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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明地师【作者:齐橙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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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8 赐婚

  “赐婚是什么意思?”陆秀儿有些懵,抬头看着周围的众人。

  周围这些人岁数都比陆秀儿要大,像王锡爵之流,都当得起陆秀儿的爷爷了,看着小姑娘一脸天真的样子,都不禁莞尔。

  “丫头,圣上要给你赐婚,就是由圣上做主,把你许配给你苏昊哥哥为妻呢,你赶紧谢恩吧。”王锡爵捻着胡子微笑道。

  陆秀儿听到提示,赶紧起身又给万历跪下磕头。万历道:“陆秀儿,你应允了?”

  陆秀儿摇摇头道:“皇上,我不能给我哥为妻的。”

  “为什么?”万历一愣。

  陆秀儿道:“我哥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她才能给我哥当妻,我只能当妾……”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低得微不可闻,其中既有害羞的成分,也有一些黯然的成分。

  “这是何故啊?”万历恼了,他好不容易心血来潮要给人赐婚,哪有赐一个妾的道理。

  陆秀儿道:“我哥喜欢她,当然,我哥也喜欢我……可是,韩小姐是官宦家的女儿,不能给我哥当妾,所以就只能是我当妾了。”

  万历起了斗胜之心,说道:“官宦之女又如何,这样吧,朕认你为义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明御妹。你说的那个什么官宦之女,敢和大明御妹争宠?”

  周围的人全都被万历的话给震呆了,李龙毕竟是万历的近侍,是曾经见过这种情况的,他尖着嗓子对呆若木鸡的陆秀儿喊道:“陆秀儿,皇上要认你当义妹了。你还不谢恩!”

  “我……我该怎么说啊?”陆秀儿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知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巨大无比的馅饼砸中了。大明御妹,这可就是公主啊,皇帝都是金口玉牙,出言无悔。陆秀儿相当于一步就登天了。

  皇帝认一个义妹,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大里说,被认为义妹的女孩子从此就成了御妹,上街是可以横着走路,这个恩宠实在是太大了。往小里说。皇帝不过也就是开个玩笑,不会真的给这个女孩子落实什么待遇。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大家在这个时候是应当捧捧场的。

  众人哄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教着陆秀儿。陆秀儿算是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全了:

  “小妹秀儿谢皇兄恩。”

  “哈哈哈哈,没想到来一趟良乡,还能认一个天真烂漫的御妹,朕心甚悦。秀儿,现在你说说看,你能不能给你苏昊哥哥为妻了?”万历笑道。

  陆秀儿依然摇着头,说道:“皇上。还是不行的,如果让韩姐姐当妾,她肯定会伤心的。韩大人宁可让韩姐姐嫁给别人,也不会让她给我哥当妾。这样一来,我哥也会伤心的。”

  “这个韩大人又是何人啊?”万历扭头对李龙和王锡爵问道。

  王锡爵倒是打听过这件事情的,他报告道:“秀儿姑娘说的韩大人,正是老臣推荐新任淮安知府的韩文,这个韩姐姐,就是韩文的女儿韩倩。老臣听说,韩文曾有意将韩倩许与苏昊为妻。以韩文的品级。若让女儿给他人为妾,会惹同僚笑话的。”

  “这就难办了。”万历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揽上了一桩麻烦事,他当然可以蛮不讲理地强迫苏昊娶陆秀儿为妻,再命令韩文把韩倩嫁给苏昊为妾。但他也是年轻人,而且自己的婚事就很不如意。将心比心,实在不愿意让苏昊的后院也像自己一样狼狈。

  陆秀儿看出了万历的为难,她跪在地上说道:“皇上……”

  “要叫皇兄!”万历笑着纠正道。

  “是,皇……皇兄。”陆秀儿拼命地适应着自己与万历的关系,说道:“其实,秀儿只要能和我哥在一起就行了,妻和妾的名份,秀儿不在乎的……”

  她说的是不在乎,其实心里又何尝没有一些纠结。一年前,她受程仪的蛊惑,自愿放弃当妻的名份,也是出于不愿意让苏昊为难的心态。如果有可能,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有一个更好的名份呢。

  “朕倒是有个办法。”万历突然鬼鬼地笑了起来,他对李龙吩咐道:“李龙,备笔砚,朕要拟旨。”

  主事衙里各种文具都是现成的,笔墨纸砚等物迅速备好,摆在了万历的面前。万历提起笔来,沉吟片刻,在纸上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昊智能双全,屡建功业于社稷,今赐御妹陆秀儿、官宦女韩倩与苏昊为妻,择日过门成婚。钦此。”

  写完,他向李龙努努嘴,说道:“李龙,用印吧。”

  “这……”王锡爵和李龙两个人都凑上前去看万历的手谕,看过之后,全都傻眼了。

  “皇上,这同时赐两女与苏昊为妻,似有不妥啊。”王锡爵说道。

  “有何不妥?”万历装傻。

  王锡爵道:“我大明有规制,一男只可有一妻,不可有二妻啊。”

  万历道:“朕读书之时,好像听先生说过古人有娶二妻者,王先生可知晓?”

  王锡爵想了想,说道:“这个老臣倒是知道。《旧唐书?王毛仲传》曰:其妻已邑号国夫人,赐妻李氏又为国夫人;每入内朝谒,二夫人同承赐赉。另有《合璧事类》曰:安重荣娶二妻,高祖因之,并加封爵。不过,这都是唐代的事情,我朝并无此例。”

  万历得意道:“既是前朝有此例,我朝为何不可参照此例?日后也可留下一段佳话嘛。”

  王锡爵哭笑不得:“圣上,此例不可开啊,此例一开,天下男子均可效仿之,这国家的法度就乱套了。”

  万历道:“欲效仿此例,就先建立像苏昊这样的奇功。天下男子,若有奇功,便允其娶二妻又有何妨?朕意已决,卿家不必多言。”

  “这……臣遵旨。”王锡爵低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实在不好逼着万历改口。若是在朝堂上,和皇帝争论争论也就罢了,这周围都是一些低层人士,他岂能不给皇帝面子?

  万历见王锡爵也不敢反对了,心情大好,他对陆秀儿说道:“秀儿,你听到了吗,王大学士也不反对了。皇兄赐你哥苏昊可娶二妻,你和那个韩小姐都是妻,不相上下,你乐意吗?”

  陆秀儿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圣贤之道、伦理纲常之类的东西,听说自己也能给苏昊当妻,而且还是皇帝亲口答应的,岂能不喜。她欢天喜地地给万历磕了几个头,说道:“秀儿多谢皇兄!”

  众人都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万历破坏一夫一妻的祖制,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像徐光启、罗余庆这样的小人物,在万历面前属于大气都不敢喘的,哪里谈得上去据理力争。大家转念一想,这妻也罢、妾也罢,说穷了不过都是苏昊的家务事,无足轻重。在一些大户人家里,丈夫宠爱小妾,妾的地位反而高于嫡妻,也是常有之事。万历把本应为妾的陆秀儿升格为妻,只要韩倩没意见,别人也不好说啥吧?

  没有人知道万历在这件事情里的真实心思,其实他哪里不知道同时赐两个女子给苏昊为妻会引起什么样的非议。以苏昊平倭寇的功劳,官职提升一级是必然的事情,在苏昊升官之时,曝出他同时娶两个妻的消息,相信朝廷里那些言官绝对会吵翻天的。

  到那个时候,万历可以拼命地为苏昊解释、维权,逼着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桩八卦之上。这样一来,朝臣们就会忘了万历立太子的事情。这一手,在兵法上叫作李代桃僵。

  李龙在万历手书的赐婚文书上盖了一个小印,这就相当于确认这份文书的合法性了,它现在可以正式被称为圣旨,韩文就算有天大的不乐意,接到这份文书,也只能乖乖地女儿送到苏昊府上去。话又说回来,女儿能够被皇帝下圣旨赐婚,别说是一个与陆秀儿平等的妻的名份,就算是当妾,韩文也得感谢祖坟冒青烟了。

  办完这件事,万历觉得神清气爽。这一趟到良乡,他看到了苏昊的工业园,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对于大明的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再加上收了陆秀儿这样一个义妹,还办了一件赐婚的大好事,这都是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

  不足为外人道的,就是他预见到了下一步言官们将会忘记国本之争,把矛头转向苏昊的“妻本之争”,这真是万历喜闻乐见的结果。他深深地被自己的智慧打动了,感觉自己实在是古往今来最聪明的皇帝之一。

  “起驾回宫。”万历吩咐道,“苏氏工业园,以后算上朕的一股。徐爱卿、罗爱卿,你们要多加努力,早点把那喧械、还有新型火药之类的研究出来,为我大明的万世基业添砖加瓦。王先生,你跟工部和兵部都说说,苏氏工业园缺什么东西,让他们尽量满足。他们不好好做事,朕能够找到愿意做事之人。”

  “臣领旨。”王锡爵点头说道。

  万历又对陆秀儿说道:“秀儿,记住,你是朕的御妹,以后说话做事,底气都可以足一点,谁敢对你不敬,你就跟朕说,朕砍他的头。过一段时间,朕会差人来请你进宫去玩。”

  “多谢皇兄!”陆秀儿笑吟吟地答道,她现在真的找着些御妹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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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9 地主问题

  万历视察苏氏工业园,还给苏昊赐婚,这个消息迅速地传到了淮安府。对于万历同时把陆秀儿和韩倩两个女孩子赐给苏昊为妻,韩文的感觉是荣幸多于愕然。自己女儿的婚事能够被写入圣旨,这怎么也算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了。至于什么一夫二妻之类的事情,皇帝都不在乎,韩文又何必去在意呢?

  韩文最初看好苏昊,仅仅是因为他会打井,懂一些佛郎机学问。自家的女儿看上了苏昊,他也是抱着一种不便干涉的心理,予以默认。谁料想,这个苏昊竟然如此给力,先是被兵部看中,调往播州去立下了大功,接着又被皇帝和内阁次辅王锡爵看中,封了个六品主事的衔,送到淮安来治河道。

  正担心苏昊在治河方面很难有所建树,他却突然和倭寇打了一仗,创造了全歼百余名倭寇、捣毁倭寇巢穴的逆天战绩。这一仗,朝野轰动,从京城传来的小道消息说,万历正在酝酿着给苏昊提一个什么更显赫的官职。相比之下,赐婚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放到从前,韩文肯定不会容忍让韩倩与陆秀儿处于并列的位置,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人家陆秀儿的地位是“御妹”,韩倩不过是一个官宦之女,谁比谁地位高还没法说呢。

  “贤婿啊,这圣上对你的恩宠,真是比天还高、比山还重啊。”韩文在府署的后堂满带着羡慕之意,对前来拜访的苏昊说道。既然皇帝已经下了赐婚的圣旨,这桩婚事就算是成了,韩文对苏昊的称呼也就变成了贤婿了。

  苏昊一脸窘态,支吾道:“这个嘛,府尊……啊不,岳父大人,小婿也不知道圣上因何故下这样一个文书,这一夫二妻的方式,只怕会惹人闲话吧。”

  “有圣旨在此,谁敢闲话?”韩文严肃地说道,“你与秀儿有婚约在先,理应娶秀儿为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你与倩儿情投意合,无奈这官宦之女不宜与人为妾,所以这桩婚事一直很是为难,老夫始终以此为憾事。现在好了,有了这样一道圣旨,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是啊是啊,两全其美了。”苏昊附和道。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于妻妾之分是颇为不屑的,韩文非要坚持让他娶韩倩为妻、以陆秀儿为妾,这件事也让他耿耿于怀。万历玩了这样一手,倒是解了他的围,他心里也是挺高兴的。

  “贤婿,你和倩儿岁数也都不小了,既然圣上已经赐了婚,你们就早择吉日成亲吧。”韩文说道。

  苏昊道:“时下治河之事还有许多要小婿去处理,这儿女私事,还是先放放为好。其实小婿与倩儿的岁数也不算大,拖上一年再办事,也不为迟。”

  “年轻人以国家大事为重,也是应当的,老夫允了。”韩文知道苏昊是个有想法的人,想好的事情别人是很难说动的,所以也就没有坚持,答应了苏昊的安排。

  谈完私事,两个人开始进入正题,苏昊说道:“岳父大人,自从我军挫败了山贼和倭寇的挑衅之后,淮安府治内的豪强地主都人心惶惶,再没有人敢学曾奉先的样子与官府对抗了。据小婿的下人了解到的情况,连下面州县的官吏都收敛了许多。小婿以为,这个时候正是岳父大人大刀阔斧推出新政的时候,不知岳父大人有何考虑。”

  韩文反问道:“改之,你有何建议?”

