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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夜天子(4月18日 更新至“第17章 摧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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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霸王扛鼎

  山色青青,枝繁叶茂的树连成了片,流泉飞瀑像一条温柔的白色丝带,穿行于碧浪之间,如诗如画。

  山脚下的水像天一样蓝,几十根条石顺着水流的方向排列水中,像一排琴键,蓝蓝的河水就从条石中间穿流过去,这就是跨越这条河流的路。

  水中还有几块起伏不大的小汀,涨水的时候这里会被淹没,但汀上自有一些喜水的植物,依旧鲜绿一片。

  河边有块空地,周围则是树冠繁茂的看不见树干的大树,树枝沉甸甸的压到地面。

  空地上早就站满了闯讯赶来的水西权贵人家的少年,但是他们很自觉地留出了一块空地和两条通道,那是给决斗者预备的,如果他们挤的水泄不通,连决斗者都挤不进来,那还看个鸟。

  其他的看客则分别踏上了水中的小汀,又或者站到较高的地方去,于是汀上、林中,处处集结着一群群的人,热闹景象直追赶歌会。

  对于决斗这种事,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尤其女方是三虎之一的胭脂虎,一旦娶了她,大舅哥、小舅哥会多到令人望而生惧的地步,这些豪少虽然垂涎夏莹莹的美貌,可两相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安全第一。

  果基格龙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凉月谷果基家不是生番,却也不算熟番,他们的文明程度较远居深山、离群索居的生番要高许多,但是与主流社会的接触又比较少,算是半生不熟的一个部落。

  大概正因如此,果基格龙才敢无视夏家那么强大的阳刚之气,敢于追求莹莹姑娘,而今居然又出了一个不怕死的汉子,还要和果基格龙这种明显以武力见长的家伙决斗,大家自然兴致勃勃。

  这些闲极无聊的豪门阔少赶到花溪后,立即就向熟识的朋友打听询问,可惜竟无一人知道那个将与果基格龙决斗的人是谁,这更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溪水对面密林之中的一处高坡上,有几片起伏的岩石群,站在这里不用担心大树遮挡视线,是以早早就站了许多人。

  虽然这里地方还算宽裕,不过后赶来的人大多喜欢找有熟人的地方站着,一见这些人有些陌生,自然不会和他们挤在一起,如此一来,这些人倒也乐得自在。

  这些站在岩石群的人正是红枫湖夏家的那群汉子,夏老爷子听说有人心仪他的宝贝孙女并且要为他的宝贝孙女决斗,不由老怀大慰,一定要亲自赶来看热闹,于是夏家倾巢出动,几乎所有男丁都来了。如果这时天上掉下一颗陨石,“轰”地一声,红枫湖夏家的成年男丁就得全军覆没。

  最底下一片面积比较大的岩石群上,夏莹莹的八十多个堂兄弟再加上几十个已经成年,岁数比夏莹莹还大的侄子们,站在那儿指手划脚兴高彩烈,真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

  再往上数丈距离,又有一片较小的岩石群,夏莹莹她爹夏老六和二十多个兄弟站在那儿。岁数大些,相对就沉稳的多,这二十多人比起下面的晚辈就安静多了。

  可是再往上还有一片更小些的岩石群,这儿却有六个“老小孩”。夏老爷子和他的五个兄弟就站在这里。夏家人似乎有些长寿基因,六兄弟虽然白发白须,却都健朗的很,看不出一点古稀老人的模样。

  夏老大是夏莹莹的亲爷爷,其他五个是夏莹莹的叔爷爷,老夏家就这么一个女娃儿,六个老头子都把她宠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这时候自然都来捧场了,一个个嘻嘻哈哈,红光满面。

  果基格龙带着他的二十多个随从赶到花溪时,一见如此盛况也不禁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不过他对自己的胜利信心十足,转念一想,那个小白脸如果当着这么多人败的很惨,想必也没脸在贵阳府混了,心中便欢喜起来。

  当叶小天一行人赶到花溪的时候,花溪已是人山人海,毛问智惊叹道:“哎呀妈呀,咋这么多人呢,这是赶大集啊还是咋地?”

  冬天先生眯起眼睛,努力往四下看了看,他只能看见身边滩地上站了不少人,至于两侧山坡上和水上小汀中的人,他根本看不见,模模糊糊只见一片绿,冬天不禁暗暗撇了撇嘴角:“少见多怪。”

  冬天先生站住脚步四下观望的时候,叶小天等人还在继续往前走,他们一过去,原本让出道路的看客们就把那条人墙隔出的小道给挤满了,冬天一抬头,忽然不见了叶小天等人的身影,不由大急,赶紧往前挤,说道:“让一让,让一让。”

  “去去去,挤什么,谁让你来晚了。哎哟,瞎摸虎眼的,把我鞋都踩掉了。”那被踩掉鞋子的人大呼晦气,可是这时人挤人的他连腰都弯不了,还如何捡鞋,片刻功夫,那只鞋就被一双双脚踩来踩去、踢来踢去,不见了踪影。

  冬天先生挤了半天挤不过去,不由着急起来,大声道:“你们让让,我是来参加决斗的。”

  这句话登时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轰笑,有人嘲笑道:“得了吧,老家伙,就你这样的还想骑胭脂虎,不等果基格龙动手,胭脂虎就得把你头上剩下这点毛全年都薅光。”

  旁边立即有人道:“闭上你他娘的鸟嘴!小心有夏家的人在,万一听见你的话,揍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那人悻悻地道:“你好言提醒我念你的好,用不用出口成赃啊?”

  那人又道:“我提醒个屁!夏家的人有多跋扈你不知道吗?尤其是惹了胭脂虎的时候,老夏家那是群起而攻啊。这地方人挨人人挤人的,他们要是找不出你来,我们岂不是都得挨揍?”

  叶小天抱着遥遥,前边有大个子和福娃儿开道,这哼哈二将一高一矮,尤其是那头巨猿太过罕见,在场这么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巨猿,不由得人人惊叹,众多的目光都被那巨猿吸引过去,倒是没几个人注意叶小天了。

  毛问智赞叹道:“这儿人比赶集的都多,贵阳人可真是太闲了。”

  叶小天笑道:“换一个人怕是没这么多人注意,谁叫莹莹家人口多呢,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尽人皆知了。”

  河边空地上有一块怪石,看着就像一个微笑而立的罗汉,石罗汉旁边,果基格龙双手抱臂傲然峙立,看到叶小天,他立即大步迎上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叶小天,冷哼道:“你好大胆子,居然真敢来!”

  果基格龙刚说完,就听头顶一声低沉的咆哮,果基格龙一抬头,就见巨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双眼微微地眯着,很拟人化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儿。

  果基格龙这一抬头,巨猿喷出的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他又不好冲一头畜牲发火,只好自认倒霉地抹了把脸,大声对叶小天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咱们动手吧!”

