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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官人(4月18日 更新至“第1045章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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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九章 答里巴的请求

      婚礼后,吴为便催促着启程,这时候,马哈木也没理由再拦着了,只能答应放行。

      不过要走,也不是拍拍屁股那么简单,从和林到宣大,四千里漫漫长路,要经过草原和大漠,路上还有可能会遇到马匪和鞑靼人,不做好完全准备,是万万不敢上路的。

      这时候,马哈木才想起来问问,明军在哪里接应太孙殿下?

      “大军会在五云关接应。”吴为道。

      “那么远?”马哈木登时傻了眼,自己岂不是要护送大半的路程?

      “王爷不是让我们,一兵一卒不许留在漠北么?”吴为一脸‘怎么敲锣的是你,嫌吵的也是你,道:“我当时可是信誓旦旦跟皇上说,王爷会护送殿下出漠北的啊”

      “这……”马哈木自知理亏,当初被永乐皇帝吓破胆,唯恐明军耍什么花招,结果把话说得太死了。这会儿人家真把兵全撤走了,结果他就坐了蜡,只能用自己的人马护送太孙殿下出发。

      这对马哈木来说,实在是个大难题。因为全民皆兵的毛病,就是全兵皆民,瓦剌战士们同时都是牧民,现在是七月正是草原中放牧的月份,牛羊能不能挂上膘,关系到牲畜是否能越冬。对于草原上的百姓来说,牛羊就是全部的财富。加之今年损失惨重,各部落都迫不及待的回去放牧,谁也不愿意一来二去浪费上俩月。

      马哈木只好和吴为商量,太孙殿下不是热爱草原么?要不等过了九月再启程吧。吴为只一句,‘皇上月底见不到殿下,怕是要发飙的。,便让马哈木彻底没了咒念,只好召集大小头领,在答里巴的汗帐中议事。

      众头领都知道,太师这是逼他们出人呢,但人人心里一本小帐,任凭马哈木吹胡子瞪眼,那是绝对不能松口的

      见众瓦剌贵族大眼瞪小眼,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通常没什么存在感的大汗答里巴,有些不快道:“算了,我也不指望别人了,自己的妹子自己送,这差事,我们博尔济吉特族一力担下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见有人出来顶缸,众头领全都如释重负。

      “唉,怎么好让大汗一力承当呢。(wwW。SUIMENG.COM)”马哈木却觉着不妥,道:“宝音别吉是所有部落的公主,每个部落都要出力的。”

      “无妨,”答里巴却很大度道:“这次大战,我的族人没出上力,也没什么损失,现在出点力,应当应份的。”

      “大汗实在是仁义啊”众头领竟不顾马哈木的脸色,纷纷称颂起答里巴来。现在能不让他们出动部民的,就是他们的活菩萨。

      马哈木见众意难违,只好先应下,回到自己的营帐,对太平和脱欢道:“答里巴一力承揽此事,可有什么阴谋?”

      “大哥我看你太虚惊了,”太平却满不在乎道:“他只是出兵而已,又不是举族出动,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妻儿老小都在这里,还怕他们不回来?”又道:“再说了,咱们只要看紧了答里巴,他能有什么咒念不成?”

      “嗯。”马哈木一想也是,答里巴走不了,又有一于家眷作人质,博尔济吉特族的兵,不可能有去无回。“那就答应他?”自从忽兰忽失温大败后,他的姓格便转了个弯,从骄傲自负,变成现在这样虚怀若谷……说难听点,就是耳朵根子软。

      “答应就是。”太平笑道:“大哥要是不放心,大可再派点人看着他们就

      “嗯。”马哈木想一想道:“那就这么定了。”

      最终护送太孙伉俪的队伍,由两千博尔济吉特族勇士和两百瓦剌骑兵组成,由脱欢的弟弟也儿不欢带队。除了这些还要返回的人马,还有答里巴为妹妹陪嫁的侍女和护卫五百人。再加上王贤的人,竟凑成一支四千人的庞大队伍。

      但在瓦剌新败,强敌虎视眈眈之际,这点人一点也不算多……本来以吴为的意思,是要马哈木出五千人护送的。

      出发前夜,答里巴在自己的汗帐里,设宴为妹妹、妹夫,送行。他自幼父母双亡,和宝音琪琪格相依为命,此时自然满是离愁别绪,宝音默默垂泪、他也黯然神伤。王贤冷眼旁观,他只想知道,这兄妹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妹夫,”答里巴自然不会忘了他,其实今晚与妹妹话别还在其次,有些事情要嘱咐才是正经。他端起酒杯,敬王贤道:“我这样叫你,你不会不快吧

      “随便了。”王贤无所谓道:“只是个称呼而已,又不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上,确实也委屈你了。”答里巴叹口气道:“但只要有万一的可能,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王贤点点头,听他说下去道:“现在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大汗,就如汉献帝一般。太师马哈木,却比曹艹还狠。至少曹艹还能留着汉献帝,但他已经容不下我了。”

      王贤微微颔首,听他继续说道:“其实活到我这个份上,生死已经没什么区别。但是马哈木兄弟还想瓜分吞并我的族人,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说着苍白的脸上涌起血色,咬牙道:“我博尔济吉特族,阿里不哥汗的苗裔,不能断在我手里啊”

      王贤还不打算说话,却被宝音偷偷捏了一把,只好打起精神道:“那你想怎样?”

      “我的意思是,金蝉脱壳。”答里巴道:“我料定了这个月份,他们都不愿意接护送这个苦差事,所以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让族中大部分青壮,都跟着你们离开。”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马哈木觊觎我的族人,其实就是垂涎这些青壮,剩下的老幼妇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负担而已。”答里巴道:“所以青壮年们离开了,瓦剌人反而不会对我们的部落动手。”说着嘴角挂起一丝笑道:“但瓦剌人不知道,这些青壮年大都没有结婚,结了婚的,妻子都在宝音的侍女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博尔济吉特族,只要给他们几年时间,我们的部族又会壮大起来”

      “难道你不打算让他们回来了?”王贤问道。

      “回来有什么好的?河套才是水草丰美的好地方。”答里巴诚挚的望着王贤,深深一拜道:“恳请妹夫回国后,一定帮我们美言几句,请大明允许博尔济吉特部内附”

      “那你怎么办?”王贤皱眉道:“能一起走么?”

      “怎么可能,我留在这里,他们才能放心那些青壮离去。”答里巴淡淡笑道。

      “阿哥……”宝音凄声垂泪道。在为了族人甘愿牺牲自己的哥哥面前,她发现自己前晚的自暴自弃,实在是太自私了。

      “你别担心,我不一定死的。”答里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微笑道:“其实我算定了,马哈木不久便会如阿鲁台一般,向大明称臣,到时候我这个大汗对他就没了用。”他看看王贤道:“若是妹夫能在太孙殿下面前美言几句,请大明皇帝下旨拿我到京城问罪,马哈木八成会拿我平息永乐大帝的怒火……”说着又望一眼宝音道:“到时候,我们就会团聚了。”

      “哥……”宝音紧紧抓着衣角,泪如泉涌道:“你可别骗我呀……”

      “傻丫头,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来着?”答里巴宠溺的笑笑,望着王贤道:“妹夫还有什么问题?”

      “博尔济吉特族,剩下的老幼妇孺怎么办?”王贤沉声问道。

      “你没必要关心这个问题吧。”答里巴笑得颇不自然道。

      “没有了青壮年,她们如何挨过漫长的寒冬?如何在这漠北草原上生存下去?”王贤却逼问道。

      “为了部族的存续,总要有些人做出牺牲的。”答里巴凄然笑道:“如果能南下,我会带着他们一起的……”

      答里巴的意思王贤自然明白,无非就是四个字‘听天由命,,但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在失去了青壮年的庇护后,那些老幼妇孺的命运,会是何等的凄惨……他不理解,所谓部族存续真的那么重要?比近万族人的姓命还重要?但看答里巴和宝音琪琪格样子,就知道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可以等宝音他们在河套站稳脚,再想办法把家眷接过来。”但王贤从来不强歼别人的价值观,他只是从作为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我想这些老幼妇孺,对马哈木来说是沉重的负担,但对你们族人来说,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啊”

      “能这样当然再好不过,”答里巴惭愧道:“但我已经无能为了。”说着再次向王贤行礼道:“如果妹夫能帮上我们这个忙,我博尔济吉特族愿生生世世效忠你和你的家族”

      “这不太合适吧,你们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唉。”王贤笑笑,没当回事儿,他又不是神仙,解决不了所有难题的。

      “哪里还有什么黄金家族?”答里巴凄然道:“我们不过是一群苦苦求存的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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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启程

      第二天出发,马哈木父子和答里巴一直送出六十里,才依依不舍的与太孙殿下挥别。

  但王贤早就企盼着这一刻了,一与他们分开,他便策马狂奔,一直跑出数里地,骑上一座山丘,才停下马来,深深呼吸带着青草香气的草原空气。

  吴为和许怀庆追上来,王贤回头对他们笑道:“原来世上最美的不是美酒的醇香和美人的芬芳,而是自由的空气啊”

  “军师在蒙古人那里呆久了,说话竟也带上蒙古味了。”许怀庆笑道。

  “何止带着蒙古味,还带了个蒙古妞。”吴为哂笑道:“大人怎么和夫人交代?”

  “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王贤白他一眼道:“老子好容易逃得樊笼,你先让我开心几天好不好。”

  “好吧。”吴为点点头道:“但大人为何非要收马哈木的孙子为徒弟?”

  “我答应老和尚,要给他带个徒弟回去弘扬佛法。”王贤没法跟他解释,只是含糊道:“我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很有慧根的样子,正是合适的人选。”

  “那小子有佛缘?”许怀庆难以置信道:“我怎么看他浑身戾气,将来肯定是个混世魔王呢?”

  “佛祖还有不动明王像,你懂什么。”王贤笑骂一声道:“好了,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咱们现在该关心的,是如何赶紧跟上大部队”

  “赶上的希望不大。”许怀庆的军事素质,要比王贤和吴为高,这时候他有发言权。“十天前,大军便已经离开广武镇了。而我们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抵达广武镇,虽然大军有一半是两条腿走路的,我们都是四条腿的,但其实行军速度没什么差别。”

  “保持好体力,尽快行军吧。”王贤点点头道:“还是赶上大部队,心里头踏实。”

  “那倒是,可这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许怀庆用下巴指指在那里颐指气使的也儿不欢道:“这孙子名叫不欢,结果比谁都欢实。”说着双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道:“大人受此奇耻大辱,不能不报。找马哈木和脱欢报仇不太现实了,但他俩的儿子可都在咱们手里”

  “还是要以德服人的。”王贤却浑不在意的摇摇头道:“谅他也不敢惹老子,我还是先没心没肺几天再说。”

  许怀庆看看吴为,意思是莫非大人入戏太深,还以为自个是太孙殿下?忘了他睚眦必报的本色?

