶青就拿出一旗,这旗却是黑色,带着一张叶子,授给了江晨:“我宣布,叶家团练正式建立,这旗就是象征!”

  “是,属下必不辱使命!”江晨磕头,接了过来,迎风一招,顿时下面二百人,都一起欢呼起来。

  见此,有些人不以为然,视同儿选,有些人却若有所悟,微微变色。

  叶青看了上去,只见着原本一丈左右的军气,却被这军旗吸取了,渐渐融成一体,弥漫着丝丝黑德之气。

  这旗并不是叶青获得的母旗,而举行了简单仪式,授权而成的小旗,但也和黑德军旗相连。

  这黑德军旗原本指挥千军万马,至少有十万规格,授个千人规模的小旗绰绰有余,只要这支军龘队以后转战千里,自渐渐充实,发挥越来越大的效果。

  这可算是建军了,但这时自不能多说,叶青说着:“现在发下军粮,每人一份,每人一斤烙饼,二斤熟牛肉、这是你们一夜的口粮!”

  “是!”

  一刻时辰,全部装备停当,叶青就不多说,令着:“出发!”

  三百人都自大门出发,并不点火,暗夜里,和一条黑蛇一样,直入了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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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起灰灰

  夜深了,待到曾家园百步,就用了一个时辰,叶青就问:“情况怎么样?”

  “都已部署到位。”周风立刻应着。

  “发讯号!”

  “是!”立刻就有红焰发射,红色流星一样射到天空,又很快湮没在雨中。

  没有约定的回讯,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叶青脸一沉,令着:“破城队,杀上去!”

  “是!”

  一支由高手抽调而出,带着陶器,这是土制的火药包,但就在这时,周风突兴奋大叫:“内应响应了,起火了!”

  叶青看了上去,就听着曾家园一声闷响,闷雷一样,暗红火焰一冲丈余,大门就垮了下去。

  曾家园顿时炸醒,就有着几面铜锣敲响,叶青冷冷一笑:“巡骑营,出击!”

  顿时,火炬点了起来,巡骑营的骑兵,直接扑了上去,才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呜——”的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在雨幕里扩散开来。

  “果是军法!”

  铜锣敲响是民间防贼之声,这号角却必是军号,曾家果是勾结着北魏,只见巡骑营冲入,见人就砍,顿时杀声一片

  几乎同时,一些屋子内涌出了一批人,虽匆忙之间,还衣着相对整齐,翻身就要上马。

  江晨已率团练出击,锐利眼神一扫,见并无铁甲,心下微松:“吕先生说的对,草原上部族岂会把精锐力量派出来……这些骑兵虽相对精锐,却必是草原仆从兵,或是马贼!

  目视敌人接近二十步,就断然挥手:“放箭!”

  防雨的弓囊早就打开来,只听一声令下,“噗噗”一声,一片箭雨射下,顿时这片涌出的人惨叫连连,跌下去七八个。

  雨水对弓箭极不利,很快会弦浸软,只能射三五箭,不过对手也一样。

  “再射!”

  又是一批箭雨,三射后,江晨令着:“还弓入囊,拔刀!”

  这时,对方的骑兵已上了马,有一人高喊一声,顿时二十几骑吆喝一声,都是随之冲锋。

  “长枪队,刺!”几乎同时,江晨发出了命令。

  双方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冲上来的三五骑,顿时被长枪刺穿,几乎同时,沉重的马匹冲入枪阵内,将整个阵列打散

  冲锋时,提速的马匹冲击力超过几吨,真的不畏死的骑兵冲锋,任何枪阵都一冲而跨,所谓的长枪阵无敌都是梦呓

  江晨脸色微变,长刀一闪:“第二排,刺!”

  第二排的枪兵上前几步,五米长枪猛的刺去,只听噗噗声,后面冲杀上来的三五骑又被刺杀。

  转眼之间,死了一小半,这些马贼个个身形高壮,虽只皮甲长刀,极凶悍,却不后退,呐喊着,冲入了阵营,挥刀砍杀,趁着马力,顿时长枪兵一片惨叫。

  “刀盾兵,上!”

  这毕竟距离短,冲速不大,盾牌一拦,马刀就杀不了,江晨高喝着:“刺!”

  有些慌乱的枪兵,只有一半人响应,持着长枪自盾冇牌缝隙里刺了进去,只听连连惨叫,又有三五个骑兵应声而落。

  至此,马贼阵亡超过了一半,终于有些慌乱起来,后面的策马就要绕行,这时江晨策马前行,直接几枪搠上,红樱激着雨点,炸开几朵炫目花朵,虚实间就破了对方防御,捅出个血窟窿来。

  直接杀灭勇士,摧毁对方战斗意志,长枪所向无一合之敌,顿时整个队伍都士气大震,呐喊一声,跟着上去。

  周风见了,暗想:“想不到这厮平时木讷和气,战场上竞这样凶悍。”

  族里兵营,实就是一个专用的院子,江晨带着族兵天天在里面演武习练,院门口看稀奇的有不少,任谁只觉有意思,没看出虚实来,这时才见了本色。

  “本想着吕尚静就很了得,想不到还有这勇将,这和我们公门不同,却是冲锋陷阵之将!”

  叶青却暗暗颌首,基本上满意。

  就算再怎么样训练,甚至有大易武经的功法,都是没有经过血战的新兵,有这表现已经不错了,眼见着突有人跃起,和狸猫一样,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高手了,对周风说着:“这些就交给你们了。”

  “是!”人心如铁,官法如炉,有武林高手,自有公门强人,要不这世界早就颠覆了,周风等公门强人,最喜欢的就是捕拿和拷打这些高手,当下高声应了一声,二三十人就扑了上去。

  一时间,杀声震天,战斗一开始,就非常残酷,一个高手落了下去,他技艺出众,长刀水滴不进,连长枪都近不了他的匀前。

  只听一声响,一枪兵长枪刺空,此人身法一闪,抢上一步,长刀一闪,锋利刀刃砍入骨骼,这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扑跪在地。

  这高手露出一丝得意,但才杀得这人,就听到一声号令:“杀!”

  其实再快的高手也无法抵御众人,这声号令下,三根长枪自各个角度刺入,锐利的枪尖瞬间破开他身上的皮甲,至于所谓的内家真气更是和纸一样薄,深深刺入他的体内。

  这人惨叫一声,他苦修的武功在瞬间发挥了作用,身体不断涌出鲜血,却硬顶着枪扑向一人,长刀一斩,一颗人头飞了出去,这才惨笑跌在地上。

  叶青脸沉如水,还是经验不足,武功经过统计,在受到致命伤时,普通人立刻气血倾泻,失去战斗力,但有武功的人,往往可以维持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最后疯狂,这本是常识,这些士兵却不懂。

  不过这终是昙花一现,片刻,杀声渐渐平息,叶青起身,向着一处而去。

  十几个公门的人围着,个个身上负伤,甚至也有一二具捕快的尸体,中间围着两个尸体,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胡七,都是死状狰狞。

  “听说这胡七是八虎将之一,这样就拿下了?”叶青有点诧异。

  “公子,武功这东西,不懂会觉得很神奇,懂得的人就很容易解决,早年朝廷曾经以死囚实验,却总结了不少。”周风说到这个,语气虽还谦虚,但就有一种自信自得在内。

  “武功最大的作用就是快速性,一个懂得轻功,能快速转移的人,对朝廷来说最是可怕,能格杀上百个普通士兵或公差,才毙命,这实验就是用了江湖著名的一阵风来实验。

  “但一旦狭小的环境,披甲的甲士扑出,只战死二十人不到,这用的是和一阵风同级别的镜湖大侠。”

  “要是配合弩弓、道法、再披甲出阵,就可埋葬任何江湖高手,并且本身损失微乎其微。”

  “有了这些大侠的实验和牺牲,公门中早已有专门对付这些所谓高手的办法,并且我们本身都修行武艺,不必太高,只要江湖上俗称三流的,披甲,配合道法,弩弓,就无敌于江湖。”

  “您是知道,顶尖高手看心性和天赋,一流高手看天赋,二流看勤奋,三流就可普及了。”

  叶青听了颌首,这才合理。

  一个世界上出现了武功,世俗朝廷不去研究,不去逮捕大批大侠进行武功人体测试实验,这才是莫名其妙。

  再联想到道法,原理也是一样,世界上出现了道法,请问朝廷怎么会不研究?

  仙人不能研究,练气小辈总能进行人体实验吧?

  练气小辈不能研究,那孤零零的散修总能进行人体实验吧?

  只要任何脑子正常的朝冇廷,不消百年,基础的道法都凑全了吧?

  朝廷什么都缺,就是人不缺,搞几万道兵不成问题吧?

  就算不这样引人注意,选择天赋高的人.暗里修行道法,并且进行研究,几代几十代,研究不出更高的道法?

