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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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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三十九章 缺劫阵图

  
      正东位上,彭誉舟立于一片百丈大小火海之中,神情看去轻松无比,但其内心深处,实是异常警惕。

      放眼望去,他前后左右皆是一团团祥光瑞云,内中还有彩光气虹喷涌,天花纷坠,更有云龙大凤穿游其中。

      元蜃门擅长幻欺之术,他明明知晓这只是对方以法力神通营造而出假象,但在自身感应之中,却是丝毫辨不出虚假来。

      这时云中香风一起,有无数灿烂花叶向他飘来。

      只是还未到得他身前火海,就自撞上一股无形灵机,好似遭灼火炙烤,顷刻间化一缕缕黑烟散去。

      彭誉周脸上浮起讥嘲之色,他所习得乃是溟沧五功之一的《赤霄瑞玦书》,这门功法练到他这地步,灵机早可随心而转动虚实,身前火海不过刻意显化而出,虽看去只得百丈方圆,其实灵机早已扩到了三里之外。

      这时侧方忽觉法力震动,侧首看去,见有一枚银丸自千丈外打来,上面裹有一团灵火,竟然是毫无阻碍往里破入,顿知此非虚幻之物,当即起袖一挥,登时有一股气息纠缠上去,那银丸立被一团火焰包裹,只过去几息,就化作了一团灰烟飘散。

      冷笑一声,道:“纪还尘,若你还以为这点手段来攻,却是白白让彭某小看。”

      天中并未有任何回言,过得须臾,突闻箭矢破空之声,嗖嗖不绝,万数金箭自云中穿出。

      他哼了一声。好似有些不耐烦,道:“看你有多少法器。”

      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朝外一吹,那袭来万千光箭忽然无火自燃,轰然一声,成了漫天飞灰,一阵罡风吹过,便就卷去无踪,

      彭誉舟满意点头,他这一口“皓夷三阳气”乃无形火气。沾上一点。便如跗骨之蛆,不断燃烧灵机,若是不得破法,哪怕上品玄器亦能一气焚毁。

      此门神通唯一瑕疵。就是法力消耗太大。但这缺陷现已被张衍所赐“还神丹”弥补上了。如今他可以肆无忌惮发动神通。

      只是他虽看去在场面上占得上风,但自斗法以来,一直固守原地。始终未有过主动进逼之举。

      这倒并非他不愿出力争斗,而是纪还尘为元蜃门大弟子,以此等身份,一身道法神通且不去说他,最令人忌惮的是,其身上必是带有厉害法宝。

      而他自己虽身为昼空殿为长老,可背后却无有洞天真人支持,此次出来,也只携得几件寻常法宝,无法与对方相比,

      他担心要是把此人逼得急了,对方一旦动用真器,自己绝然是讨不了好的,是以斗法宁可保守一些。

      纪还尘目光平淡看着下方,他几次试探之后,大致知晓了对手实力和手段。

      心下盘算下来,以他神通道术,再佐以手边法宝配合,要杀此人不是没有机会,但那样做代价极高,自己势必要受伤,换言之,不付出些许代价是拿不下此人。

      至于彭誉舟所猜测的真器,他此次确实也是携带在身,但不到身死关头,却也不想用出。尤其他知晓彭誉舟过往事迹,判断其并无死战之心,那便更无必要用出了。

      而后面阵中还有杨破玉坐镇,便是下面阵图全数被破了去也无大碍,只要不让对手脱身去援手就可。

      在这等双方都有心避免死斗的情形下,场中三处战局皆是陷入僵持之中。

      西位之上,杜时巽正领着一干修士攻打阵门,

      这一行人皆是东胜洲修士,包括唐进、宋初远、魏道姑在内共是十名元婴修士,实力也是不弱,不过半刻,就连破了二座阵图。

      只是到得第三座阵图前时,进去探路二人只片刻就被杀死在了其中,却是不得不停了下来。

      魏道姑正想入阵一试,唐进却是将她劝住,道:“那两位道友纵然法力比我等稍有不及,但也相差不大,这阵中定是别有古怪,未曾窥破前,最好不要妄入。”

      宋初远建言道:“不若转道而行?”

      唐进否定道:“万万不可,那样极可能失了方位,这也罢了,倘若再遇坚阵,莫非还能躲过去么?”

      眼下魔宗这方五十余座阵图彼此气机勾连,到处是阵气迷雾遮掩,以他们之能,难以感应魔穴所在方位。

      而现下所走之路,乃是三名元婴三重境修士特意指出,要是绕途别走,那再想找到正路可就难了。

      这时诸人之中,有一名矮小修士突然言道:“诸位,小弟有‘转相盘’在身,愿入内一试,”

      众人一怔,皆是看了过来。

      杜时巽开口道:“倒是忘了凌道友有这桩法宝在,也好,便请道友到里走上一回,只是千万小心,若是不妥,速速退出。”

      那矮小修士拱了拱手,满是自信道:“诸位等着看便是了。”

      他抖袖抛出一对约莫一尺大小的轮盘,口中念了几句法诀,其中一只玄玉盘悬住不动,而另一只青色玉盘却是到了他脚下。

      他拱拱手,言道:“诸位,我这便去了。”

      起脚一踏,到了那青玉盘上,身形骤然消失,随后此盘一转,就往阵中飞去。

      他这转相盘共是一对,青盘可把肉身藏于其中,哪怕遭了攻袭,只要在千丈之内,就可瞬间自那阴盘遁逃出来,除非守山大阵,寻常阵法之中皆能自在往返。

      此时阵图之中,坐有一名身如骷髅,皮肉干瘪的老道,此人眉宇间有一团黑气缠绕,一望而知是浑身精血耗干,即将可能寿尽之象。

      他本是双目紧闭,可突然身前悬铃一响,知是又有人到了阵中。缓缓把眼皮抬起,讽言道:“不知死活的小辈,”

      他伸手把身旁幡旗一拔,拿至跟前,随后一晃,道:“斩!”

      阵图一震,就自顶上落下一道白光。

      那修士入阵之后,为把寻找阵枢所在,却是身形现了出来,此刻见得天中异状。脸色微变。忙抛出护身法宝,哪知此宝毫无用处,那道白光竟是毫无阻拦,自上一穿而过。

      他顿时有些慌张。急急一掐法诀。便欲转出阵门。哪知那白光忽然一疾,自他颈脖横过,头颅顿时滚下。落在盘中,一道灵光升起,倏忽不见,尸身晃了一晃,向前一载,跌在阵内,身上护命牌符忽然一闪,就裹了元灵飞出阵去。

      那名枯瘦老道先前曾作法摄拿元灵,但却丝毫无用,便也就不再白费力气,把幡旗一抖,将那尸身摄了上来,起法力在里一转,顿时有一缕缕精血流淌下来,渗入法坛之下,随后再闭目坐定。

      此刻阵图之外,那玄玉盘一转,喷出一道灵光,众人见了,皆道:“凌道友出来了。”

      然而话音才落,却是自里飞了一只头颅出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才停下,却见凌道人脸面朝上,神情中残留着一丝惊骇惶惧之色。

      众人心下一惊,唐进叹了一声,拿了一只玉盒出来,上前几步,将头颅收敛,准备回去交还其弟子。

      他看了看场中诸人,言道:“诸位,韩真人事先有过安排,若遇难测阵法,可请其派中贾长老前来一观,此老精通阵法,当能看出此阵端倪。”

      魏道姑有些不情愿,道:“何必如此,待我前去破来。”

      这话也是引得几人点头。眼下虽是分了三路破阵,可彼此也存有比较之心,他们可不愿被东华洲修士比了下去。

      杜时巽这时大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脸面乃是小节,破阵才是头等要紧之事,唐道长,快些发书请贾道长来,此事耽误不得。”

      唐进点了点头,忙拿出一封符书发去天中。

      等不多时,就见一名手持拂尘,须发苍苍的道人飘然而至,

      众人忙是上前执礼,将情形一说,贾道人摸了摸胡须,言道:“待我观之。”

      他走上前去,看了一会儿下来,言道:“此当为‘缺劫阵图’,乃是一座凶阵,立阵之人需用自身寿元精血相祭才能运转,变化却也多,此阵中共有七个出入之门,只有一个是为主门,闯阵者若是入错,即刻便会为阵中飞刀斩杀,如是入对阵门,则阵主当场身死,此阵便不攻而破。”

      宋初远急忙问道:“贾长老,不知何处是正门?”

      贾长老摇头道:“此门可由阵主由心转变,不是轻易可以寻得的。”

      众人面面相觑,那便是寻不得正门所在了?

      唐进却是稽首道:“请教贾长老,可还有他法破阵?”

      贾长老点首道:“此阵说来玄妙,不外乎是摄夺气机之法,只消不叫其夺去,任意一门皆可入得。”

      “这……”

      此间之人,包括杜时巽在内皆是皱起眉头,气机封闭倒是容易,但那样一来,也就不展动法力道术,那又如何胜过对手?

      贾长老道:“诸位道友不必为难,遇到此阵,我倒是想起一人,我溟沧门中十大弟子之一的宁冲玄宁真人,他精修《云霄千夺剑经》,可反夺对手气机法力化为己用,或可破得此阵,不过此刻正在北路,老道这便发书过去,请他过来就是。”

      言罢,他拂尘一摆,发了一道飞书出去。

      未几,就见北方一道灿青剑气横空而至,须臾到了众人面前,自光中出来一名神情冷峻的青衣修士,顶上则是悬有一道莹莹青虹,仔细一看,却似是一把长剑。

      底下包括魏道姑等人都觉心头一悸,此人一现,顿觉浑身气息隐隐被牵动,好似有些压制不住。

      宁冲玄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只在杜时巽身上停了半分,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纵身一跃,就化一道青光往阵中冲入。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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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四十章 云霄剑气 阴神幻象


  宁冲玄根本不去看进的是一那一座阵门,入到里间,稍稍一辨,就往灵机最为浓烈之处行去。

  方行不远,忽然感应异状,猛然抬头,就见顶门之上有一道白光落下。

  他双目中骤起冷芒,身畔法剑嗡嗡一声震颤,倏尔向上飞去,横剑一挡,就将之架在半空,无法下落,此刻方看其模样,却是一把阵气凝成的奇形飞刀。

  此刀一击无功,似不甘心,扬飞而起,到了高处,再次斩下,此次却仍是被法剑挡住,如此一连数次劈斩之后,那刀上白光竟是渐渐光芒黯淡,呈出不支之象,反是那法剑气机愈来愈盛,满空皆是青光荡漾,最后一声剑吟,虹光一闪,竟是将刀身剖成两截,再是一转,将其中一段卷入剑芒之中,化去不见。

  阵中深处,那枯瘦老道胸口一闷,惊怒交加道:“坏我阵刀?莫非以为如此就能破我法术么?”

