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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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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五章 赫连卫

  溟沧派下院分为三观,善渊、德修两观皆是男子修道之所,唯有泰安观皆是女修,汪采薇这两年来便居住在此。,!

  自两位观主逝去后,下院实际已是马守相一家独大,张衍遣了她前来,名义上是照拂韩佐成,实际也令其代师坐镇的意思在内。

  汪采薇如今修为日益精深,虽还未超过其亲妹汪采婷,但有真器阴戮刀在手,便是强敌来犯,也是丝毫不惧。

  观中弟子不论是出自师徒还是世家,皆知她乃是张衍徒儿,又是正经的溟沧派真传弟子出身,对其很是敬畏,丝毫不敢有所冒犯。

  她因有师命在身,是以很是上心,每日除了督促韩佐成修习功法,便是指教其如何推演蚀文。

  韩佐成虽在修炼一道之上精进甚速,可偏偏在蚀文一道上毫无天赋,只一看到那似天书般的文字就感到头疼无比。

  汪采薇不管这许多,她只知要习得本门功法,就必须精习蚀文,每每弄得韩佐成苦不堪言。

  这一日,韩佐成又对着面前蚀文长吁短叹,一脸苦色,连头皮都要抓破了。

  汪采薇正色道:“小师弟,你休要以为可混赖了过去,我与采婷师姐当日入门后,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先传法门于我等,而是先命我姐妹二人研习蚀文,不但我二人如此,就是大师姐亦是这般,是以你休要存什么侥幸之心,便是我不教你,你到了老师面前,也还是要过此关的。”

  韩佐成无奈,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道:“师姐又来唬我,似下院那些师兄们,蚀文还未有我知道得多。也不见得就把功行拉下了,师姐又何必这般认真?”

  傍晚时分,韩佐成垂头丧气地出了泰安观后,往自己洞府回返。想到明日又要学那无用的蚀文,他更是心烦,转了几个心思,道:“我自上山来,勤修苦练。从未去过那山下州城,不如去转上一转

  苍梧山下数十里外,亦有一处大镇,近年来因往来贵胄较多。又无恶人匪盗,是以更显热闹繁华,不亚人见州城。

  他一起了此意,就心痒难耐,怕汪采薇寻到他,也不回府,就那么下了山,心中道:“我且去玩上几日,师姐奉老师之命照拂于我。如是寻不到,必是急切,倒时我再回来,吃这一吓,她必定不会再逼我读那鬼画符了。”

  汪采薇将韩佐成送走,便在观内打坐修持,到了天明时分。见有一封飞书入了殿中,伸手轻捉,拿了过来,拆开一看,见是昭幽天池送来的飞书,命她带着韩佐成回转山门。

  得知可以回洞府,她心中也是高兴,在下院两载。毕竟不及在昭幽天池那等灵气充裕之地,进境远不如前,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修为势头一缓,便将先前所习巩固了一番,长远来看。却是利大于弊。

  她看了一眼天色,见天际已是露出鱼肚白,便理了理衣裳,出得泰安观,亲自来寻韩佐成。

  因嫌飞遁太过碍眼,于是她一路安步当车,迤逦而行,不一会儿到得善渊观中,然而一打听,观中弟子却都言今日并未见得韩佐成,不觉愕然,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驾光而起,将下院瞬息游遍,却还是未曾找到,心下微微有些不安,再找了几名弟子来打听,猜测其恐是下山游玩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乘动玄光,飞虹一道往山下寻来。

  此刻山下那镇子之中,浑成教弟子赫连卫坐于一座两层酒楼之内,饶有兴趣地看着街面上人来人往。

  坐在他对面的,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此人身子往前凑了凑,轻声道:“师叔祖,徒孙已然打听到了,这回溟沧派大比之上,那张衍并未出现,霍、钟、洛三人前往斗剑法会已成定局

  赫连卫看他紧张模样,不免好笑,道:“你不必如此,若是溟沧派盯上了你,也不会任由你我在这里畅谈,这等市井凡俗之地,最是稳妥不过,那些玄门弟子是不会追查到此的,况且你不过在下院求道罢了,连弟子都算不上,还会有谁来盯着你?”

  那名弟子讪讪笑了笑,道:“师叔祖说得是。”

  赫连卫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不过你也做得不差,十六派大比之后,你就可回门修行了。”

  那名弟子大喜,他尽管奉命投身在溟沧派中,但浑成教并未用什么手段控制他,是以他也不是没有就此与魔门撇清关系的想法。

  可后来他很快发现,若不是资质过人,出类拔萃的弟子,根本不会有人来多看你一眼,亦不会传下什么高深法门,入得溟沧派上院那更是奢望,是以只能老老实实待着,指望能为宗门中立下些功劳,将来若能学得一二手道术,再去人间富贵之地闯荡,也不枉此生。

  他正端着酒想着美事,忽然撇见一个身影,不禁咦了一声,扒着桌案探头看了一眼,暗忖道:“韩佐成?他怎来了这里,我却不要被他撞见了才好。”

  赫连卫并不回头,双瞳之中泛出一阵异芒,来者形貌便自脑中之浮现出来,问道:“此子似也是修道人,是你同门么?”

  那名弟子想了想,嘿然道:“我可没有这般好福气,听闻此人拜在了那张衍门下,不日就要去得上院了。”

  赫连卫目光一闪,沉声道:“你是说他是张衍弟子?可是确实?”

  那名弟子忙道:“弟子不敢胡言,此人乃是张衍一年前亲来下院收得徒儿,下院俱都传遍了。”

  原本张衍收徒虽不是什么秘密,但马守相和汪采薇二人也不会说了出去,可韩佐成才十六整岁,少年人爱炫耀,不免到处宣扬,前来巴结讨好的人也越来越多,由此弄得下院尽人皆知。

  赫连卫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意,道:“你稍候与他打个招呼,然而设法将他引到镇外山中,随后你便回山去好了。”

  那名弟子很机灵,马上察觉到了赫连卫的用意,不敢多问,立刻起身,拱了拱手,就从酒楼下来,暗忖道:“师叔祖难道是要捉了这韩佐成?可此人还未曾开脉,似这等人,溟沧派中可要多少有多少,张衍少了这一个弟子,也未必会心疼,拿去了又有何用?”

  虽是心下不解,可他下得楼后,还是往韩佐成所在方向走去,靠近了一些之后,便做出一副不经意地撞到的模样,惊喜道:“这不是韩师兄么?”

  韩佐成从未去过人间州城,就是到溟沧派来拜师,也专走荒僻小径,此刻来到这镇上,只觉满街之物都是新奇无比,忽然听到人唤自己名字,回头一看,认得是熟面孔,不由好奇道:“原来伍师弟,你怎得在此?”

  伍师弟挠挠头,道:“不瞒师兄,前些日子内子来信,要我带些香盒脂粉回去。”

  韩佐成吃惊道:“伍师弟你已成亲了?”

  伍师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让师兄见笑了,小弟原本乃乡野山民,那是家中早已定下的亲事。”

  韩佐成不解道:“那你怎又上山来修道?”

  伍师弟叹道:“如今乃是乱世,学些道术傍身,回去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说完,他深深一礼,道:“还望师兄不要说出去,若是被同门知晓了,免不得要笑话我,小弟也不能在山上久待了。”

  韩佐成拍着胸脯道:“师弟尽管放心,师兄我岂是乱说之人,此事保管除你我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伍师弟暗自笑了起来,暗道:“你这嘴我若信得过才是傻子。”

  他善于揣摩人心,知道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隐秘之事说给他人听,那人便会在心中觉得高你一等,以为已是将你看透,防范之心也就去了不少。

  他面上则做出一副感激之状,一把拉住韩佐成袖子,热情言道:“师兄难得下山来,距此八十里,有一处玩闹的好地方,便由小弟做东,带师兄去好好玩上一番。”

  韩佐成听得要出镇,登时犹豫起来,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就道:“八十里?我如今尚不会飞遁,一来一去,恐要明日才能回返,便不去了吧,还是在此处逛逛就好。”

  伍师弟“哎”了一声,很是诚恳地言道:“师兄不似小弟,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是张真人的高徒,这镇中到处都是俗物,怎入得师兄法眼,师兄放心,那处保管叫你满意!”

  韩佐成被他这么一捧,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见识,便迟疑着答应下来。

  赫连卫虽在酒楼之上,但他乃魔宗修士,隔着一条街,却仍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那伍姓弟子与韩佐成明显往日没什么交情,可三言两语就取得了的信任,觉得此人倒是个有本事的,如是此事办妥,倒不介意赐他一两门秘术。

  见两人去外镇外,坐了有一个时辰,他身躯骤然一晃,人已然从座位之上消失,待再出现,已是脚踏烟煞,现于云中,他双目中射出一道莹莹光华,扫了一圈之后,诡异一笑,身化成滚滚黑云,往南飞去。

  他走后未久,一道清清玄光自苍梧山飞来,并不落下,而是在小镇上方转了一圈,亦是朝着正南方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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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七章 凶刀显威

  汪采薇心弦绷得紧紧,适才上过一次当后,她生怕赫连卫再弄出什么诡谲手段来,更是严加戒备。

  可因目不能视,她不敢纵身飞遁,亦不能莽撞出手,可以说完全陷于被动之中,只是过了一会儿,便觉得手心中满是汗水,精神疲惫,变得有些难以支撑了。

  她虽并无临敌斗阵的经验,但也确信,再这么等下去,必是死路一条,正要咬牙一拼,可就在这时,忽觉手中刀锋轻轻颤动,一股凶顽之气自上散发出来,未及分神,那阴戮真灵眸中忽然迸发异彩,往前一纵身,便就跃入刀中。

  轰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在识海之中炸开,汪采薇只觉心神与那阴戮刀无比紧密的契合起来,全身法力仿佛受其呼应,昂然轩拔,翻沸如蒸,似迫不及待要宣泄出来一般。

  她心念稍稍转动,已是明白发生了何事。

  阴戮刀临战之前,非要饱饮鲜血,这才能请动法宝真灵,而方才她使出的第一刀,不过是仗着真器本身锋利而已,并未将其威能真正发挥出来。

  可她心性良善,从来未曾动过这等念头,况且此处是在溟沧派下院山脚之下,又无从去寻这么一人来,然而赫连卫先前骗耗损她法力,却是无意中成全了此事。

  这名魔宗修士毕竟不明此刀底细,却是犯了一个错误,那伍姓弟子等若送上门来祭刀的,虽是其修为实在太弱了些,还不够叫阴戮刀满意,但却已是唤醒了深藏其中的一股凶悍之气。

  汪采薇也被刀中这股气息所感染,产生奋身一拼之念。

  她吸了口气,心意一动,阴戮刀忽然一折,倏尔化作一股迷蒙阴雾,她整个人就霎时就从平地上隐去不见。

  这阴雾为阴戮刀气御使者能藏身其中,出刀之时变得无形无影,难以捉摸。

  若是刀灵不曾残缺,修士自身又道行高深,就能仗刀来去自如,瞬息百里。

  尽管汪采薇做不到这一点,但只是借刀遁空,飞身斩敌却也够了。

  方入被裹入阴雾之中,她便御刀飞空冲入天际,立时摆脱了“五灵侵心咒”的束缚,秀眸一扫,寻到了赫连卫所在,便清叱一声祭动这把杀伐利器合身劈斩下来。

  赫连卫虽是表面上看去沉稳,但他心中也很是万分急切此处毕竟是溟沧派下院山脚之下虽说离那正山门还远,可难保没有巡山弟子路过,况且他方才让韩佐成得以逃了回去,故而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他思忖着汪采薇至多再出两刀便就后力不济了,只是还未等他再度动手却见其身影陡然从原地消失,这一惊非同小可,立知不妥,把身一旋方欲退走,却是已经迟了一步一刀无形锋芒自他颈脖之间骤然横过,留下一道宛然刀痕。

  他不禁闷哼一声,然而那本该刀伤之处却并未有鲜血溢出,而是飞出一道灰蒙蒙的黑气,随即那里伤痕淡去,恢复如初。

  关键之时,他又舍弃一门神通保了一命,但他未等他飞出几步,忽觉腰际之上又是一凉。

  因受刀意所引,汪采薇接连劈出了两刀,这两刀皆是蕴含着一股激烈冲动,不死不休的烈气。

  赫连卫不免大惊失色,转瞬之间他竟是又吃了一斩,要不是还有那最后一门神通护身,恐是已然身死,而此刻竟是察觉不到此女究竟身在何处,骇惧之下,哪里还敢赌其是否能再出一刀,嘴中发出一声惨烈长啸,举动丹煞,身化长烟而走。

  然而他才出去不足十余里,忽觉有异,回首望去,却见天边忽然飞来一道红彤彤的剑光,如火芒也似,奔着他而来。

  “剑遁?”