  因此天庭才有法禁之力,没有经过天庭允许,修什么道法都只能停留在养气益体的程度——这程度还不如修炼武功呢?

  想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天庭的统治严密和决心,当然,再严密的道网,也有罅漏之处,有不少办法可以绕过这个门槛。

  这世界也有天劫,针对的却是非法修炼超过奠基者,无论是功德成仁,还是血祭奠基,一概不问是非,格杀勿论。

  早期大蔡朝统一天下时,有个葛春观,是白身出身,没有经过科举,跟随太祖统一天下,是大清官,贵为一郡太守,平时只吃米饭豆腐青菜,治理一郡活人无数,按照他的官位、气运、善德,实际上可以向朝廷(实际上是天庭)申请这个权限,这本是很容易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不知此人怎么样想,却没有走这程序,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子靠善德奠基,身有善光。

  结果第二天就太守府上就雷云密布,公开就要行刑,当时郡内就有一万人跪在太守府前护着,恳求网开一面,甚至有几百人还涌入太守府,对天说:“你要打死太守,就连我们一起打死吧!”

  结果毫不留情,天雷下降,这葛春观形神都灭,几百护者一起灰灰。

  别说百人,就是千人万人,怕也毫不迟疑,这就是天道的威严。

  只是大劫后,天道破碎,时灵时不灵,日后才开了口子

  想着这些,叶青一笑,又听着汇报,听到战死二十三人时,不由神色黯然,良久,长叹一声:“这事是没有办法,打仗哪有不死人,只有多抚恤就是了。”

  说到这里木着脸,问着:“曾家主家,还没有杀尽吗?

  周风迟疑了下,说着:“还没。”

  “那我再传一次令,将这园里的男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叶青双眉一宁,冷冷的说着:“你亲自去动手!”

  周风身子一直,应声说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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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想想

  再过片刻,整个曾家园已完全静了下来,偌大的园子只听见隐隐哭泣声。.

  这时有人传报:“县尊大人来了。”

  叶青起身,说着:“我这就去迎接。”

  到了大门,果见着陆明过来了,叶青一躬身,将手一让,笑意盈盈说着:“陆大人,本来就要请您过来,曾家勾结北魏,罪无可赦,杀人是我的权,不过抄家却是你的权了。”

  陆明早听到汇报,说是在园内当场砍杀,心里不快,但这时叶青出来迎接,身披甲衣,却有一种沉稳静娴的气质,不带半点煞气,不自禁点了点头。

  叶青引着而去,从容说着:“陆大人,我不是杀人为乐,只是有些私心,这曾家别的不说,单是这三十个胡骑,就已足够证明勾结北魏了。”

  “如果我预料的不差,还可以抄出了大批证据,包括私藏的大批武器。”

  “只是这曾家几百年基业,郡县里盘根错节,我就算有证据,真的打起官司来,没几年弄不下来

  “这拖也拖垮了我,不如现在就干脆杀的干净,没有了苦主,又有铁的证据,自就容易结尾了。

  陆明听了叹一口气,转眼一看,就见得横七竖八全部是尸体,里面绝大多数是曾家的人,曾家也有二千族人,但大半分居在周围的田宅里,这主园里人不多,就算这样,上上下下至少有三百口男丁,这时一起杀了。

  而且这样说话,却真让人瞠目结舌,一时间,一句都说不出来,陆明呆了良久,才问着:“胡七呢?抓了没有?”

  “都杀了,我还要转战山寨,哪能陪着他们玩?”

  说着长长吐了一口气,笑着:“您既来了,家产和人口清点,就委托您了,按照朝廷制度,这些都是当地主官的权。”

  “不过山寨不在此例,说实际,我家战死二十三人,要厚厚体恤才能激励士气,非得靠破寨后搜刮才行。”

  说着,再一作揖,转身离去,随之,大批人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十几个人清点者。

  再怎么放心,也要自己人参与清点,要不陆明坑了一把,就哭也没有地方哭了。

  见着叶青远去,陆明才吐了口气,背后衣服,已湿了一半。

  帝都

  城东近郊的铁坊巡查,誉郡王匆匆赶回来,天色已有些晚了,夕阳落下地平线,东城门正在关闭,这种时可准进可不准进,总有些麻烦,车夫不得以取出郡王府的信识标志。

  誉郡王一身便装从在车里,闭目听他们的交涉,手指一下下敲打着几案,没有意外,城门卫不敢多说就放行了。

  进城,夜幕就降了下来,街巷深深,人烟繁华稠密,菜市、米市多已闭门,而更多杂货商铺上了灯,继续经营,小商贩开始摆摊,京畿市民一向喜好娱乐,夜市里生意有时会更好。

  街上游人如织,大人牵着小孩,男人带着女眷,士人携手士人……盛世自有烟华。

  铁坊的反馈大好,誉郡王心情还算不错,这时掀起车帘,饶有兴趣听着看着,半晌一叹:“真有些羡慕这样的简单生活。”

  府丞姜南听得无语,努力寻着词,委婉说:“这可不是王爷可以选择。”

  “孤知道,孤知道……”

  路过城东宣德坊一些茶馆,连绵的莹黄灯火中,声音顺着夜风传下,就听到多有议论朝廷此次在草原上的小胜,最普遍的是称赞沈允成将军怎么样善战……

  誉郡王脸上的笑意就渐渐隐去,沈允成是六皇兄的人,看着敌人水涨船高,总不是令人高兴的事

  生活在帝都这样的地方,人人心中都有着一份政治感,本来天下事就汇聚于此,风声总是会有,内闺的八卦且不说,单说大政、边事这两种,涉及各人切身利益,又或所居帝朝心脏的安全感,传播速度更快。

  去年,皇帝有一回刚收到战报,事情就已传得满城皆是,虽不是准确信息,但还是惹得帝怒,下令彻查无果,最后砍了两个小黄门的脑袋做交待。

  有没有冤杀就难说了,又不是专线秘奏和紧急军情,环节太多,谁知道哪个家伙透了口气出去,有的自己也忘了……

  官僚系统本身就是一个大筛子,只有的网孔密,有的网孔疏,越是牵涉广泛的重要消息,越是瞒不了多久,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誉郡王受着皇子教育,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筛网并非无用,只是为了节约统治成本:“小民可以随意议论黑白,因小虾米没有力量,嘴上说说罢了,就是父皇近几年才会为此发脾气……”

  “到官员就是鱼,网眼尺寸就配上了,小鱼还可以就国家大事发发议论,指点一下江山文字,但敢论一下顶头上司看看?”

  “至于大鱼,哪个不谨慎言论,一不小心就会栽个大跟头”

  “到我这一层,更不能轻易谈论国家大事,随随便便出口,一不小心被人给解读利用,就是祸端……蛟龙兴必有风雨,谁会相信堂堂郡王只是随口置评,没有什么政治目的?”

  这样想着,任外面繁华夜市,再无心看,回了郡王府。

  一进后院,湖畔小亭里传来诱人香香,王妃正指挥着侍女布菜,笑盈盈回首:“估摸着您要回来了,还没用晚膳吧?”

  “没用”誉郡王点点头:“路上就想着爱妃你……”

  他有意拉长了声线,扫着妻子美丽的身姿,王妃脸色微红,刚要说话,就听他熟稔夹上了菜:“……的手艺。”

  王妃瞪他一眼,忍了羞恼小声嗔着:“她们人都还在呢。”

  说的是左近服侍的丫鬟,誉郡王知道妻子要立体面,就挥手让丫鬟们退下,由她一个人服侍。

  望一眼她身边空席,几案上酒菜俱全,却不见人影,有点奇怪:“阿姊呢?又看书入迷了?”

  “哪有,她一早去青源观了,听说有个游园文会,一些进士啊,同进士啊……小姑非得要她去,可能留了晚宴……”王妃望见他身后,眨了眨眼睛,微笑起来。

  誉郡王回头一看,也笑:“正说你呢,阿姊怎么回来这么快?”

  “还当真留着那里用宴,文宴呐……”明玉县主回身掩好门,一身合体得宜的衣裙,却黑着俏脸:“这许多……俊杰,有些话听得很烦恼……”

  她叹一口气坐在用餐席位上,想起了些,说着:“我已经把这书给了小姑看了——对了,说起书,他们都有些非议呢”

  誉郡王一怔,醒悟过来:“封神三国演义?是有些非议,堂堂榜眼公,写这些小说,本来就是丢了面子。”

  “再说他这样的才能,也不是甘心文学之流啊,想不通”

  明玉县主盯了一眼不爱看书的胞弟一眼:“人家榜眼公大作还没完成就专门送给你看,你才看了几章,就丢了打哈欠,还这样评论,又早早跑了出去……”

  王妃抿嘴笑起来,再贤惠,对于丈夫的不着家也是难免微词。

  “他这书看的是不对我胃口……”誉郡王讪讪辩解,说起叶青,就想起了密信中话,就问着:“小姑怎么说?”