  他把幡旗拿过,双手拿住旗杆,用力一挥。

  随他作法,场中那剩下那小半段刀身骤然一跳,竟是将剑光甩开,身化疾电,朝下斩落。

  宁冲玄神容冷静异常,不闪不避,随着周身法力激荡,顶门之上三团倏尔一震,自里飞出无数灿光闪耀的剑气,那半截飞刀仿若冲入剑流飞瀑之中,每下落一分,必会去磨去一点,不过是在短短半息,就被消至铜钱大小。

  最后到得宁冲玄身前时,只余米粒一点,他伸手一摘,将之抓入掌中,看一眼后,扣指一弹,将其彻底击散,再把袍袖一挥,灵机尽数被他化如顶上青气之中。那其中隐隐约约现出一柄柄与法剑一般模样的气剑,闪动片刻,就自淡去不见。

  这云霄千夺剑气,与人斗法时。剑气一绞,能把对方气机夺摄过来,化为己用。

  若是气机纳满,则会再分出一道气剑来,由十至百,由百至千,往往一个呼吸之内,就可做做到千剑齐攻。

  对手假使没有应对手段,极可能一个照面就败亡在这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之下。

  以宁冲玄如今法力,虽已能驾驭千道剑气。但至多只能维系十息,此已是他而今所能达到的极限,若想更进一步,唯有提升功行,尽早到得元婴三重境中。那时才可真正发挥出这门功法厉害。

  枯瘦老道见自家手段被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乃是出身依附六大魔宗的小宗弟子,虽是炼得这座缺劫凶阵,但自身见识却是浅陋。见阵刀未能奈何来人,只道是对方法力过高,自己先前太过小视。是以未能建功。

  于是咬破舌尖,连喷了数口精血在幡旗之上,汇聚阵中灵机,却是又在法坛供案之上催出了一道闪烁不定的白气飞刀,看去锋芒毕露,寒气森森。比上回那口更是锐利。

  因法力用去不少,他此刻看去脸色极差,勉力抬手一指,飞刀便就离了供案,化光飞去。随后阵机转动,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杀至宁冲玄近前。

  就在刀芒破开虚空的一刹那,宁冲玄立时便有所感应,心意一引,那法剑已是往上撩起,又将飞刀截住,这一次,却是传来一声金铁撞击之音。

  只从声音上判断,便知此刀比上回那口凝实许多,却仍还到未对他构成威胁的地步,起了云霄法力,运剑上去一磨,不过用去十余息,就将这刀彻底磨尽。

  了结此物后,他继向前去,行不多远,又是一道刀光劈来,便如前两回一般,将之绞散。

  下来一路之上,不断有刀光袭来,他见对手只是不断重复之前举动,好似十分急切想要将自己杀死,但其中招数变化却是一点也无,甚至连暗袭也从未有过,心中立时有所判断,这名主阵之人,怕是无有什么斗法经验。

  枯瘦老道使出浑身解数,却始终杀不死对手,心中已然变得焦躁无比。

  他此刻也是陷入两难之中,杨破玉允守阵之人不必死守,见机不妙可以退走,但别人可以,他却不同。

  先前来此时,他曾夸下海口,扬言能在此阻住玄门一个时辰,为此还得杨破玉赐下一枚珍稀丹玉,然而现下两刻未至,就弃阵而走,浑成教是断然不会轻饶他的。

  况且为了这座阵法,他血祭了自身大半寿元精血,若不成功,回去也是等死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孤注一掷。

  他面上浮起一丝凶戾之色,起手往胸口一抓,面皮一阵抽搐,把自家心君挖了出来,用力一捏,就有滴滴黑色精血自指缝间沥沥而下,落在身前法坛之上。

  一沾此血,台上阴风乍起,呜呜而响,四下来有浓浊煞气飞来,不断汇集,最后在天中凝出一道三尺长短的乌芒飞刀。

  做完这些之后,把身一晃,神魂已是弃了这一具破烂肉身,自囟门之中飘出,先是回头恨恨看了一眼阵中,随后腾空而起,直往阵外逃去。

  此刀汇集阵中所有灵机,一旦有生人接近,便会发动,只是连他自家也驾驭不住,是以化聚出来之后,便赶紧脱身,怕走得晚了,会被一齐斩了。

  宁冲此刻已是距离阵枢法坛不远,这时似是察觉到什么,目光忽往一处方向追去,却是捕捉到一缕飞去虚影,伸手一点,一道疾厉剑光飞去千丈,将那缕神魂当场斩灭。

  而恰在这时候,突然整座大阵一震,好似天翻地覆,一道惊天刀气化乌光纵起,再自天斩下。

  他眸光平静,脚下一踏,起了小诸天挪移遁法,身形在半空之中接连闪挪,到了法坛边上,根本不去看那追来刀芒,随手一挥袖,数十道罡雷飞下,霎时将法坛炸得崩裂开来。

  法坛一毁,等若破去阵枢,那气刀顿成无源之水,在半空一颤,便如烟雾一般消散而去。

  过不多时,一缕缕天光自顶上洒下,整座大阵也是隆隆声中彻底崩灭。

  另一个方向上,昭幽一脉弟子正与溟沧派几名长老攻打西路。

  刘雁依亲手破去头三阵之后,便暂且退下,改由魏子宏接替,自己回至星枢飞宫之中打坐回气。至于田坤等人,则是在后接应,以防突发变故。

  魏子宏除了溟沧派弟子之外,还是一个身份乃是瑶阴派掌门,为了应对此回斗战,他身上竟是一口气携了数十件法宝,数目之多,直叫人咋舌不已。

  他入阵之后,根本不来与你缠战,直接祭起法宝相攻,若是一件不成,那便再加一件。

  此等摆明了以丰厚家底压人的举动,让魔宗一方守阵之人也是无计可施,接连败退,竟是被他一鼓作气破开三阵,到得第四座阵图时,对面一见他来,也不硬顶,虚应一下,便撤阵退走。

  与他同行的荀长老看得连连摇头,法宝多到一定数目时,确实极难抵挡,此刻便是换他上去守阵,想来结果也是一样。

  魏子宏因一路过来未曾耗得什么法力,四阵既破,便欲一鼓作气,将第五座阵图拿下,两人遁去数十里后,荀长老突然一顿,言道:“魏真人,且慢前行。”

  魏子宏停住身形,起手一拱,道:“荀长老,可是有事?”

  荀长老看了看四周,沉声道:“此地有古怪,我等恐是已然入阵中了。”

  魏子宏一怔,随即也是警惕起来,这位门中长老虽是修为与他相仿佛,但九百余载寿数,见多识广,经历颇多,此人之话,他却不敢丝毫小视,朝四周望了望,却未看出什么端倪来。

  荀长老闭目想了一会儿,突然朝一处看去,就自那里飞来一头飞鹤,其上骑有一名童儿。他言道:“果是如此。”、

  他一弹指,一道法力激出,那飞鹤悲鸣一声,就从天中坠下,连带那童儿也是一并摔死,只是落地之后,却又突兀消失不见。

  魏子宏神色一凛,道:“荀长老,我等莫非是在一幻阵之中?”

  荀长老言道:“魏真人,自此刻起,切记谨慎心神,莫生杂念。元蜃门中有一门阵图名为‘阴神阵’,却倒是与眼前情形有些相似。”

  魏子宏依言守住心神,冷静问道:“敢问荀长老,不知此阵有什么门道?”

  荀长老淡声言道:“若当真是‘阴神阵’,便能幻化出我等见过的种种厉害人物,若被其杀死,那也必定死去。但若守笃抱真,心神不乱,当无大碍。”

  魏子宏点了点头,这的确要谨慎为上,若是一不小心,把自家师父张衍显现出来,那如何斗得过?

  恰在此时,天中却是听闻有人高声作歌,远远来了一名羽衣星冠,风采翩然的道人。

  荀长老仰首看去,皱眉道:“此人一身玄门气息,当不是魔宗中人,我却不认得此人,魏真人你可识得?”

  魏子宏讶道:“我却也不认得。”

  荀长老一转念,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喝道:“速速把法宝灵识遮去。”

  魏子宏得此一提醒,也是醒悟过来,忙起诀作法,将身上法宝有灵机遮断。

  荀长老叹一声,道:“疏忽了,我早该想到,魔宗此番布置正是瞄准你法宝而来,此间人物为心象所现,可若是法宝含有真识,气机交感之下,亦能将其所见之人幻化而出,你法宝来自瑶阴派,那对面之人所显化之人,极可能是昔日瑶阴派中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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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一章 万源生化 灭宝破真

  
  随那天中那道人来到近处,环笼在其身上的一团清气也是渐渐散去,荀长垩老已能望见其人顶上两团罡云。
  
  他略略松了一口气,来人大致只是元婴一重境,与法力与自己相当,显见主阵者也是此等修为。
  
  这时再看一眼,他咦了一声,不禁侧首望了望魏子宏。
  
  两人面目依稀有些相似,尤其那道人眉心之处亦有一线竖缝,再联想起门中关于魏子宏身份的传言,便隐约猜到来者身份。
  
  瑶阴派祖师,易九阳!
  
  他神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这一位前身可是洞天真人,泰衡老租所传玄门一脉大弟子。
  
  纵然眼前受布阵之人修为所限,并无洞天修为,但其身本为开派祖师,自然不会是什么易于之辈,今番想要过得此关,保住性命,可是不太容易。
  
  他起手一指,一道火红剑光飞出,到了头顶之上盘旋飞舞,同时沉声言道:“魏真人,瑶阴派道法想你应是熟悉,稍候老道上去迎敌,就烦你从旁提醒照应了。”
  
  魏子宏忽然问道:“荀长垩老,晚辈有一句请教,若我二人被杀死在此,这感念显化之人可还会在?”
  
  荀长垩老一怔,仔细想了想,回道:“阵机变化自有定数,其根源便在入阵者身上,犹如那毛发附皮,若是你我俱亡,自也是消亡不存,不过我等眼前这……”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双目瞪大,道:“你是想
  
  魏子宏点点头拱手道:“正是如此,就拜托荀长垩老先抵御一阵了。”
  
  荀长垩老哈哈一声大笑,道:“好,魏真人连这般狠手都能下得,老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就奉陪一回就看看你我运气如何了。”
  
  笑声之中,他挺剑向上,乘光飞遁,直扑那天中道人。
  
  魏子宏立定原地,仲手到袖囊之中,取了一件玄器出来,目光投在上面。
  
  既然入阵之人被杀,显象便会散去,那么只要将法宝之内的真识抹去,就可从根本解决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猜测是否正确但这是对付这位瑶阴祖师最为简单的方法了。
  
  他身上固然法宝不少,但是称得上的玄器,也就是九件,若是被阴神阵全数感应得去,那么当是九人,而眼下只出现一人,那即是言,只是其中一件法宝真识被那阵气交感。
  
  但他不知究竟是哪一件,此刻也无有时间去一一分辨,那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一件件试过去了。
  
  手掌往上一按,轻轻一提法力,就要这件法宝中的真识抹去。
  
  此宝似也察觉到危险微微抖颤,神魂之中有一阵阵呜咽之声传来。似在哀求他不要下手。
  
  魏子宏虽心下也略有不舍,可动作却是丝毫不停,法力一吐,蛮横冲入法宝之内,手中轻轻一震,此宝四周灵光顿时黯淡下去。
  
  灭去真识对法宝损害极大,不但未来再无可能祭炼回来,且灵根一去比之寻常法宝也是不如。
  
  他看了看天中,见那道人仍在往此处来知是不对,吸了口气,一翻手,就又取了一件法宝出来。
  
  此刻天中二人正迅速接近,荀长垩老发现自己方才却是忌惮太过,自些乱阵脚了,现下冷静一想,对方纵然是当年那个易九阳,身上并无任何一件法宝不说,连神通也未必能使了出来,而自己则勉强可算一个剑修,若能尽量施展出长处,未必不能应付。
  
  念及此处,见差不多已是到了那道人百丈之外,便就挪运法力,待积蓄到顶点时,猛然一发剑,登时一溜火光直奔对手而去。
  
  那道人言道:“原来是溟沧弟子。”起手轻轻一挥,一道金光形如龙尾,横空拍来。
  
  荀长垩老自能判断出来,若是按眼前局势发展,自己剑光定能先一步落到对方身上,而自己身着法衣,再加上护身宝光,这随手一击当可挡了下来。
  
  不过慑于对方名头,这一击想来不会那么简单,念头一动,唤了一只墨玉棋盒飞了出来,到得顶上,口沿朝下,倒下一道宝光,将他笼罩在里。
  
  而那道人面对剑光飞斩,竟然是不闪不避,只是身周浮起一道罡风,看去随意至极。
  
  荀长垩老见此景象,毫不犹豫又添加了三分法力上去。
  
  剑芒眨眼及身,可却发出锵的一声,好似遇上一层坚实无比的厚鳞,竟是无法斩入。
  
  那道人连身形也晃动半分。
  
  荀长垩老见此人竟是纯凭法力抵挡自己飞剑,不由大吃一惊,恰在此刻,一股无穷猛力轰击上身,噼里啪啦一连串爆响,墨玉棋盒当即破碎裂去,而后是护身宝光,再是身上玉符,最后轰隆一声,整个人被扫飞了出去。
  
  他一咬舌尖,强行回过神来,便把身形稳住,一看四周,却是骇然发现,这一击非但将身上护身法宝全数击溃,还把他一气拍出了数里,若非身上法衣别有奇效,恐怕已然无了性命。
  
  心中顿时警凛万分,好在其速不快,下回只要小心提防,再想打中自己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把心绪平复,把精神振作,再度冲上。
  
  这次又斗了几合下来,他心中却升起一股久违的无力感。
  
  对方不愧是一派祖师,哪怕未有任何神通道术在身,自己也拿其毫无办法。
  
  虽仗着剑遁还能与之稍作纠缠,但身周围渐渐有一股浩大法力围拢,转挪之间越来越是吃力,再如此下去,恐是撑不到百息时间。
  
  魏子宏也是时刻关注战局,见那道人发出的金光之中带有一抹血色,却是认出了来历。
  
  此是瑶阴派一门玄功,名为“万源化生功”,练成之后,可把合契外气化入法力之内由此可生出种种奇效。
  
  门中玉简记载,易九阳所祭炼的乃是蛟龙之血,是以法力一荡之间,等若放出一头蛟龙,方才打中荀长垩老那一击好比蛟龙起尾抽来,看去声势不烈可其威力就算与玄黄大手相比,也是不差分毫。
  
  他原先也属意此法,想要修持,可后来发现自家无法效仿。
  
  易九阳这蛟龙之血乃是取自泰衡老祖,是以祭炼出来的法力威力无伦,且还有无上潜力,可他哪里去寻这等几近飞升的凶物来?
  