  赫连卫不禁浑身一颤,他消息灵通,知晓张衍座下除却大弟子刘雁依亦是一名剑修外,此外还有一名唤作袁燕回的,也同样是会得飞剑之术,看那剑光艳艳,想来就是此女。

  若是他三门神通俱在,倒也可以试着与此女斗上一斗,可此刻他身遭重创,哪里还敢如此,要是被此女缠上了自己,今日就休想生还了。

  可他心中也很是清楚,自己是绝然跑不过一名剑修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狠了狠心,便咬牙掐动了一个法诀。

  天上那道飞剑掠空过来时神速异常,有如流光疾电一般,不过短短几息就已追了上,见得赫连卫身躯似是一僵,那是毫不客气,一剑往下落来,只见光华一闪,便毫无滞涩地将他一斩两段,可诡异的是,断口处并无丝毫鲜血涌出,那御剑之人正自奇怪,忽见残躯之中有一道乌光冲霄而起,顷刻间飞去无踪。

  那剑光一转一收,袁燕回从里探出身来,她按剑而立,悻悻撇嘴道:“便宜了这魔道妖人。”

  这时有一道遁烟不疾不徐地飞至,到她跟前停住,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年轻道人,正是其同门师兄翁知远,他踏步过来,望向远空,笑道:“师妹,那是浑成教的‘返阴移形遁符’,可弃肉身护持神魂远遁,就算师妹你剑遁再快也是追不上的,不过此人也是元气大伤,便是回去换了躯壳,一身修为也炼不回来了。”

  袁燕回虽也知有真正有道行的魔宗弟子很难斩杀,可仍是对赫连卫从自己手中脱逃有些耿耿于怀,哼了一声,道:“魔宗贼子俱是这等藏头露尾之辈。”

  她忽然想起什么,哎呀一声,道:“汪师妹不知如何了?”

  翁知远犹自气定神闲,笑道:“不妨事,大师姐在后,她们乃是同门师姐妹,却是比我二人前去照看来得好。”

  袁燕回“哦”了一声,忽然偏头看了看脸,惊奇道:“师兄怎么喊她做大师姐?往日可不见你这么叫。”

  翁知远容色一正,道:“师妹,我们师兄妹二人难道不是昭幽天池门下么?大师姐乃是张真人垩大弟子,唤她一声‘大师姐’并不什么不妥,你需记着了,以后也需这么称呼。”

  袁燕回隐有所悟,点了点头,轻声道:“师兄,我都听你的,你既然喊她做大师姐,那她也是小妹的大师姐。”

  翁知远欣慰道:“那便好啊,我师兄妹二人在溟沧派中并无深厚根基,全是仰仗张真人提携,虽是在昭幽府中不被看轻,但终究还是外人,比不得真人门下弟子亲厚,小节之上要多加注意了,免得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袁燕回神情一黯,转过身去,望着天穹道:“恩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缘入道。

  ”

  翁知远轻轻一叹,他们两人的师父祝长垩老转生而去后,他们二人也是前去寻过,但找到得却是一名资质平庸的孩童,这一世分明已是无望大道了。

  修士虽是转生之后,再行入道修行的希望较常人虽是为之大些,但同样也是要看机缘气运的,有得历数十,乃至上百世才会开通灵窍,重获修道之资。

  可到得那时,纵有门人弟子在世,也未必还会记得你,只能在人世间蹉跎终老。

  汪采薇最后那两刀其实已是她的极限了,见赫连卫遁走,她也是心神放松下来,勉力支撑着从半空下来,顾不得布置什么阵旗,拿了几枚丹药出来服了,就在那里盘膝打坐起来。

  这一番入定,到了午后她才悠悠醒转过来,自地面之上一跃而起,只觉精神奕奕,满身疲惫尽去。

  目光一转,这时才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名白衣如雪的美貌女子,正笑盈盈看自己,不觉惊喜,道:“大师姐?”

  刘雁依柔柔一笑,道:“师妹,你可感觉好些了么?”

  汪采薇雀跃一呼,上去亲热地挽住刘雁依的手臂,正要说什么,可忽然间却想起了一件事,美眸中泛起一阵紧张之色,颤声道:“大师姐,你不是在护持魏师弟么?怎么却来此了?”

  她知晓这些时日来因六师弟魏子宏化药凝丹的时机日近,是以刘雁依一直在他那处看顾,若是因为自己耽误了魏子宏凝丹之事,那可就罪过大了。

  刘雁依微笑道:“正要告知师妹,六师弟已然凝丹功成,丹成三品,我出来时,正在恩师座前聆听教益。”

  韩佐成被汪采薇玄光送回下院后,立刻去马守相去禀报此事,这老道也是吓了一跳,要是张衍弟子在下院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立刻发了啸泽金剑去了昭幽天池。

  接到金剑传书之后,张衍却并不着急,他认为汪采薇有真器在身,便是胜不过那名魔宗弟子,护住自己也是足够了,因此只命精擅剑遁的袁燕回携了乾坤叶先行,翁知远随后跟上。

  二人走后未久,恰逢魏子宏凝丹功成,刘雁依得知此事,亦是请了师命赶来。

  汪采薇闻得魏子宏丹成三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这位六师弟入得师门远比她们姐妹为晚,此刻却已是走在了前面,正想着的时候,忽觉手中一紧,讶然抬眸看去,却见那阴戮真灵认真无比看着她。

  “采薇,你有我相助,所习又是离元阴阳飞刀中的上品正法,只需按部就班修行,不致输了任何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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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九章 另辟奇招 剑锁天地

  昭幽天池水池之上,张衍脚踏龙鲤,袍袖随风,飘然舞动,他之对面,卢媚娘身着白霓裳羽衣,脚踩清荷,含笑微微,正立于粼粼水波之上。

  这位妖王五年前送君悦妖王元灵前去转生,因如今人间大乱,世道不靖,她唯恐出了什么茬子,是以一直照看那转世之身,待其有了三四岁的年纪后,这才回返昭幽。

  只是令她唏嘘的是,这一世她这位手帕交却是无甚天资,已是绝缘道途了。

  而她今日在此,却是应张衍之请,来试演那五行遁法的诸般妙用。

  张衍目光转去,忽然伸手一抓,有一道清清水气自卢媚娘脚下凭空而起。

  卢媚娘不慌不忙,手轻扬,将护身宝光祭出,只是方被那水气触及,却是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她身影妾是于瞬息间消隐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过了几息之后,待她再行现身之时,却已是在数里外了。

  这位妖王轻御罡风,重回至张衍面前,叹了一声,道:“府主这一门遁法果不愧玄门神通,似有无穷玄机,不是奴家可以揣度。”她已是试过几次,一旦入了张衍身周百丈之内,只要那法诀一起,能把自己遁住,挪去天池他处,虽是对修士而言这点距离瞬息可至,但临敌斗阵,往往争得只是一线之机,错过了一次,下回能否再回来,那便难得很了。

  张衍却摇了摇头,并不似卢媚娘这般乐观。

  这门神通固然是厉害,但亦有不少缺憾之处,如是对方提前有了防备,能设法躲了过去,而且此法只能在水气浓郁之处施展,修士多是飞遁在天很难寻出手机会,除非真正练五行大成,才能凭空遁了人去。

  这数年来,继他推演出水、土两门遁术之后,修行进境比之前竟是快了不少,连木遁之法亦是被他练成尚还缺金、火两门。

  若要设法完满,恐还要用上三四年的时日,在斗剑法会之前是无法可想了。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此法不过初成他还寻不太多对手演练,等大比之时,再慢慢试手便是,眼下不必深究了。

  一念及此,他便不再多想,对着卢媚娘笑言道:“多谢卢妖王助贫道试法,近来闲坐之时忽然思及一招剑技,还要请卢道友助我出疏漏之处。

  卢媚娘嫣然一笑,道:“张府主客气了,奴家必会尽力。”

  张衍点了点头,道:“道友心了!”

  他猛然一挥袖星辰剑丸便飞驰出来,化作狭长剑光划出一道玄妙轨迹,往卢媚娘斩杀过去。

  卢媚娘不欲硬撼其锋,足下荷花旋动,已是带她飞遁至空,同时她拍出一道罡雷,阻其来势。

  那剑光如电飞来,在接触罡雷那一刹那,轻轻一颤已是恰好处的分作两道,避开雷气,一左一右,自两方包抄过来。

  卢媚娘轻轻一喝,双手翻转从袖中露出两截雪白如藕的手臂,扣指一弹但闻霹雳震响,又发出了两道罡雷,分厘不差地往那两道剑光分头迎去。

  尽管剑光在半途中先后变幻了几次,可是依然被那罡雷盯着死死,甩了几次也未曾摆脱,看那样子,算剑光再度分化,她也有充裕把握应对。

  哪知那两道剑光眼看着要与罡雷撞上时,却忽然往中间一聚,眨眼又合作一道,从中两道雷芒之间钻入,直指她面门而来,那份时机掐得妙毫巅,恰恰是将那两道罡雷行速最疾之时,叫她再行转动也难。

  卢媚娘虽早已知晓张衍飞剑厉害,此时却也不免多了几分惊讶,未想其剑光已运用如此精妙的地步。

  星辰剑丸自张衍再行祭炼过后,已是真真正正的心随意动,分分合合只是等闲事,且眼下不过转动了两道剑光,对他来更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卢媚娘又连闪两次,除了引得那剑光又分化两道出来外,并未摆脱不利局面,美目一扫,见另两道剑光绕去了远处,虽不在视界之中,却使她如芒在背,不得不分神防备。她自忖再这般躲下去被动无比,玉指一点,祭了一方云帕出来,立时洒下锦霞片片,如蝶飞舞,霎时好看,

  过来剑光来得何等之快,眨眼已斩在了霞光之上,激得光影乱纵,却也免不得势头一缓。

  卢媚娘看出机会来了,抓住这一丝空隙,将法诀一弓,驾动脚下荷花法座,飞空遁去。她遁行之时,也是颇为讲究,并不是一味闪避,而是不断挪动身形,变幻方位,尤其是绝不在一处停留超过两息时间,始终不叫身后剑光追及。

  张衍道了声好,只此一手,便看出这名妖王的厉害,她并无至宝在身,又未学得什么惊世神通,但操驭法力却是如斯精妙,了如今还是应对自如,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破绽。

  不过卢媚娘却是不曾察觉,自己其实一开始便落在了张衍的算中。

  若从高处往下望来,可以清楚看出,以她为正中往外而去,最外一围有十八枚剑丸如圈旋动,锁死了所有去路,而五十丈内,则有六枚剑丸悬停不动,看住了上下四方,再往里,才是与其纠缠的两枚剑丸。

  也即是,卢媚娘始终未曾脱出张衍摆出的剑圈,随着战局激烈,这圈剑网势必不断往里收拢,直彻底将她逼在里间,最终不战而胜。

  这是张衍有鉴于元婴三重修士禁锁天地的道术,是以另辟奇径,照此想出了一门飞剑困敌的法门,只要敌手一上来便与他当面飞剑纠缠,那么必定会吃这一招。

  但若是对方法力高深,或者有至宝护持,倒是能在最后关头硬生生闯出去。

  张衍使出此法时共是动用了二十六道分光剑影,虽六十四道剑光齐舞威力更是不凡,但那样一来,便需他全力出手,不得丝毫分神了。

  他斗阵经验丰富无比,知道与敌争斗时总要留下些余力,防备万一之变,不最后关头,是不会胡乱御使的。

  此时场中,湛湛剑光不断旋转飞绕,张衍已是不断收拢剑圈,待得卢媚娘发现不妥,已然失了脱身之机,她只得无奈收手,道:“府主,奴家输了。”

  张衍微微一笑,手一抹,把漫天剑光撤去,道:“卢道友,还有数日,我便要去往斗剑法会,道友可愿随我同行?”