  这就是出家的公主

  “还没看能说什么呢?”

  星月低垂,映着幽幽水面,喝着小酒,说着话,这时就有了家的气氛,誉郡王的心情愉快起来,就不再言语。

  宴后,一家人在湖畔散步闲聊,护卫远远避开。

  家里女人是知道一点政治,这时有些关心:“外面纷纷扰扰,一会说是退敌,一会说是斩首两千,战况怎么样了?”

  “是有斩首,不过没两千,只留下一千多,随军术师报上的数目无误。”誉郡王随口说着,这在高层不是什么秘密信息。

  “其实可以追击,但这次任务是扎进北魏南部几个主要草场,做蛇身七寸上的钉子,敌人骑军来去如风,弩箭大阵又移动缓慢,我们骑兵不好单独放出去。”

  “这样啊,稳扎稳打也好。”王妃很是赞同。

  “对,一时胜负算不了什么……说句明白话,你们看交火的都是什么?戍卫边军,附庸小部族,朝廷和北魏大军都还没动员起来,入秋前都只是试探虚实……顺便往赌桌上堆放筹码,彰显实力,吓唬对方,凝聚己方。”誉郡王说到这些,双目带着精光。

  两女听出些意味,联想起最近府内动作,相互看了一眼。

  夏日的晚风里,明玉县主拂着发丝,微微一叹:“其实小姑还说了些,不过并非关于书。”

  “哦?”

  “她送我出来时,要我给你带一句话”她止步湖畔,静静回望过来:“我很想念你们小时,那时太子、小六、小八、你,都是最亲我,还记得跑来找我玩时,一个个都还不到车轮高……”

  誉郡王听得怔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听她幽幽一叹:“小八已去了,省的许多事,你们生是天家的人,就有天家的宿命,对于我来说,平安最重要,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瞧着你们争斗,我心里就不好过。”

  “这是小姑的意思,还是……”誉郡王怔怔,垂目不语,回想着威严恐怖的男人,片刻苦笑:“父皇不会说这种话,小姑好意我明白……”

  “不要这样说,现在富贵已是很高了……”王妃柔声宽慰。

  “不能出头的滋味你们女人不懂……”誉郡王握紧手,看着星月幽湖,心里只是寻思。

  蛟龙出则兴风雨,再是潜渊,有不渴望飞龙在天?

  并且这里就有张大网,越体型巨大,越体会这束缚窒息,这是捕尽天下鱼龙的罗网啊!

  沉思良久,誉郡王才笑了,带着丝冷峻:“大哥和六哥最近越来越活跃,总让得我心中不稳……

  还好叶青信中又一次提醒了我,我于脆不用纠结,本分行事,折中取果,能有什么样就看运道了。”

  誉郡王瞧出她们担心,心里有些郁郁难消,却隐藏着不再表露,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不瞒你们说,堂堂榜眼公写小说,弄出来和尹家刊行合作不说,还搞什么连载分成,出名不至于,钻钱眼里也不是这个钻法……叶青怎么想的,我现在真弄不清楚了。”

  “确实难懂……他算有想法了,知道小姑喜好文学奇闻,当公主时就出过二本,甚至连父皇都看过,给了好评,算是小说的前辈,就委托宣传宣传。”

  明玉县主说着蹙起了娥眉,想了想不得其解,又微笑着对王妃解释:“不过这《封神三国演义》还是很有趣,妹妹可以看看,和此前世情小说不一样,很有壮阔风华,又许多动人之情,一开始桃园结义……”

  王妃听得出神:“这么好,我只听夫君说起过,这刘备是皇族之后,却只能卖鞋为生,也太过落魄,而且起步低,辗转几个地方,对手越来越强,自己什么都没落下,瞧得郁闷。”

  “呃,不是只写到一部分么,以后会好起来的罢?”明玉县主有些不确定说,白了弟弟一眼,又转而笑着:“刘备看不进,可以看曹操啊,或孙策孙权,总有个合意的难得他把战争场面描写得活灵活现,仿佛亲临过一样……就是残酷了点,给人冲击很大,我觉得可以写得诗意些,比如双方谋士智慧算计连环,勇将大战三百回合……”

  誉郡王瞧胞姊一提起叶青就说不完话,心里“咯”一下,果断插话打断:“写得残酷才叫贴切,现在朝廷北伐在即,这书出得正是时,让万民看看,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应州战事将起,我怎么感觉这家伙不是老老实实写完的人呢……”

  “不是吧,大丈夫一诺千金,他会食言自肥?”明玉县主喃喃疑惑。

  “哈哈,难说……”

  笑完后,誉郡王淡淡说着:“此人不是简单就写这本小说,写了也不会写信给我,耗费一次人情,必有图谋啊”

  说到这里,他抿的嘴,若有所思:“让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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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 进士的价值

  山林葱郁林木,流淌的溪流,鸟鸣清亮,使人觉得淡泊高远。

  三百人左右停在了一处山前,叶青遥看远处,觉得赶过来的公门捕头钟倾梁似有些冷淡,只是拱了拱手,行个礼就不言语了。

  周风见场面有点冷场,就指着前面说着:“这就是旗本山,你看这片山势平缓,中间一山却陡峭,相对险要,里面连着家属在内有上千人,但可战之人只有三百左右!”

  “而且岑二此人是厢兵出身,武艺不错还不说,练兵还是有些章法,你看这些栅栏就相模相样。”

  众人都是沉吟,这强攻的话,死伤必会非常惨重。

  众人都是向看叶青,叶青却问着:“此贼见官兵前来,为何不逃?”

  “公子,里面有家属,很难快速转移,沿途我们公门,和他们探察者交战了几场,显是见我们人数不多,这岑二却是不惧,”

  进山后,为防这些绿林高手埋伏袭击,不少六扇门的人左右巡查,可以看出,这些公门的人,还是相对精锐,善于追踪,配合,侦察。

  叶青颌首,目光看向了周围,以及山坡上,这是一片片开垦的田地,虽有些不成章法,但也种上了粮食,略一估计有上千亩之多。

  叶青目光微闪,再看过去,只见一股灰带白的气运弥漫,又透着一丝红,略有所思。

  本来这类人,个人或有气运,整体多半是杂沓不堪,似灰似烟,说不到气运,这是因为虽称兄道弟,却难以真正形成体制。

  大凡贼团,农民起义军,都是这样,有气,但就是简单集合,很难形成真正的“气运”!

  但这股气运虽有灰气,这是由于山贼的身份,这些气运却形成了整劲,形成了合力,这就有了“体制”,哪怕是非常初级,才能透出一丝红。

  当下就说着:“此人心怀大志呐,不是普通盗贼。”

  说着就吩咐:“写副招降书,就说本官是七品观察使,有权受降,愿意降了,可以杀北魏兵赎罪,只要立功,说不定还可得个官身。”

  众人都是一惊,钟倾梁更是露出不满的神色,不过却没有说话。

  片刻,就有着弓手射了一箭进去,对面一阵骚动,有个小山贼下去,拾了箭书,快速回去,显是报告了。

  等了片刻,一个中年人出来,站在寨墙上,把箭折了。

  见此,钟倾梁脸带不屑,斜眼看着叶青,叶青却不动声色,叹着:“一念之差,就是生死之别,何苦?”

  当下吩咐:“穿甲!”

  “难道要强攻?”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迟疑着批甲,戴上铁盔,虽这时只有着皮甲,江晨这时见着自己的兵有些慌乱,连连呵斥,又是鼓舞,让军心稍稍安定下来,可还是不复昨夜的那股气。

  叶青知道是昨天死了二十三人的缘故,自己队里有十七人,十七人已占了叶家军的一成了,因此虽获冇胜,却反而士气跌了些。

  这就是训练归训练,没上经过多次战场弊端,真的要打,还可以冲一次,要是冲不下,就立刻泄了这股军气了。

  叶青却不以为意,昨天是见血,已经见过了,那这次就要作弊了,当下号令:“弓手上前!”

  总计三十个弓手有些不安,还是排阵上前,抵达到了三十步前,这恰是战斗的临界点。

  叶青这才对周风笑说:“下面你就知道进士的厉害了。

  说着,就突取出一张道符,只用手一挥,无火自燃,一道红光弥漫,笼罩着这三十个弓手。

  接着叶青就吩咐:“射!”

  三十弓手,突感觉自己眼神锐利,臂力大增,信心百倍,只听“噗噗”连声,一片箭雨射了过去。

  只这一瞬间,山寨上站的贼兵,就有十几个被射中。

  一个积年老匪吴显才,武功不错,被魁首招揽了,现在充任火长,突听破空之声,急速一闪,利箭自耳侧擦过。

  不过右面的一个贼兵,一箭射中脑门,顿时哼都不哼,当场气绝。

  而左面的一个贼兵,却胸口中了一箭,仰天栽倒在地,一时不死,大声惨叫着,拼命想捂住伤口。

  岑二有五根箭对着他,射的又准又狠,不过他身影一闪,却避开了四根,一支箭射中了左胸,只是身披铁甲,非常厚实,堪堪射穿,没进到肉内。

  岑二大惊:“快闪避!”。

  叶青命令:“再射!”