  虽是知晓此法源流,可此刻他需全力抹除真识,无法开口提醒,只能指望荀长垩老自家挺过去了
  
  手中一件件法宝被毁了去,直到第六件法宝时,突然心底有一股奇异感觉涌出。
  
  与此同时,天中那道人忽然回头过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额头正中忽睁一目,就有一道神光飞出,向他射来。
  
  魏子宏一惊,方欲躲避,可忽然间一个恍惚额中神目亦是一睁,那道光华竟然毫无阻碍,自里一钻而入他身躯忽然一震,顿觉有些站立不稳。
  
  对面那道人微微一笑,转身向天中迈步而去,不多时,其背影便渐渐消散在虚空之中。
  
  天中一道火光落下,荀长垩老挥袖分开遁光,几步上前一把将他手臂抓住,急道:“你可还好?”
  
  魏子宏晃了晃脑袋,似是察觉神魂之中多了什么东西但具体却又说不清楚,法力一转把体垩内异状平复下去,道:“荀长垩老放心,晚辈无碍。”
  
  荀长垩老认真打量他几眼,确认确实无事,这才放心,看了看四周,见一阵门悬在半空,便道:“魏真人,破去显象,这阴神阵对我二人已是无碍,可自如穿行,可他人要过得此处,看来仍是要从此间走上一遭了。”
  
  魏子宏言道:“既是如此,我等出去,将此间情形告知师姐,也好让他们有个防备。
  
  荀长垩老也是同意,他们固然可以此刻再往前走,可后路无人接应,那必是会陷入重敌围困之中。
  
  商量稳妥后,二人便驾遁光自阵门飞出。
  
  到了外间,荀长垩老却是把遁光放缓,侧首过来道:“魏真人,老道有一言与你说。”
  
  魏子宏也是缓下身形,道:“荀长垩老请讲。”
  
  荀长垩老道:“我观你身上法宝甚多,以此击敌,固然无往不利,但此毕竟非是正途,如今失了几件,反是好事。”
  
  魏子宏知此是此老见自己失了不少法宝,是以出言安慰,但其中又不无道理,于是拱手道:“荀长垩老放心,晚辈知晓其中的厉害,此战之后,除了平日常用,余者皆会封禁收起。”
  
  法宝平日也需人祭炼,几十件法宝,足以让他平日把精力耗在此上,没了功夫去正经修持了,道行才是自家根本,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楚。
  
  荀长垩老点首言道:“魏真人天资禀赋俱佳,心中自有权衡,却是老道我多嘴了。”
  
  魏子宏忙谦言几句。
  
  言语既毕,二人再度加快遁光,朝数十里外的星枢飞宫投去。
  
  凤来山前,天中灵机震动,继而罡云倏尔一分,自半空中挪遁出来一艘金凤飞舟。
  
  舟上站有二十余人,为首一人却是一名花信女子,面貌秀美,朱唇一点,头梳高髻,着广袖狐尾衣,身披长帛,腰束瑶文丝绦,她美眸扫看四周,道:“多亏了这虚空挪遁之物,省了半日路程,能得以及时赶至。”
  
  身后上来一名女修士言道:“陆师姐,溟沧派正在与攻打那处魔穴,我等是否迟上一些,等双方力竭之后,再行上去?”
  
  陆师姐断然否定,凝声道:“这处魔穴就在我元阳派左近,一旦凝成,后患无穷,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拔除,相助溟沧派,也就等若相助自己,传我谕令,起全力赶路,往援溟沧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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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二章 八炼子母阵

  
      PS:发炎比较严重,医生让早点休息,还有一更,大家明天看吧,我最晚明天下午会补上

      杨破玉自定中缓缓醒转过来,因得了四周充裕灵机之助,这一通打坐下来,自觉气机前所未有的顺畅。

      借灵穴成就洞天非是易为之事,六大魔宗只是把此次机缘送予了他,但是否能成,仍需靠他自身。

      而一旦真正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路可走,重则根基尽毁,轻则无望道途,是以他无比重视,随着灵穴逐渐凝成,尽量把自身神魂气机调和至完满状态。

      此刻行功已毕,他才得暇关注战局。

      唤了一名弟子过来问了问,不禁一皱眉,只这小半日时间,在溟沧派三路齐攻,阵图竟已是破去大半。

      不过除却少数死命硬挡之辈,多数人一个见机不妙就早早抽身退走,是以直到眼下,损伤还并不如何大。

      他眼神微寒,问道:“大阵可是布好了?”

      那弟子言道:“方才弟子才问过,还差一个门户,一二时辰便可立住。”

      杨破玉冷哼了一声,方要关照什么,忽然感应之中突觉异状,他一扭头,朝东看去。

      就见天中罡云忽然一阵旋动,而后似被一双大手撕开,自里转挪出来一艘飞舟,上站二十余名修士,为首女子三十许人,秀眸之中有一层辉光闪烁,容色娇艳,朝他这处望了望。素手一挥,此就往溟沧派众人所在方向飞去。

      杨破玉神色微凝,他对此辈玄门弟子俱是了然,一见那为首女子相貌,便知其身份。

      此女名为陆香影,只论其道行,可在元阳派此辈三重境修士中排在第二位,仅次于大弟子乔正道。

      他心下念头转动,暗忖道:“看来方才消息有误,元阳派耍弄了一个花招。那文庶江夫妇的行踪应是其故意泄出的。此女才是真正此回正主。”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元阳派得知自家门前魔穴亦是真穴后,哪还不知是被魔宗摆了一道,而不久前又闻得乔正道败退。师寒山夫妇战殁的消息。他们向来自诩玄门第四大派。这回吃了如此大的亏,这却哪里忍得住,因而再次遣出弟子。意欲找回脸面。

      此番采取明暗两路分进之策,由文庶江夫妇大张旗鼓前行,而由陆香茵乘挪遁法器火速赶至,命其无论如何,也要设法与溟沧派一道,这近在眼前的威胁剔除了。

      至于那元炉丹玉,眼下却已无暇计较这些了。

      杨破玉看局面慢慢对己方不利,而大阵却迟迟未能布成,便言道:“速去把廖师叔与两位骸阴宗的道友唤回来。”

      底下弟子立刻传命而去。

      廖老道与韩王客等人虽斗得激烈,可彼此并未真正死斗,闻得后方呼言,便就撤出战圈,溟沧派一方知晓拦不住,是以也不追赶,任由他们离去,

      待三人回得灵穴上方的法舟内,杨破玉先对纪幻尘师兄弟二人稽首道:“方才劳动两位道友了。”

      纪还尘回了一礼,笑道:“分属同道,何须客套。”

      杨破玉请他与素道人坐下,转而对廖老道言道:“眼下只靠寻常阵图阻不住溟沧派弟子,所幸之前还备有一座八炼子母阵,需得廖师叔亲来主持了。”

      廖老道沉吟言道:“若只韩王客与彭誉舟,借了阵图之力,我或还可勉强一试,但听素真人言,那广源派的沈老道却也不简单,何况其等还有那些妖修助阵,我一人怕是守不住,但若有王师弟相助,倒可有几分把握。”

      杨破玉立刻传命弟子道:“拿我谕令,去把王师叔请来。”

      不多时,来了一名仪容清美,顾盼神飞的少年道人,上来随意对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就坐下,问道:“杨师侄唤我何事?”

      杨破玉看了廖老道一眼,后者忙将用意道出。

      少年道人嘿了一声,道:“本来我推说闭关不出,却不想还是避不过去,廖师兄可是害人不浅。”

      廖老道正容言道:“当年师父传下此阵时,师弟你曾精研有年,不必为兄我仓促为之,大敌即临。还望师弟帮衬一回。”

      少年道人言道:“师弟连掌门所赐谕令都拿了出来,又怎容我推脱?不过我方才见山外有元阳派弟子前来援手,那想必南华、太昊两派久亦当杀至,此辈齐上,我与你便能挡得一阵又能如何?许连半个时辰也守不住。”

      杨破玉道:“王师叔看来,该当如何?”

      少年道人朗声言道:“我有一策,若是能成,不但危局可解,亦能重创玄门。”

      说完,他毫不拿捏,嘴唇翕动,便以传音之术将主意说出。

      廖老道听了,大是皱眉,道:“如此太过冒险,若是一不小心,连带大阵门户被攻破,乃可是白费一番布置了。此还小事,要是耽误杨师侄破境,你我皆成门中罪人,万万不可。”

      少年道人却是哂道:“若是此番没有溟沧派到来,则可放心按原策行事,可既然有了变数,便不可再有拘泥。”

      顿了顿,看向杨破玉,“不过我只出个主意,取与不取,还是要看杨师侄。”

      杨破玉目光闪烁,寻思片刻后,便就有了决断,沉声道:“就按王师叔之策行事。”

      廖老道听了,却是在那里沉默不语。

      少年道人行事干脆,立刻起身道:“既如此,我与廖师兄这就去阵图之中守御。”

      廖老道坐着不动,言道:“师弟且先行一步,为兄还有些事……”

      少年道人嘿嘿一笑,猜出他想单独留下劝说杨破玉,哪会给他这等机会,一把将其拽住,道:“大敌在前,师兄有事也请回来再言,且随我同去吧。”

      法力一卷,就把廖老道一起裹住,往外窜去。

      到了外间,见半空中有一座大阵凌空虚悬,遮在灵穴上方,便向上一纵,遁光停也不停,直往阵门之中钻入。

      入得阵中,少年道人这才把廖老道放开,再不理会他,自顾自到了阵位上坐定。

      廖老道知晓到了此处,已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无奈之下,只得寻好自家阵位坐了,随后法力一转,却觉此间灵机转动,方才与韩王客斗法时损去的法力又自弥补回来。

      少年道人目光往下一瞧,扬声道:“此处已交由我师兄弟应敌,各位同道且退。”

      灵穴四周此刻剩下不过八座阵图,主阵之人皆是浑成教修士,明知挡不住,却也不敢先退,此刻闻得此言,如蒙大赦,纷纷撤阵退走。

      廖老道一惊,问道:“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道人不在意道:“这些人既然拦不住溟沧派弟子,也不必白白送死,早且去后面躲着,杨师侄那处也好布置得快些。”

      韩王客回了星枢飞宫后,闻得元阳派弟子到来,便把其请来星枢飞宫,陆香影也是欣然相从,

      因魔穴凝化越来越快,时机紧迫,是以也并未对其太过客套,问礼之后,便唤了一名弟子前去招呼,自己重又转到破阵之事上来。

      陆香影闻得原先竟有五十余座阵图在此,不禁有些吃惊,暗忖道:“若不是张真人果断遣人来此,魔宗恐早已占住先手,待我等收得消息再来,也左右不了大局了。”

      正在这时,却见前方一座座阵图飞去,四周原本被玄雾包裹的苍莽群山已是渐渐露出真貌来,只余一座仍悬天中,但只片刻后,无数黑烟自地下冒出,又将景物重新遮去。

      韩王客不禁往前几步,面色凝重,方才一瞥之间,他已瞧灵穴四周遍布法坛,沉声道:“彼辈果在后布置守山大阵,需得些打通前方去路,否则等其阵势一成,便再难有机会了。”

      彭誉舟道:“灵穴上空那阵图看来极不简单,不定有三重境修士主持,非道行高深者不能破,只是我等方才一战,耗损不少法力,尚需调息……”

      说到此处,他便拿眼去瞅元阳派一行人。

      陆香影笑盈盈起身,道:“溟沧派道友想来久战疲惫,不若由香影前去一闯。”

      她旁侧一名女修忍不住道:“师姐,你方才为快些赶来,可是用了不少法力,怎有余力出战。”

      韩王客打个稽首,言道:“陆道友且先安坐调息,韩某已有安排。”

      陆香影也不坚持,万福一礼,便又坐下。

      韩王客非是看不起此女,而是己方攻打良久,已差一步就可将外围大阵攻破,若是此阵令陆香影去破,他人可不会管这些,只知最后破阵是的元阳派,虽他自身不在乎这些,但此番既是受张衍之托而来,却不得不考虑这些,是以这一次是万万不能让得。

      底下曷长老一想,方才自家余渊部一直在旁观战,未曾动手,眼下却正该出面了。

      他也是识趣,不等韩王客来叫,便主动站出,拱手言道:“不若在下带部中族老上去一闯。”

      韩王客冲他点点头,道:“曷长老多加小心。”

      曷长老点了三名熟悉之人出来,自忖足以自保,对众人一揖之后,就驾起一阵黑风,出得星枢飞宫,行不多时,就冲入那阵图之中。

      廖老道察觉到有人闯阵,问道:“师弟,可是按定计放其入内么?”