  吴为摇头笑笑,不跟这粗人解释。

  其实王贤的心理很简单,也尔不欢针对的是博尔济吉特人,这时候对付他,岂不是给宝音琪琪格撑腰?王贤可没觉着,自己跟这小娘皮在一个包里睡了两宿,就能捐弃前嫌,成了一伙儿的……他对宝音言语上,甚至射箭时压倒自己,都不太在意,唯独对他兄妹逼自己成亲,然后把这么大个包袱甩到自己背上而耿耿于怀。虽然说他答应的事情,便不会反悔,但他还是很乐意,看宝音琪琪格被气炸了肺的。

  那也儿不欢是脱欢的弟弟,平日里被兄长的光芒掩盖,几乎没有存在感。这会儿终于离开父兄,有了用武之地,那还不使劲抖抖威风,过一过当老大的瘾?没单独上路多久,他便开始了个人表演,又让往四面八方派斥候,又命操练队形,将一于博尔济吉特族人折腾的无可奈何。不禁暗暗发愁,这才第一天,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好容易捱到傍晚下营时,也儿不欢又发飙了……本来大夏天的幕天席地最舒服,但这里是蒙古高原,即便是夏天,夜晚也是相当寒冷的,人若睡在户外,很容易着凉生病的。所以哪怕只住一晚上,他们也会支上帐篷,好在他们早就对这种生活驾轻就熟了。博尔济吉特族的男子们,将牛皮帐篷从马背上卸下,开始叮叮咚咚的扎桩子搭帐篷。不一会儿,一个个小巧的褐色帐篷,便如蘑菇一般,出现在洒满余晖的草原上。

  这种行军帐篷不是那种可以居家生活的蒙古包,而是直径不过七尺的微缩版,能让四五人紧挨着睡觉,挤挤更暖和嘛。但他们还是精心搭起了个直径超过一丈的蒙古包,这是为他们别吉和额驸准备的。

  可也尔不欢一见这里头宽敞,马上命人将自己的被褥抱过来,就要据为己有。别人告诉他,这是为太孙殿下和宝音别吉准备的,他先是一愣,但觉着就这么退出去太没面子,旋即不悦道:“你们再搭一个就是。”

  “就这一个包。”搭蒙古包的博尔济吉特人心里一阵腻味,心说你怎么什么都抢啊?

  “那也是先到先得。”也尔不欢是个浑人,两眼一瞪道:“让殿下和别吉睡在我的帐篷里吧”

  “什么话呀”他对一般的士兵刁难辱骂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对他们的公主不敬,自然激起了博尔济吉特人的愤怒,他们挡住蒙古包的入口,怒视着也尔不欢。

  见平素里温驯的!博尔济吉特人,此刻竟敢公然跟他对着于,也尔不欢七窍生烟,马上命人收拾他们。瓦剌士兵便上前,劈头盖脸的抽起了马鞭。博尔济吉特人虽然人多,但早习惯了被瓦剌人欺凌,只是默默的承受,没人敢反抗。

  “住手”一声愤怒的娇叱响起,宝音琪琪格冷着脸出现在场中,“也尔不欢,你为什么打我的族人?”

  “别吉这话就不对了,”也尔不欢冷笑道:“什么你的我的,他们都是我的部下,难道他们对我不敬,我还管不着了么?”

  “……”宝音琪琪格还真没法反驳他,只好冷冷问道:“他们犯了什么错

  “我要住这个包,他们不许。”也尔不欢愤愤道。

  “我们说了,这是给公主和额驸准备的”博尔济吉特人抗声道。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我把被褥搬来了才说?”也尔不欢瞪眼道:“存心是想出我的丑,是吧”

  “好了”宝音琪琪格深吸口气道:“你放了他们,这个包我让给你”

  “哼,看在别吉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们。”也尔不欢见宝音也跟自己服软,得意坏了,吹胡子瞪眼道:“还不快滚”

  “别吉……”众博尔济吉特族人们憋屈的望着宝音。

  “好了,我住哪都一样,”宝音柔声安慰他们道:“天不早了,你都快去吃饭吧,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是”在宝音公主的抚慰下,众族人这才压下火气,各自散去了。

  宝音默默立了片刻,四下望了望,看见王贤在远处朝自己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王贤自然在他一百多兄弟中间,这会儿他们正在一边烧火煮饭,一边吹牛侃大山。见宝音琪琪格过来人群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接着那些幼军纷纷散开,经过宝音身边时,都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打招呼:“嫂子”“嫂夫人”

  蒙古少女一般梳单辫,从背后垂下,不扎花结。结婚后头发便从前往后分开梳成发辫,用别簪插花,不戴帽子。宝音琪琪格现在便是这样的发型,被人嫂子嫂子,的称呼起来,竟有些娇羞的低下头。

  吴为正蹲在篝火旁边,看茶砖才煮开,才盛在瓢里往里头加盐加奶酪,然后拍拍手站起来道:“可以喝了,你们慢慢喝,我不碍眼了。”说着也闪开了,火堆边就剩下他两人。

  王贤就着手里的木瓢喝了口,赞道:“调得好茶汤”说着递给了宝音,宝音接过来,犹豫一下,还是把木瓢送到嘴边,尝了一口,点点头。

  “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王贤一边翻着火上烤的野鸡,一边笑道:“刚才我还以为,你会揍丫挺的呢。”

  宝音已经适应他这些古怪的词语,捧着木瓢淡淡道:“没了哥哥的庇护,我想我得更成熟点,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

  “原来这样啊。”王贤恍然道:“我还以为你就欺负我有本事呢。”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宝音却不认账道。

  “欺负的还少啊?在你们营里的每一天,你哪天没欺负我?”王贤煞有介事道:“我这辈子头一回被欺负的这么惨。”

  “那只能算是小小的报仇。”宝音愉快的笑笑,旋即板住脸道:“在宣府,你何止是欺负我,简直是……凌辱。”说着瞪一眼王贤道:“当时我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那现在呢?”王贤笑嘻嘻问道。

  “现在……”宝音琪琪格低头,俏脸微红道:“不告诉你。”

  “嘿”王贤笑笑道:“我跟你讲,也尔不欢这种人,你越让他他越嚣张,还不如收拾一顿,让他长教训丨呢。”

  “我知道。”宝音微微点头道:“但现在离着瓦拉营地还太近,万一也尔不欢闹着要回去,或者搬了救兵过来,就麻烦了。”

  “也是,那你们就忍忍吧。”王贤点点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他很想看宝音吃瘪,但真看到有人欺负她,心里又忒是不爽,还真矛盾呢。

  “其实还有个办法。”宝音看看他,轻咬着下唇道。

  “别诱惑我,”王贤闭上眼道:“更别想让我替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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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敌情

          宝音神情一滞,不禁又气又羞道:“别自作多情了,谁说让你帮忙了,看我过两天怎么治他”说着把木瓢往他手里一递,愤愤道:“什么破奶茶,真难喝”

  “说好喝也是你,说难喝也是你。”王贤摇头道:“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才没长大呢”宝音一挺胸,双峰傲然,翘臀浑圆,说她没长大,那中原的女子都是牙牙学语的婴孩了。见王贤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哼一声,转身走掉了。

  望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王贤叹口气,心说我容易么我……

  队伍以一天六十里的速度,在草原上不疾不徐的行军,渐渐远离了和林,路过了忽兰忽失温,一路向南行去。

  一路上,也尔不欢都是作威作福,把博尔济吉特人当成奴工一般,让他们给瓦剌老爷们扎营、喂马、砍柴、烧水做饭、甚至洗衣服,动辄不快便要打骂,闹得博尔济吉特人怨气很重,直到一天半夜,瓦剌人从睡梦中冻醒了,发现他们的衣服被褥统统不见了……

  草原的深夜很冷,一于瓦剌人冻得直打哆嗦,一边缩成一团,一边骂声一片。也尔不欢气坏了,高声咆哮道:“人都死哪去了,谁把我们的衣裳被褥偷走了”说着就要揍担任守卫的博尔济吉特人。

  守卫们也很委屈,道:“我们一直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没有贼人来过啊

  “那我们的衣服被褥会自己长脚么?”也尔不欢咆哮道:“你们看着它们自己走出去的么?”

  “不是自己长脚,是被当值的人抱去洗了。”守卫们道。

  “把他们给我叫来”也尔不欢怒道。

  很快,今天伺候瓦剌老爷们的博尔济吉特人过来了,连宝音琪琪格也被惊动了。众人一看别吉来了,忙让开左右,请她到也尔不欢的面前。宝音看到也尔不欢披着个毯子,面色铁青、哆哆嗦嗦的在那里骂人,样子十分可笑,不禁笑道:“不欢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们的衣服被褥,被他们偷走泡在水里头”也尔不欢见到宝音,登时暴发道:“他们要冻死我们啊你说我该不该狠狠惩罚他们”

  “哦,竟有此事?”宝音问道:“你们为何要这样作弄人家?”

  众人叫起撞天屈道:“这都是他吩咐过的,说看着什么脏,都要在天亮之前给他们洗刷出来。他们的被褥和衣服,都又脏又臭,还有臭虫,自然要给他们下水洗了他没有道理罚我们”

  “你真这么说过?”宝音看看也尔不欢。

  “说是说过,但我的意思是,只是让他们把脏衣服,脏靴子洗刷出来。现在他们把什么都洗了,我们盖什么?穿什么?”也尔不欢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冻得。

  “那只能怨你没说清楚。”宝音淡淡道:“却怨不得别人”

  “分明是他们在戏弄我”也尔不欢张牙舞爪道:“我要狠狠的惩罚他们

  “你敢”宝音柳眉一竖,霸气四射道:“他们是我们的蒙古战士,不是你的奴隶你凭什么驱使他们伺候你”

  “凭我是高贵的瓦剌太师马哈木的儿子,你们是仰我们鼻息的博尔济吉特”也尔不欢面容扭曲道。

  “你搞清楚,现在不是在和林了,这里才二百瓦剌人,却有足足三千博尔济吉特”宝音一指四周,已经里外三层的站满了她的战士,冷冷道:“到底是谁仰谁的鼻息?”