  “噗,噗”,又是一片惨叫,几人射翻在地,血肉模糊,很多人都滚在地上长声惨叫,顿时寨墙上就再也没有人敢冒首,只是惊喊着:“神射手,神射手!”

  一些积年老匪顿时心胆俱裂,在武林生涯中,他们最怕的就是遇到官方的神射手,多谢“大侠”都栽在了神射手集中射击下,顿时纷纷躲避,躲在寨石后不敢动弹,也就谈不上形成对官兵威胁。

  而下面的官兵,顿时士气大震,欢呼起来,叶青这才对周风说着:“周风,你看怎么样?”

  周风心悦诚服,说着:“恭喜公子首战告捷,旗开得胜!”

  心里却暗叹,这符他并不陌生,却是最简单的“增益符”,能在短时间内增益各方面的力量,这些弓手不过是普通,但用了这符,顿时就变成了神射手!

  只是这种道符虽简单,每年朝廷配给不过寥寥,这时周风才深刻理解到了进士天人的意义。

  进士有权修行各种各样道法,只要少许施展,就可改变局部战场!

  一侧的钟倾梁,表情凝固,说不出话来。

  叶青含着冷笑,道法显世的世界,天庭控制世界,岂是无因?

  中举中进士就可恩泽家族,被世人看重,岂是无因?

  也许是和平久了,有些人却忘记了这点!

  不单是这些山贼忘记这点,就算自己内部的人,也有不少人忘记这点,想想也是,三年进士才三十三人,又有几人真正知道进士的威力和价值?

  叶青扫了一眼这个钟倾梁,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就有些敌意.只是这战后乖乖服了,也许无事,要是再有什么花样,就斩了此人就是。

  不管这人有什么后台,自己堂堂榜眼公,又是在战时,杀就杀了,当下不再寻思这人,淡淡吩咐弓手:“你们再上前十步!”

  弓手都是战意昂扬,应着:“再前十步!”

  这个距离就非常近了,这些山贼坐不住了,话说岑二是学过兵法的,墙上自少不了滚石檑木,也少不了几个射手,这时就要上前砸下。

  可是这时,用不着叶青吩咐,只见二个弓手弯弓,只听“噗噗”二声,二支箭自不同角度,一支射入这人眼窝,一支射在胸口,顿时惨叫跌飞了出去——还有几个都吓得身子缩了回去。

  趁这个机会,江晨领军逼近了十步。

  上面响起叫骂声,又有个高手不死心,跳了出来,只见几支长箭射来,这人用刀一拨,却是拨开了,下面贼人正是欢呼,却听着“噗噗”二声,七八支箭一起射过,这人阻挡了三根,还有四支却射个正中,刺穿入肉的声音令人胆寒,撕心裂肺的跌了下去。

  顿时山匪鸦雀无声,害怕的喘不过气来。

  趁这个机会,只见五个公门的人已抵达了低矮寨墙,点燃了火舌,迅速退了回去,才退回,只听“轰”的一声,半冇片墙塌了下去。

  这实际上就是单纯的陶火雷,对付石墙很难起效,但对付这些寨墙却正是合适,本来是公门破入那些大侠家宅家墙咐用着,这时就用在这里了。

  叶青再次取出一张道符,无风点燃,只见着红光一闪,所有的步兵和长枪兵都是全身一震,觉得使不完的力气,和训练一样,江晨大喝:“上枪!”

  “杀。”长枪兵蜂拥而入,他们不管山匪是使的什么刀法剑法,只是一起举起五米的长枪刺去。

  连连惨叫,长枪入肉声令人胆寒,接着就是刀盾兵和公门的人涌入,也被加持了一张。

  里面一片喊杀声,叶青冷笑对周风说着:“你看,高手很了不起么?只要一张符,就抵得十年苦修!”

  周风只得苦笑应是,他虽不知道地球,但产生了和地球上一样的感觉:“苦修十年,一枪毙命!”

  这道法也是一样,三张道符,就批量产生了上百高手,虽这效果只能维持一刻时间,但在生死战斗时,已绰绰有余了。

  面对道法,武功的确是落后了。

  叶青心里也不胜感慨,这就是为什么这世界很少有农民起义军胜利的原因,有着道法支持,再多民众都只能凭血肉之躯受死!

  这时,巡骑营结成阵形,一阵风掠过,马匹急冲而上,锋利的马刀砍了下去,顿时又有着连连惨叫。

  岑二见了,眼睛通红,高呼一声:“兄弟们,别忘了我们家人就在后面,杀啊!”

  这声号召,使得散乱的山贼精神一震,砍杀了上来,双方冲撞在一起,都是搏命撕杀起来。

  这时,江晨一声怒吼,却找上了岑二,两人顿时拼杀起来,叶青笑吟吟的观看着,并不上前帮忙。

  前世横扫应州的虎将,难道连一个匪首都杀不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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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批文

  一声闷响,江晨和岑二分开,岑二胸腹口中了一刀,几乎切开,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江晨,又看了看叶青,慢慢跪倒下来,轰的一声跌在了地上,全身抽搐,大股鲜血流淌而出。

  叶青来到岑二尸体前,凝看一眼,见着这人气运迅速消散,叹着“一念生死,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他的话意味深长,钟倾梁呆呆看着战场,接触到叶青的目光,就是一凛,脸上肌肉一抽,眼神有点阴沉。

  这时杀声渐渐停,不过叶家军的人,战斗结束,都是坐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看着眼前尸横遍地的战场,不少人呕吐起来。

  下面自是控制山寨,并且清点战场,此战杀匪徒一百五十一人,己方只阵亡十一人,伤五十人。

  并且俘虏二百男子,妇女小孩老人超过五百之数。

  周风飞跑过去,喊着:“公子,快看”

  叶青听了进去,抵达到一个屋中,只见有着几个箱子,一打开,周围的人都惊呆了,里面都是金条,银元宝,个个金黄或雪亮

  叶青绕了过去,摸了摸,阴冷一笑,说着:“难怪不降,有这样多金子银子,怕是不下十万银子吧,不知道有多少大户暗里和他勾结,又劫了多少人家,说不定还有北魏给的赏银。”

  顿了一顿,又说着:“清点下,这就是我们的银子了。”

  钟倾梁吓了一跳:“大人,这不是儿戏吧?这些银子还是充公为上”

  但他的话立刻卡住了,却被叶青逼视,叶青一点也不想磨嘴,冷笑一声,理都不理,对着周风说着说着:“阵亡的公差,是客兵,虽有衙门抚恤,但是我还是每户送三百两银子,愿意的话,送一个子侄过来,我以后为他们谋个出身”

  “是”周风眼睛一亮,大声应着。

  “我们军中也一样,阵亡的,我抚恤五十两银子,再赐每户五亩地,你记下名单,回去后交给我

  “是”江晨也眼睛一亮,大声应着。

  清点着这些金子银子,各人都喜笑颜开,有这些,付出些代价也值。

  不过片刻之后,又有人报告:“公子,请看”

  众人一怔,难不成还有财宝,过去一看,就见着是仓库,里面满满是粮食,隔壁大家一进入,却是满满的武器和盔甲。

  叶青脸色凝重,仔细打量,却是军用武器,寻思片刻,叶青吩咐公门的人:“这些由你们清点入册,全部运到县衙内,交给朝廷处置。”

  听了这话,钟倾梁眼神一暗,沉默看着叶青。

  叶青微微一笑,什么可以拿,什么不可以拿,这自己很是清楚,这银子拿了,人拿了,甚至山寨拿了,都不要紧,这军器就必须避嫌交公。

  得胜了,叶青回家,立时论功行赏。

  出征的战兵人人都有二十两银子赏赐,阵亡者都运回来埋葬,每户抚恤银子五十两,加五亩之地

  而发觉的军械,全部冇细细登记,一件不取,转交给朝廷。

  这些写毕,递给吕尚静:“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吕尚静略过一眼,突大笑说着:“主公英明”

  “你觉得妥当就可,哪处山寨不错,我看过,已开发了上千亩,要是再细心开垦,弄出三千亩山田绰绰有余。”

  “只是我杀了不少人,这山寨里怕是不好安抚。”

  “主公,这就是襄田厅的事了,自有章程可以处理的于于净净,臣主持大局,纪才竹是秀才,也要锻炼一下,就由他具体主持这事,不消三个月,必给主公一个于于净净的答复。”

