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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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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三英战吕布(二)

  盘龙八音椎,蒙尘五百年,终于显露于世人面前。

  八音齐鸣,奏出的音符,犹如死亡乐章……吕布一面和太史慈两人交手,一面留意小将状况。

  可是当八音椎声音发出的一刹那,他立刻意识到不妙。

  八音椎经过特殊设计,能够发出各种声响。

  但却不代表什么人都能令它发出声音……那需要力量和速度的完美结合。也就是说,没有千斤之力,根本不可能令它产生效果。可一旦八音椎发出声音,那就说明使用者的强横。

  吕布虽然不懂八音椎的原理,但身为武者,如何看不出那八音椎的奥妙?

  他大吼一声,奋起勇力,方天画戟急舞,逼退太史慈和许褚,向刘闯冲去。与此同时,吕布的骑军齐声呐喊,也紧跟着发起冲锋。就听蓬一声闷响,八音椎几乎是贴着那小将的身体落下,砸在地上。

  即便坐在马上,那小将也能感受到地面的颤动。

  脸吓得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不等他反应过来,刘闯已经错蹬到他跟前,探身一把抓住她的腰间大带,把小将一下子从马上拎起。

  “放开铃铛儿!”

  吕布犹如一头疯虎,冲向刘闯。

  刘闯一只手拎着小将,另一只手则抡起八音椎。

  “霸王一字摔枪式!”

  就听他一声巨吼,八音椎带着如山巨力便砸向吕布。

  吕布举大戟封挡,哐当一声巨响传来,在战场上空回荡。

  赤兔马希聿聿长嘶。象龙马也发出嘶吟……两匹马同时后退。刘闯和吕布也都同时变了脸色。

  刘闯这一殳。几乎是全力发出。

  从场面上来看,两人是平分秋色,但刘闯却知道,他输了!

  吕布和太史慈许褚二人已经战了四五十个回合,而刘闯胯下马更有马镫和马鞍的优势,比之吕布可以更加轻松发力。可如此情况之下,竟然是平分秋色,吕布虓虎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而这时候,周仓也下令,向吕布骑军发起冲锋。

  刘闯把小将摔在地上,立刻有刀斧手上前把那小将压住。

  “别太用力,把她抓进城里。”

  这时候,吕布已缓过劲儿来,怒吼着催马便扑向刘闯,想要把小将抢回去。不过,他这次面对的,不再是太史慈许褚两人。刘闯加入战团。正面便拦住吕布。三人围住吕布一阵狠杀,吕布虽勇。可是在三人联手之下,不过十个回合,就抵挡不住,被杀得盔歪甲斜,狼狈不堪。

  刘闯八音椎轰鸣,势大力沉。

  霸王一字摔枪式在八音椎的配合之下,发挥的淋漓尽致。

  吕布虽勉力抵挡,却异常吃力。

  一时间,刘闯主攻,太史慈和许褚两边配合。吕布就算是再厉害,始终抽不出手来强攻。于是,他只能被动封挡,一记,两记,三记……刘闯的招数很简单,就是当头一式摔枪式。

  所谓摔枪式,就是砸。

  招式简单,偏偏吕布无法躲闪,只能一招招解下。

  刘闯这八音椎,一下比一下狠,一记比一记重……吕布奋力封挡了十八椎之后,再也抵挡不住,喉咙口发甜,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拨马就走。这时候他已经无力再继续呈英雄,因为刘闯三人的配合,让他根本无力招架。他这一走,麾下飞熊军顿时出现混乱……吕布不是没有败过,可是却从没有以这样的情形败过……被人生生砸的吐血,令飞熊军顿感手足无措。

  傅阳城头上,吕岱一直在观战。

  他没想到,太史慈三人竟然真的硬碰硬的将吕布击败,顿时大喜。

  “擂鼓,飞熊卫出击!”

  咕隆隆……

  战鼓声响起,早就在城门下整装待发的飞熊卫,在萧凌和徐盛两人的率领下,呼啸而出……

  一百零八飞熊卫杀入战场,立刻把吕布的飞熊军冲的溃不成军。

  吕布趴在马背上,口中不停吐出鲜血,赤兔马落荒而走。

  刘闯则命太史慈留守战场,他和许褚带着飞熊卫,在后面紧紧跟随,一路追击吕布。

  吕布这一次,可真的是栽了!

  也许今年真的不是他的好日子,连续两次被人追杀。

  上次是郝萌造反,吕布是没有提防,所以仓皇落逃;可这一次,他是实打实被人击败,令他感到万分沮丧。不管刘闯他们是以多打少,还是以逸待劳,吕布是真的败了,而且败得极为凄凉。

  他匍匐在马背上,突然有些后悔。

  若当时听从了高顺的劝阻,如果能够等到张辽他们回来,说不定会是另一个局面。

  他催马狂奔,忽听前方传来人喊马嘶。

  吕布强打精神,抬头看去。

  就见正前方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但见大纛之上,写着两列大字:北地太守,鲁国相。正中间一个斗大的张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文远,救我!”

  吕布连忙大声呼喊。

  张辽端坐马上,看清楚是吕布之后,也吓了一跳。

  自他跟随吕布以来,还没有见吕布如此狼狈……盔歪甲斜不说,从他胸前的血迹来看,这一战吃亏不小。

  张辽是从彭城出发,顺着祖水而上,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见吕布败下,他连忙纵马迎上去,把吕布带回本阵。

  与此同时,刘闯和许褚领飞熊卫也追上来,当他看到张辽的旗号,连忙拦住许褚,下令停止追击。

  这命运,有时候真的有趣。

  上一次他在三河湾看到张辽的旗号时,吓得连忙逃走。

  而这一次,他再次和张辽相遇!

  “孟彦。怎么不追了!”

  刘闯手指大纛旗下。横枪立马的张辽。突然道:“老虎哥,记住这个家伙,他将来必然是你我心腹大敌。”

  许褚闻听一怔,举目向张辽看去。

  而张辽,也在观察刘闯和许褚二人,发现刘闯手指向他,张辽不由得微微一笑,朝着刘闯一指。

  那意思是说:可敢过来?

  徐州军已经列阵完毕。严阵以待。

  刘闯也露出一抹笑容,猛然拨转马头道:“咱们走。”

  “就这么走吗?”

  “下次如果在疆场上遇到此人,能杀则杀,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古之召虎……呵呵,咱们现在还无力撼动此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过河,北上青州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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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张辽援兵抵达,傅阳城外的战事,也很快结束。

  没必要和吕布拼个你死我活,至少就目前而言。不需要……

  刘闯还要吕布在徐州站稳,牵制住曹操的兵力。唯有如此。他才可以有充足时间,在北海立足。

  回到傅阳之后,刘闯立刻下令,加快渡河速度。

  吕岱、史涣、徐盛、萧凌……几乎他能派遣的人,都被派去安排渡河。而刘闯和许褚则领一哨人马,在城头上警戒,观察徐州军的动向。张辽救下吕布之后,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城下扎好营寨。

  看着布局森严的徐州军营盘,刘闯不禁暗自蹙眉。

  这张辽扎营,进可攻,退可守。

  除了在傅阳正面立下营寨之外,他还安排一直兵马,在祖水河畔驻扎。

  也就是说,如果刘闯要渡河撤退,张辽可以立刻追击。如果刘闯不撤走,则张辽将困住傅阳,直到刘闯弹尽粮绝。刘闯的行程非常紧密,在傅阳多逗留一日,就会增加一分危险……

  看到张辽如此安排,刘闯也感到头疼。

  这家伙分明是不打算和自己正面交锋,是要用拖延的战术,让刘闯陷入死地。

  此时,刘闯可以凭借傅阳与河对岸的营寨相互呼应,可一旦他撤退,张辽定然会发动攻击。

  “不能和这家伙在这里拖延,必须要尽快想好解决之道。”

  就在刘闯绞尽脑汁,思忖如何甩掉张辽的时候,张辽也在营中,问清楚了状况……

  “君侯,恐怕那麋竺言有不实。”

  “哦?”

  张辽轻声道:“这刘闯既然敢自称是中陵侯之后,恐怕确有其事。

  他现在的意图,明显是想要借道徐州,并不希望和君侯发生冲突……如果当时君侯能冷静一点,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寰转余地。可恨麋竺,竟散布谣言,令君侯临阵,失去了冷静。”

  这一战不是你吕布的问题,主要是麋竺那家伙的谎话,让君侯你没能仔细考虑。

  事实上,刘闯一上来就表露出他中陵侯之子的身份,也证明了张辽的猜想:刘闯不想和吕布为敌。

  吕布面色阴沉,片刻后问道:“那以文远之见,当如何是好?”

  “今铃铛儿被刘闯擒获,倒是可以令君侯有一个借口。”

  “怎么说?”

  张辽想了想,轻声道:“君侯可以派人向那闯儿讨要铃铛儿……而后宣称因为铃铛儿,所以不得不放弃追击。这样一来,对外君侯也好说话,与内而言,也不必和那闯儿大动干戈。”

  “那闯儿,可会答应?”

  张辽道:“以我之见,刘闯必能应允。”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文远负责,务必要保护铃铛儿平安回来。”

  “君侯放心,若铃铛儿伤了一根汗毛,我就不会放过那刘闯小儿……”

  张辽领命而去,吕布则端坐榻椅上,面沉似水。

  今日一战,使那小儿成名……他在傅阳城外大败自己,日后少不得要被别人耻笑。

  吕布在战场上,虽被打得吐血,但伤势并不算严重。

  不管刘闯是一人独战。还是三人联手……吕布知道。他栽了!不但栽了。恐怕还要成全刘闯之名。

  这也让吕布越想越觉得窝火,下意识握紧拳头。

  刘闯,小儿!

  他在心里暗自咒骂一声: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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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将晚。

  傅阳府衙之中,灯火通明。

  “你这疯丫头,不好好在家中做女红,跑来战场上送死。”

  刘闯看着大堂上站立的小将。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若不是在战场上发现这小将是女儿身,说不定他当时一殳,就把她砸成肉饼。不过,看吕布的态度,似乎这女娃的来历不凡。

  刘闯隐隐觉得,他要脱身,这少女就是关键。

  小将脸通红,听到刘闯这话,顿时大怒,“女儿家又怎地?哪个规定。女儿家就不能上阵搏杀,只能呆在家中做女红!想当初光烈皇后也曾上阵杀敌。为何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光烈皇后,就是汉光武帝刘秀的第二任皇后,也就是后世人耳熟能详的阴丽华。

  作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应娶阴丽华。

  刘秀当年的一句感叹,使得阴丽华名扬后世。

  这小将倒也没有说错,当年光武皇帝起兵的时候,阴丽华的确是指挥一支兵马上阵搏杀,甚至大获全胜。

  听了她的辩驳,刘闯倒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沉吟片刻,他突然站起身来,“光烈皇后是光烈皇后,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要与光烈皇后相提并论?”

  “我叫吕蓝,我阿爹就是……”

  “我知道了,你爹就是吕布。”

  不等少女说完,刘闯便打断了她的话。

  “早就听人说过,吕温侯膝下有一虎女,乳名铃铛儿,可就是你?”

  “咦,你怎知我?”

  刘闯之所以知道吕蓝,还是拜甘夫人介绍。

  当初他进军徐州的时候,曾向甘夫人打听过吕布的情况。

  吕布有一妻二妾,妻子姓严,和吕布是青梅竹马,更同甘共苦,故而吕布对她极为敬重;二妾,一个姓曹,也就是曹豹之女。当初曹豹把女儿嫁给吕布,虽然曹豹已死,但吕布并未反悔,把曹氏女纳入家中;至于另一个妾室,则姓任,双名红昌。任红昌,乍一听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但由于她曾在宫中做过貂蝉这个官职,故而很多人又把她称作为貂蝉……

  没错,就是那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

  甘夫人之所以知道这些,一来是因为当初吕布初至徐州时,曾带着家眷前来拜访刘备。

  刘备自然不可能去招待吕布的家眷,这一工作也就落在甘夫人身上。后来,甘夫人被吕布俘虏,之所以没有受到任何委屈,一方面是吕布的命令,另一方面,也是吕布妻妾的照拂。

  看着眼前少女那一脸迷茫之色,刘闯心里有些感慨。

  吕布这个女儿,在三国演义中也曾出现。

  当时袁术曾想要利用结亲联姻的方式,分化吕布和曹操之间的同盟。可惜这件事后来被陈珪父子破坏……三国演义中曾有一段记载,说吕布在下邳被曹操包围的时候,曾试图请袁术出兵解救。为此,吕布把女儿绑在身上,用锦帛蒙住她的脸,想要杀出重围去,可惜被曹操和刘备阻止。吕布死后,他的家眷也被一同送往许都,之后就再也没有登上过历史舞台。

  倒是貂蝉留下许多版本,比如被关二爷逼死,比如自尽而亡,比如遁隐深山……

  而流传最广的,恐怕就是貂蝉被关二爷逼死的桥段。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太可能。

  关二爷能够为一个杜氏向曹操拉下脸讨要,又怎可能活生生逼死貂蝉?

  至少,刘闯不会相信!

  不过想来,吕蓝最终的结局也不会太好。

  身为吕布的女儿,到了许都,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蓝小姐不必担心,虽然你而今沦为阶下之囚,但我也不会为难于你。

  我这次原本只是想借道徐州,而后北上,不得已才冒犯令尊虎威。可惜温侯太过强势,我也是不得已,才和他为敌。这样吧,我先送你渡河,那边有你的熟人,想来也能让你安心。

  待我与温侯商议妥当,定会送小姐安全返回。”

  哪知道,吕蓝道:“刘闯,我听说过你。”

  “哦?”

  “你原是麋家家奴,却贪恋三娘子美色,将三娘子劫走,而后四处逃亡。

  你别以为我会怕你……我告诉,我才不会向你低头。若你敢欺负我,我阿爹绝不会放过你。”

  看样子,这小丫头似乎是误解了刘闯的意思。

  刘闯不由得苦笑,摇头道:“蓝小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知道,我而今在徐州的名声不好,我说出来你也未必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和麋家并无关系。而且以我的出身,莫说他麋家,就算是淮浦陈氏,乃至于你吕家,也没有资格让我做家奴。

  再说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个子那么高,长的虽然马马虎虎,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放心吧,我如果真的对你有歹心,莫说是你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害怕……等你渡河,自然知道我是不是偏你。来人啊,送蓝小姐渡河。路上不得怠慢,定要好生恭敬。”

  吕蓝看了刘闯一眼,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突然回身:“胖子,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为什么?”

  吕蓝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笑容,“你长得不像坏人,而且你说话时候的眼神,也看不出是在撒谎。”

  刘闯忍不住笑了,摇摇头,示意扈从将吕蓝带走。

  他坐在榻椅上,轻轻揉着太阳穴。

  甘夫人说过,吕布对吕蓝非常疼爱,视若掌上明珠……

  可是,该如何利用这个关系呢?

  刘闯不想伤害吕蓝,更不愿意和吕布继续纠缠。如果能够兵不刃血的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最好。可如果不能,该如何行事?还有,又该如何与吕布谈判,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呢?

  这一切,都需要好好琢磨才行。

  只是,这时间……能来得及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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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诸葛小儿初成长(三)

  建安元年,诸葛亮年方十五。

  如果按照虚岁计算,应该是十六或者十七岁。

  虽说这个时代,孙策十五岁就随父上阵搏杀,马超十五岁已名满西羌……但还是有很多人,在十五岁时,默默无闻。

  诸葛亮,便是如此。

  此时的诸葛亮,还不是茅庐高卧,与刘备隆中对的卧龙先生;也不是在西川执掌大权,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诸葛丞相。说穿了,刘闯眼前的诸葛亮,还是个孩子,更没有经历过风雨洗礼。

  历史上,诸葛亮的成熟和成长,是诸葛玄在豫章被人杀害之后,他带着家人从豫章千里迢迢,前往隆中的路途中。而此时,诸葛玄方被人所害,诸葛亮更远达不到日后那般成熟稳重。

  “我之军营,就在峥嵘谷。”

  刘闯见诸葛亮和诸葛玲都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开口邀请,“我看二公子一行死伤颇重,想要立刻动身,恐怕颇为困难。不如先到我营中暂避风头,至少我敢保证,萧建绝对不敢犯我。”

  “这个……”

  诸葛亮犹豫不决。

  他看了一眼遍地的尸体,自己的随行护卫,的确是伤亡惨重。

  从阳都逃出时,有四十多家臣随行。

  可现在,虽还剩下十几家臣,但大都身上带伤,只有几人完好无损。

  天晓得,萧建会不会就此罢休。

  而且从琅琊郡一路前往江东,恐怕也不太平。

  “姐姐,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向诸葛玲看去,也拿不定主意。

  因为直到现在,他还不太清楚刘闯是什么来历。从刘闯方才自认‘背主家奴’一事来看,似乎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可他和刘备为敌。而诸葛亮觉着,刘备曾使徐州稳定,乃仁义之人。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恐怕这刘闯并非善类。

  可是……他是中陵侯刘陶之子,如果这是真的,似乎事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中陵侯之子,又岂是坏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这是中国延续几千年的一种观念。而在东汉末年,这种观念更根深蒂固。

  若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世家子弟在乱世崛起,就不可能一个个成为一方诸侯,哪怕有些人愚蠢如猪。家世、出身。决定了大多数人的前程命运。也许刘闯不会想到,一个中陵侯之子的身份,竟会让诸葛亮犹豫不决,甚至对自己一直怀有好感的刘备,产生了怀疑……

  刘闯当务之急,还是要留住诸葛亮。

  “如此,就叨扰刘公子。”

  “刘公子!”

  诸葛玲突然开口。轻声道:“可否烦劳刘公子,代为把我家家臣尸首收拢一下?

  他们多是随我父亲和叔父多年的老家臣,这次若非他们,我们也难逃萧建毒手。没想到……若弃之荒野。我实不忍心。只好恳请公子代劳,不知可否?”

  这小姑娘,倒是善心。

  可她哪里会知道,再过几十年。这神州大地,必将饿殍遍野……

  “这有何难。此事我自会安排。”

  刘闯说完,召唤来周仓,对他吩咐几句。

  随后,诸葛亮陪着诸葛玲,还有那个小尾巴一样的童子,也就是诸葛亮的兄弟诸葛均上车。

  车夫,驭车而走。

  刘闯只带了十几人,保护车仗前行。

  行不多远,就见徐盛带着一队骑军迎面赶来。

  两人汇合之后,保护着诸葛亮姐弟三人,直奔阳都山下的桃花亭。

  “姐姐,这刘闯究竟是何来历?我看你刚听说他的名字时,似乎有些紧张,难道他是恶人?”

  马车上,诸葛亮轻声询问。

  诸葛瑾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看着诸葛玲,似乎也很感兴趣。

  诸葛玲叹了口气,“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几个月之前,当时萧建和叔父矛盾甚大,而且又非琅琊郡治下,所以也就没有仔细打听。你那时候也忙于功课,故而不太清楚。

  据说刘闯本是麋家家奴,后贪恋麋家小姐美色,于是便大闹朐县,勾结贼人抢走糜家小姐,而后逃亡江东。后来刘使君与吕布反目,这件事也就渐渐淡下来。没想到,他居然又杀回来,而且看情况,似乎颇为得意。至于他是不是中陵侯之子,却没有听到过这种风声……”

  “那就是冒名顶替?”