  卢媚娘讶异抬头,很是不解地看了过来,道:“奴家自是愿意的,只是府主不是去不得法会了么?”

  溟沧派此次前往弟孑为霍、钟、洛三人,早已发了一封信函去往其余十五个门派,那即已是定下了这三人,除非这三人出了什么意外,否则万无改换之理。

  张衍笑了一笑,便将内中原由桃了一些与她知晓,只是涉及一些隐秘之事时,才避过不提。

  卢媚娘听得美眸生辉,叹道:“原来如此,奴家虽未曾听过那瑶阴派之名,但此派当年能竟与十六派定签下符书,想来那位易九阳真人一身修为也是不在各位开派祖师之下。”

  张衍听她此言,却是微笑不语。

  卢媚娘垂思忖了一会儿,出言道:“听闻此次除却东华洲十六派外,另有他洲宗门前来,若是奴家与府主二人,怕是势单力薄,不若奴家将夫君也一并唤上,为府主壮上几分声势。”

  那龙鲤姒壬却是不满了,嚷道:“卢道友什么话,莫非当姒爷我不在么?”

  卢媚娘哎了一声,连忙赔不是,歉然道:“是奴家的不是,姒道友修为精深,便是奴家夫妻二人,也不道友对手,万万无有轻视的道理,只是一时口不择言,道友勿怪。”

  尽管姒壬现如今是张衍的坐骑,但一身道行却是摆在那里,她可不敢得罪。

  姒壬吃她一赞,哼哼两声,也不做声了。

  张衍摇头道:“严长老乃北辰派舐柱,不便劳烦,贫道早有安排,此行除了卢道友外,还另有两位元婴境的道友相随,贫道自思也是够了。”

  卢媚娘不免吃了一惊,暗忖这位张府主当真神通广大。

  元婴修士可不是随意哪处都能看的,除却玄门十派,哪一个宗门多上一个,都是实力大增。

  如北辰派,先前有两元婴长老,在二流宗门之中也一方大势力,无人敢于视,虽是现下只余她夫君严长老一个,但仍是不可轻忽。

  再如蓬远派,有穆冰心这一名元婴长老在,便足以在东海岸上称雄,也太昊派能给其脸色看。

  似原先溟沧派五大世家之一的苏氏,当年也不过只有五名元婴而已。

  卢媚娘暗自想着,如若此行还有两位元婴修士相随,再加上她与姒壬,那等若五名真人,这股力量足可横扫东华派所有二流宗门了,算溟沧派门中霍、钟、洛三人,有师门在后支持,此次前往斗剑法会所能拿出的人手,怕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天际之间,忽然纵来一道金色剑光,不停发出清越啸音,正往此处而至。

  张衍认得那是啸泽金剑,他一招手,将其拿在手中,取了其中书信一看,暗道:“怎么大比之前,魔宗弟子还有闲心跑那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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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六章 剑自西来水向东

  溟沧派诸入方才议定,这时远远却有一道烟岚过来。

  煞云之上站着一名娇美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头梳飞仙髻,杏眼桃腮,眉目如画,鼻腻鹅脂,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来到霍轩几入面前,她盈盈一礼,道:“小女周宛菡,乃是玉霄门下弟,敢问哪一位是霍真入?”

  霍轩沉声道:“我便是。”

  周宛菡再次万福一礼,用清脆语声言道:“家师遣了小女来此,是要请溟沧派诸位道友同入承源峡。”第两七十六章剑自西来水向东霍轩微觉意外,玉霄派定阳周氏是玄门之中有数的大姓,向来看不上他这等寒谱出身,又入赘大族之入,先前他不愿过去,也是出于此等考量,却未想到竞会来主动打招呼。

  他瞧了此女一眼,道:“你师父是何入?”

  周宛菡正容言道:“小女师父姓周讳煌。”

  “原来是周煌道友。”霍轩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点了点头。

  周煌修道年岁与他相仿,道行深厚不说,传闻此入已是炼成玉霄派神通“大玉清光”,绝然不可小视。

  他略一思,洪声道:“周师侄且去回复尊师,你我二家同是玄门宗派,无须如此客套,我溟沧派既是后至,贵派理当先行。”

  周宛菡也不多劝,屈膝一礼之后,便即踏烟乘风离去。

  然而过了片刻,却见前方那云光攀住不动,似无意入得承源峡,霍轩淡淡一笑,道:“这周煌倒是傲气。”

  他虽未曾与此入谋面,但已是看出,这个入定不是一名轻易改变自家主意之入。

  他念头一转,既再僵下去也是无意,便挥了挥手,领了诸入往前行去。

  出去里之后,见承源峡峡口之前,有一团烁然清云,宽及十余里,上乘余修士,四下有七色繁光时隐时现,耀眼生辉,声势不比溟沧派稍弱半分。

  有入驾青鸾飞车,立在最前方,中间一入头戴王孙冠,额广颏宽,髭须浓密,双目神光湛然,身上金袍犀带,锦靴大氅,身材高大雄健,颇有威武气概。

  他左手边是一名端丽女,十七八岁年齿,明眸清澈,淡扫蛾眉,肌肤如凝脂白玉,身上一袭浅蓝凤纹曲裙,外罩烟萝纱衫,神情恬淡,似一株空谷幽兰。

  而站在他右手的,则是一个嘴角含笑的年轻男,穿着月白深衣,儒雅俊秀,模样质彬彬。

  两派弟一南一北,都是在互相打量对方。

  少顷,玉霄派当中那名金袍男大笑一声,一催脚下青鸾飞车,便即弛出,对着霍轩一拱手,道:“可是霍真入当面?”

  霍轩也是驾动车前白蛟,排众而出,同样拱手道:“周真入,久仰了。”

  两入寒暄几句后,周煌把目光转向溟沧派行列之中,似是在找寻什么入,片刻之后,他在霍轩注视之下收回目光,笑道:“钟道友与洛道友我亦是久闻大名,我身后这两位同门,甚少来得东华走动,怕是位不识。”

  他招了招手,把身后一对男女修士唤了上来,指着那女道:“此是我族妹周轻筠。”

  周轻筠上来万福为礼,轻声言道:“小女见过霍真入,稍候法会之上,还望手下容情。”

  霍轩抬手还了一礼,他看了此女几眼,心中暗赞了一声,传听闻过定阳周氏之女皆以美貌出众,果然不差,方才那周宛菡与这周轻筠皆是堪称绝色。

  周煌又指着那书生模样的男道:“这是我师弟谢恪明。”

  谢恪明微微一笑,也是上来见过霍轩。

  谢氏亦是玄门大族,与周氏本是世代姻亲,两家早已不分彼此。

  出于礼数,霍轩亦是把钟穆清与洛清羽唤至身侧,互相见礼之后,又说定同行入峡,这才各自返转。

  周煌回得云光之上,摸着唇上髭须,道:“轻筠,你观溟沧派这位道友如何?”

  周轻筠凝神思忖了一会儿,道:“若以道行修为而论,当以霍道友为尊,小妹适才用了数种秘法,因他身上有金火二气环绕,稍有接近,便崩灭消散,难查探,至于钟、洛两位道友,仓促之间,小妹还不及细观。”

  周煌轩眉一扬,忽然道:“听闻你我那位妹婿,如今在溟沧派中仅排在钟,洛二入之下。”

  周轻筠淡然道:“那又如何?他确然是资质非凡,但其并非是大族出身,又不曾拜在哪位洞夭真入门下,未来成就也是止步于此了,只看他此回不能前来斗剑,便可见一斑。”

  周煌大笑一声,道:“轻筠所言是,实则他来了又能如何?周崇举那废入门下不过他一名弟而已,势单力薄,又如何与入争锋?”

  玄门十派此回前来斗剑的弟,皆是有门中长老伴护。

  似玉霄派,除却周煌这入之外,另有护法长老有九入,共是十二名元婴修士。

  而溟沧派亦是不差,霍轩背后乃是陈族,为溟沧派之,根基着实深厚,只为护他一入,就遣出了四名元婴真入。

  再加上钟穆清与洛清羽二入身后的六名元婴长老,溟沧派此行元婴修士,竞达十之数,比玉霄派还要多出一入。

  只是无论这两家,还是先前所来诸派,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元婴二重,并无成就元婴法身之辈。

  到了元婴重境后,再进一步,便可晋升洞夭,似这等大修士,玄门大宗中也是为数不多,不是寻常修士可比,轻易折损不得,非但无入可以肆意驱使,各门各派都是竭力维护,轻易不会放其出得宗门。

  此时溟沧。玉霄两家已是并行一处,浩浩荡荡往承源峡中行去,罡风出去里,铺夭卷地,声势煊赫已。

  先前此来诸派弟皆被惊动,赢涯老道更是自擎丹峰上下来,亲来相迎。

  杨璧与朱欣二入看得暗暗心惊、元阳派虽是近年来强盛了不少,他们本以为纵是不比上大宗门,也应差不了多少,可眼下一瞧,却还是远远不及。

  曹敏柔沉吟道:“两位,我等也无妨下去见一见溟沧,玉霄两派道友。”

  杨璧,朱欣都是点头,入一起乘动罡风下来。

  只是才至峰下,就见诸峰之上都起了遁光,往江心而去,想来都是与他们一般打算。

  诸派弟此来斗剑的弟在江上一番叙礼,足足有一个时辰,这才散开,去了各家所据名峰上坐定。

  赢长老回得擎丹峰上,欣然抚须言道:“今日观各派弟,个个不俗,想来我玄门气运依1日兴盛,此次诸派斗剑,当是无惧那些个邪魔外道。”

  只是他话音才落,眼前忽然一黯,抬头看去,恍然惊见万千层浓雾不知从何处起,自四面八方交汇聚集,蔽夭而来,原本清风白日,朗朗晴空,霎时变得黯云冥檬,四顾昏然。

  赢长老不禁为之变色,疾走两步,抓起符书,只见其上陡然跃起六道灰白阴光。

  冥泉宗、浑成教、九灵宗、元蜃门、血魄宗、骸阴派之名皆是一一浮现出来。

  魔门六宗,竞是齐集而至!

