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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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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九章 还丹峰 渡尘宗

  张衍神情自然,他看得清楚,对方嘴上说得凶狠,可眼底满是恐慌,显然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敢真与自家动手。

  他对悬于天中的那把法剑恍若未见,只道:“此地精气本是贫道师门所藏,现来收回,不过念在尊驾暂在此栖身,出于道义,才稍作补欠,你如不愿,也不妨事,贫道可去自取。”

  傅道人跳脚道:“一派胡言!此地脉精气,乃是天生地长,我为此山山主,合当归我所有,怎有是你的道理?”

  张衍正声言道:“这却并非贫道胡言,万余年前,有数位大能之士合力开辟这一方界域,而贫道师门之祖,便是其中之一,细论起来,今番也过是来拿回自家之物。”

  傅道人一听此言,神情微微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上下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且不说你这话是真是假,便是不虚,为何早不来取?过得这万年,你方才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要要还了你,这与强盗行径何异?”

  张衍笑道:“这其中却有几分说道,当年那数位前辈所以在此传下道法,原先用意,便是着其在此看守地气,好等日后正主来取,你等既是承了因果,岂能不还?”

  傅道人哼了一声,挥了挥袖子,道:“我不你来与说这些,此处总是我傅某地界,若你恃强抢夺,傅某今番不会退让半步,纵然不是你对手,来日也自有人与你来论公道。”

  张衍笑了一笑。道:“既是道友执意如此,那也休怪贫道了。”

  他并非不讲理之人,毕竟对方已是在此落地生根,那么好说好言,他也不会把地气尽数取走,还会设法补上一二法宝,既然半步不让,那就只有用最为直接法子解决了。

  傅道知晓今朝无法善了,大叫一声,疾起法力。引动天中法剑。声势汹汹往下斩来。

  与此同时,他急急一转身,往来路遁走。

  他在这处素来无有敌手,作威作福惯了。再加之此为荒僻之地。是以方才出来之时有些大意。未曾细看张衍修为,否则不也敢至近前。而洞府中布置有一处禁制,只要逃了回去。就能守住几日,再发书信召集同道,却不信对付不出此人,

  张衍随意起袖一挥,一蓬火光乍闪即逝,顷刻间就将那法剑消融化去,随后伸指一点,滔滔法力霎时弥散而出,立将方圆百里内的灵机尽皆锁住。

  傅道人身躯一颤,顿时僵在半空,动弹不得,不由大惊失色。

  张衍既是动到手,便绝不留情,心下神意一起,清鸿剑丸立得感应,化清虹一道,飞掠斩去。

  傅道人身上那层护身宝光丝毫阻拦不住,被一撕而开,然而将要斩中其身时,却忽然浮出一道符牌,将剑光遮住,虽是阻得一阻,可此物在锋锐剑气之下却也是断做两半,自里飞出一道金光,须臾间就往南方去了。

  傅道人看着顶上剑光,不觉亡魂大冒,嘶声道:“我乃玄鹭洲渡尘观门中长老,方才那脱去的是我门中信符,你敢杀我,我师门前辈定不会放过你。”

  张衍哂笑一声,法力一激,清鸿剑丸一声清啸,剑光上去一个吞吐,已是将之透胸而过。傅道人惨叫一声,自空坠下,撞在了地头上,当场身死。

  张衍看了一眼,反袖一挥,掀起大堆泥土,将之深深掩埋下去。

  此人与他并非生死仇敌,既已身死,就顺手安葬,免得被野兽拖去食了。

  在山中兜转数圈,便选了一个地势较高之所,随后坐定下来,把彦注瓶丢在半空,运转法力,开始吸取灵机。

  此番汲气,却是一连用去了十余天,且采来地气比上回更是纯澈,事毕之后,他在山中搜寻一番,未曾见得有什么特异之处,就又纵身往他处去。

  接下来一月之中,他往返于北洲山川之间,无慢魔修士,往往见得他一身浩**力,都是先自退缩了,似傅道人这般强项硬顶的,倒是一个未见。

  而远在万里之外,情形却是大为不同。

  东华洲七家玄门,为稳住自家灵穴,不得不派遣门下弟子借玉霄派法宝入得小界采气。

  可如此一来,自然与小界之中诸派起得冲突。

  起初双方还各有克制,然而一方需取得地气,一方需维护自家山门,这却使得关系无法和缓,局面已是愈演愈烈。

  还丹峰,为玄鹭洲三上峰之一,此为洲中势力最大的渡尘宗山门所在。

  而此刻空广大殿之内,正盘膝坐有三名修士,皆是羽衣星冠,仪表不俗。

  主座之上乃是掌门殷照空,其左右二人分别是宗门两大长老莫照岳与林照丰,此三人皆是修得元婴三重境,成就法身之辈。

  莫照岳胡须浓密,体驱高大魁伟,手足粗厚,目光中神光外露,说话时声如雷震,“天外修士近日愈发猖狂了,连日破了五家宗门,许多小宗门都来我处求援,掌门却要拿个计较出来。”

  殷照空大袖垂地,颌下蓄有美须,气息渊深,好如山岳海涛,他自五百岁入得三重境后,掌宗门已有两百余年,自是知晓许多秘闻,却是并不打算搀和此事,淡然言道:“可有门中弟子折损?”

  莫照岳道:“这倒无有,掌门师兄早前有严令,门下不得随意外出,自无人敢违命。”

  殷照空道:“只要不来我山门,由得其去便是。”

  莫照岳急道:“可那些同道该如何?掌门莫非要袖手不理?”

  殷照空道:“便是出面又如何?千年之前,上华派便是应强出头,这才破灭,我渡尘宗趁势而起,方才有今日声势,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这些天外来人交恶。”

  莫照岳道:“师兄,这是缩头不出便能躲过去么?若是真的寻到我渡尘宗头上,那该如何?”

  殷照空漠然道:“把山门让出去就是了。”

  莫照岳腾地站起,瞪着眼道:“什么?师兄你怎能说这等话,这等事,岂非是自断根基?”

  殷照空平静道:“只要有我师兄弟三人在,山门坏了,再换一个就是了。”

  随后语声转而严厉,“而今为多事之秋,你给我留在山中,不许出去,不许擅自答应那班小宗什么,更不准与那些天外修士起了争执,如有违逆,我必定严惩于你。”

  莫照岳脸色涨红,随后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林照丰见状,忙告罪一声,自殿内追了出来,来至其身旁,言道:“师兄莫气,掌门师兄也是说说罢了,我渡尘宗有山门大阵,管他来几人也是不惧,想那些天外修士也是知道此理的,怎样也不会动到我等头上。”

  莫照岳埋怨道:“师弟,方才你为何一言不发,你向来有主意,有你在旁劝说,掌门师兄指不定会听你的。”

  林照丰呵呵一笑,不去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师兄以为,到得我等这般修为,还能再有进境否?”

  莫照岳一愣,猛抓了几把胡须,道:“师弟说笑不成,自古以来,修至似你我这般境地已是到了极处,再往前去,便再也无路了。”

  林照丰眼中却有异样光彩,道:“非是无路,师兄也应知道,依照先人典籍上所言,我等当是受束于这方天地之内,才至如此,若能得以超脱,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莫照岳连连摇头,道:“此事虚无缥缈,万年以来,你又见谁人成过?师弟还是莫信为好。”

  林照丰笑了一笑,也不再继续说。

  与之分别后,就回了自家洞府,他唤来一名弟子,道:“把这几日北边来的书信可在?”

  弟子忙道:“早已备妥。”说着,便恭敬递上一叠书信。

  林照丰拿了过来,一封封仔细看来,这其中记述的,却是张衍这些时日所做之事。

  因傅道人本为渡尘宗门下,将之杀死之后,那符书自然飞回山门,这便引起了林照丰的注意。

  不过傅道人乃是因为犯了门规,这才逃去了北洲避风头,其在山门内的弟子身份早被夺去,只是未曾收了牌符回来,是以林照丰得知此事后,也从未有过替其出头的打算。

  他一番细细琢磨下来,心下暗忖道:“此人手段与千年前那些天外来人相似,当是一路人,看其修为,也是炼得法身之辈,其人来取地气,不会无由,许便为了那典籍之中所言的象相至境,我那筹谋,说不定就落在此人身上。”

  他之所以把目光投在张衍身上,那是因为这些时日中,来得玄鹭洲的天外修士虽是不少,但入得三重境者只张衍一个,且其行事手段却并不激烈,故而觉得可以试着与之谋事。

  思定之后,他叮嘱弟子言道:“我有要事,需出门一趟,掌门若寻我,就言我出外采药,若是事急,可发符诏寻我。”

  弟子诺诺称是。

  林照丰站其身来,心下道:“掌门师兄胸中定计许与我一般,奈何顾虑太多,迟迟不敢发动,还是让我先行一步,但愿此行顺遂,能寻得脱出此界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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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章 天地原是半残山

  林照丰自山门出来,行程半月,已是到得北洲之地。

  渡尘宗为玄鹭洲第一大派,似他这等身份的长老出行,放在以往,必会惊动沿路宗派,不过他这次刻意隐瞒行踪,又是自荒郊野岭贴地飞遁,是以一路行来,未曾有任何人察觉。

  他并未直接寻上张衍,而是寻了一处地阴精气尚算充沛之所,将此地守山妖物降伏之后,便就停伫下来,只等对方到来。

  约是过去十余日,他忽然心生感情,自定中出来,举目一望,见极远之处忽有一道惊虹纵来,只是几个呼吸,就逼至山前,其速之急骤,可谓前所未见。

  他神色一肃,站起身来,凝神看着天中。

  “千余年,所来天外修士皆是驾驭剑光,与此人极是相似,看来我先前猜测无差。”

  书信之中虽对张衍情形有所描述,可毕竟自己并未亲见,是以心下尚抱几分疑虑,此刻见得,再无怀疑。

  待前面剑光及近,他抱拳道:“前面可是界外来的道友?渡尘宗林照丰在此有礼。”

  天中见剑光一顿,遁芒散开,张衍自里现身来,目光向下一扫,见出声之人是一名三旬年纪,姿质出尘高远的道人。

  他自斩杀傅道人后,也曾少许留意渡尘宗之事,一听对方自报家门,便知晓来人是此门中三位长老之一。

  不过其人面上微微含笑,倒不似是为门下弟子前来报仇。便一点头,回礼道:“溟沧张衍有礼。”

  “原来是张真人。”

  林照丰不曾听说过溟沧派,但有一点却是明白无误,能臻至元婴三重境之辈,皆需无数天材料地宝,散修杂数绝无可能到得这般境地,是以对方定是出身背景深厚的大宗门。

  张衍问道:“未知林道友喊住贫道,是为何事?”