  诸葛亮摇摇头道:“这也未必。

  当时这刘闯闹事的时候,也只是一家之言。

  究竟是什么情况,咱们身在琅琊,也不太清楚。不过,若他真是传言中所言恶人,恐怕你我方才……”

  传言中,刘闯贪婪好色。

  诸葛玲也是个美人胚子,若真如此,恐怕方才也难以脱身。

  诸葛亮听罢之后,也不禁有些疑惑。

  他想了想,“要不,咱们不去他军营中休息?”

  诸葛玲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诸葛亮的胳膊,“若他真是大恶人,你以为咱们如今还有的选择吗?”

  “这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大体上就是诸葛亮现在的情况。

  不管他是否原因,只要刘闯不点头,恐怕他们一家都无法离开。

  “早知道这样,去年我实不该生病,否则叔父又怎会交恶萧建?咱们又怎能沦落如斯地步?”

  兴平二年,豫章太守周术病卒。

  时为荆州牧的刘表,与诸葛玄关系颇有交情,于是上疏表奏诸葛玄为豫章太守。

  那个时候,汉帝还在长安,为李傕郭汜所控制。能够得到刘表的支持,李傕郭汜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便同意了刘表的奏表。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诸葛玄将带着诸葛亮姐弟三人前往豫章。一方面是可以有所作为。另一方面也是为躲避战乱,因为当时徐州乱象已经出现。

  如果,还是如果……

  如果依旧按照历史发展,李傕郭汜随后反悔,又命朱皓为豫章太守。

  这朱皓也是个聪明人,并没有直接前往豫章,而是在途经曲阿的时候,向刘繇求兵相助。

  朱皓与刘繇,似乎有些交情。

  所以刘繇非常痛快借给朱皓兵马。攻打诸葛玄。

  诸葛玄虽有刘表的举荐,可刘表身在荆州,根本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以至于诸葛玄是孤身来到豫章,手中没有任何力量。所以。当朱皓来犯的时候,诸葛玄只能无奈的兵退西城,朱皓旋即占领南昌。第二年,也就是建安二年,朱皓策动西城民反,杀死诸葛玄,并把他人头送与刘繇。而这时候的刘繇。已经被孙策打得逃至豫章,自然不愿意有敌对力量存在。

  而诸葛玄,在刘繇看来,就是敌人……

  历史。在兴平二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变化。

  似乎是为了促成今日刘闯与诸葛亮相逢,在兴平二年的时候,诸葛亮生了一场极为严重的大病。甚至差点丢掉性命。如此一来,诸葛玄虽接到刘表的书信。却婉言拒绝,没有赴任。

  只是,这一刀似乎是无法避免。

  诸葛玄虽然没有死于刘繇朱皓之手,却最终为萧建所害。

  至于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

  萧建当时欲举城归降曹操,可是曾亲眼目睹曹操在彭城屠城暴行的诸葛玄,以琅琊郡方正之职,坚决反对,以至于和萧建埋下冲突的伏笔。此后,萧建和诸葛玄屡屡发生争执,到后来,就演变成为利益之争。萧建要完全掌控阳都,而诸葛玄作为本地士大夫家族的代表,自然不肯轻易就范。于是,在数次争执和冲突之后,萧建最终动了杀心,下毒手杀死诸葛玄。

  诸葛亮是得家臣禀报,得知萧建要对家族下手,连夜带着尚在病中休养的姐姐诸葛玲,三弟诸葛均,在家中护卫的保护下,逃出阳都。随后他们准备渡河,逃奔东海,而后前往江东。

  可谁料想那萧建,竟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斩草除根。

  于是,便有了沭水河畔劫杀诸葛亮一家的惨剧发生……

  冥冥中,似乎老天爷觉得有些亏欠刘闯。

  明明有大好的家世,却始终不得其用,四处颠簸流离,形如流寇……所以把诸葛亮送到刘闯面前。

  可问题是,诸葛孔明而今,还是个小屁孩儿啊!

  他坚强,他聪明,他刚毅……

  有什么用处?

  你难道指望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儿,和你滔滔不绝来一段隆中对吗?那刘闯一定会二话不说,先干掉诸葛亮。因为那种情况下的诸葛亮,绝对也是个穿越者,是他刘闯的生死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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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桃花亭,刘闯与麋缳等人汇合一处。

  已入十月,桃花亭旁边的桃林扔在,只是却没有徐盛所说的桃花盛开的美景。

  “孟彦,发生何事?”

  麋缳见刘闯赶来,连忙上前询问。

  刘闯低声问道:“缳缳可知琅琊诸葛氏?”

  “是阳都诸葛吗?”

  “嗯!”

  麋缳道:“阳都诸葛氏,也算是徐州豪门,虽比不得广陵陈氏,但大体上与海西徐氏不遑多让。只是诸葛氏这些年没什么杰出人物出现,所以不似海西徐氏那么有名望,但还算豪强。”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当初诸葛家三公子出生的时候,我大兄还送过礼呢。”

  有这种事?

  刘闯一怔,但也明白了,为何萧建要斩草除根。

  如果让诸葛亮一家逃出琅琊郡,他杀害诸葛玄的事情也就会随之暴露。那时候,萧建就要面临整个徐州的讨伐……虽则兰陵萧氏在徐州也有些地位,可比之诸葛氏,底蕴稍显不足。

  “诸葛玄,被萧建害了。”

  “啊?”

  “诸葛娘子好像身体有恙,你找两个细心的女婢照料一下。

  咱们先回军营。而后从长计议。”

  麋缳闻听,立刻点头答应。

  她叫上两个婢女跟着,来到马车前,轻声道:“诸葛娘子,妾身乃朐县麋家之女,叫做麋缳。

  方才孟彦说诸葛娘子似乎身体不适,我带两个婢女前来探望。”

  车帘,啪的挑起。

  诸葛亮带着诸葛均从车中走出来。

  “多谢三娘子关怀。”

  麋缳微微一笑,低声道:“两位小公子莫再担心。既然孟彦决意保你们,就算萧建亲来,也不会有事。不过,这里毕竟是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先回营中再说。也好找先生为诸葛娘子诊治。”

  “多谢姐姐。”

  其实,麋缳的年纪应该和诸葛亮差不太多。

  只是随着行进千里,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到的事情多了,也就显得成熟许多。

  “二兄,那个刘公子,果真是个大恶人吗?”

  有奴仆牵马过来。让诸葛亮兄弟二人上马。

  这时候,周仓带着人也来了,与刘闯见礼之后,一行人重又上路。直奔峥嵘谷而去。

  在行进途中,诸葛均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飞熊卫,忍不住低声询问诸葛亮。

  诸葛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刚才那位姐姐已经表明了身份,说是麋家之人。也就是传说中,被刘闯强行掳走的麋家小姐。

  可怎么看。麋缳都不像是被刘闯掳走的人。

  这也让诸葛亮不禁感到疑惑,对刘闯的提防,也因为麋缳的出现,而减弱许多。

  这家伙,似乎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倒是让诸葛亮觉得,刘闯其人,颇为细心和体贴。

  待来到峥嵘谷刘闯大营后,诸葛亮又吓了一跳。

  这可不像是那种流寇能够拥有的军容!但见营盘依山而建,颇有规律,丝毫没有半点凌乱之像。

  一座小营连着一座小营,依照八卦方位建立。

  正中央是中军大帐,待过去之后,则为辎重营。

  不管是前营中军还是后营,都显得非常整齐,而且军卒看上去,一个个精神抖擞,全无流寇懒散模样。甚至比之那阳都城中的官军还要精神几分……诸葛亮看罢,不由得啧啧称奇。

  众人穿过大营,在后营停下。

  诸葛亮跳下马,带着诸葛均快步走到马车旁,就见诸葛玲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已经下车。

  “姐姐且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晚饭时再说。

  两位公子也好好休息,想来这一路下来,也都累了……待晚饭的时候,妾身在派人唤两位公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麋缳就把帐篷准备妥当。

  她并没有把诸葛亮姐弟三人和他们的家臣分开,而是安排在一处。

  一个通铺帐篷,是让那些家臣休息。两座小帐,一个归诸葛玲使用,另一个则归诸葛亮兄弟休息。

  在安排妥当之后,麋缳便离开了。

  诸葛亮带着诸葛均走进诸葛玲的帐篷,刚好看到一名郎中模样的男子出来。

  此人,赫然就是朐县的张神医。

  张神医本名张果……哦,可不是张果老的那个张果。他在族中行九,故而大家都称呼他九公。

  张九公与麋芳关系极好,而且对刘闯叔侄感官不错。

  他曾师从华佗,后回到家乡行医……可是在这小小的朐县,病人无非是头疼脑热的小病,根本没有机会让他施展拳脚。太严重的病症,张九公治不好;太简单的病症,又显不出他本事。甚至连张九公精心炼制的金创药,似乎也没什么销量,让他感觉着,实在是无趣……

  麋芳返回朐县后,便邀张九公一同前来。

  虽说刘闯当初杀的那个**也是张九公的族人,但张九公和**之间,却并不存在什么感情。

  所以,刘闯杀了**,张九公也没什么怨言。

  相反当麋芳邀请他同行的时候,张九公听闻刘闯乃中陵侯刘陶之子,便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先生,我姐姐他……”

  诸葛亮忙迎上前去。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张九公笑道:“不过是得了风寒,并非什么大病。

  我已开了方子,让人去煎药,休息几天,便没有大碍,不必太过担心。我还要去看看你家那些家臣的伤势,就不奉陪了。两位公子若有事情,只管进去。不过,别太久。饶了大娘子休养。”

  诸葛亮,忙不迭道谢。

  送走张九公,他带着诸葛均走进小帐。

  病榻上,诸葛玲蜷卧在褥子上,看上去精神已经好转许多。

  “二弟。怎不带三弟去休息?”

  诸葛亮和诸葛均走到榻旁,诸葛均便趴上榻椅,头枕在诸葛玲的腿上,活脱脱一个小孩子模样。

  诸葛玲也没有赶他,而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二弟此来,可是问以后打算?”

  诸葛亮点头道:“是啊,我正想与姐姐商议。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大兄与母亲远在江东,恐怕一时间也无法联络;叔父被害,家中也只剩下你我姐弟三人,该何去何从?”

  诸葛玲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孔明问我,我也不知。”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要说起来,去荆州倒是最好的一条出路。

  叔父与刘荆州有些交情。否则当初刘荆州也就不会请他出任豫章太守……而且,大姐嫁去荆州也有两载。听说她与蒯家哥哥颇为恩爱,咱们若真个投奔荆州的话,也能有个照应。

  可是由此地前往荆州,路途可是非常遥远。而且方才来的路上,我听三娘子说,这一路上也不是很太平。而今家臣们死的死,伤的伤,能保护咱们的人已不多。

  而咱们还带了那许多钱两,万一……

  三娘子说,人心叵测,实难防范。我也担心,咱们到不得荆州。而且叔父已不在,刘荆州会收留你我吗?”

  原来,诸葛亮有两个姐姐。

  大姐早在两年前,就由诸葛玄做主,许配给荆州蒯氏家族中的子弟。

  “这个……”

  诸葛亮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

  “孔明,你以为那位刘公子,如何?”

  “嗯?”

  诸葛玲突然道:“方才我在车上,也问过三娘子关于刘公子的事情。

  原来,刘公子根本不是麋家的家奴,甚至连僮客都算不上。三娘子说,早年间刘公子随叔父逃难来到朐县,由于刘公子在逃难途中受了惊吓,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有些记不太清楚。当时,是三娘子的父亲,也就是麋老太公收留了刘公子叔侄,刘公子叔父便用为麋家做事,来偿还恩义。

  要这么算来,背主家奴一说,就有些不太真实。

  我听三娘子说,似乎是刘使君想要娶她为妾,而麋家大老爷也有意借此机会,攀附刘使君,便逼着三娘子嫁于那位刘备。三娘子和刘公子,是青梅竹马,所以刘公子才一怒反出朐县。”

  诸葛亮闻听,不由得一愣。

  “人道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

  却不想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内情,原以为那位刘公子是大恶人,而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是啊!”

  诸葛玲也忍不住感叹道:“说起来,刘公子过得倒也的确不易。

  这徐州人大都相信刘使君之语,却无人愿意倾听刘公子诉说缘由。好端端一位皇亲国戚,堂堂中陵侯之子,竟被人诬做‘背主家奴’,实在是令人气愤。刘使君此举,未免有失磊落。”

  诸葛亮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他此前听说的玄德公,与而今听到的刘使君,好像有很大不同。

  玄德公怎可能是一个贪恋美色,诬陷他人的人呢?他应该是礼贤下士,仁义宽宏的君子才对。

  只是……

  “三娘子说,刘公子准备北上青州。”

  “嗯?”

  “孔明以为,咱们随行前往北海如何?”

  “去北海?”

  诸葛亮摸着鼻子,沉吟片刻后道:“若以刘公子目前的情况而言,前往北海,倒也算是不错。

  虽则有袁绍一旁虎视眈眈,不过有田楷牵制,袁绍恐怕也无法全力施为。

  只是……”

  “只是如何?”

  诸葛玲露出好奇之色,看着诸葛亮问道。

  “姐姐,我曾听叔父提及北海。

  叔父曾言:黄巾为祸天下时,北海最为贼冲,祸乱甚重。后董卓以孔文举为北海相,到北海之后,收合士民,起兵讲武,持檄飞翰,引谋州郡。此人在北海,立学校,表显儒术,令北海成为文风兴盛之地。也正因此,刘公子想要在北海立足,就需得正名。不正名,不足以立足北海。就这一点而言,哪怕刘公子是中陵侯之后,但若无朝廷所任,恐怕也难立足。”

  诸葛玲闻听,也不由得感到忧虑。

  她希望能够先找一栖身之地,而后再设法与诸葛瑾联络,亦或者设法与远在荆州的大姐取得联系,然后设法为诸葛玄报仇雪恨,亦或者再去谋求日后打算。所以,刘闯便是成为她首选。

  诸葛氏虽在徐州有些名望,但徐州如今为吕布占居,诸葛玲始终有些担心。

  可如果……

  诸葛亮又道:“而且,北海虽非四战之地,但北有袁绍,西有田楷,还有曹操也不会坐视北海为他人所据。所以,就算是刘公子能够得朝廷任命,北海也只能为暂栖之地,而不可久居。

  还有,北海看似广袤,实则是地广人稀。

  其历经黄巾之祸,人口早已呈现凋零之态,不过三万户,十余万人口,实在是难以发展壮大。他若想扩张,便只能向东谋取东莱,可实际上,即便是东莱郡,也不过二十余万,更不要说两地皆有豪强,刘公子若要动武,定会引来动荡。故而,非高士,不可以得此二郡……”

  不待诸葛亮说完,忽听大帐外传来一阵掌声。

  紧跟着门帘一挑,麋缳陪着刘闯走进来,那鼓掌之人,正是刘闯。

  “二公子不愧见识非凡,……却不知,二公子可愿赐教,闯当何以才能够在北海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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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卧龙吟之峥嵘策

  孔子在《论语》中曾说过一句话:生而知之者,上也。

  如果后世的言语,这种人就是大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天才。

  诸葛亮,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天才。

  也许因为他的年纪和阅历限制,十五岁的诸葛亮还远远达不到后来蜀汉丞相的那种水平。但如果只从分析能力和眼光来看,已不愧于他‘诸葛亮’这个名字。这小子,果然很厉害。

  刘闯带着麋缳,本打算来探望一下诸葛玲。

  说实话,他对诸葛玲的印象并不是太深刻,只隐隐约约记得,诸葛亮应该有两个姐姐。

  一个嫁给了庞山民,另一个好像也嫁到荆州某一名士家中,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刘闯记不太清楚。诸葛玲是诸葛亮的哪个姐姐?亦或者说,诸葛亮的另一个姐姐,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刘闯,非常好奇。

  可是他不可能开口去问:孔明,你不是有两个姐姐,怎么只见到一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诸葛亮绝对要和他拼命。别说招揽,恐怕不得罪诸葛亮,已是万幸。

  哪有你这种人,专门惦记人家的姐姐?

  不过,刘闯能够看得出,诸葛亮对诸葛玲非常尊重。

  如今诸葛玄已死,诸葛瑾远在江东,而另一个姐姐也不知去向,诸葛玲的主意无疑会有极大用处。若能笼络住诸葛玲,说不定可以让诸葛亮归心。这也是目前拉拢诸葛亮的最好机会。

  以前看三国演义,看到诸葛亮那几近于妖的智慧。刘闯就羡慕不已。

  虽然他明知道。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有很多是夸张虚构的成分。但在后世,又有几人不爱诸葛孔明?

  至少,刘闯就非常喜爱。

  绝不能便宜了刘备!

  这也是刘闯为什么要来拉拢诸葛亮的另一个原因。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得到孔明,正如后世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诸葛亮,就是刘备这条金鳞的风云。

  刘闯自然不想让刘备化龙腾飞,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似乎还无法阻止。如果诸葛亮如历史上那般已经前往豫章,他可能没有太多办法。但既然被他遇上,怎地都不能轻易的放过。

  只是,他万没想到,在营帐外,听到诸葛亮与诸葛玲的对话,便不由得动了心思,想要听一听诸葛亮的看法。

  结果……

  “敢问孔明,我将如何立足北海?”

  诸葛亮愕然回头,看刘闯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也不由得一怔,旋即脱口而出道:“若欲立足北海。必先正其名。刘使君之所以在徐州如此狼狈,便是他未得其名,故而始终难得立足。

  正名之后,还需实力。

  虽则公子而今兵强马壮,但也不过数千虎狼。

  想当初数万黄巾欲取北海而不得,可见北海城坚墙厚,不可轻易取之……所以,公子欲在北海立足,前期切不可孤军深入。先寻一立足之地,而后再徐徐图之。此外,北海自孔融以来,表显儒术。若刘公子能够得一大儒支持,想来在北海,便可以事半功倍,站稳脚跟。”

  得一大儒支持?

  刘闯不禁在心里苦笑。

  他现在的情况,能找来什么大儒?

  连钟繇都不肯出面相见,更不要这该死的青州。

  他有心在向诸葛亮请教,但是见诸葛亮似乎已没有再谈下去的兴趣,也只能作罢。

  似诸葛亮这种天才少年,绝不能以常理对待。表现的太过亲热,就会落入下乘。正如诸葛亮对他的建议,徐徐图之。别小看这四个字,里面却隐藏了许多内容,需要刘闯慢慢体会。

  麋缳与诸葛玲聊了一会儿,见诸葛玲露出困倦之意,便起身告辞。

  “大熊,那个诸葛亮,是不是很厉害?”

  刘闯一愣,回过头看着麋缳,“缳缳为什么这么问?”

  麋缳道:“我感觉得出来,你对他很看重。特别是在向他请教对策的时候,姿态也放得极低。

  这种感觉,哪怕是你在清吕先生和子山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虽然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但我能感觉出来,你对他的重视,恐怕还要在吕先生和子山之上。”

  我做的有这么明显吗?