      少年道人撇嘴道:“不过是些妖修,尚不值我等动用后招,杀得几个,放一个出去做饵也就是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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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三章 阴华敕澜图

  
      曷长老等人身为余渊部众,早前为抵挡溟沧派,也曾在魔宗指教之下习得结阵之法,是以深悉阵法的厉害之处。

      眼下所面对的纵然只是阵图,威力难与真正的大阵相比,但玄奇之处恐犹有过之,是以四人一入阵中,便早早祭出法宝,护蔽全身,非但如此,飞遁时一步三看,谨慎异常。

      尤其曷长老,趁人不备,还暗暗拿出了一只香炉出来,捂在掌中轻轻一晃,生出一缕细烟飞去,好似线绳系在了出入阵门之上,这却是他为防万一,给自家留下的后路。

      待布置完成,这才敢随众人放心往里步入。

      少年道人见了他们这番模样,笑道:“此辈倒也小心。”言罢,起袖一个划拉,把阵机拨弄起来。

      四人但听一阵呜咽风声自极远之地传来,随后万点光华在天边闪烁,少顷,风声骤急,就见无数赤煞烟气滚滚而来,内中裹着万千阴雷,排山倒海而来。

      四人乍见此等景象,都是大吃一惊,纷纷把法宝祭出遮挡,可挡不多时,眼见法宝宝光逐渐黯淡下去,竟是被阴煞之气污秽了,不禁有些慌张。

      他们可非玄门气道,甚少有护身法宝,此回前来闯阵,也不过携得一二件罢了,看眼下情形,恐几次冲刷之下就要毁弃,最后只能凭自身肉身硬捱了。

      其中一名长老急道,“曷道兄,这该如何抵挡?”

      曷长老敢接下闯阵之事。也是有几分底气的,是以在众人之中尚算镇定,言道:“诸位道兄莫慌,此处非是什么守山大阵,只凭一座阵图,我却不信当真能弄出这样大的阵势来,否则我等早已抵挡不住,这其中定是还夹杂有幻景迷象,我身边恰有一件宝物能破。”

      三人一听,纷纷催促他快些拿了出来。

      曷长老鼓腮一吹。喷出大股黑烟。烟中裹有一只小鼓,一落脚下,须臾长至腰腹边。

      这鼓名为“正心鼓”,是前代族老自一处仙府中得的一件玄门法宝。只需敲动。便能破邪显正。驱逐恶秽。

      他抄起拿起鼓槌,使力敲下,噔噔一声。顿时声震四野,连阵图也遮掩不住,远远传出。

      面前涌来雷芒赤煞应声消去大半,变得稀疏不少,再敲几声,就如退潮般消去,只余十丈大小一块,再也不复先前铺天盖地之象。

      这几名余渊长老见状大喜,此刻总算能沉下心来应付,可便是如此,护身法宝也是在煞气久蚀之下也是纷纷破散。

      三人配合已久,当下围成一圈,独留一人在中,各转玄功,浑放出罡风,与煞气阴雷相抗。

      因各人只需面对一面,若是自感法力不济,便退入圈中,换得一人出来替代,而自己则在里吞食丹药,打坐调息,如此一来,便不虞后力匮乏。

      曷长老拿出一只用于辨位识气的定星盘来,大声道:“诸位,我等此来是为探阵,非为破它,待查得此阵几分底细,就此退了出去,将此间情形告韩真人,也就算有个交代。”

      三人皆是称是,顶着煞气雷光,主动往阵中深处推进。

      有正心鼓相助,四人行进颇快,按照定星盘所指,接连探了几处阵位,只是闯入一处幽深阵门时,煞气阴雷却比之前大了数倍,众人狼狈退了出去。

      可曷长老在后撤之时,却感觉不远处有呼啸灵机卷过,只是再是一辨,却又消失无踪,好似只是错觉一般,他心下一动,默默把此处阵位记下。

      阵中少年道人见得此景,抚掌微笑道:“却可动手了。”

      廖老道言道:“这几名妖修皆是力成四转之士,如此算来,至少也有七百载以上道行,除得此辈,收其神魂气血,宝物不定能再添几分威能。”

      少年道人言道:“小弟正有此意。”

      竖掌在身前,心下默念法诀,不旋踵,顶上垂下一道灵气结就的白玉珠帘,好似落瀑流银,轻轻一摇,起得层层宝光,道道涟漪,自里浮出一卷连轴宝图,须臾布展开来,上显八气八门,各角嵌有雷珠,或二或三,共计有二十数,个个皆如鹅卵大小,外裹金光,内含清露,灼灼生辉。

      廖老道瞧他轻而易举就把阵宝唤了出来,心下不由一叹,暗道:“此图正主看来还是师弟,当年恩师便不该传给我,却累得我白白浪费不少苦功。连功行也因此耽搁了。”

      这阵图乃是他们一脉秘传,阵中蕴有一宝,名为“阴华敕澜图”,其上有三十余重封禁,需把元婴修士诓入阵中,杀死后以神魂喂养,才可化去,传至他们师兄弟二人手中,前后已历经四千余载,而今只差最后一禁,就彻底化为一件真器,到时外间阵图亦可因此而蜕变,威势不下寻常守山大阵。

      此图先前在他手中保管时,因资质之故,费劲气力,也未能将之唤出,故而无法尽展其威,此回为阻挡玄门修士,只得将之交至自家师弟手中。

      少年道人抬手拿过宝图,双手拉开,对着下方就是一晃。

      底下一名长老忽见天中一道白光飞来,猜测是法宝一类,哪敢小觑,忙运转全身法力,身躯忽忽大长,高至十丈上下,起了手中神兵,向上一架。

      可这一道光华下来,好如万雷聚一,轰隆一声,登时将他打得粉身碎骨,连带旁侧另几分也被震得肢残体破,飞了出去。

      第一道白芒才落,第二道却又飞至,却是朝着另一名长老打出,又是一炸响,亦是尸骨无存。

      曷长老当即知晓不好,他知机的快,法诀一拿,牵动事先布置,化一缕清光,疾往阵外遁去。

      而剩下一名长老却是慢了一步,来不及走脱,亦是被一道银光炸死。

      少年道人看着曷长老逃去,笑了一笑,也不追赶,把宝图一晃,收上来三缕精气,徐徐在画卷之中合作一团,起法力入内一转,见那最后一道禁制又松动几分,不禁欢喜,就将之合卷起来,重又抛入阵枢之中孕养。

      曷长老慌慌张张冲出阵来,起得全身气力冲回本阵,到了星枢飞宫之上,待见得韩王客,便如实将阵中所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将定星盘成了上去,交至一名白发老道手中,随后言法力耗损太重,便就下去调息了。

      韩王客问道:“贾长老,你可能看出这是何等阵法么?”

      贾长老摇头道:“只凭此盘观之,相似路数阵法就有百数之多,况且各家各派因法器手段不同,运用也各是有异,除非入到阵中,否则难做判别。”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胡须,道:“不过方才那曷道友最后所经之处,当是此阵出路,可惜,只差一步就可到打破门,就可到得那灵穴之前了。”

      彭誉舟冷笑道:“曷长老此回随行之人皆亡,独独他一人却此顺利逃了回来,还偏偏探得阵门,这其中若说无诈,我却不信。”

      贾长老点头道:“彭真人说得不差,老道也以为这里面有些古怪,不过只要此辈阵法不变,那处阵门当也是无从改换的,此事老道敢以性命担保。”

      蔡荣举问道:“师兄,是否遣人再探?”

      韩王客看了看对面,沉声道:“灵机流转愈发快了,余时蹙迫,无时再慢慢试探了,既是已查明阵机所在,需我亲自前去破阵。”

      又转首对彭誉舟道:“彭师侄,你且与我同去。”

      彭誉舟犹疑片刻,应了下来。

      韩王客又把沈殷丰唤了过来,稽首一礼,道:“沈道友,我与彭师侄不在之时,此间唯有道友道行最高,还请在后照拂我等门下弟子。”

      沈殷丰还礼道:“韩真人请放心就是。”

      韩王客又行至陆香影身前,稽首道:“陆道友,我与你做个约定,此去半个时辰,若还不能破阵,当是遭遇不利,到时就烦请你出手相助了。”

      陆香影正容道:“韩真人不说,香影也当如此做。”

      韩王客点点头,再对蔡容举,葛童山、刘雁依三人交代几句后,就招呼了彭誉舟一声,驾起遁光,往天中行去。

      半途之上,彭誉舟忽然言道:“师叔,那处定是布有陷阱,等着我等踏入进去。”

      韩王客沉声道:“张师侄既然把此路交托于我,我当忠人之事,那处阵门一闭,必然前功尽毁,就是再来得千百人,也于事无补了,是以只要有一线破除大阵的机会,我也要上去一试。”

      彭誉舟闭口不言,只是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两道遁光就渡过群峰,一前一后穿入上空虚悬阵图之中。

      少年道人见二人终入自己阵中,目中浮起光彩,摩拳擦掌道:“终是来了,这二人皆是修行有成的玄门大修士,此回只要斩除了,所得神魂当能化开法宝禁制了!”

      廖老道言道:“宝图雷芒能破那几名妖修,那是其等无有法宝神通反制,而韩王客乃是白阳门下,道行深厚,可不是轻易能除去的,那彭誉舟也非易于,师弟还是按原策行事为好。”

      少年道人笑道:“小弟自不会莽撞。”

      他起意一召,重又把宝图唤至手中,随后目光灼灼看着下方,只待韩、彭二人走至于那处阵位便就发动。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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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四章 鹤颈玉壶 水火破阵

  
      韩王客一入阵图中,举目四顾,见此间皆是煞气雷芒,他言道:“彭师侄,我需辨识方位,且为我遮掩一二。”

      彭誉舟道了声好,层层法力涌动扩散,焰火飞扬,赤光映射,一簇簇往来回腾,轻易就将阵煞拒在百丈之外。

      韩王客见他一人足以应付,便自袖中拿出定星盘察看阵位。

      少顷,心下已是有数,将此物收入囊中护好,看准一处方位,喝了一声,运足法力化大浪巨潮,强行冲开一条前路,随后摆袖前飘,口中言道:“随我来。”

      二人一路疾行,虽时不时有遭遇火煞阴雷落下,但因二人皆有上乘玄功神通护身,其往往还未到得身前,就被远远排荡在外,并未构成什么太大威胁,很快就到得那处别有玄机的阵位之前。

      韩王客再次取了星盘出来,用心感应了一会儿,道:“如贾长老说得不差,出阵之机就在此处。”

      彭誉舟见如此轻易就找到这里,几乎就未遇到像样一些的阻碍,大感不妙,言道:“师叔,这背后定是暗藏凶险,是否再谨慎些?”