  林照丰容色一肃,上来一揖,言道:“本门此前有一门人。名为傅昌义。此人生性狡毒,残害同门性命,窃了门中典籍出逃在外,早被我渡尘宗除去门籍。只是一时寻不得此人下落。前番自牌符闻知此人为真人所除。不觉欢喜,故此特来相谢。”

  张衍淡然一笑,那典籍若是傅道人手中那本。却不是什么上乘功法,丝毫不值得一名元婴三重境大修士万里追索,其人到此,多半是另有所图。

  不过既然已此为借口,那他不妨顺着话头说下,看其真正目的为何,便说道:“我自傅道人身上寻得数物,原是贵派所有,倒正好物归原主。”

  把袖一挥,起法力裹了那几页道书与玉简一齐送了过去。

  林照丰接过之后,看了几言,却好似是当真取回了门中重宝一般,面露欣悦之色,仔细收好,稽首道:“多谢道友,林某此回得以门中收回典籍,愿摆一席酒宴相谢,还请道友赏光,勿要推拒。”

  张衍笑道:“道友诚意相邀,贫道自当应允。”

  林照丰面露喜色,指了指上方一处高崖,道:“今夜为白素主空,我等不妨到得其上,一同赏此美景。”

  张衍欣然赞同。到得小界半月多,他知道此地没有日月星辰,只天中有“金痕‘、“赤练”、“白素”三道纵横天穹的光云,挥呵阳烟,吞吐寒凉,分别轮值主天,而界中诸物,皆赖之以存。

  然而等两人一同乘风到得崖上,这处忽然多出了一株奇松,其自下方岩隙中探出,擎冠如盖,干节苍劲,姿貌不凡,有灵华盘藏老根之内,清气浮绕枝叶之中,显已成了气候。

  林照丰拿眼去看张衍,问道:“真人以为如何?”

  张衍不以为意道:“此处甚好,不必换了。”

  林照丰笑道:“倒是便宜了这老树。”

  他往崖内走了几步,寻了一处平整地界,轻轻一摆袖袍,霎时灵光如水泻出,铺开十余丈,竟是展开一张赤红大布,随后自里浮起玉桌玉墩,鲜藤嫩枝。

  这时传来一阵流水之声,就见一道清泉喷出,环绕桌案,一盆盆伴流水接连飞出,逐一摆至席上来,顷刻之间,就落下了上百道热气腾腾的喷香菜肴,无一不是珍馐美味,金盏玉杯之中,更盛有萄浆椰液,美酒佳酿,闻之欲醉。

  林照丰笑一声,作势一引,道了声:“请。”

  张衍一拱手,摆袖行步,到那席上坐定。

  林照丰待他坐好,也自落座下来,他拍了拍掌,喝道:“此地何人主事?”

  话音一落,自那崖边之中跳落下来一只猿猴,趴下道:“小妖忝为山中百兽之长,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林照丰毫不客气道:“今日我在此宴请贵客,你去山中唤几个手脚利索的上来伺候。”

  猿猴道:“真人稍待,小妖去去就来。”

  林照丰道:“做得好,少不得你的好处。”

  猿猴转身往崖下一跳,过不一会儿,有两只翠羽鹦鹉飞来,落地化为两个眼若秋水,含羞带怯的娇媚女子,上来万福一礼,道:“我姐妹听袁老说有仙师驾临,前来侍奉。”

  林照丰唔了一声。

  两女也是乖巧,未敢有多言,上来执壶拿盏,为两人斟酒,便默默侍立一旁。

  张衍笑问道:“这北洲山中精怪,莫非也在贵派统摄之下?”

  林照丰道:“走兽禽鸟,草木鱼虫,亦是世间生灵,我派有祖师遗训,若愿受我渡尘宗驱使,诚心实意之辈,可入门下为弟子,传下功法神通。”

  张衍哦了一声,道:“道友宗门原来不忌妖物求道,未请教贵派祖师名号?”

  林照丰道:“我门祖师道号伯相,不知张道友可有听闻?”

  张衍了然点首,道:“原来伯相真人一脉,难怪贵派掌极一方。”

  这位伯相祖师,亦是上古数位开界大能之一。关于此位真人还有个传闻,说其本非人身,所谓相,即“鲞”也,本乃是玄海之中一头大鱼,因其乃是妖物,是以多收异类为徒。

  林照丰敬了张衍一杯酒,也是打听道:“不知道长师门,是哪一位真人道统?”

  张衍放下酒杯,正声道:“我溟沧派乃是昔日太冥祖师所传道统。”

  林照丰闻言,大为讶异,肃然起敬道:“原来太冥真人门下,难怪难怪。”

  既然彼此都是昔日玄门大拿门下弟子,两人隔阂稍去,推杯换盏许久之后,林照丰自觉时机成熟,便试着问道:“听闻张道友在寻地阴精气,林某敢问一句,未知拿去何用?”

  张衍坦然言道:“这却无有什么不可说的,此气若与天中精气相合,再得上乘功法,如是修士自身根底深厚,就可助其入得象相之境。”

  林照丰虽知三重境后还有去路,只是从未见有人成过,此刻听得他亲口证实,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感慨道:“典籍所载,果非虚语。”

  他想了一想,站起身来,对着张衍深深一揖,道:“张道友,在下有一事相请。”

  张衍亦是起得身,稍稍避开半步,不动声色道:“道友有何话,不妨直言。”

  林照丰抬首看来,道:“张道友,我却是好生羡慕你等界外修士,至少能窥见前路,只可惜我辈受困于此界之内,再是如何设法,也无法迈出半步,若是道友有法可助我等出去,我必有倾尽所有相谢。”

  张衍稍稍一思,淡声道:“事关重大,非三言两语可决,且容贫道思量。”

  林照丰以为这是推脱之语,却是有些心焦,吸了口气,又言道:“道友,这洲中何处地气盛,何处地气寡,我渡尘宗无不了然,林某愿为道兄指路。”

  张衍目光微闪,此人在此这山中提前等候他,显然已是明白无误告知于他,其确有这个本事。

  若是真能其相助,那收拢地气却是省力不少。

  他转了转念,要说把这些人带了出去,溟沧派法宝是做不到了,但少清派那法宝仍可用,他大可以前去借来一使。

  他这一沉吟不语,林照丰却是以为条件还是不够,又出言道:“若是道友觉得合适,只要当真能带我等出去,我渡尘宗愿把自家山门让了出来。”

  张衍讶然看去,渡尘宗山门所在为千余年前为上华宗地界,两派皆在这处立山门,正是因为化丹峰乃界中精气最厚之所,他就是吸取百处灵山地气,也未见得能比得过此处,便认真问道:“林道友,你可做得了主?‘

  林照丰毫不迟疑道:“自是可以做主,林某可以立契为凭。”

  他知晓那些天外修士在把各处精气搜去之后,迟早会找到渡尘宗门上来,既然总是要让出去了,那么还不如主动赠人,这样不但可落下个人情,面上还好看一些。

  张衍正容点首,道:“既是如此,道友请稍待。”

  如化丹山这等地界,玉霄也必是盯在眼中,说早有觊觎也不为过,虽然他并不在乎,但却需与门中提前打个招呼,于是当即取出纸笔,写了书信,往天中发去。

  过得小半个时候,便有书信飞回。他捉来一看,看笔迹印信,皆为孙真人所留,其内叮嘱他尽可放手施为,务必要将那处地气取回,至于出入小界的法宝,他们自会遣人到少清借来,只是末了关照他,要他格外提防,不要轻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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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一章 揽得化丹参玄文

  林照丰与张衍一会之后,便兴冲冲折返渡尘宗,回得门中后,半步也不停歇,立刻前去大殿拜见掌门殷照空。

  在门外等候片刻,便被唤了进去,见得殷照空,他也不隐瞒,将此行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最后道:“师兄,这实是我等机会,只要这位张道友出手相助,我渡尘宗上下千余弟子,皆有望自这处囚笼之中脱身出去。”

  殷照空叹道:“师弟莽撞了。”

  林照丰呵呵笑道:“师兄可是说界外有灾劫一事?”

  殷照空目光投在他面上,道:“哦?那位张道友却未隐瞒此事么?

  林照丰道:“那是自然,张真人早有警言在前,不过小弟却有一语,若是界外风平浪静,无灾无劫,我等又来这等机缘,何况……”

  他嘿然一笑,“我师兄弟剩下寿数,也不过数百载而已,便是来生再得入道,也还是困缚此界之内,若能去得天外,便是亡了,小弟也是甘心情愿。”

  殷照空起手自袖内取出一封书信,推至前方,平静道:“你去看来。”

  林照丰有些诧异,他拿起一看,身躯微微一震,道:“玉霄派?”

  殷照空道:“这玉霄派早前就有使前来,要我等归附他门下,便可助得我渡尘宗脱困,只是为兄疑心其想利用我渡尘宗去挡那大劫,但亦不想得罪其等,是故迟迟未给回复。”

  林照丰抬起头,皱眉道:“师兄。我闻那张道友言,玉霄派是其洲中三大派之一,只是门中多为玄门世家所执掌,我就是等去了,可无法立稳脚跟。”

  殷照空摇首道:“到底如何,只是其人一面之词,为兄身为掌门,不得不为举派弟子谋划,我本意是待价而沽,在天外修士之中好生择选。毕竟外界如何。谁也不知,可师弟如此一来,此事却只能系那张道人身上,如此太过受制于人了。”

  林照丰已是起了誓言。此是他故意为之。他深知若不这么做。是无有可能逼得这位掌门师兄下决断的。

  殷照空起得身来,走得几步,似在思量。半晌之后,道:“此事我无法一人做主,去把照岳师弟唤来一同商量。”

  林照丰道:“此是应当。”

  他把殿外弟子找了进来,嘱咐几句,后者一礼之后,躬身退去。

  少顷,莫照岳入得殿内,大声道:“掌门师兄,唤小弟来此作甚?”

  见其在蒲团上坐下了,林照丰便在殷照空示意之下,将前后经过再是说了一遍。

  莫照岳听完之后,先是愣了半天,随后猛地跳了起来,吼道:“师弟你怎可应下?这岂非儿戏?”

  林照丰对他反应早有所料,认真道:“师兄,当断则断,犹犹豫豫,我渡尘宗永无出头之日。”

  莫照岳气怒道:“我不管你要如何做,走也好,留也罢,你要走我留不住你,可祖师所传基业,却不可在我辈手中丢弃。”

  林照丰嘿然一声,道:“细论起来,还丹峰本是上华宗山门,师兄此言可是不妥。”

  莫照岳拙于口舌,一时不知该辩驳,一挥大手,道:“我说不过你,不过此事坚决不从,师兄,你与师弟尽可走了,但只要我莫某还在一日,就休想有人从山门取走地气!”

  林照深知这个师兄脾气执拗,若是说不通那是当真会在此死守的,便叹一声,道:“小弟曾在张道友面前立过法誓,师兄若是不让,就要以命相抵。”

  莫照岳顿时怔住,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殷照空沉声道:“莫师弟,你可能请得那位张道友上门一回,我要与这他见上一面。”

  林照丰道:“这却容易,原本我也欲邀得张道友前来,只是正在北洲采气,一时暂还无法离开,稍候我再去书就是。”

  殷照空道:“便就如此办吧。”

  林照丰见事机正往自己所想之处发展,心下振奋,起得身来,正要退出,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掌门师兄,师伯留下的那些蚀文残片你可知在何处?”