  叶小天方才趁他抬头,已经屈指一弹,将冬天交给他的那只蛊虫弹到了格龙的衣袖上,眼见那虫子爬进去,这时只等那蛊虫生效了,叶小天笑嘻嘻地转向莹莹,道:“他说什么?”

  莹莹瞪了果基格龙一眼,再转向叶小天时,立即换了一副甜甜的笑靥:“他说,要跟你动手呢。”

  叶小天道:“慢来慢来,要动手有些话得先说清楚。咱们是文斗还是武斗,是一场定胜负还是三场分上下,需不需要什么人出来做个公证,要不要签生死状,这些事总要先说定了嘛。”

  莹莹柔声道:“还是小天哥心思细腻。”

  莹莹再抬头看向果基格龙,立即把俏脸一板,用彝语凶巴巴地道:“喂!我小天哥说了,你们两个是文斗还是武斗。小天哥还说,是一场定胜负还是三场分上下,需不需要有人出来做公证……”

  果基格龙听她一口一个“小天哥”,不由得又嫉又恨,鼻孔翕张,咻咻地喘着粗气,快跟旁边那头大猩猩相似了,不等莹莹说完,他就大叫道:“什么文斗武斗、一场三场的,全都不用,我们马上动手,谁输了从此再也不许纠缠莹莹。”

  叶小天听了莹莹的翻译,斯斯文文地拱手道:“格龙兄此言差矣,为了避免有人输了不认账,又或者认为决斗过程有什么不妥当,从而产生纠纷,咱们还是决斗之前说个清楚的好……”

  叶小天纯心拖延时间,啰哩吧嗦地又说了半天,两人这一问一答,中间还需要莹莹不断的翻译,四下围观人群渐渐不耐烦了,眼见二人不动武却打起了嘴仗,立即嘘声四起,吵得莹莹的翻译也不得不几度中断。

  叶小天一见自己犯了众怒,心中也有些忐忑:“也不知这野蛮人力气消弱了没有,万一他还有劲儿,我岂不完蛋大吉?”

  叶小天硬着头皮道:“好!打就打!不过……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这儿有块石头,太碍事了……”

  莹莹对果基格龙一说,果基格龙冷冷地乜了叶小天一眼,忽然转身走到那块一人多高的罗汉状巨石面前,上下一打量,突然把上衣一脱,光着脊梁弯下腰去,双臂一抱,那巨石以他的一双长臂也抱不过来,只能抱住三分之二。

  果基格龙双臂肌肉如丘般贲起,脚下双足一发力,就见那地面泥土如波浪般翻涌起来,怕不有上千斤重的一块巨石竟被他连根拔了起来。四下里顿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好。

  果基格龙听了叫好声,更加兴奋起来,他成心在莹莹面前卖弄,“嘿”地一声大喝,那块巨石就被他举过了头顶,果基格龙举着那块巨石,走出一步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叶小天紧张地摒住了呼吸,心中暗暗呐喊:“就这时候,就这时候,老天爷保佑,赶紧让他脱力吧,让他被石头压个半死,我就不用比了。”

  大概老天爷也对叶小天的无耻有些看不过眼了,果基格龙并没有脱力,他举着巨石,在众多惊叹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河边,突然奋力向前一掷,那块巨石飞出一丈多远,轰地一声砸进河水。

  河水溅在果基格龙块垒如丘的肌肉上,更加显出了他的壮硕如山,他微微有些气喘地走回来,傲然乜了叶小天一眼,轻蔑地向他屈了屈手指,大喝道:“来吧!动手!”

  “动手!动手!”围观者们被果基格龙的神力刺激的热血沸腾了,纷纷攘臂高呼着。

  叶小天暗暗叫苦:“怎么蛊毒还未生效,冬天呢?这老家伙去哪儿?对了,冬天说过,中蛊人在极度欢喜或愤怒的状态下,才能促使蛊毒迅速发作,看来我必须得出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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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我要爱,非常爱!

  “好!动手就动手!”

  叶小天挺身而出,四下围观群众的喧哗声立即停下了。小路和小芳了对视一眼,一双粉拳悄悄攥了起来,如果果基格龙想下毒手,她们得及时出手救人才行,总不能让叶小天被人打死啊。

  叶小天朗声道:“各位,在决斗正式开始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话音一落,四下登时又是一片嘘声,好在这些围观群众都是豪门阔少,不是市井流氓,不至于向他丢些臭鸡蛋、烂菜帮子。

  叶小天大声道:“这几句话,我必须要说。我要说的是,我答应今天的决斗,只是为了向莹莹证明,我喜欢莹莹,我想娶她为妻,我不乏保护她的勇气,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无论我是不是他的对手,决不退缩、永不放弃!”

  四周嘘声四起,每个人都认为话说的再漂亮都不如做的更漂亮,这是叶小天在示弱。但是几年之后,叶小天用他无以伦比的勇气,亲身印证了他今天这番话:无论多么强大的人觊觎他的女人,他都没有退缩,永不放弃,并取得了胜利。

  他在今日花溪之会上的这番话立即广为流传开来,成为无数黔地少男向心仪的少女示爱时的必说的情话:“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我不乏保护你的勇气,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无论我是不是他的对手,决不退缩、永不放弃!”

  然而此时的叶小天迎来的只能是讪笑,小天也不在意,向众人抱拳作了一个团团揖,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

  众豪少面面相觑,长这么大,他们被称为“乡亲父老”的机会屈指可数,这又不是街头卖艺,这个小子对他们的称呼还真是希罕。

  叶小天哪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还当是贵阳城中闻风赶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呢,他大声道:“但是无论我是胜是败,即便是死了,我都不会把莹莹让给别人!我接受挑战只为证明我的勇气和我对莹莹的爱,我不会把莹莹当成一件战利品,只要她不离开我……”

  叶小天看向夏莹莹,深情地道:“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天哥!”

  可怜的莹莹姑娘哪听过这么动听的情话,事实上……在众多爷爷、伯伯、叔叔、哥哥、弟弟、大侄子的重重保护下,她长这么大压根就没机会听说一次,叶小天的一番话把她感动的泪花闪闪。

  河对面山坡上。夏老爷子手搭凉篷眺望对面,气极败坏地骂:“这谁提议说这儿看得清楚啊?真是混帐!我连那后生的模样都看不大清楚,那么有眼光的小子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呢?你们倒是过去一个看看呐!”

  莹莹姑娘忘情地扑进了叶小天的怀抱,旁边有多少人看着她不在乎,她现在就想抱紧她的男人,因为她喜欢!

  叶小天抱着莹莹姑娘,目光从她削肩上越过,看着脸色黑下来、双眼直欲喷火的果基格龙,朗声道:“格龙。你的决斗毫无意义,无论胜败,我都不会退出。如果你打了败仗,难道你会献出妻子以求苟全?我和莹莹早已一吻定情。我已视她为妻了!”