  苏昊道:“长期以来,淮安府治下的豪强地主对普通农家强取豪夺,土地兼并的现象极其严重。农民赋税负担极重,家里没有任何积蓄,所以一旦遭遇天灾,便没有一点自救的能力。小婿以为,我们应当趁现在这个时机,大规模开展土地清丈,没收豪强地主隐瞒的田地作为官田,再以很低的租金出租给失地农民耕种,从而达到休养生息的目的。

  现在淮安城内外有大量的流民,我们应当在春季到来之前把土地发放到他们手上,不耽误春耕。只要夏粮收上来,淮安府上下的困境就会烟消云散了。”

  “你是说,像没收曾奉先家的土地一样,没收其他豪强的土地?”韩文意味深长地问道。

  苏昊摇摇头道:“曾奉先的情况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勾结山贼和倭寇,对抗官府,当按谋反罪处置。现在只是没收他家的土地,而没有将其家眷没为官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其他的豪强地主没有这样的劣迹,以小婿之意,略加薄惩即可,不能伤害太深。毕竟,我大明天下还是需要靠这些豪强来支撑的。”

  “改之所言,正老夫之意。”韩文满意地说道。

  换成其他的一个年轻人,刚刚与曾奉先这样的豪强地主发生了严重的冲突,而且还取得了绝对的胜利,下一步肯定是要趁胜追击,把淮安府治下的豪强地主一网打尽,将其土地全部没收入官。

  淮安府的豪强,如果要严格追究下来,没有一户不存在隐瞒田亩的情况,依法处置,也足够把每个地主的屁股打成肉糜了。但苏昊明白,豪强地主的存在,既有可恨之处,也有其积极的一面。在社会生产力水平不高的年代,地主阶级的存在,是生产力得以发展的基础。

  在古代,修筑陂塘渠道、革新农具、兴办私塾、屯粮备荒等事情,都是由地主完成的,普通的农户没有这样的实力去做这些事情。如果把一个地区内的地主全部消灭,当地的生产力绝对会退步,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当然,如果苏昊有能力在消灭地主之后再搞合作化,办人民公社之类,又另当别论了。不过,苏昊的脑袋并没有被驴踢过,在明代搞合作化这样的事情,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翁婿二人在对待地主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两个人认真分析了整个淮安府的形势,决定即日起就开展全府的土地清丈工作,明确各家各户的田地面积。对于曾经隐瞒田亩的人家,只要其自愿补交一定额度的税款,就免于追究。付不出税款的,也可以拿家里多余的田地来偿还,这些田地将被没收为官田,租给农户去耕种。

  粗略算来,这些豪强补交的税款将会高达10万两银子,没收的土地也当在几万亩的样子。有了这些银子和土地,韩文要解决淮安府现在的流民问题就完全没有压力了。在此前几个月,韩文觉得自己一筹莫展,想干什么事都干不成。现在情况就不同了,手里有钱有地,豪强和州县官吏都噤若寒蝉,实在是一个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啊。

  “这些事若能办成,本府也算是为黎民百姓办了一件好事了,不枉朝廷委任老夫当这一任知府。”韩文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此事如果能够照我们的思路办成,淮安府的面貌将焕然一新,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国泰民安。等吏部下来考成之时,岳父大人的政绩定是我大明最为顶尖的。”苏昊恭维道。

  韩文笑道:“这全是改之你的功劳啊。没有你率兵荡平山贼和倭寇,岂有今天的局面。老夫只是坐享其成而已。”

  苏昊道:“岳父大人言重了,这都是小婿应当做的事情。”

  韩文道:“改之,你做的这些事情,老夫都会记在心里的。朝廷派老夫到淮安来,其实主要是助你做事,殊不料却反过来,成了你帮老夫的大忙。下一步,治河之事,可有什么需要淮安府配合的,改之但说无妨,只要本府能够做到的事情,绝无二话。”

  苏昊道:“治河之事,现在也已经有些眉目了。有关让淮河水穿黄入海的计划,已经得到了潘总督的批准,穿黄工程即日就要开工,要抢在黄河开冻之前完成。穿黄工程结束后,淮河水会从黄河河道之下穿过,经淮安府境内入海,所以需要开凿一条入海通道,此事需要集淮安府全府之力完成。”

  “此事不难。”韩文道,“只要改之你把线路画出来,本府即在全府征调役夫,保证在明年桃花水之前把这条入海通道开凿出来。”

  “此事需要花费的钱粮以及占用的田地都不在少数,河道上能够调拨出来的银两十分有限,所以有些支出可能就需要淮安府承担了。”苏昊说道。

  韩文道:“此次清丈田地,征收上来的官田甚多,本府可以做主,以这些官田置换修筑河渠占用的农田。至于银两,改之也不用担心,本府自有办法解决就是。”

  韩文说有办法解决,其实使用的不外乎是从豪强地主那里征收来的补交税款,这些钱本来就是苏昊挣来的,现在再用于苏昊的事业,也算是用得其所。兴修水利从来都是各地官府的重中之重,韩文若能在任上完成这样一项大型水利工程的建设,也能算成是一项极大的政绩了。

  “那就太好了。”苏昊说道,“此渠道一旦建成,旱时可以为淮安府数百万亩田地提供灌溉,涝时可以起到泄洪排涝的效果,我淮安府将做到旱涝保收。现在付出去的钱粮,不出几年就能够全部收回来了。”

  “本府拭目以待。”韩文信心满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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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0 百户所

  苏昊与韩文谈完政事,照例去后宅看望韩倩。韩倩早就听说了赐婚的事情,既喜又羞,见着苏昊,忍不住撒娇、撒泼、撒气,好一通折腾,这些闺房秘事,本书就不便一一细述了。

  解决了淮安府这边的事情,苏昊心里还惦记着另一桩事。第二天,他带上徐光祖、邓奎、陈观鱼以及几名亲兵,驱马出了淮安城,来到位于城南十里外的一处小庄子前。

  放眼望去,这处庄子大约有四五十座房子,大多数的房子看起来都已经十分破旧,用茅草、黄泥等物勉强修缮过,谁知道到了雨季还能不能起到避雨的作用。庄子四周有一堵土墙,把整个庄子包围起来,只留下一个大门通向外面。

  在庄子的大门口,站着两名身穿褪了色的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兵,他们一手拄着长矛,两脚分开与肩同宽,一本正经地摆出一个站岗的姿势。

  “来者何人!”

  看到苏昊等人向着庄子走来,其中一名士兵将长矛摆平,对着来人的方向,大声地喝问道。苏昊一行穿的都是便装,哨兵一时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不会吧,这太平盛世,他们站岗也这么认真?”苏昊小声地嘀咕道。

  陈观鱼在一旁说道:“东主,这就是张云龙所辖的百户所。我打听过,整个淮安卫,像他们这样每天安排哨兵的卫所,寥寥无几。”

  “是啊,像这样严守着军人本份的兵将,实在是太少了。”苏昊感慨道。

  说罢这些,苏昊跳下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两名哨兵的面前,大声回答道:“麻烦二位大哥向张云龙张百户通报一声,就说勘舆营苏昊前来拜访。”

  “勘舆营?苏昊?”两名哨兵互相对了个眼神,其中一人依然挺矛对着苏昊一行,另一人飞也似地冲进庄子里报信去了。

  不一会,庄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张云龙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见哨兵用长矛对着苏昊等人,张云龙连忙大声喝道:“混账,快把矛放下,这是勘舆营的苏千户!”

  哨兵听说来人居然是位千户,吓得赶紧收矛赔礼,张云龙跑到苏昊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淮安卫左千户所城南百户张云龙拜见苏千户,不知苏千户到来,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张百户快快请起。”苏昊笑着走上前,以手相搀,“你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必拘礼。”

  “谢苏千户。”张云龙这才站起身来,他先后与邓奎、徐光祖等人打过招呼,又把自己身后的人向苏昊做了介绍,原来这是他这个百户所里的两名总旗以及几名小旗。这些总旗和小旗分别向苏昊、邓奎等人行礼,大家客套了一通不提。

  互相介绍过之后,张云龙看看苏昊一行,奇怪地问道:“苏千户,今日您是办差路过敝所吗?有什么需要末将效劳的事情吗?”

  苏昊摇摇头道:“我今日就专门来看望你的,不瞒你说,为了打听你这个百户所的位置,我还颇费了一些工夫呢。”

  “专门来看我?”张云龙有些愕然,心里没来由地动了一下,他向庄子里一伸手,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苏千户、邓副千户以及各位到敝所坐坐了。”

  几名总旗和小旗分别过来替苏昊等人牵过了马,张云龙领着苏昊向庄子里走去,一路向苏昊介绍着庄子的情况。

  明代的卫所属于地方部队,卫所兵平时以种地为生,到需要打仗的时候再集中起来。卫所兵是世袭制的,也称为军户,一家老小都生活在卫所里,老兵退伍了,就由儿子顶替。一个卫所里正规的兵员编制是112人,但家属的人数却可以高达数百人,年深日久,每个卫所就变成一个农庄了。

  走进庄子,苏昊看到的是一片典型的农村景象,有扛着锄头走过去的青壮汉子,有眯缝着眼睛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也有天真烂漫做着游戏的孩子。不时有人迎上前向苏昊等人微笑敬礼,苏昊看着他们的脸,觉得似曾相识,张云龙介绍说,这些人都是前些日子参与过对倭寇那一仗的士兵,所以他们认识苏昊和邓奎,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站岗的那两个,那次留在百户所看家,没有参战,所以不识苏千户的尊颜,还请苏千户见谅。”张云龙解释道。

  “没什么,他们忠于职守,何错之有?”苏昊说道,他指了指路上的人,对张云龙问道:“张百户,你们卫所的这些兵,平时操练吗?”