  殷照空不知他寻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之物,是以他也不去多问,淡声回道:“在辛字库藏之后,第三阁中。”

  林照丰对二人抱拳一礼,莫照岳似还在动气,却是转过身去,故作不理,他笑了一笑,便转身出殿了。

  玄鹭洲北地。

  一晃十天过去,张衍已是把山中地气采摄得差不多了,他将彦注瓶收入袖中,稍作一番调息后,就驾起滚滚罡风,耸身入云,往渡尘宗山门所在而来。

  两日后,他便到得化丹峰前,往天中一站,正欲说出来意,

  这时却见烟波禁阵向两旁散开,一名长髯道人领着百余人自里步出,道:“张道友,闻你要来,殷照空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衍微讶,此人当是渡尘宗掌门了,却不想非但亲身出迎,还如此大张旗鼓,这是对待一派执掌之礼了。

  心下再一转念,已知其意,东华洲中,此刻打还丹峰主意的想来不少,对方这是借他名声来挡住别家觊觎,同时也是在试探他根底,笑了一笑,道:“未想贫道来此,竟是惊动殷掌门大驾。”

  殷照空道:“张真人乃本门贵客,殷某岂能失礼,”侧身一让,虚虚一引,道:“道友,请。”

  张衍一点首,上前得去,两人并肩而行,往山门中去。

  此刻山外,一名秀丽明艳,英气逼人的白衣女子站在一处峰丘上,而此前入得小界中的两名骊山弟子正站在她身后,除她们之外。还有三名同辈弟子。

  “不想竟是这渡尘宗竟是迎候张真人,”白衣女子想了许久,道:“既然溟沧派属意此地,那么此次只能收手了。”

  身后一名骊山女弟子咬了咬唇,不甘道:“大师姐,我等做了那许多事,还许下了那么多好处,莫非就这么弃了么?溟沧派灵穴稳固,又何苦与我等小派争抢?”

  白衣女子轻轻一摆手,道:“此话谈不上。这小界中地气本来便是他三家之物。张真人取了去也并无不妥,这里又非化丹峰一地,另觅他处就是了。”

  另一年纪稍长的女弟子言道:“大师姐说得是,张真人玄功神通深不可测。不宜与他结怨。况且我等取不得地气。别家弟子也一样取不得,也无有什么关系。”

  白衣女子道:“铁师妹,我记得当年张真人大弟子刘真人回山时。曹师妹曾特意派遣门人相送,才得以平安回转?”

  那女弟子道:“大师姐,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可惜了曹师妹她,唉……”

  白衣女子望着化丹峰深处,道:“有这个人情在,或许事情还有几分转机。”

  渡尘派中一番饮宴之后,宾主尽欢而散,张衍则是被引往一处上好馆阁内宿住,坐下未有多久,一名弟子入内拜见,并送上一只檀木大箱,言道:“林真人命弟子前来告知,真人所需之物,皆在其中。”

  张衍颌首道:“替我谢过林道友。”

  那弟子道:“定会带到,真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张衍自然无有他事,正想开口,目光一撇,却见对面悬有一座大峰,雄比高峭,只是灵机却极是微弱,便手往那处一指,道:“不知那是何处?”

  那弟子看了看,道:“那本是上华宗旧址所在,千年前山门破灭之后,当时掌门真人以为此处不祥,因而改了脚下这处重立山门,那处早就荒废了,如今只余一堆断碑残壁。”

  张衍听了此言,却是留上了心,他凝视几眼,道:“我若欲去那处一观,可有碍贵派门中规矩?”

  那弟子怔了怔,才道:“自是不会,不过那处并无什么胜景,不是什么好去处。”

  张衍点了点头,这上华宗能在渡尘宗起来之前兴旺数千载,想来历亦是不简单,既是近在咫尺。那事毕之后,不妨顺路过去一观,他轻轻一挥手,

  那弟子会意,躬身退下。

  张衍则是将木箱开了,自里取出一片片蚀文玉简,他看了几眼,满意点首,与林照丰攀谈时,他曾不经意提及蚀文残简,后者以为此是他个人喜好,但却不敢不放在心上,因而将门内自别家宗门得来的碑简俱都送了过来。

  张衍却不在意出自哪家,只要是蚀文,必定含有天地妙理,看得越多,对他体悟道途越有好处,持定一枚在手中,仔细揣摩起来。

  与此同时,渡尘宗宴请张衍的消息,几乎立刻就被玉霄派所得知。

  参横宫中,周沆放下书信,叹气道:“我等费劲心思,欲要谋夺之物,却还是被溟沧派先一步占得了,这位张道友,真是好手段。”

  他下方坐有一名老道,此人乃是周族之中一名长老,他道:“这张衍神通功法皆是惊人,又是周崇举弟子,来日得势,必对我玉霄不利。”

  周沆道:“听闻他已入溟沧派渡真殿,以此等身份,也只比洞天真人稍差一筹,又能拿他如何?”

  那长老言道:“张衍入内,显也是为取得精气,以此借气成道,以他丹成一品的根底,就是取了整座还丹峰的精气去,也还未必够用,如此我能摘取的,便就少了,必得给他寻些麻烦。”

  周沆来了兴趣,道:“师兄可是有主意了?”

  那长老捻须一笑,低声道:“师弟不妨将此消息传了出去,最好叫中柱洲那位得知,或可收得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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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二章 玄潭借宝 界内魔影

  中柱洲,龙溪洞中,一缕山泉自山壁之上泊泊流淌而出,到得低洼处,环转为一汪水潭,滴水涟漪,清澈见底,一只玉瓢在里飘荡,几枚绿叶飘来,落入其中,随波缓缓打旋。

  脚步声起,洞外进来一名少年道人,头束逍遥巾,身着素色道袍,腰悬法剑,其人双目明亮,清神玉表,有出尘高鹤之姿。

  走至水潭边,弯腰拾起玉瓢,盛起一瓢甘冽泉水,仰脖倒入口中,起袖抹了抹嘴,找了一青石盘膝坐下,默转玄功。

  数个时辰晃眼过去,洞府外有声音道:“大师兄可在,小弟焦缘亮有事拜见。”

  少年道人缓收功法,道:“师弟进来吧。”

  人影晃动,一个幅巾束首,深衣罩身的年轻修士步入进来,见了他面,拱手一礼,口呼道:“大师兄。”

  少年道人看他一眼,赞许道:“师弟此回闭关下来,法力着实有些长进,”

  焦缘亮道:“不知何日才能赶上大师兄。”

  少年道人笑道:“以师弟你的资质,若专一致道,再两百年,不难到得三重境,但若想入得洞天,却非那么容易。”

  “小弟可无那等奢望,”焦缘亮目光一转,笑了一笑,道:“不说这些,今日来寻师兄,乃是有一桩要事。”

  少年道人道:“你无事也不会来我处,且坐下缓说吧。”

  焦缘亮可不客气,拱拱手。到得一旁坐下,道:“师兄,我闻一个消息,前些时日,玉霄派竟是拿了那入界法宝出来,放得诸派弟子到得小界之中采集地精阴气。”

  少年道人听了,语声平淡道:“地劫一起,彼辈灵机流散,为稳灵穴,自然亟需地气。这却不是难料之事。只是玉霄派此举,不知出于何等用意,要说邀买人心,却也不像。”

  焦缘亮挪近一些。抱拳道:“那是玉霄之事。我等不去管他。只是昨日小弟收得消息,此事一起,溟沧门中自也坐不住了。如今遣了那张衍亦往界中采气。”

  少年道人听了这名字,神情起了些许变化,低头一思,随后似笑非笑道:“师弟可直说来意”

  焦缘亮道:“张衍此人昔年坏了恩师大计不说,还致恩师遭了秦墨白算计,折了不少道行,连罗师弟也是因他之故才被擒了去,平日他受溟沧庇佑,寻不得机会,而今其入了小界,却是一个极好机会,师兄若是出手……”

  少年道人不等他说完,便一抬手,就断然否决道:“师弟不必再说,来日我说不准会与其一会,但此非其时。”

  在他眼中,斗法争杀,不过用来卫道而已,除了长生大道,任何一事都不在眼内,只要不妨碍到自家修行,他不会刻意去找寻何人。

  焦缘亮也不气馁,道:“既是师兄不愿出面,那便罢了,可师弟我却是忍不住,却想借此机会,去寻一寻此人晦气。”

  少年道人平静言道:“这张衍乃千年难出的奇才,世之秀杰,以师弟你的道行,远不是那此人对手,去了不过送死而已。”

  焦缘亮似是赌气道:“师兄莫要看不起人,不妨告诉师兄,此行自非我一人,还邀得数名道友,倒也有几分把握,不过那入界法宝在师兄处,不知能否借小弟一用?”

  少年道人道:“既然你已有主意,我也不来拦你,若是亡故此间,我却不会替你出头。”

  说罢,轻轻一探手,水潭之中便有一物飞起,入至他手中,随后一抖衣袖,送至了出来,言道:“虽非什么重宝,可到底是恩师赐下,你莫弄要丢了。”

  焦缘亮眼神之中略带几分兴奋,一把塞入袖中,抱拳道:“小弟谢过师兄了。”

  少年道人重又把眼闭上,不再说话,

  焦缘亮很是知趣,道:“不打扰师兄修行,小弟告退。”

  出了洞府,就往山下行去,出去十余里,就有一面皮白净,书生模样的人靠了上来,见得他身影,忙靠上前来,道:“师兄,如何了?大师兄可曾松口?”

  焦缘亮笑道:“你还不知大师兄的脾气么,只要不妨碍他修道,什么事都好商量,我只随意寻了个借口,就拿出来了。”

  方才他嘴上虽说得大义凛然,口口声声是要替同门出头,可实际他从未想着自家往小界中去,更不是当真要与张衍较劲,此番取宝,实则是另有用意。

  他内心也是清楚,吕钧阳未必不能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可只要不碍着其参玄悟道,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

  那书生兴奋道:“法宝既已到手,小弟这就去把人找来。”

  他正要转身,却被焦缘亮一把抓住,道:“黄师弟,你急些什么,若是让那邓仲霖知晓我这般容易就讨要来了法宝,可未必会甘心让出此前所承之利,先晾着他几日再说,若是他等不急寻上门来,那是最好。”

  那书生担忧道:“师兄之言自是对的,可是晚一步,那些地气可就要被几派弟子采去了。”

  焦缘亮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师弟放心就是,少清派当日可是用了四五载才取回精气,这几派弟子又非地主,区区几日又能得去多少?”

  书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小弟不明情势,让师兄笑话了。”

  焦缘亮又笑一声,道:“下来之事,为兄自会去料理,师弟且先回去吧。”

  书生躬身一礼,道:“弟先告退了。”

  焦缘亮回得洞府,一坐就是八日,这期间却是收了不下六封飞书,见对方确实等得心焦了,这才回了一书信。又过一日。起身飞纵出了洞府,向东远行千多里,到一处形似鹤舞的山崖上落定。

  等有三四时辰,天边有一道稀薄黄烟飞至,到了崖前,往下一落,自里现出一名两鬓微赤,须髯如戟的道人,边是行步边是拱手,道:“焦道友。邓某如约而至。”

  焦缘亮也是大笑站起。同样拱手道:“邓道友果是信人。”

  邓道人与他寒暄几句,便忍不住问道:“道友,此回你可是把东西带来了?”

  焦缘亮道:“幸不辱命,物什我已是到来。不过此回取出来时。却被我另一位师弟察觉……”

  邓道人知晓他的用意。不过是想多要些好处,立刻大声道:“怎可叫道友同门吃亏,到时取来精气。再多予道友一份就是。”

  焦缘亮喜道:“既如此,道友如看着合适,那现下就立下法契?”

  邓道人点首赞同道:“愈快愈好,得晚一天,精气可就少得许多,老邓可是舍不得。”

  两人早已有所准备,当即取出法契,各以精血立下誓缚。

  焦缘亮瞧了那法契一眼,却是瞧出有不少可做文章的地方,可他却是心下一笑,不动声色将之收起。

  取得地阴精气本就不是他真正目的。

  他这一脉,早前日思夜想之事,就是回得溟沧,扶得自家恩师坐上掌门之位。

  不过四象阵被破后,连最后一丝机会也是失去。

  如此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思量着如何另立门户,眼下三大重劫,却是一个机会。

  灵气一散,玄门中除三大宗门,余下玄门皆是难保安稳,

  只要有一家败落,就可设法取而代之,是以一闻玉霄开得小界之后,第一件事却不是要去找张衍麻烦,而是想把诸派谋取精气之事搅乱,不过自家去做毕竟凶险,这才找了邓道人来。

  邓道人急着去往小界,定了法契后,便辞别焦缘亮,飞纵入空,往北行有万里,到了一处渺无人踪之处,在山中兜了数圈,确定无人跟来,这才降至山腹间一座洞府中。

  他方才跨步入内,就有一名弟子上来行礼,口中道:“恩师,此行可是顺遂?”