  果基格龙听叶小天吧啦吧啦说了半天,他心仪的天仙子一般的小美人儿就哭着扑进了他的怀抱,肺都要气炸了,这时听叶小天好象是对他说话。恶狠狠回顾左右,问道:“他说什么?”

  旁边一个围观的阔少大声道:“他说,他亲过莹莹姑娘啦!”

  “什么?”

  果基格龙咆哮道:“你亲过她?你……你竟然亲了她?”

  那阔少扮起了翻译。笑嘻嘻地对叶小天道:“嘿!小子,格龙问你呢,你是不是真的亲过她?”

  “当然!”

  叶小天扶着莹莹的香肩,让她轻轻离开自己的怀抱,用一种雄狮宣示自己领地般的眼光傲然看了看果基格龙,又看了看周围无数羡慕的看客,揶揄道:“这个大个子是不是还没亲过姑娘,不知道怎么亲啊?”

  巨猿一听“大个子”,立即兴冲冲地跑过来,把屁股一撅。叶小天很自然地踢了它一脚,得到满足的巨猿就跑回福娃身边呲牙咧嘴地炫耀去了。

  叶小天道:“他要是不知道,我可以教教他!亲心爱的女人,要这么揽住她的纤腰,深情地望着她,轻轻吻住她的唇,温柔地吮住她的舌头,然后狂热地……”

  莹莹姑娘正在意乱情迷,就觉得叶小天的大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后腰,那双令她欢喜令她心慌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越来越近,忽然,那柔嫩的花瓣就被他攫取了。

  莹莹姑娘“嘤咛”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双手环住叶小天的脖子,予取予求地任他亲吻,渐渐青涩而热情地回应起来。果基格龙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比牛还大。

  这一个缠绵的吻,直把莹莹吻得娇喘细细,身子酥软,柔柔软软地贴在叶小天的身上才结束,叶小天抱着莹莹香馥柔软的身子,挑衅地对果基格龙道:“你不会连怎么亲人家姑娘都不知道吧?有空时听听曲儿就明白了……”

  叶小天清唱起来:“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

  果基格龙根本不知他在唱什么,但此时此刻却也不必问了,果基格龙气得攥紧双拳,“嗵嗵”地捶了几下胸口,大声咆哮道:“我要杀了你!”便迈开大步向叶小天追去。

  叶小天一牵莹莹的手,转身就跑,莹莹此刻迷迷糊糊的,就算叶小天说要带她去天涯,她都不会问一句天涯究竟有多远,自然是乖乖跟着跑起来。

  巨猿见果基格龙握拳捶胸,这可是猩猩之间互相示威的一个动作,它立即毫不示弱地挺起胸膛,用比果基格龙大一倍的声音“嗵嗵”地捶了几下胸,便向果基格龙追去。

  小路和小薇互相一看,也赶紧追去,毛问智抱着遥遥。急得直跳。四下围观的看客早就堵塞了所有的路,叶小天唯一能够逃走的道路只有用条石架在水上的那条路,他牵着莹莹的手,跑在那一块块条石上。

  ※※※※※※※※※※※※※※※※※※※※※※※※

  条石铺在碧水上仿佛琴键,他们轻快地跑在条石上,就像琴键上跳动的乐符。

  莹莹被叶小天拉着跑,果基格龙咆哮着在后面追,巨猿则追在果基格龙后面,莹莹一边跑一边格格直笑,这样的场面虽然不如决斗刺激。但无疑更浪漫更好玩,她相信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刻,甜蜜的一刻。

  叶小天拉着莹莹跑过小溪,逃到对岸,果基格龙寸步不舍地追了过去。站在对岸最靠近河水的那片岩石群上的近百号人正是夏莹莹的那些堂兄堂弟大侄子,立即呼啦啦地围上来。

  “啊!”

  夏莹莹一见自己的亲人居然都在这里,不由惊讶地轻呼了一声,但她还来不及反应,她那些堂兄堂弟很自发地绕过了他们。拦住了格龙。

  “格龙,你要干什么?”

  一个跟格龙认识的夏家子弟板着脸质问一脸“我要杀人”的果基格龙。

  格基格龙双眼赤红,语无伦次:“我要杀了他,他……他亲了莹莹!”

  叶小天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怒指自己,也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叶小天本就有心激怒他,这时自然要趁机火上浇油。叶小天笑嘻嘻地道:“是这样么?”

  叶小天伸手一勾莹莹尖尖的下巴。莹莹俏媚的小脸立即仰起来,一双大眼睛俏媚的睇着叶小天,叶小天一俯身。便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下,夏家那百十条汉子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方才叶小天和夏莹莹在对岸,他们虽然看到双方相拥甚至有亲吻动作,但毕竟离的还远,此刻这个吻虽远不及刚才那个火爆,可是他们看得太清楚了,那种心灵上的冲击感……

  “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果基格龙气得又捶胸了,伸开猿臂,奋力一分挡在身前的几个夏家兄弟,迈开大步就向叶小天冲去。夏家兄弟正因看到夏家最珍贵的宝贝被一个男人亲吻而惊住,竟然来不及反应。

  叶小天一见拉起莹莹继续跑,莹莹此时已经成了他的小尾巴,哪还有一点自己的意见,两个人只跑出数丈距离,便来到了第二层岩石群,夏莹莹的亲爹夏老六和她的二十多个伯父叔父正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们。

  心中最疼爱的宝贝有了心爱的男人,他们自然为她欢喜,可是又有一种最心爱的人被人夺走的感觉,心情异常复杂啊,所以他们一个个看着叶小天,目光不免充满了审视,他们要知道这个家伙配不配得上他们心目中的宝贝。

  果基格龙身高步长,方才在那条石的水面小路上不得施展,这时却追得快,已然追到他们身边,钵一般粗大的拳头举了起来,夏老六一见,顾不得审视女婿,马上叫道:“果基格龙,住手!”

  果基格龙此刻真像一头愤怒的猩猩,哆嗦着对夏老六道:“伯父,你不要拦我,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他戟指一点叶小天,大喝道:“你不要跑,是个男人就跟我一战!”

  叶小天见他浑身都在哆嗦,虽然愤怒的样子很吓人,可是仔细观察,那种威势却不似方才骇人,心道:“啊!想必那可恶的慢性蛊毒应该已经发作了吧。”

  叶小天不再跑了,向莹莹问道:“他说什么?”

  莹莹道:“他说要杀了你呢,嘁!凭什么啊,咱不理他,哦?”

  叶小天心道:“不是你坚持要我决斗的么?哎,女人心呐!”

  叶小天道:“如果我败了,你还爱我么?”

  莹莹含情脉脉地道:“爱!”

  “有多爱?”