  刘闯咧嘴呵呵笑了,一如当初那种憨厚的笑容。

  麋缳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刘闯做的并不是特别明显,他甚至刻意压制住自己内心中的激动情绪。但麋缳是谁?虽然刘闯重生不到一载,可是麋缳对他,已经非常了解。两人同甘共苦,从朐县开始不离不弃,迂回千里,可谓是心有灵犀。刘闯在想什么?准备做什么?麋缳都能够敏锐感受到。

  “大熊,这个孔明,似乎对你并无太多好感。”

  “哦?”

  “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在提起大耳贼的时候,依旧使用的是刘使君这个称呼,说明他对刘备,存有好感。

  所以,你如果想要直接拉拢招揽他,恐怕很难。”

  刘闯还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顿时呆愣住了。

  “缳缳,那怎么办?”

  他脱口而出问道。

  麋缳则压低声音,轻声道:“要想拉拢此人,当从诸葛娘子身上着手。

  虽然在大部分时间,孔明好像是他们中的主导人物。但我看得出来,真正的主导者,是诸葛娘子。而诸葛娘子对大耳贼,似乎并没有太多好感。只不过她是女儿家,所以不想开口。

  方才诸葛娘子困倦,孔明就立刻告辞。

  说明诸葛娘子在他心目中,份量不轻……想想也很正常。他们的叔父被害。他们的兄长和大姐都远在千里之外。虽然诸葛娘子是女儿家。但毕竟年纪最长。孔明还是会听从她的意见。”

  刘闯露出苦恼之色,“缳缳,诸葛娘子是个女儿家,我怎么好算计她?”

  “谁要你算计人家,我的意思是说……唉,这样吧,把你的族谱和陶公留下的墨宝与我,我帮你劝说诸葛娘子。不过。在这段时间,你最好也要想办法展露你的本事,莫要被孔明小觑。其他事情,你莫要费心,我会找甘姐姐她们来陪伴诸葛娘子,会尽量设法,留下孔明。”

  不知不觉中,麋缳已经长大了,成熟了!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喜欢和刘闯撒娇。使些小性子的小女生。

  也许,是甘夫人那天的话语触动了她。

  她想要帮助刘闯。她希望为刘闯分忧,她更愿意和刘闯一起面对未来,而不是让刘闯一个人承担。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刘闯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容,突然伸出手,把麋缳一把搂在怀里。

  麋缳先是一惊,本能的想要挣脱。

  可是刘闯却紧紧把她拥在怀里,“缳缳,我能得你青睐,此生何憾?”

  麋缳不在挣扎,任由刘闯把她搂在怀里,心里也默默念叨:笨熊,此生有你,妾身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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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中军大帐,刘闯立刻把太史慈、徐盛、步骘和吕岱找来。

  他把诸葛亮说的那番话,与四人讲述一遍,军帐中立刻陷入沉寂。

  片刻后,太史慈道:“东莱十三县,自初平以来,屡兴兵祸。

  我记得在太平道之乱以前,东莱郡有人口十二万户,近六十万人口。太平道之后,人口便锐减至九万余户……初平以来,兵祸连连。在兴平元年的时候,人口就已经跌破了五万户。

  这个诸葛孔明说的倒是不错,东莱郡和北海郡目前的状况,的确不太适合长久发展。”

  步骘则露出惊奇之色,看着刘闯道:“没想到这诸葛孔明年纪不大,见识倒也不凡……

  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把北海和东莱视为根基。公子现在需要的是获取名声,那么北海东莱,倒是一个最为适合的地方。首先,东莱郡靠海,有利于公子获得郁洲山的帮助;其次,东莱北海虽然三面环敌,但实际情况却没有那么困难。公子且听我把局势尝说明。”

  步骘说罢,命人取来地图。

  “若公子取北海后,无非袁谭、田楷、吕虔、臧霸、管统四人。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次兵伐交。

  所以公子要想占领北海,必须要设法利用这些人的关系,来获取最大利益。

  几人之中,唯管统实力最为薄弱。所以公子只需遣一支强兵,牵制管统,而后再由子义前往东莱招募兵马,想来并不难对付。况且,管统治于黄县,位于东莱北部。其控制范围也仅限于东莱北部,似南部如不其、黔陬根本无法控制,公子可趁势取之,而后再谋取东莱。

  如此,则管统难成威胁。”

  刘闯看着地图,轻轻点头。

  “子山,继续。”

  “公子所虑者,无非袁谭。

  然则田楷与袁氏一直存有矛盾,更数次交锋,可谓仇深似海。

  公子只要挑起田楷与袁谭之间的战火,袁谭便无力威胁北海……所谓远交近攻,便是如此。

  至于泰山郡吕虔……此人倒是有些麻烦。

  田楷背靠兖州,必不敢与曹操反目。

  所以想要依靠田楷牵制吕虔,恐怕难以成事。而且,公子为外来人,占领北海恐难得本地人支持。若一切顺利,都还好说。可如果战事不止,恐怕北海本地豪强,也不会太过高兴……”

  “那子山的意思是?”

  “孔明言道:徐徐图之。

  骘深以为然……所以,我建议公子不必急于深入北海。先踩一只脚过去,试探一下北海的态度。若北海反应不大。在向北海深入;若反应强烈。便要另想出路。孔明说。得一高士支持,乃上上之策。我听说,年初有经学大师郑公康成返回老家,公子何不一试,请他出面?”

  “郑玄?”

  刘闯闻听一怔,不由得紧蹙眉头。

  郑玄,表字康成,高密人。为汉尚书仆射郑崇八世孙。

  此人先从张恭祖学《尚书》《周礼》《左传》,后又从马融学古文经,弟子多达数千人,为当世大儒。不过自党锢之祸开始,郑玄遭遇禁锢。于是杜门注疏,潜心著述,留百万余言,世称‘郑学’。

  这么一个人物,刘闯怎能不知。

  前世他甚至还买过郑玄的著作,只是内容实在是太过晦涩。令他最终不得不丢弃。

  可问题是,刘闯刚杀了一个郑玄的学生。

  而今又要请求郑玄出面。是不是有些太过莽撞?

  “子山,要说起来,康成公的确是最佳人选。”他咽了口唾沫,面露苦涩笑容,“可是我前些时候刚杀了孙乾,那家伙可是康成公的学生。如今我再去向他求助,我担心他未必答应。”

  “孙乾是康成公的学生?”

  “是啊!”

  步骘先愣了一下,旋即晒然道:“那又如何?”

  “啊?”

  “康成公弟子数千人,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得都有些什么人。

  当初康成公从淮阴过境的时候,我还听过他讲课,说起来我也是他学生。孔子周游列国,弟子满天下,然得其真传者不过寥寥。孙乾此人,我从未听人说过他是郑公弟子。就算他是,估计也就是听过郑公讲课,算不得真正弟子……莫不成公子以为,郑公会因他与你成仇?”

  “这个可不好说。”

  看着刘闯犹豫的样子,吕岱忍不住哈哈大笑。

  “公子,你实在是多虑了。”

  “定公此话怎讲?”

  “若换做别人,郑公或许会与之反目。

  但若是公子,郑公绝不会如此……我记得,郑公比陶公大十岁,当初陶公游历太学的时候,曾与康成公秉烛夜读,谈经论道,被当时太学生引为一段佳话,康成公更视中陵侯为知己。

  党锢之祸时,康成公险遭毒手,也是中陵侯出面,为康成公解去灾祸。

  虽然康成公最后还是遭遇禁锢之祸,却算是保住性命……你说,康成公可会愿意与你反目吗?”

  刘闯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自家便宜老子还有这层关系?

  如果刘陶果真是与郑玄交好,那说不定真的会助他一臂之力,帮助刘闯占居北海。

  步骘笑道:“所以,依我看,公子不必为此太担心。

  公子如今所要考虑的,是如何先稳住阵脚,谋取一栖身之地,而后方可徐徐图谋北海。”

  刘闯看看太史慈,又看了看步骘和吕岱。

  他突然笑了!

  “子山,你肯定已经有了主意,还不快快与我说明,免得我在这里心急。”

  步骘哈哈大笑,站起来道:“公子所言不错,昨夜我与定公、子义商议了一下,以为公子若要谋取北海,可先伐东武。东武,便位于琅琊和北海之交,兵力空虚,若要占领,可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东武之后,可分兵谋取黔陬和琅琊两县。黔陬,亦是东莱与北海国之交,想来凭子义之能,取黔陬易如反掌。公子再派文向谋取琅琊……这三个地方都不是很大,兵力也不强盛。

  公子且看,此三者若取,将呈何局势?”

  说着话,步骘在地图上画了三条线。

  东武、琅琊县、黔陬县……三个县城,形成一个等边三角的形状。

  “三足,鼎立?”

  古人常用于祭祀的鼎,大是三只鼎足。

  依照他们的观点,三足也是佳之选。

  吕岱起身道:“黔陬、东武、琅琊……三地之间,一马平川,可相互呼应。

  子义若能夺取黔陬之后,便可以通知薛州,请他在不其登陆,而后顺势谋取壮武。如此一来,进,可以攻取即墨,震慑东莱,退可以坚守黔陬,发展壮大。总之,此三县夺取之后,公子便有立足之地。而后再设法与康成公联络,进取北海国,想来不会是一件太麻烦的事情。”

  刘闯起身,走到地图前查看。

  沉吟片刻之后,他突然转身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子山立刻派人前往彭城,请吴普先生前来。”

  “啊?”

  “你别问我为什么,总之勿论如何,都要把吴先生请来,而后最好在设法去一趟谯县,将吴先生的老师,华佗华先生请来东武。”

  “难道公子身体有恙?”

  “开玩笑,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刘闯一翻白眼,没好气道。

  “这件事你们不要询问究竟,只管先请来吴先生再说。”

  刘闯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历史上郑玄好像是在七十岁痛失爱子。

  郑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好像是叫郑益恩,今年应该是在三十岁左右。他的大名,刘闯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表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郑益恩好像就是这一两年病故……不过步骘他们既然没有提及这件事情,说明郑益恩还没有死。如果能够救活郑益恩,说不得更容易说动郑玄。要知道,郑玄对他的儿子,可以说是非常疼爱。郑益恩死后,郑玄一病不起,在建安五年过世。

  刘闯对郑玄并没有太多认识,买过他的书,也没有认真看过。

  但不可否认,郑玄对这个时代的影响力巨大……他能多活一年,对刘闯而言,就有莫大好处。

  可惜,不知道张仲景如今身在何处。

  若不然的话,可以把他请来,也许会更有把握……

  刘闯心里面嘀咕着,返回榻椅上坐下。

  接下来,必须要尽快夺取东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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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大家都在观望!

  荀谌,字友若,颍川郡颖阴人氏。

  其父乃荀氏八龙之一荀绲,而他的兄弟,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荀彧荀文若。

  荀氏是颍川首屈一指的豪门,家中子弟能人辈出。荀谌与其兄荀衍,其弟荀彧并称三若,此外尚有一位堂兄,名叫荀悦,表字仲豫,与他们齐名。而在他们之下,又有荀攸这样的人物存在。所以,荀氏在颍川的名望,无人可以相比。哪怕是当年同为颍川四大豪门的钟、陈、韩,都被荀氏远远抛在身后。

  秉承世家豪门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习惯,荀氏子弟辅佐的对象,也不尽相同。

  比如荀谌,更看好袁绍。

  而荀衍和荀彧,则投靠了曹操。

  荀悦,是一个老牌汉室忠臣,今为曹操征辟,拜黄门侍郎。

  “夫君,你是说……”

  陈夫人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露出复杂表情。

  荀谌苦笑着点点头,“虽则当年也是仲豫一时戏言,但我与子奇公却击掌为诺。

  后来子奇公遇害,我们都以为他已经绝嗣,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现在……如果这刘闯真是当年胖闯儿的话,那当年的约定是否还要履行?我也在为此而感到忧虑。”

  陈夫人,也沉默了!

  荀谌的年纪比刘陶小很多,但刘陶其人豁达,与荀氏诸子弟关系甚好。加之他娶钟氏之女为妻,故而从辈分上来说。与荀谌等人是平辈。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时刘陶妾室司马氏身怀六甲,刘陶在家中宴请宾客。与他平日交好的荀悦荀谌等人,也都前去赴宴道贺。

  酒席宴上,荀悦也是一句戏言:子奇你与我们交好,以后希望刘荀两家能够更加亲密。

  今嫂嫂怀了身子,不如将来咱们结成亲家,你看可不可以?

  刘陶当时笑着说:“你们几个膝下都是男儿,如何结成亲家?

  荀谌醉醺醺就接了一句:“那就是说,若我有女儿的话,你便同意?”

  刘陶说:“你若是真有女儿。我就同意两家亲事。”

  荀谌立刻说:“既然如此,击掌为诺。”

  于是,两家就这么定了亲事……而两年后,荀谌真的有了一个女儿。取名荀旦。虽然刘陶和荀谌都是酒后戏言,可两人都是名士,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反悔,自然也就默认了这桩婚事。

  再后来,刘陶被害,刘家绝嗣。

  荀谌为此还难过许久,派人寻找刘陶后人……

  至于这结果嘛,也不难猜想。时十常侍当权,刘勇带着刘闯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荀谌又怎可能找到刘闯?这一晃十来年过去,荀谌也就渐渐淡了心思。眼看着荀旦一天天长大,荀谌更视她若掌上明珠。前两年袁绍还想着和他结亲,却被荀谌找了个借口,给推脱掉了。

  如今。刘闯横空出世。

  他身为刘陶之子的消息,也传入荀谌耳中。

  这让荀谌感到非常诧异,一晃十余年,刘闯突然出现。令他措手不及。

  陈夫人听到这消息,也是吃惊不小。

  “夫君,那个刘闯,真是胖闯吗?”

  原来刘闯可不是现在就胖,而是从小就胖嘟嘟的,故而有胖闯的昵称。不过这种称呼,刘勇肯定是不敢使用。所以就是刘闯,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小名。

  陈夫人感到很纠结,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荀谌轻声道:“具体情况我还不是特别清楚,消息是从徐州传来,据说他手里有子奇当年留下的墨宝和刘氏族谱。如果是真的话,恐怕他很可能就是胖闯。可怜子奇,为奸人所害,幸老天有眼,总算不至于绝嗣。但我听人说,他德行不好……好像在徐州抢了别人家的女儿。”

  “那怎么可以?”

  陈夫人一听,顿时露出不快。

  “若他真如此,旦儿怎可嫁他?”

  其实,陈夫人还有点小心思,她希望女儿荀旦,能够嫁给袁家。

  这样的话,荀谌和袁家的关系必然会更亲近一步,对于荀谌的发展,大有好处。

  要知道,袁绍帐下,可也不是铁板一块。其帐下派系林立,冀州本土人士和外来人士,争斗的非常厉害。荀谌是颍川人士,而且还是从韩馥手下投奔过去,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卷入其中。

  若荀、袁两家结亲,岂不是可以令荀谌从漩涡中摆脱出来?

  陈夫人道:“夫君,我知你当年受子奇公照拂颇多,可是这件事……

  中陵侯故去多年,天晓得那刘闯是不是当年的胖闯哥。就算是,他抢人女儿,又算什么德行?荀家乃是颍川大族,不仅要门当户对,更要讲求德行。女儿若嫁给这等人,岂不坏了她一世?

  我倒是觉得,显甫年纪正好,且才学出众,更得本初公所喜。

  刘夫人前些时候,还专门派人,谈及此事。”

  “你怎么说?”

  荀谌脸一沉,厉声问道。

  显甫,就是袁绍的幼子袁尚,而刘夫人则是袁尚的母亲。

  陈夫人见荀谌脸色不好看,也有些害怕,连忙道:“夫君放心,妾身并未答应,只说旦儿亲事,一向是有夫君做主,需问过夫君才好。”

  “哼,幸亏你没有答应。

  妇道人家,休要掺和这里面的事情。我如今奉命辅佐大公子,若你答应的话,才是大难临头。你可知道,显甫一直在与大公子争宠,那刘夫人也一直戳哄着本初公立显甫为继承人。

  自古以来,哪有废长立幼的道理?

  更不要说,大公子乃嫡长子。如何能够立显甫为嫡?

  而今本初公帐下混乱,争执不休,说穿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你答应了亲事,大公子定然会不高兴,到时候必然会令我更加难做。以后刘夫人再提起此事,你就代我回了她吧。”

  陈夫人脸色难看,咬着嘴唇,不敢再开口。

  “至于我当年与中陵侯定下的亲事,有仲豫为证人,我岂能反悔?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个刘闯是不是胖闯……至于他的德行,也都是道听途说而已,是否真实,尚且不知。我会派人打听此事。你就莫要再为此操心。若他真是胖闯,倒也是一桩好事。我听人说,他本打算前往颍川,却被阿瞒所阻。幸亏文若不知,否则定为阿瞒平添虎将。”

  “虎将?”

  陈夫人心里虽然不太服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这刘闯,很厉害吗?”

  “他在汝南,先败李通,后斩苌奴。

  而后攻克相县,强渡睢水。还夺取了彭城。更两败吕布。

  前些日子,他率部夺取东武县。琅琊相萧建率部攻击,却被他打得全军覆没,连萧建也被他杀死。这小子后来又在三天时间里,连取琅琊、黔陬两县。如今也算是暂时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他势必要进入北海国……你说说看,他厉害否?”

  萧建是谁?

  陈夫人不是特别清楚。

  可她却听说过吕布的名号。

  连吕布都败给了刘闯,那岂不是很厉害?

  陈夫人这心里。也不禁微微有些动摇……

  “若是如此,倒也是一员虎将。”

  “可是,他若要强取北海国,就势必要和大公子为敌。

  我也正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是帮他在北海国立足呢?亦或者是……这孩子是什么心性,什么脾气,我现在一点都不清楚。这也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颇感头疼。”

  内心里,荀谌已经认定,刘闯就是刘陶之子。

  陈夫人和荀谌多年夫妻,又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含义?

  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满意,但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她根本就无法劝说荀谌。

  “既然如此,那就听夫君的安排。”

  荀谌在屋中徘徊,片刻后沉声道:“我估计,胖闯未必知道我们这层关系。

  所以这件事……他若要归宗认祖,肯定会去找元常。毕竟元常和中陵侯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这样吧,先派人回颍川,找元常打听这件事情。然后我这边,尽量稳住大公子,请大公子暂时不与他敌对。不过,我猜这小子既然敢北上青州,肯定会有后招,绝不会坐视大公子。

  夫人,你看着吧,这小子入北海国之日,必是田楷与大公子开战之时。

  你我暂且冷眼旁观,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大本事……中陵侯当年何等惊艳绝伦,且看他后人,手段如何。”

  陈夫人听了这话,感觉很是别扭。

  你都还没有确定他就是胖闯,居然就一副老丈人审视女婿的模样,这算是什么事情?

  不过,荀谌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陈夫人知道再劝说也没有用处。最好是这小子什么手段都没有,落得个惨败才好。最好是他能让夫君死了这个念头……就算嫁不得显甫,也好过他啊。

  看着略显激动之色的荀谌,陈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暗自诅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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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已是腊月。

  曹操坐在司空府后花园的楼榭里,手捧一卷孙子十三篇,正津津有味的阅读。

  在水榭卷帘旁,雄立一个面色蜡黄,身形雄壮犹如猛虎一般的大汉,抱着胳膊,一脸庄肃。

  “君明,这是在我家里,不必如此紧张。”

  曹操读了一会儿书,抬起头来看着那大汉,忍不住笑道。

  这大汉,正是典韦。

  听到曹操的话,典韦嘿嘿一笑。“主公放心,我这是在与自己较劲。”

  “哦?如何较劲?”