  此时夭如染墨,滚滚魔云自空落下,一道一道垂降峰顶,笼罩山岭,漠漠铺开地表,浸入江河,不过顷刻之间,尽成乌赤之色,内中似有无数白骨骷髅,魔头鬼怪悲呼惨号,啸叫声震夭动地。

  承源峡底下万千玄门弟皆为滔夭魔焰所慑,一片鸦雀无声,有些修为浅薄之辈更是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此时,一痕清光自万里之外奔行而来,悍然撕开魔气,直入承源峡中,所过之处,阴云大裂,乌夭如割,待光华过去,剑吟之声依1日啸动群山。

  赢涯老道精神大振,惊喜道:“好好,是少清派的荀真入到了!”

  这时魔云一阵搅动,又重新合在一处,仿佛未曾损得分毫。

  过得少许时候,其中慢慢浮出一支嫩白玉雪的灵芝,茎上透着细细血丝,芝端则立有一名风鬟云鬓,纤腰如柳,娇媚入骨的女,其入不过一掌大小,娇小玲珑,她嗔怪言道:“荀道友你也过蛮横,不从别处走,非要从小女这边过去,还差点毁了奴家法器,需知现下还未曾斗剑呢。”

  山峰之上站着一名面目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的青袍道入,一道剑光如雷霆绕身疾走,他似是不耐烦与这女说话,隔着数座高峰喝了一声,道:“这乌烟瘴气我看着就觉厌烦,诸派既至,赢长老,究竞何时可战?”

  赢涯老道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这时忽觉脚下有异,他低头一看,见承源峡中整条江水竞是轻轻震颤起来,片刻之后,耳边听得有洪声大响,似波撼千山,万鼓声发,层层叠叠的水浪竞是逆流而上,翻翻滚滚,汹涌激进,奔腾卷席而来。

  此间万千修士皆是茫然,不知又是何入到此。荀道入、周煌、杨璧等入也觉莫名,唯有霍轩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振衣衫,猛地站起,一瞬不瞬看着东方夭际。

  那中年修士此时喊了一声,一指符书,道:“师兄,你瞧。”

  赢涯老道下意识低头一瞧,继魔门六宗,玄门大派弟到来之后,符书之上本已现有十七数,然而此刻却又是一道金光冲起空中,灿烂耀目,上现两个字:“瑶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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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六章 避强击弱

  一缕清光坠在补天阁所据山峰之上,赢涯老道抖了抖衣袖,沉着脸从光烟中步出。

  法坛之上,先前那名长老见他出去未久便即转回,神色之间似又不太好,不免诧异,皱起眉头道:“师弟,怎么了,可是张衍不愿将符诏交回么?”

  赢涯老道唉声一叹,苦笑着将前后原委详细一说,那名长老听过之后,立时怒不可遏,道:“广源派区区小宗,安敢如此?难道他不怕此举连累山门?”

  他先前见沈长老服软认输,还曾在心下鄙夷,可却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敢在暗中另设手段,私底下将符诏让与了张衍,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被欺骗耍弄的羞恼。

  赢涯老道摇头道:“沈殷丰定是得了张真人什么允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那名长老顿时一噎,不说张衍方才接连斩杀三人,展现出来了强横无匹的剑术,单只是其在溟沧派中十大弟子的身份,就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当初他们是极为粗暴的以势压人,若是此法对其不再构成威胁,理所当然是拿捏不住了。

  而广源派要是得以靠上了溟沧派,平日只需把山门一闭,启了禁制大阵,谁也拿其无可奈何。

  那名长老眉头深锁,慢慢走出去几步,似在沉吟,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过来,闷声道:“师弟,张真人此举,我亦有些不透,先揭过不提吧,待斗剑法会过去之后,为兄去请恩师,上溟沧派问个究竟。”

  赢涯老道叹道:“也唯有如此了。”

  他抬头了天色。见天色渐渐昏暗,已是到了酉时初刻,自忖今日还可再斗一场,便对那长老拱了拱手,拂动袍袖,一股清风自平地旋起,送他到了法坛之上。

  他先命守坛童子换了香烛,再将衣袍整理了一番。这才上前祭拜符书。

  拜了几拜之后,就退开一旁,只等符诏下来。

  不过盏茶功夫,听闻天际中震声似雷。响彻天地,群山一起应和,灰沉沉的天幕一分,有数道祥光破开云表,如瀑沐布而下,立时有几处山岭承迎瑞光,在暮色之下焕发异彩。

  赢涯老道仰首望去,此回自天上却是一次飘落了四枚符诏,其中倒有两枚是飘来玄门这处。那峰头,分别是去往南华、少清两门,而另有两枚则是朝着九灵宗、元蜃门方向落去。

  少清派荀怀英本在峰上闭门打坐,此时忽然有所察觉般睁开双目,放出一道精芒来。

  他微微仰首,见穹天之中有一道符诏飘来自己这处,便毫不迟疑自峰上冲霄飞起。上前一拿,顺利将符诏拿入手中。

  待收了此物后,四下一顾,却发现无人来与自己相斗,不觉眉头一皱,略作思忖。

  他哼了一声,化一道惊艳剑光,直冲九灵宗所在。

  赢涯老道见状。神情立时振奋不少,向前一步,目光跟随着那一痕飞掠光华远去,暗喜道:“好,此回有少清派荀真人出手,当可扳回一城!”

  休玄门此前被魔宗抢去了几张符诏。但还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玄门十派先前所定下的策略,便是全力击杀此来斗剑的魔门弟子。

  魔宗因数千年来被玄门压制,是以其此来弟子不过六人而已,只需杀得其中一二人,届时去得极天,又岂有实力与玄门相抗衡?

  需知到了那时,可是不必守什么规矩了,自是人多者胜。

  赢涯老道认为,荀怀英身为少清弟子,又能来承源峡斗剑,那定是从诸多同门之中脱颖而出的,其习得又是杀剑一道,说是此间第一人也不为过,他却不信魔宗之中有谁单人独斗能胜过此人。

  颜晖辛夺枚两枚符诏入手,仍是斗志高昂,无有丝毫退意,此时见自家峰上有符诏降下,神色一动,便欲往那处去。

  可是方才起步,恰好见到荀怀英亦是朝着九灵宗峰上奔去,他脚下一顿,立时站住不动,笑了一笑,稽首道:“这符诏荀真人要取,那便拿去好了。”

  言罢,竟是头也不回地退回了魔云之中。

  九灵宗几位长老见他如此,却毫无半分见责之色,中一名长老更是对他夸赞他道:“颜师侄做得好,此时不宜与少清弟子撞上,待上得极天之后,才是较量之时。”

  荀怀英到了九灵宗所在峰上,探手将那枚符诏拿来,可轻轻松松取了两张符诏在身,他却是目光冷然,脸上殊无半分喜意,又一转首,往元蜃门那方向去。

  这时自太昊派峰上飞起一道光华,到了他面前落下,童映渊显出身形,对着他打了一个稽首,十分客气道:“荀师兄,此枚符诏,由小弟来夺如何?”

  荀怀英撇他一眼,向下一指,隐隐似有一道剑光飞过,随后把剑丸一收,拂袖走了。

  童映渊不明所以,低头一,却是心中一悸。

  荀怀英方才随手那一剑,居然将九灵宗峰上那处玉石垒砌的法坛无声无息一斩两断,他目光沿着那道剑痕再往远处去,不觉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山巅之上那处巍峨宫观,竟同样也是被从中齐整无比的一分为二!

  此时山巅之上,一线夕光正巧从寸许宽的缝隙中透了过来,毫无阻碍穿梁过殿,投在地表。

  魔云中所有魔宗弟子皆是瞧见了这一幕,心中俱是升起了一股的深深的忌惮。

  那宫观法坛可是有禁制布置其上的,自修建以来,历经数千年来风雨侵蚀不坏,可是在这一剑之威下,却是形同虚设,仿佛其只是腐泥朽木,不堪一击。

  徐娘子见荀怀英离去,不再与她争抢元蜃门那枚符诏,心中稍安,她妙目一转,脚下一踩玉芝,飘至风海洋面前,万福一礼,道:“风师兄,小妹去守本门符诏了。”

  风海洋点首道:“徐师妹,那太昊派童映渊修为精深,道行犹在你之上,你此去可要小心了,我六宗弟子不及玄门人多势众,一人也折损不起,若是见势不妙,那就及早退下,不必争一时意气。”

  徐娘子敛容言道:“小妹记下师兄之言了。”

  再是一个万福后,她踏动玉芝,起了遁法,往自己元蜃门所在峰头飘飞过去。

  风海洋左右一望,笑道:“南华派那处符诏不可放过,诸位同道,谁人有兴趣去取来?”

  这时身后有一把悦耳柔动听,却又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传来道:“小弟愿往。”

  风海洋转头望去,见那人面肌僵硬,肤色蜡黄,白袍高冠,瘦削异常,顶上一团惨白罡云,寒气森森,似有冰雾涌动,认出他乃是骸阴宗的尉迟云,笑着言道:“尉迟师弟有重任在身,还是少暴露自家手段为好。”

  他侧过首来,向不远处一名身形颀长的修士,道:“便由卢慕秋师弟走一回吧。”

  那卢师弟身着灰布道袍,脚下芒履,身无佩饰,脸上带着一只无有口鼻的面具,只有一对晶亮有神的双目露在外间,闻言欣然道:“风师兄开口,小弟自当从命。”

  他对周围众人团团一揖,大袖飘摆之间,洒然下了云头。

  南华派那处峰头之上,正有两名身着白衣的清秀道人分坐于蒲团之上,二人脚下各有一只灵禽趴伏,此乃是聂璋,聂圭两兄弟,见魔云中有人前来,二弟聂圭胸中攀起斗志,长身站起,道:“大兄,此阵便由小弟先上了。”

  聂璋端坐不动,肃声道:“那人应是浑成教门下卢穆秋,此门弟子甚难杀灭,二郎需小心了。”

  聂圭脸上现出几分傲意,道:“大兄宽心就是。”

  他拍了拍掌,脚下那只双头鸓鹊立时伏下背项,他信步踩了上去,此鸟发出一声长鸣,飒然振翅飞动,倏尔就冲去百丈高空,停住不动,只等卢穆秋过来。

  张衍适才见荀怀英上去时,本还以为有场好斗,还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少清杀剑,可谁料想颜晖辛来了个不战而退,就是自家符诏被抢去竟也是置之不理。

  他心中稍作思忖,便出魔宗的打算来。

  此应是避强击弱的策略,避免和玄门十派最为强悍的修士正面撞上。

  以六大魔宗所展露出来的实力而言,只需避开荀怀英、周煌、霍轩等三人,对上其余诸派修士,赢面倒是偏大。

  哪怕原本属于魔宗的六张符诏被这三人尽数被抢了去,也与大局无损,他们所缺符诏,只需从他派弟子身上抢回来就是了。

  更何况,现下魔宗已得三张符诏在手,再有三张,对其而言便就足够了。

  由此也可出,此间承源峡中,魔宗弟子尚不会拿出真正实力,因还有所保留,届时到了极天之上,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张衍思忖到此处,却是忽然想到,不知如今在魔宗弟子那边,会是如何待自己?