  “怎么,你们要造反么?”也尔不欢裹着毯子、淌着鼻涕,色厉内荏道。

  “不是,只是要你知道,这个队伍里到底谁才是最大的”宝音冷颜冷声道:“你若识相,以后就老老实实当你的指挥官,若不识相,就滚回和林去

  “你……”也尔不欢想说几句狠话,一张嘴,却喷嚏连连,鼻涕老长。

  “好自为之吧”丢下一句狠话,宝音傲然转身离开了,人群自动分开,让出去路。

  在众博尔济吉特的欢呼声中,她走到在一边看热闹的王贤面前,骄傲的昂着头,低声道:“用不着你,我一样能解决。”

  “你这法子不怎么样,”王贤摇摇头,叹道:“也尔不欢就算现在不敢怎样,等他回去后,也会朝你哥他们发泄的。”

  “他以为他能回得去么?”宝音冷哼一声。

  “若他们回不去,你哥他们就死定了。”王贤叹气道。

  “你……”宝音满心的得意,被王贤三言两语,冲了个于于净净,气得她直跺脚道:“你什么忙都不帮,就会说风凉话”

  “我是你什么人,于嘛帮你忙?”王贤撇撇嘴道。

  听了这句话,宝音的脸腾地涨红,难以置信的望着王贤,半晌才回过劲来,紧咬着下唇,竟咬出了血。缓缓点点头道:“是,是我忘了自己的保证你放心,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我我恨死你了”说完便捂着嘴,转身跑掉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王贤立了良久,便听到身后吴为一声叹道:“大人这又何必呢?其实宝音别吉除了人凶了点,还是个很好的姑娘的。”

  “好姑娘多了去了,我不能都娶回家啊。”王贤笑笑道:“这姑娘是个大麻烦,中原还有一堆麻烦在等着我们呢,我可不敢再添麻烦了。”说着,不禁神情一黯道:“长痛不如短痛,比到时候难以割舍的强。”

  “大人,我觉着感情这种事,不应该那么理智的。”吴为很认真道:“你们从宣府到九龙口再到和林,一直纠缠在一起,现在连亲都成了,还要一起返回宣府,这就是缘分啊,是月老的红线把你们拴在一起,你越挣扎,就会缠得越紧。”

  “……”王贤听了吴为的话,心狠狠揪了一下,看看他道:“你个处男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

  “严格来说,我早不是处男了。”吴为讪讪道。

  “什么时候在哪里和谁?”王贤吃惊道。

  “多年以前,在家里的床上……”吴为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哈哈哈……”王贤捧腹大笑起来,笑罢了擦擦泪道:“回京后我一定给你找个真正的女人。”

  那天之后,也尔不欢果然不再那么欢腾,只是满脸的怨毒任谁都看得出。宝音琪琪格乐得他不再折腾族人,至于他怎么想,根本不在意。

  其实宝音自个也提不起精神来,那天之后,她再没跟王贤说过话,甚至一连好几天,连面都不照。萨娜等人眼看着她一天天消瘦憔悴下来,心疼的不得了,想去找王贤说说,却被宝音叫住道:“你们别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因为那个混蛋吃不下饭呢?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不过是……不过是想家了。”

  “唉,那别吉可得赶紧克服,我们以后都回不去了。”让她这样一说,萨娜几个也黯然神伤。

  “我会的。”宝音点点头,咬一口粗糙的面饼,使劲咽下去,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如今我是博尔济吉特的头领,为了族人们,我也要坚强起来。但一想到王贤那无情的样子,她就心碎想哭。

  夜里睡不着,她反复扪心自问,自己不是无比厌恶那恶棍么?他曾那样的羞辱自己,自己不是恨不得把他杀了么?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是他在九龙口的大义凛然让自己钦佩?是他将马哈木父子玩弄于掌故,令自己心折?是他在跟自己斗气时,那些孩子气的举动,让自己顺气?是他在洞房夜的呵护有礼,让自己对他刮目相看?还是说一趟婚礼走下来,自个不知不觉,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新郎?

  还是说自己离开兄长,带着这么多族人,面对未知的命运满心恐惧,所以想找个依靠?

  草原女子不会骗自己,但千奇百怪的情绪如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楚,她也说不清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但确实是发生了。所以王贤的无情才让她如此难过,若不是肩上还压着沉重的担子,她早躲到草原深处大哭一场,再也不要看那混蛋一眼了

  宝音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快亮时,突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有人翻身下马,朝自己的营帐急速跑来。

  宝音披衣出帐,见是一名肩上插着箭的斥候,面色惨白单膝跪下,上气不接下气道:“别,别吉,有敌……敌情”

  “什么?”宝音目眦欲裂,抓住他的双肩,急道:“你说清楚点”

  那斥候痛得说不出话来。

  “快松手。”王贤也听到马蹄声过来查看,见状忙阻止道:“你碰到他的伤口了”宝音也发现自己失态,赶紧松开手。

  “给他喝点热水。”王贤吩咐道。

  正好是火头军做早饭的时候,马上有人端来了热腾腾的开水。

  那斥候嘴唇都于裂了,接过碗,迫不及待凑到嘴边,却发现水太烫,只好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等他喝完了,气血也完全平复下来。

  “你现在说吧,发生了什么?”王贤沉声问道,宝音赶紧给他翻译过去。

  “我们十名斥候,昨日傍晚,在南面三峡口发现西南方向有大队骑兵的迹象,正要上前探查,却与他们的斥候遭遇。他们人太多,短兵相接后,我们折了一半兄弟,其余人分五个方向逃跑。”那斥候一脸沉痛道:“他们分兵追赶过来,但还是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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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狼来了

    “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少兵力?”这时候,也尔不欢也闻讯赶过来,插话问道。

  “是鞑靼人,兵力不清楚,但看斥候的规模,应该是大部队。”斥候忙道

  “鞑靼人一定是失捏于去而复返了”也尔不欢失声道:“殿下,你们皇帝不守信用啊”

  “你怎么知道是失捏于?”王贤反问道:“是他老子来了也说不定。”

  “阿鲁台?那就更糟糕了,他的兵力会过万的。”也尔不欢吓破胆道:“我们快快折回和林去,和我父亲合兵一处,才能和他们对抗。”

  王贤和宝音琪琪格马上不约而同道:“不行”开什么玩笑,他们千辛万苦才逃离了马哈木,怎么能再回去自投罗网。

  听他跟自己这么有默契,宝音哼一声,把解释的麻烦丢给王贤。

  “这个……”王贤想一想道:“昨天傍晚,鞑靼人的斥候,已经抵达三峡口了,如果他们大军全速前进的话,距离咱们这可能只有六十里。咱们这时候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迎上去送死么?”也尔不欢黑着脸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迎上去,击溃他们”王贤握紧拳头,一脸坚定道:“杀出一条血路来”

  “吓……”宝音和也尔不欢都吓了一跳,前者是不能后退,所以没吭声。后者却急得跳脚道:“你们想死自己去,我可不奉陪”

  “你要逃就逃吧,趁着我们还能给你挡一下,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王贤淡淡道:“只是你别忘了,是谁替你挡住敌兵的。”

  “呃,那是当然,我忘不了殿下的恩情。”也尔不欢对王贤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你要是真念我的情,回去对博尔济吉特人好点,”王贤微微一笑道:“别忘了,是三千博尔济吉特勇士,替你挡住了敌人。”

  “是。”也尔不欢点点头,闷声道:“我们瓦剌人恩怨分明,我自然会报答他们的。”

  “好了,时间紧迫。”王贤笑笑,对宝音和也尔不欢道:“别吉、台吉,赶紧让将士们吃饭,吃了饭咱们便分道扬镳吧”

  “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吃饭了。”也尔不欢尴尬的笑笑,说着上前一步,单膝跪倒,亲吻了王贤的靴尖道:“殿下,您的恩情我永世难忘”说完便起身招呼二百瓦剌骑兵,也不管他侄子还在营中酣睡,旋风般跑掉了。

  看着瓦剌骑兵消失在晨晖中,王贤伸个懒腰道:“咱们也出发吧。”

  “需要抛掉辎重么?”虽然不想跟他说话,但大敌当前,宝音还是问道。

  “还有几千里路呢,抛掉辎重咱们吃什么?住什么?”王贤白她一眼道。

  “我们要去打仗啊?”宝音大声道。

  “打谁啊?”王贤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前面没有敌人,我都是骗他的。”他有些得意的瞥一眼这绝代佳人道:“学着点,小朋友,你还是图样图森破了。”说完便一摇三晃的走了。

  宝音有些懵了,喃喃道:“他什么意思?”

  “我们大人的意思是,”吴为给那斥候收拾好伤口,笑道:“别吉还是太年轻太简单了。”

  “又骂我”宝音恨恨道,但这会儿顾不上生气,她忙问道:“他为什么说,前面没有敌人?”说着瞪一眼那斥候道:“你为什么说谎?”

  “小人欺骗了别吉,请别吉责罚”斥候缩缩脖子,俯身请罪道。

  “别吉就别怪他了,这都是我们大人的主意。”吴为笑道:“前几天,大人在营中散步时,被一群博尔济吉特人围住了,他们质问他,为什么冷落了别吉,惹别吉生气。”

  宝音俏脸一红,低声道:“多事。”心里却倍感欣慰,还是自己的族人好,比那狠心的人儿强多了。

  “我们大人对他们说,你们误会了,别吉难过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也尔不欢。便将别吉的两难境地讲给他们听。”吴为绘声绘色道:“当时他们听了,马上不怪大人,嚷嚷着要杀了不欢一了百了。我们大人说,这样你们的大汗,还有你们留在和林的家人就惨了,他们马上没了动静。”

  “然后大人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演一出无中生有,把瓦剌人吓走,还能让也尔不欢感激不禁,回去不会报复他们的家人。”吴为笑道:“我们大人的计谋向来删繁就简,大巧不工,但效果怎么样,别吉也看到了。”

  宝音听得目瞪口呆,她看看那斥候的箭伤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做戏做全套,”吴为一脸理所当然道:“不来这么一下,不欢也不会这么信实。”

  “我一辈子也学不会他的奸诈”宝音听完,不得不服道:“他实在太狡猾了”

  “其实我们大人,做这件事,完全不是为了他自己。”吴为笑笑道:“不欢虽然碍眼,但碍不着我们什么事。”说着看一眼宝音道:“别吉说他是为了谁呢?”

  “他爱为谁为谁,反正不是为了我”宝音心里一甜,面上却冷冰冰道。

  “不为你又为谁?”吴为苦笑道。

  “那为何我求他他不答应,还说了那样伤人的话”宝音倔强的咬着嘴唇道:“现在没人求他,他却没事儿找事儿,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唉,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吴为摇头谈道:“其实男人心,也是一样的。”

  “吴大人,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宝音打断他道。

  “是我猜的……”

  “那就是瞎猜了,大夏天的省点口水吧。”宝音冷着脸道。“该出发了。”说完便去查看族人的情况了。

  吴为被晾在那里,对那个斥候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斥候听不懂汉话,一脸的迷茫。

  无论如何,甩脱了可恶的瓦剌人,所有人都像解开了枷锁,心情愉快了许多。博尔济吉特的男女们,终于露出了欢颜,骑在马上的男人,坐在车上的女人,拉起了马头琴,唱起了蒙古情歌。虽然王贤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但那种轻松欢快的气氛,还是深深打动了他,让他终于感觉漫漫旅途不那么枯燥难熬了。

  虽然宝音仍然不理他,但博尔济吉特人都知道,是王贤用计驱逐了饿狼,对他和他的手下很是尊敬,每到一地,都抢着替他们下营、烧火,打回来的猎物,也会先把最好的分给他们。不同于被瓦剌人逼着做这些事,这是博尔济吉特人心甘情愿的,因此做起来非但不觉着苦,反而十分开心。

  眼看着队伍气氛一团和气,也尔不欢也再没追上来,王贤他们的心都放松下来,他骑在马上,听着蒙古人唱得那么欢,一时喉咙发痒,也唱起了自己记忆里,那首关于草原的歌: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

  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哎耶……

  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哎耶……

  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唱到一半,有蒙古人用马头琴为他伴奏起来,虽然他们听不懂歌词,但一听这曲调,就是他们草原上的歌曲,轻易就能捉住曲调,拉出旋律……在苍凉悠长的琴声中,歌声愈发显得深情无限,那份对草原深沉的爱,打动了所有人。哪怕是听不懂歌词的……

  只是吴为他们难免奇怪,大人咋把草原当成家和天堂了?那杭州算什么?