  “非常爱!”

  叶小天侧了侧脸,莹莹会意,立即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啵”地吻了一记,

  “爱的再深些!”

  “啵啵啵”

  果基格龙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夏莹莹大胆示爱,根本无视她老爹和那一群老头子的存在,老头子们的心登时碎了一地。叶小天一指果基格在,威风凛凛地道:“来吧,你敢打我女人主意,我就与你一战!

  果基格龙咆哮一声就冲了上去,叶小天猛地跳起来奋力一拳,格龙仰面便倒,“轰”地一声砸地地上,仿佛连地皮都颤了几下。刚刚心碎了一地的夏家的老头子们,眼珠子登时又掉了一地……

[ 本帖最后由 px77 于 2014-10-14 06: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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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雌威

  府衙门前,得知叶小天去了花溪的消息之后,众巡检马上押着华云飞赶赴花溪,李秋池命人赶着马车,载着他和薛母也随众巡检一同赶去。喜欢就上。

  徐伯夷恨叶小天入骨,很想赶去亲眼见到叶小天被拘捕的场面,但他却未同行,他已经答应过田妙雯不再参与此事,如今他的前程全都系在田家,又岂敢做出让田妙雯不快的事来。

  而展凝儿却已先他们一步,快马飞奔花溪去了,她不明白叶小天为什么要跟果基格龙决斗,为了夏莹莹?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相识,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相爱?难道我就这么差,你连正眼儿都不看我一眼,却肯为了她去决斗?展凝儿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她一定要当面弄个明白。

  在他们纷纷启程赶往花溪的时候,杨府管家已迅速赶回杨府,把发生在府衙前的一幕向杨应龙做了禀报。杨应龙听说叶小天现在花溪,正是今日与果基格龙决斗的主角,不由大感意外。

  杨应龙摸挲着下巴,暗忖道:“京城里来的一个小小狱卒,不但成为统领数十万生苗的尊者,又能相继得到展家和夏家大小姐的青睐,展家属于安家,夏家则与宋家一体,再加上我的遥遥,四大天王中他已和三家牵扯上了联系,真是不可思议,我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只能说……这是他的气运,他的气运正盛,气运之隆,无人能及啊。”

  杨应龙慢慢抬起眼皮,缓缓道:“去,请杨夫人过来。”

  杨夫人一听杨应龙传唤,马上赶到客厅参见,杨应龙对她面授一番机宜,杨夫人听了百般不愿,可又不敢拂逆杨应龙的意思,眼下只要能瞒过杨应龙。不教他知道自己害死遥遥母亲的事她就谢天谢地了,别的还能计较什么,只得唯唯诺诺,马上带了自己的人趋车直奔花溪。

  花溪河畔。叶小天一拳击倒果基格龙,登时震惊了所有人。谁不知道果基格龙的悍勇?当初果基格龙一拳击倒牤牛的事就发生在贵阳府,在场许多人都是亲眼见过的,这样天神般强壮的一个人,竟被那小白脸儿一拳击倒,莫非那小白脸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小路和小薇面面相觑,再度望向叶小天时,眼中不觉便带上了几分倾慕,哪个少女不曾梦想自己的男人是盖世英雄?尤其是她们这种会些武功、家世不俗、眼界也高的姑娘,大概也只有莹莹这个异类才讨厌肌肉男了。

  果基格龙也呆住了。他躺在地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冬天练成的这种蛊毒奇妙之处就在于:中蛊者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中蛊人完全感觉不出肌肉乏力,除非他去提拿东西,才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体力已急剧衰弱。

  果基格龙此时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力量变弱了,还以为叶小天扮猪吃虎。是个绝世高手,他最大的倚仗就是无人能敌的勇力,如果在这一点上也不是叶小天的对手,他还拿什么和叶小天争?果基格龙躺在地上,仰望着湛蓝天空中一朵朵白云,一时间万念俱灰,

  “哎呀!这小子。看不出这么厉害啊,我孙女,好眼光!”

  夏老爷子站在第三层岩石群上,瞪大眼睛看着一拳打倒果基格龙的叶小天,自豪地翘起了胡子,他拢着双手冲下边喊:“莹莹。莹莹,你快过来,快跟我老头子说说话儿。”

  莹莹听见熟悉的吆喝声,抬头一看,不由吐了吐舌头:“呀。爷爷来啦。”

  莹莹捏了捏叶小天的手,小声道:“你等一下,我去见见爷爷。”

  “好!”叶小天看着莹莹雀跃地跑上山坡,心道:“我就说呢,他们那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没人喜欢看热闹,原来早就到了啊。”

  “喂!小子!”夏莹莹的一大堆堂兄堂弟大侄子把叶小天呼啦啦围上了,一个堂兄神色不善地打量叶小天几眼,道:“看不出,你还是高手!果基格龙这样的人物,你一拳就能击倒。”

  另一个堂兄道:“功夫高又怎么样?好虎架不住群狼,如果我们兄弟一拥而上的话,你就算浑身功夫,能是我们的对手吗?”

  叶小天只有犯了驴性儿的时候才会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平时可是油滑的很,马上满面堆笑道:“各位大哥,小弟没有得罪你们的地方吧,莫非格龙是你们的朋友?我跟格龙决斗之前可是说好了,谁都不找帮手!”

  夏莹莹的一个堂兄道:“你要说格龙是我们的朋友,那也不错,不过我们可不是替格龙出头,只是要告诉你,我们家莹莹喜欢了你,那是你的造化,你可不能欺负她,要不然……”

  叶小天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你们是莹莹的堂兄弟……”叶小天还没说完,就觉后背一紧,被一柄尖锐的利器顶住了,夏莹莹的一个堂兄弟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让我妹妹受了一点委屈,嘿!嘿嘿……”

  夏莹莹跑到她爷爷面前,有些娇羞地扭过头,先往坡下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她的堂兄弟们正围着叶小天,好在用刀抵着叶小天后背的那位仁兄角度站得好,夏莹莹没看到他出刀。

  不过夏莹莹可是最了解她这些堂兄弟的德性,以前不曾喜欢男人的时候,碰到男人有意接近,还假惺惺地说些有的没的装风度,她就从心眼儿里腻歪,巴不得堂兄弟们把人轰走,然而叶小天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大大不同。夏莹莹立即冲坡下喊:“十九哥,你们干什么呢?”