      韩王客来此之前,就把种种顾虑都抛开了,是以不为所动,神情坚定道:“已然到得此处,不过见招拆招罢了。”

      彭誉舟想了一想,伸手入袖,取出一把法剑递过,言道:“师侄这处有一柄破阵玄剑,名曰‘伤素’,若这里果真是那阵位所在。一剑下去,必能斩开一条出路。”

      韩王客侧首一看,眼前微亮,接了过来,手抚其上,见此剑流光溢彩,寒芒砭肌侵骨,手腕轻轻一抖,就扬起一道光虹,不禁赞道:“好剑。”

      语毕。便拿住剑柄。挥手斩下。

      随这一剑下去,周遭天地忽然重重震颤了一下,而后耳畔传来细碎裂响,再是柱石倾倒之声。须臾间。满空侵迫而来的阵煞如潮水般退去。而前方浓雾徐徐一分,敞开一座空门,只稍作感应。便觉外有汹涌灵机呼啸连天。

      韩王客目放精芒,毫不犹豫往里跨入进去,彭誉舟稍一迟疑,也是起步跟上。

      二人方才踏至外间,忽然身后传来隆隆一声响,回头一望,发现见来时门户已是消失不见,而先前浩荡灵骤然隐没,似是又被另一座阵势所围。

      韩王客好似一无所觉,面色不改,而彭誉舟见此景象,不禁暗骂了一声。

      少年道人一直在等待出手机会,见二人终于踏入此间,不由大笑道:“终是入我彀中,廖师兄且助小弟把阵门守住,待我用宝图引动真焰,将其等炼化。”

      这阵图分作子母二阵,母阵之中所留阵位确为出路,但一经踏出,却还有一子阵需破。

      此处别有玄机,本为是一处炼炉,阴华敕澜宝图便是自中炼出,内含一点“宝金真焰”,只要催动起来,就是法宝也能一气炼化了。

      先前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以借此火之威杀灭二人,而后再拘拿元灵化解法禁。

      廖长老沉声应下,全力运转阵机。

      他知真火需法力引动,不是顷刻就能催发起来,这段时间,就需他来牵制对手了。

      这里一动作,韩、彭二人顿感有重重压力降下,好似一圈圈套锁围上身来,立把法力鼓荡开来,抗拒此间束缚。

      只是过去不久,却见天中有焰火亮起,虽只一点,却是灼亮刺目,光芒万丈,辉同金阳。

      彭誉舟修得本是火属玄功,对天下火属灵物多是熟识,一见之下,顿时神情一紧,“不好,此是宝金真焰!”

      韩王客镇定如常,一见此火,便自袖中拿了一只半尺高下的曲颈玉瓶出来。

      彭誉舟看了一眼,不由吃惊道:“此是……鹤颈瓶?”

      韩王客点头道:“正是。”

      彭誉舟大喜道:“当年门中许多人还为这宝物寻过一番,原来似乎落在了韩师叔手中,既有此物,这处法阵却是困不住我等了。”

      “鹤颈瓶”内藏有百万天外罡英,每一粒皆是由李革章亲手祭炼,威力甚宏,一经打出,可摩穿山岳,夷平州屿,少有法宝能挡,关键还不似真器那般难以驾驭,是以溟沧内乱平定之后,有不少弟子暗中找寻过这件法宝。

      韩王客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当日带出山门后,怕一旦显露出来,被有心之人找借口追索回去,是以他从不拿出示人,而此回为破开大阵,却是不想再遮掩下去了。

      把瓶塞一拔,往下倾倒,但闻沙沙之声,罡砂自瓶口之中流出,色作七彩,好如琉璃晶玉,初时只是极细一道,随他逐渐运足法力,纷纷卷扬在空,声响愈来愈大,满耳俱是沙沙摩擦之音,在这方天地之中急骤飞旋。

      这万千罡英一出,等若法阵每时每刻都要经受天外罡风刮擦,这如何能维持得住,不过片刻,听得一声大响,此处子阵便生生炸裂开来。

      二人挥袖拨开四周散逸雾云,把眼瞧去,见面前露出了一处巨大地穴,周侧俱是一座座高耸如丘的法坛,其上满布幡旗阵器,有不少已是灵机勾结,隐隐有煞气腾空,顿知已是闯到了魔穴入口处。

      彭誉舟这时心下一动,召来素伤剑,一斩之下,身后原先被遮蔽隐去的阵门顿时显露出来。

      韩王客看了他一眼,道:“彭师侄,你可留在此处,不必随我入内。若是我回转不得,以你本事,便是不能出去,想亦能坚持到陆道友杀来。”

      彭誉舟嘴动了动,最后却是什么也未能说出。

      韩王客对他一稽首,就转身往里去。

      九炼阵中。廖老道叹道:“不想那韩王客还要这等法宝在身,这下如何办?”

      少年道人冷静言道:“不打紧,此处拿不住他,后面杨师侄自会出手,还有骸阴宗两名道友帮衬,总能将他留下,只是此人元灵未必能擒拿住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连声叫叹可惜。

      廖老道又问:“那彭誉舟不进不退,如何处置?”

      少年道人言道:“稍候除了韩王客,以这彭誉舟的秉性。多半会逃遁。而要想出去,唯有从此阵中过,那时正好拿他,那出入阵门且给他留着。现下却不必理会。”

      韩王客这时已飞临到魔穴上方。适才他在山外就看得清楚。这里守山大阵尚未立起,似还差几个门户。

      但若再耽搁下去,其一旦布成。玄门这处除非洞天真人亲自出手,否则来多少人都是枉然。唯有把其中法坛打破几处,坏其布置,便还可再拖延下去。

      他将定星盘拿出一拨,朝外看了看,便找定一处灵机黯淡之所,显是阵门尚未筑成,料定此处为关键所在,当即拍开一道事先备好的符诏,腾空一纵,如一抹身化飞星流光,往那处疾驰而去。

      远处一驾法舟之中,杨破玉见这一道遁光自下方横过,却是面含冷笑。

      在外间他因顾忌对方那十多名力道妖修,唯恐教中实力折损过多,不敢遣出太多人上去斗法,而眼下玄门只一人到此,却是无需留手,沉喝一声,道:“纪道友,素道友,且助我下去诛杀此人。”

      纪还尘与素道人同时点头称是,三道遁光自法舟之上遁起,隐呈包围之势,朝下方扑来。

      不多时,韩王客已到得那数座处法坛上方,此刻他也瞧见了那朝自己杀来的三人,但却并未去多作理会,而是把目光投下。

      此处虽未筑成,但有幡旗法符遮护,仍是坚牢无匹,若用寻常手段,很难破去,而在魔宗修士阻碍之下,更无可能得手。

      想到此处,他眼中现出一丝决然。

      把那鹤颈护拿出,摩挲道:“若你此番能得善存,便去投奔张师弟吧。”

      那法宝已得灵性,似是感应到主人心念,轻轻一声颤鸣,

      他笑了一笑,把玉壶往天中一祭,而后凌空盘膝一坐,起手掐了一个法诀。

      霎时间,自他身上涌动出一股磅礴灵潮,向外不断散发,凡此山岳河川,皆是摇撼震荡起来。

      杨破玉先是一怔,随后猛然醒觉,猜到他要做什么,惊怒道:“不好,快快阻住他!”

      说话之时,他已顾不得其他,手中扔出一只玄兜,自里喷出一道金霞,将脚下满山法坛一起罩住。

      纪还尘、素道人二人瞧此景象,也是不禁色变,非但再往前去,而是以更快遁速往后退走。

      韩王客双目露出一丝怅惘之色,千载岁月,往事种种,转瞬自眼前流淌而过,最后忽然一笑。

      下一刻,他一身浩荡法力,于一刹那间迸发出来!

      喀喇一声大震,好似天河倒泄,无边洪水宣泄出来,直漫远天,尤其其中还卷带无数“金阳御水真雷”,凡水流冲奔之地,必有惊天雷光炸裂,震天动地。

      杨破玉他脸色难看异常,虽是他及时祭出真器相护,可仓促出手,法力未曾运足,纵然能护得大半,可仍是有数处法坛被炸作飞灰,要想再立起来,至少又要大半日功夫。

      彭誉舟把这位一切都看在眼中,他沉默片刻,随后一转身,头也不回,朝阵门中跨去。

      少年道人精神一振,道:“来了!师兄快快开了出去门户,引他逃窜,我等就可趁势夹攻。”

      廖老道言道:“此人有一把破阵玄剑,师弟此回不可再留手了。”

      少年道人重重点首道:“那是自然。”

      彭誉舟才入阵中,抬头一看,却见前方出入门户洞开,仿佛自己轻易就能出得此间。

      这分明是对方故意放开一条去路,诱他逃命,好使他心无斗志,以最小代价将他杀死。他敢确定,就是到得那门前,对方亦会有手段制他,最终不过屈辱而死而已。

      他嘴角浮起一丝轻蔑,“你等认为彭某会逃不成?”

      当日门中生乱,他避身山外,逃过一劫。

      十六派斗剑,因畏惧凶人,他借故不出。

      而今玄魔斗法,三重大劫临头,他还能再逃么?

      他看了看四周,脸上轻蔑之色更甚,随后仰起首来,大声道:“尔等给我听好了,今日破你阵者,乃是溟沧彭誉舟!”

      他话音一落,身上已是燃起无穷金焰,在少年道人与廖老道惊骇目光中之中,一声轰响,整座阵图,已是化作漫天火海!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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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五章 阵去变天云 玄魔始争锋


  自韩、彭二人入阵后,陆香影就始终在留意阵内情形。

  在她料想之中,以这两人修为,此回便是不能破阵,却也不难坚持半个时辰,到时自己便可带人上去接应,内外夹攻之下,得手机会应是不小。

  只是方才过去一刻,忽觉阵中灵机异变,继而有水撼山岳、洪啸天地之声,她不禁心头一震,玉容微变,“此是……”

  然而方过未久,耳畔就闻彭誉舟决绝之语响彻山岳,余音未绝之际,一股惊天火芒已是冲霄腾空,而悬于上方的那座阵图,竟在顷刻之间炸裂开来!

  陆香影目光复杂,怔怔望了许久,她不想二人如此勇烈,竟是以崩散法身为代价破开大阵。

  这一瞬间,她心情也是颇不平静。

  深吸了一口气,回首过来,神情肃穆道:“溟沧派两位道友舍身破阵,元阳弟子,且随我一同斩魔除敌!”

  言罢,把飞舟一转,就化金虹一道,往魔穴之中投入。

  杜时巽见得这一幕,也是心潮激荡,双手紧紧一握神兵,起身一纵,一道星火流光,往里冲去。

  远处一座大巍云阙之中,十大弟子之一的陈枫也是见到了这一幕,神情间满是敬佩,手指前方,对左右言道:“韩真人与彭真人这般修行,尚且以命相拼,我身为门中后辈,十大弟子,怎可在后坐视,自也当奋勇向前。”

  身旁三名护法长老对视一眼,皆道:“正该如此!”

  此行他们虽为护住这位陈氏子弟,但眼下大阵已去,灵穴显露,再无半分遮挡,正该趁此机会杀入魔穴,以立不世之功。

  这座大巍云阙当先排众而出,排开阵阵罡风,朝那魔穴之中行去。

  他这一动作。却是无形中带动了其余人,一时间,天中风云变色,两百余座星枢飞宫齐皆动了起来。

  沈殷丰见此景象。不由叹了一声。

  若论道行,韩、彭二人去后,此间为他最高,虽韩王客临去重托,然而溟沧派修士如何行事,却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够的管束,只能任由其行事了。

  好在张衍事先早有妥善布置,此来溟沧弟子皆有星枢飞宫护持,纵使不敌,也能退了回去守御。他只要在后小心遮护,防备那禁锁天地之术便可。

  而在另一处,却有一座大巍云阙纹丝不动。

  其上一名道姑略显焦急,言道:“封真人,再不上前。功劳都让他人抢去了。”

  封窈双眸静若止水,不起波澜,道:“那便让他们抢去吧。”

  那道姑忍不住道:“出来之前,秦真人可是有过关照的。”

  封窈看她一眼,静静言道:“韩、彭两位真人只是破了僵局,而魔宗失了大阵,便当真无有还手之力了么?现下过去。难免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中,需得先集众聚力,才好施展手段。”

  那道姑细细一想,心下一凛,觉得眼下确实如此,便问道:“那封真人以为该如何做?”