  “我看我到底能屏息多久。

  上次我屏息约四十息,正想看看,能不能超过。”

  曹操眼睛一翻,一副‘你真的是闲的无聊’的表情。

  他对典韦之喜爱,甚至超过了自家兄弟。用曹操自己的话说,有典韦在,我就可以睡得安稳。

  而这典韦,对曹操也是忠心耿耿。

  “那孙策来使,你双目圆睁。莫非就是在屏息?”

  “嗯!”

  典韦颇为郑重的点点头,却让曹操哭笑不得。

  “你可知道,你瞪着眼睛,却吓坏了孙伯符的使者……”

  “那是他太胆小。”

  “呵呵。不是他胆小,而是你那眼睛瞪起来时,的确是有些吓人。我就一直奇怪,那天你好端端为何发火。原来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罢了罢了,以后我与人说话时,你切不可如此。”

  “末将明白!”

  和典韦聊了一会儿,曹操觉得心情大好。

  他站起来,迈步往水榭外走去,可才到门口,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文若……元常?

  你们怎么来了?元常不是在家中养病。何时来到许都?怎地也不与我说一声。我好摆酒接风。”

  来人赫然是曹操手下最为倚重的谋士,荀彧。

  荀彧年三十三岁,相貌清秀,姿容不凡。

  在他身后则紧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黑色锦缎子长袍。上面绣有芙蓉花的图案。外罩一件火红色狐狸皮大氅,他走进来,噗通便跪在曹操面前,凄声道:“请司空饶我甥儿性命。”

  曹操顿时一头雾水。看着那人,连忙上前搀扶,“元常,你这是何故?”

  中年男子,便是钟繇钟元常。

  只见他一脸凄苦之色,站起来道:“司空,我那甥儿绝非有意冒犯司空,实为奸人所害。”

  “慢着慢着,你甥儿哪个?”

  曹操糊涂了,连忙打断钟繇的话道:“元常不必惊慌,以你我之交情,就算你那孩儿得罪我两句,我又怎会放在心上?不过,我却不知,你何来甥儿?而且我最近也没听说什么事情。”

  钟繇哭丧着脸,凄声道:“我那甥儿,便是刘闯!”

  “啊?”

  曹操先是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闯,岂不就是……

  “慢着慢着,你说刘闯,真是你甥儿?”

  钟繇道:“他虽非我姐姐所出,却是中陵侯唯一骨血。

  当年子奇遇难,我未能出力解救,他家中遭遇变故,我也未能阻止……一直以为,子奇绝嗣,却不想他还留有后人。他得忠仆所救,流落在外,一晃整整十年。曹公,他绝不是什么背主家奴,而是被刘备陷害。八月时,他本打算回乡归宗认祖,哪知道途径汝阴时,那汝阴令朱成与孙乾联手想要加害于他,他不得已才愤而反抗。后来曹公你命李通围剿,我那甥儿也不敢与曹公为敌,便离开汝阴,逃往徐州……他只是怕被人陷害,向找一栖身之地耳。

  我,我,我……”

  钟繇说着话,突然间忍不住放声大哭。

  “若孟彦有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子奇!”

  曹操脸色发黑,不禁感到万分尴尬。

  要知道,当初他就是听了刘备一句话,甚至连询问都没有询问,就派出李通围剿刘闯……

  钟繇说刘闯被奸人陷害,岂不就是说他,被刘备蒙蔽?

  “元常,有话慢慢说……那刘闯,真是中陵侯之后?”

  “确凿无疑。”

  “你又怎知,他是中陵侯之后。”

  钟繇道:“八月孟彦到汝南时,曾派人与我联系。

  只是我当时病重,在家休养,不见任何人……所以他只留下名剌,便匆匆离去。

  本来,我一直不知道孟彦曾派人来找我,也不清楚孟彦就是子奇膝下的胖闯哥。直到前几日,孟彦再次派人前来找我,还带来了子奇族谱拓本,以及子奇当年奏疏草本。我这才知道,原来子奇竟然还有后人活在世上。

  这不,我又听说他因返家不得,只好北上青州,还与夺取了东武县城,斩杀了琅琊相萧建。

  我心中万分惶恐,担心曹公会惩罚他,所以才匆匆赶来。

  曹公,孟彦他年少不懂事,绝无意冒犯曹公。从他当初一门心思想要回家归宗认祖就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心向朝廷,想要回来为曹公效力。可现在……一步错,步步错,还请曹公高抬贵手,饶他一回。我会派人与他联络,让他回还许都,与曹公当面认错,请曹公宽恕。”

  “这个……”

  曹操犹豫了!

  琅琊郡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得到消息。

  说实话,初闻刘闯攻占东武,而后又斩杀萧建的时候,曹操也感到非常震惊。

  不过,在震惊的同时,他又感到很生气。因为刘闯的所作所为,破坏了他在徐州的布局……

  曹操本打算用萧建,钉在徐州,牵制吕布扩张。

  可现在萧建被杀,臧霸出兵夺取阳都六县,令曹操万分恼怒。

  若不是他已准备出兵南阳,与张绣开战的话,说不定已经亲率大军,再次前往琅琊剿杀刘闯。

  如今,钟繇跑过来为刘闯求情,再想要与刘闯开战,就有些难度。

  而且这个刘闯,的确是有些手段。

  在得知消息之后,曹操一方面是恼怒,另一方面又生出几分爱才之心。

  如果刘闯真的是刘陶之后,那估计刘备所谓的‘背主家奴’一说,也就不太可能是事实。

  曹操偷眼向荀彧看了一眼,感到万分头疼。

  他可以驳了钟繇的面子,却不好驳了荀彧的面子。很显然,荀彧今日带钟繇过来,已是表明他的态度。

  中陵侯!

  曹操心里发苦:刘公啊刘公,你虽故去多年,可是你这个儿子,确是让我栽了一个大跟头,该如何是好?

  不答应?

  恐怕钟繇会长跪不起。

  他虽然因病致仕,可是在朝堂上依旧有着威望,实在不好驳了他脸面。若他真闹开来,估计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为他求情。想当年,刘陶交友广泛,虽故去多年,可这份情意犹在。

  可如果答应……

  曹操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刘闯小儿,你却与我出了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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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有古怪!

  海风徐徐,拂动营中大纛飞扬。

  黑底白边的大纛之上,绣着‘太史’两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

  张弘站在不其城头,看着城下驻扎的军营,不禁头大如斗。眼看着马上就到新年,原以为能过上一个好日子,却不想在这时候遭遇兵祸。对方兵马虽然不多,却整齐庄肃,气焰煌煌。

  他忍不住问道:“谁知那贼酋是何来历?”

  “启禀县尊,贼酋太史慈,乃东莱黄人,为人至孝。

  只是他在去年归顺闯贼,却不知何故,来犯我不其。县尊小心,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切不可力敌。”

  张弘大吃一惊,“可是东莱太史子义前来?”

  “正是。”

  张弘顿时露出一脸苦涩,“他好端端,何故犯我小县?”

  犹豫一下,他又对身边人道:“不若,我开城献降,也可免去百姓祸事,诸公以为如何?”

  “不可!”

  一名县吏大吃一惊,连忙阻拦。

  “县尊,万万不可。

  我观太史慈兵马并不算太多,也不是不能抗拒。

  再说了,王校尉屯兵壮武,距离不其也不过一天路程。想必这时候,他已经得到消息,必然会派兵前来救援。若是王校尉击溃太史慈,到时候太史慈可以走,县尊确少不得要被问罪。”

  东莱郡地处胶东半岛,治下领地,犹如一个U字形状。

  治所位于黄县,在胶东半岛的东北放,而不其则位于胶东半岛西南方,彼此距离甚远,中间还隔着一个即墨、胶东。所以。管统任命一人为长广校尉,就驻扎在壮武县,为的是方便管理。

  长广校尉名叫王营,是东牟人。

  此人在牟平地区颇有名望,以勇力而著称,深得管统所重。

  张弘闻听,不由得露出苦色。

  他想了一想,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守一守?”

  身为一县之长。面对敌寇来犯,却说出这样的话语,也着实让人丧气。

  不过想想也不为过,张弘是一个普通读书人,因孝行而闻名乡里。后孔融在北海听说后。便举荐此人,出任不其县令之职。但从本质上而言,张弘胆子小,也没什么魄力,糊里糊涂便坐上县令的位子。而且这一坐,就是整整三年……还好,三年里不其县并未遭遇什么兵祸。他本打算就这么混下去,哪知道刘闯却盯上不其,派来太史慈夺取,张弘顿时乱了手脚。

  就在他犹犹豫豫的时候。忽听远处铁蹄声响。

  一队骑军自军营中冲过来,风驰电掣般来到城下。

  为首一员大将,跳下马身高七尺七寸,面容俊朗。他头戴兜鏊。身披锁子甲,外罩一件大红色披风。掌中一杆鹤舞大枪。胯下狮子骢,犹如出海蛟龙,在城下马走盘旋。

  “城上人听着,今太史慈奉我家公子之命来取不其,若立刻开城献降,饶尔等性命。如若不然,待城破之时,便是尔等身首异处之时。”

  太史慈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看他那英武气概,张弘又慌了手脚。

  “怎么办,怎么办?”

  “县尊休慌,不其虽算不得城高墙厚,但要抵挡一日,想来也不成问题。”

  县尉连忙宽慰张弘,可这心里,却充满了不屑。

  只是他话音未落,忽听城下弓弦声响。

  一支利箭离弦飞出,啪的正中城头大纛上的绳索。绣有不其两字的大纛,飘然落下,引得城上一阵慌乱。那县尉也吓了一跳,连忙一缩脖子,便躲到女墙后面,心里面怦怦直跳。

  张弘更是面色发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今日且容尔等考虑一日,明日此时我再来城下,若尔等还不投降,就别怪我马踏不其城。”

  太史慈说完,拨马就走。

  只留下不其城头上一片混乱。

  “子义,何以不发动攻击?

  若壮武王营出兵救援,到时候我等必将承受巨大压力。”

  跟在太史慈身边的人名叫后钱,也就是之前管亥从临乐山带回来的黄巾将领。他是牟平人,和太史慈也算是老乡。随管亥归附刘闯之后,便被派到黔陬,担任太史慈的副将。一来,后钱是东莱人,可以和太史慈亲近;二来,刘闯这样做,也是为了能顺利将黄巾军整编。

  若后钱留在东武,少不得会产生很多矛盾。

  让他来黔陬,有太史慈和黄珍两人暗中监视,刘闯也不怕他能翻天。

  太史慈微微一笑,沉声道:“伯泉有所不知,我们此次出兵,并非是为了强攻不其县城。”

  “啊?”

  “小小不其,若要攻取,易如反掌。

  而我此次只带来六百骑军,在这里假作扎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呵呵,你别急,过今晚,你便可以知道公子之策。到明日,这不其城定会不战而降……”

  后钱听得糊涂了!

  不过他是聪明人,也听出来,太史慈此来,另有任务。

  所以,后钱也就不再询问,与太史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告辞离去,返回本部军寨……

  整整一个白天,不其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太史慈不时派出骑军,一队队从营中冲出来,在城下耀武扬威的走上一圈之后,复又返回大营。那战鼓声,号角声,以及骑军操演时发出的喊杀声,只让张弘心惊肉跳,难以平静。

  好不容易,天黑了!

  不其城头上灯火通明,不时有人从城头上投掷下火把照明,以防止太史慈偷袭。

  可是太史慈,却根本没有把不其的动静放在眼中。

  入夜之后,他命军中熄灯,远远看去,恍若一座死营。

  “伯泉。随我来。”

  太史慈命人唤来后钱,带着他走出大营。

  “子义,我们这是去哪里?”

  后钱出军营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营中骑军,已悄然在不其城外的南山脚下集结。太史慈带着后钱,在一队骑军的陪同下,来到海边。海滩上,堆放着十数堆柴薪,随着太史慈一声令下。军卒上前把柴薪点起,顿时火光熊熊。

  太史慈弃马,登上一座土丘,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

  海风阵阵,大约到了丑时。从海平线上,出现四艘大型海船,正缓缓向岸边靠拢过来。

  “那是……”

  太史慈微微一笑,轻声道:“伯泉别急,等过一会儿我自会向你解释。”

  他从土丘上下来,便战在火堆旁边。

  后钱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海船,不禁心中万分疑惑。

  这海船。是从何而来?

  大约半个时辰,海船已靠近海滩。

  紧跟着,从海船后方,出现三四十搜艨艟小船。载着人,缓缓向海滩靠拢。又过了一会儿,艨艟登岸。薛文健步拧身从船上跳到海滩上。他举目看了看,待看清楚太史慈之后。连忙上前。

  “太史将军,文奉公子之名。率部前来不其。

  此次共四艘海船,载一千六百青壮登陆……家父已在海西、东海等地又购来十艘海船,预计明日便可抵达,约有一千青壮,并两千妇孺。家父说,此后会陆续将人迁来,共两万八千人。”

  “不是说,郁洲山有近四万人吗?”

  “还有一部分人不愿离开,家父也不好勉强。

  不过大部分人,都还愿意随家父登陆,这样一来,就算是留在郁洲山的人,也不至于太过辛苦。”

  太史慈闻听,点点头,也不再询问。

  很正常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长途跋涉的迁徙,能有两万八千人前来不其,足以令他把整个不其的局势,扭转过来。

  黔陬,终究是太小了,人口太少。

  刘闯如今正忙于向高密和夷安开拔,同时在东武琅琊两县推行屯田之法。

  他根本没有余力,来协助太史慈稳定胶州湾的局势。甚至连多余的兵马,都无法拨给太史慈。

  在这种情况下,太史慈除了招募本地流民,便只能靠薛州这支力量。

  只要人口充足,在加上黄珍辅佐,他可以迅速将胶州湾稳定下来。有时候,太史慈都觉得奇怪,刘闯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处海湾,可以供海船登陆。要知道,连他这个东莱人对此都不是特别清楚,刘闯从未来过东莱郡,他怎么就能够肯定,这胶州湾可以登陆呢?

  也许,真的是有生而知之这样的人物吧!

  后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从海船上陆陆续续下来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太史慈道:“元代,军营我已经为你们建好,营中留下足够的辎重和粮草,以及大量衣甲。

  明日天亮之后,你就率部佯攻不其。

  只需佯攻,不必真的攻打……让儿郎们好生休整,同时再修建营地……我最迟两日,必会返回。”

  薛文愣了一下,顿时明白太史慈的意思。

  “子义将军放心,文必让那不其城,片刻不得安宁。”

  太史慈点点头,带着后钱上马,率骑兵疾驰离去。

  薛文则在海滩上,指挥兵卒从海船上下来,而后带着人,迅速进入不其城外的军营之中……

  “那些是公子早在徐州时,联络的帮手。

  他们原本是海贼,因厌倦在海上漂泊生活,故而想要登陆寻个好生活。公子占领不其,也正是因为他们。否则的话,公子大可不必这么急于进入东莱。只要这批人全部登陆,则大功告成。

  用不了多久,整个胶州湾,必然为我们所掌控。”

  胶州湾,是刘闯创造出来的一个名词。

  其实在后世,这里也就是青岛市。

  胶州湾之名,也是后世才有,在这个时期,这个海湾并不为人所知。之所以取名胶州湾,也是为整个东莱发展而考虑。在这个地区。一共三座县城。刘闯要依靠着胶州湾,谋划日后的发展。

  “子义,那咱们现在……”

  “去沽水!”

  “啊?”

  “想来伯佐那边已经做好准备,咱们就在沽水河畔,与那王营,好生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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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密,郑府别院。

  这里原本是郑家的产业,后来随着郑家的衰落,便落入他人之手。

  伴随着刘闯率部进驻高密之后。便用低价把这座别院复又买回来。这别院原来的主人,也清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刘闯将会成为高密的实际拥有者。所以,又怎敢用向刘闯讨要高价?

  买下别院之后,麋缳等人便搬进来。

  这原本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别院。在刘闯等人住下之后,立刻焕发出勃勃生机。

  天色已晚,刘闯站在书房里,带着诸葛亮,指挥武安国周仓几人,在一处平板上摆弄沙盘。

  他让黄珍,弄出一副胶州湾的图画。

  然后根据这副图画。进行沙盘标注……

  “这里,这里给我插上一支小旗。”

  刘闯突然冲诸葛亮喊叫,诸葛亮立刻把一支红旗插在崂山的标志物上,而后扭头向刘闯看去。

  “孟彦哥哥。按照这个速度,最迟在月末,二月初,薛州所部便可以全部登陆。”

  “嗯!”

  刘闯看着面前已经初具雏形的沙盘。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将近寅时。”

  “嗯。想来元代已安全登陆……已经寅时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赶快去给我睡觉。

  天亮后你还要去世父那边读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晃什么?赶快去睡觉,睡觉去!”

  诸葛亮一脸委屈,“明明是你拉着我在这里摆弄。

  孟彦哥哥,能不能与郑师说一说,明日我先休息一天?我想在这里,看你如何制作沙盘呢。”

  “去去去,我可不敢开这个口。

  世父治学严谨,你才刚上了几天,就要求休息?我只要敢与世父说,他肯定会狠狠教训我。”

  “凭什么你就可以隔三差五去听课,我却不能休息?”

  刘闯闻听,嘿嘿笑了。

  “孔明,这原因很简单……嘿嘿,因为我比你大。

  好了,休要啰唆,赶快睡觉去。若天亮听课时被世父发现,你不但要受皮肉之苦,还要被你姐姐唠叨。快去快去,莫再这里添乱。要不是你在这边给我添乱,我早就把这沙盘完成了。”

  “孟彦哥哥,你这话好没良心。”

  任凭诸葛亮千般委屈,可是在刘闯的淫威之下,也不得不灰溜溜回去休息。

  “元稷,元福,你们也去休息吧。

  等天亮之后,咱们还要制作胶东沙盘,到时候工作量比现在要大许多,先回去养好精神。”

  被刘闯呼来唤去的折腾了一夜,周仓和武安国,也都累了。

  所谓胶东沙盘,就是指胶水以东地区的沙盘,工作量会是胶州湾的数倍。好在武安国就是胶东人,对于胶水以东地区的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否则单只是探查地形,就需要大量时间。

  两人带着飞熊卫退下,书房里就只剩下刘闯一人。

  他长出一口气,在榻椅上侧身卧下,闭上眼睛,思绪纷乱。

  马上就要年关……

  接下来,就是建安二年!

  刘闯摸了摸鼻子,感觉千头万绪,好生烦躁。

  曹操,马上就要征伐宛城了吧……不过这一战,他可是遭遇人生惨败,痛失爱子与爱将典韦。

  典韦!

  刘闯默默念叨这个名字。

  这可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物,可惜他身在青州,恐怕是无法解救此人。

  要不要提醒一下曹操呢?