  正沉着脸冲叶小天扮酷的那位堂兄一听小妹在坡上喊,马上换了一副笑模样,用力拍了拍叶小天的肩膀,夸张地大笑道:“好小子,有本事!我很欣赏你,哈哈哈……”

  与此同时,抵在叶小天后背上的刀子也嗖地一下不见了。那位十九哥哈哈地笑着,转身冲坡上招了招手,高声道:“小妹,没事儿,我跟这位小兄弟随便聊聊。”

  夏老爷子兴冲冲地赶到夏莹莹身边,眉开眼笑地道:“乖孙女,格龙可是比牛还壮啊,那后生居然一拳就把他给摞倒了,好本事,好本事,哈哈!我家莹莹有眼光,那小子叫什么,是谁家的啊……”

  莹莹听爷爷夸奖叶小天,心里欢喜的紧,便低下头,故做娇羞状道:“爷爷,他姓叶,叫叶小天……”

  夏老爷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白眉,转头问道:“老五,咱们水西的世家豪门里头有姓叶的么?”

  夏莹莹的五爷爷摸摸后脑勺,迷惑地道:“没有啊,姓叶的好象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吧?”

  正低头扮淑女的夏莹莹登时把酥胸一挺,双手叉腰,变成了一只世上最漂亮的大茶壶,板着俏脸凶巴巴地抢白道:“是啊!他本来就不是水西豪门世家,那怎么啦?好哇,你们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欢是不是,就想着把我嫁进豪门,替夏家联姻结盟壮大势力?枉我对你们那么好……”

  夏莹莹把小嘴一扁,大眼睛眨呀眨的,还没眨出泪光,就把六个老头子心疼坏了,夏老爷子飞起一脚,踢在他五弟的屁股上,斥责道:“会不会说话你,边儿去!”

  夏老爷子转向夏莹莹,满脸堆笑道:“莹莹不哭,莹莹乖啊,咱不管他是不是出身豪门,最重要的是人有本事,我看这孩子挺本事,一拳就摞倒了格龙,哈哈……”

  夏莹莹扁着小嘴儿道:“本事本事,你就知道本事,五爷爷希望人家家里有本事,你就希望人家有本事,非得对夏家有用才行是吧?全都是势利眼,夏家的名声地位难道是靠嫁女儿换来的么?”

  夏老二马上瞪了老大一眼,责怪道:“可不,莹莹说的在理儿,你个老东西,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明白做人的道理。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知道疼咱们家莹莹,莹莹啊,你说对不对?”

  本来就没哭的夏莹莹马上“破啼为笑”,甜甜地道:“还是二爷爷疼我!”说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乐得夏老二眉开眼笑,夏老爷子吃味儿地道:“乖孙女,我才是你亲爷爷啊!”

  莹莹还没说啥,他那五个兄弟一起造反了:“哎!老大,你这话可不对啊!莹莹是你们家老六生的这不假,可我们这些做爷爷的哪个不疼她?什么叫你才是她亲爷爷,我们都成了外人不成?”

  六个白发老头子登时吵作一团,夏莹莹跺了跺脚,不耐烦地道“你们都不要吵了!真是的,一个个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啊?你们六个加起来,都有四百岁了吧,还整天让我替你们操心!”

  六个老头子被夏莹莹训得服服帖帖,夏莹莹对六个噤若寒蝉的老家伙道:“你们都闭嘴,我去喊他过来,我可先告诉你们,谁也不许吓着他,要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了。”

  夏大小姐懿旨一下,六个白发老头儿忙不迭点头。夏莹莹这才满意地一笑,转身去带叶小天来见她爷爷,就在这时,痴痴躺了许久的果基格龙沮丧地从地上坐起来。

  他突然发觉,平时只需稍稍一撑便可纵身弹起,这时起身竟然有些艰难。果基格龙心中一动,手下再试了试力,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他霍然望向叶小天,愤怒地吼道:“你作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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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凝儿驾到

  果基格龙愤怒地爬起身来,指着叶小天大叫道:“叶小天,你做了手脚!”

  夏莹莹的那些堂兄弟们正围着叶小天,闻声齐齐向他望去,其中一人皱起眉头,不悦地道:“格龙,你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输就输了,当着这么多人,如果抵赖的话,可就……”

  他还没有说完,果基格龙已然气极大吼道:“我没有抵赖,如果真的输给了他,我心服口服。可他方才决斗时明明做了手脚,让我输的不明不白,我凭什么要认账?”

  那人好笑地道:“我们这么多人都亲眼看着,人家明明只是一拳就把你打倒了,你说他做手脚?他能做什么手脚?”

  果基格龙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夏家上下有多宠着莹莹?莹莹被他花言巧语骗了,你们见莹莹喜欢他,自然要偏袒他了!我现在周身乏力,全无劲道,难道不是中了他的暗算,否则就凭他,能一拳击倒我?”

  这时许多看热闹的人都从对岸赶过来,听到果基格龙这番话,不免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果基格龙是输了耍赖,但是更多迷信果基格龙强大武力的人却不相信叶小天这样相对于果基格龙单簿得可怜的体格,真能一拳击倒格龙。

  夏家的男人们脸色难看起来,别看他们刚才还在气势汹汹地威胁叶小天,可那是因为叶小天和夏莹莹比起来,无论怎样他们最亲的肯定还是夏莹莹,但是和格龙比起来么……,对不起,虽然大家平时称兄道弟,还一起喝过酒,可那是我们的妹夫!

  一个夏家兄弟脸色难看地道:“好啊!你想自找难看,我也不拦你!小天。你就再出手教训他一下,让他无话可说!”

  叶小天早听冬天嘱咐过,这种拿来练手的蛊只是恰好具备这么一种失力效果,并不是蛊术师用来治病或防身的法宝,它的失力时间极短,谁知道格龙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气力,叶小天哪肯出手再战。

  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道:“方才是迫不得已,毕竟我与他有言在先,不能背诺。也是为了向莹莹和莹莹的家人表示我的诚意。可我毕竟是个读书人,岂能一再与人动手,莽夫所为,有辱斯文!”

  小路姑娘大声道:“人家叶……姑……公子,可是秀才呢。”

  她唤了一声“叶”,才省起自己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叫姑爷吧,早了点儿。叫名字吧……,眼看着莹莹是一定要嫁他了,那自己早晚也是他的人。女人怎么能叫自己男人的名字呢,是以顿了一顿,才憋出一声“叶公子”。

  小薇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小路姑娘俏脸一红。假装没看见。小薇姑娘马上大声道:“明天叶公子不但是秀才,而且明天就要参加贡试,凭叶公子的才学,一定能考个举人回来。”

  这么一说。叶小天更是端了起来,下巴微抬,一脸傲然。一副我是斯文人,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德性。

  果基格龙被他这副模样气得三尸暴跳,大吼道:“你不动手,就是你心中有鬼,你一定是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令我四肢无力这才偷袭得手。你我一定要重新比过。”

  这时夏莹莹已经赶了回来,一听这话,两只小手叉腰,瞪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道:“想耍无赖是吧?你中了暗算四肢无力?哈!那你此时动手,还不是一样输?找借口,不是男人!”