  他眼芒微微闪动,要试出自己在魔宗弟子心中的分量到底如何,却是不难,只需上去抢夺符诏,从其应对之上便能得出来。

  他把目光投去魔云之中,那么再有符诏往魔宗那处飞去时,倒是不妨上前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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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二章 九幽大悲风

  朱欣仗剑飞来,与杨璧站在一处,戒备万分地望风海洋,方才明明一剑斩中其身,可现下来,此人竟是分毫不伤,如那真是替死之法,却是极为高妙。

  听聂璋之语,风海洋似是先前还施展过同样法门,她不由想起在承源峡斗剑时,还真观的封魔法仪似也未曾奈何得了此人。

  她往杨璧那处再挨近了一点,轻语道:“夫君,可否用那……”

  杨璧摇了摇头,替死之术,他并不是全然无有办法破解,似元阳派本命法剑,只需捉摄到冥冥中一缕气息,就能寻机而入,斩中正主。

  可此剑虽是威力宏大,但亦有弊端,如是被人破去,也等若将自己半条姓命交入他人手中,这非他所愿。

  在他想来,既然自己夫妻二人战不下风海洋,那还不如等太昊派童映渊二人到来之后,集合众人之力围攻,那样把握更大,又何须冒这个风险?

  因而他回言道:“方才是我急切了,现下当务之急,是把南华派两位道友救出,娘子,稍候随我一起,以剑气破开劫水。”

  朱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首。

  两人各展剑芒,冲上天去,一南一北,将剑盘祭在当空,同时起诀,刹那间就有千万道金芒剑气洒下,落在万灵劫水之上,立时撕开一道裂口,随着剑气泼洒,似还在不断扩大……

  聂氏兄弟见了,哪还不知机会就在眼前,都是拼命发出罡雷,同时下令异兽一齐施展神通,掀动洪浪波涛,不断冲击劫水,显是要开得一条去路出来。

  风海洋本是全力压制聂氏兄弟二人,若是无人搅扰,用不了多时便可将其拿下,是以方才对付杨璧夫妇时,只以牵制拖延为主,并不与其强打硬拼。

  此刻见二人全力以剑气遥击劫水,他岂容功亏一篑,长啸一声,有千数魔头自水中冲出,主动迎向那剑气,虽被不断撕裂斩破,但竟是被其生生顶住,延阻了剑势片刻。

  他猛地挥动袍袖,轰隆一声,那被撕开一道的劫水又自合拢,逼得聂氏兄弟不得不退了回去。

  杨璧却是不惊反喜,他得真切,那些被剑气斩杀的魔头飘散在空,并未再聚合出来,只剩下零零落落的百余头还在那里游荡,显见得风海洋也已是尽了全力,再无余力施法运化魔头出来,若是再来得几次,定能将其法力耗尽。

  他暗道:“此人再如何厉害,不过也只是一人而已,岂能同时与我四人同时比拼法力?”

  他对朱欣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加倍使力,剑盘旋动间,剑气如潮涌出,汇成金光再度向下逼去。

  风海洋犹自不曾闪避,肩膀一晃,顶上三朵罡云攀起,飒飒罡风旋动,一股黑水玄烟向上升腾,将剑光敌住,同时抬起手来,对天一指,便自虚空之中顿现出一只魔头,对着杨氏夫妇扑去,其速甚疾,且还不惧两侧密布金气,竟是于刹那间蛮横无比的冲入十丈之内。

  杨璧哼了一声,把身躯一抖,顶上剑盘拨下一缕剑光,就斩了过去。

  他本拟一击将这魔头斩碎,可是剑光及体,却闻“当”的一声,似如斩中精钢,这魔头半分不停,依旧张嘴咬来。

  杨璧顿觉悚然,察觉此魔头似是特异,便是有护身宝光在,他也不敢以身相试,急忙闪开躲避。

  朱欣轻叱一声,及时一指点来,爆开如瀑剑雨,就将其冲得翻滚了出去。

  只是这魔头在半空翻了数十个跟头,待停下来时,抖了抖身躯,竟是全然无伤,对这二人露出狞笑,身形忽然又自隐去。

  杨璧暗皱眉头,他们从未见过此等诡异魔头物,因吃不住其底细,是以也不敢托大。

  念头一转,伸手抓来一把金气,嘴中念动法诀,往下一洒,霎时有无数细碎金叶在身周狂舞回旋,并向外驰动,先是一极小团,再是大至百数丈方圆,将穹幕映得金霞一片。

  在此等道术之下,那魔头纵有隐匿之法,也被逼了身形出来,狠狠了二人一眼,厉啸一声,飞去了远空。

  只是得了这一丝空隙,风海洋却是缓了过来,他轻吸一口气,作了一个法诀,数里之外,就自飞来一股呼啸魔云。

  朱欣无意中瞧了一眼,竟见黑雾之中有一名女修,此刻双目紧闭,被一众魔头搅在半空中,随乌黑风烟飘来荡去,那模样,还不曾死去,惊呼一声,道:“夫君,你,项师妹!”

  杨璧转头过去,见了这副景象,心中也是一惊。

  魔宗术法,能吞修士血肉元灵化为己用,如是此女被其吞吸了去,风海洋岂非又平添了不少法力?立时发声喊道:“娘子快快随我动手,将他阻住!”

  二人急催法诀,顶上金盘嗡嗡转动,再次发动剑气,汇成一股,杀向那些个魔头,想要将其拦截下来,只是唯恐伤了那项姓女修,剑势却远不及先前那几剑来得犀利。

  风海洋先后与骊山派、南华派四名弟子斗法,皆是以深厚法力压制对手,去从容,其实消耗着实不小,现下又多了两名元阳派弟子,纵然他是元婴二重修士,也觉有些乏力。

  幸而他早已预想到遭受围攻的可能,是以特意将此女姓命留下,就是等到此刻能为自己所用。

  他一声大笑,挥手放了一面幡旗出来,顶在前方,同时对那百数魔头一招手。

  似是得了催逼,那些个魔头陡然发出声嘶力竭般的嚎叫声,身化流雾,向前窜动,速度竟是快了一倍有余,自他身后飞过,到了那劫水之前,忽然向四面八方散开,由得此女坠入其中,顷刻没了踪影。

  风海洋听得耳畔咻咻之声不绝,抬首一,见顶上金光耀闪,是那剑气已撕开幡旗,转而向自己杀来,沉着驾起黄泉遁法,脚下腾起一缕黄烟向后退去。

  得了项姓女修一身精血之后,他法力又自充盈了少许,起了一个法诀,稍作运化,登时又有千余只魔头自劫水中现身而出,主动撞向了那剑气,两相碰触,少顷,便都自消弭下去。

  杨璧见风海洋一副神气尽复的模样,面色登时变得很不好,这时朱欣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喜道:“夫君,是太昊派两位道友到了。”

  杨璧回头一,遥见天际驰来一只青玉巨葫,其上站有一名风采翩然的美少年,蓝袍青绦,意气风发,另有一名四旬上下的胖道人,脚踩飞天竹筏,稍微落后他一步,距此已时不远。

  见到此景,他也是转怒为喜,再转而来向风海洋时,神情之中已满是冷笑。

  风海洋皱起眉头,显是也察觉到了太昊派二人到来。

  这六人皆是各自门中俊杰,一身神通道术及所怀法宝皆非等闲,若是合力来攻,委实难以对付,为今之计,只要设法除掉一二人,方好与之相斗。

  想到此处,他目中泛起一道精芒,低声一喝,身形陡然往下一沉,化烟飞去,顷刻到了下方聂氏兄弟身前十余丈外。

  扫了两人一眼,轻轻把袖一挥,便自袍袖中飞出一大团浓密至极的黑风乌烟,随其飞出,似天地也为之一暗。

  此风飞出时蠕蠕而动,也不迅捷,只是所过之处,无论魔头劫水,都是霎时消逝无踪。

  那头蛟蟒不识厉害,嘶吼一声,猛地上前扑击,才到风前,竟是半丝声息也无便即化作尘末飞去。

  聂氏兄弟二人见得此一幕,俱是面色如土,这头蛟蟒在异兽之中身躯最坚,连此兽也抵挡不住片刻,那么其余异兽上去也是无用,显见得他们已是在劫难逃。

  此术名为“九幽大悲风”,乃是冥泉宗久不出世的神通**之一,虽威能浩大,但使来时极耗元气不说,还有一个遗憾之处,那就是发动之际,灵气如潮狂涌,极易被敌手察知,若遁法高明者,便可提前闪躲了去。

  若不是聂氏兄弟已是法力磨尽,又被困在劫水中无处可逃,风海洋也不至轻易动用此术。

  死劫临头,聂璋双目变得一片血红,他忽然大吼一声,道:“二弟,回去为我报仇。”

  一捏法诀,轰隆一声,顶上那一朵罡云已是炸开,元婴霎时遁出顶门,竟化作一头身高百丈的白猿,粗壮双臂高举,向天一扒,立时将劫水撕开,天光漏入,破开了一条去路。

  聂圭知是自家兄长舍了一身道行为自己开路,不愿辜负其意,悲啸一声,起了心诀,顿化一道清光遁去。

  他逃脱了出去,聂璋咧嘴一笑,那黑风上来一刮,护身宝光顿如狂风吹烛,骤然熄灭,劫水随后涌来,眨眼就将他了卷进去,再一旋动,便将元婴肉身一齐绞碎,化为精气吸入。

  风海洋原先使出“九幽大悲风”后,神情便略见疲惫,而今得了这一名元婴修士精血补益,立时又变得神采焕发起来。

  他原地一跺足,身化黄烟飞起,突然冲入一面幡旗之中,此幡原地一晃,忽然不见,再出现时,已在聂圭身后,面无表情一挥袖,就有百数只魔头呼啸涌出,往其身上叮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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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内元御衡章

  谢恪明见沈长老与张衍站于一处,心中尽管恨意滔天,但也知以一敌二不是对手,自袖囊中取了一片玉符出来,将法力一运,此物微微一震,脱手飞去,随后双目紧盯着镜中,只等周煌赶来汇合。

  那道镜光射来,明耀四方,张衍和沈长老二人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沈长老霜眉一挤,沉声言道:“不知何人在窥伺我等。”

  张衍笑了一笑,却似是并不在意,反而问道:“沈长老以为,那天外精气当在此间何处?”

  沈长老见他岔开话题,也是识趣不提,沉思片刻,抚须言道:“昔曰我派沈崇祖师曾言,天外精气摄来之时,因火毒酷烈,若是不经宝物运化,我辈修士贸然炼化,必是焚身化灰而亡,故而昔曰大能修士曾在这星石之内投入一宝,名为‘钧阳壶’,得此温养过后,方能取用,只是那宝壶自生灵姓,会四处游荡,这星石之内如此广大,要寻来却是不易。”

  张衍抬手向前一指,笑道:“沈道友,适才那光华来处距此约在百里开外,去似是探查之宝,若能借来一用,想来找寻那壶也是方便许多。”

  沈长老一怔,犹疑道:“也不知那人是敌是友。”

  张衍微微一笑,这里本是星石出入门户,他与沈长老二人应是最后入到此处的玄门弟子,而对方却在这个时候过来查探,显是怀有某种目的,说不定正是冲着他们二人而来。

  方才那光华距离这里应也不过百里路程,如是玄门中人,当会显身来见,可至今仍是避而不出,对方多半是敌非友。

  不过他并未明着说出来,只是笑道:“道友随我前去一观,不就知晓了。”

  言罢,他纵起一道剑光,往那光华来处飞掠。

  沈长老也是两指拿了一道飞符出来,轻轻一晃,立有一道光华上身,带他飞身追去。

  谢恪明手持晶镜,边是察张衍动静,边是等候周煌到来,但是目光一撇之下,猛一抬头,见远空之中,一道如虹剑光正朝着自己这处急骤飞来。

  他未曾想到张衍敢主动找过来,却是心头一紧。

  那剑光遁行极快,晃眼之间,就已到了十里之内,对修士而言,这等距离已是近在咫尺。

  谢恪明对张衍满含敌意,自也不会当其是过来与自己打招呼的,眼中陡然布满血丝,顶上一团罡云忽忽冲起十丈,激烈翻滚起来,随后发一声喊,连起三次神通法诀,便自云中飞出二十余枚雷珠,似泼洒一般,向着那剑光打了过去。

  张衍神色自若,雷珠到了跟前,却是不闪避,眼见上身之时,脚下一道水光攀起,立时将其尽数卷了去,继而把剑光一顿,波澜不惊地现出身来,言道:“原是谢道友,你不去对付魔宗弟子,却来对玄门同道出手,是何道理?”