  “傻,大人唱得明白,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许怀庆这次超水平发挥,洋洋得意道:“这分明是唱给宝音公主的情歌啊”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蒙古人那边,能听懂汉语的也有一些,尤其是宝音身边的人,萨娜听得热泪盈眶道:“别吉别吉,你听到了么,额驸对你是多深的感情啊,可不能说他无情了”说着双手捧着滚烫的小脸道:“最受不了这种深沉的男人,有话不说,都藏在歌声里。”

  宝音听得也是芳心乱颤,但她毕竟对王贤十分了解,摇头道:“瞎说,这首歌可不是即兴唱出来的,肯定是他从哪听来的。”

  “说不定是额驸早就写给别吉的呢。”萨娜彻底被这首歌征服了,恨不得把两人绑在一起。

  “不可能,他那种不学无术的人……”宝音不信道,但她的理由,却不是口中所说的那个。她心里想的是,他要是真有那心思,何必费这周折呢?宝音,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王贤也没想到,自己唱了一首滕大叔的歌,竟把众人镇成这样,不禁暗暗得意,心说要不要来一首凤凰传奇呢?正在琢磨着,是唱‘月亮之上,好呢,还是‘最炫民族风,好,就见数骑从南面疾驰而来。

  “是斥候”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众人望着几名仓皇回来的探马,不知他们带来了什么消息。

  “报,鞑靼,大队的鞑靼”斥候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惊慌道:“正南方六十里外,有上万人之巨”

  宝音第一反应是看王贤,意思是,这又是你的把戏?

  王贤却艰难的摇摇头,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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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五三章 鞑靼人


      看到王贤的表情,宝音便知道这次鞑靼人是真的来了。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态,只是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乌鸦嘴……”便不再说什么了。

      “好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就让他来吧。”王贤叹口气道:“地图

      马上有将士从背后取下铜筒,掏出一卷牛皮地图,展开在王贤等人的面前,这是朱瞻基在撤退前留给他们的。

      “我们现在在这里。”许怀庆指指地图上的两个点道:“鞑靼人应该在这里。”双方之间六十里的距离,在地图上看起来只有指甲盖那么远,更加重了几人心中的危机感。

      “时间不等人,必须当机立断”王贤紧抿着嘴唇道,说完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您才是拿主意的主好吧他使劲挠挠头道:“这个么,老许,先给点专业意见吧。”

      “是。”时间紧迫,许怀庆也不客气,点头道:“依末将之见,我们不具备与鞑靼人正面交锋的能力,自然以避其锋芒为宜。但问题是,我们几千人的队伍,根本不可能隐蔽行踪,鞑靼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即使我们抛弃辎重,他们也会追上我们的”顿一下道:“更糟糕的是,如果鞑靼人够聪明的话,抢先回身扼住瀚海走廊的入口,我们就没法南下,只能折回漠北……”

      听着许怀庆的分析,王贤的目光盯在地图上。所谓瀚海,就是瀚海沙漠。所谓漠北,就是瀚海沙漠之北,这片广袤的沙漠,又叫大戈壁,是世界上第四大沙漠,横亘在仅仅百里之外

      大明朝数次远征漠北,征途最艰难的部分,便是纵穿这个大戈壁。明军之所以能穿过大戈壁,是因为千百年来,无数蒙古人用生命探索出一条生命通道,沿着这条〕海走廊,,可以由地下泉水和淡水湖泊得到水源补给,所以虽然艰辛,但终究还是条生路。

      但现在,这个通道的入口,在鞑靼人身后,而他们在鞑靼人身前,如何才能绕过鞑靼人,抢先进入这条通道呢?所有人都犯了难。

      一片沉思中,吴为低声道:“进了瀚海走廊又如何,鞑靼人只要衔尾追进来,还是会把我们追上的。”这是一定的,因为马哈木的克扣,他们人多马少,平均一人还不到两匹。而鞑靼人人均应该有三四匹马,追击的时间一长,双方的差距便会显现出来。

      “说的不错,我们不能走这条通道,不然绝对没法摆脱敌人的追击。”王贤点点头,表示赞同道。

      “那就只能退回去了。”许怀庆眉头紧锁道:“但那样也逃不过被追歼的命运。”

      “其实,我们还有个选择,就是从这里直插过去,”王贤用指甲在地图上的瀚海沙漠上画一条竖线道:“我就不信他们敢追进来”

      “可是我们也走不出去啊”众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大戈壁上没有第二条通道,我们乱闯进去,只能活活的渴死”

      其实王贤有个模糊的想法,他对瀚海沙漠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恐惧。但他也不敢以臆想来做决断,万一把三千人领入沙漠,却发现自己的法子行不通,那自己可就成了罪人了。思来想去,他放弃了自己想法,道:“那好吧,再想别的法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依然一筹莫展,宝音琪琪格终于开口道:“不如这样吧,我领着我的族人往北折,你们汉人往东或往西,咱们分开逃跑。你们人少,也容易隐藏,待他们去追我们,你们再趁机南下吧。”

      吴为和许怀庆心说,这倒是个办法。但这种拿友军当诱饵逃命的事儿,实在太无耻了,他们真没法说好。

      “这主意不错。”王贤却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吧。”

      虽然这主意是宝音提出来的,但听王贤毫不犹豫的答应,她面上顿失血色,紧咬着下唇,重重点下头道:“好。”

      “好个屁”哪知王贤立马变脸道:“你们的命不是命啊,三千人换两百人,你算得什么糊涂账?”

      “你……”宝音为之气结,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就是,你先把账算清楚了,怎么划算,怎么亏本,再开口说话……”王贤白她一眼,旋即沉默不语,他显然失态了,因为他心里火烧火燎,又仿佛有万钧大石压在胸口一般。

      他过往机智过人的表现,让他赢得了众人的信任,此刻危难之际,众人更是把他当成了主心骨可以说,现在三千人马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但王贤不是神仙,军事上也是个新手,对自己该怎么脱困,也是茫然无绪……不禁暗暗后悔,为何没把莫问带在身边,那样自己也有个高参。但现在谁也靠不上,只能自己尽快做出决断来,绝不能坐以待毙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王贤使劲琢磨片刻,终于开口道:“虽然我们最后一定要南下,但我们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必须坚决反其道而行之。北上先带着敌人在草原上兜圈子,将他们带得越远越好,然后伺机甩掉他们,再行南下”

      “是”吴为和许怀庆齐声应道。九龙口之战后,他们便彻底以王贤的马首是瞻,就算王贤带他们去死,他们也毫不犹豫。

      “传我命令,立即埋锅做饭,要埋双倍的灶,同时扎双倍的营,”王贤沉声道:“孙膑用减灶之法诱敌深入,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用增灶之法,让敌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值此危机之际,蒙汉将士齐心协力,全体动员起来,很快便按照王贤的命令,埋好了双倍的灶台,扎下了双倍的营帐,这才收拾家当,准备出发。

      趁着这会儿工夫,王贤已经考虑清楚了——忽兰忽失温,那里群山连绵,有利于骑兵部队隐藏。这片草原原本就属于鞑靼人的,他们一定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自己不向西北方向的和林,与马哈木汇合,反而往正北的忽兰忽失温去,应该可以⊥对方愈加怀疑,在忽兰忽失温会不会有埋伏

      “要不要丢弃辎重?”启程时,带着大队人马先撤的宝音问道。

      “丢也不能一下丢光,要沿途一点点的丢。”王贤道:“总之,要作出诱敌深入的架势,越像越好我们演的越像,他们就越不敢追上来”

      “是。”宝音应一声。于是大部队丢下一部分车驾、锅盆、向北折返而去

      王贤却带着百余精锐骑兵,悄悄潜伏在远处的山头上。等了足足半天时间,终于看到了瓦剌军的斥候队伍……

      “好家伙,千人斥候队”许怀庆是科班出身,自有一套观望之法,远远的便确定了斥候的人数。“这么大的斥候队,鞑靼人的数目,至少在一万以上

      “还有一点,就是瓦剌人的统帅十分谨慎。”王贤笑道:“我就怕遇到个冒失鬼,不管不顾猛追一气,我们反而没咒念。”

      “大人还不太了解我们蒙古人,”博尔济吉特骑兵头目,叫德勒木,是答里巴的贴身侍卫,也是会说汉语的,他笑道:“自从鬼力赤杀了坤帖木儿汗,我们草原上就彻底恢复到成吉思汗以前,弱肉强食的局面。谁手里兵多将广,谁就可以称汗,谁手里兵少了,管你是大汗还是太师,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这种规模过万的大军,一定是鞑靼太师阿鲁台亲自统领。他不可能放心交给任何人,他儿子也不行。”

      “原来如此。”王贤点点头,笑道:“要是阿鲁台就好办了,那老货这些年被马哈木打出翔了。虽然这次巴巴赶来,是想趁机打落水狗,但肯定也怕被狗反咬一口。”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阿鲁台素有智者之称,与马哈木并称草原双雄,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德勒木直爽道。

      好在王贤没有官架子,不以为意道:“当然,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便见远处瓦剌斥候开始下马,在他们留下的营地里搜检起来。王贤不禁叹道:“可惜没有炸药,不然在营里埋上些,现在就好看了……”

      许怀庆也叹气道:“让大人少了个千古流芳的机会。”

      “老许,你拍马屁呦。”王贤哈哈笑道:“不过老子千古流芳的机会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回”

      也难怪他们有闲心在这里打屁,因为瓦剌斥候竟从刺探改为警戒,只在方圆几十里内游弋,没有往前的意思。显然瓦剌大军今晚就要在此地宿营了。

      等到了傍晚时分,瓦剌大军终于抵达营地,第一件事自然是安营下寨,他们的警惕性很高,在土木工程下的造诣,也比瓦剌人高多了,不惜力气的挖下壕沟,竖起营寨,竟颇有些营垒森严,鹿寨重重的意思,基本上杜绝了敌人偷营的可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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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错有错着

       鞑靼军营里火光通明,帐篷如雨后的蘑菇一般密密麻麻,但若从天上鸟瞰,又会发现这军营的布置,如中原八卦一般,有生门、有死门、有杜门、有景门,实在是蒙古历史上仅见的奇景。

  这是鞑靼太师阿鲁台,在数度败于瓦剌之后,卧薪尝胆,研习中原兵书的结果。白发苍苍的老太师,不愧是大草原上的智者,活到老学到老。不管怎么说,经过这几年的努力,鞑靼军队低落的士气有所回升,兵力也恢复到两万之数……当然在瓦剌面前,这点兵力还是远远不够看。