  果基格龙被他心仪的姑娘这样嘲讽,只气得额头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大吼一声,就往叶小天身边冲去,夏莹莹那些堂兄弟们立即一拥而上将他拦住,果基格龙气极败坏,转眼一看,一弯腰就把地上一块狭长的巨石拦腰抱起,用力一抡,那巨石竟发出呼地一道风声,骇得夏家兄弟连忙跳开。

  果基格龙大吼道:“统统给我滚开,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叶小天向前一跳,指着果基格龙道:“哈!四肢无力!好一个四肢无力!四肢无力尚且有这么大的力气,这要是四肢有力,你还想把这山拔起来不成?”

  果基格龙顿时一呆,他方才气极攻心,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就按照他蛮力充沛时的习惯拔起了巨石,这可是他极有威慑力的一个动作,通常对手一看他这般神力,不战先已气馁了,可是此时……

  “嘁!不但耍赖,而且没头脑,连装像都不会……”四下围观群众立即嘘声连连,果基格龙欲哭无泪,他也不晓得怎么就恢复了力气,这一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果基格龙气得脸色胀红如猪肝,瞪着叶小天,恨不得把他连皮带骨吞下肚去。果基格龙厉啸一声,将巨石举起,向地上狠狠一砸,整片大地轰地一声巨响,那块巨石被他摔成了两半。

  果基格龙目欲喷火,戟指叶小天,大喝道:“叶小天,来来来,你我决一死战,你有本事今天便打死我,我凉月谷决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果基格龙说罢便向叶小天猛冲过来,夏家兄弟齐齐拥上,被势若疯虎的果基格龙一拳一个打得满天乱飞。

  叶小天一看果基格龙已经气疯了,立即大叫一声:“大个子!”巨猿听见叶小天唤它,有力的双腿用力一弹,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跃过数丈距离内拥挤的人群,嗖地一下落在叶小天身边,顺势把屁股一撅。

  叶小天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去!跟你那位好兄弟亲热亲热!”

  这时果基格龙已经冲到叶小天面前,大吼一声,一拳便向他当胸击来,那巨猿侧着跨出一步,果基格龙“嗵”地一拳打在巨猿胸口,能够击倒牤牛的一拳打在巨猿身上,那巨猿稳稳当当,一动不动,反把格基格龙弹退了两步。

  巨猿握起双拳,“嗵嗵嗵”擂鼓一般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血盆大口一张,冲着果基格龙一声咆哮。巨大的声浪把果基格龙的头发都吹得飘了起来,脸皮子一阵起皱。

  果基格龙骇然退了两步,对叶小天怒目而视道:“你让我跟这畜牲打?”

  叶小天顺手从旁边一位附庸风雅的豪少腰间抽出一柄折扇,“哗”地一声打开,潇潇洒洒地道:“当然!”

  果基格龙目眦欲裂,大吼道:“我要跟你决斗,你让我跟这畜牲打,那你干什么?”

  叶小天道:“我负责宠她、爱她!”说着,叶小天揽过夏莹莹的纤腰,在她颊上轻轻香了一下。夏莹莹脸若桃花,说不出的开心。果基格龙见状,眼前一黑,“嗵”地一声仰面便倒。

  叶小天马上对左右道:“大家都看到了啊,我可没动手,是他自己摔倒的。哎!这样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居然还说是高手?”

  果基格龙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听见叶小天这句风凉话,双眼一翻。彻底背过气去。人群中有几个和凉月谷果基家有些关系往来的豪门阔少连连摇头,便上前架起果基格龙,把他抬走了。

  夏莹莹对叶小天甜甜地道:“我爷爷来了,想见你呢。”

  “哦!”叶小天“刷”地一收折扇。想要还给方才那人,那人笑道:“不必了,这柄折扇,就送给足下吧。”

  叶小天向那人拱了拱手。正要与夏莹莹往坡上走,山坡下希聿聿一声马嘶,就见一个白袍人疾驰到河畔。一勒马缰,那马人立而起,远远望去,夭矫如龙,当真威风。

  叶小天此时正背向河畔,夏莹莹与他对面而立,正好看得清楚,一见那“俊俏小生”正是女扮男装的展凝儿,夏莹莹只道她是闻讯赶来观战的,心中一喜,便对叶小天道:“你等我一下,我去见个朋友!”

  夏莹莹快步向山坡下走去,叶小天回头时,展凝儿已经一跃下马,从山脚下一直到山坡上都是人,中间又有些地方长满草木,展凝儿跃下马去,叶小天就看不到她了,是以也不在意。

  这时候,夏老六和一帮兄弟分开人群走过来,夏家那些兄弟马上给自家长辈闪开了一条道路,夏老六大步流星地走到叶小天身前,上下打量他几眼,道:“嘿!你小子,叫叶小天?”

  叶小天迟疑道:“老伯是……?”

  夏老六粗声大气地道:“我是莹莹她爹!”

  叶小天赶紧施礼道:“啊!原来是伯父,小天这厢有礼。”

  夏老六捋着大胡子道:“嗯!斯斯文文的,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我们红枫湖还没出过读书人呢,真要是有个读书人做女婿也不错,哈哈哈……”

  叶小天道:“红枫湖?呃……这是伯父居住的地方吗?”

  夏老六奇道:“莹莹没跟你说过?不错,红枫湖就是老夫一家人所住的地方了,嘿嘿,在那地方,我爹……也就是你爷爷说了算。”

  叶小天心道:“这还用说,就凭你们这一大家子人口,那个村里肯定是你们家说了算啊,莹莹的爷爷想来不是村正就是耆老,在地方上也算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物了。”

  夏老六神色一正,又道:“不过,丑话我得说在头里。你们读书人斯文是斯文,可花花肠子也太多,我那宝贝女儿单纯的很,你可不要欺负她。要不然,我夏老六认识你,我这口刀可不认识你!”

  夏老六“铿”地一声抽出了他和随身宝刀,他这口彝刀比叶小天在生苗山地得到的那口山羊胡子的刀还要好上数倍,刀亮如雪,锋刃生寒,刀吞口上镶了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不但锋利,而且名贵。

  夏老六那二十多个兄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道:“对!莹莹喜欢了你,那你的造化,你对我们家莹莹可得好点儿,要是你欺负她哭鼻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答应!”

  叶小天心道:“莹莹这些堂兄弟就够彪悍了,没想到她的父辈们也是这般脾气,看来这一家人在地方上真是跋扈惯了,粗鲁!这样的人可不好相处,幸亏我家住在京城,等我娶了莹莹便回京城,山高路远的,少跟她娘家打交道就是了。”

  这时,夏老六突然还刀入鞘,脸色变得无比祥和:“小子!我这口宝刀,已经伴随了我四十六年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以后你就用它好好保护我的女儿吧。”

  叶小天登时一呆,心道:“这老头儿什么毛病,刚刚还凶巴巴的,怎么突然……”

  他马上就明白原因了,因为身后正传来莹莹甜丝丝、娇滴滴的声音:“爹,小天哥,我二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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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乱上加乱


  叶小天一回身,就看到了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的展凝儿,叶小天惊喜地道:“凝儿姑娘,是你!”