  封窈淡声道:“先往昭幽门下靠过去。”

  千里之外。却是有一片亩许大的梧桐叶遁空飞驰,上方站有一名修士,其人双肩阔大,长身伟岸,面白无须。头戴梁冠,耳畔垂下璎珞丝绦,身着青烟碧水袍,两袖在后,随风鼓荡,整个人看去神采四溢,雄姿英发。

  此是太昊派大弟子窦洪平,门中得知凤来山西亦有一处真穴后,晓得是中了魔宗算计,便就遣了他出来,设法协助溟沧、元阳两派,将之攻打下。

  因时机紧迫,故而他一人先行,余者仍在半途之上。

  可突然之间,却是感应到前方魔穴之处灵机激荡,罡风乱卷,竟是引发脚下梧桐叶轻轻颤动,他猛一抬首,双目紧紧凝注前方,神色略显凝重。

  这等异香,分明有元婴三重境修士崩裂法身所致。

  以此法化御神通,法力之威比平常大上十倍都不止。

  只是通常很少有修士会去如此,盖因为其势太过猛烈,又不受己身驾驭,一旦使出,自身元灵十有**是保不住的。

  他暗皱眉关道:“战局已是惨烈到如此地步么?看来还得再快些才是。”

  当即做了一个法诀,那梧桐叶上顿时放出赤色光焰,遁速陡然一快,眨眼间化飞虹驰去。

  与此同时,魔穴之中,杨破玉望着脚下一片狼藉景象,脸色有些阴沉,先前百般算计,却没想到临头竟是这结果,此刻外间再无遮挡,今朝就算能挡住玄门,教众也必是死伤惨重。

  他转首问一名弟子道:“大阵坏了多少?”

  那名弟子神情惶恐,不敢看他,垂首道:“虽有师父玄兜护持,丹多处破损,尤其有一座门户几是全毁,只是再建了起来,至少,至少也要到明日了。”

  杨平玉思量了一会儿,若是等到明日,不定灵穴已然凝成,不过他要藉此成就洞天,必得法阵护持,否则绝然不会安心,关照道:“加派人手修补法坛,明日为师要见得此阵完好。”

  那弟子不敢违抗,当下诺诺而去。

  远处一道遁光飞来,却是那少年道人,到了近前,他略显尴尬道:“杨师侄,此次法坛遭劫,全是我谋划不周所致。”

  杨破玉此刻神态已是恢复如初,摆手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岂能怪道师叔头上,况且不过小挫一阵,尚还左右不了大局,师叔不必自责,若是当真介怀,稍候不妨多杀几个玄门弟子。”

  纪还尘笑道:“这阵法虽破,不过玄门处却折了两名三重境大修士,固然又来了陆香影,可也是较之方才,仍是弱了一筹,杨道友若狠得下心来,重创其等也非是不能做到。”

  杨破玉冷笑一声,道:“到了这等时候,何需多想,诸位,随我出外阻敌。”

  他当即点了此番随行护法的一众弟子长老,又把方才阵图被破的数十名修士一同唤上,起得数十道遁光,自法舟之内飞出,往玄门一众人等迎去。

  陆香影金舟行在最前,此刻已冲入魔穴之中,这时察觉下方灵机潮动,汹涌而来,更有遁光闪烁不停,忙把飞舟护法宝光祭起,随后伸手向下一拿,使了一个禁锁天地之术。

  杨破玉心生感应,他哼了一声,不待法力降下,立时捏了一个反咒,瞬息间就将此术解了去。

  因他出手极快,身后之人根本未曾受其影响,遁光停也不停,仍是朝上冲来。

  陆香影神情一凛,忖道:“此人比传言还厉害几分。”

  毕竟对面有数十名元婴修士,若是齐皆来攻,她也难以招架,故而把舟首一拨,化光虹向侧面绕走。

  少年道人因为方才失策,此刻亟待立功,当下翻出一张宝图,拉了开来,欲要照她。

  方才彭誉舟崩裂法身破阵,九炼子母阵已是半毁,而阴华宝敕澜图本是与之一体,若无大机缘,再无晋升真器之可能,便索性弃了阵形,当作寻常玄器来使。

  可就在这时,却听天中一声暴喝,震得他心旌摇荡,随后一道星火流光自远处飞来。

  明明还在百丈之外,可忽然一个前冲,也不知失使了什么神通,竟是眨眼遁至近前,而后就见一只大锥朝他头顶砸落下来。

  少年道人心下一凛,才要遁走,却发现被一股莫名大力扯住身形,竟是脱不出去,惊呼道:“力道修士?”

  他反应也速,当下把身躯一晃,顿时化作一缕淡淡烟雾,那大锥自身躯之中横过,好似穿过一层无形之物,并未能伤得他分毫。

  然而来人却技不止此,双目之中忽然放一道神光,却是瞬息间就将这法术破开,把他原身照了出来,手中大锥荡起狂风,再度挥来。

  少年道人岂肯坐以待毙,嘴中吐出一道灰白气团,竟是堪堪将那椎头抵住。

  有了这片刻耽搁,廖老道人这时已是赶了上来,骈指一点,数十道阴雷落下,喝道:“退开!”

  又有数名元婴长老自后祭出法宝打来,顿时天中灵光乱闪。

  少年道人心下冷笑一声,这等距离之内,力道修士优势太大,若在平时,自己被这般欺近,用不了几回必定落败,然而此刻并非一人对敌,对方注定失算。

  哪知来人悍勇无伦,明明遭受十余人围攻,却是根本不去理会,反而大吼一声,原势不变打来。在少年道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锤打在了他前胸之上,不由惨叫一声,自云头坠下。

  廖老道惊呼一声,“师弟!”

  这时天中爆开一连串轰响之声,来人也是同样被众多攻击打中。其人纵然身躯坚实,也同样抵不住众人合力围攻,身上千疮百孔,大半身躯残破不堪,几乎认不出人形。

  可到了这般地步,此人仍是悬在云头,不曾退开半步,睁着仅余的一只眼睛,丝毫不惧地望着众人,一个个看了过来,傲然言道:“东华魔宗,不过如此!”

  杨破玉一皱眉头,冷声道:“原来是外洲旁门。”挥袖一拍,一大团灰白烟气朝其罩去。

  上空陆香影见他如此勇悍,不忍见他身死,把手一甩,垂下一道虹光,欲把他救下。

  可是才至半途,就被十数道灵光击溃,还有不少法宝对着飞舟袭来,只能无奈退避,眼睁睁看着被那高大身躯被白烟拂过,整个人顷刻化为乌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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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六章 锁龙封星阵


  杨破玉一袖挥出之后,却是眉头稍皱。

  他这“无相绝窍灵烟”一旦着身,消蚀血肉,灭绝神魂,可这一击下去,却觉与往日略微有异。

  然而他此时也无暇多去察看了。

  仰首一瞧,数座星枢飞宫已是飞临头顶,不过旋踵,越来越多的飞宫云阙自其后跃然现身。

  显然溟沧一方修士趁着阵图被破,已是大举压上。

  陆香影见溟沧派弟子到来,精神立振,稍稍辨了辨两方人数,发现暂时实力相当。

  只是她担心的是,六大魔宗显然是在此下了大气力的,三重境大修士很可能不止眼前这几人。

  要知眼下这一场激斗,已非捉对厮杀那么简单,而是近乎乱战,往往一个照面间,就要承受数次攻袭,平时手段根本无法从容施展。她不惧对方光明正大来攻,但却心忧暗袭,其等若是在缠斗的关键时刻杀了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心下转了转念,暗忖道:“不如起得剑阵,全力急攻,先设法将对面压住了,若能拖得文师弟夫妇到来,此辈再显露手段也是无惧了。”

  主意拿定之后,她操持飞舟稍稍后退,喝道:“元阳弟子听令,布‘锁龙封星法阵’。”

  说话之时,她把手一抛,一只盘凤剑盘飞出,往半天中一悬,顿有一圈圈毫光映现。

  身后二十余名弟子听得她令,也皆把剑盘祭出,如众星拱月一般落在四周,再同时一拿法诀,霎时间,万千金光,一齐飞出,天幕中尽是刺目光芒,只是却不落下。而是在上空盘旋,看那剑光各自方位,似有星辰相对呼应,内中隐约透出一股玄妙灵机。

  杨破玉一见。立刻看出端倪,暗道一声不好。元阳派剑阵了得,要是被其成功布下,那此战定是倍加艰难,他绝不能容忍,正要起遁光上前,纪还尘却抢了上来,肃容道:“杨兄需主持大局,这处就交由我与素师弟。”

  此时也不容慢慢客套,杨破玉一点头。便算谢过。

  廖老道马上应下。

  纪还尘拿出一只骨笛,轻轻一吹,身旁有阴气翻卷,竟是抽吸了大团灵机过来,而后一个个阴兵自里站起。乍一望去,却是密密麻麻,不下十万之数。

  猛然自那笛中传出一声尖亢声响,十万阴兵齐化白光遁起,如迅电疾箭,一道道朝天射去,顷刻就与那金光帘幕对撞了一起。竟将之冲开了一隙,只是那金光犹自顽强,在那处试图合拢,两边冲突不停,一时陷入了僵局。

  素道人得见机会,立时化光虹冲上。

  杨破玉心下一定。料来这边已是无事,把目光转了过来,见得对面阵中有数名身躯高大修士,眼神却是一寒。

  确如陆香影所料,他这边除却眼下所现之人。阵中还隐有两名三重境长老。

  只是眼下出来,露了自身底细不说,也定会被这些妖修所阻,无法对溟沧弟子造成太大杀伤,唯先使计将此辈先排挤出战局之外,如此方可对余者下手,至于该如何做,他早已有了法子。

  往前一纵,与此同时,已是展动了禁锁天地之术,顿时一股灵机降下,将周围十数里尽皆笼罩。

  此法一出,除却大巍云阙之后,所有星枢飞宫都是一滞,内中修士也是出入不得,天地好似一时静了下来,场中只有一道惨白烟雾飞遁而过,直往余渊部十余妖修所在逼去。

  沈殷丰眼见此景,却是未曾出手。

  一则他身处后方,救援不及,二则余渊妖修人数占优,且个个皆是力道四转,足以与三重境修士一战,贸然相帮,很可能得罪其等。

  然而杨破玉才至半途,感应之中却忽然浮起警兆,偏身一折,闪至一旁,却见一截半枯松枝射咻的一声穿了过去。

  一名魔宗修士躲闪不及,急起法宝相护,可此物竟是嗤得一声将这法宝射穿,连带从他身躯中一透而过,不禁闷哼一声,倒伏云上,眼见得已是失了战力。

  杨杨玉面色微微变化,抬首望去,见云中站有一片梧桐飞叶,上站有一个魁伟修士,气度森然,他目光一凝,沉声道:“窦洪平?”