  刘闯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

  且不说该如何提醒曹操,就算提醒了,就算曹操赢了……恐怕接下来,他就要着手收拾自己。

  还是让他和张绣折腾吧,记忆中曹操征伐宛城,可是用了一两年的时间。

  只要张绣在,曹操就不可能腾出手,全力东顾。所以,就请打吧……你曹操在宛城耗费的时间越久,我就能有更充足的时间在北海壮大。虽然刘闯很喜欢典韦,可让他为典韦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却坚决不会赞成。世父说,他会帮我尽快正名,获得朝廷的认可。但他却不明白,要朝廷认可,并不是说天子同意了就成,若没有曹操点头,只怕也会有很多周折。

  怎么才能让曹操认可呢?

  刘闯陷入沉思之中……

  他躺在榻椅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亮时,他猛然醒来,却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缳缳!”

  刘闯看到一个婀娜背影,正背对着他,在收拾桌子。

  于是便悄悄掀起毯子,从榻椅上下来,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将她拦腰抱住。

  “啊!”

  女子发出一声惊呼,却吓了刘闯一跳。

  这声音不是麋缳的声音,可不是麋缳,又会是谁?

  刘闯连忙松开对方,后退两步露出警惕之色。那女子转过身,粉靥羞红,瞪着刘闯,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诸葛娘子?”

  刘闯看清楚对方,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方才他抱的女子,居然是诸葛亮的二姐,诸葛玲。

  就在他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房门被拉开,麋缳端着一个食盘走进来。

  “孟彦,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

  刘闯和诸葛玲,几乎是异口同声,但话出口之后,两人相视一眼,更觉尴尬。

  “刚才我睡醒后,发现屋中有人,险些伤了诸葛娘子。”

  刘闯灵机一动,连忙向麋缳解释。

  麋缳把食盘放下,然后把准备好的洗漱用具递给刘闯,“你也真是的,诸葛姐姐这般柔弱的人,那受得了你那粗手大脚。这家里面守卫森严,外面还有飞熊卫值守,怎可能会有恶人。”

  说着话,麋缳转身轻声安慰诸葛玲。

  “三娘子,那我先走了。”

  诸葛玲显得有些心神不定,连忙告辞离去。

  待诸葛玲出门,麋缳用疑惑的目光向刘闯看去,就见刘闯一副没事人似地,走到窗前用青盐漱口。

  哼,一定有古怪!

  麋竺嘴角微微一翘,心里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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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刺客(一)

  诸葛玲回到房间,心仍旧怦怦直跳。

  长这么大,从没有被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当刘闯保住她的时候,着实把诸葛玲吓了一跳。

  她当然知道,刘闯是无意之举。

  可是……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诸葛亮带着诸葛均,来向诸葛玲请安,可是看诸葛玲魂不守舍的样子,诸葛亮顿时惊慌起来,连忙上前询问。

  “孔明,我没事……快吃早食,待会儿还要去郑先生听讲,可不要晚了。”

  诸葛亮一家,住在独立的跨院里。一间中堂,三间厢房,旁边还有一个菜园。

  平时,一家人吃饭,都是由诸葛玲负责。

  只是今天……

  “姐姐,咸了。”

  “啊?”

  “今天早食,有些咸了。”

  诸葛玲顿时醒悟过来,连忙道歉。

  她收拾着碗筷,脑海中仍不断浮现出刘闯的模样。

  “孔明,你觉得刘公子这个人,究竟如何?”

  当诸葛亮整理好衣装,准备出门的时候,诸葛玲终于还是忍不住,唤住诸葛亮,轻声问道。

  诸葛亮一怔,疑惑看着诸葛玲。

  半晌后,他回答道:“孟彦哥哥人很好,只是有时候略显霸道。

  姐姐,何以有此问?”

  “这个……我只是在想,咱们以后的安排。

  之前我想着,先跟随刘公子安顿下来,等联系上大姐或大兄之后。咱们就离开。可现在……孔明。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能拜入康成公门下求学。乃天大幸事。若这么走了,岂不是要平白错过了机缘?可是,咱们若这样留在这里,始终也不是长久之事,所以我今天,有些心烦意乱。”

  嗯,这个理由,听上去很不错。

  至少诸葛亮眼中的疑惑之色已经消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

  是啊,如果大姐他们派人前来接他们走的话,该如何选择?

  是留下?

  还是离开?

  一个月前,如果让诸葛亮选择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可是现在,他对刘闯好感日益加深,而且很喜欢跟在刘闯身边,出谋划策的感觉。更不要说,刘闯为他寻得名师。让诸葛亮更是感激不已。能够在郑玄门下求学,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如果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可惜吗?想到这里,诸葛亮也不禁感到头疼,想不出答案来。

  姐弟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怀着心事。

  诸葛玲忍不住用力甩了甩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

  “算了,不说这件事,孔明先去读书。

  这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对了,中午我要和三娘子她们出去,你和刘公子就在府中自便吧。”

  诸葛亮迷迷糊糊,就被诸葛玲赶出家门。

  在前往郑玄府中的路上,他仍旧有些茫然。

  突然间,心里面有一种期盼,期盼最好找不到大姐和大兄,这样的话,就不必离开这里。可是,姐姐说的也没有错。留在北海,举目无亲,没名没分的,又算是什么?总有一些尴尬的感觉。

  如果,如果,如果孟彦哥哥是姐夫的话,就好了!

  这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抹去。

  诸葛亮魂不守舍来到郑玄家门口,坐在课堂上的时候,脑海中仍旧在不断的,闪现这个念头。

  +++++++++++++++++++++++++++++++++++++++++++++++++++++++++++

  “报!”

  天将晚,刘闯正在家里制作沙盘。

  他用糯米水混在泥土中,制作出黏土,来勾勒地形地貌。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叫喊。

  紧跟着一名小校跑进来,单膝跪地,语带惊喜道:“启禀公子,黔陬六百里加急传报,太史将军在沽水河畔与东莱兵马交锋,大获全胜。壮武三千兵马,折损大半,长广校尉王营逃回壮武,已无力继续支援不其。太史将军说,最迟后日,定可以兵不刃血,将不其城拿下。”

  刘闯闻听,顿时大喜。

  他连忙问道:“薛文可曾到达?”

  “启禀公子,薛文公子已率一千六百青壮抵达不其城。

  他还传信言:郁洲山十艘海船已在途中,将有三千余人最迟在明日登陆,请公子放心即可。”

  郁洲山,终于开始行动了!

  虽然只有两万八千人,但对于如今的刘闯而言,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补充。

  单凭东武三县本地人口,加上高密夷安两地的人口,不过十几万。这人数听上去似乎不少,可如果分摊到几个县城,也是微不足道。一直以来,琅琊三足立鼎之势,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黔陬。那里人口稀少,发展空间不足。虽然黄珍已开始着手招募流民,同时也接受徐奕安排,准备在来年屯田。但相比东武和琅琊而言,黔陬的底子太差,算不得特别坚实……

  两万八千人口,若能安全抵达的话,无疑是对黔陬有力的补充。

  如此一来,刘闯就可以彻底控制住胶州湾地区,而后迅速发展。两万八千人登陆,而后夺取壮武,就是第二个三足立鼎。由此迈出坚实的一步,便等于打开了东莱郡西南部的门户。

  “传我命令,着子义加快夺取不其,无比要在惊蛰到来之前,完成安置计划。”

  “喏!”

  小校立刻领命而去,刘闯则兴奋的在厅上徘徊。

  这时候,诸葛亮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刘闯如此模样。忍不住好奇问道:“孟彦哥哥。何以如此兴奋。”

  “孔明。壮武败了!”

  诸葛亮闻听一怔,旋即也露出欣喜之色。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按道理说,刘闯夺取不其,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不知为什么,在听到如此好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到非常高兴。从最初对刘闯这个群体的排斥,到如今渐渐融入其中。个中的心境变化,就连诸葛亮自己,也没有能觉查出来……

  “如此,却要恭喜孟彦哥哥。”

  诸葛亮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刘闯身后那座尚未完成的胶东沙盘上,突然问道:“孟彦哥哥,如此,何不令公刘大哥派一支兵马屯驻胶水之阳?如此一来,也可以令壮武感受到更大压力。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只要不其拿下。壮武的王营就会自乱阵脚,倒是可不战而胜。”

  刘闯想了想。觉得诸葛亮这个主意很不错。

  于是他点点头,“孔明所言,甚合我意!”

  ++++++++++++++++++++++++++++++++++++++++++++++++++++++++++++++

  建安元年,十二月二十七。

  张弘再次登上不其城头,看着城外的兵营,脸色煞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弘喃喃自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嘶声咆哮道:“你不是说王校尉会派援兵?援兵呢?援兵在何处?”

  当日信誓旦旦,言王营一定回来驰援的县尉,此时也哑口无言。

  是啊,援兵呢?

  就在昨天,王营的确是派出援兵,可没想到在沽水河畔,与黄珍所部遭遇。

  其时,王营有三千兵马,而黄珍不过千余人。

  双方在沽水河畔摆开阵势……黄珍借地形之力,死死抵挡住王营兵马。双方从辰时开始交锋,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眼见着黄珍就要抵挡不住的时候,太史慈率一支骑军,突然从王营后阵掩杀过来。王营猝不及防之下,阵脚大乱。黄珍趁此机会,向王营发动反攻。

  一场大战,王营惨败,落荒而逃,返回壮武县城。

  三千兵马只剩下一千来人,剩下的不是战死,便是成为太史慈俘虏。

  经此一战之后,王营再也无力救援不其。

  他一面派人向长广恳请援兵,一面在壮武加强防御,以放着太史慈继续进攻。

  可是,太史慈却根本没有理睬王营,在沽水大胜之后,立刻率部又返回不其……当晚,薛州剩下十艘海船抵达胶州湾,三千余人成功上岸,和薛文汇合一处。以至于在天亮后,张弘发现敌军似乎增加数倍兵力,已多达五千余人。五千余人在不其城外扎下联营,景象无比壮观。

  眼看着远处旌旗飘扬,张弘被吓破了胆子。

  就在这时候,太史慈带着薛文和后钱再次来到城下。

  “不其令听着,我家公子乃中陵侯之后,汉室宗亲。

  今得康成公之邀,前来北海,平定匪患。某最后一次警告尔等,若明日天亮时,还不开城献降,便马踏不其城。我家公子心怀仁义,不愿不其百姓受刀兵之苦。然尔等若执迷不悟,休怪我等心狠手辣。”

  太史慈走马盘旋,在城下高声喊喝。

  张弘则听得心烦意乱,更不敢站出来回应。

  他下了城头,返回县衙,便如同失了魂魄一样。

  死战?

  他还真没有这个勇气……太史慈何等人物,在东莱郡名声响亮。

  想当初,数万黄巾围困北海,他单枪匹马杀出重围,向徐州借来援兵,才解了黄巾之围。

  此后,太史慈南下江东,以至于人们渐渐把他忘却。

  可谁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又突然杀回来,而且势头之盛,根本不容人抵御。

  张弘一方面想要保全不其,另一方面又不敢与太史慈死战。

  他坐在中堂里,唉声叹气。想要投降,有不想投降,不想投降,又不愿开战……如果让刘闯评价,就是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他想要顾全颜面,却又不敢开战。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君何以如此心神不宁?”

  张弘的妻子端着晚饭走进来。看张弘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问道。

  “夫人有所不知。

  今王营大败,不其已无援军。而贼兵兵势甚大,人马越来越多……前两日,也不过千人,可现在竟数千人之众。我有心以死报国,可又担心会连累城中百姓;可若献城投降,又担心留下从贼骂名。”

  张夫人听罢,忍不住笑了。

  “夫君。那太史慈素以勇力闻名,东莱郡何人能与之相敌。

  再说了,那刘闯也并非贼众,我此前听说,他是皇亲贵胄,更拜入康成公门下,乃康成公弟子。你想啊,康成公弟子怎算的是贼人?他今日要夺取不其,夫君又何苦在这里为难?”

  “可是……”

  “夫君可是担心,那李县尉?”

  张弘点点头。轻声道:“夫人当知道,不其兵马。几乎都控制在李县尉手里。

  我今天在城头上也看得出,他并无信心,挡住太史慈。可他又不愿投降……我就算有心开城献降,也需得他同意才好。若他不肯同意,我若坚持献降,反而有可能,被他坏了性命。”

  张夫人也不禁眉头紧蹙。

  她想了想,突然道:“夫君,这种时候,万不可再犹豫。

  否则待那太史慈攻破县城,夫君就算是想要投降,恐怕也难保全性命。妾身有一计,不知夫君敢不敢为?待会儿,妾身准备些酒菜,夫君就把李县尉请来,说与他商议事情。你先探探他口风。若他愿意投降,自然也就省了麻烦;若他不愿,就把他灌醉,然后夫君你……”

  张夫人做出一个下刀的动作,却让张弘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夫人,这样能成功吗?”

  张夫人看着张弘,心里不禁一声轻叹,眼中闪过一抹鄙薄之色。

  “除非他李县尉能未卜先知,夫君必可将之除掉。

  除掉此人,夫君便可以做主。到时候开城献降,是大功一件,说不得夫君还能得到刘公子赏识,到时候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弘站起来,在屋中徘徊不停。

  半晌后,他突然一咬牙,“夫人所言极是,那姓李的想要拖着我与他一起送死,我又岂能束手待毙。

  就依夫人之计,我这就派人与他联络。”

  当晚,张弘在府中宴请李县尉,席间突然发难,将李县尉诛杀。

  旋即张弘便控制住不其县兵马,命人打开城门,并派人前往南山大营,向太史慈请降……

  太史慈得到消息之后,也是万分欣喜。

  虽然他早就知道,夺取不其不过早晚之间,却没有想到,张弘居然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这样也好,省的费手脚,也可以加快屯田速度。

  当晚,太史慈带着后钱进入不其县城,先是对张弘好言宽慰,而后命兵马进驻不其县城。

  天亮之后,当不其百姓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不其城,已换了天地。

  好在太史慈严令,兵卒不得骚扰百姓,所以不其百姓在经过片刻慌乱后,便迅速恢复平静。

  其实,这样也好!

  对于不其百姓来说,连日来担惊受怕,也让他们苦不堪言。

  眼看着城外兵马越来越多,不其已经成为一座孤城。一旦被攻破,少不得要被洗掠一番……如今可以兵不刃血的解决,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看这支兵马,也不似普通贼寇。

  在得知刘闯乃皇亲国戚,中陵侯之后,郑康成弟子后,不其百姓,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中陵侯是谁?

  他们不知道!

  皇亲国戚……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可郑玄弟子这个名头,却足够安抚人心。

  郑玄何人?

  那可是北海名士,当代大儒……最重要的是,郑玄在遭受禁锢的那段日子,有大半时间是在不其渡过。当时郑玄带着一帮弟子,在南山耕读,声势浩大。不其人至今仍记得当时的盛况,对郑玄自然也非常了解。郑玄的弟子,那定然不会是坏人,不其落入他手中,也不是坏事。

  所以,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

  十二月二十九,随着不其告破,太史慈命薛文留守不其,他率两千兵马,在沽水河畔与黄珍汇合之后,兵进十里,扎下营寨。

  他们距离壮武,不过三十里距离。

  王营在听说太史慈已夺取不其,并且率部正向壮武靠拢的时候,也是大惊。

  随后,他又听到刘闯派出一支人马,渡胶水屯扎。

  那架势,分明就是要夺取壮武,王营这心里,又怎能不感到紧张?

  再三盘桓后,王营拿定主意,趁着夜色,带领一帮亲信逃离壮武县……随着王营逃离,壮武县顿时大乱。太史慈得到消息,立刻连夜进发,畅通无阻拿下壮武,将胶州湾完全控制在手中。

  短短几日光景,刘闯接连占夺取不其、壮武两县。

  长广援兵本已出城,可是才行进到一半,就得到壮武被占领的消息,立刻又退回长广。

  东莞十三县,已经被占领四分之一。

  而这一切,是在短短数日内发生,令北海国人顿感震惊。

  不过,对高密和夷安两地百姓而言,刘闯越强大,他们就越是安全。

  但对于远在剧县的彭璆而言,刘闯展现出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让他感到,难以心安。

  “伯公,闯儿今已成势。

  他有郑康成老儿背后支持,今又夺取不其、壮武两县,长此以往,只怕早晚会寻你我麻烦。”

  彭璆把公沙卢找来,与他商议对策。

  公沙卢脸上,仍残留着淤青之色,上次被刘闯打断了鼻骨,至今仍未能痊愈。

  要说对刘闯的仇视,彭璆远远无法和公沙卢相比。

  不知是因为刘闯在大庭广众下对他进行羞辱,更重要的是,刘闯那威胁的话语,至今在他耳边萦绕。

  武安国?

  公沙卢怎会不记得……那厮与他有杀子之仇。

  而今武安国在刘闯帐下效力,若由着刘闯壮大,只怕用不得太久,武安国就会杀到他面前。

  公沙卢眼珠子一转,沉声道:“彭相,绝不可由着那闯儿,继续壮大。”

  “伯公,可有对策?”

  “闯儿今有郑玄支持,彭相若对他用兵,恐怕会落人口实。

  不过,我有一计,可令郑康成也说不得话来……前几日我认识一游侠儿,武艺高强,剑术无双。今闯儿得势,必然骄纵,疏于防卫。不如我买通那游侠儿,找机会将闯儿刺杀,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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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一章 刺客之大汉皇叔

  建安二年,正月初一。

  汉帝刘协在曹操的安排下,犹如傀儡一般,完成了祭天大典。

  整个人好似许多一样,坐在许都皇城的大殿之中。刘协换上一身便服,翻阅着桌上的奏疏。

  其实,也没什么奏疏。

  曹操迎奉天子以来,奉天子以令诸侯,政令皆从司空府出。

  能够呈送到汉帝手中的奏疏,并不是很多,而且大都是无伤大雅的奏疏。

  刘协表面上看,似乎对这种事并不在意。可内心里,却早就感到厌烦。想当初,曹操西迎洛阳,刘协心里非常感动。要知道在当时,各路诸侯都袖手旁观,身为帝王,却险些饿死在洛阳城里。若不是曹操及时赶来救援,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变成死人。说不感激,自不可能。

  可是,随着曹操迁都许县之后,态度日益强横。

  刘协虽说是锦衣玉食,可实际上就好像曹操养在皇宫里的笼中之鸟,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

  这也让刘协非常苦恼!

  他今年已十六岁,虚岁十七。

  在经历过十常侍之乱,董卓之乱以后,刘协对权力,已渴望异常。

  奈何……

  这许都城中,都是曹操党羽。

  那些跟随自己从长安逃难而来的老臣,更手中无兵无将,得不到任何话语权。曹操帐下,虽有荀彧心向汉室,可他始终还是认为,曹操是中兴汉室的肱骨之臣。更愿意协助曹操。

  如此一来,汉帝在朝堂上,又哪里还有话语权呢?

  想当初,刘协从长安逃出来,也就是不想再受人控制。

  本想着曹操是个忠臣,可现在看来,他和以前的董卓,后来的李傕郭汜,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刘协幽幽一声叹息。把手中奏疏丢在桌上,再也无心翻阅。

  “陛下,何以叹息?”

  一个柔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协没有回头,依然知道是何人前来。

  “梓童,这么晚,怎么还没有休息?”