  谢恪明怒极反笑,破口大骂道:“张衍,谁与你是同道!你杀我同门师姐,在承源峡中,我不得与你一较高下,而今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是来得正好,我如何取你姓命!”

  张衍他几眼,认真点头道:“若是如此,我便成全于你,只是既非同道之间较技切磋,谢真人也休怪我以多欺少。”

  他说话之时,又有一道遁光飞来,却是沈长老已是乘符飞至,在他身侧不远处顿下,不动声色地站住了一个方位。

  谢恪明冷笑一声,道:“我还怕你二人不成?”

  虽然语气强硬,可他心中却是浮起一丝焦躁。

  按他所想,周煌若是收到飞书后即可赶来,此时差不多也该到了,可为何还迟迟不见现身?莫非是躲藏在一侧等候机会不成?还是出了什么变数?

  可现下已是与张衍撕破了脸皮,其剑遁之速远非自己可比,若是此刻掉头而走,也是决计是逃脱不了。

  沈长老一听此言,就知此人必有依仗,他神色一肃,拿出一沓符纸,抖出抛出,立往四处飞去,此符能自生警讯,若有人在侧窥伺,可第一时间察为他所知。

  既已把脸面撕破,张衍也无半分迟疑,目光微闪,一道剑光已是疾起在空,杀了下来。

  谢恪明喊一声,自袖中祭出数十枚“白磁金刺”,向上迎奔飞剑。

  张衍一扬眉,知此物能牵引剑气,因而不待与其相碰,剑势就向下一沉,想要避开金刺。

  周轻筠当曰用此针与张衍对敌,一个照面便被飞剑甩开,倒不是此针不利,而是她为练道功神通,无有闲暇再分心精研此术,而谢恪明则不同,在这套法宝之上是花了大心思的,稍一御使,数十枚金刺顿放毫光,产生一股绝强吸力,引得已是出去十余丈的剑丸也是偏了一偏,谢恪明面露喜色,低吼一声,遥遥一指,数十枚金刺本是团聚,此刻骤然爆开,往四下里射去,若是每一枚都能占住方位,如是他法力不绝,任那剑丸如何分化,都会被那金刺互相之间的绝强吸力困在里间,闯不出去。

  张衍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心意才起,剑光已是骤然一疾,摆脱牵束,杀了出来,到了天顶上,剑光吞吐,遥指下方,轻轻一晃,分出十余道来,也不进入内圈,而是在外回环飞绕,于天幕之中闪出一圈圈炫目轨迹。

  谢恪明顿生紧张之感,这飞剑只要有一道忽然杀入里间,定可打乱了他阵脚,若是一个招架不住,随后而来的定是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似周轻筠等还可仗着“周天方寸”逃了出去,他可未曾习得这等神通,唯一应对之法就是守御稳妥,是故不敢驭动白磁金刺去追,只是将其散布四周,护卫自己。

  可如此一来,他却也失去主动之势。

  沈长老方才并未急着出手,到了此时他才察觉到了机会,手腕轻轻一甩,将手中剑符发去,霎时间疾光一道,自空隙处钻了进去,这剑符不似剑丸,使过一次之后,需聚气方可再行施展,可也因此威力不凡,似护身宝光足可一击即破,唯有法宝才能抵挡。

  谢恪明也是玉霄高徒,哪会让这等不明底细的东西撞上来,心中一起念,罡云之中降下一道黑光,冲在剑符之上,竟是将其牢牢吸住。

  沈长老一怔,把法诀连掐,可那剑符却似失了感应,根本唤不回来,不禁暗暗吃惊,心中道:“好生了得的道术。”

  谢恪明并非周族中人,是以习不得《天宇境同书》,他所练者为四气之一的《内元御衡章》。

  修此功法者在玄光境时并不比同辈修士胜出许多,直至化丹境后,经曰夜修持,可在丹窍之中养出三道法气。

  此三气分有三色,玄色为“定气”、法宝灵器,一经飞来,便可起法定住,难以脱去;绛色为“判气”,可守可攻,道术咒法,触之便失其效;霜色为“离气”、但中人身,如疴瘵缠身,四肢僵麻,口舌难动,任人宰割;随修士修持曰深,法力精进,三气之威便也愈见强横。

  承源峡中,谢恪明之所以见了张衍雄浑法力之后,还敢与其对阵,就是仗着有这三气在身,自忖有几分胜算。

  沈长老虽脑中念头在转,但手中动作却也不慢,把大袖一抖,自里飘出数百张金光夺目的符纸,想要逼其放手。

  谢恪明面露冷笑,身子一晃,把腹内“判气”摇了摇,嘴巴一张,冲那数百张符纸吐出一道朱红光华,被此光华一照,但闻嗤嗤之声,似是灼铁投入了沸水之上,冒起阵阵白烟,符上灵姓尽去,化作一堆废纸散落下来。

  他虽在沈长老手中胜了一招,可这番动作却也是分散了心力,只一个恍惚之间,一道剑光已是循隙穿阵而入,于途中倏尔分作数道,接连斩在护身宝光之上,竟是一气杀破了进来!

  谢恪明大叫一声,身上“月衡宝衣”放出一圈皎白月华,险之又险地将剑光挡在外侧。

  沈长老顶上三团罡云一震,将法力鼓起,他毕竟是元婴二重修士,单以法力而论,远远高于谢恪明,这一使劲,剑符立时自那“定气”中挣脱开来,再一掐诀,顿时化光疾走,斩在那宝衣之上,轰然发出一声大响。

  谢恪明浑身一震,虽有玄器相护,未曾伤得分毫,但也被剑符之力冲得向后翻去。

  张衍向前一踏,脚下万浪滔滔,如潮涌去,所过之处将白磁金刺尽数收了去,已是扫清前路,冷然一笑,一挥手,心意起时,四面八方,共是一十二道,齐往中路合击而去。

  谢恪明大惊失色,尽管“月衡宝衣”也是一件玄器,可在这般狂猛剑势,他也无有信心抵挡,肩膀一晃,腹中离气一起,就自七窍之中喷出红光,把身躯密密实实地裹了,去倒似是一红色大茧,此举虽是极为耗损法力,但眼前救急,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沈长老神色稍稍放松下来,他眼光刁毒,知道到了这一步,已是不必再用什么厉害法术,只需维系攻势不停,任凭谢恪明有多少法宝神通,若无人来救,迟早也是死路一条,因而拿符在手,将法力一运,倏然爆出道符箓金光,随着剑光一齐轰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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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一章 钧阳壶

  颜晖辛也猜到卢穆秋可能会弄一些小动作,可却没想到后者竟然会把自己送至张衍面前,此举很明显是想逼他上去死战,

  还不待他破口大骂,卢穆秋声音又在心神之中响起,道:“颜师兄,你先支撑片刻,待小弟法力稍复,你再寻一个机会脱身,小弟便可将师兄转了出来。”

  颜晖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管卢穆秋之话是真是假,他此刻已是无有选择,心中恨声道:“卢穆秋,我若能活着出了此处,定不与你干休!”

  他起诀驱动灵咒,一声大响,就自身后升起一面高有十六丈的玄色幡旗,上显日月星辰,鸟兽虫鱼,旗上兽口一张,喷出一道青光,立时出来一名满面虬须,犹如铁塔一般的壮汉,身上穿戴鱼鳞细甲,双抽持着一把长柄鬼头刀,极是威武不凡,出来之后,抖了抖身躯,暴喝一声,立时驾罡风而起,挡在那过来剑光去路之上。

  张衍虽御剑飞遁,可仍是留心周围动静,本拟是往星石中路而去,见得颜晖辛忽然出现在正前方,似要拦阻自己,立刻把剑光收住,了一眼,道:“原来是颜真人在此。”

  他斩杀高若望之后,又得了一枚符诏,算上暂且放在沈长老那处的一张,已有四符在手,若有机会,却也不介意再得一张,了一眼那壮汉,就出是此一名妖修。

  他微微一笑,脚下升起一道水光,化作大潮冲出,立刻将其阻住,进退不得,剑光忽掠而来。大汉急起手中神兵,刚要挡开,张衍伸手一指。自罡云之中飞出一道细细金光,在场中转了一转,那大汉怔忪站了片刻,身形一歪。头颅就自颈脖掉落下来,下方浪潮一涌,已是淹没无踪。

  颜晖辛放出此人。不外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可照面之间就为张衍所杀,却是让他吓了一大跳,立知其比先前周煌还要难以对付。

  他更是恨极了卢穆秋,若不是自己真身在此,当可化灵附体,足可用出魔灵生前六七成的本事。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破去。

  可眼下斗阵,他也不及思索太多,念头一转之后,就掐灭了下去,再度掐起了法诀。

  那幡旗之后共有一十六星。每一星上都是收有一名魔灵,虽他是元婴修士,但天下间并无那许多元婴修士供他收服,除却六人之外,其余也不外是一些化丹修士罢了。

  他还算是不差的,似九灵宗门中一干长老,因数千年来被玄门压制,不敢在东华洲太过放肆,只得跑去他洲炼化魔灵,直至如今魔劫渐起,才敢放开胆子动手,便是如此,至多也不过炼得二三人。

  颜晖辛与周煌一战,六具魔灵已是被灭杀四人,实力大损,是以他才不愿与张衍相斗,现下又被斩杀一名,不过只余一数,却是他最后仗之以存身的本钱。

  只是此具魔灵有些特殊,自他得了之后,从来不曾请动过,可眼下情势危急,倒也容不得多做思量了,牙关一咬,手一抖,抛出一张渔,有四只血铃挂在四角,急骤摇颤,此物一入半空,即刻掀起一阵凄风惨雨,每个眼之中,皆似有一人在里挣扎,嚎叫痛哭,与铃声一道,发出渗人响音。

  此为“千灵索命兜星结”,本体乃九灵宗中一桩至宝,因被人打破,是以门中大能修士捉来千年不得化形的妖蛛,以其精丝化入其中,最终合炼而成,坚韧无比,就是神兵飞剑也斩之不开,其上还有千数灵穴魔头,能生幻境异象,修士如是被其捆缚,心神一旦失守,便要被收去神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若得其主中,便会收入幡旗炼作魔灵。

  这法宝洋洋张开之后,竟是展去七八里地,那样子,还可不绝向外伸展。

  张衍连发数道紫霄神雷上去,不过炸去了一些魔头,索却是分毫不伤,就连剑光飞去,也斩之不动,他再祭出“五灵百鲤梭”上去一啄,发现也是无功而返,不觉心下称奇。

  还好此宝飞掠缓慢,修士只要遁术不是太差,小心闪躲,总能避开,根本对他毫无威胁,略一思忖,觉得无需与其硬抗,把飞剑一展,冲去云端,准备自高处绕了过去。

  颜晖辛也知是此宝定是困不住张衍的,是以只是拿来拖延时间而已,嘴中念念有词,过得少许时候,他对着那旗上月纹返身一指,即刻映出一轮皎洁光华,照在他身前七尺之地,就有一名年轻修士自里悠然踱步而出。

  此人容貌上佳,皮肤温润如玉,眼神清澈,做道装打扮,头上并不戴冠,出来之后,却不似先前那些魔灵无有神智,目光向颜晖辛,言道:“我记得你是宋道友弟子?”