  窦洪平目光也自过来,大声道:“杨道友,以你身份,何必去欺负那些后辈,你我道行相若,正是对手。”

  杨破玉微一思忖,此刻换了任何一人来,对上一派大弟子,均无任何胜算,自己不解决此人,那是脱身不得了,便就点头同意,道:“也好。”

  当下祭了一对清光游动,宛如灵气凝成的玉勾出来,伸手一指,此物轻盈一转,就往云上斩杀过去。

  窦洪平一声宏笑,十余枚龙眼大小的玉果自背后飞出,色彩不一,各幻奇辉,再升起数丈,就啵啵有声,炸裂也似朝下落来。

  两人谁都未曾想过闪躲相让,不约而同把法力一催,两物便直挺挺撞在一处,登时就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双方宝光只稍稍一分,而后又斗在了一处。

  不过数息间,两方法宝在半空中接连对拼了上百次,激荡颤音有若轰雷不绝,罡风煞气远远传出,道行稍弱者,顿觉气机滞涩,法力运转不畅。

  沈殷丰瞧了瞧,发现这二人道行都是极高,皆是只差一步机缘,就可入得洞天之境,这一回斗上,怕不是短时能分出胜负的,便起双指朝天一划,天中禁锁灵机顿破。

  溟沧众弟子感应到此法破去,便纷纷自星枢飞宫之中出来,去找寻各自对手。

  不一会儿,天中就满是遁光法宝,是这个时候谁人遁法高明,谁人法宝强猛,谁便更容易寻得胜机。

  沈殷丰稍稍一思,把大袖一挥,就有成千上百符执飘洒而出。

  此符不能抵挡法宝神通,但若遇险,他却可第一时候施展法力去救。

  不过这其中自有亲疏远近,昭幽天池一脉处他格外关照,几张符纸都是用沈崇真人所传秘法祭炼,余者皆是无法相比。

  这时他忽有所感,侧首一瞧,见一道光虹朝自己飞来,他把手中拂尘往臂弯一搭,站住不动。

  那遁光行至近前,转出来一个老道,对他一稽首,道:“沈道友,廖某请教高明。”

  此刻场中,陈枫出得星枢飞宫,正待去寻对手,却觉身旁忽然飘来一张符纸,感应其中灵气盎然,不禁多看了一眼。

  耳畔听得护法长老传音道:“此是沈真人的好意,陈真人不妨收下。”

  陈枫点了点头,伸手拿过,往怀中一放,随后纵遁光飞驰,行不多远,见有三名魔宗修士正围攻一名道姑。后者有二重境修为,道行也自不弱,奈何斗法手段却是差了些,只是仗着一条虹霓飘带坚守,此物每一舞动,便荡动出片片彩霞金云,逼得对方稍稍退开一些,这才未曾落败。

  只是他也看出,那法宝极耗法力,恐是支持不了多久,便就运开玄泽法力,化为滚荡河流,趁那三人不备,一下便将其中两个圈入进来。

  那名道姑看他一眼,扬声道:“多谢这位真人援手,稍候你若被人围攻,我也会来救你一回,还你这个人情。”

  陈枫一听,不免失笑,暗道:“这道友倒是好强的很,不过我溟沧玄功,岂是你等外洲修士所能揣测,且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喝了一声,轻转法力,大潮之中登时激起团团霹雳雷光,犹如玄蛇乱走,那两名魔修法宝与之一触,宝光被破开,其中一人见机得快,就地一转,不知使了何法,居然挣脱束缚,化光遁走,而另一人却无这般好运,顿被雷法击杀当场。

  而在另一处,曷长老看了看四周,心下登时有了一个主意,对身旁几名族老言道:“诸位,你等稍候起声作喝,务必要鼓噪起声势来,佯作是要冲去魔穴深处,定可吸引魔宗弟子来攻,如此不必我等去寻,就可将之引来一一斩杀。”

  那些族老一听,纷纷言说此主意甚妙。

  以他们的能耐,对上寻常元婴修士却是丝毫不用惧怕,只是因不擅遁法,对手若要逃遁,他们也无法可想,可眼下不同,魔宗一方为守住魔穴,却是无法走脱,只能与他们来交手。

  曷长老这时又郑重交代了一句,“不过诸位却需记着了,溟沧派弟子若死伤过多,恐难向张真人交代,诸位莫要只顾冲杀,还要留神照看一二。”

  众人都是拍胸脯应下,随后嘴中发声大喊,稍稍散开,便往魔穴之中齐头并进。

  这里动静一起,果然引得魔宗中人色变,不少人心急之下立时赶来相阻。

  只是这些妖修合在一处时,身旁皆是罡风流卷,稍一挨近,就会被吸扯住,随后便是数柄神兵打来,运气好些尚能脱身,若是一个不小心,则立刻死无全尸,这一路冲杀,竟是无人可挡。

  恰在这个时候,只却有一道乌光垂下,轰隆一声,好似倾天流瀑,居然将这一行人冲散。

  曷长老惊疑不定,拿眼一瞧,却见高处立有一名清秀女子,束髻高挽,身罩杏黄色绣边大氅,唇薄鼻高,神情冷漠,脚下却铺开一条滔滔劫水,她朝众人淡淡望了一眼,随后看向另一处,“晁道友既来,何不现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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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七章 虚势退玄众

  
      天际之中,本是空无一物之处忽被扰动,见一团清气徐徐旋转,豁出一个涡洞来,随后自里步出一名俊迈脱俗的白衣玄士,其人先是在场中环顾一圈,这才对那道破自己行藏的女修打个稽首,道:“乐道友有礼。”

      那乐姓女修款款回礼,道了声,“不敢。”

      此刻场中形势,随这二人现身,却是骤然一变,尤其玄门这一方,更是万分紧凛。

      陆香影玉容一片凝重,急对左右弟子言道:“撤阵,速走。”

      而今不提魔宗一方隐没在暗处人手,只从明面上看,玄门这边已是处在绝对下风。

      要是这二人上来出手,极可能将包括她在内的这一舟元阳修士俱都留下,故此立刻弃了布阵念头,决意先退。

      元阳弟子得令之后,并未有半分迟疑,俱都收了剑盘回来,

      他们本是正与纪还尘、素道人二人较力,现下一收手,此消彼长,对面攻势立如潮崩,顷刻压了过来。

      陆香影叱喝一声,鼓起全身法力,奋力接下两人联手一击,再放出放出百十道矫矫如龙的剑光,道道有劈空斩日之势,这等凌厉手段一出,立将对面二人逼退出去。

      她再一招手,收得自己剑盘回来,而后拿动牌符,把法力运入其内一转。

      座下飞舟得此助力,舟身上下暴起一阵流转金符,忽然如游鱼一跃,霎时没入虚空。就自不见,不过一息之后,又在数里外重新现出。

      素道人见状,却是一笑,道:“此小技耳。”

      当即祭了一只琉璃骨筏出来,轻轻飘身落下,拿捏法诀,待要追了上去。

      然而不远处纪还尘却把他喊住,道:“师弟,不必追了。陆香影道行不浅。战力未失,若是逼迫过甚,当心其来个鱼死网破。”

      素道人动作一顿,将手缓缓放了下来。点首道:“师兄说得极是。”

      方才韩、彭二人自行崩裂法身之举。还令他们心有余悸。他们此来只为助浑成教守住魔穴,而非是要与玄门拼命,要是因此受了损伤。反是不值当。

      此刻天中,窦洪平与杨破玉斗法,他目光一撇,便把下方情形收入眼帘,知是再斗下去必对自己不利,唯有暂退一步了。

      他腾身一拔,起得一道青光轻松出了战圈,对下方言道:“杨道兄有同道至,何不先去招呼?”

      杨破玉见他主动罢手,锐利眼神盯看了片刻,缓缓撤去法力,点首道:“窦道友好走,杨某不送了。”

      他稍候需借灵穴成就洞天,此回是真身到此,但身躯万万不得有丝毫损伤,是以方才斗法时一直小心翼翼,只是以牵制守御为主,场面上并不占得任何优势,现下对方既然自愿退去,那自是求之不得。

      而在另一处,沈殷丰也是与廖老道激斗正酣,他见这二人接连走脱,知是此回攻势已是到此为止了。

      轻轻一叹,手腕一抖,发出一道祭炼许久灵剑符,朝着对手头颅斩落下来。

      廖老道本见自己这处来得两名强援,本待要对手咬住,设法将之击杀,可忽然之间,对面却是灵机暴涨,天中竟展开一道数十丈的剑光,其锋芒之盛,好似稍一沾身就可把自己斩成两段,不由大惊,他迫于此法之威,只得暂避锋芒,急急起得遁法退避。

      沈殷丰趁此空隙,把拂尘一挥,传音各处道:“魔宗有帮手到来,诸位莫要恋战,且速速退下,曷长老,请你率部众留下断后。”

      曷长老听得喊他断后,不免腹诽几句。

      不过他们此来皆被种下过符箓,又曾立过法誓,无法违抗韩、沈二人之命,因此只有遵令照为,率一众族老留在最后,护着溟沧派弟子缓缓后撤。

      好在魔宗似也存有顾忌,并未追来。

      待溟沧弟子都退出灵穴之后,他这十多族老齐声一喝,起得罡风,往星枢飞宫中飞入进去。

      沈殷丰见此中无有溟沧派受损,心头微松,又想了一想,唤来一名弟子,嘱咐道:“你且去把几位真人请来,就说我沈殷丰请他们共议对策。”

      那弟子一躬身,领命飞去。

      同一时刻,灵穴之中,杨破玉自天中降了下来,对晁岳及那乐姓女修一礼,言道:“多谢二位赶来援手,请至我飞舟之上叙话。”

      二人欣然同意,随他一同上了法舟。

      只是方才坐定,忽见廖老道驾一道遁光落在舟前,略带抱怨道:“杨师侄,既然晁、乐两位道友在此,方才只需趁势突袭,就可把玄门那几人留住了,何苦放他们离去?”

      乐姓女修淡言道:“廖道友有所不知,妾身能赶来此处,实是借了法宝之助,此刻法力已是堪堪耗尽,实是无法再战。”

      廖老道不由一怔。

      晁岳也笑道:“不错,我与乐道友情形相仿佛,借师门法宝,一路急驱来此,神气大耗,怕不是这一时半刻可以恢复,方才不过为吓退其等。才仓促现身,实则冒了不少风险,若一旦斗了起来,可未必讨着多少便宜。”

      廖老道叹道:“原是如此,却是可惜了,据廖某所知,玄门之中不少人亦在往此处来,少时再战,恐又是一场苦斗。”

      晁岳笑道:“道友不必叹息,稍候如何,还未可知。”

      乐姓女修妙目转来,道:“晁道友如此说,莫非另似有手段?”

      晁岳点首笑道:“此回晁某为诸位带来一物,可顺利助得我等守住灵穴。”

      众人皆是好奇望来,廖老道忍不住问道:“不知何物?”

      要说能底定胜局之物,不外乎是法宝奇物之流。

      而法宝之中。唯有真器最是强悍,但此等法宝,就算是元婴三重境修为,也无法自如驾驭,至于其余诸物,他们委实想不出在这等斗法之中起得作用。

      晁岳笑了一笑,却不道破,反是往对面望去。

      此刻玄魔双方隔着不过百里距离,彼此动静都可看得一清二楚,看了一会儿。他才言道:“诸位到时便知。”

      沈殷丰上了星枢飞宫之后。不一会儿,窦洪平与陆香影俱被陆续请到此间,余渊曷长老也是同样被唤了过来,各自客套谦礼一阵后。便就落座。

      这时陆香影忽然一叹。自责道:“方才只顾想着如何退走。却是乱了方寸,现下回想起来,却是中计了。”

      曷长老不解道:“道友此言何意?”

      陆香影言道:“那晁岳此人在魔宗之中。与宇文洪阳、百里青殷二人并称,可见其人厉害,而那乐蓉娘,也是冥泉宗中有名有姓的长老,道行与那寇英龙相差仿佛,方才我等皆与对手缠战,此二人若上来暗袭,那多半要遭其毒手,可这二人非但未曾如此做,反而故意显露身形,此举目的显是为了吓退我等。”

      沈殷丰颌首道:“陆道友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方才退走也非错招,此辈有法宝在身,斗下去也对我仍等不利。“

      窦洪平沉稳言道:“确实不错,三重境修士,哪怕再是虚张声势,也有一战之力,况且我方才斗法时,似还察觉到一道诡谲气机在外徘徊,只是稍显即逝,再想感应,却已不见踪迹,若不早退,恐生变数。”

      陆香影神情一凛,道:“我闻窦道友门中‘显德感应术’可在百丈之内窥破遁隐玄机,那感应当不会有错,此人竟能避了过去,那来人极可能是元蜃门大弟子晋宣元。”

      窦洪平缓缓道:“当是此人了。”

      在场之人皆是心下一沉,若真是如此,那么魔宗此来助战之人非是二人,当是三个,这对玄门而言却是更为不利。

      沈殷丰抚须道:“魔宗实力比之我方本已强出不少,而今又增强援,该如何行事,需诸位商量个对策来。”

      陆香影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暂缓攻势,等我方援手到来了。”

      沈殷丰道:“方才有飞书至,张真人已在来路之上,只是魔宗方面似有多有阻挠,不知何时才能到得。”

      窦洪平道:“南华派黄道兄先前因故慢我一步出发。不过算算时辰,想来他也快要赶至了。”

      陆香影想了想,道:“待我修书一封,催文师弟与吴师妹快些赶来。”

      她一手牵袖,一手探出皓腕,拿捏法诀,瞬时聚化一封书信,弹指发了出去。

      曷长老哼了一声,暗暗想道:“若是在张真人在此,何须再等什么人来,早便带我等冲杀上去了。”

      众人约莫等有一个时辰后,天中来了两道光虹,上站有一男一女,皆是容貌俊美,风采出众。

      陆香影喜道:“是文师弟他们到了。”

      她起身一纵,出了飞宫,主动迎上,只是这时脸上喜容却是陡然收去。

      那二人见她到来,急忙恭敬见礼,口称“师姐”。

      陆香影上来盯着他们二人好一阵,见确为自家同门无误,不是魔宗手段幻化,这才容色稍霁,道:“文师弟,吴师妹,你二人怎赶来得如此之快?”