  邓道人道:“此行顺利,已是取得法宝,这几日我便要入得小界,你记着,我若不回,切不可出去,免得被你们哪几个师叔师伯看出些什么来。”

  那弟子道:“徒儿有数。”

  邓道人又问道:“那赵阳如何了?”

  那弟子道:“得了恩师所赐功法,这几日正在山后闭关修行。”

  邓道人点头道:“你可看好了他,那赵阳虽自称是得了我冥泉宗前辈遗册,但其能修到如今这地步,却非是一个散修的能耐,其话语之中,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

  那弟子道:“徒儿早就看出他是来历可疑之人,不如把他抓了起来,好生拷问,不怕问不出底细。”

  邓道人摇了摇手,道:“现下还不能断定此事,只是你需先稳住他,莫要让他走了,待我回来后再处置此事。”

  那弟子道:“恩师放心,弟子定会办妥,

  邓道人叮嘱道:“我此去快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为师不在时,你也需勤加修行,那赵阳虽还弄不清根底,但年岁与你相当,修为却在你之上,你可是我邓仲霖亲传,若是被他比了下去,我脸面可是要被你丢尽。”

  那弟子惭愧道:“弟子愚钝,让恩师失望了。”

  邓道人摇头道:“你非是愚钝,而是心思太巧,都用到别处去了,若能收心,倒是不难有所成就。”

  再是嘱咐几句,就把其挥退,随后走入洞府深处,把事先在此处布下禁制发动,而后把那法宝取了出来,轻轻一舒展,就见一副画卷徐徐展开,灵光云气喷涌而出。

  他知此宝原是溟沧派所有,因怕惊动原主,是以不敢放任其完全打开,见灵机稍有一丝泄出,就急忙纵身往里一钻,再抬头时,已是见得另一片天地。

  他看了看四周山水,暗忖道:“现在还不是我出手时机,不如现蛰伏下来,等得玄门中人把地气收拢的差不多时,再上前劫夺,如此可削弱玄门实力,更可省却我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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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三章 字蕴真道 迁门移派

  张衍在还丹峰上这一住,不知不觉便是过去半载。

  这些时日中,他除却打磨功行外,便把大半精力用在了参悟蚀文一道之上。

  殷照空见他嗜好观读蚀文简牍,以为是他嗜好此道,便命人出外搜罗,但凡有寻到,便就送至他处。

  张衍也是欣然收下,蚀文虽不能提升他功行修为,但却能让他从中探究出些许天地运转之妙。

  在此过程中,他渐觉内息搬运之间比以往更是顺畅。

  这并非是言原先功法上有所不妥,只是五行玄功本是由他自家推演而来,难免有些许瑕疵,而这回参研蚀文之际,却是又有所悟。

  蚀文之中包含入了古时修士对天地之道感悟理解,但因各人领会有异,哪怕是对相同一物的阐述,亦无有书写成一般模样的。

  可即便如此,其中亦是有相融共通之处。

  他正是要把这隐藏这其中的“正道”给找了出来,如此才能还原本来。

  显而易见,手中可供观读的蚀文越多,便越是能接近这一目标。

  他心下思忖道:“眼下看来,这条路却是走对了,只这些还远远不够,需得寻来更多蚀文。”

  抬首朝外看了一眼,楼外大地苍茫,山峦起伏。

  “玄鹭洲毕竟只是一处小界,不及九洲之地阔大,传闻西三洲本九洲修士源流之所在,待此间事了。我需出去后往那处一探,或可有所收获。”

  上古之时,东华洲为浊气所覆,魔头横行,更有玄阴天魔生诞其中,乃是一片浑黯污浊之地;

  北冥洲虽地界阔大,灵机也足,但却是天妖盘踞之地。

  南崖洲更是遍地毒虫凶物,非等闲之人可以涉足。

  至于中柱洲,尚时一根撑天支柱。彼时罡云未聚。地上之人,仍可观望诸天星辰。

  而西三洲方是九洲修士安容栖身之地,其兴盛之象,比今日东华洲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缘故。灵机大衰。整个成了一片蛮荒之所。继而导致诸派东渡,与天外修士合力,斩妖除魔。平灭凶毒,这才取了四洲之地。

  而太冥祖师昔年下手封禁的凶物,亦有几处在这三洲之中,与他原先计议并不相悖,来日正好顺路一行。

  这时门外有弟子来报道:“张仙师,山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书信,其人自称与仙师乃是玄门同道。”

  张衍略略一转念,既称玄门同道,那定是东华洲中人了,便道:“把书信拿进来。”

  那弟子小心步入里间,将手中捧着的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呈了上来。

  张衍接过一观,见其落款处写着“沈梓心”三字,顿时便知来人身份。

  此女乃是骊山派门下大弟子,玉陵祖师开派千余载,之前有过数位徒儿,然则未有一人能成得洞天,而今多以逝去,这沈梓心乃是其原先一位弟子转生,再度拜入起门下修道,算得上是这一辈第一人,实力强横,最有望接位二代掌门之位。

  只是玉陵真人恐因自己教出一个合意弟子很是不易,怕其折损,故而此次玄魔斗法未曾派其出来。

  实则非止骊山派这般施为,补天、平都等派因知三重大劫厉害,为保全自家实力,也是未曾派出门下大弟子,只还真观一家在那里拼死相斗,若非如此,也不会叫冥泉宗一名长老给堵在半途中。

  把书信打开,目光掠过一段问候之语及叙述两家情谊的说辞,直往正题观去。

  沈梓辛来意并无其他,而是委婉言及,可否把地阴精气分润些许与骊山,自然,她们也不是平白伸手,但凡门中所有,只要张衍看中的,都可拿来交换。

  末了,还提到近日已有好几名玄门弟子莫名不见了踪影,遍查下来,似有魔宗弟子现身,是以特意告知一句。

  分一些精气与骊山派,张衍认为这倒无妨,此前刘雁依曾欠了一个人情,渡尘宗地气极多,给出些许也不算什么,。只是此间出现魔宗弟子令他有些诧异。

  这小界只有凭借三家法宝才得进来,玉霄、少清两派定是把持在手,绝无可能出得漏子。那剩下唯一可能,就是落在那人手中的一件出得问题,只不知如何会与魔宗扯上关系。

  张衍深思下来,沈梓心为一门大弟子,当不会未经确定便胡乱妄言,此件法宝失落在外也有数百载了,要是当真落在了魔宗弟子手中,那不妨出手夺了回来。

  正思索间,听得门外弟子又有声道:“张仙师,上殿有长老到了,说是掌门有请。”

  张衍眼神微闪,知晓渡尘宗当是有了决定,笑了一笑,道:“我知晓了,请来人稍候。”

  他一挥衣袖,把所有蚀文简牍收入囊中,便起身出得馆阁,见有一名白须老道候在阁楼之前,顶上一团罡云如雪,见他出来,稽首道:“张仙师,请随贫道来。”

  张衍点头道:“有劳。”

  两人一前一后纵起罡风,往还丹峰至高之处飞驰而去,只数十息,就到了崖顶之上。

  掌门殷照空早已与莫照岳、林照丰二人在殿外恭候。

  如此礼遇,倒也并非无因,以往这还丹峰周围还有天外修士时不时前来转上一圈,可自张衍到来之后,却俱是远远避开,无人再有接近。

  渡尘宗由此知晓,此人在界外身份定然非同小可,身后门派应是极盛,不是自家吹嘘,这也迫使他们提前有了决断。

  张衍走上前去,与三人相互致礼,寒暄一阵后,便一同入到殿中。

  坐定之后,又言说了一阵,林照丰在殷照空示意之下,抱拳言道:“张道友,我等商议下来,已是决定让出还丹峰,迁出此界,而脚下地气,则任由真人取去,现下我门中已是准备稳妥,未知真人那处可有什么说道?”

  张衍笑道:“半月之前,门内已有飞书回复,只是尚不知诸位何意,是以并未拿出,如今诸位既有决断,倒可分说清楚,而今九洲之地,却有三个去处可供贵派选取。”

  莫照岳急急问道:“不知是哪三个去处?”

  张衍笑道:“其一,可去往北冥、东华两州交界之地,这处与我溟沧挨近,除需小心北地凶妖外,别无大碍;其二,则是在外海之上寻一地安置,此处有一宗门与张某交好,到了那处,可以互为照应,至于那最后一处,则可由得贵派远去他洲另觅洞府,自此之后,我溟沧派不来过问。”

  林照丰沉默一会儿,看了看殷照空,随后道:“道友可否稍等片刻,容得我等商议一番。”

  张衍笑道:“自然,此是大事,诸位可慢慢商议。”

  林照丰招了招手,自有一弟子上得殿来,道:“张真人请。”

  张衍起身打个道揖,随那弟子往偏殿去了。

  殷照空沉思一阵,道:“两位师弟如何看?”

  这些时日来,林照丰也从张衍这处打听到了九洲格局,已是大略知晓外界是何情形,听得掌门师兄动问,立时言道:“师兄,这第一处,北靠溟沧派,左右又无小宗大门,看去无忧,但往那处一落,却是被两头堵死在了其中,再无半点舒展伸张余地,小弟以为绝不可取。”

  殷照空沉声道:“师弟考虑得当,为兄也认为不妥,如是去得此地,等若成了溟沧派北面屏藩,长久而言,对宗门极是不利。”

  林照丰点点头,道:“至于第二处么,小弟认为倒是暂作为那立足之处,这海上地界广阔不说,灵物亦有不少,足可供我一门所需,又与洲陆相隔不远,强敌亦无洲陆之中那般多,若遇危难,还可随时退了回来,两位师兄不妨考虑一二。”

  殷照空考虑许久,颌首赞同道:“界外有重劫降下,那东华洲中已生变乱,致那灵穴不稳,否则也不用来我界中取借灵气,而海上却是不同,不借灵穴,也可暂时安稳栖身,却是首选。”

  东华之上立派,若不想沦为二流宗门,必得一处灵穴,然而东华洲中灵穴皆有定数,而今大劫一来,更无指望。

  但若往那海上立派,却无需如此。

  好比那崇越真观,因海上灵机太过逸散,不好点化,是以自身就无有灵穴,只能下猛力在一定地界之内竭力收聚,待数百载后,灵机枯竭,便换得处地界再立山门,如此周而复始。

  林照丰言道:“师兄说得是,待那三劫过去,我后辈弟子再设法入得洲陆不迟。”

  虽然他口中说不惧劫数,但性命谁又会轻易舍去,当然是能避则避了。

  莫照岳奇怪道:“那最后一处呢?师弟为何不提,去得外洲不也同样逍遥?”