  但那是忽兰忽失温之战前的瓦剌。

  忽兰忽失温一战,世人都以为明朝永乐皇帝是赢家,但其实阿鲁台才是最大的赢家。他反复研读《三国》数年,才悟出这个驱虎吞狼的妙计,成功搬动明朝皇帝起五十万大军,为他打残了宿敌马哈木。

  这都是阿鲁台事先算计好的,所以他之所以百般推脱不去见朱棣,不是担心朱棣会扣下自己,而是怕大军无人统领,坏了自己的大事。

  现在一切顺利,明朝皇帝班师回朝,阿鲁台也率举族兵力杀来,唯一的遗憾是失捏于到现在还没赶来汇合,不过也无伤大雅了,凭着麾下一万八千名养精蓄锐的虎狼之士,他有信心趁着瓦剌大败之际报仇雪恨

  只是没想到,一出大漠就遇到了瓦剌的大军,当斥候禀报说,前方有足足六千瓦剌军队留下的痕迹时,阿鲁台简直难以置信,但当他赶到这处营地,看到虽然大部分的帐篷早已经撤去,或者被烧毁了,留下无数账篷下没有草皮的泥土地时,依然能断定有大军在此驻扎过。

  清点灶台和帐篷数,瓦剌军的人数应该在六七千左右,这一发现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兴致勃勃前来捡便宜的鞑靼人头上,众头领不敢吭声,跟着太师进了新搭建的帅帐中。

  阿鲁台身材魁梧,须发皆白,高鼻深目,跟蒙古人的样子一点不像,他身边的众头领,也大都是他这个样子,这是因为他们阿苏特部是蒙古化了的伊朗人,是当年蒙古大军西征时,被带回东亚,成为蒙古军团的一支近卫部队,元武宗时成为侍卫亲军,之后才渐渐壮大起来,如今主人衰落了,他们却成为东蒙古实际的主人。不过阿鲁台仍然恪守着祖制,以元朝皇室为主,立黄金家族的后人为大汗,自己只当太师。

  他一生都在为元朝复国而奋斗,虽然现在向明朝称臣了,但那也只是权宜之计,等他灭了瓦剌,统一了蒙古,就会有新的章程了。如今,消灭瓦剌,一统蒙古的最佳时机,就摆在这位老谋深算的鞑靼太师面前,他如论如何也不能容许自己出错,所以每一步都慎之又慎……

  思来想去,他缓缓问众将道:“你们怎么看?”

  “父亲,我觉着这容易理解,”他的次子阿卜都道:“马哈木虽败未灭,他听说明朝退兵,肯定要派兵跟来看看,确定明军已经撤回漠南,才敢回和林吧。另一方面,也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有道理。”众头领纷纷点头道:“说不定马哈木就在其中,我们快点追上去,就算捉不到他,砍掉他一支大军也是好的”

  “伯林你怎么看?”阿鲁台问他的外甥,也是首席谋士阿鲁伯林道。

  “据斥候所探,前方有瓦剌人遗留的辎重,但是马蹄车辙不乱,不是仓皇逃窜的样子。”阿鲁伯林道:“而且他们撤退的方向,应该是忽兰忽失温,我担心会不会是他们故技重施,想要诱敌深入,在忽兰忽失温伏击我们?”

  “怎么可能,”阿卜都笑道:“马哈木刚在忽兰忽失温败得那么惨,他还有胆量再设一次伏?”

  “不好说。”阿鲁伯林缓缓道:“叼羊的狼还会回来。说不定马哈木正算定了,我们不相信他在那里设伏,反而偏偏埋伏在那里。毕竟那里的地形太好了,我们又没有火铳大炮,他完全有信心利用地形击败我们,也能让瓦剌人重振士气。”

  所以说,有时候人思想太复杂了不好,只因为没想到瓦剌人会护送‘明朝太孙,南下,结果这位伯林兄就联想到如此种种,真叫人啼笑皆非。

  但这种想法的产生合情合理,因为王贤这一招本来就叫‘将错就错,。他在定计时,已经想到了鞑靼人不可能料到,有几千人马在这个时刻南下,所以他们一定会感到困惑,猜测这些人马的身份和动机。王贤便在此基础上,营造了种种迹象,让他们想到马哈木会在忽兰忽失温伏击他们……王贤的过人之处也就在这里,他没什么出奇的计谋,但就是对人心的揣测登峰造极,所以才能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哪怕以阿鲁台智慧的大脑,也想不到碰到敌军的真正原因,所以先入为主的便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经为马哈木所知悉,认为已经丧失了奇袭的条件,不得不改变策略稳扎稳打,以防轻敌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

  思来想去,阿鲁台命明日一早,将斥候侦查的距离,扩大到百五里,大军则徐徐推进,保存体力,保护好退路,待查明敌情后再作打算。

  远处山头上,鞑靼人的斥候,不时在山下掠过,却没想到山上躲着对方的主帅。

  深夜寒冷无比,王贤和许怀庆躲在一床毛毯底下,趴在山头上眺望着远处火光浮动的鞑靼军营。

  “好家伙,鞑靼人倾巢出动了啊,这得过两万人了吧”许怀庆小声打着哆嗦道:“这是要于死瓦剌的意思啊。”

  “马哈木傻人有傻福,”王贤无奈笑道:“没想到咱们给他当了挡箭牌。”说着掏出小酒壶,喝一口烈酒暖暖身子,递给了许怀庆。

  许怀庆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呲牙裂嘴道:“大人,我就不明白了,阿鲁台既然已经向皇上称臣,咱们直接过去见他,就说是皇上的使臣,他还敢扣下咱们不成?”

  “他不敢扣下咱们。”王贤缩着脖子道:“但一定会杀了咱们灭口。”

  “为啥?”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王贤小声道:“皇上又不是马哈木他爹,于嘛要替他赶尽杀绝?让瓦剌和鞑靼相互牵制才是王道,这次皇上出兵教训丨老马,也不过是因为瓦剌过于强大,已经打破平衡,要把鞑靼于掉了,才不得不出手帮阿鲁台一把。”

  “但这显然让阿鲁台捡便宜了”许怀庆郁闷道。

  “谁也不是神仙,能把事情算到十成十。皇上应该也没想到,马哈木这么不经打,一天时间就把他的兵于掉一半。”王贤轻声道:“再就是阿鲁台这只老狐狸,应该欺骗了皇上,以他现在展示的实力,虽然确实不如原先的马哈木,但要说被马哈木赶到长城边,走投无路,却又是不真实的。”

  “军师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在阿鲁台的算计里?”许怀庆瞪大眼道:“他就等着朝廷大军撤退,过来打落水狗了?”

  “嗯。”王贤点点头道:“按说皇上肯定能料到这点,只消派兵守住广武镇,扼住瀚海走廊,就能挡住阿鲁台,给瓦剌人舔舐伤口的时间。但不知什么原因,阿鲁台竟没受阻拦的来到了漠北,你说他现在什么心情?”

  “当然是要大于一场了”

  “这时候若是有大明使臣出现呢?”

  “怕是要杀了灭口……”许怀庆也明白了。

  “不错,他肯定担心,万一我们要他退兵怎么办?或者禀报皇上,让他儿子和那三千鞑靼兵倒霉。”王贤颔首道:“所以我们根本没得选,只有和他周旋到底”

  “嗯。”许怀庆心说,原来真冤枉军师了,还以为他是为美人两肋插刀呢。不过也说不定,军师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咋想的

  胡思乱想之际,他听到德勒木的声音:“大人,瓦剌斥候要搜山了”

  许怀庆笑骂道:“我还以为他们忘了这还有座山呢。”

  “这就叫灯下黑。”王贤得意的笑笑道:“该看的都看到了,咱们也该走了。”说着两人活动下酸麻的肢体,跟着德勒木摸到后山,在那里,人衔枚、马缚口,悄无声息的潜伏着一百精骑。

  下山的道路早就勘察好,每个人都烂熟于心。德勒木招招手,一百骑兵便悄无声的下了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直到他们上马骑出五里地,才遭遇到巡逻的鞑靼斥候。

  狭路相逢勇者胜趁着对方搞不清敌我,德勒木已经率领部下杀过去,弓弦响处,鞑靼兵纷纷落马,剩下的人也被呼啸而来的马刀斩杀于净。但是示警的铜笛声已经响彻夜空,他们的行踪彻底暴露。

  “走”王贤一声唿哨,一百精骑便如离弦的箭,趁着鞑靼人慌乱之际,朝北方狂奔而去。

  不过鞑靼斥候也很快发现了这只逆向而行的小队,马上紧追不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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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伏击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骑兵的长处不在行军,而在疾奔。行军时骑兵与步兵没有区别,而且因为战马的给养太重,反而比步行还要慢。但当骑兵抛掉瓶瓶罐罐,策马狂奔起来,一日最多可冲出三百里

  此刻,在漠北草原上,急促的马蹄声如暴风骤雨,两方骑兵便在全速奔驰着,前面一百骑拼命的逃,后面数百骑拼命追赶,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箭之地。因为只要进入追兵的射程,千挑百选的鞑靼斥候,便会射出致命的利箭,哪怕是在全速奔驰中,也有不差的准头。而且他们不需要射到人身上,只要射中战马即可,所以只要稍慢下来的敌骑,没有一个能逃过他们的弓箭

  而逃跑的一方就没这好事了,他们只能紧贴在马背上,拼命的抽打战马,只求快再快点,离敌人越远越好

  王贤便在逃跑一方当中,他的骑术虽然已经很是不赖,但比起人马合一的蒙古人来,又远远不如了,但架不住他胯下是脱欢送的汗血宝马,跑起来如风驰电掣,根本不用他操心。所以他反而最是游刃有余,还有功夫关注左右的情况。

  许怀庆就没这好命了,他的胯下虽然也是骏马,骑术也很高超,但终究达不到人马合一的境地,对马匹的消耗就大,跑到现在战马比其他人的要疲惫,速度也慢了下去……果然,才刚刚落到队尾,便被一箭射中了马屁股。

  战马吃痛,咴咴叫着狂奔起来,反倒撵上了队伍。但许怀庆却面无人色,因为他知道,这马很快就要支撑不住,马失前蹄了……

  就在战马轰然倒下的前一刻,一只手伸过来,提着他的衣领一使劲,就把他揪到了另一个马背上。

  许怀庆趴在马背上定定神,见是王贤救了自己,不喜反惊道:“快放开我,你想两个人一起死啊”

  “老子又不搅基,谁跟你一起死”王贤啐一口,使劲一抽马屁股,大叫道:“让我看看汗血宝马到底多牛逼”

  那马儿似通人言,咴咴嘶叫一声,撒足狂奔起来,虽然载着两个大男人,竟然还能追上队伍。

  “我操,果然是好马。”许怀庆怕影响战马奔跑,不敢乱动弹,但不影响他发感慨道:“脱欢还真舍得啊……”