      文庶江忙道:“掌门感应此处有变,故而半途赐了一道法符下来,这才得以迅快赶至,只是其余师弟尚在路上。”

      与别家不同,元阳派距离这处魔穴委实太近,因而也更显忧惧,便以一派掌门之尊,也是忍不出半途出手帮衬自家弟子。

      陆香影嗯了一声,暗忖道:“有文师弟二人,成算犹还不足,还需等南华派黄道友到来,方可再行动手。”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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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八章 朱烛妖虫

  
      文庶江夫妇到来之后,玄门诸修又耐心等待两刻,南华派大弟子黄颂泉终是到来,

      如此一来,玄门这边共得三重境大修士六人,只比魔宗一方略少。

      只表面上看,双方还算是旗鼓相当。

      但是玄门这处人人心中清楚,魔宗一方应还有暗伏未出的之人。

      不过此也并非无法应对。

      此来余渊妖修个个皆是力成四转之士,虽说其等受限于自身神通道术,无法单独与气道三重境修士相斗,但若只从旁助战,却可最大程度发挥出其实力。

      此刻魔穴之中灵机越转越快,时间拖延越长,局面对玄门这处便越是不妙,丝毫耽搁不起,是以众人待得黄颂泉调息完毕之后,便就决定动手。

      此番由六名元婴三重境修士牵首,再次率众而出,往魔穴之中杀了过来。

      双方近在咫尺,玄门甫一动作,魔宗这处几乎是立刻得知。

      天中飞舟之上,魔宗七名三重境修士坐于一处,六大宗门之中,除血魄宗外,余者皆有修士在此。

      乐蓉娘言道:“玄门又来攻打,晁道兄,你有何手段,可否拿出来令诸位同道一观?”

      晁岳笑一声,不再卖关子,道了声好,把袖一挥,一蓬烟气飞出,在面前化为一只大缸,他上前拍开封盖,指了指,道:“此番胜机,便在此物身上。”

      众人凝神看去,见其中俱是米粒大小的黒毛短虫。竟是满满堆了一缸。

      廖老道诧异道:“道友所说之物,便是此虫?观其模样,莫非是僵虫么?”

      僵虫本是南崖洲一种奇虫,成虫可长至一丈长,平时以吞吃金铁为生。此虫死后,浑身上下坚硬无匹,连神兵也难破开,若把其拿来祭炼法宝,可增金性,算得上是难得宝材。可纵使如此。众人也看不出来此虫对战局有何助益。

      乐蓉娘看向晁岳,道:“晁道友可否释疑?”

      晁岳淡笑一下,道:“这非是僵虫,而是‘朱烛虫’尸骸。”

      “朱烛虫?”

      众人心底一惊。再次看向此虫后。脸上都是不约而同露出戒备警惕之色。

      晁岳伸手捏了一只虫尸出来。指着一处,道:“诸位且看这处。”

      众人仔细一看,见虫头上有鲜红一点。好似朱漆,不过比针眼还小一些,若不经刻意提醒,定会忽略过去。

      纪还尘不禁自榻上站起,上前看了几眼,怅然叹道:“原来这便是朱烛虫么,当年祁师叔遍寻此虫而不可得,若是早一步寻得,不定此刻亦能成就洞天。”

      朱烛虫乃是上古天妖“吞日青蝗”后裔,最喜吞食修士精血灵气,一旦盯上目标,不把猎物咬死,决计不肯罢休。

      当年南崖洲有一名洞天修士,机缘巧合之下,曾得了一头“朱烛王虫”,他大喜之下将其炼成法宝,潜修千年之后,扬言要来东华与诸派洞天一论高下。

      不过此人尚未到得东华洲,就被玉霄派灵崖上人亲自出手杀死。

      只是这一战中,南崖洲被这妖虫吞咬去了小半边山陆,东华洲南边之地打裂了一缺口,就连玉霄山门所在也是受了不少波及,此虫凶名也由此传遍东华。,

      廖老道言皱眉道:“此虫虽是厉害,如今也不过是尸骸而已,又能济得何用?”

      晁岳笑道:“这些虫尸自搜寻来后,我门中三位洞天真人将之放入生灵炉中重又祭炼一番,其中些许法门,还是当年那位洞天真人所遗,诸位切勿小看了。”

      说到此处,伸手一指,那些虫尸居然纷纷抖颤起来,随后一只只个头猛长,身躯足足涨了一圈,继而浑身上下好似烙铁一般,变得通红无比,前端露出一对锋利口器,渐渐显出狰狞之貌。

      再过片刻。变得已如同拳头大小,再听得啪啪声响,虫背纷纷炸裂,有六扇膜翅自里探出,在嗡嗡声飞入天中。

      乐蓉娘突然素手一扬,放出一道劫水,裹了百十只进来,运化片刻,她秀眉一蹙。

      此虫坚实程度远超心中所想,竟连她这劫水也消磨不去。

      晁岳笑道:“乐道友,此物虽看去是虫豸一流,但介于法宝奇物之间,贵派道术确实厉害,但只要此地灵机不绝,便可源源不断补足损耗,道友要将之除去,除非先将此地灵机断绝。”

      乐蓉娘摇了摇头,这灵穴凝化当口,灵机之旺说得上是世不多见。要做到此点谈何容易,除非是洞天真人,否则绝无可能。

      晁岳掏出数只小瓶,分别抛到在场之人手中,道:“此虫发作之时,有毒雾散出,服下此丹,便可抵御。”

      他再把种种忌讳之处交代完后,便起法力一催,霎时间,无法计数的妖虫自大缸之中飞出,往魔穴上方而去,只是并不出去,而是隐伏在了甬道两侧,只等对手上门。

      玄门一众修士此番进袭甚是小心,六名三重境修士各自驾乘法器,行在最前,准备随时与敌交手。

      可入得魔穴之中数里,却还未曾撞见一个魔宗修士,众人知晓这里面必有古怪,非但不喜,反是个个神情紧绷。

      沈殷丰沉声道:“传下话去,提醒诸弟子小心戒备,看守后路之人尤要小心,以防生变。”

      方才安排阵势之时,因此番溟沧派众修都为争功而来,少有人愿躲在后面,只是寻常修士却也做不得此事,最终还是刘雁依主动站出来,带了昭幽一脉弟子看护后路。

      玄门众修又往前数里后,已是逐渐接近魔穴深处,身侧灵机潮流变得越发汹涌。呼啸浩荡,连星枢飞宫也是微微摇晃起来。

      这行进间,诸人耳畔忽然传来嗡嗡之声,少顷,就见漫天之中俱是虫豸飞腾,望去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其中不少趴在了星枢飞宫之上,啃咬之时所发出的刮擦声响,却是听得人头皮发麻。

      窦洪平神色一凝,立刻施展禁锁天地之术。想要将之定住。可这一拿捏下去,竟是丝毫无用,讶道:“此虫竟非血肉之躯?”心下顿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过不多时,一座飞宫竟被啃穿。大量毒虫自孔隙之中钻入进去。

      里间之人本是溟沧派一位长老。见状也是不惧。立刻铺开法力,想要将之震散开去,哪知这些妖虫竟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拥而上,霎时将他吞吃的骨肉不剩。

      待把这座飞宫之中修士俱都吃干净后,妖虫纷纷自里出来,其数竟比方才多了不少。

      这时不知谁人喝一声,道:“诸位同道,且起雷法克它。”

      溟沧派修士皆是擅长雷法,得此一提醒,纷纷施展法术神通,一时间,数十里方圆内,雷芒霹雳此起彼伏。

      只是此举非但未曾遏制住此虫,反而引得其愈发疯狂,不过百息之间,就有十余座飞宫坠下尘头,天中惨叫之声不绝。

      而随着被吞吃的修士越来越多,妖虫数目也是倍增,几有铺天盖地之势。

      见星枢飞宫护持不得自己,一名自东胜洲而来的修士索性将之弃了,化遁光往外飞去,然而那些妖虫飞遁甚疾,背后三对膜翅一振,须臾便就追上,眨眼就将他淹没。

      南华派黄颂泉略略一思,一挥袖,放出一头大蟾来。

      此蟾一落云上,咕咕一声,张口吐出一道白气,顿时卷了成百上千虫豸过来,吞入腹中。

      可猛然间他面一变,背后飞出一只斑羽大雀,啾啾一声,双翼一展,就驮他飞去高处。

      不过片刻,就闻轰然一声,那只大蟾竟然爆成漫天碎肉,比方才多上数十倍的妖虫自里飞舞出来,往他追逐而来。

      黄颂泉展开法力,想要将之驱散,可是这些魔虫死盯着他不放,任凭他施展何种手段,却是怎么也无法杀死,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设法远远避开。

      此刻不止是他,多数人与他一般,都是遭遇到相同窘境。

      场中唯有一处却是不同,只见一名神情冷峻的青衣修士立在半空,身前有上千道剑光来回纵横,光华所过之处,妖虫纷纷坠下,却是在一刹那间被夺尽灵机而亡,

      其人所在之地,好似一个漏斗一般,不断吞吸飞来妖虫,不多时,竟是被他杀了上万之数。

      廖老道咦了一声,问道:“此人是谁?”

      晁岳认真看了几眼,才道:“观这人相貌,当是溟沧派长观洞天门下弟子宁冲玄,此人在十大弟子之中排名第二,修炼得乃是溟沧派五功三经之一的《云霄千夺剑经》,只是这人尚还是元婴二重修为,尚不足虑。”

      众人都是点首,朱烛虫吞吃一人,就可再化生万数出来,可谓杀不胜杀,此刻就是换了他们上去,也是与玄门一样狼狈,别无太大办法克制。

      场中沈殷丰面色沉重无比,要是再往里去,纵然似他这等道行之人还可坚持,可随行弟子却要死上大半。不由沉沉一叹,大声道:“诸位,事不可为,退吧。”

      陆香影、窦洪平等人俱是摇头。

      迄今为止,对方三重境修士还未露面,只这些妖虫就把他们搅得手忙脚乱,稍候若是在虫群之中迎敌,那是半点胜算也无,眼下唯有设法退走,到了外间再另觅他策了。

      在六人主动断后遮护之下,众弟子又一次自魔穴之中退了出去。

      见玄门修士再度撤走,晁岳笑了一笑,道:“大局已定,玄门便是再有援手来,也无法闯开这道虫关。”

      这时他心下忽然一动,用心感应一会儿,笑着对杨破玉一拱手,道:“杨道友,机缘快至矣,此处有我等,你无需在此,快些入内静候机缘吧。”

      在座之人皆是赞同点首,他们都见识了这朱烛虫的厉害,不认为玄门一方还有机会闯入进来。

      杨破玉微微一思,随后便站起身来,对众人一个稽首,道:“那便拜托诸位了。”言罢,转身往魔穴深处去。

      玄门一众人等,进去魔穴不过两刻,却又被迫退出来。

      到了外间之后,回首一看,见身后却是乌压压一片虫潮,好在只在魔穴之中徘徊,并未追了出来。

      沈殷丰清点了一下人数,神情不觉黯然,这短短时间内,竟是折损了近半数战力。

      还真观赵厚舟,涵渊门唐进,钱阁主,锺台派王长老已是殁在其中,连余渊妖修也有四人生死不知,魏道姑则是少了一只手臂,勉强用秘法压住虫毒,无法再上阵斗法。

      这时忽闻地底之下有隆隆之声传出,周遭灵机似是被猛然拨弄了一下,比之前快上数倍不止。

      文庶江一惊,脱口道:“不好!”

      众人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此等征兆,分明得魔穴是快要凝成了。

      只是有妖虫挡道,一时却难以突入其中。

      莫非此次只能坐看魔宗成事不成?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得天外异声,好似一道惊雷正自极远之处破空而来。

      此间之人闻听,不禁心下一震,不由寻声望去。

      随那声响渐传渐近,竟引得周遭灵机翻沸不止,在场之人都是露出惊异之色。

      照这情形看,这分明有人飞遁来此,可只遁行间就引发灵机震动,这人法力强横到何等地步?

      须臾,天顶之上轰隆一声,罡云骤然爆开,滚滚翻荡出去数十里,而后便见一道爚爚剑光破开穹幕,自天降下!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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