  殷照空叹道:“大海茫茫,有无穷凶险,我等在东华洲已算外人,再往远去,却不知还要生出什么变故来,若我门中有一人可至那象相之境,倒是可以一试,否则比上述两个去处,却是下策。”

  林照丰也道:“我门中不缺功法,以师兄资质,到了外界,脱开身上束缚,不定可以一试上境。”

  莫照岳摇摇头道:“就是可惜这处还丹峰了。”

  林照丰知他虽是勉强接受自己说辞,可还是耿耿于怀,心下好笑,也不再与他多言,只把眼去看殷照空,后者一点首,他唤来一个弟子,道:“去把张真人请来,就说我三人已有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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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四章 流曲天虹 晓日灵尊

  邓仲霖自入小界之后,蛰伏半载,把玄鹭洲中大致情形弄了清楚,这才出手抢夺精气。

  由于每一次都是策划严密,又是暗中偷袭,是以被他接连得手了三回,其中以元阳派损失尤多。

  此派弟子因是借了玉霄入界法宝,不愿一回回出入,只想着把精气搜集完全了,一次带了出去,才致如此。

  若是一收得精气便就送了出去,他也无有那么大收获。

  这一日,他仗着黄泉遁法,暗中跟随两名骊山弟子来至还丹山附近,远望高峰,考虑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还丹山有张衍在,还是离得远些为妙,免得被其察觉,我自去寻他人。”

  随着时日过去,张衍当日战绩也是渐渐为入所知,魔穴之下,他只一人就将八名三重境同辈修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后来洞天真人亲自出手阻拦,十有**被其打死,他自问招惹不起,只能远远躲开。

  正欲转身离去,这时耳边却是传来一声平轻语,“道友既然来了,为何又急着要走?”

  “沈梓辛?

  邓仲霖一惊,自魔劫起后,他因时常出外捕杀玄门修士,是以与此女也打过几番交道,深知对方不同与寻常骊山弟子,已然尽得玉陵祖师真传。

  他虽自信可以与之交手,但眼下时机却是不对。

  这里算得上是玄门地界,对方只需好整以暇将他拖在此地。再等着后面同门到来,就可以轻松将他杀死。

  是以他毫不犹豫,当即一晃身,急起黄泉遁法,往天外飞纵,深信以对方遁法,对方万万是追不上自己的。

  可是忽然之间,满鼻馥郁芳香,无数彩绸也似的赤虹或曲或直,或折或弯。一道道纵驰天际。好似花开花谢,旋起旋灭。心里不禁一个咯噔,暗呼道:“不好,是‘流曲天虹’!”

  骊山派玉陵真人之下。这门神通可只有两人习得。传闻能蔽天门。绝地户,专是用来困束遁术高明之辈。

  练至高深处,展开之后。可一去千里,一旦落入其中,任凭你什么遁法都施展不出。

  虽未到得那等境地,但把他禁住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情急之下,把身躯一抖,身上道袍浮出丝丝缕缕的光华,躯忽骤然间变作数十个,竟以流星飞射之势,往四面八方飞去,其速极快,连流曲天虹也罩之不住。

  沈梓辛在半空之中一瞧,微一蹙眉,对方手段也是高明,一眼看去,无法分辨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此时却万万犹豫不得,否则只能让其逃了去,只一个闪念间,她便做出了决断,起得白皙五指,对着两个方向,各自探手一捉,天中赤虹猛然往里一缩,就将那这两处身影全数罩住。

  但最后一个方向她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其中身影脱去,直至消失不见。

  而神通这一罩下,她已知对方并未被自己擒住,轻轻摇首,一拢五指,手中多了数片道袍碎片,方才那些化身便是此物。

  她凝神一看,自语道:“金蝉衣?这老魔头身上宝物倒是不少。”

  心下暗觉可惜,要是她这门神通再深得几分,或者多上一二法宝,擒住此人的机会便就大了许多。

  骊山派立派千年,根基不固,似她这等一门大弟子,身上厉害法宝虽也有几件,但多是用来防身护命的,进取攻袭却是稍有不足。

  两人动手时,千里之外的还丹峰上,张衍已是与殷照空三人商议妥当,自大殿之内出来。忽然间心生感应,自峰上放目看去,恰见得一抹赤光,气盛正大,一望而知是玄门中人正在施展神通道术。

  “这等气蕴,似是骊山派的家数,”

  他思忖片刻,起指一划,凭空凝出一封法符,再将先前沈梓心送来的书信取出,自上捉来一道对方所留气机,在符上一拍,其便化流光一道,飞去天际。

  过不多时,就见流光一抹,却是那书信回来。

  他起法力牵入手中,展开一看,却是沈梓心回书。

  看完之后,他微微一笑,把袖一摆,便下得还丹峰,一路无阻,出得渡尘宗山门,这才起飞剑,往南遁行。

  行出近千里,见下方一座小丘,上站一名白衣女子,英姿飒爽,眼眸生辉,神采照人,见他过来,远远一个万福,用悦耳声音道:“张道友有礼。”

  张衍落下身来,起手一抬,道:“沈道友有礼。”

  沈梓心轻轻一笑,手理鬓发,道:“小女心忧宗门,闻得道友愿意分精气与我,心绪激荡,难免举止失措,冒昧劳动道友法驾来此商议,还望不要怪罪。”

  张衍笑了一笑,言道:“贵派也是不易,待我取了还丹峰上精气,便可分出些许与道友。”

  沈梓心听得他亲口确认此事,心头一定,如此回去之后也能有个交代了。

  张衍问道:“方才见这处光虹纵横,灵气四散,是否是道友与人动手?”

  沈梓心轻叹道:“正是前番书信中提及的那魔宗修士,方才只差一点,就可将其抓住,可最终还是让其逃去了,若小女有张真人这般遁术,想也不会失手。”

  张衍目光一厉,问道:“此人是何来路?可曾查明?”

  沈梓心道:“这人会黄泉遁法,应是冥泉宗门下无误。不过此人善于藏匿,听闻先前同道几度布下诱饵,想殷其出来,但却都未能得手。”

  张衍心念转动,他在采气之前,需得确保周围无有外敌,免得生出什么意外。

  对方既是魔宗派,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隐患,也必须消弭干净。

  而且对方手中极可能有那入界法宝,假使能够寻回,也不用再欠少清一个人情。

  除此外,门中当会再记上一功,只是他为渡真殿偏殿殿主,除非晋入洞天之境,否则已是升无可升。

  是以再得什么功劳,目前对他来说无有大用,但若籍此请门中将此宝暂且赐下,想也不难。

  这玄鹭洲中,天材地宝不缺,门下后辈弟子大可来这其中历练,远胜过而今在三劫迫压下动荡不断的九洲之地。

  心下有了定计后,他抬首问了一句,“道友可知,另几家现在何处取气?”

  沈梓心并无隐瞒,将一一告知。

  张衍打听下来,才知因环绕还丹峰这一片地界的精气尤多,是以各门各派弟子彼此相距并不远,都在千里之内。

  稍稍一思,问道:“方才那人是往哪处方向去了?”

  沈梓心道:“那人逃离之时,当是往西去了。”

  张衍点点头,递去一张符箓,道:“道友要是再见得那人行迹,如需贫道相助,可启了此符,贫道自会赶来。”

  言罢,他打个道揖,便起身纵光而起,往西飞驰。

  沈梓心见飞去方向,不禁讶异,暗道:“张真人莫非是要去追那魔宗修士?可此人早已去得远了,又擅长躲藏,又哪里追得上?”

  邓仲霖逃出数百里后,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安心,方才若不是运气好,差点就被对方困住了。

  他拿出一只兽耳瓷瓶出来,轻轻一晃,心下略作估算,暗道:“精气虽是寻了不少,但尚还不足半数,照眼下我所得,再劫掠三四回,才能回去炼宝。”

  他虽至三重境,但也不过是藏相法身,那还是用了不知多少好物勉强成得的,因此并无指望洞天,

  此来夺取地气,只是期望与门内同道交换来一可增寿数的奇物。

  他考虑下来,骊山派已起警惕之心,不好再上前去,而元阳弟子出双入对,更不易袭杀,太昊、南华两派多是并力行走,还真观道术神通专以克制魔宗,他皆是不愿对上,而此间唯一方便下手的,就只剩下平都教了。

  平都教弟子多是借用法灵斗法,只要暗中探明是何法灵,便不难对付。

  想到这处,他重拾心情,起了黄泉遁法,一路小心往平都教弟子所在之处行去。

  几日之后,他到得地头,隔远望了几眼,见那处灵机旋如风火,齐往一处而去,显有人作法摄取地气,知是找准对象了。

  不过平都教弟子元婴三重境之前战力未必如何,可一踏入此境后,法身与法灵相合,自身法力大增不说,神通道术之威,也比之前更是强悍许多。

  是以他也不敢托大,四下一兜,找了一处隐秘山谷,落身下去,调息打坐起来。

  半日过去后,他已觉精神完满,喝了一声,身化黄烟飞起,随他遁行,自身渐渐隐没无踪。

  在外转了一圈,见山巅有一名须眉皓白,身长背挺的老道正手中掌瓶,吸取地气,看其模样,应是快至最后关头。

  而身旁不远处有两名弟子,面上有警惕戒备之色,显是在为其护法。

  邓仲霖认得对方是平都教一名伍姓长老,心下不禁大喜,他恰知此人法灵底细。其为平都教十八都主之一,名为“晓日灵尊”,若论战力,在同辈中也堪称上游,正面交手,一时半刻难分胜负,要是突袭,则有极大胜算,至于那两名弟子,不过初入元婴,看去还未得下赐法灵,是以根本不用去多瞧,嘿嘿一笑,当即往前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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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五章 炼心毒魔

  伍长老手中纳瓶渐渐颤动起来,知是精气即将汲满的征兆。

  看着下方山水,他不觉露出满意之色,暗忖道:“这处地气旺盛,若再使力催逼,当还可再采得三五瓶。”

  诸派来人,很多如他一般想法,因其并非此地之主,都存着能掠走多少精气便掠走多少的念头,若能全数卷走,那是最好,至于此举是否会令其断根,他们并不在乎。

  不过即便如此,因法力所限,面对那些极深之地的精气,他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望而兴叹。

  伍长老把手中纳瓶合上收起,待要再换得一只出来时,忽然一股庞然压力往上身罩来。

  他悚然一惊,“禁锁天地?”