  “他连儿子都舍得,还舍不得一匹马……”王贤大声道:“他比他爹强啊,其实我应该把他带回中原才对”

  “军师,先别说脱欢了,你小心背后”许怀庆见因为自己的存在,王贤没法趴在马背上,大声提醒道。

  “没事儿,老子刀枪不入”王贤怪笑一声,疾驰出去。

  双方从四更天追到天蒙蒙亮,狂奔出近百里路。这时候东方微露鱼肚白,已经能看清正前方又平又宽的一道山岗。这时候,双方的坐骑也差不多脱力了,速度大不如前,就连王贤的汗血宝马也不例外……虽然是宝马,但驮着俩大男人也太吃力了

  更不利的是,天亮让鞑靼人的射程更远了最前头的尖兵瞄准了那唯一坐姿骑马的一个,一箭射了出去,正中王贤后心

  王贤如遭雷击,全身往前一跌,骨头好像断掉了。但那尖利的狼牙箭也掉了下来,竟没有射进他的后背

  那尖兵一愣,旋即明白他应该穿了锁子甲一类的东西,但不要紧,马屁股是光光的他又搭上第二箭,瞄准了那红色的马屁股便听弓弦响处,一箭正中他的眼窝,他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如麻袋片子一般,跌落尘埃。

  鞑靼骑兵吃惊的循着弓箭来的方向望去,便见山岗上立着一个英姿飒爽的蒙古女子,只见她身着猎装,脚踏皮靴,发辫双垂、貌美如花。手中扣着长弓,已经搭好了第二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拇指的碧玉扳指一松,一支响箭呼啸着破空而至,又一名骑兵应声落马。

  “不要怕,她就一个人,冲过去……”率队追击的千夫长咆哮起来,话音未落,便见漫天的箭黑压压从山坡后射来,如冰雹般笼罩在鞑靼骑兵头顶。

  邪一箭是鸣镝……,这是那名千夫长最后的念头,旋即便被乱箭射死。惊呼惨嚎声中,鞑靼骑兵人仰马翻,冲在前面的百余骑被射倒了一片。

  好在鞑靼斥候各个精锐,前面的奋力前冲,后面的极力变向,想要躲避夺命的弓箭。然而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无数头戴皮帽的骑兵出现在山岗上,呼啸着俯冲下来

  见有埋伏,鞑靼骑兵彻底乱了套,马上拨马便逃。但早就养精蓄锐、恭候多时的博尔济吉特勇士,岂能让已成强弩之末的敌人逃跑?

  追击再次开始,但方向变了,追的变成了逃的,而且速度比敌人慢多了……所以追击很快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数百鞑靼骑兵,转眼便淹没在漫山遍野的博尔济吉特骑兵的海洋中。

  见危机解除,王贤跳下可怜的大红马来,谁知两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骑了一夜的马,他两腿已经失去知觉了。

  宝音也收起猎弓和扳指,玉手把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浑不像刚刚射箭杀过人的样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宝音嘴角挂起一丝浅笑,旋即又板了起脸,因为她看到王贤那一脸要吃人的样子。

  “不是说好了,在四十里处设伏么?”王贤愤怒道:“我们跑了多远?绝对超过八十里了”

  “九十二里。”宝音淡淡道。

  “你要害死我们么”王贤要不是一时还站不起来,看这架势非要扑上去不可。

  “你不是没死么?”宝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我……”王贤一时气结,骂道:“你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大人息怒,您当初漏算了一件事……”吴为小声道。

  “什么事?”

  “援军。嫂子说,斥候追击,后面很可能跟着援军。”吴为道:“四十里的距离,不足以把鞑靼援军甩下,得九十里才差不多能争取一顿饭的功夫。”顿一下又道:“而且,不把鞑靼人困马乏到极点,如何做到摧枯拉朽?”

  “有道理。”王贤点点头,转眼竟又吹胡子瞪眼道:“可是我差点就挂了啊,刚才那一箭,要不是我有宝甲护身,就让人家穿糖葫芦了”说着感到背部一阵剧痛,呲牙裂嘴道:“快看看,骨头有没有事儿?”

  “骨头没事儿。”吴文赶紧给他看看,笑道:“嫂子这么做,是因为大人有汗血宝马,只是万没想到你跟老许一起在马上。”说着压低声音道:“而且见大人吃了那一箭,嫂子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下,才在那个鞑靼兵射第二箭之前把他射死了……”

  “靠,不早说。”王贤登时尴尬道:“让老子错怪了恩人。”说着朝宝音笑笑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无聊……”宝音冷哼一声,翻身上马走掉了。

  王贤朝她扮个鬼脸,又朝吴为耸耸肩,缓缓站起来,一面活动着手脚,一面观察战场上,只见战事已经到了尾声,大部分瓦剌斥候被歼,只有几只漏网之鱼跑掉了。

  “大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许怀庆换了匹马过来问道。

  “收兵,向忽兰忽失温进发。”王贤想上大红马,发现这畜生尥蹶子,不禁笑骂道:“生气了,嫌我累着它了。”说着摸一把大红马的背,看看手心道:“老金骗人,我这汗血宝马的汗,怎么不是红色的?”

  “老金是谁?”许怀庆和吴为面面相觑道:“金学士么?”

  “呃,可不么。”王贤点点头,含糊道:“出发吧”

  三千骑兵很快撤出战场,与在北面等候的博尔济吉特家眷汇合,再一起向忽兰忽失温进发。在等待的人群里,还有答里巴的信使,他带来答里巴的口信,告诉王贤和宝音,马哈木听说阿鲁台来寻晦气,竟不敢迎战,现已率族人西迁,让他们不要指望与瓦剌部汇合了。

  “好么,看来除了南下,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听了口信,王贤苦笑一声道:“丢弃辎重,向忽兰忽失温全速进发”

  半个时辰后,阿卜都率鞑靼支援的部队赶到了,只看到满地的死尸,他们将近五百人的精锐斥候竟被全歼。出师未捷,先遭败仗,让阿卜都暴跳如雷,便要率军追击,去找瓦剌军讨回公道。却被部下死死拉住,因为来得急他们不过三千人,而瓦剌军据说还有将近两万之数,万不敢再在其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追击了。

  果然,消息传到后方,阿鲁台也是一样的看法,只是加派斥候,加紧探明前方敌情。有了这次的教训丨鞑靼斥候再也不敢和王贤他们靠得太近,只远远缀在敌军断后的斥候身后,根本搞不清敌军的真实状况。

  双方军队就这样一个大步后撤,一个小心尾随,一天天靠近忽兰忽失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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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金蝉脱壳

      为了保存人马体力,阿鲁台一直压着行军速度,不紧不慢的缀在瓦剌军的后面。过了图拉河,斥候禀报在忽兰忽失温的茫茫群山上,发现有瓦剌军大部队隐藏的迹象……虽然因为上一战的余威犹存,斥候们不敢太近前,但还是可以从山上的烟尘、飞鸟、偶尔的战马嘶叫,以及不顾一切阻拦他们的瓦剌斥候身上,判断出这一迹象。

      阿鲁台便命大军背水扎寨,和茫茫群山遥遥相对,你马哈木占据地利又怎样?我不到你预设的战场上,等你自己绷不住,出山和我决战。

      阿鲁台是有精心算计的,他知道马哈木大败于永乐皇帝之手,损耗很大,急需抓紧这几个月恢复生产,好保存元气。而他在启程之前,将鞑靼部的牛羊,一部分做成肉于、皮甲等军需,一部分卖给了朵颜部,这样族中只留下原先一半的牲口数,靠女人和老幼就能照料过来。男人们则可以心无旁骛、军需充足的与瓦剌人一战

      虽然这样其实是在透支未来,但若能击败瓦剌,夺回漠北草原,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鲁台有足够的底气和马哈木耗下去,他坚信先忍不住的一方,一定是马哈木

      战云再次笼罩忽兰忽失温的上空,战场却进入了一段平静期。每日里只有两军的斥候,在互相追逐驱赶,不让对方靠近自己的营地,双方大军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过了两天,便是秋天第二个节气处暑了,一场秋雨不期而至,吟雨霏霏,细密而绵长,草原变得泥泞不堪,弓弦也失去弹性,双方更没有大战的可能。但更谨慎防备对方趁机偷营,所以斥候的行动反而更加频繁,短兵相接也频繁起来,每天都互有死伤。

      但这点零星的交战,还不足以改变战场的静谧,偶尔的喊杀声,也被秋雨的沙沙声覆盖……

      雨水击打着牛皮帐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让阿鲁台有些心烦气躁,已经三天没有对方的消息了,这让他心中隐隐生出不安,便把阿鲁伯林叫来商议

      “伯林,老夫有些担心……”他眉头紧皱,缓缓道:“出兵到现在,咱们还没见着马哈木的军队,这不符合他的脾气啊。”

      “确实。”阿鲁伯林点点头道:“不过上次他不也是坚壁清野,一直退到忽兰忽失温,才跟明军交战的么?”说着笑笑道:“经过一场惨败,他该更慎重才是。”

      “你说得有道理。”阿鲁台缓缓摇头道:“但他这次的对手是老夫,不是大明皇帝。”

      “太师的意思是?”

      “他在大明皇帝面前,怎么退都无所谓,但在老夫面前,他这么个退法,不嫌威风扫地么?”阿鲁台沉声道:“而且老夫收到奇特拉部的来信,说看到瓦剌部落向西迁移,不知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我们试探进攻一次,”阿鲁伯林道:“一试便知”

      “早该如此。”阿鲁台叹气道:“老夫有些太过小心了。”

      阿鲁伯林道:“待雨停了,我发动一次进攻。”

      “不要等雨停了。”阿鲁台摇头道:“这雨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停,又不是只浇在咱们头上,你只要试探出他们主力仍在,就可以撤退了。”

      “是。”阿鲁伯林应一声,便出去组织兵马,当天过午时分,便率领万余大军,小心翼翼的向瓦剌军隐藏的山区靠近。

      “我靠,”山头上,王贤第一时间知道了鞑靼军的动向,啐一口,吐掉嘴里的草茎道:“反应得挺快啊”到此刻之前,局势都在他的掌握中,鞑靼军对瓦剌军的存在深信不疑,以为马哈木在诱敌深入,而鞑靼斥候也因为那场伏击的教训丨而不敢过分造次。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

      造成这种有利局面后,王贤便带领五百勇士断后,命宝音立即带大部队从东面迂回,绕过鞑靼的阵线南下。

      当时宝音琪琪格坚决不同意,说我不放心你率领我的勇士,我来断后,你带着大部队先撤。

      王贤翻个白眼道:“我带五百人你不放心,带两千五百人就放心了?”

      “是的。”宝音是美女,美女都可以不讲道理的,古今皆然。

      “瞎说八道。”王贤叹口气,把她叫到一边道:“我知道,你是想自己承担这危险的任务,但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带领博尔济吉部生存下去,所以你必须走。”

      宝音琪琪格深深凝望着王贤,她真不明白,这个讨厌的混球,明明应该是个自私鬼,为何在关键时刻,总是把危险留给自己,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别人?