  展凝儿看到叶小天的背影时,心头就是一酸,气、恨、怨、伤心,纠结成一团,待见叶小天转过头来,看到她时满面惊喜的模样,凝儿心中却只剩下迷惑与茫然了。

  她策马从贵阳城一路疾驰而来时,心头百转千回,也不知想像过多少种与叶小天相逢的场面,叶小天陡然见到她出现,一定会露出惊讶、羞愧的神色,在她质问的目光下无地自容。

  到时候她会找个借口把他带到无人之处痛斥责骂,这个负心人会“卟嗵”一声跪倒在她的膝下,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地认错,拼命自扇耳光,祈求她的原谅,那她究竟要不要原谅他呢?

  可是……怎么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啊?莹莹讶然张大双眼,看看叶小天,又看看展凝儿,喜孜孜地道:“哈!原来你们认识啊?”

  展凝儿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人家的反应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叶小天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自己,人家也没对自己有过什么承诺,为什么要胆怯羞愧?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啊!一念及此,展凝儿万念俱灰,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无尽的伤心:“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想起叶小天挣扎着从巨猿手中跳落,让巨猿带她爬上悬崖,自己义无反顾地扑向地毯般席卷而来的虫子大军的情景,展凝儿的芳心犹自震颤不已:“为什么?我的情意已说的那么明白,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凭什么?难道我比莹莹就差这么多?”展凝儿鼻子一酸,双眼便泛起了抑制不住的泪光。

  莹莹或者在别的事情上单纯一些、迟钝一些,可是有些事于女人而言却是天生就具备的一种直觉。莹莹当然是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所以她马上就发现了异样。

  夏莹莹看看展凝儿,又看向叶小天,狐疑毫不掩饰地浮上了她的面孔。

  叶小天此时正在纳闷了,展凝儿出现在水西他不稀奇,他奇怪的是展凝儿怎么会认识莹莹?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展凝儿本就不是一个以身世自傲的姑娘,认识几个平常人家的朋友有什么稀奇?当初的徐伯夷和自己,如果以身份而论,哪有资格和展姑娘交往呢?

  展凝儿在雷神禁地时曾经对叶小天说起过水西三虎的背景与身份,但她是姑且说说。叶小天也是姑且听听,原以为一辈子都没机会打交道的人,他记人家姑娘的名字干什么?他唯一记下的只有两个绰号:胭脂虎、白虎。准确地说,是对“胭脂虎”这个绰号还有些印象,真正记得清楚的只有一个“白虎”!

  莹莹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心里存不住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马上就问道:“二姐,你们两个……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展凝儿急忙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扭过头,避开叶小天的目光,带着鼻音儿对夏莹莹道:“我……听说有人为你决斗。特意赶来看看。”

  夏莹莹脱口道:“不对!二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这话一出口,夏莹莹自己就呆在那里。

  “嘎?”

  夏家父一辈、子一辈,环绕周围的众多男子们一起瞪圆了牛眼。夏老爹先是愕然张大嘴巴,随后就凶狠地盯着叶小天的腰间,琢磨把那口刀抽出来。再重新“送”他一回,剁掉这厮的狗头。

  “莹莹,你胡说什么,我不理你了!”展凝儿佯作生气地瞪了莹莹一眼,转身就走。她本想走到无人处时再流泪,可是只一转身,那伤心的泪就忍不住地流下来。

  叶小天瞪大眼睛,愕然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置信地道:“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在做梦吧?”

  夏莹莹瞪了叶小天一眼,气呼呼地道:“等会儿我再跟你算帐!”说罢拔足向展凝儿追去,扬声唤道:“二姐……”

  围观的那些水西阔少们兴奋起来,刚刚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决斗,现在这一出二女争夫貌似更精彩啊!不虚此行、当真不虚此行。等等……

  正摩拳擦掌的看客们突然省起了两位姑娘的身份,一个是展家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夏家的心肝宝贝,两位姑娘家里可都是位列八大金刚的人物啊,如果再算上这两位姑娘的外公家……,一个是安家,一个是宋家,这可是安宋田杨四大天王里的头把交椅和第二号人物!

  众人看向叶小天的目光立即变成了无限的景仰:“真是……不怕死的英雄啊!”

  “莹莹,莹莹,乖女儿……”

  夏老爹一见女儿追着展凝儿去了,急急呼唤了两声,跺了跺脚,冲着他的儿子和侄子们骂道:“一群蠢货,快把她追回来啊!”

  那些正怒视着叶小天,打算用目光杀死他的夏家兄弟们赶紧向夏莹莹追去,夏老爹狠狠瞪了叶小天一眼,恶狠狠地道:“你小子,好大的狗胆!你等着,等老夫回来再跟你算帐!”

  夏老爹急急忙忙追女儿去了,他那些老兄弟们也一窝蜂追了下去,夏莹莹只是追赶展凝儿而去,能出什么事?老夏家的人对这个唯一的宝贝闺女可真是宠到了极点。

  夏老爷子还站在山坡上等着看孙女婿呢,就见夏莹莹带了一个俊俏后生过来,跟叶小天没说几句就跟那人走了,紧跟着他的儿子孙子也一窝蜂地追了下去,夏老爷子奇怪地道:“莹莹怎么跟那人走了啊?”

  老五手搭凉篷眺望着山下,疑惑地道:“不会是莹莹见那小子俊俏,又喜欢了他吧?”

  老二道:“不会吧,这么快就换了人,那多丢人?”

  山坡下,展凝儿一路走一路伤心,越走越是伤心,耳听得后边夏莹莹不断呼唤。展凝儿心烦意乱,脚下走得更快了,到了山脚下,牵过自己的马,展凝儿纵身一跃跳上马背,狠狠一鞭,便任那骏马放开四蹄沿着河畔疾驰而去。

  夏莹莹追到山脚下,一见展凝儿已纵马离去,恰见一人牵着马儿站在河边儿上,马上向他一指。道:“喂!让我骑一下!”

  那人正是红枫湖的一名家仆,牵的马儿就是夏老爷子的座骑,一听大小姐吩咐,赶紧“卟嗵”一声趴在地上,夏莹莹一个箭步冲过去,脚尖在他后背上一点,纵身跃上马背,一兜缰绳,向展凝儿追去。

  山坡上。夏老六担心地道:“完了完了,大哥,老五不幸而言中了,咱们家莹莹移情别恋了。这可咋办?”

  “咋办?”夏老爷子瞪起了眼睛,蛮不讲理地道:“凉拌!那小子又不是我孙子,我还得替他主持公道不成?当然我家小宝贝儿喜欢谁就是谁。对了,刚刚那小子是谁啊。瞅着有点眼熟。”

  老五道:“这小子还在山坡下呢,老大,就这么置之不理了?”