  来人是刘协妻子,也就是大汉皇后伏寿。

  她出身名门,父亲伏完。乃大司徒伏湛七世孙,世袭不其侯。

  伏完去桓帝之女阳安长公主为妻。生六子一女。又因女儿嫁入宫中,拜辅国将军,仪同三司。后刘协被曹操挟持,迁都许县。曹操拜司空之职,伏完为免去曹操的猜忌,请辞辅国将军,拜中散大夫,迁屯骑校尉。其实,他那辅国将军手里。也没多少权力,倒不如交出去,已安曹操之心。同样的曹操任伏完为屯骑校尉,手握八百兵马,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处。

  刘协与伏寿很恩爱,见伏寿端着汤水前来,脸上旋即露出一抹和煦笑容。

  伏寿看了一眼那桌案上散乱的奏疏。一边服侍刘协喝完汤水,一边笑道:“可有什么好消息吗?”

  “能有什么好消息!”

  刘协冷笑一声,“去岁兖州丰收,司空为兖州官员请功。

  除此之外。大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这朝中大事,自有司空决断,朕不过是一傀儡。”

  要说起来,刘协经历许多磨难,性子沉稳。

  可今天是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

  被曹操好像摆弄傀儡一样的折腾一整天之后,刘协的心情,自然不是太好。

  伏寿脸色一变,忙抬头向外看了一眼,见大殿里并没有别人,才轻声道:“陛下,慎言。”

  “慎言,慎言!”

  刘协突然暴躁起来,站起来把汤碗一放,怒气冲冲道:“梓童你说,这天下还是不是大汉的天下,为何朕身为天子,对宫外事情却一无所知。司空大权独揽,与那董卓又有何异。”

  “陛下!”

  伏寿连忙伸出手,按在刘协嘴上。

  她转身走到大殿门口,向外看了看,这才有折回来,拉着刘协坐下。

  刘协也知道,他方才说漏了嘴,现在想想,也不由得有些后怕,竟冷汗淋漓。

  “陛下别急,天下自然还是大汉的天下……不过今诸侯揽权,陛下更要冷静,切不可失了分寸。”

  “梓童说的是,刚才是朕失言了。”

  伏寿看着刘协那张因为恐惧,而略显苍白的面容,不由得心里一痛。

  她年纪和刘协相差不大,却随刘协,经历过各种风语。

  加之本就是出身官宦家庭,伏寿见过太多勾心斗角,所以在有些时候,比之刘协,更加沉稳。

  她犹豫一下,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疏。

  “妾身要先恭喜陛下。”

  “哦?”

  刘协平稳了一下情绪,诧异看着伏寿,疑惑问道:“梓童,喜从何来?”

  “陛下看完这份奏疏,就知道妾身说的是什么事情。”

  刘协疑惑的接过奏疏,打开来,凑在灯光下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

  他连忙坐直身子,认认真真的阅读完毕。

  “梓童,这上面说的,当真?”

  “当真!”

  “为何朕未得到半点风声?”

  伏寿笑道:“此事,乃司空之耻辱,自不愿提起。

  这份奏折说起来,也并非是从司空府转来。晌午时,陛下登台祭天,家父偷偷把这份奏折给妾身,让妾身转交陛下。听说,这件事已经传开,高密郑玄郑康成,更派人送来奏疏于朝廷,表示愿意证明此事,请朝廷能够恢复他的身份。这件事,也让颍川一众名士,颇为尴尬。

  妾身听家父讲,钟元常为此事还闯入司空府,请求司空饶恕其人……

  若连钟繇都出面,也就说明。此事应该不假。不管怎样,此人也是大汉宗室,与陛下乃为同族。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能够一路连败强敌……嘻嘻,陛下何不将此人拉拢到身边呢?”

  刘协放下奏疏,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轻声道:“那朕明日早朝时,把奏疏交与司空?”

  “陛下,万不可如此。”伏寿一听就慌了,连忙阻止道:“若陛下把奏疏交出去。司空必然会追查其来源。到时候,不但陛下这边不好说,恐怕连一直暗中为我等传送消息的人,也要倒霉。

  其实,陛下只需要知道此事即可。

  明日早朝时,陛下向无意中询问,向来司空也难以追查。”

  刘协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又把那奏疏拿起来。扫了一眼之后,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梓童。此天不亡汉啊!”

  伏寿看到刘协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暗自开怀。

  +++++++++++++++++++++++++++++++++++++++++++++++++++++++++++++

  第二天早朝,刘协一如往日,在金銮宝殿上,犹如木偶般听完朝议。

  在曹操准备散朝的时候,刘协却意外的出声。

  “曹司空,且慢。”

  曹操一只脚已经迈出大殿门槛,可闻听刘协开口,又收回来。疑惑向刘协看去。

  “陛下,可还有吩咐?”

  “曹司空,诸公……朕昨日听宫中内侍们私下里谈话,说中陵侯有后,却不得还家?可有此事!”

  “啊……”

  曹操没想到,刘协会突然询问这件事。

  对于刘闯的事情,他一直不太想提起……此前钟繇荀彧等人与他求情。曹操考虑到即将与张绣开战,也没有精力去顾及刘闯,所以便答应下来。可是,他并不打算宣扬出去。因为这件事……说出去的话,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他堂堂曹操,居然被人蒙蔽,误以为大汉宗室,堂堂名士之后为盗贼,落得个有家不能回的结果……这种事传扬出去,与曹操脸上无光。

  按照曹操的计划,待他解决张绣之后,再收拾刘闯也不迟。

  了不起留他一条性命,把他禁锢在颍川,也算是全了当初刘陶的名声。

  可现在,刘协突然提起,让他全无准备。

  不等他开口回答,就见朝臣中走出一人,“陛下所言中陵侯,莫非当年颍川刘子奇吗?”

  “正是!”

  “子奇不是绝嗣,又何来有后之说?”

  刘协道:“朕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想要问一问,是否真有此事。

  陶公乃名士,刚直不阿。他被十常侍所害,朕如今思及,仍有些为之心痛。如果子奇公果真有后,切不可让他流落民间,被宵小欺凌。朕想问一问司空,刘闯其人,真中陵侯之后吗?”

  承认,还是不承认?

  曹操非常清楚,刘闯如今窃据北海,正缺少一个名声。

  若为他正名,他势必会趁势而起,夺取北海……到那时候,想必彭璯,根本无法压制住刘闯。他之所以让彭璯出面牵制刘闯,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开。曹操心里很清楚,以刘闯转战千里,横行徐、扬、豫三州而无人能够将之拦下,足以说明,这个刘闯,绝非是等闲之辈。

  似彭璯,可牵制一时,而无法牵制一世。

  一俟刘闯稳住阵脚,接下来肯定是彭璯大败。

  可如果不承认,那他就等于失去了颍川世族的支持。

  荀、陈、钟、韩四家且不说,单只是颍川书院,甚至包括太学,都有可能会为此事发难。

  钟繇和荀彧,可是亲自登门向他求情。

  更不要说还有个儒学大家郑玄也牵扯在里面,这件事曹操就算是不想承认,也变得很麻烦。

  该死阉人,何以在宫中谈论此事?

  若非今日刘协提起来此事,曹操还可以继续压制此事,等到征伐张绣之后再来解决。

  可现在,刘协当众提起这件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曹操抬起头。向刘协看去。

  却见刘协一脸疑惑之色,好像也不是故意为之。

  杨彪道:“陛下,当年子奇绝嗣,许多人都已确定。

  想必那刘闯,也是冒名顶替,当将此人诛杀,以免坏了子奇名声。”

  “且慢!”

  不等曹操开口,又有一人走出。

  “刘闯乃子奇之后,此事已经康成确认。”

  杨彪一怔,瞪大眼睛。一副愕然之色,“文举,你这话当真?”

  那人,便是前北海相,今拜将作大匠的孔融。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杨彪,“前日我收到康成来信,他在信中言,已经见过刘闯。并且与幼安和根矩一同确定,此刘闯并非冒名顶替。我也正犹豫。不知是否该呈报陛下。

  这里,还有康成抄录刘闯族谱一份,请陛下查阅。”

  “是吗?”

  刘协顿时露出兴奋之色,忙不迭道:“既然如此,快拿来让朕观瞧。”

  我明白了!

  曹操突然间,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是在演戏啊……一唱一和,我差点就被骗过去。

  老杨彪今官拜太尉之职,可比司空,只是手中无权。然他是汉代名臣杨震之后。杨赐之子,世居弘农,世代忠烈,乃关中大族。

  我就奇怪,这老儿一向是以汉臣自居,对汉室忠心耿耿。

  今天怎么跳出来一个劲儿帮我说话,这是想要逼我。承认刘闯的身份。

  好,如果刘闯是冒名顶替,曹操就必须立刻出兵,这关系到汉室颜面。的确也不是一桩小事;如果刘闯是真的,那曹操就必须为他正名。若不然的话,又如何能够令天下人信服呢?

  孔融、杨彪……还有伏完!

  曹操已经明白,这些个汉室老臣们,定然已经抱成一团。

  今天在朝堂上问及此事,也绝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意为之……

  曹操发现,原来就算是迁都,他也无法做到一手遮天。这些个老臣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曹操心中暗自恼怒,可是汉帝心里,却乐开了花。

  从命人把孔融呈上的奏疏拿过来,看了一下之后,立刻命人将族谱取来。

  他要当朝确认刘闯的身份,让曹操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在查阅过族谱之后,刘协意外发现,这刘闯论辈分,居然还在他之上,是他叔父辈儿。刘协看罢之后,欣喜异常。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为刘闯正名。刘闯不但是忠臣之后,同时还是汉室宗亲。这些个宗族越是强大,汉室江山就越是稳固……那么曹操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他这个天子,也就越发安全。

  刘协道:“未曾想,刘闯居然还是朕的叔父,实在是意外之喜。”

  “恭喜陛下,又得忠臣相助,汉室中兴,指日可待。”

  杨彪等人闻听,立刻趁热打铁。

  曹操在一旁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杨彪等人一眼,暗自记恨在心。

  可不管他怎么嫉恨,刘闯身为大汉皇叔的事情已经无可更改。也就是说,只要刘闯不明着造反,曹操就不好与之开战。否则的话,他势必要被天下人唾骂,这结果让曹操,难以安心。

  “司空,不知朕这位皇叔,可为何职务?”

  “这个……”

  曹操一怔,哪里还能不明白刘协的小心思。

  可事到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

  于是只能借口道:“陛下,臣现在也不太清楚,可以任他何职务。

  不如让他还京,拜为越骑校尉,诸公以为如何?”

  越骑校尉,那可是秩比两千石的朝廷大员。

  曹操看似好心,实则是将了众人一军。

  你们不是想为他造声势吗?

  没问题,我遂了你们的心思……我让他做一个两千石的大员,总不算是亏待了他的身份吧。

  只不过,他必须来许都!

  刘闯若来了许都,便如同虎落平阳,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曹操做主?

  杨彪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道:“陛下,刘闯虽为宗室,却毕竟年纪太小,又无甚功名,冒然委任以两千石大员,恐怕群臣不服。臣闻北海今动荡不安,何不命他驻守北海,也是为朝廷效力。

  越骑校尉,确是有些不妥。

  不如让他做个东夷校尉,便已足够。”

  东夷校尉?

  曹操脸色阴沉,这老儿还真敢开口要,一张口就是东夷校尉。

  这东夷校尉的品秩并不算特别高,秩比千石,确是个手握实权的官职。

  若让刘闯做了东夷校尉,那就等于说,把整个北海青州的兵权都丢给刘闯,那他岂不是可以随意发展?但不得不说,杨彪说的这个职务最适合目前的刘闯,职位不高,却极有实权。

  官职?

  并不重要!

  刘闯有大汉皇叔之名,便足以震慑他人。

  曹操当然不肯让刘闯做东夷校尉,但很明显,杨彪等人,也不同意把刘闯从北海国征召回京。

  刘闯在外,便是强援。

  若回到许都,如同笼中之鸟,有何用处?

  双方争执不下,最终不欢而散。

  曹操气哼哼返回司空府,坐在厅上,一个劲儿的运气。

  这时候,有家臣来报,“郭曹掾求见。”

  曹操闻听先是一怔,旋即大喜。

  “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青年,一袭黑裳飘然而入。

  他年纪也就在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但是脸色苍白,身体瘦削,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健康。

  此人,名叫郭嘉,字奉孝,乃颍川人士,官拜司空掾之职。

  “司空,听说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争执?”

  曹操和杨彪等人在朝堂争执的事情,只一个晌午,便传遍许都,很多人都得到了消息。

  “嗯……奉孝,你也是来为那刘闯求情吗?”

  曹操突然想起来,这郭嘉似乎也是颍川人,和刘陶是同乡。

  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他没好气问道。

  哪知道,郭嘉却微微一笑,“司空莫急,嘉非为那刘闯求情,实为司空分忧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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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四章 孔明,你怎么看?

  对刘闯而言,胶东之战并不值得他耗费太多精神。

  以徐盛之能,配以三千兵马,拿下胶东和即墨两县,绝不是一件难事。两县人口加起来,大约在八万人左右。这个数字听上去很多,但实际上,两县面积广袤,可说是地广人稀,分布的也很散。这也就注定了两县的兵马不可能集中在一处,徐盛取胜,想必也极为容易。

  而今,刘闯帐下可以为大将者,人数并不算太多。

  胶州湾的太史慈、后钱可以独挡一面;东武县有管亥坐镇,也能够稳住局势。

  刘闯身边,能够为大将者,无非许褚、史涣和徐盛三人。

  其中许褚坐镇高密,史涣屯兵夷安,需要稳定局面。如此一来,能够派出去的人,也只有徐盛。

  刘闯为此,也非常头疼。

  因为他再一次发现,手下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少的……让他有些难受。

  周仓武安国裴绍这些人,最多是战将,可以冲锋陷阵,但是独挡一面的能力,还远远不足。

  而萧凌虽然不错,却毕竟还有些稚嫩。

  刘闯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让萧凌在太史慈身边多待一些时日,待更成熟一些,再派出去任用。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任何一个处于草创阶段的诸侯,恐怕都要面临这样的窘境。

  相比之下,刘闯觉得自己运气好多了……至少比之刘备的情况要好很多。想当初,刘备兵不过千人。将不过关张。却一路冲杀。最后成为蜀汉之主。但这份能力而言,刘闯非常敬佩。

  后世有人说,刘备是哭出来的江山。

  可这哭,也是一门本事……天底下会哭的人多了去,为何只有刘备能够成功?

  所以,哪怕刘闯对刘备再不喜欢,也必须承认,刘玄德不愧是一个枭雄。一个真正的枭雄。

  这家伙能拿得起,放得下,能拉的下脸面哭。

  说出去或许挺让人看不起,却不得不承认,能屈能伸,此人甚得厚黑之中‘厚’字真谛。

  建安元年正月二十二日,刘闯突然下令,全军开拔。

  他以许褚为先锋,渡过潍水,直逼淳于。

  同时。又发出檄文,要讨伐彭璆。

  对于刘闯这个举动。北海国人大都是冷眼旁观。

  虽然刘闯是刘陶之后,有郑玄可以作证。但你却身无官职,有何资格去讨伐彭璆?这师出无名,恐怕也难成事。管宁和邴原,都立刻书信刘闯,让他切莫轻举妄动,引发北海战火。

  彭璆更大怒,也发出一纸檄文,言刘闯妄动兵戈,当出兵伐之。

  同时,彭璆调动北海国兵马五千,屯兵汶水以北。

  双方都摩拳擦掌,看上去要大动干戈,来一场火并……

  “不可能打起来!”

  临淄城里,荀谌拿着从前方送来的情报,忍不住晒然而笑。

  陈夫人道:“怎打不起来?两边都已经派出兵马,眼看着就要打在一处,夫君何以言,打不起来?”

  “有康成公在,孟彦就不可能真对彭璆用兵。

  师出无名,康成公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事情,孟彦又怎可能去顶撞康成公?而且,他入北海国还不到两个月,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启战端,弄不好就会引发北海国人的反感。胖闯是个聪明人,他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哪怕击败彭璆,与他有何好处?”

  “怎没有好处。”

  陈夫人道:“赶走彭璆,他岂不就只能占居北海?”

  “问题是,他真这么做了,就会得罪康成公。”

  陈夫人张了张嘴,有些不太同意荀谌的看法。但她不会明着和荀谌争执,内心里对刘闯,始终是不太能看得上。

  在她看来,就算女儿不能嫁给袁家,也可以嫁给陈家嘛。

  陈家在颍川同样是大族,若是女儿能够与陈家联姻,岂不是亲上加亲,令两家关系更加密切?

  可这话,她不能对荀谌说。

  因为陈夫人知道,荀谌如今一门心思想要让女儿嫁给刘闯。

  可笑的是,他这心思,却只是因为当年醉酒之后,与刘陶的一句戏言……

  但愿得,那胖闯能栽一个跟头,这样的话,夫君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也许会发生变化。

  就在夫妇两人聊天说话的时候,忽有家臣来报,“小老爷派人送来书信。”

  小老爷?

  荀谌一怔,旋即便明白过来。

  他家中兄弟五人,荀谌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便是荀彧。

  当初,荀彧未投奔曹操的时候,也曾在袁绍手下效力。后来他离开河北,投奔刚在东郡立足的曹操,荀谌和荀彧还发生了一次争执。最重要的是,荀谌本打算推荐三哥荀衍为袁绍效力,却被荀彧破坏。为了这件事,荀谌和荀彧有过一次激烈争吵,此后兄弟二人便不再来往。

  而今,荀彧在曹操手下甚得重用,突然写信来,又是什么用意?

  他让家臣把书信呈上来,看了两眼之后,突然脸色大变。

  “奉孝好毒计,这不是把孟彦推到风口浪尖?”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情?”

  荀谌脸色阴沉,拿着书信在屋中徘徊。

  片刻后,他沉声道:“郭嘉小儿献策阿瞒,举孟彦为灌亭侯、东夷校尉、齐郡太守。”

  “啊?”

  陈夫人一怔,脱口而出道:“胖闯年不过十八,便为两千石大员,未免有些儿戏。”

  “你懂什么。”

  荀谌瞪了陈夫人一眼,“问题不是他够不够这个资历,而是这个诏书下来之后。大公子必然会感到不满。孟彦而今身在北海。齐郡则为大公子所据。这诏书。分明是想要挑动大公子与孟彦反目……而且你也说了,孟彦年仅十八岁。若只是灌亭侯或者东夷校尉,都不算大事。

  以子奇之威望,得灌亭侯或东夷校尉,想必不会有人在意。

  问题就在这齐郡太守……他小小年纪便为齐郡太守,那其他人又会怎么想呢?

  孟彦费尽心思,才获得臧霸为盟友,牵制泰山吕虔。可现在。恐怕臧霸心里,也不会舒服。”

  陈夫人愕然,沉默不语。

  “难道,臧宣高就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又能如何?”