  “当然操练。”张云龙道,“其他卫报如何做,我管不了,我这个所里的士卒,必须每日参加操练,刀矛弓弩,样样不得荒废。”

  “难怪你带的人面对倭寇能够从容应对。那一日,若不是你带着人在殿后,淮安卫还不定要死多少人呢。”苏昊说道。

  张云龙脸上有些黯然,说道:“唉,当日之事,真让苏千户看笑话了。我淮安卫1000余兵马,还加上河道府的千余人,居然被百来个倭寇追得落荒而逃。若非遇到了苏千户,这一仗还不知道会败成什么样子呢。”

  “我大明卫所废驰,也不光是一个淮安卫的事情了。倒是像张百户这样能够坚持操练士卒的,实属罕见。”苏昊说道。

  张云龙道:“既然是当了兵,自当像个兵的样子,成天连操练都不去,还能叫作兵吗?没来由地让人看不起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张云龙的百户衙。说是百户衙,其实也就是一间大一点的屋子,像乡下的祠堂那般。这座百户衙也和庄子里其他的房子一样,四面的墙都已经破损了,好几处可以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光。

  “苏千户请上坐,这房舍年久失修,甚是简陋,苏千户见笑了。”张云龙说道。

  苏昊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上首的位置,徐光祖、邓奎等人纷纷落座,张云龙和他的那两个总旗坐在下首的地方。

  “不亲自走一趟,我还真想象不出一个百户所会破败至此,难道这么多年都没有修缮过吗?”苏昊问道。

  张云龙苦笑道:“哪有钱修缮啊,按着规定,修缮营房是要由朝廷拨付物料的。我记得一间土墙营房要用桁条五根、椽木五十根、芦柴一束半、钉二十五枚、瓦一千五百斤、石灰五斤。可是,我当这个百户十几年来,连一根桁条都没有见过。房子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只能是由我们自己花钱买材料来修缮。这几年淮安天灾不断,百户所屯田的收成用来养活这百十家人都不够,哪还有余钱修缮营房?”

  “这么说,卫所的生活还真是挺拮据的?”苏昊问道。

  “哪里不是一样。”张云龙道,“卫所好歹不用交赋税,比农户又强出一些了。不过,这卫所里的人口越来越多,这点田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我们平常也得出去打点零工,挣点银子才能养家糊口啊。”

  张云龙这样说的时候,两名总旗的脸上也露出愁苦的表情,似乎是对张云龙的话表示支持。苏昊看了看他们几个,突然笑着问道:“云龙,想不想到我勘舆营来当兵吃粮?”

  张云龙看着苏昊,问道:“苏千户此言何意?”

  苏昊道:“我这勘舆营原本只是一个百户所,临来淮安之前才由兵部升级为千户所。现在我这营里的兵员极缺,尤其是缺乏能战之兵。前日对倭寇一战,张百户的武艺和胆识都给苏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苏某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张百户,是否有意到我勘舆营来。我大话不敢说,半年之内,至少能给张百户一个副千户的衔。”

  “可是,云龙是淮安卫的百户,若要转投苏千户的勘舆营,只怕还要过淮安卫这一关吧?”张云龙迟疑道。

  徐光祖道:“这个简单,这件事我去跟李世达说就行了,跟他要一个百户,他断没有拒绝之理。”

  张云龙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两名总旗,说道:“苏千户的美意,云龙领受了。可是,云龙与这些弟兄自幼就在一起,要离开他们……”

  苏昊打断了张云龙的话,说道:“张百户,我话没说完。那一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的,除了张百户之外,还有你麾下的这些士卒,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便是这个道理。苏某今天来,是想在你这个百户所里招兵买马,张百户觉得不错的兵,都可以带上,对于勘舆营来说,是多多益善。”

  “这……”张云龙无语了,苏昊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一时无法抉择。

  “对了,我还没有问张百户,你可愿意到我勘舆营来?”苏昊问道。

  张云龙点点头道:“不瞒苏千户,自那日一睹勘舆营的风采之后,云龙就耿耿于怀,心甚向往之。要当兵,就得到勘舆营这样的队伍中去,方能一显男儿本色。”

  “既是如此,那你还犹豫什么?”苏昊说道。

  张云龙脸上涨得通红,好一会才讷讷地说道:“云龙若是一身无牵挂,自当追随苏千户,沙场建功立业。无奈云龙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妻小,云龙这一走,家人的生计就是一个麻烦了。”

  “这算个什么麻烦。”苏昊哑然失笑,“到我勘舆营当兵,按月都有军饷,不比你种地挣的钱少。入伍之前,我会一次性地支付一笔安家银子,普通兵士每人10两,总旗和小旗20两,张百户若是愿意来,安家银是50两。你现在这个百户所是人多地少,走掉一些人,不是负担更轻了吗?”

  “老张,男子汉哪有成天围着老婆孩子转的,你这一身武艺,若是到勘舆营来,前程不可限量。别的不说,咱们一块再去端几个倭寇的巢穴,朝廷封赏下来,还能少了你一个千户的头衔?这淮安卫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呆在这里,这辈子就这样废了。”邓奎在一旁劝说道。

  那天晚上围剿倭寇巢穴正是邓奎和张云龙二人带兵去的,两个人在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要把张云龙撬到勘舆营来的想法,其实主要就是邓奎提出来的。

  “金洪、康宁,你们俩觉得呢?”张云龙的目光投向他手下的两名总旗,征求着他们的意见,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想法,那就是他已经决定要投奔勘舆营了。

  “我等愿追随张百户。”两名总旗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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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1 精兵强将

  做通了张云龙的工作,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张云龙陪同苏昊在百户所里走了一圈,向军士们放风,说勘舆营有意招募营兵,结果十个人里起码有八个跃跃欲试,余下那两个则基本属于因家里负担太重而不敢应允的。

  勘舆营与倭寇作战的事情,许多卫所兵是亲眼目睹的。没有参加那场战斗的人,也听同伴反复说过多次。大家都知道勘舆营是好汉子呆的地方,谁不想到这样的队伍里去混个出身出来。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勘舆营的士兵待遇也颇为诱人。在那次打仗的时候,这些卫所兵与勘舆营的士兵们也有过一些接触,询问过勘舆营的各种情况。他们听说,在勘舆营吃饭管饱,隔日就有荤腥,军饷更是准时、足额发放,有军功的时候还有额外的奖赏。这样的待遇,比卫所要强出数倍了。

  张云龙最后把苏昊带到了自己家里,会见他的父亲,也就是这个百户所的前任百户张得文。老头子岁数其实也不算大,还不到六十,精神矍铄,身体硬朗。苏昊暗自猜想,如果单挑的话,自己肯定不是老爷子的对手。

  听说苏昊就是那个带兵与倭寇硬磕、一举歼灭百余名倭寇的千户,张得文连忙起身施礼,苏昊眼明手快地把他搀住了。

  “张前辈,快快免礼,折煞晚辈了。”苏昊说道。

  张得文翘起拇指对苏昊说道:“苏千户,你的事情,我都听云龙跟我说过了。好样的,年纪轻轻能够带出如此强兵,实在是好样的。”

  “过奖过奖,其实张百户和贵所的军士也帮了晚辈很大的忙。今日见到前辈,才知道什么叫虎父无犬子,强将无弱兵啊,张百户如此神勇,都是张前辈教导有方吧。”苏昊反过来对张得文恭维道。

  徐光祖凑上前来,也与张得文聊了几句。他们俩算是同一代人,细说起来,发现两人还曾经参加相同的几场战斗,一时间感情便拉近了许多。

  客套完毕,苏昊坐下来向张得文说了说自己此行的目的,张得文看了看张云龙,问道:“云龙,你可愿随苏千户去征战沙场?”

  张云龙道:“爹,苏千户有召,孩子自不敢拒绝。只是孩子担心走了以后,家里、还有百户所的事情都压到爹的肩上了。”

  卫所中的百户这个职务,也是世袭制的。张得文是原来的百户,等到张云龙长大了,他就把这个职务让给了张云龙。如果张云龙要随苏昊走,张得文只能自己再出来当这个百户,遇到有打仗的机会,那也是要亲自上战场的。张云龙念及父亲的年纪,倒也的确有些放不下。

  张得文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苏千户是人中龙凤,你随着他,也能谋一个好出身。你爹岁数虽然大了,但还拿得动矛、拉得开弓,用你担心什么?苏千户能够看中你,是你的福份,你到了苏千户麾下之后,要谨遵号令,英勇杀敌,别给我们老张家丢脸,知道吗?”

  “孩子记住了。”张云龙老老实实地答道。

  苏昊向张得文道了谢,又问道:“张前辈,晚辈的这个勘舆营,还缺兵员,你可知其他哪些卫所的兵可堪一用,晚辈想一并去走访一下,尽量网罗一些精兵到旗下来。”

  张得文笑道:“如此一来,淮安卫的好兵不是都被苏千户带走了吗,李指挥使岂能答应?”

  徐光祖在一旁插话道:“张老头不必担心,李世达过去跑兵部办事的时候,欠我不少人情,我找他要几个兵,他断然不会拒绝的。既然老汉我开一次口,索性就多要几个人,也省得每次去费口舌不是?”

  “哈哈,此言有理。”张得文点头说道。这老头在淮安卫当了几十年百户,人脉倒真是不少,他一五一十地向苏昊介绍了淮安卫各个千户所、百户所的情况,说明哪个所的主官比较能干,哪个比较窝囊,什么地方的兵凶悍好斗,什么地方的兵则是软柿子,人尽可捏。

  苏昊让邓奎和陈观鱼把这些内容一一记下,打算按图索骥,从淮安卫撬一批精兵强将来补充自己的队伍。卫所兵是世袭军户,一户人家里如果有几个兄弟,其中只有一人能够世袭军籍,余下的兄弟就只能务农了。现在苏昊把家里的大哥撬走了,二弟马上就能填补上这个空缺,所以苏昊不必担心卫所缺编的问题。

  在征得淮安卫指挥使李世达的同意之前,苏昊自然不能直接把卫所的队伍拉走。不过,先把张云龙等几个人借来用用,是无伤大雅的。

  在随后的十几天时间里,苏昊在张云龙的指引下,拜访了十几个百户所,巧舌如簧,忽悠到了好几百名愿意加盟的卫所军将。对倭寇的一战,苏昊威名远扬,到什么地方一报自己的大名,就有无数报国无门的热血男儿纳头便拜,苏昊也算是足足地过了一遍当偶像的瘾。

  “好了,咱们真是把李世达的家底都给掏空了,明天,咱们得正式去向李世达知会一声了吧?”在苏昊的千户衙里,徐光祖一边品着清茶,一边对苏昊说道。

  “我担心的是,李世达会不会暴跳如雷,上兵部参我一本。”苏昊笑着说道。

  “他参什么?”邓奎不屑地说道,“咱们挑中的这些兵,都是实打实的好兵啊,有体力、有武艺,最重要的是有血性。这样的兵放到李世达手下,全都废了,你看淮安卫这些年,连剿个土匪都要损兵折将。庞登魁的手下不是跟咱们说了吗,官兵几次去剿他们,都被他们打败了。”

  苏昊道:“我也只是说说吧,这一次剿匪灭倭,我分了三成的功劳给淮安卫,李世达感谢我还来不及呢。如果不是惦记着他手下的这些兵,我凭什么给他让功?”

  “改之其人,貌似忠厚,实则狡诈,邓奎、张云龙,你们在他手下可要多留个心眼啊,别让他把你卖了。”徐光祖呵呵笑着对邓奎以及一旁的张云龙说道。

  邓奎憨笑道:“俺老邓除了一身贱肉,也没别的值钱东西,还怕苏千户卖了我吗?”

  张云龙则道:“俺从家出来的时候,俺爹就交代过了,说俺就算是卖给苏千户了,要杀要剐都由着苏千户。俺相信,苏千户不会卖了俺的。”

  众人正说笑之间,门外的卫兵进来报告了:“苏千户,邓副千户,营门外有人求见……呃,是个京官。”

  “京官?”苏昊一愣,“他说是哪个衙门来的?”