  “好,有先生在,我无忧了。”叶青哈哈一笑,放下心来,说来也是,这本就是吕尚静的价值。

  第二日,叶青的公文就递到总督府。

  这晚恰是范善当值,见是叶青的文件,就立刻取了看了。

  一看,围剿掉旗本山的山匪是一件功劳,这还罢了,但新发觉的上千件军用武器,被鉴定都是北魏所给,这就是大事了。

  顿时立刻命当值官员速向总督报告,自己整理下,就随后就去。

  总督看了文书,放在了案上,脸色就有点铁青:“旗本山所谓的八虎将我都有所听闻,但平寿县和南沧郡一直报说飘高只有一百人,行踪不定,故没有组织大肆围剿,不想却集了上千人,还外通北魏”

  “这平时罢了,要是关键时响应,只怕坏了大事。”

  范善听总督不满,咽了一口唾沫,笑着:“总督大人说的是,只是您也知道,这种悍匪身有武功,各县巡检司围剿不了,要是闹大了,无论县令还是知府,都有个不当的考语,自就变成了这样”

  总督想了想,无可奈何一笑:“你说的是”

  接着又有别的途径递来的相关情报,一份份检看,见到一份说到了曾家的事,言着叶青不经司法,就杀灭满门,或是过于桀骜。

  总督略一沉吟,提笔批着:“既已查出曾家窝藏北魏骑兵,又私藏兵甲,按律要诛连九族,榜眼公杀之不过一户,何有桀骜?反使得余族得免矣,然死罪可逃,活罪难逃,立命三代之内,尽数抄家,流放军中为奴。”

  写完了,放在一块,又翻看一份,总督细细想着,批着:“汝所言山寨之银,我知道了,只是叶青上交军械,是斯有功,大节无亏,不能使之寒心,山寨钱粮人口,任其尽取就是了。”

  写完仰身叹息一声,把这二份交给了范善,见着范善在看,总督觉得灯光太暗,自己足够,但范善怕是看不清,叫人又在桌上点了两支蜡烛。

  总督起身,徐徐踱步,又叹着:“进士和同进士,果是有着差距,同进士虽可修法,却艰难了许多,而且没有真传法决,那能和进士一样,一日千里?”

  “这叶青原本不过是小族之子,一旦两榜进士,就立刻青云直上,你看,第一战时破曾家,未动用道术,死了二十三人,而攻打八虎将使用道术,只阵亡十一人,这区别何其大也”

  范善这时看完了批文,先就说着:“大人所批甚是,下官并无异意。”

  接着又笑的说着:“总督大人,这就是两榜进士之贵了,特别是前三甲,有天庭所赐元丹,已成半仙之体,更是与众不同。”

  说着又自袖子里抽出一份文件,展开来平铺在案上:“总督大人,叶青还有上文,想奔袭草原,对这几个草原小族实行灭族,您看应是不应?”

  总督看着,皱眉:“这有几百里了吧,叶青是什么心思?”

  “这心思很容易猜,第一就是练兵,加强叶族的力量,第二就是威慑,您想想,杀灭部落,围剿八虎将,顿时声震郡县,叶族立刻水涨船高,无人敢于轻视了,对竹叶青的倾销也有好处,这是叶青的私心。”

  “但对朝廷来说,切断了北魏的内应,消灭些北魏先锋,也算薄有功绩。”范善冷静的说着:“您看,这附近几个部落,都是近年迁移而来,其用心不言而喻。”

  总督皱眉沉思良久,一时没有说话,范善就又说着:“其实叶青所作所为不难猜,叶族有田七千亩,叶青新购万亩,都是恶地,虽听闻有所好转,但实地考察,现在还只种着山薯,这万亩怕是只能折算五千亩。”

  “一万三千亩之地,对别的还冇罢了,对进士及第却是少了些,听闻五德之道,在于运力,有些着急也是正常。”

  “依下官看,叶青再要的二百巡骑营,可给他,巡骑营也多年没有战斗,却要见见血了,正好趁这次热热身”

  “这次功绩,可以不赏官,不过曾家主脉有田二千亩,可按照平价,卖给叶青就是了,您以为如何?”

  “哼,你太偏宠你的学生了,五德之道需要运力,我也是知道,可这只要担任朝廷命官就是了。

  “凭他是榜眼公,十几年来只怕就要到我这个位置,既能为国效力,又能抵达青紫之位,还怕没有运力?”

  范善素知总督秉性严肃深沉,觉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得了朝廷官身和俸禄,总得作事,所以心里始终有些不满,这就无话可说,只得赔笑不语。

  总督发了些火,用毛巾擦了擦,这才说着:“其实二千亩不算大事,这二百巡骑营也不算大事,都可以给他,但是他会不会得寸进尺?”

  范善也不辨解,只是笑说:“这次进上来的军械,按照市价,怕是要值二十万两银子……”

  话还没有落,总督就悟了,摆摆手:“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此子既能把这军械毫不迟疑上交,自是有分寸。”

  “罢了,曾家的主田二千亩,就卖给他,作价五十两一亩,要他一次性付清,还有,再拨二百巡骑营到他手中。”

  至于有人报说叶青授旗之事,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这在郡望大族,有一二百私兵却很是正常,这世界和地球不一样,有着道法和天命在,从没有过有了几百私兵,就乱了朝纲的事,就宽容了许多。

  最后,总督起身,幽幽望着远处,眸中闪着光,想说些又咽了回去,只是摆了摆手叹着:“看他所作所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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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伏尸百万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几场雨,初夏就到了。

  叶青今天起得特别早,昨天接到消息,同意的批文已下来了。

  但这消息提前二周就有了,吕尚静不愧是有着俞家宰相之称,襄田厅的人手倾巢而出,早就第一时间考察了二千亩地,又和一些抄家的曾家三代内的人联系,一概平价收购田地。

  吕尚静是极有条理的人,在百忙中还抽出一个时间,去了一趟山寨,考察了下,这时山寨里按照普通寨民、贼兵家属、头目家属都分了类,贼兵家属和头目家属全部迁移到平地里去,普通寨民也要经过梳理,没有血仇的自可留下,又迁移了些叶家人过去。

  指示了开垦种植山薯,只留一块水田种植水稻的命令,盐油酒等需要,每周一次骡队进出。

  最后才回到襄田厅,已接到了县衙公文,就去了叶青处

  叶青和平日一样,凌晨吐呐了些紫气,又读写了几篇文章,吕尚静已过来了,递上了公文,说着:“公文已到了,只要您签下,这二千亩就是主公了!”

  叶青点头笑着:“你辛苦了,先请坐,我看下!”

  说着,就认真翻着公文,吕尚静自袖中抽出扇子慢慢摇着,笑着:“这公文上是二千亩,我已派人调地又买地,实际有二千五百亩,并且和叶家庄连成了一片,已经形成了二万以上的整地。”

  要知道,由于几百年盘根错节,地都是散地,并不相连,能把这地都连起来,就省了许多麻烦,价值也高。

  吕尚静顿了一下,又把集体的情形说了。

  叶青放下公文,提起了笔,就签了,一签,顿时丝丝气运自虚空而来,汇集到自身之中,凝神而看,叶家的气运,已变成了一条小溪,已有着五红五黄之色。

  想想难怪,这一接受,现在叶家整田就有二百顷(二万亩),山寨左右开发,不用粮食,只种山薯的话,至少可开发五千亩坡田。

  掌握的人口要上七千了,这股力量已经不算小了,当下蹙眉一叹:“十万两,扣掉抚恤和打点,这次出兵,不但没了好处,反而赔了三万两!”

  又问着:“公文的人,县令,范善,总督处,都打点了?”

  吕尚静一挥扇,在椅中欠身说:“都打点了,主公放心!”

  叶青微笑的说:“有先生在,我真的是无忧了,这次完成,你就加些田,加到五百亩罢。”

  吕尚静听了这个,却不坐了,站起来一欠身说:“这臣要辞了,这赏赐都有章程,臣来时,寸功未立,主公就赏了三百亩,臣厚颜受了,现在不过本分办事,还不到一年,赏些银子罢了,哪能又赏田?”

  “臣赏了田,那别人呢?不赏,或有怨望,赏,怕坏了规矩。”

  叶青思量片刻,一笑说着:“你说的有理——别的还有情报不?”

  “主公,我接到了线报,草原内冇部的小部落,却有些异变!”吕尚静又坐了下未,说着:“有几个部落被吞并了,改了族姓。”

  叶青笑着:“草原兼并,这不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罢?”

  “主公,不是这事,听说是以什么邪魔有关,草原上的道士,都出动了。”

  叶青心中猛的一震,心里又是一沉,他最怕听见这个名字了,想不到现在草原都出现了这些!