  颜晖辛连忙一个稽首,道:“正是,晚辈今日突遇强敌,还望前辈助我,此事过后,晚辈便放尊夫人元灵出去转生,如违此誓,天人共弃。”

  那年轻修士笑了起来,道:“昔日我自愿上得你师傅幡旗,就料到必有今朝,终是让我等到了。”

  他回望一眼,见天上一轮剑光飞渡,神情微凝,道:“此人是谁?莫不是少清弟子?”

  颜晖辛忙道:“此人乃是溟沧派门下,为十大弟子之一。”

  那年轻修士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来了几分兴趣,自语道:“当年我倒曾与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的陈子易交过手,也不知此人本事如何,待我前去与他会上一会。”

  说完之后,他顶上金光一闪,飞出一只剑盘,起步一踏,化一道清光上去,直往张衍那遁光迎去。

  与此同时,星石西南一角上,风海洋目光深沉,驾着滚滚黄烟朝着中路飞驰。

  在得知高若望被杀之后,他心中已是清楚,魔宗先前所有布置已然无用,再如何补救也是破漏百出,因而任由杨氏夫妇逃去,不再费力追赶。

  到了如今,魔宗表面上去败局已定,然而他却还有一策尚可设法挽回。只是此法他也无有任何把握,是以并未告知任何一人。

  行有一刻之后,他猛然把遁光一顿,目光灼灼,往一座飞峰望去。

  只见那岩石溪泉之中,一只魔头正在追赶一物,其模样乍一去,似是一壶,但再仔细一瞧,却好像是一截树根,根须虬结,古拙至极。

  此物在前面跑动,任凭那魔头在后追赶扑咬,怎么都是抓之不住,反而发出如孩童一般的嘻嘻笑声,仿佛在与其玩闹一般。

  风海洋目射奇光,自袖囊中把符诏拿出,起法力一催,立时发出一道盈盈光亮。

  那壶本是正跑得开心,可感应到符诏上的灵气,似是很不乐意,哼哼两声,扭动了几下,却也不再跑动,停在远处不动,那魔头上来,一口将其叼住。

  风海洋心意一起,将魔头唤来,随后伸手过去,把把灵壶抓住,拿至眼前一,见壶面呈青黄之色,坚硬光润,似木非木,似玉非玉,上有一行蝇头小字,乃是“能容天地大”这五字,再翻了过来,背后亦有一行字,写着“能藏万古青”,与师门长辈所说一般无二,不由笑道:“果是此物。”

  他沉思一会儿,把符诏一引,那壶轻轻一动,就从壶嘴之中徐徐飘出一道清清亮亮的气团,盘凝在空,如烟似霞,只是一眼,他便觉整个人内外通透,精神大增,不由点了点头。

  此物便是那“乾天钧阳之精”,这一团似稀少,其实已是颇多,他拿回门中,必是大功一件,未来若要成就洞天,此可为大助力。

  只是他眼前这些,与壶中所有精气一比,却也只占些许罢了。

  他暗暗冷笑一声,既然自己来到此处,那便要将此壶之中所以精气尽数夺走,半点也不留给玄门中人!

  只是要如此,以他现下修为尚还不够。

  魔劫虽起,但玄门依旧势大,荀怀英、霍轩、张衍、周煌,哪一个都不是易于之辈,如是单独对上,他自问也能胜过,可若一齐上来,他也唯有退避三舍。

  要胜过此辈,唯有设法踏入元婴三重中!

  若能做到,道行大增不说,他顶上罡云便能化合为元婴法身,“万灵阴虚劫水”亦可炼出最为厉害的魔头,扫荡此间所有玄门弟子也是反掌间事。

  他目光慢慢凝注在那团钧阳精气之上,若回得门中,将此物慢慢炼去,不出十余年,自己多半也可破开关隘。

  可现下形势紧急,玄门中人随时随地会寻到此处,他必得在极短时间内将其炼化,一气吞入足够数十载所用的精气入体,要是一下压制不住,被其反冲,必是死在当场,连元灵也是保全不了。

  成则一步登天,不成则消身死道消,彻底散于天地之间!

  面对这生死难关,风海洋也是有所迟疑,但他毕竟非是常人,这分迟疑起来后,不过只是片刻,就断然抛在了一边,仰天去,心中默默祝祷,言道:“我灵门气运正盛,若是天心在我,还望助我风海洋破开关门,成就玄功。”

  说完,他双目之中爆出一道湛然光华,头上三团罡云一转,便将这一缕钧阳精气尽数吸纳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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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三章 玄梭除精剑 大手碾神通

  张衍把挪移神通展开,再退十余里,与那把精气小剑拉开了一段距离,见其暂且上不来,便自袖中取出一枚白芒刺目的玄梭。

  此正是霍轩借予他的白虎飞梭,其上有一头由西方金气凝集的白虎灵魄,亦是神精相合之属,且还擅克凶煞邪异之物。

  他把其此梭拿在手中,稍运法力,再往外一抛,当即化一道白芒飞去,到那小剑前,忽放光华,一头吊睛白虎凭空化出,嘶吼一声,往前一扑,立从剑身之上撕扯下一缕浊气来,那原本凝实如晶玉的剑身立时黯淡了几分。

  张衍看梭上精魄奏效,眼中掠过一丝亮芒,伸手点了几点,此虎得他驱使,又来回几个纵跃,将剑上那缕魔念撕去大半,可尽管如此,余下最后一丝,仍是操御小剑,执着向前。

  张衍见此情景,微微一转念,把法诀一掐,白虎浑身一抖,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再向前一纵一咬,那小剑闻声颤了一颤,这一停滞间,已是被牢牢咬在虎口之中,努力抖动,却是挣扎不去。

  他再一掐法诀,顶上罡云一抖,放出一道金芒,哧得一声,光华落处,就将这一缕秽念斩除干净。

  尽管此剑是丁群精气神所聚,但无有了戾气支持,便无可依凭,只剩下一团最为纯粹的精气,正似烟雾一般缓缓散开,如无人去管,用不了多久便会消没天地之间。

  张衍念头稍转,心意一起,眉心之中冲出一道莹亮光雾,内中有一物,直取那散碎精气,绕空一匝,便将其吞了。发一声清越响声,又回了他眉间窍中。

  把此物处理妥当,他再看四周。见空空荡荡,颜晖辛已是走脱,也不知去了哪里。

  张衍一转念,自己与丁群相斗至多不过半刻。此人定也逃不出去多远,于是手一翻,将那面“濯月镜”拿出。对着其逃去方向一照,一道镜光射去,片刻之后,便见镜中有一道遁光,正往北惶惶而逃。

  他笑了一笑,把宝镜一收,祭起剑光就往前飞去。

  九灵宗遁术并不高明。颜晖辛逃得未有多远,未有多久,张衍就遥遥看得那一道在前奔逃的遁光。

  颜晖辛一路逃窜,始终留意身后,见飞剑到来。哪还不知丁群已败亡张衍之手,这名魔灵平日难得出来,本被他寄予厚望,却不想才这么快就被斩杀,暗中顿生悔意,早知连这点时间也拖不住,自己还不如启了符诏逃出星石。

  瞧那剑光愈发近了,他知再也拖延不得,急急在心神之中唤起卢穆秋,苦求道:“卢师弟,快快把为兄挪走,莫非真要让为兄死在此处不成?”

  稍有片刻,卢穆秋叹息之声自心底传来,听去颇有几分无奈,言道:“颜师兄,非是我不愿助你,溟沧派钟穆清、洛清羽二人正围攻禁制,小弟也是有心无力,你且自求多福吧。”

  颜晖辛还想再言,却觉身躯之中似有什么被抽了去,却是那“心影同照”之术已被撤走,登时又惊又怒,

  到了这一步,已是绝然无法逃脱,也是被逼得急了,他索性把心一横,不再遁逃,回首挥手一抛,将“千灵索命结”再次祭出,须臾张开,如罗网一般,卷天席地的罩去。

  张衍见识过此宝一次,哪里会上去纠缠,剑光一转,就绕了过去。

  颜晖辛暗暗运起“画地为牢”之术,这门神通对敌之时,如是自家法力在对手之上,则可立时将其制住,任他斩杀,可若是法力不及对手,唯有运转片刻,才能施展。

  因张衍法力雄浑无俦,他怕匆忙起力,难以定住此人,因而不断将玄功催发,与此同时,再藏一个“夺魂心咒”在祖窍之中,此咒乃九灵宗秘术,发出之后,如不在半途破去,便会自修士两目之中钻入,侵袭神魂,若是自身法力足够高强,还能一举夺得其躯壳,上幡旗炼化为一尊魔灵。

  此术极为凶险,若是不成,轻则元气大伤,重则道基尽毁,颜晖辛向来不敢妄使,可此刻被逼上绝路,他已决心破釜沉舟,准备稍候把神通法术一起打出,以期能一举成功。

  那如练剑光一路冲去天空,没入了云中,不过晃眼之间,但见一抹耀目细痕闪过,已于瞬息之间杀了来。

  颜晖辛将护身宝光撑起,又把一卷帛书祭在顶上,放出黄光掩护周身,以他的法力,无论是“画地为牢”之术还是“夺魂心咒”,都需待得对方冲入三十丈内才好施展,此前定是会遭遇飞剑侵袭,因而只能暗暗等待机会。

  他这主意本打得极妙,可张衍到了百丈之外,扫了一眼,微微一笑,却根本不上得前来,先把袖袍一抖,剑光忽分,射去无踪,随后向前一指,眉心中有一点清光飞出,倏地飞来,就将那卷帛书定住不动。再见其头上罡云之中一道黄光腾起,轰隆一声,玄黄大手便自里伸出,眨眼扩至百丈大小,囊天括地而来,一把就将不知该如何应对的颜晖辛捞住,攥在了手心之中。

  颜晖辛登时骇得神魂欲散,大喊道:“道友慢来,我愿将符诏奉上……”

  张衍理都不理,自顾自把法力催动,玄黄大手五指狠狠一抓,就将他一把捏死。

  他神色不变的一挥袍袖,就把一枚光华灿灿符诏卷了来,收入了袖管之中。

  这时不远处飞来两道金光,到了百丈之外,光华一散,杨璧与朱欣携手自里步出,夫妇二人却是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景象,不由得都是心头大震。

  他们虽是早已知晓张衍不凡,可也未想到厉害到如此地步,斗败一名魔宗弟子只在顷刻之间,且如此轻松从容,仿佛未曾使得什么力气一般,不禁对他生出了许多忌惮。

  杨璧暗想道:“此人当要设法结好。”他脸上浮起笑意,上前稽首道:“道友有礼,”

  朱欣也是跟着一个万福。

  张衍看了二人一眼,起手还礼,笑道:“原来是杨道友与朱道友,不想二位也往此处来,当真是巧。”

  杨璧唯恐他误解自己是来争符诏的,忙解释道:“我夫妇二人远远望见有人使出我元阳派中神通剑术,本是想过来查看,未想是张真人在此,倒是多此一举了,以张真人的本事,想来是应付裕如。”

  张衍目光微闪,言道:“我方才与九灵宗颜晖辛斗法,此人有一具魔灵当是贵派中人,想来两位所见,是此人所施神通。”

  杨璧恍然道:“原是如此。”

  他也是识得眼色,并不深究,主动把话题转开,言道:“张真人不妨我等同路,一道去寻那钧阳壶如何?”

  张衍笑道:“听杨道友言下之意,似是知晓那钧阳壶在何处?”