  同一时刻,一股冷意直正往自家所站之处急速迫近,因事发突然,他尚不及做出反应,好在袖中一只香炉似的法宝感应到其主有危,嗡的一声,先一步飞出,喷出一团白烟,笼住全身。

  伍长老只觉那烟雾一阵激荡,好似拦住了什么物事,

  仔细一看,却见一把比常人巴掌还要小得几分晶莹短匕悬在半空,看那方向,竟是直奔头颅而来,距离不过三尺之外,只差一点,就可将自己刺中。

  他顿时大怒,然而再往外一看,不由神情一变,身躯周围,已是被不下百余只魔头围拢,再无一丝空隙可以逃出。

  自从有修士被劫掠精气后,他便想过自己可能遭遇这般情形。是以乍遇危险,尚算冷静。

  此刻念头转过,明白对方此举不为了置自己于死地,而是为了暂且困住自己,既是这般,定是准备好了诸多手段候在那里,是以不能如其所愿。

  他一拿法诀,使了一个反咒,将禁锁天地解去,随后法力涨出。凭空掀起一团罡风。呼啦一声把不远处两名弟子卷起,远远送了出去,并大声道:“为师有法宝护身,尚能在此支撑。你等快快去寻玄门同道前来援手。”

  他并未用传音之术。而是大声说出。这是故意让来人听见,若是对方因此分神去对付这两个徒儿,那么这一线空隙就足够他做出反扑了。

  要是不作理会。那也合他之意,能找来帮手那是最好,找不来至少也能保全弟子。

  对他所做一切,邓仲霖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只是古怪一笑,并未出手阻拦。

  距离这里最近的玄门修士,也在数百里开外,这小界中可无有极天罡风可借,不等那两个修士回来,自己就可收拾下这老道了。

  如此做还可给对方留下一些希望,也免得其绝望之下,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

  他在天中意气风发的一挥手,百余只魔头顿时一冲而上。

  伍长老怒吼一声,身躯忽然猛然蹿高了一截,可见赤红光华笼罩全身,好似披上了一层琉璃金甲,背后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灵将身影,一圈圈烘热流火旋绕头顶,将这处山谷尽数染在一片金红色泽之中,远远看去,灼日炎炎,明光大放,气势极其迫人。

  他恨恨看了一眼在里许之外观战的敌手,心下也是无奈,对方显是老手,躲得如此之远,令他神通道术根本无从施展。

  魔头冲上去时,一遇那火光,忽然发出嗷嗷乱叫之声,似是极为痛苦,纷纷退了开来,不敢再过分逼近,只是在丈许之外盘旋,似在找寻下口之处。

  邓仲霖见了,嘿了一声,在冥泉宗中,他并非哪个洞天门下,亦非什么嫡传门人,是以并未修习得“万灵阴虚劫水”,但这百只魔头却是随身祭炼千载,号为“炼心毒魔”,不惧法宝飞剑劈斩不说,还能迷人心智,致敌丧气消志,但这尊“晓日灵尊”所蕴灵火,却恰恰能使其受损。

  不过也仅此而已,若是当真能消杀魔头,其早便能一鼓作气冲出去了,不必在原地抵挡,况且这般挥霍灵火,极端消耗法力,绝然支撑不了多久。

  果然,不过百息之后,伍长老身上灵火便渐渐褪去,不过他神情仍是沉着,将那香炉重又祭出,放出缕缕青烟,却比方才白雾更为浓郁,纵然无法伤得魔头,可亦能护住自身。

  数十呼吸过去,青烟渐渐散尽,然而他又不慌不忙自袖中取出一只玉盆,起手一抓,扯出一道光虹,将整个人笼入其内,而围绕在身侧的诸多魔头,依旧拿其无法可想。

  而下一刻之内,伍长老将一件又一件护身法宝取了出来,好似袖囊之中所藏法宝无穷一般。

  邓仲霖心下冷笑,此人好歹也是一门三重境修士,他从不指望把其一击杀死,只要牢牢把握住大局,耐住心思把对面所有后招一一破除,自然而自然就能成为最后赢家。

  法宝再多,也需法力支撑,在这般持续迫压之下,至多再有一刻,便就耗尽。

  这好比温火煎熬,却是比正面下死力斗法省力多了,就算这时当真有人出来扰局,他这占尽上风之人也容易抽身退走。

  伍长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可却没有什么太好办法应付。

  他做出这番从容不迫的姿态,就是要引得对手急切,这便容易找出破绽,可对方比想象中更有耐心,

  此刻拿出的已是他最后一件法宝,下来就需与那些魔头硬撼了,仍然眼下法力大耗,无有任何把握可以抵挡,心下不免有些焦躁,只指望两名弟子快些带着玄门同道前来。

  很快,手中法宝灵光一黯,他顿时感觉到一对目光好似毒蛇窥伺,猛然盯在了自家身上。

  他暗叹一声,由于法力耗损过多,他已是连搏命机会也失去,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若是上来便就拼死一战,或许还有翻盘机会,此刻或许只能闭目等死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心下发狠,突然把纳瓶拿出,高举在手道:“道友不外是想夺去精气,你若就此收手,我愿分你半数,若是苦苦相逼,我即刻将之打碎!”

  地阴精气离了山水之后,一旦散逸开来,便再能搜罗起来,也是掺入了诸多杂气,效用不及原本十之一二。

  邓仲霖恍若未闻,仍是一味驱使魔头,攻势半分未停。

  伍长老见其丝毫不为所动,先是愕然,随后露出愤然之色,红着眼大叫一声,道:“好!那便谁也休想得去!”

  咔嚓一声,恨恨将瓶子捏碎,其中收纳的庞大精气顿时暴散开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四周魔头之中,忽然有一个浑身炸开,化为一只满是金毛的皮口袋,立时往里吞吸精气。

  因只刹那间事,伍长老等想阻止,已是被其收去了大半,神色陡然变得无比难看。

  邓仲霖哈哈大笑,他既然用到徐图缓进这一招,又怎么会不把对方可能反应考虑进去,而先前抢掠精气时也遇到过相似情形,是以早便有了办法应对。

  再过几息之后,他眯眼一瞧,见这老道气色颓败,浑身灵光微弱无比,已是无有反抗之力,一声大喝,一众魔头再度涌上,你抢我夺,陷入争食之中。

  这时他眼角似有什么物事一闪,正见一道灵光往天外飞去,却是伍长老元灵逃了出去。

  他哼了一声,也不去多管。

  平都教三重境修士与法身因法灵相合,故而被杀之后,法灵亦会把元灵带走,除非把法灵打灭,否则谁也留不下来。

  而只要平都教中那尊灵塔不坏,法灵便无法真正灭杀,是以他也不去费那等无用功夫了,

  一名元婴三重境修士法身所蕴灵机非同小可,魔头吞吃完伍长老后,都是得了好处,齐齐壮大了一圈。

  邓仲霖挥了挥袖,所有魔头往外散开,轻轻一招手,把落在地上的袖囊召来,法力往里一转,抹去其上精血,入内探了探,里间还完完整整摆有五个纳气瓶,

  他不禁有些惊喜,这些精气比他想象之中还多,算来之前手中所有,已然采到了足数,如此今日他就可以离开此处,回去门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心下突然升起一股强烈危险感应,猛地回首,恰见天际尽头,一道剑光正撕破大气,跃空而来,而在这时,一阵阵如海涛般的剑啸之声方才传入耳中。

  “不好,是张衍!”

  邓仲霖心中大恐,竟是毫无半点斗志,转身纵起一股黄烟,不顾一切往天中窜去,而那些魔头则是被甩下,希图能稍作阻拦。

  张衍过来之时,恰好撞见伍长老一名弟子,问明情形之后,便飞速赶来,只是现下看来,仍是晚了一步,这老道已为对方所杀。

  此刻上百魔头涌来,他扫了一眼,身上分出百余道剑光,每一道皆是准确无误将之斩中,撕成两半,而后看也不看,身上光虹一吐,紧跟着追了上去。

  邓仲霖自问黄泉遁法不比剑遁慢得多少,当也有极大机会脱身,只是才飞去百多里地,便发觉不对,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敌交手了一场,法力也是耗去不少,而张衍则以法力浑厚著称,纵然一时保无事,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还好黄泉遁法不止飞遁迅快,还能在土石之间穿行,当即往下一折,一头往地面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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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六章 关元金锁 镜花真形


  邓仲霖眨眼没入地底之下,而后起最**力往下遁走。

  黄泉遁法虽可化身无形,但若在有形之物中穿行,却是倍耗法力,因而他准备往深处行去,待寻得一处地河,沿隙飞遁,就能以最为省力的法子逃生出去。

  天中剑光一散,张衍自里出来,他略一思忖,他此刻若是以五行遁法,当也能在这地下穿行无碍,不过这般一来,一二时辰之内,势必无法追上此人。

  于是伸手轻轻一抓,用了一个禁锁天地之术,紧跟着起指一点,又把五行遁法使了出来。

  “不好!”

  邓仲霖忽觉身躯一沉,比之前何止慢了十倍,知是被禁术困住。

  心下顿时大骇不已,方才他见机得早,几是瞧得剑光就转身逃遁,是以两人相隔至少有数十里,居然如此还在禁锁之术笼罩之下,可以想见这背后施术之人法力何等庞大。

  化身遁烟之时,他无法施展法诀,要想解去此术,非要显身出来不可,

  当即黄烟一聚,复归人形,法力向外一张,顿将身周围所有泥壤岩块消磨而去,而后以最速度施了一个反咒,去了身上束缚。

  可再欲起得遁法时,却又是一股拘束之力降下,此等感觉,似是将周围泥壤连带他整个人一起握住,要生生拔了出去。

  此间时机,也是拿捏得其准无比,恰在他法力转动,距功成只差一线之时。

  好在他入得小界后。亦曾设想过自己可能会面对数个玄门修士围攻,眼下虽非如此,但情势也极为相近,心念神意一动,一把金锁飞出,咔嚓一声裂开,身上猛然一顿,止住了上升之势。

  此为关元锁,可为自身避开一次危难,但因双方法力差距不小。故而如此还不得脱。但得片刻这缓阻,他一身法力已是拨转回来,毫不迟疑使了一个冥泉宗中三重境修士方可习得的“匿避之术”,立自五窍之中喷出一股精气。将他一裹。重化一道飞烟遁去。

  他这回接连施展手段。神通,法诀、法宝轮番上阵,总算暂且挣脱了束缚。

  然而心下不觉欣喜,反而暗暗叫苦。

  两名修士斗法,雄浑法力的一方实在太占优势,往往随意一个道术神通下来,就逼得另一方不得不施展出浑身解数应对,而现下他便遇到了此等情况,

  而今之计,唯有快些脱身,一旦与张衍在近处照面,那是半点胜望也无,对方哪怕纯以法力攻杀过来,也能将他收拾了。

  地下穿行已不可行,匿避之术只可维持十息,逃遁之速亦远不及黄泉遁法,待效用过去之后,对方若把方才手段再来得一次,他还拿什么去抵挡?

  这时脑海忽然浮现出一主意,暗一咬牙,道:“成与不成,只能试上一试,若能赶了过去,当能甩开此人!”

  当即往上窜去,**息后,他已是到得地面。

  这短短片刻间,张衍已是追了上来,将两人距离拉近至不足千丈。

  邓仲霖自知耽误了这许多功夫,这一露头,必是极其危险,是以到得地表之后,想也不想,扬手抛出一道法符,光华一转,自里出来一面小镜,对着他就是一照,霎时,整个人骤然自原处消失,遁入了镜界之中。

  那镜光一个翻转,在天光照耀之下,乍然反映出一道光虹,眨眼去到数十里外。

  邓仲霖一个踉跄,自光中跌了出来。

  此是他以许多宝材,自元蜃门换来的一张法符,内有一门前人所留“镜花真形”神通,修士与能借镜光,于瞬息间到得远处,以此避开某些无可闪躲的神通道术。

  只是此术对修士自身伤害甚大,若是一个运化不好,极可能亡在镜光转灭之间,不是这等生死关头,他也不至于用了出来。

  此刻即便成功施展出来,他也是脸孔扭曲,头重脚轻,身躯变得模模糊糊,几近溃散,抖抖索索掏出几枚丹药,往嘴里塞入,这才险险稳住法身。

  紧喘了几口气后,他压榨出余下法力,又一次拼力起得黄泉遁法,往天中飞遁。

  往前再行两百余里,就是他上次为对付元阳弟子所在,那时为了防备一念心剑,特意布下八面自浑成教得来幡旗,面面皆有替死转挪之妙,

  只是那一次动手时,他也是好运,元阳派两名三重境修士恰与一名玄鹭洲道人斗法,是以未曾用上便就得手。

  事后怕人围捕,一直忍住未去收回,此刻却是欲借此物脱身。

  张衍看着远方那一线黄烟,他若施展禁锁神通,必得止他遁法,以对方遁速,这片刻耽搁就可逃了出去。

  微微一转念,他把身形一顿,眉眼间微微闪过一抹赤紫之色,对着前方突然发出一声大喝。

  轰隆!