  不由油然而生一种恐惧,知道大劫或是提前来临了,沉吟片刻,对吕尚静说着:“你这情报很重要,我要仔细分分析析。”

  说着,就徐徐踱步,皱眉不语,目光看向北方。

  “吁——”

  长空一声鹰鸣,一个黑点在天空盘旋,突投落远方,草原东面的尽处,晨曦明光中,隐有烟尘。

  这里是茫茫漠北,入白冰原前的最后草原,一支灰袍马队正在奔行,为首灰袍老者见着皱眉,一拨马头,掉转东面

  “师兄,金帐不是这面……”

  “师伯……”

  后面众人连声叫着,忙策马跟上,这是一支门派混杂队伍,以九兵宗为首。

  天庭扶持科举,规矩天下仙门,规定了仙门权限。

  外门弟子以术师称之,一到三层,只相当于童生的道法权限。内门弟子可称道士,三到六层,也不过相当于秀才的道法权限。

  唯嫡传弟子,才开了更高的权限,不过是举人。

  只有千锤百炼,道心凝聚,位列真仙者,才和进士相提并论,但还是打上了仙门的烙印,不是三君五帝的嫡传。

  有这些规矩,修士界就进入相对和平时期,相互斗争维持在了一定烈度下,更多是对资源和人才的明争暗夺,只在量劫时才爆发出血光。

  寻常改朝换代,凡间争杀事,仙门内门弟子,就不会出面。

  这次各宗门派出来的十几个内门弟子,都按修为定高下,以九兵宗嫡传道人金阳子为尊,主持行止,无有不从。

  这里却有点玄妙。

  天下仙门,每一州每一郡中都诸脉并立,竞争激烈的很,绝看不到这种自发的协调性。

  但外围的藩国,基本上都只迎一脉一门,因此开枝散叶都算同脉,各派都是同门称呼。

  北地诸藩国,最大北魏就是白帝诸脉,东面群山过去还有些由大蔡册封小藩国,则是黑脉,青脉,不一而足。

  这有别于中原百家争鸣的生态,是朝廷对藩国扩张凝聚力的需要,也是诸天帝在九州布局的明棋……

  这夏天夜雨后的初晴,寒冷晨光照射在青草的叶子上,蒸去了露珠,骏马的嘶鸣声烈烈,喷着白雾,马蹄踏过一潭潭积水,溅起冰凉晶莹的水花,不多时就到了一小部族的营地前。

  烟气滚滚,一个个帐包正燃烧熊熊烈焰,一支三百人的铁甲精骑正在攻击,在里面扫荡的是轻骑兵,穿着胸甲与防箭罩衫,外面压阵的是一百重骑兵,人马具装,在阳光下闪着冰冷寒光……这种武力袭击的话,击破小型部落都够了。

  “你们是谁?”重骑的百夫长回首喝令,透着烟气,见众人衣着不明,就一招手,“哗”整支队伍张弓搭箭,甲叶铮然作响。

  射箭,冲锋,这是重骑兵的标准战术,后面弟子顿时紧张起来,有年轻的几个已手捏法诀,老人只一挥手,掀去遮雨灰袍,一身青袍镶紫丝,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顿使得对面骑兵抽一口凉气,百夫长一下滚落在地,虽铁甲笨重,却还是勉强叩拜:“阿木拜见大萨满。”

  “阿木?你起来。”金阳子端坐马上,任由这人敬畏神灵一样叩拜。

  所谓萨满是北地方言,草原牧民对修士的敬称,其实原本的确有着土著萨满,但是早被杀光了。

  现在就由道士担任,意思是智者、探索者,换成中原一些偏远地区叫巫。

  这时望向正在烧杀的宿营。

  战斗已近尾声,几乎杀光了大部分反抗男子,只有小部分男子俘虏了,又驱赶着妇女孩子在空地上,哭喊,训斥,拔刀,射箭,场面一片嘈杂混乱,金阳子见着皱了眉。

  里面最后一顶还在往外射箭的帐篷,一些披甲武士冲出来,被早已严阵以待的精骑集火。

  冲出一将,长刀白光闪闪,挥舞着隔去箭支,这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放在这种几百人的小部族里,估计不是族长就是继承人。

  冇眼看这就要灭族,金阳子后面一个弟子掀去灰袍,显出正式的金袍道服,问着:“这片是金帐行营之域,不许私仇,谁命你们来攻抒?”

  百夫长报告:“我是哈卡军,奉大可汗之命,扫荡这支不敬部族,不是私仇!”

  大可汗就是魏王,官方称呼是魏王,但在许多下级军官口中,还是大可汗。

  而哈卡在当地土著语中,有着“贴身护卫”的意思,是魏王的亲军,组建时是一支万人军队,自各个部落中择优挑选组成,驻扎在魏王大帐周围,日夜警戒汗帐内外,还管理汗帐中的兵器、车马、文书、饮食、府库。

  善战和周密护卫赢得了魏王赞颂和喜爱,现在按照魏王旨意,自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和自由人的儿子中挑选的品行端正、武艺高强、相貌端庄的人组成的护卫亲军。

  在战争中,亲军具有极强战斗力,是魏王的中流砥柱,披坚执锐,立下了赫赫功勋,连道士都避之几分!

  “哦,想必是掌教已禀了王上!”金阳子神情和缓,扫过空地,女子披散头发,衣着敝旧,脸上都是麻木表情,垂着头抱紧了孩子,任由这些杀了自己父兄丈夫的男人驱使着挑挑拣拣……这是草原上的规矩,千年,万年,数十万年,换了一代代盟主可汗,都是这样。

  留意没做当场淫辱的事,金阳子就放下心来,道士入主后,有些旧俗还是改变了不少,当场淫辱是一件,还有就是高于车轮男子都杀,现在改成十五岁以下一概不杀,俘虏的男子也不杀,都算是德政。

  当下只是吩咐:“检查这个部落,看有无邪魔。”

  弟子都应着:“是!”

  持着法器,蜂拥而入,检查着尸体和活人。

  金阳子微微冷笑,看着远处神州,心里不屑,听闻在神州,明明知道有域外邪魔入侵,却不用直接手段清除,这真是可笑。

  哪如北魏,掌教联合上书,魏王一声令下,立刻一一拔除,所有涉及邪魔的部落,全数清扫,就算死个百万,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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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 北地仙门

  金阳子关注一眼里面,看到勇士已陷入近身重围,锵锵的一片刀光中有些左右支拙,就摇摇头不欲再看。

  “吼——”

  一声非人咆哮,腥风隐隐,使在场的人都心中一惊。

  金阳子“咦”了一声,凝视过去,只见帐篷里冲出个五人小队,一个个面目都溢着猩红,趁敌人注意力都被勇士吸引,刀光旋舞,灭杀了十几个敌人,抢了马就往出口奔逃。

  “阿郎!”空地的人群一声惊喜呼喊,跌撞奔出来是个少女,看着冲出的年轻武士:“阿郎,带我走!”

  金阳子默不作声,并不阻挡,只是盯着,就见“噗”一声,少女撞倒在地,马蹄在她身上踩踏而过。

  “阿郎……”痛苦不解的惨叫陡息,一点莹白灵光在她身上升起,投到年轻武士身上,金阳子双眼一寒,这情况…

  年轻武士目光似有些痛苦,但转眼变的血红,重骑兵都是百战精锐,还是被威慑着迟疑一瞬,堵截不及由着突奔出来。

  百夫长一人策马奔过来,眼睁睁看局面急转直下,这队凶悍的敌人一支脱弦利箭一样,不由惊叫:“大萨满小心!

  “师父……”后面刚退开的年轻弟子喊着,开始持着神咒。

  十几个内门弟子都不慌不忙,淡淡看着事态发展。

  寒风扑面,良驹惊跳一下,金阳子安抚了下,独自一人首当其冲,只凝视面前冲至的这些人,抬手指向年轻武士,笑问:“域外邪魔?“

  年轻武士视线落在这老人身上,血红双眼一丝清明,嘿嘿一笑:“道人?”

  身上瞬闪过一层黄光,长刀拔出,闪过一丝青光,这一刀一出现,周围的人都脸色大变,能看出这一刀几乎无懈可击,转眼之间就抵达了老道的身前。

  “这样啊……”金阳子了然点头,手一伸,阴寒锋利的之气,就使对手如坠冰窖,似是天穹降下惩罚,和这长刀金石交击,锵一下火光四射,连一丝刀意都捏的粉碎,接着,轻描淡写一样,拍在这年轻武士的头上,防护黄光一闪就灭,整个脑袋西瓜一样碎裂炸开。

  这人无头躯体向前挣扎一下,颈中喷出一道黄气欲遁,但一接触到空气,就和入油锅一样,滋滋燃烧起来,显出一个痛苦扭曲面孔,只是一个呼吸,就化成了灰灰,再也不存在。

  黄气熄灭,无首躯体坠马,一只莹白的灵光飞出来,显出少女清秀的面容,绕着老人转一圈,没入土中。

  “哼,格杀域外天魔,自受天道庇佑,而汝域外天魔,脱离了肉体,岂不被此方天道灰灰?”金阳子冷笑,就要杀向别的人,突又“咦”一声,原来这年轻武士一死,跟随几个武士,顿时呆滞一下,神情似清醒过来。

  见着面前道人,这几人面色惨淡,突都惨笑一声,拔刀自杀,顿时都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几人并不是冇域外邪魔,却被邪魔附体用血炼秘法训练的式士,或说残害……被催发了寿命,别看拔刀能冲破铁甲精骑,就只有几年寿命而已。

  扫荡平息,金阳子就问了问,百夫长有问必应,但层次不高,知道很少,只兴奋一笑:“这个小族的冲撞了大可汗,故灭之。”

  “冲撞?”金阳子无语,魏王不但有着精兵,而且贴身还有着金帐术shi,这是和法服术shi齐名的护法,自己过去都讨不了好,能被这种小族冲撞?