  “他自称是兵部来的,对了,他说他叫陈道。”卫兵说道。

  “原来是陈道来了,让他稍等片刻,等我更衣相迎!”苏昊连忙起身说道。

  尽管陈道和苏昊也算是老朋友了,但人家千里迢迢跑到淮安来,肯定不是来唠家常的,而是必定带着公务。既然有公务,苏昊一身家常便装去迎接就不合适了。

  陈道在门口也没等多长时间,就见苏昊和邓奎二人全身戎装地走了出来,双双向陈道施礼,陈道连忙回礼。

  “陈主事……哎呀,错了错了,应当是陈郎中了吧?”苏昊看着陈道身上的五品服色,笑着改口道,“小弟还没给陈郎中贺喜呢。”

  “哈哈,愚兄前日刚递补了个郎中的缺。要说起来,这都是托改之的福啊,若非改之在播州所立大功荫及愚兄,这个缺还不一定能轮到愚兄头上呢。”陈道说道。

  苏昊道:“哪里哪里,陈郎中才高八斗,见识非凡,早就应当是郎中的人选了。如今递补成功,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要说实至名归,还是当属你苏改之啊。怎么,改之不想知道愚兄此次来淮安的原因?”陈道看着苏昊,笑嘻嘻地卖着关子。

  苏昊从听说陈道到来的时候起,就猜出他的来意了。自己立下这么大的战功,万历在苏氏工业园里已经放了话,说要提拔像苏昊这样的年轻人,兵部没理由不升他的官。要说有什么悬念,就是兵部会给他升一个什么官职而已。陈道此来,分明就是来替兵部送告身文书的。

  “原因不原因的,稍后再说。陈兄远来,路途劳顿,还是先到衙中休息,中午小弟略摆薄宴,替陈兄洗尘。”苏昊没有急吼吼地询问,而是装出了一副淡定的样子。

  陈道同样也不着急,他乐呵呵地说道:“薄宴可不行,愚兄必须要吃淮安最好的酒菜,若是酒菜不可口,愚兄拂袖便走,到时候改之可别后悔哦。”

  “岂敢岂敢,陈郎中莅临,小弟岂敢怠慢。邓副千户,你即刻派人去醉红楼,把他们那个叫什么翠翠的头牌用绳子捆来,侍候陈郎中……”苏昊满口胡柴。

  “免了免了,愚兄家中有悍妇,这个调调就免了吧。”陈道认栽了,赶紧告饶。其实邓奎站在一边,只是傻笑,并没有什么动作,对于这种官员之间假模假式的表演,他是抱定了看戏的态度,绝不会真正入戏的。

  陈道带着随从,在苏昊和邓奎的引导下进了千户衙。见着在大堂上端坐着的徐光祖,陈道连忙行礼,又让随从奉上了礼物,不外乎是什么京城名店里的糕点之类。徐光祖笑着收下了,算是给了陈道一个好脸。

  宾主落座之后,陈道向苏昊一拱手,说道:“改之,愚兄先给你道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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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2 营兵制

  “小弟不知喜从何来啊。”苏昊敷衍着答道。

  陈道道:“改之果真不知吗?现在京城里都传开了,谁不羡慕你这个并娶二妻的驸马爷啊?”

  “驸马……”苏昊恨不得以头抢地。万历好端端地要认陆秀儿为御妹,苏昊可不就成了驸马了吗?他没有想到,陈道向他道喜的内容,居然会是这件事,这分明就是拿他调侃了。

  其实,这二妻并娶的事情,苏昊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朝中的言官正在奋笔疾书,准备大举抨击。陈道说大家都羡慕他能够二妻并娶,也不知道是否属于正话反说。

  “陈兄就不要笑话小弟了,圣上认舍妹为御妹,也只是随口说说,不能当真的。”苏昊说道。

  陈道假装严肃地说道:“大胆苏昊,圣上是金口玉言,还有亲笔手书的圣旨为证,尔怎敢说不能当真?你可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说,你才18岁的人,就能够得到如此深厚的圣眷,日后的发展必不可限量妖孽兵王最新章节。很多人都把宝押在你这边了呢。”

  “押宝?”苏昊诧异道,“难不成还有人拿小弟的前程开了盘口。”

  “当然不是简单的开赌了。”陈道解释道,“而是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都认定你大有潜力。所以朝堂上对你不利的言辞也少得多了。”

  “这样就好。”苏昊点点头,说道。

  想自己刚到京城之时,就因为身上贴了李龙的标签,朝臣们都不约而同地排斥自己,甚至于陈道也不敢上门去看望他。现在他在淮安做出了成绩,而万历又抓住这个时机公开表现出对他的器重,朝里的那些人便闻出风气不对了。陈道说的情况,说明这些没气节的官员已经在琢磨着如何向自己示好了。

  “这些闲话,留待稍后再细说吧。愚兄这一趟到淮安来,是来传达兵部的旨意的。苏千户,你这身熊罴官衣还没穿几日,只怕就要脱下来换成虎豹服色了。”陈道说完那些八卦传言,转而进入了正题。

  陈道这话说得很艺术,但其中的信息却是非常明确的。明代的官员服色是有严格讲究的,例如武官的服色,就有这样一个歌诀可以总结:

  公侯驸马伯,麒麟白泽裘。

  一二绣狮子,三四虎豹优。

  五品熊罴俊,六七定为彪。

  **是海马,花样有犀牛。

  苏昊现在穿的是千户的五品武官官服,陈道说要脱下来换成虎豹服色,意味着他的官职要提升到三品或者四品,也就是相当于卫指挥使或者指挥同知、佥事这样的级别了。

  这个结果是在苏昊的预料之中的,但从陈道嘴里透露出来的时候,苏昊还是有一些微微的激动。他强按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陈兄就不要拿小弟开玩笑了,小弟当上这个千户不过半年时间,岂有接连提升之理。”

  陈道道:“如此军机大事,愚兄岂敢玩笑?苏昊听命,因你带兵有方,指挥得当,率勘舆营于淮安府盐城县歼倭寇百人,擒贼寇300余,论功行赏,提升你为勘舆营守备,擢四品卫指挥佥事衔。勘舆营即日起改为营兵编制,仿蓟镇例,全营设将官1人、中军1人、火器把总1人,官兵分为3部,总计员额2700人,由兵部直辖,暂驻淮安,佐河道事务。”

  “这……”苏昊有点犯懵,他对于明朝军队里的名堂了解得不够透彻,乍一听陈道这一番话,他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徐光祖听完这些话,倒是喜形于色,他赞了一声王一鹗的英明,随后便一五一十地给苏昊解释开了。

  原来,明代的军队编制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称为军,也就是各个卫所的军队。这个体系从上到下分别是五军都督府、都司、卫、千户所、百户所,属于明朝的地方部队。平时,这些卫所军士呆在家里种地,打仗的时候,兵部再从各个卫所调兵组成军队出征。

  由于卫所军分属于各个地方,平时军官不见士兵,士兵也不见军官,打仗的时候很难协调一致。到明代中期之后,就出现了第二类军队,称为营兵,也简称为兵。卫所的军士是世袭制的,而营兵则是雇佣制的。营兵平时不需要种地,军饷全部来自于财政,编制也与卫所有所不同,更类似于后世的现代军队。

  卫所兵以屯田守备为主,营兵则是专门用于打仗的,相当于野战部队。在当时,各边镇、沿海以及京军中都有大量的营兵,例如京畿地区就有勇士营、通州参将营、张家湾备御营、三河守御营、昌平防陵永安营等若干支营兵制的部队。

  苏昊的勘舆营在成立之初,是挂靠在江西都司之下的,所以采用的是卫所军的建制,名目叫作丰南百户所超级岛主TXT下载。后来被派往淮安时,兵部将其升格千户所的建制,临时挂靠在淮安卫之下,也仍然属于卫所军。

  但实际上,勘舆营一不屯田、二没有世袭制,与卫所军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这一次,勘舆营在抗倭一战中表现出了野战部队的特点,兵部终于下了决心,将其改为营兵建制,算是实至名归了。

  明代的营兵是各场战事中逐渐建立起来的,所以没有统一的编制规定。少到几百人,多至上万人,都可以称为一营,营的主官高至参将、游击,低至一个普通的把总,没有任何可比之处。陈道宣读的兵部命令上说,勘舆营改成营兵之后,仿蓟镇例,说的是戚继光在蓟镇练兵时建立的一种步兵营的营兵编成方法。

  按这个方法,全营的基层组织是队,每12人为一队,每队设队长1人;每3队为一旗,设旗总1人;每3旗为1局,设百总1人;每4局为一司,设把总1人;每2司为一部,设千总1人;每3部为一营,营中设将官1人、中军1人、火器把总1人。这样算下来,一个营的编制共计2700人,相当于后世一个旅的编成了。

  营兵的官职设置与卫所兵有所不同,由于各个营的编制不尽相同,所以军官的品级也很难明确。最开始,包括总兵在内的军官都是临时设置的,没有品级,也没有定员。后来,随着总兵这些官职日益固定,才慢慢有了品级,其中总兵是正二品,副总兵是从二品,参将、游行将军是正三品,再往下则依然保持无品级的状态。

  为了便于与卫所军中的军官相对比,营兵里的基层军官往往会被授予一个相类似的卫所军的官衔。按所管辖的人数来算,营兵中的千总一般也会有个千户衔,相当于五品;把总则是副千户、百总是百户、旗总是总旗、队长是小旗。至于一营的将官,一般会由一名守备来担任,守备也是无品级的军官,所以需要同时被授予一个卫指挥佥事的头衔。

  待到徐光祖把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向苏昊解释清楚,苏昊的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了。自己的官职被升成了四品武官,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最让他觉得愉快的,是勘舆营被改编成了一支野战部队,其机动性比过去要大得多了,而这正合苏昊的心思。此外,勘舆营这个名字,以往一直都是有些不伦不类的,现在算是正式得到官方认可了。

  “多谢陈兄!”苏昊说道。

  陈道连连摆手,说道:“改之此言差矣,愚兄只是传令之人,改之岂能谢我?你应当先谢圣上的天恩,再谢王尚书。若是有外人听到改之在此谢我,愚兄这身官衣回去就穿不成了。”

  “哈哈,都是该谢的。”苏昊说着,还是站起身,假模假式地拈了枝香,对北叩拜了几下,算是谢过了皇上和兵部尚书,接着又回过身,再次向陈道表示了感谢。不管怎么说,人家跑这么大老远给他送来升官的消息,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陈道等苏昊把这套礼节做完,才把任命他为勘舆营守备的告身文书拿出来,写上了苏昊的大名。至于勘舆营中其他官佐的告身,目前还都是空白的,陈道把它们全部交到了苏昊的手上,这意味着苏昊想任命谁为哪个职务,只要在对应的告身上写下此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邓奎和张云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分明都带着炽热的光芒。以他们目前在勘舆营的地位,他们有理由相信,那几张中军和千总的空白告身中间,有属于他们的那一张。

  “陈兄,酒宴已经设好了,快请入席吧。陈兄给小弟送来这么好的消息,小弟今天中午一定要多敬陈兄几杯才是。”苏昊对陈道说道。

  陈道站起身,哈哈笑道:“这桌酒宴,就算是愚兄借花献佛,恭贺改之高升了。对了,还有邓兄弟和这位我未曾谋面的兄弟,你们跟着苏守备,日后必定会有锦绣前程,陈某今日就一并向各位贺喜了。”

  “多谢陈郎中!”邓奎和张云龙一齐施礼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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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3 火器劲旅

  酒桌上,大家照例是互相吹捧、互相恭维,陈道问起当日对倭一战的情况,也是唏嘘不已。勘舆营能够打败倭寇,靠的不仅仅是火器,还有敢于作战的勇气。明军中火器的装备数量也不少,但临战之时,由于主将和士兵缺乏胆气,火器的威力往往要大打折扣,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再先进的武器,终究是要由人去使用的。

  “改之,陈某这一次到淮安来,王尚书可是专门说了几句话,让陈某带来的。”

  酒过三巡之后,陈道对苏昊这样说道。

  苏昊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恭敬地说道:“陈兄请讲,苏昊定会铭记心中。”

  陈道道:“王尚书说,你临来淮安之前,他曾交代过你,要你多多培养勘舆人才,日后兵部要调用。他让我问问你,此事你办得如何?”