      “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放心,不是爱上你了……”王贤呲牙一笑,淡淡道:“原因很简单,我是一个人,你是一族人,就是这样的。”

      “难道你不考虑,自己死了,一切都没意义了么?”宝音对他那些伤人的话已经麻木了,依然关切问道。

      “老子是不会死的”王贤狠狠咬牙,挥手道:“别说丧门话了,快走

      “我会在南边等你的”宝音深深看他一眼,眉目中满是坚定之色,紧咬银牙道:“虽然你很讨厌我,但你要是死了,我还是会给你守一辈子寡的”说着抽出刀来,将一侧发辫割下,丢在王贤面前,便上马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王贤弯腰捡起那段头发,如缎子一般,手感可真好啊

      “大人,我留下。”见宝音走了,吴为和许怀庆都过来,前者轻声道。

      “还是我留下。”许怀庆也道。

      “都走”王贤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有汗血宝马,逃命比谁都快。”

      “就怕大人到时候,被其他人拖累了。”两人担心道。

      “我会掌握分寸的,约莫着你们走远了,我也脚底抹油了。”王贤自信道:“让阿鲁台在这里继续傻等好了。”

      大部队趁着夜色悄悄转移后,王贤既要率领五百骑兵扮成斥候,在阵前阻隔瓦剌的斥候,又要在山上烧马粪、摇旗杆,装出上万大军在此的假象,忙得不亦乐乎。眼看着大部队差不多走远了,王贤也开始盘算,要不要趁着下雨走掉算了。

      但显然,阿鲁台没他想象的那么傻,竟在这时派兵冒雨进攻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德勒木焦急问道。

      “废话,跑啊”王贤翻个白眼,打个呼哨道:“弟兄们,风紧扯呼”

      虽然博尔济吉特勇士们,大都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明白王贤的意思,很快撤回山上,带着空闲的战马,朝后山逃走。

      “往西。”王贤早想好了,大部队是往东逃的,他们便往西去。

      这时,鞑靼军的前锋,小心翼翼靠近山口,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瓦剌军,这反而让他们更加小心,竟在山口前勒住马,裹足不前。

      还是在阿鲁伯林强令之下,一个百人队才硬着头皮摸进山谷,半晌,那名百夫长出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道:“山谷里没人,只有一些旗杆还有一堆堆马粪……”

      “你说什么?”阿鲁伯林惊呆了,马上带人冲进山里,果然连根人毛都看不见,只有一些戴着头盔的稻草人,还有各色各样的旗杆,以及冒着余烬的一堆堆马粪。

      “故布疑阵”阿鲁伯林从牙缝中艰难的蹦出这四个字,险些眼前一黑,栽下马来。

      接到禀报的阿鲁台,也飞速来到山谷,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张老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众将也气得七窍生烟,纷纷请命要提兵追赶。

      阿鲁台却冷静下来,现在已经很清楚了,‘马哈木,利用自己过于求稳的心态,派一部分军队做后卫,大部队则逃回了大西北。想到自己竟被耍了,他当然窝火,但是这些年阿鲁台窝的火、受得气太多太多,已经让他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心平气和,问道:“他们往哪边逃了?”

      “斥候禀报说,往西。”阿鲁伯林道。“看来齐特拉部的消息没错,马哈木已经往西逃了。”

      “这老东西,蛮横了一辈子,想不到一仗就让他转性了。”阿鲁台叹口气,以老经验看人,要不得啊。见众人如丧考妣,他却笑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回了漠北草原,难道不是求之不得的么?”

      众将一听也是,这才消了气。“难道太师不打算追了?”

      “当然要追了,马哈木可以回去,但他的人口、牛马,都得给我统统留下”阿鲁台冷冷一笑道。

      “他们赶着牲口,携家带口,跑不快的。”阿卜都也来劲了人:“我们全力追赶,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嗯,追”阿鲁台想一想道:“阿卜都,你当前锋,全力追赶那些瓦剌人,伯林你与他齐头并进,遇到情况要互相支援,我带领主力紧跟在后头,就是追到伊犁河畔,也要追上马哈木”

      “是”众将齐声应道,兵贵神速,冒着雨便全军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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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牺牲

       王贤他们在雨中一气逃出百里,刚想喘口气,才发现鞑靼军紧紧追了上了

       “还他妈挺神速啊”王贤骂一声,只好率领还剩下的三百勇士继续狂奔,好在大部队走时,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马匹,他们一人三骑,轮流换乘,总算不用担心马力了。

       王贤又率领将士们折向西南逃窜,一天之后狂奔出二百余里,已是精疲力竭,人困马乏。被愚弄了的鞑靼军却依然如跗骨之蛆,穷追不舍。

       “操他妈,怎么搞的?”短暂的休息时,王贤一脑门子官司,他实在想不明白,按说对方应该已经发现,他们不过是几百人的队伍而已,应该去追马哈木的大部队才对,怎么就紧咬着他们不放了呢。

       殊不知鞑靼军恨透了这些玩弄他们的‘瓦剌斥候,,加之率领前锋的阿卜都,又是个一根筋,就算知道他们是小股部队,也依然穷追不舍,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们泄愤。

       甩是甩不掉这群苍蝇了,现在该怎么办?战场之上,需争分夺秒地做出决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贤看看周围一众博尔济吉特勇士,都在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不禁责怪道:“你们怎么都是扎嘴葫芦,都说说该怎么办啊”

       众博尔济吉特勇士只是憨笑,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他在说啥。

       “笑笑笑”王贤恼火道:“都要走投无路了,还笑”

       “大人别生气,”德勒木咧嘴笑道:“兄弟们留下来那一刻,就做了为族人牺牲的打算。只是想不到,以大人的尊贵,竟也与我们同生共死,让我们万分感动,无以为报,我们都愿意一起为你拼一条生路出来。”

       “什么意思?”王贤愣住了。

       “大人,得罪了”德勒木一挥手,马上有两个士兵上前,将他绑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要于什么”虽然他们的行为可有两种解释,但这些日子下来,王贤已经深深体会到,这是一群何其忠勇的男儿了。所以他一点不认为,他们会出卖自己,反而有些明白他们的意图了。

       博尔济吉特勇士将他扶到马上坐好,德勒木对挑选出来的二十名勇士道:“你们护着大人南下,大人是咱们博尔济吉特的大恩人,你们就是死光了,也不能让大人有事”

       “是”二十名勇士齐声应道,当然说的是蒙古语,但他们脸上的坚决,却是一览无余的。

       “混账东西,快放开我”见自己猜得不错,王贤急眼了,大骂道:“老子这辈子还没当过逃兵呢”

       “大人,您不是逃兵,您已经救了太多人,救了我们博尔济吉特族,”德拉特的汉话很生硬,却含着饱满的感情:“如今鞑靼人紧追不舍,一味逃是逃不掉了,我们便在这鸭嘴口与鞑靼人拼了,掩护大人逃走。”

       “放你娘的狗臭屁”王贤骂道:“为我一个人,牺牲三百人,你算得什么糊涂帐”

       “这账不糊涂,我虽然赶不上大人的一半聪明,但我知道,我们五百人的命加起来,也没您一个人值钱”德勒木正色道:“您能活着回到中原,就算看我们的面子,也会照顾我们博尔济吉特族,有了您的照顾,我们的族人才能在大明的土地上生存下去”

       “……”王贤泪水王贤无言以对,举头望天,眼里蓄满泪水。

       “没时间多说了,大人必须赶紧走。”德勒木紧抓着王贤的胳膊,大声道:“大人,请答应我们,不要再伤害我们别吉了,求你好好待她,我们给你磕头了”说着三百人齐刷刷跪下。

       王贤重重点头,泪水顺着面颊淌下……

       “走”德勒木使劲一掌拍在大红马背上,宝马吃痛,载着王贤冲了出去,二十名精选的护卫深深望了留下来的族人一眼,跟着王贤轰然而去。

       “列阵,阻击”王贤他们一走,德勒木便高声喝道:“让他们看看我们博尔济吉特族的汉子,才是真正的勇士”

       北面,大队的鞑靼骑兵冲锋而来……

       以三百之数迎战鞑靼追兵,无异于螳臂当车,仅仅半个时辰,三百勇士便被十倍的敌军杀戮殆尽。重伤的德勒木被带到阿卜都面前,扫一眼这个血肉模糊的汉子,阿卜都冷声道:“说,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博尔济吉特……”德勒木微声道。

       “答里巴的人啊。”阿卜都道:“他现在在哪?”

       “西面。”德勒木道。

       “那你们为什么往南跑?”阿卜都问道。

       “为了甩掉你们……”德勒木倒是有问就有答。

       “还有多少人跑掉了?”

       “没了……”

       “撒谎”阿卜都哼一声,手下便一踩德勒木伤可见骨的大腿,痛得他面色煞白、满头大汗,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倒是条汉子。”阿卜都冷冷道:“说实话可以饶你一命。”

       “呸……”回答他的是一口带着血的浓痰,虽然都抱着必死之心,但德勒木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还是恨不能啃了他的骨头。

       阿卜都没躲开,被他一口吐在脸上,登时怒不可遏,拔刀砍下了他的头,却见他仍旧双目圆整、怒视着自己阿卜都吓得一脚把这血淋淋的头颅踢得老

       “台吉,咱们收兵。”待阿卜都发完飚,边上人小声道:“太师的意思是让咱们西进,现在咱们已经偏南二百里了。”

       “还是有人跑了……”阿卜都看着地上的马蹄印,阴着脸道。

       “看这样子,最多不过二十余骑,”手下劝道:“不值得追下去了。”

       “嗯……”阿卜都点点头,经过方才的杀戮,他的怒意已经发泄的差不多,想到正事要紧,便留个百人队南下继续搜寻,自己带着大部队往西北赶去,他得赶紧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那个被留下的百人队,虽然是阿卜都的亲军。但他们人数太少,在这莽莽大草原上,唯恐遇到敌人的援军,或者敌对的部落之,几乎没有追踪的动力,只是象征性的追了百余里,便返程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德勒木他们牺牲的意义,不在于阻击了追兵多长时间,而在于他们用他们的牺牲,使鞑靼人失去了目标。阿卜都可以为数百敌军穷追不舍,但对漏网之鱼,就没什么兴趣了,何况他的手下。

       再说,那些漏网之鱼是往南,无非被装进一张等候多时的大网,自投罗网而已……

       这会儿,那几只漏网之鱼,便孤零零的行在无垠的大草原上。草原是如此之大,这二十几骑就像烧饼上的几粒芝麻,是那样的渺小细微……

       王贤被二十名护卫紧紧护在中间,他身上绑已经松了,但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只能让德勒木他们的牺牲浪费。所以王贤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南、向南快速的向南

       王贤骑在马背上,任由骏马奔驰,他却一直没缓过劲儿来,虽然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但是想到自己的生命,是用几百人的牺牲换来的。他的心情就无比沉重。也许这个时代人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对王贤来说,却是沉重的打击。他一直觉着自己不比别人高贵,但博尔济吉特勇士宁肯牺牲三百人,也要换他逃生,这让他沉浸在痛苦中不可自拔。

       好在鞑靼人真的丧失了追击的兴趣,王贤他们小心翼翼走了数日,依然没见到追兵,这才放下心来,快马加鞭朝瀚海走廊赶去。

       他们是轻装,又有足够的战马替换,仅仅两天马不停蹄,便到了漠北草原的边缘,放眼望去北面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南面却是黄沙万里的瀚海沙漠。黄和绿泾渭分明,又自然而然的过度着。这一罕见的美景,却没让王贤感到赏心悦目,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早他们数日出发的大部队,竟在瀚海走廊的入口处徘徊,到现在还没进去。

       这让王贤怒不可遏,宝音这婆娘,实在太感情用事了

       当他在信使的带领下,匆匆赶到营地时,便见宝音满脸喜悦的迎出来。

       “为什么裹足不前”王贤却黑着脸,劈头骂道:“我们拼死拼活争取时间,不是让你大小姐感情用事的”

       宝音愣了,不知他什么意思。“什么感情用事?”