  “算了,过去问问就知道了。”前方地平线上,炊烟四起,喧嚣声已隐然渐闻。

  草原上,特别是漠北普遍寒冷,没有明显春夏秋冬,只分旱季雨季,不过时值盛夏,太阳升起时还是温适许多。

  相比更北长年冰冻不化的冰原,冰原也不是真正的冰雪原,在盛夏时气候温和,一点不见炎热,是历代魏王避暑之地。

  马队临近,就见一片盛大的聚落,白色、红色的帐包,都是各方权贵、官员和漠北一带前来听调的小部族首领,按着地位和亲疏各自划区聚居,合有二十万人,大多数分散在百里,小部才聚拢在金帐附近。

  人马声喧嚣,有妇人早起拨开门口寒霜,将牛羊自密封厚帐篷里放出来,这些在狭小空间里相互紧贴取暖的牲畜,在阳光下欢悦叫起来,又有许多男人拉着冰撬,结伴去齐齐河上凿冰,或拉起夜里埋好的鱼网,或用鱼具钩鱼,顺便将晶莹冰块带回来,这就是足够家里几天使用的生活用水,还有半大小孩握着斧子劈柴,劈成长短粗细不一,方便燃烧…

  一干子弟视若不见,这就是北漠上的生态,有些活他们自己甚至都做过,早已视以为常。

  道士在北魏这样苦寒之地,远比在中原更受敬重,哪怕最低术师都能成为小部落的座上宾,这不是没有原由。

  一方面对挣扎生存的牧民而言,“萨满大人”的道术能发挥的作用更大,一方面北魏粗糙的政事结构,使得对人物资源的凝聚吸纳作用远不如大蔡,道门不得不放低了些身段,亲入牧民中间解决些实际问题,这很辛苦,但很锻炼人,同时扎实了根基。

  这是环境塑造的凝聚力,白帝一脉本身又禀承天地争杀之道,真比拼起战斗力,别看草原有些中小门派名声不显,战场上见,许多中原鼎鼎有名大宗都吃过亏,一失一得之间真难说。

  这时承平,就似夏日初蓄的高寒冷气团,一切风云都还暗藏于苍茫漠北,只等秋冬时应到来。

  “站住……呃,萨满尊者!”沿途有些哈卡军巡查,一见金阳子就立刻放行。

  金阳子笑着回应,他本身就是牧民出身,早年苦难重重,入仙门经历风云,算是草原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了。

  外围十几里地巡查不严,大小部落分布散落,多是普通灰白色帐包,一个个营地都是人马牛羊混杂,越靠近里面的营地,白色帐包渐少,红色帐包渐多,甚至有镶金的毡帐,巡查就严密起来,布置越是整齐清洁,这就是权贵区。

  走到最后内圈,就隐隐望着连绵金色,这片金色不是毡布帐篷,而是用特殊的寒铁灵木围成连绵近十里的寨墙,硬寨为宫,是魏王行宫的标志性建筑,又因形制浩大,建成后又在寨墙上搭着金色小毡,用以给卫士遮雪,远望起来就似一座金色的巨大帐篷一样,是有着金帐之名。

  金帐每年四季迁移,号称“四时捺钵”,捺钵就是草原语的行宫意思,这样大的行宫带着数十万的核心部族,这几就是一座移动的大型城市。遵循着游牧式的迁移,在四时捺钵驻留的时间长短不等,每处长则两月左右,短则不满一月

  春捺钵放鹰于混同江,夏捺钵避暑于白冰原,秋捺钵猎熊鹿于秋山,冬捺钵坐帐于北亡口山……本质上寒铁灵木的寨墙是移动式防护大阵,对地下灵脉要求很高,无论北地何姓为王,这万年来都固定在四个地方转换,直到将来灵脉迁移

  除这法阵防护,还有整套固定沿袭的形制,里面硬寨为宫,外面毡车为营,亲帐为近侍,贵戚为外侍,亲军为宫卫,武臣为宿卫,诸妃公主相随,百官轮番为宿直,整套内外军政体系都是跟着转运,这同时也给周边大小部冇落以强大的政治军事影响力,每年都会帮助清扫着外围不服。

  “这颇似神州历代朝廷兴替建都,轮流方位,向九州外回旋外扩的意思,浓缩成一朝,当年北迁草原后创立此法的魏世宗算是心思独具了……”金阳子这样想着,跳下马来,身手矫捷利索不似老人。

  热闹的鼓乐声从金帐寨墙里面传来,酒肉香气扑鼻,似乎在开着盛大的宴会,哈卡军重兵守在门口检查,一些贵族带着仆从下马排队,一个红袍道士迎上来:“shi伯,shi父,shi叔,诸位shi兄弟都随我来,魏王今日特意没有出去狩猎,就在里面等候诸位……”

  草原上各部族基层都沿用大可汗的称呼,在中高层,特别是高层,魏王是正式称呼,五德流转规则,天庭只承认一个皇帝。

  金阳子点点头,当先下马进去。

  只一墙之隔,天还是一样的蓝天,却就喧嚣热浪扑面而来,小部族在里面扎堆盛宴,各自生着一座座篝火,大酒大肉用着,

  金帐寨墙内的广场上,到处可见俏丽活泼女子跳着欢快舞蹈,配着草原的鼓乐,篝火的热浪,这时真正有了夏日气氛。

  路上有些人聚拢着,议论着现在真在进行的和南朝战事,嗤笑南面附近神州的部落越来越不长进:“都是给南人生活腐化了……”

  “去年越冬还是死了不少大牲畜……啊,萨满尊者!”有人见着眼睛一亮,高声招呼着:“多亏尊者施法,否则那场雪我们部落就完了,今年天越发冷了,我部愿出百金,三十灵羊供奉.还请尊者帮我们越冬啊。”

  “好说,好说。”金阳子微笑回应着,一点不为这点事物供奉小而轻视,果有更多部落贵族围过来,这些由师弟门人招呼了。

  积少成多,起于微末,才是北地仙门的生存之道。

  靠近里面核心的一些篝火堆,就听有一些中层贵族围拢着哈哈大笑:“公主说的忒良善,这世道就在争杀,别说不抢点东西没法过冬,就说南朝会放过我们?这次南下,有半数还是要应着他们所谓北伐挑战……”

  “嗤,南人有哪一朝打得进北漠?敢声称消灭我们,笑死人么!”

  “他们是做的好梦,想在冬天前我们三千万人压缩在这寒冷之地,就算人能保住,但萨满法术支持不了太多,牲畜肯定死大半,明年吃什么!”

  “想把我们赶回漠北,哪有这么容易……”

  这最里面是一顶纯紫色的大帐篷,这时敞开着,不少中小贵族望着,不过北魏出身魏朝,带来整套的严格官制。

  就算在草原千年适配已散了许多,可王帐威严还是深入人心,没有人敢冒然进去。

  里面的音乐弦音雅正,又带着草原风情,很是美妙。

  又有白袍术师过来,这同是白帝一脉的培养,和道门为朝廷培养的法服术师一样,这也不是白白培养,所谓“成本价”还得出,除了大蔡正朔,天下诸藩也只有北魏能供得起

  这时拦下外门弟子,对着内门弟子都是毕恭毕敬:“魏王有请。”

  十几个内门弟子跟着金阳子进去,进入其中,对着座首紫衣人行礼:“臣等见过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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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北魏南移

  魏王四十岁左右,年轻时体修筑基大成,现在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一身紫袍,垂七珠天平冠,见着降阶而迎,笑容可掬:“寡人等诸卿多时了。”

  仙门名义上是遵从体制,但朝廷和各国国主都心知肚明,不会当普通臣民看……这些修士的力量可不是来源于体制

  特别是北魏严寒,生存环境特殊化,仙门更积极参与辅助支持,这种互补作用,历代魏王无论脾气好坏,英明与否,和仙门相处都算是融洽,能当三千万军民之主,再傻都不会自毁根基,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或者说,就算出了这样的人主,在这位置上坐不了多久,早被下面王子或部落贵族联合仙门推翻了。

  这时一众大贵族笑着招呼,不是亲族贵戚,就是宰辅重臣,又或一些臣伏的大部落万户长,一阵热闹,魏王闲说几句,才提起正事:“这次召请诸位仙长过来,是为提前一月拔营南下之事。”

  扫一眼下面,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忧惧,只有兴奋之意,他有些满意,这半年小战铺垫还很有效果,士气可用。

  金阳子知道这是和南朝战事,仙门行动自有一套规矩,来前已经得了宗主授意,和几位别派师兄弟相视一眼,就见着魏王顶上紫气蒸蔚,日未中天,暗暗颌首。

  魏王见金阳子沉吟不语,顿了一下,说着:“仙长,不知你可有意见?”