  苏昊道:“请陈郎中回京转告王尚书,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卑职一直未敢忘怀。勘舆营在淮安招收了300余名新兵,全部都接受了勘舆技术方面的训练。经过这几个月的培训和实地操作,目前已经掌握了基本技能,下一步只是如何再熟练一些而已。”

  “嗯,不错。”陈道点点头,接着说道:“王尚书还问,此次将勘舆营改编为营兵,又扩充了编制,你可知扩充的这些编制当如何使用?”

  “什么叫如何使用?”苏昊问道。

  陈道道:“也就是说,改之可知王尚书想让改之招什么兵,练什么兵吗?”

  “这个……恕小弟愚钝,陈兄能否给个提示?”苏昊有些回答不上了。

  他这支部队名叫勘舆营,从名称上说,扩编就意味着应当继续招募从事勘舆测绘的士兵。但整整2700人的编制,都用来招募测绘人员,一是无法找到这么多合格的人选,二来也难以进行培养。苏昊相信,王一鹗也不会头脑发热到要求他一下子培训出2000多名测绘兵的程度。再说,陈道既然这样问了,显然答案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陈道又点了点头,对于苏昊没有直接予以回答表示了肯定,如果苏昊照着前面的话,直接说多出来的编制全部都要招测绘人员,陈道反而要鄙视苏昊的眼光了。

  “兵部此次擢升你的官职,是因为你抗倭的战绩。战报上称,你部在抗倭之时,使用新式火器,而圣上前些日子到良乡去,也看到了你的火器作坊。兵部的意思,是想让你部加强火器使用方面的尝试,培养出一支擅用火器抗敌的劲旅,以此来作为全军的典范。”陈道郑重地说道。

  其实,明代是一个非常重视火器的时代。明军中装备的火铳、火炮、爆炸器材等名目繁多,数量也非常惊人。据考证,像戚继光等名将率领的部队中,使用火器的士兵所占的比重,甚至可以达到50以上。

  然而,当年的火器存在着笨重、装填慢、射程近、杀伤力弱等方面的缺点,在实战中使用的效果并不十分明显。明军士兵往往是同时带着火铳和长枪,作战时先放一枪火铳,然后再用长枪冲杀。在对倭寇和蒙古骑兵作战时,装备有大量火器的明军并不占据明显的优势,这也是一直困扰着兵部尚书王一鹗的重要问题。

  这一回,苏昊率领的勘舆营在对倭寇作战时使用了新型的火器,包括击发速度更快的燧发枪和威力极大的手雷,战报中关于这些细节的描述,给王一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知道,以目前的形势,兵部很难要到足够的资金来给所有的军队换装新型火器,但他觉得,不妨让发明出这种新型火器的苏昊先建立起一支示范性的队伍,最好还能够再打几场像这一次一样的漂亮仗。这样的话,王一鹗就可以找到理由去说服内阁给兵部增加军费,逐渐让新型火器能够装备到更多的军队中去。

  这其中的门道,说起来十分复杂,陈道也不便向苏昊一一道来。不过,他向苏昊传达的王一鹗的这个指示,已经足够让苏昊心动了。作为一名穿越者,苏昊对于火器的作用是近乎于迷信的,王一鹗要让勘舆营作为火器应用的试点,这不正合苏昊之意吗?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苏昊在脸上却要装出一副郁闷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对陈道说道:“陈兄,王尚书的这个旨意,让小弟十分为难啊。”

  “为难?”陈道一愣,他对苏昊是非常了解的,知道苏昊喜欢火器,怎么王一鹗的要求还会让他为难呢?

  苏昊道:“陈兄是知道的,小弟发明这些火器,主要是为了防身之用。像那燧发枪,需要用到上等的钢材,每一支的造价……咳咳,反正是造价不菲吧。至于那炸药,也与军中寻常使用的黑火药不同,是从绿矾之中提炼出来的精华所制。这一次因为是对倭寇作战,小弟才不惜工本。在先前迎战山贼的时候,小弟都没舍得拿出来用呢。”

  “改之的意思是说……要在勘舆营中大量装备新型火器,花费甚大,所以让改之你觉得为难了?”陈道听懂了苏昊的意思。

  苏昊点点头:“正是如此,不知兵部每年能够为我营拨付多少银两用于采办装备。”

  陈道似乎是预料到苏昊会提这个问题,他非常干脆地摇摇头,说道:“这个嘛,王尚书没说。”

  “没说?”苏昊眼睛瞪得滚圆,“陈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给一名士兵装备上燧发枪和手雷,起码得照50两银子来计算。我就算全营一半的士兵是装备火器,也得十几万两银子。若再算上火炮,随随便便20万两就出去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王尚书不会是想让我私人来出吧?”

  陈道笑道:“王尚书倒没有这样说,不过,依愚兄之见,他就是这个意思。”

  “这也太坑爹了吧?”苏昊实在是哭笑不得了。

  面对着这种赤luo裸的讹诈,苏昊当然可以一拍桌子,扬言自己绝对不会出这笔钱,即使把官司打到万历面前去,也没有让私人掏钱给国家养兵的道理。

  但陈道偏偏知道,苏昊不是这样的人,从他最早在丰城创办勘舆营的时候开始,他就自己掏腰包为士兵提供伙食以及采办装备,前前后后贴进去的银子,起码也是一万两以上了。

  按照常规,兵部给每名募兵的粮饷支出是每月一两五钱银子,这些钱包括了士兵吃饭的钱,也包括发到士兵手上、用于他们养活家人的钱。勘舆营从创建之时起,就声称让士兵吃饭管饱、隔日有荤腥,这些钱肯定不能从士兵的饷银里扣,只能是主官自己给予补贴。

  吃饭的钱还只是小头,勘舆营的装备与其他军队不同,光是各种测绘设备就价值不菲。据陈道所知,所有这些设备都是苏昊自己花钱购置的,没有向军方伸手,或者说,即便他要伸手,也没人会给他钱。

  苏昊能够这样做的基础,在于他本身就是一个富商,他名下有煤矿、铁器作坊、玻璃作坊等产业,光是望远镜一项,就从军方挣到了几万两银子。如今,他又在京城旁边的良乡县建了一个工业园,向京城销售高猛钢腰刀、梳妆镜等高档商品,收益颇丰。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王一鹗非要找一个冤大头自己出钱来装备军队的话,苏昊无疑是最佳人选。

  当然,王一鹗思考问题并不会这样简单,他也不可能真的让苏昊私人吃亏。让苏昊自己掏钱来改善装备,只不过是一种掩人耳目的做法,其背后的名堂还有许多,这也是为什么王一鹗要派陈道来和苏昊面谈的原因。

  “改之啊,你要体谅王尚书的难处。各军的装备费用是有成例的,王尚书也不能对勘舆营有所偏怛,否则,其他人就都要上兵部去闹了。”陈道慢条斯理地对苏昊说道。

  苏昊点点头:“这一点我倒能理解,不过,诺大一个国家,也不能占我私人的便宜吧?”

  陈道说道:“王尚书说了,堤内损失堤外补,苏守备替兵部垫了多少银子,兵部会记在心上,日后总会有机会再补贴回苏守备的。”

  “原来如此,不知兵部打算如何补贴我?”苏昊眼睛一亮,开始有些明白王一鹗的用意了。

  其实,这种曲线拨款的方式苏昊并不是没有见过,当初江西都司张宏命他组建勘舆营的时候,就同时下了一张200部望远镜的订单,让他挣了1万多两银子。没有这些银子,他又岂敢大手大脚地在勘舆营头上花钱呢?

  陈道哈哈一笑,没有再回答苏昊的问题,而是端起酒杯,对着桌上的徐光祖、邓奎、张云龙等人说道:“诸位,今日之事,只是朋友私下闲聊,诸位就不必在外面提起了。王尚书非常看好勘舆营的发展,日后还有许多事情,都要麻烦诸位多多费心。陈道今日就借苏守备的酒,代王尚书敬诸位一杯,希望诸位能够不负王尚书的厚望,把勘舆营建成我大明军队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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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4 分配官职

  陈道在酒桌上没有再和苏昊探讨有关勘舆营的事情,酒宴过后,他让苏昊屏退左右,然后才把王一鹗的想法向苏昊和盘托出。二人闭门会商了半个来时辰之后,苏昊满面笑脸地把陈道送了出来,吩咐人把陈道送去客房休息,接着又把徐光祖、邓奎等人叫到了大堂议事。

  “怎么,和陈郎中都谈妥了?”徐光祖看着苏昊的表情,微笑着问道。

  “都谈妥了。”苏昊答道。

  “那么,咱们营中装备火器的花销,他答应下来了吗?”邓奎着急地问道。

  苏昊正色道:“邓中军,咱们都是大明臣子,理当为国分忧,还谈什么花销不花销的?”

  “呃……”邓奎无语了,他愣了一小会,才怯怯地问道:“苏守备,你刚才叫我什么?”

  “邓中军啊。”苏昊说道,“咱们已经改编成一个营了,营中设将官一名,自然就是区区在下了。另设中军一名,除了老邓你,还有谁合适?”

  “多谢守备提携!”邓奎可不傻,知道自己这一下又升了半级了,赶紧单膝跪地,抱拳向苏昊施礼致谢。

  张云龙见苏昊给邓奎封了官,眼睛里也放出了光芒。苏昊看看张云龙,笑了笑,对邓奎问道:“邓中军,仿戚军门在蓟镇的旧例,咱们这个营分为三部,每部设一千总,你觉得这3个千总当如何选定啊?”

  邓奎一指张云龙,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老张肯定要当一个千总,先把他的名字写上吧。”

  张云龙赶紧摆手道:“末将不过是个区区百户,岂可当此大任。”

  苏昊笑道:“老张就别装了,我看刚才在酒席上,你就惦记着这个千总了吧?我答应过你的,半年之内起码给你一个副千户,现在给你一个千总,也能相当吧。”

  张云龙面露尴尬之色,讷讷地说道:“这……还不到半年时间呢,再说,末将到勘舆营之后寸功未立,怎能受此封赏。”

  苏昊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也不多说,只是取出一张千总的告身文书,提笔写上了张云龙的名字,然后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当下是用人之际,就一切从权吧。你说自己寸功未立,那就先记下这件事,日后多立几个大功,起码得对得起这张告身吧?”