  邓仲霖但觉耳边似是大响了一个炸雷,一时天旋地转,遁烟几是破散开来。

  一阵恍惚之后,他才猛然醒觉过来,忙着又要展开遁法,然而为时已晚,身后那一道剑光又一次追至了近处。

  只那一声简单震喝。就是将他先前做所种种努力尽皆抹去。

  邓仲霖哪还不知失了最后逃生机会,面上浮起狞厉之色,转过身来,怪叫一声,身上浮起十余道灿烂灵光,竟是把此回携来所有法宝一口气祭了出来,口中大声道:“张真人,慢来,老夫这里有你溟沧派一件法宝,你若能……”

  然而抬头一瞧,却见一只三十余丈大小,由黄烟凝聚的大手往下落来。他表情顿时一僵,露出愕然之色。

  下一刻,一声巨大震响传出,漫漫烟尘腾起,而后一切归于寂静。

  这一击之下,无论是邓仲霖还是法宝,俱被一起拍碎,半点波浪也未掀起。

  张衍面无表情,取了一张法符出来,再自下方散碎血肉之中捕捉得一丝气机,一指点入法符之中,轻轻往外一抛,此符忽化流光,往西南方向飞去。

  他一展双袖,乘动罡风跟了上去。

  那入界之宝上必定有其气机所在,寻此符书而去,便可寻到。

  行出数千里,见那符书往一空无一物之处落入,眨眼不见。

  他知这必是那门户所在,只是在这小界中观去,却是看不出端倪来,便是近在咫尺,也察觉不到什么异状。

  想要取得此宝,还需到得对面才可。

  只是他并没有急着过去,谁知那是何等地界。

  他思忖了一会儿,被他所杀那魔宗修士乃是孤身一人而来,在冥泉宗之内的可能很小,但也不能不防备意外。

  当下起心意分化出一道剑光,飞里里间,转了一圈。

  凭剑心灵映,眼前立时照见出对面景象来,此为一间洞室,除顶上一枚明珠,地下一个蒲团之外,空空荡荡,无有任何摆设,由此可见,这定非什么久居之地,有极大可能是临时开辟。

  再转一圈后,确认并无什么危险,他这才往里踏入。

  到了洞室中后,他转身一看,墙壁上正有一幅荡漾漂浮的画卷,略略一思,暂未急着去收,而是闭目用心感应。

  周围少水缺木,无有什么灵机,他立时判断下来,自己当是处在一偏僻山腹之内。

  而洞府内只得两道气机,甚是微弱,道行皆是不高,只是其中一道有些熟悉,不由眉头一挑。

  几步行至洞门之处,起了感应一察,不出他所料,外间布满了禁制。

  再稍作探究,发现不过只以示警为主,由外攻入会造成极大动静,但若由内而外,却很是容易便可破去,于是轻轻一挥袖,将之尽数抹去,推开石门,踏步出来。

  这石门开启之声立时惊动外间守门弟子,一脸喜色跑了出来,口中道:“恩师,你可回……”

  他见得张衍身影,却是忽然顿住,而后露出惊恐之色,叫了一声,转身就逃。

  张衍随意一弹指,一团小五行诛魔神雷在方寸之地爆发出来,待灵光去后,那里已是空无一物。

  他沿着脚下之路向前,从容迈步至一间石室门前停下,起手一拂,去了其上禁制,推后推门而入。

  目光看去,却见一个年轻道人盘膝坐在榻上,而面前放有一枚玉简,正放出如月华一般的蒙蒙光亮。

  察觉到有人入到来,此人睁眼瞧来,却是浑身一震,大惊道:“府主?”

  张衍微笑道:“赵阳,不想你在此地。”

  赵阳神情既有尴尬又有郁闷,道:“也是弟子运气不好。”

  张衍问了下来,才知赵阳借用了一个冥泉宗长老再传弟子的身份,想混入冥泉宗中,见识一番。

  本来他不过化丹修士,无人在意,行事也颇是顺利,怎奈很不凑巧的是,邓仲霖与那长老恰是熟识,因而有些怀疑,又见他资质杰出,想收其为徒,便以半强迫的方式带在身边,除了不得出去外,所需功法宝材倒是一个不缺。

  张衍笑道:“世事福祸相依,我观你功行有所增进,你若未有此番际遇,按部就班修行,倒也未必有今日这番气候。”

  赵阳神情不觉点点头,他邓仲霖身边时,他时时有性命之忧,想着唯有表现出非凡资质,引动对方惜才之念,才不致被杀,是以修为倒是大涨。

  张衍颌首道:“此非久留之地,既是撞到你,也是你的机缘,便随我一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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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七章 灵川鱼符

  张衍语毕之后,带了赵阳回至来时那初洞府,到那入卷宝卷之前站定,起指一点,身周立时有法力激荡而起,如潮水般涌上前去,欲待把其炼化。

  只是忽然之间,心头有所悸动,感应之中,似是有一对眼睛盯住了自己。

  这股气息他曾在斩破四象阵时见识过一回,当即知晓了对方身份。

  顿时明白,自己动了此物,已是引起了此人注意。

  不过他神情仍是淡然无波。

  洞天真人若是不顾一切赶来,那必会引起极大动静,以他而今身份,溟沧派自会出手回护,不用太过在意。

  “如此看来,这宝物之主当还是在那人手中,却不知为何会落入魔宗修士手中。莫非有意与魔宗联手不成?”

  再是一想,认为可能性不大。

  此人出身玄门,这么做对好处不大不说,反是弊端更多。

  尤其其在中柱洲栖身,要是少清得知他与魔宗有勾连,哪怕冒着洞天真人之间开战的风险,也必定会将这隐患去除。

  是以这里面许是另有缘故。

  不过再如何,也与他无关,此人之事自有门中一辈洞天真人与掌门前去操心。

  宝卷之上因有此人精血印记,因而炼化之时颇是耗力,时不时还在气机转弱之际突兀挣动一番,假设制约之力稍差一些,指不定还会被其反伤。

  张衍心下微讶,眼下只不过一丝精血而已。就给自己添加了如许多麻烦,可以想见背后那人一身修为何等了得。

  心下暗忖道:“听周师兄言,此人当日携宝破门而出时,宗门之中竟无人可以阻拦,我日后若踏入此境之中,说不得要领教一番。”

  他把袖袍一展,坐定下来,用心起得法力祭炼。

  整整二十天时间,日夜不停,他终将其上精血印记渐渐消去。将这入界宝卷彻底炼化。

  下来再不迟疑。道一声,“随我来。”

  当先入得对面玄鹭洲中,待赵阳也自过来之后,便一卷袖。将此宝收了进来。

  到此一步。哪怕这宝卷之上那人别有布置。在这小界之内,也休想再拿了回去。

  赵阳曾听章伯彦听过,大能之士可凭自身法力开辟一方小界。可还从未亲历,一下入得此间,不禁好奇打量四周。

  张衍看他模样,笑了一笑,言道:“这玄鹭洲中并无洞天真人,灵机亦是充盛,我尚有事要办,你可在先在此处修行,不过近日有我东华玄门修士来此采气,你修炼的乃是冥泉宗功法,可尽量少与之照面,待我事了之后,可随我回得昭幽天池,亦可留在此处。”

  这玄鹭洲中,元婴修士皆需坐镇一方,轻易并不露面,赵阳虽只化丹修为,但自家小心一些,不去招惹是非,无论行走何处都是无虞,唯一说得上威胁的,反倒是那些玄门修士了。

  赵阳精神一振,拱手道:“弟子知晓了。”

  张衍点了点首,当即腾空飞起,沿来路回转,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又至还丹峰上落定。

  林照丰察觉到他回来,立刻自等候之地迎了出来,拱手道:“道友回来了。”

  此前张衍忽然离山,又一去多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眼下见其回来,这才心安。

  张衍笑道:“此前忽有要事,不及通传贵门便就离去,却是失礼了。”

  林照丰忙道:“哪里话来,道友乃是我山门贵客,去留自是随意,哪有受我拘束的道理。”

  顿了顿,又试探道:“这几日中,我门上下已是收拾稳妥,敢问道友,不知何时方便,可以动身?”

  张衍得了入界宝卷,出入不必依赖他派,行事方便许多,只是此宝被他炼化之后,还要重开门户,这却需他再亲自走上一回,便道:“既如此,我需回返山门一趟,做少许安排,贵派且再多等几日,待有书信来,便可动身,贫道自会在那处接应。”

  林照丰本是试着一问,听得准信,心下大喜,郑重拱手道:“那敝门上下,就静候真人佳音了。”

  张衍打个稽首,道:“贫道就先行一步。”

  他有意此间事了后,就动身往外洲寻访机缘,自然也不想在此待得过久,当下也不耽搁,起剑虹一道,划破长空,纵身往北去。

  不过小半日,就到得原先入界之处,一步跨入,重又到得紫光院大殿之中。

  左右一扫,却见一名道童正在殿上值守,此刻正打着瞌睡。

  张衍笑了一笑,上前拿起玉槌,轻轻敲了敲其脑袋,道:“醒来。”

  道童一个激灵,待看清来人,慌忙爬起,揖礼道:“张真人。”

  张衍问道:“两位真人可在?”

  道童道:“已是回了洞府,不过临行有言,若是张真人有要事,可随时前去,不必通传。”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道:“不必了。”

  他来至一旁桌案,提笔而起,顷刻写下两封书信,递去道:“你分别送去两位真人处,勿要失差。”

  道童忙是接了过来,把怀里一塞,紧紧按住,道:“小童定会送到。”

  张衍点点头,闭目盘膝,就在殿上坐等。

  过有半个时辰,一道灿光飞入殿中,往他这处而来。

  他目光看去,伸手拿过,打开看了看,不觉点了点头。

  不出所料,孟、孙两位真人得知他寻回入界宝卷,都是大为欣喜,转迁渡尘宗之事可由得他自行安排,至于将此宝收回门中之事,却是半字未提,显是默认他可自行持有。

  此也是因为他乃是渡真殿偏殿之主,若论门中地位,只在诸位洞天真人之下,加之此番又是他寻了回来,暂握手中,也无人会置喙什么。

  有了两人真人允准,他自可放心行事。

  不过这里是溟沧派九院重地,不方便引渡界内弟子,因而纵身出山,到了龙渊大泽之上,寻定一处无人荒礁,落下身来,起袖一挥,把那入界宝卷祭出,待其展开之后,起法力凝化一张符书,一弹指间,已是传入界中,呼啸飞去。

  林照丰自张衍离去后,也不回府,就在山门之外等候,到了入夜时分,忽见有光符过来,露出激动之色,冲上前一把抓过,拿到眼前一眼,不由大喜,道:“不想此事如此顺利,当去告知掌门师兄。”

  他转身入山,直往崖大殿奔来,欣喜之下,一时也忘了门规礼数,不得殿前通传,兴冲冲闯入进去。

  殷照空正在里打坐,见他这副样子,不禁眉头一皱,道:“师弟,何事这般急切?”