  荀谌背着手,在屋中徘徊,“郭嘉这是阳谋,算得就是人心。

  臧宣高就算气度再好,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也会心生芥蒂……哪怕他不会与刘闯反目,但必然会产生裂痕。不行。这样子一来,孟彦就要腹背受敌。我必须要派人警告他。免得他吃亏。”

  其实,越是智谋高的人,又是心思就越简单。

  荀谌没有见过刘闯,可就冲着当年他和刘陶的约定,已经把刘闯视为女婿。

  陈夫人看着荀谌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更加不满。

  自家孩儿你都未如此操心,如今为了一个刘闯,却如此上心,实在是有些过分。可是,她这话又不能与荀谌说出来。若说出来,只怕会引来荀谌的呵斥……但内心里,对刘闯更加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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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蘑菇,你听说过刘闯吗?”

  临淄荀府后花园里,一个花季少女,好奇的询问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胖嘟嘟的,看上去颇为可爱。

  “小娘子说的可是那个北海国的刘闯?”

  “嗯。”

  少女道:“近来也不知怎地,时常听人提起这个名字。

  父亲和母亲也经常谈起此人,而且听他们的口气,父亲对此人很看重,母亲对这个人却有些厌恶。就连大兄,昨日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也有些古怪。小蘑菇,你可知道,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小蘑菇道:“小婢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听人说,他是在去年才开始崛起,而且一出来,就惹了好大的事情。

  听人说,最开始他好像是东海郡麋家的家奴,后来反出家门,还劫走了糜家小姐。但又不知怎地,他变成了中陵侯之子,而且还是皇亲国戚。外面传言,说这个人残忍好杀,而且好色如命。据说,他身高过丈,腰大八尺,一顿饭能吃一头牛,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很吓人的。”

  少女闻听,顿时露出晒然之色。

  “胡说,哪有这样的人?

  身高过丈,腰大八尺,那几乎就是个方块。

  小蘑菇,你不要每天在外面听那些胡言乱语……不过说他一拳能打死老虎,我倒是有些相信。”

  小蘑菇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明明是你问我嘛,怎地又变成胡言乱语?

  “小娘子,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没什么,只是最近听人提起他次数多了,故而有些兴趣。”

  哪知那小蘑菇却露出一抹古怪笑容,“小娘子,小娘子,我前两日听大公子无意间露出口风,好像是说,这个刘闯和小娘子有很深的关系。”

  “乱讲!”

  少女顿时露出不快之色,“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那天听大公子酒后说,小娘子将来要嫁给刘闯。”

  “胡说!”

  少女一听,顿时急了。

  “小蘑菇,你如果再乱讲,我可要生气了。”

  “我哪有乱说,真的是大公子那天说的……还说小娘子没出生就和那个人定下了亲事。

  这些年只是因为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人提及此事。大公子还说,老爷和夫人为了这件事,还发生过争吵。加上这个刘闯。人在北海国。所以才没有和小娘子提过……”

  “这不可能!”

  少女呼的站起来。一脸的惶恐。

  “对了,这件事你不许和任何人讲,如果我听到外面有人嚼舌头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小娘子,小婢是不会乱说的。

  今天要不是小娘子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不过,大公子那边……他喝多了酒就喜欢胡说八道,我可不敢保证。大公子会不会对外人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分寸。”

  少女似乎一下子变得烦恼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小蘑菇在一旁一吐舌头,不敢再开口。

  而少女徘徊片刻,大步走出凉亭。

  “小娘子,你要去哪里?”

  “我们先去找大兄!”

  少女恶狠狠的说道,那模样,可端地是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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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正如荀谌所猜测的那样。

  为许多人所期盼的北海国大战,并没有发生。

  刘闯在挥兵渡过潍水之后。屯兵淳于县城外,便没有继续前进。

  在这一点上。他非常好的遵循了当初与郑玄的约定,不会出兵渡过汶水。

  可即便如此,淳于县令却被刘闯这一举动吓得胆战心惊。许褚兵抵汶水河畔之后,淳于县令二话不说,带着家小妻儿,便逃出淳于,渡汶水北上,找彭璆哭诉去了。如此一来,却使得淳于乱成一团麻。城中兵马,全都逃匿无踪,剩下一座无人问津的空城,令百姓更感紧张。

  淳于,也是北海大姓。

  淳于县的存在,更是因为当年缇萦救父而来。

  眼见刘闯兵临城下,却弄不明白刘闯的真实意图。

  淳于县的缙绅在商议之后,便推荐淳于名士淳于俊代表淳于百姓,出城与刘闯接触。

  这淳于俊,年三十岁,精通易。

  其父淳于嘉,更在朝中拜为司徒,也是一个极为影响力的人物。

  当然了,淳于嘉是东汉老臣,自然是属于汉帝一方。不过他很聪明,在到了许都之后,便效仿金人三缄其口,冷眼旁观朝中局势。

  刘闯方抵淳于,面对淳于这种状况,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淳于先生,有何见教?”

  “刘公子,当初你和康成公曾有约定,不会在北海开启战端,何以食言而肥?”

  刘闯闻听,顿时心中不快。

  “难不成以淳于先生的意思,我被人刺杀,难道也不能有所动作?

  没错,老大人当初曾与我约定,不得开启战端;但我那时也回答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彭璆派人在高密行刺,证据确凿。

  今我兵进汶水河畔,而且也没有违反老大人当初之叮嘱,没有读过汶水。何来食言而肥之说?”

  刘闯和郑玄约定的时候,淳于俊也在场。

  今仔细一想,刘闯的确是没有违反当初的约定。他屯兵汶水,却未渡过汶水,算不得食言而肥。可现在,淳于已经乱成一团。淳于俊大概弄明白了刘闯的意思,他这次出兵,只怕是为了示威而来。想想倒也正常,刘闯遇到刺杀,若没有一些表示的话,只怕被他人小觑。

  “刘公子,你与彭相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过问。

  我只问你,而今又准备如何安抚淳于……”

  “淳于先生,我似乎并未攻打县城,更没有派兵进驻,何来安抚之说?”

  安抚,一边都是指占领地的行为。

  淳于俊苦笑道:“刘公子虽然未对淳于兴兵,可是已影响到淳于百姓的正常生活。

  而今,淳于县令和他的家小,以及淳于城中的兵马,都已经离开,淳于变成了一座空城,需要有人进行安抚。公子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请刘公子入城,至少也能令百姓心安啊。”

  刘闯闻听,顿时呆愣住了。

  这还有主动让出城池的吗?

  可问题是,他现在并不想占居太多城池,因为如此一来,必然会造成兵力分散。

  “刘公子,当初康成公可说过,要你担负起淳于的安危。

  今淳于正处混乱,也需要一支强兵驻守此处。淳于俊代淳于三万百姓,恳请公子能履行当初的约定,进驻淳于,是淳于尽快安定。公子一日不入城,城中的百姓,恐怕就一日不得心安啊。”

  想当初,郑玄要刘闯在淳于、安丘和昌安三县屯兵。

  可后来刘闯听了诸葛亮的劝说,没有占领三县,只借居高密和夷安。

  说实在话,淳于俊有些失望!

  要知道,这淳于地处汶水和潍水之交,也是一处盗匪横行之地。

  此前曾多次出现有盗匪顺汶水,或者腻潍水而来,袭扰县城的事情发生。但淳于兵力空虚,更无强兵守卫,只能在城中看着盗贼在城外横行。刘闯所部,横行三州,转战千里,其武力之强盛,淳于俊倒是可以放心。他并不是想要投靠刘闯,但他却希望有一支人马,能够保家乡父老安全。

  之前刘闯不肯接受淳于,那叫高风亮节,淳于俊也不好勉强。

  可现在,你刘闯既然来了……

  而且把淳于县令吓得落荒而逃,淳于俊怎可能再放过刘闯。

  所以,就请你占领淳于吧。

  反正有康成公郑玄作保,我也不怕你为害乡里,否则郑玄的名声不保。

  刘闯看着淳于俊,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一次,他是真没有想过攻城掠地,他之所以出兵淳于,完全是别的原因。他需要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有做好准备,接收淳于。

  “刘公子,当初康成公曾有言,而且又有管宁邴原作保,将淳于借与公子。

  公子你不愿落人口实,所以不肯前来。可现在你既然来了,难道要坐视淳于,混乱下去吗?”

  刘闯,哑口无言!

  这是赖上了啊……

  好像如果他不接收淳于,便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刘闯沉吟半晌,回过头问道:“孔明,你怎么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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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六章 两个跷家女

  时已仲春,桃汛到来。

  伴随着春暖花开,冰雪消融,贯穿北海的两大河流,潍水和胶水,也纷纷迎来了汛期。

  河水暴涨,水流湍急。

  两岸杨柳露青,显示出盎然生趣。

  一场小雨后,刘闯带着诸葛亮和诸葛均走出高密县城。

  “孟彦哥哥这次倒是好运气。”

  “嗯?”

  “嘿嘿,袁术早不造反,晚不造反,却在这个时候造反,倒是给了不少人方便。”

  刘闯露出一抹笑意,摇摇头却没有开口。

  是啊,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历史上,袁术好像就是在这一年称帝造反,也使得曹操兵败宛城的影响,被降低至了最低。

  而今,天下大乱,诸侯林立。

  大家或许都有心自立,但却知道,还不到时候。

  天下人仍心向汉室,汉祚仍未断绝。在这种时候,谁敢跳出来造反,那就是自找苦吃。越是想要自立,就越是要表现出拥汉的态度。谁跳出来,就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曹操宛城之败,痛失爱子,损兵折将;孙策在江东势如破竹,夺取吴郡和会稽,已自成气候;包括刘闯的一纸任命,本应该是引来各方嫉妒,可正是因为袁术的造反,令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这袁术,还真是个能吸引仇恨的mt!

  刘闯本已经做好准备,和臧霸决裂,与袁谭反目。

  哪知道袁术这一造反。使得所有的事情。都被掩盖下来。

  “袁公路这次。可是犯了众怒。”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可惜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偌大名望被袁公路毁于一旦。若他家祖宗有灵,恐怕也难以安宁。我听说,袁绍已经发布檄文,和袁术划清界线……呵呵,接下来。恐怕又要一阵动荡。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可加快对东莱郡整合,也许用不得一年,就能够稳定北海局势。”

  浑水摸鱼,趁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袁术身上,刘闯自然要加快速度。

  说实话,北海东莱这地方不错,背山靠海,气候和环境都很好。只可惜青州这地方,也是个四战之地。曹操、袁绍、吕布。都不会坐视刘闯扩张。一旦刘闯稳住局势,必然引来战事。

  而且。北海和东莱郡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薛州表示,可以从徐州迁徙流民过来,但对于整个胶东地区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两郡总人口也不过五六十万,又能有多大发展?

  刘闯一直在考虑,要如何趁着这个机会壮大自己。但无论他怎么想,都觉着发展空间太小。

  “孟彦哥哥,可有意投奔袁绍?”

  “孔明何以会有此问?”

  一行人在潍水河畔驻足,向远处眺望,便可以看到一片烧荒过后的土地。

  这里,也是屯田之所。

  位于潍水和汶水之交,渡河只需一日,便可抵达淳于。

  王修已在此处招揽了数千流民,准备季春到来后,开犁春耕。

  雨后的农田,一片焦黑。

  前两日烧荒开地留下的灰烬,在这一场小雨的滋润之后,已经和土地融为一体。刘闯甩蹬下马,走到一处山丘上。诸葛亮紧随在他身后,看着大好河川,也不禁生出一丝豪壮之气。

  山丘下,周仓带着诸葛均在玩耍。

  那孩童天真的笑声传来,令刘闯心中更感责任重大。

  他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必须要努力守护住大家的幸福。

  诸葛亮轻声道:“袁本初雄踞河北,虎视幽州。公孙瓒自此前一败之后,颓然无力,已无法再与袁绍相争。一旦公孙瓒失败,袁绍雄霸并幽冀青四州之地,定会虎视中原,与曹操之间,必有一战。此一战,将会是定鼎中原的关键之战,勿论谁胜谁负,孟彦哥哥当何去何从?”

  诸葛亮只有十六岁,可是这眼光却毒辣的很。

  刘闯脸色微微一变,轻声道:“孔明,如何看待袁曹之争?”

  诸葛亮沉默了。

  片刻后,他道:“亮倒是不在意袁曹之争,亮所在意者,哥哥将如何自处。”

  “嗯?”

  “袁曹之争前,孟彦哥哥必须要做出决定。

  是想要归附一方,亦或者想要自立诸侯。若归附一方,无非袁曹两人之选,就如同一次赌博。可即便是赌对了,孟彦哥哥汉室宗亲的身份,都少不得要被两人猜忌,日后必然艰难。

  可若是要自立为诸侯……”

  诸葛亮想了想,低声道:“孟彦哥哥的机会,只有一次。”

  莫非,诸葛亮已经有了对策?

  刘闯眼睛一眯,看向诸葛亮,轻声道:“孔明,你且细细说来。”

  哪知道,诸葛亮却卖了个关子,摇头道:“孟彦哥哥莫着急,亮而今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但具体如此为之,尚未想出一个章程。此事,郑师也曾与我谈及,他说孟彦哥哥若只想自保,最好是趁此机会,请辞封赏,前往许都。如此一来,不管谁胜谁负,孟彦哥哥都无需担心。因为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在这个时候,绝不会对你不利,甚至会对你加以善待。”

  刘陶才死了十年,他的人脉犹在。

  在刘陶的影响力未消亡之前,曹操和袁绍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等到刘陶的影响力消亡了,只要刘闯老老实实,没有野心,一样可以得到善终……

  可问题是,刘闯会甘为人下吗?

  见刘闯不说话,诸葛亮笑了。

  “郑师说,孟彦哥哥性子刚烈,宁折不弯。

  在这一点上。与中陵侯颇为相似……所以。他猜测孟彦哥哥不会甘于如此。必然会奋起反击。再说了,孟彦哥哥如今,也算是有些势力,又岂会束手待毙?郑师说,你定不会甘心。”

  刘闯闻听,顿时笑了!

  看样子,郑玄对诸葛亮颇为看重啊。

  刘闯虽然也算是郑玄门下,但由于公务繁忙。真正去求学的时间不多。

  反倒是诸葛亮,经常会向郑玄求教。加之诸葛亮天资聪颖,甚得郑玄所喜,可谓是倾囊相授。许多话,郑玄不会和刘闯说,但他会通过诸葛亮之后,提醒刘闯。而诸葛亮呢,似乎也对这传话筒的工作颇为惬意,每天从郑玄家中回来,总会找刘闯。巴拉巴拉的说上一通。

  对于自己的事情,刘闯并没有去刻意隐瞒诸葛亮。甚至经常有意识的让他参与其中。

  每天各地呈报上来的重要公文,刘闯会着人抄录一份,送给诸葛亮。

  诸葛亮若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不去询问刘闯,而是向郑玄请教。运气好的时候,若管宁邴原也在,他还会与管宁邴原讨论一番。这口才,这见识,这判断力,短短时间里便增长许多。

  “知我者,郑师也!”

  刘闯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诸葛亮的脑袋。

  “那就拜托孔明,为我好好谋划一番,也好将来能够自保。”

  “孟彦哥哥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好好利用大汉皇叔的身份。

  这可是天子亲口认可!有这么一个身份在,孟彦哥哥何愁不能稳住局势?难道你没有发现,此前王叔治虽然愿意配合你,却并未流露出亲近之意。可他现在,却事事向你禀报,哥哥何不将其招揽过来?此外,夷安左子恒也有向哥哥归附之意,可哥哥却好像没有觉察出来。”

  刘闯一怔,看着诸葛亮,半晌后突然赧然而笑。

  “孔明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前日左子恒还派人来,进献他所制的纸张……你还别说,左子恒制作的这种纸张,确是比市面上流通的蔡纸强百倍。”

  慢着,慢着,慢着!

  刘闯突然产生一个灵感,但是却极为模糊。

  左伯,字子恒,与太史慈同乡,东来掖县人。

  此人擅长书写八分,算得上是东汉末年的书法大家。他在初平年间,声名鹊起,略逊色于钟繇。而他除了书法之外,还有另一门技术,便是造纸。后世因为蔡伦造纸这个典故,很多人以为纸张是由蔡伦所造。其实,早在秦末汉初时期,纸张就已经出现。但由于纸张的制作成本很高,所以流通并不是特别广。而到了汉和帝时,蔡伦改进了造纸的技术,令纸张更适于书写。

  左伯,便是在蔡伦的基础上,对造纸工艺进一步改进。

  他制作的纸张,又叫做左伯纸,为许多读书人所推崇。

  以至于到了隋唐时期,萧子良在回答王僧虔的书信里提及:左子邑制作的纸张,美妙有光,如果和韦仲将制作的墨一起使用,墨黑如漆。再加上张伯英制作的笔,可谓是天作之合。

  左伯,左子邑……

  刘闯突然问道:“孔明,郑师可说过,左子邑为官如何?”

  孔明一怔,想了想道:“郑师言,王叔治可掌一郡,左子邑当入少府。”

  这一句话,也就表明了这两个人的才能区别。

  王叔治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左伯却不适合为政一方。倒不是说左伯的才干比王修差,而是说这个人的能力,不是在地方政务上。如果说的简单一些,就是左伯这个人属于书呆子的类型。他不擅长治理地方,但你若是让他做研究的工作,可能这个效果会更加好。

  刘闯听罢,连连点头。

  “孔明,那如果我请叔治治理胶东,他是否愿意答应?”

  刘闯此时所说的胶东,包括了即墨和胶东两县。

  诸葛亮想了想,“王叔治志向高远,他身在高密,终究会有各种限制。

  郑师虽不问政事,可许多事情,却无法躲过他;孟彦哥哥你屯驻高密,虽只掌控兵事,王叔治也会束手束脚。我觉得。他应该会同意前往胶东。那边虽然荒僻。但却可以施展拳脚。”

  刘闯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微笑。

  “如此说来,倒解决了我一个麻烦。”

  徐盛攻取胶东和即墨,虽稳定局势,但却不擅长政务。

  他已经多次派人前来,请求刘闯派人去担任主官。

  可刘闯手上,哪有空余的人出来?

  黄珍在胶州湾忙得不可开交,徐奕则着手于屯田事务。郑仁坐镇东武,吕岱和步骘。则负责解决刘闯身边的事情。诸葛亮嘛,年纪太小……至于黄劭!刘闯觉得,这就是个参谋的命。出谋划策,他或许可以。但你让他去治理地方,不出几个月,那地方说不得就要造反。

  如果王修可以招拢的话……

  刘闯心里,已有了腹案。

  他和诸葛亮坐在山丘上,聊着闲话。

  春风拂面,令人倍感舒爽。

  就在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信使来到山丘下。甩蹬下马,大声呼喊道:“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

  刘闯一怔,起身往山丘下走。

  诸葛亮则如同小尾巴一样,跟在刘闯的身后。

  “管将军派人前来送信,说徐州来了一支人马,准备前来高密,要找公子算账。”

  “徐州的人,找我算账?”

  刘闯闻听,顿时愕然。

  徐州,那不就是吕布的人吗?

  刘闯犹豫一下,连忙问道:“可知道对方主将何人?”

  “却不太清楚,管将军说,请公子做好准备。”

  也就是说,管亥要放行?