  张云龙赶紧接过告身,向苏昊拜倒,口中称道:“末将谢过守备。守备放心,末将日后定将赴汤蹈火,以报守备提携之恩。”

  “起来吧。”苏昊道,“以后咱们几个都是勘舆营的决策之人,在私下场合里就不必这样多礼了,你们累,我也觉得累。”

  “嘿嘿。”邓奎和张云龙相视而笑,都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张云龙,你这一部暂且称为长枪部,以弓箭、长枪为武器。你武艺高强,带领这一部正合适。”苏昊交代道。

  张云龙犹豫了一下,问道:“守备,你是说,我这一部士卒不配发火器吗?”

  苏昊道:“配发一部分,但主要是以长枪为主。火器的制造没那么快,要想全营都装备火器,还要等一些日子,所以你这一部就先用冷兵器了。”

  “得令!”张云龙不再坚持了,虽然他对于勘舆营所用的火器颇为神往,但也知道苏昊的安排是正确的。火器的配备总得有个先后顺序,他先带一个以冷兵器为主的部是比较合适的。

  “咱们的第二部是测绘部,主要是承担勘舆测绘任务,大家觉得,由谁任千总比较合适?”苏昊对众人问道。

  邓奎想了想,说道:“我看何本澄比较合适,他行事稳重,技术也好,还有,在播州之时,他曾与守备你共过生死,忠诚方面是可以相信的。”

  “我也觉得这个年轻人比较合适。”徐光祖也附和道,“要说呢,他的资历是有点不够,但咱们现在也是矬子里拔高,没有其他合适的人,就只能让他来做了。日后若是发现他不称职,再换掉也不迟。”

  “那好吧,把他喊来。”苏昊说道。

  邓奎对门外的卫兵吩咐了一声,卫兵便飞跑着找何本澄去了。听说主将召唤,何本澄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大堂,进门便向苏昊行礼:“苏千户,你找我?”

  苏昊笑道:“老何,纠正你一下,兵部刚刚下了命令,咱们勘舆营升级为营兵营了,全营满额辖2700人,本将升任了守备。”

  “哦?那末将恭喜守备大人升职!”何本澄喜形于色,再次拜倒行礼。他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个百户衔,所以可以自称是末将了。听说自己的长官升了官,他是由衷地感到喜悦。

  苏昊谢过了何本澄的祝贺,然后说道:“老何啊,咱们勘舆营升级之后,要分为三个部,每部大约900人。这第一部是长枪部,我已委任张百户为长枪部的千总。第二部就是测绘部,干的是咱们勘舆营的老本行,现在让谁当测绘部的千总,本将有些为难。你也是咱们勘舆营的老人了,你能给本将举荐一人吗?”

  “当然是邓副千户了!”何本澄毫不犹豫地指着邓奎说道。

  苏昊笑道:“邓副千户已经被我委任为中军官了,是本营的副将,所以测绘部还需另觅一名千总。”

  “这……”何本澄拍着脑袋,“要不让吕瑚当,只怕不能服众吧?能不能把马秀才或者江秀才请回来当这个千总,他们对测绘倒都是挺熟的。”

  “别扯淡了。”苏昊说道,“马秀才、江秀才他们,都是读书人,以后是进朝堂做文官的,岂能到营中来当个千总?至于吕瑚嘛,倒也是有些功劳,不过,以本官之见,似乎不如另一人合适……”

  “谁啊?”何本澄下意识地问道。

  “你!”苏昊指着何本澄说道。

  “我?”何本澄一错愕,旋即连连摆手道:“我哪行啊,末将当这个百户,还是守备高抬了,现在要当……当千总,我家的祖坟哪有这样的灵气。”

  “哈哈,老何,守备都说你行,你还推辞什么。在播州的时候,你是与守备共过患难的,这千总的位置不给你,还能给谁?”邓奎笑着说道。

  “真的不行。”何本澄认真地答道,“末将这点斤两,自己是知道的。这900人的一个测绘部若是交到末将手上,末将只怕是吃饭、睡觉都不踏实了。守备,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苏昊道:“天下的官,也都是天下人在做,没有谁生下来就会做官的。不过,何本澄,你的确资历有些浅,担此重任有些勉强了。这样吧,你先代任千总一职,若是日后有更合适的人选,我再把你换下来,当一个把总,你看如何?”

  “我现在当个把总就行了。”何本澄说道,“这千总的位子……我想着都有点害怕。”

  “可是我现在缺的就是千总。”苏昊说道,“哪怕是赶鸭子上架,你也得先给我在这顶着。这样吧,我把周举人借给你当个军师,这老夫子倒不迂腐,深谙人情世故,有他辅佐你,你的压力会小得多。再说,测绘部是勘舆营的老底子,大家都比较熟悉了,不会难管的。”

  “那……末将领命。”何本澄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个任命,心里既忐忑,又有些激动。谁不想当官呢,既然有这样好的机会落到自己头上,哪怕当上一段时间再被降为把总,也算值了。

  “最后一部,就是火器部。”苏昊继续说道,“这火器部的千总,谁来当合适?”

  “勘舆营的火枪队是熊家老三当队长的,要不,让他当火器部的千总?”邓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熊民仰聪明有余,稳重不足,当千总还太早了。”苏昊评论道。

  “那可就没合适的人了。”邓奎抓耳挠腮,“要不咱们从别处找个千总来吧,老张,你在淮安卫人头熟,有没有你认识的能堪重任的人?”

  张云龙摇摇头:“我实在想不起谁合适了。淮安卫的兵将识文断字的都没多少,这火器部的千总,总不能找个大老粗来当吧。”

  苏昊把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徐光祖的身上。他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徐光祖,把一向大大咧咧的老兵看得浑身直发毛。

  “什么意思,苏改之,你不会是想让老夫我来当这个千总吧?”徐光祖问道。

  苏昊笑道:“徐叔,你觉得我手边还有比你更合适当这个千总的人吗?”

  徐光祖道:“开什么玩笑,老夫我只是一个大头兵,连旗总都没当过,怎么就能当千总了。再说了,老夫如果想当千总,20年前就当了,还会等到现在?”

  “这不就得了。”苏昊抓住了徐光祖的语病,“这说明你不是当不了千总,而是自己不想当千总。徐叔,我理解你淡泊名利的追求,可眼下晚辈的确是有难处,难道你就能够见死不救?你想想看,自你到淮安府以来,我求你做过什么事没有?我为难过你什么没有?我每天好酒好菜地侍候你,你就这点忙都不肯帮?”

  “这这这……你这是讹上老夫了?”徐光祖被苏昊的一通数落给说懵了,“你请老夫来淮安之时,可没说要让老夫给你当千总的。”

  “那时候也没人让我当守备啊。”苏昊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是什么歪理?”徐光祖被苏昊给气笑了。

  苏昊拿起告身文书,二话不说,就把徐光祖的大名给写上去了,然后往桌上一拍,说道:“徐叔,这火器部的千总,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你若不当,我即日起就断了你的酒菜,让你啃菜头去。其实,你当这个千总也没什么事,我把熊家老三提拔为把总,火器部的日常训练事务,一律由他负责,你只管没事的时候训训人、耍耍官威即可。这样的好事,你还不应下?”

  “好吧,老夫算是怕你了。咱们可说好,什么时候你觉得有合适的人了,老夫就交权。还有,如果要打仗了,老夫可不管上前线,老夫这条老命还想留着多喝几坛酒呢。”徐光祖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接受了这个任命。

  苏昊让徐光祖来当这个千总,也的确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要说起来,徐光祖在管理部队、训练士兵方面,经验是绝对丰富的,当个千总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障碍就是岁数大了一点,经不起长时间的行军打战了。

  勘舆营未来一段时间还会继续留在淮安,需要行军打仗的机会并不多,趁这段时间,正好让徐光祖发挥一些余热,替苏昊顶过眼下军官短缺的困境。

  苏昊也相信,徐光祖是不会拒绝这个任命的,他对于火器的兴趣,并不亚于苏昊。

  “好了,现在咱们三个千总都已经到位,下一步就要赶紧招兵买马,把兵员充实起来。另外,我会马上写信回去,让郝青、徐光启那边抓紧生产,尽快把第一批燧发枪和手雷送过来。”苏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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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5 火器生产

  “1500支燧发枪,其中1200支长枪,300支短枪;手雷2400枚;**包150个;小炮60尊……”

  在良乡的苏氏工业园里,陆秀儿、徐光启、罗余庆、郝青等人看着苏昊发来的清单,一个个都咂舌不已。这么大批量的产品,放在过去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却必须要亲手把它们给造出来了。苏昊在信中说明了时限,要求在三个月之内,所有的装备都必须到位。在此之后,还会有新的订单到来。

  按照众人分头计算的结果,要生产出所有这些装备,所需要的材料、人工等等成本,合计达到近2万两白银。不过,这笔钱大家并不用担心,因为所有这些装备中,有三分之一是要交给兵部的,另外三分之二才是送往勘舆营的。兵部为这三分之一的装备,总共要付给苏氏工业园3万两银子,换句话说,在这笔交易里,苏昊不但白拣了占总数三分之二的装备,还整整落了1万两银子的利润,

  这就是王一鹗所说堤内损失堤外补的方法了,兵部需要买装备,而且苏氏工业园的装备是得到实战检验,证明性能良好的,那么兵部向苏家购买装备有何不妥?至于价格,整个大明,谁能给出黄色**的定价,谁能够说一支燧发枪值多少钱?这些装备只有苏氏工业园一家能够生产,所以价格方面,还不是苏昊一口说了算?

  兵部从苏氏工业园这里采购的燧发枪等火器,会有一部分送往九边,让各路边军试用。如果他们对于这些火器感兴趣,可以再通过兵部向苏昊订货,但费用就只能是自理了。苏昊也通过陈道向王一鹗做了保证,他会逐渐把火器的生产成本降下来,最终达到能够满足军方需要的程度。

  在万历视察苏氏工业园之后,李龙遵照万历的旨意,从内廷派来了几名管事太监,开始对工业园的火器生产进行监管,这就相当于给这些火器的制造提供了一个合法的名份。奇妙的是,管事太监们所监管的那个作坊,只负责火器生产的最后一个环节,更确切的说,就是包装的环节,前面各环节仍然是由苏氏工业园完成的。

  挂着内廷军器局牌子的这个作坊,从苏氏工业园采购近乎成品的火器,盖上自己的烙印,再向外提供。这样一来,火器生产名义上是内廷完成的,并由内廷向军方提供的,但利润却留在了苏昊手里。这样的好事,也只有苏昊这种幸运儿才能享受得到。

  当然,苏昊也不会吃独食,他向李龙承诺,火器这方面的利润,拿出3成作为李龙的分红,至于李龙从中提多少交给万历,那就不是苏昊管得着的了。

  “三个月之内要完成1500支燧发枪的打造,人手方面有些不够啊。”郝青说道。

  陆秀儿道:“这件事由小妹去办就好了。前些日子李公公专门交代过,说咱们这里也是内廷的作坊,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内廷的军器局、兵杖局那边借一些过来,咱们只要付匠人的工食银子就可以了。”

  “这就太好了。”郝青喜道,“我听我爹说过,军器局和兵杖局那边,还真有一些良匠,手艺非常好,能得他们援手,我就有把握在三个月之内把这些枪造出来了。”

  陆秀儿抿嘴笑道:“郝大哥,我哥给我的信里还专门叮嘱了一句,说这些工匠来了之后,麻烦郝大哥甄选一下,看看其中有哪些是值得留下来用的。”

  “留下来用?”郝青诧异道,“这些工匠不是借来的吗?”