  金阳子暗查气数,又看看金帐内诸将气色,回答魏王说着:“臣等无异议,愿遣筑基及以下子弟相助。”

  天庭有天律,除了两榜进士,筑基以上不许随意干涉世间,这就是对中土开的赤裸裸外挂。

  魏王知道没有几个真人会冒着陨落危险多管凡事,有些羡慕这些人逍遥,但要他拿宝座换也是不肯,只欣慰说着:“国家能有今日,多赖诸位相助,祖帝在上看着,想必也是欣慰。”

  这话一说,众人都是笑起来,彼此心照不宣。

  北魏本来就是白帝血裔,虽到现在很稀薄,但只要承认就可,而仙门都是白帝道脉,相互就有着亲近……

  在大蔡周处,无论哪个老牌藩国都是这样勾结。

  至于蔡朝皇子新建藩国,这时开拓边荒欣欣向荣,实还是缺乏底蕴,朝廷鼎革时却多半没有他们上位机会,甚至自己能不能挺过战乱动荡期都难说,大部分会被周围藩国吞食

  往更深了说,这就是五行德帝布局,只随着北魏开发漠北成功,近千年来渐渐崛起,就属白帝的布局最成功显眼,蔡朝太祖秉承土德而兴,自对白帝金德和青帝木德特敏感,木克土,土生金啊!

  这一旦天下有事,北魏就是最大蛟龙了,这才决心提前打压!

  所谓倾朝北伐,这样浩大军事行动,不过是政治决斗的延续罢了。

  这两雄冇相争,不代表着别的五行德帝没有动作,只是一切未显,都还是暗藏在水面下……

  帐中气氛融融,充满了一种蓬勃朝气,魏王随口说了几个南人小笑话,就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他自己却不会信以为真。

  又让喜爱小公主给大伙跳个舞,北地民俗坦率,不比南朝拘束,女子婚后虽辛苦,婚前很自由,不过北魏皇室出身南朝,历代公主大多受南朝仕女文化影响,还不至于太过开放。

  十三四岁少女还没长开,明眸澄澈,肌肤如雪,已很有黄莺一样娇嫩,又身姿婉转,跳完笑盈盈一福,半真半假伸着小手:“诸位叔伯打赏!”

  在座这帮人都是大草原上土豪,拿着粗大的金环掏出了,按照中土的说法就是又粗又苯,但在这时却理所当然。

  就连金阳子几个都笑吟吟送了她几个道器,一席宾主尽欢。

  宴后,金阳子几人照例挽留下来,又商量说了些事,这时临战大合作基调定下,剩下就不过是些小事,多半是既定规程,只有少数事因提前南迁有些要相互沟通,最重要的是漠北牧民过冬安置,还得仙门出手帮忙……魏王不可能带走所有人,既要留些根底,也是漠南容不下太多,只能带走精锐。

  金阳子想起了路上事,就认真说出来,点明域外邪魔,问着:“王上可知此中之秘?”

  魏王眸中一闪,毫不迟疑应了:“寡人知道,几位掌教已和我沟通过了,我先对自己属族进行检查鉴定,你所说的是漠北新附的一个小族,族长和世子往年都兄过,都是重情义的朴实人,想不到被域外邪魔附体……”

  金阳子凝神而听,心中放心许多,魏王拥兵百万,对仙门诚意不改,这点就足够了,至于细节就无所谓。

  “其实这小部落虽小,但族长父子都算是英豪,我已授了百户和十户之职,是我小女儿挑选的女婿名单上的人。”

  “虽他希望不大,但善战英武,日后我本想提拔到千夫长!”

  魏王略带有点遗憾一叹,目光又恢复凝肃:“这人赴宴,本无异常,暗中以助益大战之事奏启,呈上秘法,术师就在幕后警示,寡人当时就立刻下令擒拿,就暴露出域外邪魔的力量。”

  说着冷笑:“这事既做了,自夷平之,不想还有个域外邪魔隐藏里面,若非仙长在场,就要让这人逃了出去,寡人可就睡不安稳了。”

  这说的太夸张了,其实能被附体者,都是气运稀薄的小族,尚无大族大将,气运护体岂是小看?

  不过这是王上夸奖之词,金阳子微一躬身,含笑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王上能否给这秘法一观?”

  “自是可以。”

  挥手就有术师自帷幕后转出,送上一个册子,金阳子翻看,眉头皱紧,惊声:“果是这邪法,专门激活人体潜力,提至炼体颠峰,不过必须是百练精兵的体魄才可承受,要不就会暴体而亡,而且就算这样,成功率也不会很高!”

  “就算成功,都和路上遇到儿个武士一样,活不出三年……”

  “哦?”魏王留意到一句,重复问:“果真域外邪魔所言,能使百战精兵提升到炼体颠峰。”

  金阳子闻着就知意,动容:“王上有意用此?怕是不妥!”

  魏王这就是通知白帝一脉道门的意思,心中实早已定计,望着南方冷笑:“寡人岂会不知这是域外邪魔之法,这种事自要禀报天庭,但秘法检验无差,却可截留使用,祖帝也不会在意这点……”

  说着一挥手:“我知道天庭内有这种方法不计其数,不传授凡世自有用意,不过现在不一样,量劫将临,这事已不算太过机秘,自可防患于未然。”

  “我们草原开拓漠北千载才见起色,这是我们历代冰天雪地挣扎,无数人的血泪果实。”魏王说到这里已虎目莹润,历代先君不是死于战场,就是死于寒冬,放在南朝,会有这样的代价?

  怕是死在女人肚皮上更多吧!

  平复一下气息,冷冷一笑:“但这巨大利益,就已引得朝廷眼红,量劫来临之际更是欲吞吃我国,作大补来抗衡未知风险……仗着直辖十几亿人口,又自各藩国抽调资源,摆明了要碾压,真当我们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么!”

  “寡人有心里话冇,一直没有说,其实这次南下,绝不会是一战而定,而是疲惫中土朝廷的战略,要打可以,绝不是由他们选定战场……想办法侵略州郡,掠夺子女物资才是耍紧。”

  “虽说五帝轮转,实多是土德火德,青德尚可,水德金德向是都是少数,这次是个大机会,所以孤才不惜暂损元气,杀灭域外邪魔,凝聚军民,等过得十几年,一旦进入量劫,中土朝廷必隐患重重,甚至分崩离析……这时才是我们消磨中土元气,入主中原的时机。”

  “诸位可愿助我藩一臂之力?”

  魏王目光灼灼凝视,金阳子想起宗主暗示,心中一叹,与同脉师弟们相视一眼,俱正容稽首:“北地复兴的意志,就是我们的使命。”

  “哈哈哈……”

  帐中欢笑声传出,又召了一卫亲将进去,将这册给予:“换了个名目,就给寡人光明正大地试验起来。”

  “遵命……何军为先?”

  “先选部族军吧,选寡人亲帐名录下的部族,要志愿忠诚之士,就算只有三五年,这种力量也不能交在墙头草手里……”

  “一旦成功,就任命百夫长,由他们率领精兵攻坚。”

  “身故,其子可继承百夫长之位,这就是孤的补偿!”

  “是,王上!”这亲将应声出了金账,金阳子眺望着天空晴日,在这正午时间里就还是有一丝热意。

  金帐寨墙内的广场上,篝火还在,舞蹈还有,但聚宴的贵族已稀疏许多,似早已经准备好的,这时就已经有些大贵族开始拆下帐篷,装车起程。

  在夏日里本来是要在漠北度过,这时提前一个月拔营,从漠北大营到漠南大营.征途万里,行营二十万人,带上牛羊就是几百万,沿途还会有更多部族精骑、仆从军汇聚过来,这里可没有南朝各州郡的囤粮供给,不可能人马牛羊一路啃光了草过去罢?

  就得由一些大贵族去各方引线,最后分成几路汇聚战场

  金帐拔起还有半月,这些人宴后就得提前南下,甚至一些中小部族过几天也要陆续拔营,作为先遣,当这些消息传下去,整片白冰原似沸腾着活跃起来。

  红日高照,凉爽烈风吹过草甸、人马、猎猎旌旗,浩荡席卷而南,激荡着风云天色,一根天柱徐徐移动,显出赫赫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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