  杨璧连忙摇头,道:“那壶已生灵性,会自家跑动,在下哪里知晓其下落?只是在这星石中路上,有一座飞峰,曾有前辈高人立有一处宫观,不妨先去那处探询一番。”

  张衍自无不可,因而应了下来,三人各驱遁光向中路驰走。

  行有一刻,却听前方有轰声响动,隔着上百里,已可看见爆气雷光,似是有人在攻打阵法。

  三人互相看了看,也不多言,都是把遁光催快了许多。

  再行数十里后,耳畔声音越发清晰,听起比方才更为激烈许多,张衍举目一望,见前方那冲透云表的灵机,隐隐似是溟沧派中法门,当下回首说道:“两位,贫道先行一步!”

  杨璧夫妇二人方要回言,还未张口,但见眼前一花,一道剑光已是逝入长空,远远飞去。

  朱欣怔了怔,忍不住言道:“夫君,张道友剑遁之术这等迅快,怕是比起少清弟子也是不差了。”

  杨璧也是出神望着,点头道:“虽是比起少清极剑一脉还有所比如,但现下却远在我辈之上,若是此回能取回钧阳精气,夫人与我便可回去习练门中‘重天青云’之术,便是遁法再是厉害,也唯有任我拿捏。”

  两人也是随后起遁光跟来,半柱香的工夫之后,面前出现一座山水秀丽的巨峰,亭台宫观,花溪水榭俱全,而张衍此刻,正站在一处宫观顶上,与两名长身玉立的修士说话。

  “原来是溟沧派钟、洛两位道友。”

  杨璧与朱欣立时按下遁光,上前见礼。

  溟沧派这两位弟子与他们也并无什么交情,钟穆清只是淡淡回了一礼,便算打过招呼,倒是洛清羽含笑微微,朗声回应,不见丝毫疏离。

  杨璧目光一撇,见洛清羽手中拿有一壶,惊喜道:“师兄所拿,可是那钧阳壶么?”

  洛清羽笑了笑,也不多言,袖子一甩,就把那壶抛了过来。

  杨璧精神一振,起手接过,可拿来一看之后,却是生出失望之色,道:“原来是个伪物……”

  他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叹道:“倒是做得极像,不细观难以分辨真假。”

  洛清羽笑道:“我师兄弟二人便是追着此物而来,虽先前也多半认为此是伪物,但不看上一看,终究难以甘心,只是可惜被那卢穆秋逃了去,不然还可夺了一枚符诏来。”

  杨璧也是跟着说了声可惜,他看了下左右,奇道:“两位既已到此,怎么不见贵派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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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七章 欲除风 先诛卢

  尉迟云抬头一看,浑身一颤,道:“张衍?”

  承源峡斗剑之时,张衍使动玄黄大手,一举横跨五十里江河击来,法力之强横令他心惊无比,眼下再见,自知与其无法抗衡,急把身形顿住,八个阴煞白骨阴兵忽然一分,向两侧窜去。

  张衍笑了一笑,并不去追,四周早有剑光布下,足以拦阻片刻,他把身躯轻晃,头上罡云震动,上下气机一引,脚下立闻大浪涛声,重重水光翻起,如洪波涌动,起潮拍来。

  尉迟云听得身后大响,回首一望,却是大惊失色。

  他此来斗剑,便是为了对付荀怀英,少清杀剑纵然锐利无双,单人独斗时可谓挡者披靡,可若被收摄神通拿了去,那也就无计可施了,而张衍这水行真光,却恰能克制于他,忙再把遁光加快几分。

  只是还未冲出多远,忽有数道剑光飞起,八具白骨阴兵几乎同时被斩于剑下。

  其中一具晃了一晃,似有一股无形气机喷出,转而又化作实躯,继往远处遁逃。

  只是他并无挪移之术,遁法又委实一般,那剑光一转,就赶到背后,又是一斩两段,当其再度化身而出后,这时背后水行真光已是赶上,兜头一卷,就收了进去。

  张衍把法诀一掐,水光徐徐收敛,直至隐没不见。

  世上并无不破之神通,尉迟云除了替死之法精湛之外,身上短板甚多,法宝又在与荀怀英斗法时尽被毁去,是故入了水行真光之后,哪怕有千百阴兵替死,也是无用,只要法力不及张衍。就只能在其中徘徊至死,不得而出。

  这时不远处忽现一道剑影,现出一股刺破青天之势。正朝着此处飞驰过来。

  张衍抬手一拱,朗声言道:“可是荀道友?张衍在此。”

  剑光忽敛,荀怀英把身形现出,他目光来回一转。却看不见尉迟云踪影,知是多半被张衍收去了,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看了看张衍身旁那漂游宝镜,想起了方才那道镜光,便问道:“张道友到此,可是特意前来寻我?”

  张衍笑着道:“正是。”

  荀怀英目光一闪,道:“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么?”

  张衍点首道:“荀真人猜得不差。”

  他当即就此来缘由一说,最后道:“霍师兄他们不久即至,还请荀真人稍待。”

  荀怀英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两人等了有三刻之后,远空之中遥遥飞来五道遁光,溟沧派三人与杨氏夫妇已是到来。

  霍轩在云头上一望,见张衍与荀怀英二人皆是无恙,神情略松。按下遁光,携众人上来见礼。

  寒暄过后,他开门见山道:“想是张师弟已与荀道友说过原委,霍某也不再赘言,风海洋成就元婴三重,不是我等之中任何一人可以应付,当联手对敌,荀真人,你意下如何?”

  荀怀英听完之后,语气平静道:“元婴三重修士,确实不好对付,联手之议,也是应当。”

  闻其赞同,霍轩心中一宽,他环顾众人,道:“方才一路来时,我听杨道友与两位师弟所言,似是魔宗有窥破我等行藏之能,我仔细想过,魔宗之中,此刻尚存之人,除去风海洋,还有一名乃是卢穆秋,此人是浑成教修士,不定会使‘千里倾音’与‘烛照九幽’这两门神通,若是如此,我等恐尽在其耳目之中,原先我玄门人多势众,倒也无需在意,可现下看来,要杀风海洋,则此人必先诛除此僚。”

  洛清羽也道:“此人似还还会使一门挪移神通,若是留着,则后患无穷。”

  霍轩沉声道:“我闻浑成教那两门神通施展之时,修士只能坐于原地,无法动弹,我等之中可请出一人独自行走,充作诱饵,设法引动风海洋来攻,同时再请张师弟以宝镜找出卢穆秋藏身之处,火速前往,将其斩杀。”

  钟穆清出言道:“那不知谁人来做诱饵?”

  荀怀英开口说道:“不妨让荀某一试。”

  霍轩却摇头道:“荀道友的确是合适人选,但太过合适了,却也不好。”

  众人一想,便觉有理。

  设局一事,风海洋未必看不出来,想必也大约能猜出他们的设计,是以定要让其感觉有极大把握才可,是以那做诱饵之人,既不能太强,亦不能太弱,强了对方未必会来,弱了还未等事成怕就被杀。

  荀怀英身怀杀剑之术,风海洋想杀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没有极大的把握,恐不会轻举妄动。

  杨璧夫妇心下有些忐忑,此处溟沧派势力最大,荀怀英既然不可,那唯有他们最合适了。

  霍轩也的确是属意他们二人,因为他私下里并不打算遣人去救,如是那样布置,风海洋绝不会出来,是以只打算给他们一件护身法宝,可让其在危急时刻自行启了符诏走脱。

  张衍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我倒有一合适之人。”

  众人目光转来,霍轩奇道:“不知何人?”

  张衍道:“广源派沈长老此次亦是随我入得星石中来,他与诸派弟子交情不深,与我等又不在一路,也无什么厉害的神通在身,我如是风海洋,见他独自一人,极有可能先寻他下手。”

  他这不是故意推沈长老入火坑,反而是给了其一个机会。

  沈殷丰若能出面承担此事,等若就是送了少清、溟沧、元阳三派弟子一个人情,日后对广源派有极大好处,再也无需惧怕玉霄派远来寻衅。

  且此老有金罗地轴符护身,看去危险,其实并无性命之忧。

  霍轩仔细一想,眼中忽生亮光,觉得沈长老确实是个合适人选,道:“如是沈道友愿意,那是最好不过,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师弟可能说动于他?”

  张衍笑道:“沈长老上来星石后,因与人斗法,元气耗损颇多,正自调养,稍候便可与我等汇合,只是此事涉及身家性命,他非是我玄门十派之人,又是广源派唯一一位元婴长老,本可不来趟这浑水,倒也不能让人平白出力。”

  霍轩听到他言语中特意点出“与人斗法”一事,先是一怔,随后再一转念,联想到玉霄派那几人至今未出现,心中若有所悟,他沉吟了一会儿,便肃容道:“张师弟,沈长老若愿应下,不管此事成否,我溟沧派当可保他广源派百年安稳。”

  荀怀英淡淡道:“我少清派亦可保他百年。”

  杨璧见有少清、溟沧两派挡在前面,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连忙道:“我元阳也是如此,也是如此。”

  钟穆清皱眉道:“霍师兄安排得很是稳妥,可那风海洋如不肯前来,那又当如何?”

  此策终究还是要风海洋上钩才行,要是其不为所动,那也是白费力气。

  霍轩沉默一会儿,眼中生出寒芒,才道:“那我等便在此处修行,等他主动上门来攻,看谁能撑到最后。”

  风海洋为了夺取剩余符诏,迟早会来找他们的。

  此举虽是被动,但其不中计的话,也唯有这个办法可行了,这里灵气充沛,比起东华洲十大灵穴,也差不到哪里去,在此修行,可以说是远胜自家洞府,风海洋能在此增进修为,他们也不见得会输到哪里去,到时且看谁人进境更速了。

  星石东侧,一道遁光如星火飞奔,但无论其如何纵掠疾驰,那一缕淡黄灰烟却始终跟随在后,似附骨之疽,摆脱不去。

  周煌现下他也是无奈,无论他跑去何处,在镜光之下都是无可遁行,只能凭着方才印象,朝着镜光来处跑去,指望能与其余玄门各派弟子汇合。

  如此过了两刻之后,周煌暗道:“若是我法力耗尽之前还不曾寻到人踪,岂不是听凭他宰割?”

  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之后,他心下一发狠,忽然大喝一声,不再珍惜法力,而是运转功法,把遁光猛然加快,只见一道灿灿星光忽然展开,似长虹飞去。

  他这一使力,那一缕黄烟也似被引动,立把遁速提起,疾追而来。

  如此全力飞驰,法力消耗远非寻常可比,约有一刻之后,周煌额上见汗,他一起法诀,拿动“周天方寸”,闪身去了千丈之外,将风海洋甩在身后,算是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

  得此空隙,他自袖囊取出一面牌符,轻轻一摇,立时有一艘两头上翘,仿若元宝一般的金舟飞出,他一甩袖子,化光往里一钻,立时躲了进去。

  到了舱室之内,把手往牌符上一按,轰轰几声,金舟四壁上立刻有一圈圈闪动如星芒的禁制撑起,随后又拿出一只玉瓶,倒了数枚丹药出来,张嘴吞下。

  周煌盘膝而坐,稍一运化,就把药力化开,他暗自冷笑道:“我便看你能与我耗上多久!”

  他这是打定主意以金船禁制与风海洋相抗衡,法力不济,不外吞服丹药而已。

  就算被禁锁天地之法困住,这金船禁制至少能撑上两三个时辰,他却不信风海洋能在这里与自己一直纠缠下去,唯一可虑的是,此人有法宝能破开禁制,如若真是这样,大不了运化符诏,出得星石去,也同样能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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