  陆秀儿道:“我哥说了,这么好的工匠,留到内廷那边可惜了。咱们如果觉得不错,就多给点银子,把他们留下来。至于军器局和兵杖局那边,让李公公去知会一声就行了。”

  “这样也行啊?”郝青咧开大嘴笑了。

  陆秀儿道:“我哥说,咱们这个苏氏工业园,日后生产规模还要加大的,多备一些人手没有坏处。他是这样说的:技术工人是最富贵的财富。郝大哥,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明白,明白。”郝青连声答道。

  徐光启提醒道:“郝大哥,光有匠人还不够,咱们的钻床、冲床,也得再造几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也是改之经常说的。”

  郝青道:“徐主事放心,这事我可不敢耽搁。你还别说,这钻床、冲床,看着挺简单的玩艺,还真顶用。以往,钻枪管这种活,必须是老把势才能做的,做得又慢,还经常钻废。现在有了这钻床,一个小伙计就能操作,钻出来的枪管整整齐齐,一个人比以往10个人干得还快。”

  徐光启感慨道:“改之一直跟我说,未来的工业,是机器大生产,我现在才开始明白一点了。若是匠人手工做的事情,都能用机器来实现。你想想,一台机器能够顶得上10个最顶尖的工匠,那咱们造东西的速度得多快啊。”

  “那就拜托徐主事了,多替俺们这些工匠发明点好机器出来。”郝青由衷地说道。

  讨论完机加工的事情,接着众人又开始商量**生产、钢材冶炼等方面的问题。

  罗余庆分管的**厂如今已经研制出了几种不同的**产品,包括枪炮里使用的发射药。使用以黄色**为原料的发射药,燧发枪和小型火炮的射程提高了好几倍,威力也比过去更猛了。

  随着一套“缸塔法”生产设备的投产,硫酸的产量比过去增加了数十倍,这使得**的产量也同步提到了提高。所谓“缸塔法”,其实就是把现代硫酸工业中价格昂贵的铅室,用传统的水缸来代替,水缸之间用陶管连接,缸缸相连,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硫酸提取装置。

  最早发明这种方法的,是后世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工业部的那些天才专家们,他们在河北唐县的大岸沟村用这种方法建立起了八路军的军火工厂,生产出硝化甘油、雷汞、雷管、单基和无基无烟**等物资。苏昊曾经参观过这家工厂的旧址,回到明朝之后,他便因陋就简地把这套设备复制出来了。当然,制造和调试的过程,都是由郝青这样的优秀匠人来完成的。

  钢材冶炼的情况也与此类似。在工业园里,建起了几座高炉,能够冶炼生铁和钢材。苏昊从脱硫、渗碳、添加其他矿物等角度提出了改良钢铁产品的建议,铁匠们经过反复试验,最终确定了十几种不同的生产工艺,生产出来的钢铁产品明显优于传统产品。这些钢材和生铁除了用于苏氏工业园自己的铁器生产之外,还能够有些外销。苏氏钢、苏氏铁等在市场上都隐隐有些知名品牌的效应了。

  苏氏工业园的技术进步,是建立在不惜工本进行投入的基础上的。苏昊把基本的研制思路告诉徐光启等人,然后便让他们反复地进行实验,哪怕为这些实验而花费数以千两计算的银子。有时候,徐光启、罗余庆等人自己都觉得花掉的钱太多,看不到实效,从而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研究下去。但远在淮安的苏昊通过信件指示陆秀儿,要坚持不懈地对这些研究拨款,直到设想中的产品被研制出来为止。

  商人董天章、杨来祯、熊汲等人不断地把苏氏工业园生产的奢侈品销售出去,为苏昊挣回了大量的资金,这才使得苏昊能够维持在科技上的投入。目前,前期的投入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一些新技术的应用已经开始为苏氏工业园带来了新的利润增长点,实现了苏昊所设想的科研与生产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

  “这些枪,三分之一给兵部,三分之二给咱们勘舆营,这就是说,勘舆营要用1000支枪,还有40尊小炮,那苏大人得管多少兵将啊?”郝青八卦之心骤起,开始向其他人打听道。

  徐光启道:“兵部已经下了公文,改之已经被提升为守备了,辖2700人。从改之要这些火器来看,勘舆营日后定然是以火器为主的一支队伍。装备如此多精良火器的队伍,除了几个京营之外,整个大明也不多见啊。”

  “依我看,圣上是对改之寄予厚望啊。子先兄,咱们跟着改之,还真是没走错啊。”罗余庆憨笑着说道。

  徐光启道:“自从我在樵舍驿与改之促膝长谈一夜之后,我就知道改之绝非常人,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的。不过,最吸引我的,还不是他的前程如何,而是他肚子里这些学问啊。可惜,他公务甚多,没时间把这些学问倾囊传授于我等。我只是窥其一点皮毛,就已经觉得受益良多了,若是能够学得更多一些,那该是何等境界。”

  “会有机会的,子先兄。咱们还是先抓紧时间把改之交付的事情办好吧。”罗余庆说道。

  “对对对,咱们得好好谋划一下,看看如何安排工匠,才能让这些火器按时完工。”徐光启说着,摆开纸,开始一项一项地计算起人、财、物的投入了。

  整个苏氏工业园开始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各种军火物资源源不断地通过运河航道被送往淮安,分发到了勘舆营士兵们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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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9 只怕秋后拉清单

  章襄知道,苏昊是铁了心要和他谈这个话题了,说得这么赤luo裸,不外乎两种可能性,一是要查办他,二是要和他分赃,今日之事,绝无善了的可能。

  想查办我?章襄在心里冷笑着,你就不怕河道出点什么毛病吗?至于说想分赃,好吧,我承认过去这半年对主事大人孝敬得太少了,一千两,甚至……两千两,我都可以拿出来,如果想要更多,那就大家一起拼个鱼死网破吧。

  主意想定,他抬起头,脸上露出平静之色,对苏昊说道:

  “苏主事,这外间的一些谣传,可不能当真啊。小人在淮安这些年,与他人合股做点小买卖,的确是挣了一点小钱,但说到有万两家私,只怕传言不实吧?”

  “哦?是做小买卖挣的钱,不知章典吏做什么买卖,本官能否也入一股啊?”苏昊问道。

  章襄道:“这个是小人的私事,主事大人就不必过问了吧?”

  苏昊道:“我听说淮安南城的佰世布料行,有章典吏的股份在内,可有此事?”

  章襄道:“苏主事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苏昊道:“本官虽然知道章典吏在佰世布料行有股份,但股本多少、分红几何,却未曾知晓,所以想向章典吏打听打听。若是利润好,本官入上一股又有何妨?”

  “此事恕小人不便明示。”章襄把口咬得紧紧的,他既然已经横下一条心要和苏昊死扛下去,也就不在乎是否得罪苏昊了。

  苏昊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东问西,问罢章襄,又问张官莲、李士柏,不知不觉,竟聊了一个多时辰。让章襄等人觉得不解的是,苏昊问的很多问题都是咄咄逼人,但当自己这方拒不回答甚至恶意相向的时候,苏昊却又不动怒,说不了几句就转到别的问题上去了。

  看来,这个年轻人还是嫩啊,觉得拿到了手下的一些把柄就可以讹诈一番,可事实上手里又没有什么实据,同时还缺乏底气,所以才会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打着人,反而还打草惊蛇了……章襄在心里暗暗地给苏昊下着结论,胆气也逐渐恢复起来了。

  就在此时,一名道士打扮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苏昊身边,将嘴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苏昊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老道陈观鱼对外面招呼了一声,举人周汝员和一名书吏打扮的年轻人抱着一些册子进来了。他们都走到苏昊身边,把册子翻开,向苏昊小声嘀咕了一番。苏昊以手示意,几个人便都走在一旁坐下来了。其中,那年轻书吏坐下之后,不知从哪翻出一把算盘,开始哔哔啪啪地敲起来,也不知道在算什么账。不过他拨算盘的声音并不大,没有影响到堂中众人的交谈。

  “章襄,刚才你说你在佰世布料行有股份,是这样吧?”苏昊问道。

  章襄心道,这不是苏昊刚才问过的问题吗?难道新进来这几个人给他提供了什么新材料?他不知道苏昊的用意,便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不吭声地默认了。

  苏昊拿起一本册子,念道:“章襄,佰世布料行第三大股东,股本200两,占股二成有七。入股时间是万历13年四月,自入股至今,共分红1485两7钱3分……这个数目属实吗?”

  “你从何得知?”章襄眼睛瞪得滚圆,这可是属于高度机密的情报了,苏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佰世布料行的老板向苏昊告了密?不应当啊。

  “佰世布料行的总股本是2000两,你以200两就占了二点七成的股份,能告诉我原因何在吗?”苏昊问道。

  章襄知道否认是没用的,只能硬撑道:“这是我与卢老板之间的私人情谊,他愿意给我多少股份,你管得着吗?”

  “当然管得着。”苏昊说道,“佰世布料行此前与河道工程并无瓜葛,自你入股后,河道每年向佰世布料行采购号衣、帐篷、布袋等金额高达几千两。据我们粗略计算了其中40笔交易的价格,平均利润是……”

  说到此,他把头转向那名年轻书吏,那年轻书吏微微一笑,看了看眼前的纸张,朗声说道:“回大人,小人计算的结果是,平均利润是八成四,比市面上的价钱贵出一倍有余。”

  章襄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书吏的声音分明是女声。其实,书吏是男是女,与他又有何干,他恐惧的原因在于苏昊竟然拿到了佰世布料行的账册,甚至于能够把河道上的每笔采购都还原出来。

  “小人……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河道向佰世布料行采办什么,小人哪能知道。再说,河道要向哪个商家采办什么,不也是正常的吗?”章襄在负隅顽抗着。

  “万历14年10月,河道工程从泰文石料行采办石料金额计1489两,泰文石料行老板宁泰松承认为此向你送孝敬银300两,可有此事?”苏昊继续问道。

  “小人不知此事。”

  “万历15年8月,采办锹镐等工具金额820两,你抽取回扣240两,可有此事?”

  “小人不知。”

  “万历16年1月,河道钟吾段修缮,征役夫17万人日,每人每日工食银7分5厘,你从每人头上收取火耗平均1.2成,总计1530两,可有此事?”

  “这……”说到此处,章襄已经是骇然了。收取火耗的事情当然是有的,但火耗来自于每一个役夫,有的人工作时间长,交得多,有的人工作时间短,交得少,火耗的比例也视不同情况,而分为半成到2成不等。连章襄自己都不知道这笔火耗的平均比例是1.2成,至于1530两这个数字,他也不曾详细统计过,但印象中应当是差不多少。

  对方是掌握了哪个账册,才能把这样隐密和混乱的账算出来呢?章襄完全茫然了。在他看来,如果苏昊的数据是向役夫们打听来的,这上万人的役夫队伍,难道苏昊能一个一个都去问一遍?数理统计这种东西,对于章襄来说是完全属于天方夜谭的,他哪能想到有人只需要调查少数的役夫就能够做出一个足够精度的估计呢?