  管亥是不可能背叛刘闯,他既然要放行,那肯定只有一个原因:徐州来人,并没有恶意。

  想到这里,刘闯点点头。

  “好了,我已知晓,你先回去吧。”

  那信使匆匆离去,刘闯却眉头紧蹙。

  徐州来人……我和吕布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好的交情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诸葛亮,却发现诸葛亮也是一脸茫然……得,这种事估计问他,他也不太清楚。

  “咱们回去吧。”

  刘闯翻身上马,带着诸葛亮等人返回高密。

  哪知道,在郑家别院门口,他却被人拦下。

  “你,就是刘孟彦!”

  那人看年纪,大概在二十出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刘闯示意周仓把那人放过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危险。

  “我就是刘闯,你是何人?”

  “刘孟彦,快把我妹妹交给我!”

  刘闯闻听顿时大惊,他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你哪位?你妹妹又是哪位?”

  “我妹妹留下书信,说要来找你。

  你休要否认,我有书信为证。”

  那人上前抓着刘闯的胳膊,怒声喝道。

  这一下,刘闯是真的懵了!

  “孔明,你认得他吗?”

  他回过头,向诸葛亮问道。

  刘闯府中现在只有三个女人,麋缳、甘夫人和诸葛玲。

  麋缳的哥哥……刘闯认得。麋芳现在就在他麾下效力,所以这人说的‘妹妹’,必然不是麋缳;甘夫人?她说过,她的父兄都已经过世,如今家中更没有一个亲人,所以也不可能和她有关。不是麋缳,不是甘夫人,那就只可能是诸葛玲。诸葛玲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所以刘闯自然而然,就把这青年人和诸葛瑾联系在一起。可是,诸葛亮却一脸迷惑。

  “我不认得他!”

  诸葛亮心里,暗自警惕。

  何时又跑来一个‘妹妹’?

  刘闯身边的女人,诸葛亮自然清楚。

  所以,他也有些奇怪,这男子莫非是疯了不成,否则又怎会跑到这边来找刘闯讨要‘妹妹’。

  金屋藏娇?

  似乎也不太可能!

  刘闯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诸葛亮也大体上知道,刘闯的行踪,所以在外面找女人似乎不太现实。

  刘闯一脸尴尬之色,想要挣脱那男子的手,可是这人却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兄台,你能否先松开手。

  这是我家,我也不可能逃跑……你有什么话。不如说清楚一些。某虽非善良之辈。却也不屑做那欺男霸女的勾当。你会不会是弄错了?我家中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你妹妹有是哪个?”

  府外的这一番争执,引得不少人围观。

  麋缳等人也听到了风声,一个个跑出来看热闹。

  刘闯发现,郑玄和邴原居然也在家里。两个人同样是一脸疑惑之色,看着刘闯的目光有些不善。

  “你松手!”

  刘闯怒了!

  “我不松,你把我妹妹交出来。”

  “我都说过了,我不晓得你妹妹是哪个……呸。我没见过你妹妹。”

  刘闯越急,就越是说错话。

  后来一怒之下,探手一把抱住那男子的腰,就把他抓进了府中。

  “都散了吧,散了吧,是误会!”

  周仓连忙带人驱散人群,而后把府门紧闭。

  刘闯气哼哼把那人抓进了客厅,往地上一放,“现在已经到我家了,你先放开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你看。郑公也在这里,根矩先生也在这里,我若是真的抢了你妹妹,他们断然不会饶过我……有什么话,慢慢说,你究竟是谁?你妹妹又是哪个?我府中就这么多人,不成你一个个辨认。”

  “我……叫荀匡。”

  “慢着!”

  邴原突然开口,指着那青年道:“我就觉得你看上去有些眼熟,你说你叫荀匡,莫非是友若之子?”

  “你是……”

  “我叫邴原,前年令尊四十诞寿,我曾前去道贺。”

  “啊,可是邴根矩,邴原先生。”

  刘闯在一旁看着,只觉一阵头疼。

  这情况,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邴原居然和这个人还认识,好像是世交?

  郑玄疑惑问道:“根矩,他究竟何人?”

  邴原笑道:“说他父亲,康成公也想来认得,便是颍川荀谌荀友若。”

  “荀谌?”

  郑玄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拍额头,脸上的阴霾顿时消失无踪。不过,当他看到一旁麋缳甘玉和诸葛玲一脸疑惑之色,看着那荀匡的时候,脸又拉下来,露出一抹无奈苦笑。

  “你是友若之子?”

  “荀匡,见过康成公。”

  “你妹妹……便是荀旦吗?”

  “正是。”

  郑玄苦笑连连,突然扭头道:“孟彦,这件事老夫恐怕也帮不得你,这是子奇生前做的好事。

  缳丫头,甘娘子,还有玲丫头,你们带我去后院赏花吧。

  这件事,我会慢慢与你们说……呵呵呵,不过我可以保证,孟彦绝不是那欺男霸女的人,这件事,恐怕和他真没有一点关系。”

  “世父,你这是作甚?”

  刘闯这时候,是一头雾水,看着郑玄带着三位娘子要走,疑惑不解。

  郑玄回头,恶狠狠骂道:“混账小子,老夫是要为你解决麻烦……你最好还是先把荀匡的事情解决好,他说的不错,这件事恐怕你是脱不得干系了。”

  说完,他便往后宅走。

  麋缳三女一脸迷茫,有心留下来,可又不敢拒绝郑玄。

  麋缳恶狠狠瞪了刘闯一眼,心道:大熊究竟做的什么好事,居然要康成公出面?

  “兄台,你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吧,我真的不认识你妹妹……不但不认识你妹妹,你爹我也不认识。”

  刘闯还真不清楚荀谌是谁!

  他知道,荀姓是颍川大姓,但他所知道和熟悉的,却只有荀彧和荀攸两个。

  至于荀谌何许人也?

  刘闯是一无所知,估计也是荀家的人……可即便是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认得荀家人啊!

  荀匡怒了,“你这家伙,怎如此无礼。

  家父为你可是费尽心思,还为你与大公子说和,你却说不认得家父?”

  邴原在一旁,似乎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刘闯却依旧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荀匡,忍不住道:“兄台,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是我的事,我绝不会推卸。可我真的不知道令尊是那位,更不晓得,你说的大公子是哪个?

  我何时又得罪了你口中的这位大公子?”

  “元胤……哈哈哈,我记得你表字元胤,对吗?”

  邴原见这场面越来越混乱,实在不好继续在一旁看热闹,于是站出来道:“你先别急,慢慢说。”

  而后他又对刘闯道:“你居然不知道友若是谁?”

  友若?

  好像荀彧是叫文若,难道是兄弟?

  刘闯搔搔头,轻声道:“难道这位兄台的父亲,和荀彧有关?”

  “荀彧,荀彧……若文若听到这句话,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子。

  颍川有三若,文若最幼。元胤的父亲,便是荀文若的四哥,名叫荀谌,字友若。至于元胤所说的大公子,应该就是本初长子袁谭吧。呵呵,你那老爹,平日里严苛的很,不过倒是挺会心疼人。怪不得袁谭到现在没有动静,原来是友若在那边阻拦,我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刘闯阴沉着脸,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邴原,有一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根矩先生,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荀先生我现在已经知道是哪位?可他为什么要帮我?还有,这位兄台的妹妹又是哪位?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妹妹出走,为何找我讨要?我来高密,忙于军政事务,如何认得他妹妹何人?”

  哪知道,邴原的笑声更大。

  “孟彦,若你丈人听你这番话,说不得要拔剑和你拼命。”

  刘闯顿时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邴原。

  这老儿吃多了酒吧,怎么胡言乱语……我丈人?那不就是岳父?可又是从何处,钻出来一个岳父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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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八章 刘胖子,你会帮我吗(上)

  高密,的确是乱了。

  不过此乱非彼乱,城中大小事务,没有任何混乱,乱的只是刘闯家里。

  在刘闯离开高密当天下午,荀旦荀大小姐,就带着贴身小丫鬟小蘑菇郑家别院的门口。两个小姑娘风尘仆仆,显得很疲倦。看得出来,她们在路上也吃了不少苦。按照荀大小姐的说法,在经过复甑山的时候,她们的马匹被人抢走了……如果不是荀旦机灵,弄不好连人都有危险。

  本以为是游山玩水,哪知道却是刀光剑影。

  北海并不算平静,特别是在汶水以北,盗匪横行。

  两个小丫头在进入北海之后,就有些后悔。可想要回去,又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以至于当荀旦见到荀匡的时候,竟忍不住放声大哭,好像受尽了委屈一样。

  哪怕荀匡对她再有意见,哪怕麋缳诸葛玲怀有深深的戒心,看荀旦这狼狈的模样,也忍不住生出同情之心。

  小丫头有什么错吗?

  想想,似乎也没有!

  她只是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刘闯是什么模样,哪里晓得,这人世间会如此不安全。

  本来,小丫头来了也算不得什么事。

  问题是在荀旦抵达的当天晚上,一支人马从徐州来到高密县城外。

  为首的,却是那个当日曾被刘闯俘虏,后又放回去的吕蓝吕大小姐……

  这一下。可真的是热闹了!

  荀旦、吕蓝两个小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敢带着一个丫鬟翘家。另一个整日舞刀弄枪,想着上阵杀敌。

  这么两个小丫头聚在一起的话,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彼此都不认识,也没什么矛盾和仇恨,不可能发生冲突。可问题就出在第二天的早食,荀旦听说刘闯跑了,忍不住在餐桌上嘀咕,说刘闯是个胆小鬼。这一下。却激怒了吕蓝……于是乎,两个小丫头便争执起来。

  荀旦虽小,毕竟出身书香世家。

  他老爹荀谌,在后世也许算不得出名,可在这个时代,却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荀旦耳濡目染,这文采虽算不得飞扬,却也不俗;而吕蓝呢?则拙于言辞,却精于拳脚。说不过荀旦,吕蓝就要动手。荀旦斗嘴可以。动手又怎么是吕蓝的对手?幸亏麋缳甘夫人在,算是把两人劝住。

  可两个小丫头之间的仇恨。却算是结下……

  “公子,你快点回去吧。”吕岱苦着脸,很是无奈的说:“荀娘子和吕娘子一天三吵,吵完必有冲突。三娘子被闹腾的快要吃不消,其他人也不敢出来掺和,这家里面已乱成一锅粥。”

  刘闯听罢,顿时就懵了!

  “吕娘子?她怎么会跑来高密?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下邳呆着吗?”

  吕岱摇头道:“这个就非我可以知晓……不过那吕娘子实在是太过于剽悍,动辄便要拔剑动手。她剑术不俗,身手不弱,荀娘子一个文弱女子,又怎可能是她对手?幸亏三娘子在,诸葛娘子有时候也会出来劝说。否则的话,我估计这吕娘子早就把荀娘子打伤,闹出大事。”

  刘闯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管亥曾派人送信,说有一支人马从徐州来。

  莫非,说的就是吕蓝?

  刘闯头大如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原以为躲避几日后,能得一些清静……可现在看来,他如果再不回去,估计家里就要闹翻天。

  “荀娘子,没说什么时候走?”

  吕岱一怔,“这却不太清楚。

  荀家二公子也没有催促,一直呆在家里,也很少出面,弄不明白是什么状况。不过,我看那吕娘子好像是打算在这边久留。公子,吕娘子毕竟是吕布之女,若走的太近,只怕会……”

  刘闯闻听,不禁一愣。

  他听得出来,吕岱说话,好像是站在荀旦的一边。

  对吕蓝,他似乎不太满意。亦或者说,他不满意的是吕布?

  吕布名声是不好,可是与吕蓝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在刘闯和吕蓝接触的过程中,他觉得小丫头人挺不错,也很善良。虽然有的时候不太讲道理,可这放在后世,又算得是什么缺点?

  “定公,此事我自有分寸。

  我今请你前来,准备由你暂代夷安令之职。

  子邑要随我前往高密,所以希望你能坐镇夷安,处理政务。

  此外,王叔治我也另有任用,所以夷安高密以及淳于三县的屯田事务,便要拜托你来接手。有什么问题,可以派人与子明联系,他会告诉你具体的屯田章程。春耕即将开始,还请你多多费心。”

  左伯在一旁,顿生羞愧之心。

  王修在高密推行屯田之法,他当然也知道。

  只是左伯这个人,的确不是一个主政的人才……刘闯摆明了是想要在这里屯田,偏他毫无觉察,迟迟没有行动。其实,夷安地处胶水中游。胶水自东武县小珠山出,沿途汇聚溪流而成,注入渤海湾。胶水的水量充沛,而且地势南高北低,是一个极佳的屯田地区,甚至比高密屯田的条件更加完善。

  加之夷安库府充盈,人力资源虽然不多,但却是沟通胶东地区的重要县城之一。

  胶水中游的夷安,和胶水下游的下密,两个县城,将整个青州和胶东半岛连为一体。如此优势,左伯却从未留意。他似乎更喜欢读书,写字,花费在造纸上的经历,远超过政事……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主政一方吧。

  但相比之下,刘公子所说的‘千秋大业’,显然更吸引我。

  左伯一开始还有些不舒服。但后来一想。觉得离开夷安也算不得坏事。心里面也就没了芥蒂。

  刘闯与吕岱反复叮咛。

  事实上,不用他说,吕岱也知道屯田的重要性。这屯田,他最初也是非常赞成,甚至想要亲自来负责此事。但由于刘闯任命了徐奕,而吕岱也要随刘闯进入北海,所以只好放弃了念头。

  现在,刘闯让他主抓两县屯田。吕岱自然非常高兴。

  +++++++++++++++++++++++++++++++++++++++++++++++++++++++++++++++++++++

  把这些事处理完毕之后,刘闯决定,返回高密。

  同时,他又派人前往胶州湾,让太史慈把儿子送来高密。

  太史慈之子太史亨,年十二岁。

  生就一副和太史慈极相似的面貌,弓马纯熟。

  早在一月初,太史慈就派人送信给刘闯,希望太史亨能够拜在郑玄门下求学。刘闯也征求过郑玄的意见,虽然郑玄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让刘闯把太史亨带来看一看。

  言下之意。就是要考校太史亨一番。

  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刘闯便带着左伯,返回高密。

  才一回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争吵声。

  刘闯眉头一蹙,甩蹬下马,迈步走进大门……

  “你爹爹不过一介胡奴,又算得什么大英雄!”

  “你爹爹才是胡奴。”

  “哼,我可没有乱说……我爹爹是不是胡奴,天下人自然清楚。

  我荀家虽算不得名门望族,但是在颍川,谁不知我爹爹之名?倒是你那爹爹,为谋荣华富贵,连番背主。依我看,你爹爹就是一个不知廉耻,不晓是非的无耻之徒,却坐拥徐州,还想做徐州牧……”

  “我杀了你!”

  刘闯才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争吵。

  高的那个,正是吕蓝;而低的那个,却是一个陌生少女。

  看年纪,也就是十五六岁,生的明眸皓齿,衣着也颇为华美。只是她言语中,总透着一种难言的优越感,话语也颇为狠毒。在一旁,麋缳把两个小丫头拦着,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拉偏架。

  个头最高的吕蓝,好像一只骄傲而孤独的小天鹅。

  她明显说不过少女,情急之下,拔剑就要上前和那少女动手。

  只是不等她冲上去,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攫住手臂。吕蓝回头一看,“大坏人,你回来了!”

  那语气中,透着一丝惊喜,还有一丝委屈。

  刘闯却没有理她,一声巨吼:“全都给我住手!”

  麋缳等人回身看过来,见刘闯面沉似水,顿时一惊。

  那少女却被刘闯这一声大吼,吓得面色发白,有些说不出话。

  “在这里打打闹闹,还不够丢人吗?”

  他手上一用力,就把吕蓝扯到身后,而后看着那少女,沉声道:“你便是荀旦吗?”

  荀旦一怔,也回过神来,“你是谁,在这里大吼大叫。”

  “我是谁不重要,难道你爹娘没有教过你,妄论他人父母,非君子所为吗?”

  “我……”

  “住嘴!”

  刘闯眼睛一瞪,令庭院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荀旦哪里见过如此威势,小脸煞白,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起转。

  “你们算什么样子,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争吵。

  缳缳,我和你说过,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帮我打理好家里。可是你呢?居然不来劝说,反而在一旁袖手旁观。荀娘子也好,吕娘子也罢,都是客人。让客人融洽相处,才是待客之道。可是你呢?我在夷安就听人说,家里面吵翻了天……难道,这就是你所为的待客之道。”

  麋缳从未见过刘闯发这么大火,一下子也惊呆了。

  她还觉得委屈呢!

  荀旦和刘闯有娃娃亲,这让麋缳在先天上,就弱了气势;吕蓝又是个好强的女子,她也不好做主。

  可是……

  “立刻给我回屋去,都不许再闹,否则休怪我家法伺候。”

  “你吼什么吼!”荀旦这时候缓过劲儿来,忍不住上前斥责,“你别以为你声音大就了不起,麋姐姐待我极好,我只是觉得,你身为汉室宗亲,又是中陵侯之后,不爱惜声名,与那胡奴走的忒近,到时候会坏了中陵侯的名声。我是为你想,你冲我吼叫什么,我才不怕你。”

  刘闯闻听,勃然大怒。

  他拔出宝剑,手起剑落,将一旁碗口粗细的小树拦腰砍断。

  就听轰的一声响,那可小树倒地,荡起一片烟尘。

  “我与何人交往,与你有何干系?

  吕布是吕布,与吕小姐何干……倒是你,身为名门之后,却咄咄逼人,更出口伤人,又算什么教养?难道荀友若教出来的女儿,便是你这模样?这是我家,你既然来了我家,就要遵从我的规矩。吕小姐来了,那就是我的客人,她是好是好,自有我来分辨,轮不到你教训。”

  刘闯这一发火,令院子里所有人,噤若寒蝉。

  那勃勃杀气,便是荀旦胆子大,也不禁闭上嘴巴,不敢再开口。

  “缳缳,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

  麋缳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错,在内心里,她的确是有些看不起吕蓝,更不希望刘闯和吕布走的太近。

  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吕蓝和荀旦争执的时候,他总会有意无意的偏向荀旦……看着如同一头暴熊般咆哮的刘闯,麋缳也吓坏了!她敏锐觉察到,她似乎做错了事情,令刘闯非常不满。

  “孟彦……”

  她喏喏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刘闯阴沉着脸,凝视麋缳半晌,突然道:“立刻给我回屋去,把《女红》抄写五十遍,好好反省。”

  麋缳眼中,泪光闪闪。

  她想要辩解,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坏人,这件事和麋姐姐无关,你别怪她。”

  吕蓝也被吓坏了……一开始,刘闯帮着她说话,她很开心。可眼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出乎吕蓝的意料之外。在她印象里,就算是她老爹吕布,也很少露出这种模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扯了扯刘闯的衣袖,轻声为麋缳开解。

  “你也给我住嘴!”

  刘闯一扭身,探手把吕蓝手里的宝剑夺过来。

  “说不过别人,就要舞刀弄枪,便是你的习惯吗?”

  “我……”

  “你也给我回屋去,把《女红》抄写二十遍。

  缳缳犯了错,我自会处罚她。但是你,也要学会如何做客人,而不是整天拿着刀剑说话,回屋去。”

  吕蓝吓得小脸发白,眼泪一个劲打转。

  “诸葛娘子,甘娘子,你们两个给我盯着她两人,抄录不够,不许吃饭。”

  诸葛玲和甘夫人打了个哆嗦,连忙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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