       “难道不是为了等我么?”王贤一脸‘虽然我很感动,但这太荒唐,的表情道。

       “不是。”宝音这次很于脆道:“广武镇驻扎了鞑靼军,我们飞过去么?

       “呃”原来是自作多情了,王贤颇为尴尬道:“原来如此。”

       “我们都是笨蛋,没有你的带领我们就过不去,所以必须等着你来,现在你满意了”宝音长这么大,在遇到王贤之前,就没人对她说一句重话,唯独家伙,对她总是横眉竖眼、骂骂咧咧。可她却越来越放不下他,没见到他回来,她就是不想进大漠。她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给他,他却恨不得扔在地上踩两脚,这让生性高傲的蒙古公主备受挫折。

       终于,当宝音回过劲来,满腹的担心和委屈,化作滚滚的泪珠,顺着她洁白的面颊滑落下来……

[ 本帖最后由 悠然自樂 于 2014-1-15 21: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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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五八章 大戈壁


      当知道五百勇士只剩下二十来人时,宝音的泪水如决堤一般,让人十分心疼。

      王贤也想起德勒木的嘱托,不禁愧疚道:“对不起,我太过分了,你别伤心了。”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宝音哭得更厉害,捂着小嘴泪珠子滚滚的,真如梨花带雨一般。王贤看着暗骂自己王八蛋,只好转移话题道:“广武镇多少驻军

      “三千之数。”宝音是个识大体的姑娘,这招果然奏效。她一边擦泪,一边将别后的情形告诉王贤。原来阿鲁台生性谨慎,大军前进不忘考虑后路,派了自己的三儿子率领军队驻扎在此。“其实倒也不多,我和吴大哥、许大哥商量着,不行便攻下广武镇。就等你来拍板了。”

      “唉……”王贤叹息一声,他却完全提不起一点战意,缓缓坐在夹杂着黄草的沙地上,半晌才道:“不打。”

      “好。”宝音没有问为什么,点点头,听他的下文。

      “你不问为什么?”王贤双手枕在脑后,满脸疲惫道。

      “你自然有你的原因。”宝音本来对他一肚子气,可见他那张脸变得颧骨高耸、消瘦不堪,两眼满是血丝,便不禁转为心疼,再也生不起气来,还是配合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血流得已经够多了。”王贤面露痛苦之色道:“博尔济吉特一共才多少人,一下就去了五百,不能再死人了,不然博尔济吉特如何在河套立足?还不是被吞并的下场?”与德勒木他们并肩作战这段时间,他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些善良勇敢的博尔济吉特人。他更忘不了那些为了掩护他而死难的博尔济吉特兄弟,他不能再让他们的族人流血了。

      宝音看着他脸上那真切化不开的悲伤,点点头,轻声道:“都听你的。”

      休整一夜,第二天走出帐篷,王贤脸上的疲惫却更重了,他为了这两千五百人的出路,整夜整夜都没合眼。

      简单的洗漱之后,吴为端上一锅肉汤,几个粗面饼,请王贤吃早饭。

      “伙食不错么。”王贤却没什么胃口,舀了一勺汤尝了尝,道:“还能吃上羊肉汤。”

      “大人的舌头不管事儿了么?”吴为笑道:“这哪是羊肉,这是兔子肉。”说着小声道:“嫂子为了给你补身子,一早起来去打的。”说着笑道:“嫂子对你可真不错,大人快趁热吃吧。”

      “我只是看到一直傻兔子,顺道打的而已。”这时宝音走了过来,低声对吴为道:“吴大哥,你还是叫我宝音吧,嫂子的称呼,我担当不起……”

      “唉……”王贤愧疚的挠挠头,岔开话题问道:“还有多少粮食?”

      “还有半个月的。”吴为想一想,还是实话实说道:“好些粮食都在撤退时丢了,这还是省吃俭用的结果。”

      “嗯。”跟王贤料想的差不多,他勉强喝了一碗汤,便把整碗的肉推给宝音道:“给伤号吃了吧,我吃肉吃腻了。”

      “你不愿意吃倒了就是。”宝音紧咬着嘴唇,泪珠子在眼窝打滚。

      “大人是不是不舒服?”吴为却眉头一紧,看看王贤,伸手搭一下他的脉道:“脉象滑数,积劳成疾、风寒入体,大人需要休养了。”

      “什么,你病了?”宝音的小情绪马上抛到九霄云外,忙上前查看。

      “放心,小感冒而已,我身子壮着呢,啥时候长过病?都是几天就好了。”王贤抽回手,不在意的笑笑道:“说正事儿要紧。”说着正色道:“我准备不走瀚海走廊了还是按我最初想的,从这里纵穿大戈壁”

      “大人不想再让博尔济吉特死人,这心情我很理解。”吴为却皱眉道:“但两千里的大戈壁,最快也得走一个多月,咱们这么多人和牲口,缺粮少水,怎么走的出去?”

      “缺粮好说,可以杀马么。”王贤却早已经拿定主意道:“至于缺水,大戈壁其实不缺水吧,我记得来时路上,不时能看到泉眼。”

      “但十有八九又苦又咸,不仅解不了渴,反而会喝死人的。”吴为道。

      “有水就行,我有办法能让人喝。”王贤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坚持己见,非得付出这么大代价,才又回到老路上。但其实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可能下决心冒这个大险的。

      “大人,如果到时候您的法子不灵,那所有人都走不出沙漠了。”吴为不得不提醒一句。

      “放心,我已经试验过了,只要能找到水,我就能办到。”王贤淡淡道。在忽兰忽失温断后的日子,他做了一些探索,正因为心里有底,才敢重提纵穿大戈壁。

      “是。”吴为服从了,看看宝音道:“嫂……子,你怎么看?”

      “好。”宝音早就知情,因此毫不意外,点点头,便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时,博尔济吉特人都露出惊慌之色。在他们眼里,大戈壁是神圣恐怖的,瀚海走廊是长生天赐给他们的通道,除此之外,走别的路必死无疑。

      但是宝音琪琪格却坚决支持王贤的决议,她相信王贤会把她的族人带出大漠去。别吉表态支持,族人们自然不再说什么,默默按照王贤要求的开始准备

      王贤的要求很简单,杀掉多余的马匹,马肉煮熟晾成肉于,马皮缝制成大大小小的水袋,尽可能的多储存水分。对视马为友蒙古人来说,让他们杀掉马匹十分的艰难,但宝音全力配合王贤,劝说族人们依命行事。

      五天后的黎明时分,杀掉了多余的马匹,抛掉所有辎重,除了水、粮食和帐篷,几乎什么都没带的队伍,迈入了一望无际的大戈壁。

      “我们要从此横穿大漠”王贤的病似乎是好了,他站在一块红色的大石上,向众人做最后的鼓动:“为了活下去,为了奔向美好的生活,我们一定要咬牙坚持,相信我,只要坚持按我说的做,我们一定能征服这个马勒戈壁”说完背着三十斤的水袋,率先迈步走进了茫茫戈壁。

      博尔济吉特人和两百名汉人,也像他一样背着水……男人三十斤、女人二十斤,跟在他身后默默的前进。除了伤病号,所有人都是步行,马匹则背着水、粮食、帐篷,已经不能再增加负担了。

      “军师,马勒戈壁是您给大戈壁起的新名字么?”许怀庆凑到王贤身边,强过他背上的水。

      “你于嘛,瞧不起我?”王贤白他一眼道:“老子有的是劲儿。”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许怀庆笑道:“俺老许就是有把子力气,不用白不用。”说着用嘴呶呶不远处道:“您要是有劲儿,就帮帮弟妹呗。”宝音也背着二十斤的水,族人们想帮她背,却被她坚决拒绝。

      “傻女人。”王贤叹气道:“她原先不是这样吧?”

      “人是会变的。”许怀庆难得的有哲理道:“经过这么多事,她早不是原来的她了。大咧巴的眼光不错,弟妹是个能挑担子的人啊。”

      “自找苦吃。”王贤嘟囔一句,往宝音那边走去,许怀庆在背后叫道:“军师,还没回答我呢?”

      “是,我想表现出对它的蔑视,便起了这个名字。”王贤耸耸肩答道,走到宝音身边,去拎她背上的水袋。宝音早就看到是他,却低着头不放手。

      “放手。”王贤小声道。

      宝音摇摇头。

      王贤强行去掰她的手,宝音紧紧攥着拳头,低声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别拉拉扯扯的。”

      “哈。”王贤心说还真是现世报呢,这话咋这么耳熟,他一把夺过水袋道:“我答应过德勒木他们,以后要好好待你。”

      本来见他过来帮自己,宝音心里还甜丝丝的,但听他这样一说,一下变了脸色,一把夺回去道:“不用,不需要。”

      “就用,就需要。”王贤抢过去。

      “就不用,就不需要。”宝音又抢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竟像小孩子一样你抢我夺,终于一个不小心,水袋被扯破,珍贵的清水哗得淌出来。两人这下急了,宝音赶紧用手攥住口子,王贤用皮袍子接住洒下来的水,竟没撒到地上几滴,配合的天衣无缝。

      看着他俩跳舞似的动作,许怀庆摇头道:“还真是有默契哩,说他俩不是两口子,谁信?”

      “这对欢喜冤家。”吴为笑笑,很有感触道:“总得有个人彻底软下来,才能不闹别扭了。”他都看出来了,这俩人的性格都有问题,王贤硬的时候,宝音软,王贤软的时候,宝音硬,就像坐跷跷板,总是找不到平衡。

      那厢间,有人找了个空水袋,让他俩把水倒进去,完成之后王贤把水袋往背上一背,得胜将军似的班师回朝。

      宝音跺跺脚,萨娜几个不直和她说了什么,却又扑哧笑了。

      队伍便在这还算愉快的气氛中,向着大戈壁的深处挺进

      青翠而充满生机的草原,已经远远抛在身后,他们进入了生命的禁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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