  “不不,苏主事,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如此多的隐秘之事?”章襄问道。

  苏昊道:“不好意思,本官到任之后,因为各位不太和本官配合,惹本官生气了。所以呢,本官就派了人,暗中……关心了一下各位的那点事。今天上午,本官把各位请来之后,本官所部的勘舆营就分头到各位府上,以及与各位有过银钱往来的商行那里走了走,取了些账册出来。对了,我还忘了向各位介绍了,这位姑娘就是本官麾下的总会计师程姑娘,她算账的本领,抵得上20个账房先生哦。”

  说到此,苏昊向那位书吏做了个手势,假扮成书吏的程仪脸色绯红,趁人不注意,恶狠狠地瞪了苏昊一眼。

  章襄等人没有在意什么程姑娘李姑娘的,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昊说的“到各位府上……走了走”,他们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苏昊刚才和他们说这么多废话,原来是要拖住他们,以便让手下去他们家里去取证。

  “苏主事,你怎敢派兵擅闯小人的宅院!”章襄眼睛通红地喝问道。

  “这不是擅闯,而是奉命查抄!”苏昊把眼一瞪,“本官是得到河道总督府授权的,奉命查抄贪赃枉法的吏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章襄,你一个小小的典吏,年俸不过6两银子,家中光现银就有6000余两,黄金、首饰、古玩种种,折价不下2万两。

  老百姓节衣缩食,省出银子修建河道,为的是保全平安。而你们却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克扣役夫工食银两,短短不到10年时间,每个人都捞了几万两的好处!章襄,张官莲、李士柏,你们觉得该凌迟你们几次,才能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

  “你以为你是谁,这天下贪赃之人多了,你查得完吗!”章襄暴跳起来。

  “老实点!”站在一旁的新任亲兵队长熊民范一巴掌拍在章襄的肩膀上,把他结结实实地拍回到凳子上坐定。

  张官莲和李士柏已经被苏昊的王八之气给吓倒了,他们齐齐跪下,磕头如捣蒜:“苏主事饶命啊!小人愿献出全部家财,求苏主事饶小人一命!”

  “废物!”章襄被熊民仰按着,站不起来,但他嘴里还能骂人:“老张、老李,你们没看出来了,这个小白脸早就想好要收拾咱们了,咱们这个时候求他还有用吗?别忘了,咱们还有后招,他奈何不了我们什么!”

  “嗬嗬,还有后招,章典吏,说说你的后招是啥吧。”苏昊稳稳坐着,对章襄问道。

  章襄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够硬气,是条汉子。”苏昊笑着站起身,走到章襄面前,低头看着他,一副猫玩老鼠的样子。

  “姓苏的,我承认你狠,但我章某人也不是没想过这一天,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我这些家产,你既然已经查出来了,你把一半拿走,交公也罢,你苏主事自己留下也罢,我兄弟绝不会吐漏半字。我们唯一的条件就是:给我们兄弟留一条活路。如若不然,我们拼出这条命去,你也没什么好结果!”章襄凛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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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0 丧尽天良

  听到章襄的威胁,苏昊笑了,他说道:“章襄,本官既然要查你,自然就会把该查的事情都查到。你为了自保,每次督建河堤的时候,都会命亲信在河堤上做一些手脚。如果你平安无事,那么到汛期的时候,你就会让人重点看守这些动过手脚的河段,甚至提前把问题消除掉。万一你被查办了,无人知道这些毛病在什么地方,汛期的时候就可能出现管涌、坍塌一类的重大险情,直接威胁周围数十万百姓的安全,是这样吗?”

  “你知道便好!”章襄得意地笑道,“我告诉你苏昊,我是一个粗人,我这条烂命不值几个钱。但如果河堤出现管涌、溃堤,死掉几十万百姓,你就不是丢一顶官帽的问题,而是会被杀头的。我敢赌,你不会拿你自己的命来拼我这条命的!”

  “你他妈无耻!”苏昊真真正正地恼了,他抡圆了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章襄的脸上。

  如果章襄仅仅是贪腐,苏昊也就是公事公办地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即可。正如章襄所说,这大明天下的贪官多如牛毛,他一个小小的苏昊能查得过来吗?但章襄刚才这番话,已经是没有了人性,他居然敢拿几十万百姓的性命来给作为砝码,这是**裸的绑架,而且是丧尽天良的绑架。

  苏昊这两年从未中断身体锻炼,这一巴掌下去,章襄的两颗槽牙都被扇掉了,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他有待起身还击,却被熊民范牢牢地按住。他挣了几下,终于明白自己早已落入对方的罗网,对方手下有兵。自己要跟对方动武是绝无胜算的。

  “姓苏的,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明年汛期,你就等着去给淮安府那些贱民收尸吧!”章襄疯狂地喊道。

  “说出你做手脚的河段,我可以向朝廷申请只杀你一人。你家人只处流放即可。”苏昊说道。

  “休想!”章襄喊道。

  “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你会被凌迟。”苏昊继续说道。

  “有种你现在就宰了我,20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章襄狂叫道,他已经豁出去了,与苏昊闹到这个程度,他觉得就算自己把做的那些手脚供出来。也难逃一死,何不多拉一些人垫背。

  “呯!”

  只听得一声枪响,整个大堂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只见苏昊手里攥着一支燧发枪,枪口还在冒着轻烟。章襄已经从凳子滚到地上去了,抱着一条腿嗷嗷直叫。

  “想死。没那么容易。”苏昊轻蔑地说道,他向熊民范做了个手势,道:“把他拉下去,你们能想到的折腾人的法子,全给他用上,但不许那么容易就把他玩死了。实在想不出来,让周举人查查古书。看看古人有什么先进经验。”

  “好咧!”熊民范答应一声,拖起章襄的一只脚,就往大堂外走,章襄一路哭嚎着,鲜血流了满地。

  “你们几位呢。”苏昊提着枪,又走到张官莲和李士柏的面前。

  “苏主事饶命,我们都说,我们都说啊!”

  看到章襄的惨状,又听到苏昊下的命令,其他的工部吏员们早就吓尿了。谁说这个主事是菜鸟来着。谁说他是书生来着,天地良心,读圣贤书长大的人,有这么狠毒的吗?

  “一个一个给我带下去,让他们把他们的罪行写清楚。包括在河道工程上做过哪些手脚。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跟他们说清楚。”苏昊对一旁的士兵们交代道。

  贪赃的吏员们都被带下去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陈观鱼走到苏昊面前,笑着说道:“东主,你消消气,其实章襄在河堤上做的那些手脚,我们在审讯他手下那些皂隶的时候,都已经问清楚了,绝对不会留下什么隐患的。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苏昊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是否还良心未泯。现在这样也好,正好给了我一个收拾他的理由。老陈,我现在理解了,为什么恨一个人的时候,要说食其肉、寢其皮,我刚才看章襄的感觉,就是如此。”

  “为一己之私,以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相要挟,这样的人的确该食肉寢皮。”程仪放下笔,走到苏昊面前,带着恨意说道。

  苏昊笑道:“程姑娘,对不起啊,刚才这一幕有点太血腥了,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看。”

  “苏大人且慢向程仪道歉,别忘了韩小姐也在屏风后旁听呢。”程仪提醒道。

  “是了是了,我一生气,全忘了。”苏昊连忙往屏风后面跑,只见韩倩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面前是一滩呕吐物。原来,她听说苏昊要办案,专程跑来旁听,结果苏昊狂怒之下开枪打伤章襄,血流满地,把小姑娘给恶心坏了。

  “倩儿,没事吧?来来来,到我这来。”苏昊伸手去拉韩倩的手,把她从屏风后面引出来。韩倩走出屏风,抬眼一看,只见陈观鱼、周汝员、程仪以及旁边侍立的亲兵都在看着自己。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和苏昊的手牵在一起,不禁大窘,飞速地把手抽了回去,脸早红得像火一样了。

  “看什么看!本官和夫人亲热一下,你们也要围观吗!”苏昊知道这种事是不能躲的,索性瞪着眼睛对众人呵斥道。他与韩倩的婚事是万历亲自下旨赐婚的,他说韩倩是夫人,倒也不算超前。

  众人哄笑着跑开了,程仪正打算走,却被韩倩一把拉住。这样尴尬的场景,韩倩可不想单独面对苏昊。

  “走吧,二位,到本官的后堂去叙叙。”苏昊向韩倩和程仪二人发出了邀请。

  三个人来到后堂,分别坐下。因为程仪算是韩倩的小姐妹,所以大家也没分宾主尊卑的位次,而是平等地对面而坐。

  “程姐姐,你是哪天来淮安的,怎么也告诉我一声?”韩倩对程仪问道。

  程仪道:“我到淮安已有半月了,是苏大人叫我来的,一来就跟着陈道长他们在算账,没得一点闲时。”

  “你是从丰城来的吗?”韩倩问道。

  “我是从无锡来的。”程仪道。

  韩倩奇怪地问道:“你去无锡干什么?”

  程仪脸色有些黯然,说道:“我弟弟程栋去年中举之后,就说要外出游学,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读书人。我怕他年纪太小,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就向苏大人辞了在丰城的差事,陪着他出来,游历了几个地方。前些日子,无锡这边有朋友邀他,所以我也随他到了无锡。后来,他说朋友们都没有带家眷的,他带个姐姐在边上,惹人笑话……”

  “这……”韩倩不知说什么好了,程栋这个人的德行,她是有所了解的。从程仪语焉不详的叙述中,她能够猜出,肯定是程栋觉得这个姐姐在边上碍事,所以就把程仪给赶走了。他也不想想,程仪熬到20出头还没有嫁人,全是为了这个弟弟,此时跟着弟弟出来,也不是为了享弟弟的福,而是为了给他洗衣做饭。就算其他的书生都是单身在外,程栋也该体谅一下姐姐的心情吧?

  但这种事情涉及到的是人家姐弟之情,韩倩又能说啥呢?再说,程栋曾经与苏昊为敌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韩倩作为苏昊的未婚妻,也不便就程栋的事情发表议论。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又何苦多事?”苏昊冷笑着对程仪说道。

  程仪低下头道:“我只是不放心他,他性子太烈,考上举人之后,又添了几分傲气,我怕他吃亏。”

  苏昊道:“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又能管得了什么呢?程仪,慢说他还只是你弟弟,就算是你儿子,你难道能管他一辈子?”

  程仪眼眶有些红,低头不语。

  苏昊道:“程仪,程栋现在有举人功名,走到哪也饿不着他,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倒是觉得,你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我……我有什么事情啊?”程仪脸红了,说明其实她是听得懂苏昊的意思的。

  苏昊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就留在淮安府,让府尊大人给你介绍个青年才俊,你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程仪摇摇头道:“程仪现在还不打算考虑此事,苏大人如不弃,程仪希望能够留在苏大人手下,做个会计。苏大人的事业越做越大,也需要有个算账的人。”

  “改之,程姐姐既然这样说,你就把她留下吧。”韩倩说道,她现在与苏昊有婚约,但又未成婚,如何称呼苏昊是个难题。再叫苏公子显得有些生份,叫苏郎或者夫君又太早,所以只能称呼苏昊的表字,这倒也是可以的。这也就是韩倩和苏昊之间会存在这样的问题,别人家夫妻成婚之前,根本就没有见面聊天的机会,所以也就没有这样的麻烦了。

  苏昊现在也真是人才缺乏,程仪愿意到他手下来做事,他当然欢迎。勘舆营日后要扩大,青年才俊也不会少,到时候没准就能替程仪找到一个合适郎君了。

  “程仪,那你就留下吧,到我勘舆营中当一名薄记官。我这营中有一个绣工局,是由女兵组成的,你平时和她们吃住在一起就好了。”苏昊说道。

  “多谢苏大人。”程仪站起身,向苏昊盈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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