  林照丰意识到自家失态,忙退后两步,执礼道:“小弟委实欢喜不过,这才一时忘形,还望掌门师兄恕罪。”

  随后一抬头,急着道:“师兄,事成矣。”说着,双手就将那符书呈上。

  殷照空也是目光泛起亮芒,哦了一声,将符书拿来,看过之后,叹道:“张道友果是信人。”

  他本来想着,这事总会有几番波折,溟沧派许还会令他们为效力数载,对于此,他心下早有准备,可未想到居然如此容易,一时既是有些庆幸,又是有些心沮。

  他沉吟一会儿,他道:“张真人不在这几日,又有界外修士在外徘徊,且近日苍秀派与合海观也有所异动,想是我迁派之举,已然被其知晓。”

  林照丰心下一凛,渡尘宗虽为玄鹭洲第一大派,但也并非无有与之势力相近的宗门。

  这苍秀、合海两派,任意一家也不是他们对手,但若合力,却可反过来稍稍压过他们一头。

  三家彼此之间还曾有过仇怨,只是往日都有顾忌,并不轻易启衅,可如有界外修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那便说不定了,很可能会趁此空隙,过来侵占还丹峰。

  他谨慎问道:“师兄的意思是?”

  殷照空道:“此事既已决定,也无需瞻前顾后,你去稍作准备,与照岳师弟二人带门下长老弟子先往界外去,我自留此处,若是这两派修士动手,自有我来阻挡。”

  林照丰一惊,道:“师兄,你一人……”

  殷照空一改先前淡泊模样,目中光芒流转,言道:“我渡尘宗乃伯鲞祖师一脉真传,若非困顿此间,成就也不见得比那界外之辈差了,此去九洲,也当让其知晓,我等非是那般好惹。”

  林照丰知道这位师兄道行神通俱是了得,立刻站起,抱拳道:“小弟这就安排下去。”

  匆匆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掌门师兄定要保重。”再是一礼,便出殿去了。

  殷照空默坐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缀满斑斓鳞片的鱼符,手抚其上,自语言道:“带你出得此界,想能复得原貌。”

  随他手中动作,此符轻轻颤动起来,就有一道道流光溢彩如水洒出,须臾遍布大殿。

  此宝乃是伯鲞祖师所留法宝,名为“灵川鱼符”,传言乃是一件真器,只是其威力与记载之所言颇不相符,他也从无见过真灵。

  因此界无法出得象相境,是以他心中猜测,多半也是被困在此界之中所致。

  他目光幽幽,“道书上曾有言,灵出得神,合器为真,待出去之后,我却要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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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八章 破都江云舟

  苍秀派,武成观中。

  元阳派长老蒋衡,苗灵夫妇正与一名手掌玉尺,仪容正美的道人对坐说话。

  这时山外忽来一道飞书,那道人接来一看,呵呵一笑,道:“门中传信,那位张真人出外一月,方才露了下面,便就离去了,而后渡尘宗内便就有了动静,举派上下皆是整装修束,想来已是有所准备,欲要去得界外了。”

  蒋衡左手有意无意在腰间法剑上一抚,言道:“这么说来,贵派可以行事了?”

  那道人言道:“只我一家,还不是渡尘宗对手,还需与合海观的道友商议一番。”

  说到这里,他看了两夫妇一眼,笑道:“自然,若是二位愿意出手,也不必再等。”

  蒋衡眉头一皱,道:“管道友说笑了,此乃你玄鹭洲之事,我等插手,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苗灵在旁认真言道:“管长老,这本你界中三家之争,外人不好插手。”

  管道人道:“那位贵地来的张真人若是不允呢?”

  蒋衡哼了一声,道:“那到时理亏得便是他了,我夫妇自会相助你等。”

  管道人一笑,道:“能得两位此语,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苍秀派在渡尘宗中也是伏有眼线,闻其要举派迁往界外时,也是吃惊不小。

  其与渡尘宗本有不小仇怨,是以想趁其弟子离开山门大阵,正好虚弱之际,联合合海派一起下手,一举了结宿怨。

  只是闻其门中有一名界外修士坐镇,却是吃不准其究竟是何态度。

  毕竟千年前上华宗覆灭景象还近在眼前,故而不敢轻易动手。

  最后却是有人提出。不如也请了界外修士过来相助,大不了分给其一些地阴精气。此后一番寻找,最后找到了元阳派头上。

  元阳派此行人等,是以蒋衡夫妇为首。二人只是稍稍考虑。便就爽快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封书信到来。管道人告罪一声,拿过看了几眼,先是愕然,随即露出喜色。兴奋言道:“两位,这书信中言,莫照岳、林照丰二人,已是带了门下长老弟子出山往北去了,只是未曾见得掌门殷照空,想来此刻还守在山中,若要动手。便是此刻了。”

  蒋衡目光一转,道:“敢问道友,你等可是要先将那出得山门一行人解决么?”

  管道人言道:“正是如此打算,莫非道友有不同之见?”

  蒋衡也不客气。直言道:“按道友先前之言,那渡尘宗中,法力最深之人便是殷照空了,何不先行解决此人,再回过头去慢慢拾掇余下之辈?再则其如此布置,不会无因,道友要小心为上。”

  管道人低头思忖起来,他忌惮的不是渡尘宗,而是怕张衍这等界外修士横插进来,原是打算把莫照空等人围困住,能灭则灭,不能灭也能把殷照空引出山门袭杀。

  可转念一想,蒋衡所言不无道理,跟着渡尘宗的脚步走,许易中计,还如不管不顾,先集力灭斩杀照空,就算有意外,撤走也是容易,可念及此处,他却叹了一声,为难道:“可那山门大阵,却不好动啊。”

  蒋衡呵了一声,道:“山门大阵再是厉害,却也需充足人手在阵位守御,他一人又济得什么事?在蒋某看来,那殷照空居然不与同门一起行走,简直是愚蠢之至!蒋某这处有一法宝,名为‘解环针’,道友可以拿去破阵。”

  他一抖手,就将袖中一件法宝掷了出来,只见一头为尖,另一头为圆的三尺长针悬浮半空,周身放出刺眼毫芒,气机极是犀利。

  此宝原先就是为对付诸派阵法,他由门中拿来,虽非真器,可也是玄器之中的上品了。

  管道人也是有眼力的,一看就知其用途为何,顿时喜上眉梢,接了过来,边往袖中揣去边是言道:“那就多谢道友了。”

  蒋衡道:“我也不是平白相帮,记得分一些与我便好。”

  管道人信誓旦旦道:“要是能占得还丹峰过来,取来地气皆与贵派匀分。”

  他因需回去安排围攻之事,再商议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出去。

  馆阁之中,只剩下蒋氏夫妇二人。

  苗灵有些不安问道:“夫君,那还丹山这本是张真人看中之处,我等这番相助苍秀派出手,会否惹其动怒?”

  当日魔穴斗法之际,元阳、南华、太昊等三派暗自派遣弟子去往北洲魔穴,事后皆是遣使去往溟沧告罪,在这等情形下,已是不宜再开罪溟沧了。

  蒋衡冷笑道:“为夫神智尚是清醒,并未昏头,张真人对在魔穴之中以一敌八,陆师姐对其赞不绝口,自承远有不如,为夫躲远一些还来不及,岂会当真去与其对上?此番为夫是另有计较。”

  苗灵不解道:“夫君究竟作何打算?”

  蒋衡阴狠一笑,道:“等苍秀、合海两派修士出动之后,我等唤齐弟子,出手协助殷照空,反戈一击,将这两派长老尽数灭杀,回头再破了这两派山门,如此不但可卖张真人一个人情,也可把这两派之地尽收囊中。”

  苗灵大惊失色,她未曾想到,平日里看去一派纯良的夫君,竟会使出如此毒计,一时睁大眼眸,心下有些接受不了。

  蒋衡不悦道:“师妹,你如此看着我作甚?要是把此事做成了,前番我二人失却精气之责,也可免去了。”

  苗灵低下头去,她犹豫了一下,咬唇道:“要是,要是苍秀派要我等立下法契呢?”

  蒋衡嗤笑一声,道:“是他们求我等,又非我等求他们,非要立契,可先砌词拖延,要是实在无法躲开。那也无妨,签下就是。”

  苗灵茫然道:“既是签契,那夫君又如何行事?”

  蒋衡向天拱了拱手,道:“此事我已禀明门中。到时文师兄夫妇二人自会前来相助。再加这些时日入得此界长老,对付此辈。绰绰有余,总之为夫已做好万全安排,师妹你不必担忧。”

  苗灵本是心善之人,心下极不认同这等背信弃义之举。但既然门中已有安排,显然是得了师长默许的,她也无能为力,只是挣扎一句,“要是管长老他们有了提防……”

  蒋衡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他不屑一顾道:“师妹太过高看此辈了。这等小派,门中三重境修士千载以来不过一二,以其见识,又怎知我元阳派底蕴?纵有安排。也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

  苗灵听了这话,不免陷入自责之中,暗道:“要不是先前我安排有误,失了那些精气,夫君想也不会如此做了,说到底,此些人却是因我受过。”

  约是过去半刻,管道人又是来访,这一回,其旁侧还随行有一名瘦高冷面的道人,他介绍道:“此是合海派郭长老,此次与我等同行。”

  郭长老上来一揖,道:“两位有礼。”

  蒋衡也是还了一礼,与之客气几句,各人便就落座下来。

  管道人开门见山,道:“今日之事,甚是重要,不得不立以契书为凭,不知两位可以异议?

  他本是笑呵呵一派和蔼,此时神情,却是一片肃穆,眼露杀机,大有两人一个不同意,便当即翻脸的迹象。

  蒋衡心下一凛,他看了看契书,谨慎言道:“若无X*X界外修士出来,我夫妇绝不会出手。”

  管道人郑重言道:“那是自然,”

  蒋衡只要确认此点便可,不再多言,当即在契书之上写下名讳,又逼出一滴精血,按在其上。

  管道人见状,松了一口气,也是同样如此施为,郭长老也是跟着在契书之上落下名讳。

  契成之后,管道人脸上又堆起笑容,拱手一礼,道:“时机紧迫,我等这便出动,稍候如有外敌,就仰仗二位了。”

  蒋衡似笑非笑道:“管道友客气了,你不是曾对我夫妇说过,合则两利么?”

  管道人拍掌道:“正是如此。”

  郭长老这时突然问道:“敢问两位,要是郭某要外界外去,可否能相助?”

  蒋衡不由一怔。

  管道人也是看了过来,目光中也带有些许灼热之色。

  玄鹭洲虽大,这这方天地对元婴修士而言,还是太过狭小,而且功行稍深之人,总觉有困身在樊笼之中不适之感,若有机会能够出去,自也不愿留在此地。

  苗灵这时开口道:“郭长老若是愿去,自是可以,只是可否容我元阳在贵派地界之上取些精气?”

  郭长老摇了摇头,“此非我可以做主。”

  蒋衡略带不满了看苗灵一眼,道:“此事不急,稍后再谈。”

  管道人一笑,道:“不错,不急在一时,眼下除去大敌要紧。”

  苗灵黯然一叹,若是郭长老此时能答应把山门地气让了出来,哪怕只是假意应承,许也能免一场杀戮了。

  四人一起动身,出了馆阁,蒋衡一踏至阁楼之外,就见天中悬有一座百丈大小的悬阁,下方有一条江水也似的云带飘动,前后出去数里之远,壮丽异常。

  管道人指着此物,语带自傲道:“这是我门中‘破都江云舟’,可把千数修士之力同汇一处,有此物相助,再有道友所借破阵法宝,定可取那殷照空性命!”

  蒋衡暗皱了一下眉头,这小界之中,有一桩古怪,真器一流,皆受压制,这也或许是此界修士难成洞天的缘由,而无有真器,这等宝物却很难破开。此番行动,似无事先想得那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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