  夏老爷子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家的点理亏,便悄声嘱咐夏老六道:“你去,许他些好处,叫他嘴巴闭严些,可不许说咱们家莹莹坏话儿,要不然咱老夏家饶不了他。”

  夏老六不高兴地道:“这么没面子的事,干嘛让我去!”

  夏老大道:“废话!你不去难道我去?谁让我比你生得早,你不高兴,问咱妈去!”

  夏老六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磨磨蹭蹭地往下走去。

  半山腰,小路看了看追下山坡的夏家一群人,乜了叶小天一眼,小声道:“你还不走?等老爷子他们回来收拾你么。”

  叶小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要真走了,那才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呢。”

  小路道:“你这个白痴!夏家的人什么时候跟人家讲过理?你要讲理也得等莹莹在场才行啊。”

  叶小天笃定地道:“不用,我算发现了,莹莹就是老夏家的命门!只要莹莹还没表态,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咦,你的口气怎么……”

  小路白了他一眼道:“我口气怎么了?”

  叶小天嘿嘿一笑,道:“有点关心,有点温柔呢!”

  小路俏脸一红,轻啐一口道:“呸!马不知脸长!”

  叶小天摸了摸脸颊,自语道:“我的脸长么?”下意识地便往下面看了看。

  小薇气鼓鼓地道:“莹莹刚走,你就要拈花惹草了是吧?”

  叶小天道:“这也算拈花惹草?那天下的花草还不让我揪光了?再说,我根本不知道凝儿喜欢我,我比窦娥都冤啊。”

  小薇嘲讽道:“哈!这么说倒是人家展大小姐上赶着追你了?真是马不知脸长!”

  叶小天又低头看了看下面。

  “对了……”叶小天突然想起一事,对小路姑娘道:“莹莹的爷爷是红枫村的村正么?”

  小路呆了一呆,道:“呃……,是啊!”

  叶小天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嘛,哪能一出门就遇到大户人家小姐,呵呵,我以前戏看太多了。”

  小薇嘴角一翘,刚要说:“白痴!你以为你遇到的真是个卖梨姑娘啊?哼,就是本姑娘我也是大家闺秀呢。”可是小路突然牵了牵她的衣角,把她拉到了一边。

  小薇奇怪地道:“你干嘛?”

  小路微笑道:“我相信他,你注意到他看到展姑娘时的表情了么?那可不像始乱终弃心虚胆怯的样子。还有……”

  小路看了眼正向山下张望的叶小天,忍笑道:“他还问咱们家老爷子是不是红枫村的村正呢,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知道了,可小薇姑娘还不知道,她正想问个清楚,山脚下人喊马嘶,提刑司一班人以及李秋池、薛母等人乱烘烘地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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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纠缠不清

  “提刑司办案,劳驾请问一下,有个叫叶小天的不知在哪,还请指点一二。”

  豪门阔少做事大多不知轻重,偏偏又个个家世不凡,所以官府中人最不喜欢招惹的就是他们这种人,水西地区的豪门阔少较之中原地区的纨绔子弟们更加跋扈一些,提刑司的巡检们说话就格外的客气。

  “叶小天?”

  现在整个花溪两岸还有谁不知道这位“大英雄”啊,水西三虎中居然有两个对他情有独钟,这等没人敢惹的女人,他招惹一个还嫌不够,居然还敢脚踏两条船,此等人物实是男人的楷模、不怕死的典范,大家倾慕的很呢。

  马上就有生怕不热闹的热心观众极热情地为他们指点起来:“喏!他就在那儿,看到了没有?那个穿蓝袍的就是。算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多谢,多谢!”

  这些豪门阔少居然变得这么热情,居然主动协助官府办起案来,真令巡检们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哈腰地跟在那人后面。那人把他们领到叶小天身边,笑嘻嘻向叶小天一指,道:“喏,就是他!”

  几个巡检立即一拥而上,其中一人把铁链往叶小天脖子上“哗愣”一套,厉声喝道:“叶小天,你的案子发了,跟我们往提刑司走一趟吧。”

  叶小天大惊,双手抓住铁链,抗拒道:“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案子?”

  小路和小薇见状,拔刀娇叱道:“谁敢拿人,给我放开!”

  叶小天看了她们一眼,心道:“莹莹这两位堂姐对我可是真好。”

  这时候夏老爹没追上女儿,懊恼地打发了几个儿子骑着快马去追,他自己气咻咻地赶回来,要找叶小天算帐,一见叶小天被巡检抓住。不由一呆,奇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报的官呐,鹰爪子怎么来得这么快!”

  小薇赶紧上前说道:“老爷子,人家官府可不是为咱们来的,好象是……这位叶公子还犯了什么案子,他们来抓人的。”

  “竟有此事?”

  夏老爹瞪起了一双牛眼,看着叶小天心道:“这个臭小子除了脚踏两条船,还干下什么坏事了,我那宝贝女儿究竟找的是个什么人呐?”

  那些巡检一见有人拔刀阻拦。四下人群也有些骚动,不由紧张起来,赶紧提起兵器小心戒备,这时李秋池护着薛母走上山坡,朗声说道:“诸位,这叶小天乃是一个杀人凶手,提刑司已经接了苦主的状子,还请诸位莫要插手!”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李秋池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地走来,有人认得他,脱口叫道:“李大状!”

  李秋池循声望去,见是熟人。便向那人微笑颔首,极尽儒雅地拱了拱手。叶小天一见李秋池,正是他在葫县结下的冤家,再一看薛母。不由大感头痛,对这个疯婆子他真是够了,可是和一个疯子又能讲什么道理。

  华云飞跟着巡检们赶来。一见叶小天,有些羞愧地道:“大哥,我去府衙报名时,恰好他们等在那里,迫不得已,只好把大哥的去向告诉了他们。”

  叶小天安慰道:“无妨,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哈哈哈哈……”

  一阵鬼哭般的大笑,疯疯癫癫的薛母向他扑了上来:“天理昭彰啊,哈哈哈。提刑司的青天大老爷已经接了老身的状子,叶小天,这一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跑,你给我男人偿命、偿命啊!”

  薛母一见叶小天,立即两眼放光,虽然走得气喘吁吁,精神却是异常的亢奋起来。小路姑娘横刀看看叶小天,又看看那神情眼神有些异样的老妇人,疑惑地道:“老婆婆,叶公子与你有何仇冤?”

  李秋池鼓励道:“薛刘氏,你就把你的冤屈对大家说说吧,在场的人都是深明大义,心存正道的人,正好让大家都见识一下这个无耻小人的真正嘴脸!”说着,他把折扇向叶小天一指。

  遥遥被毛问智抱在怀里,听他出言辱骂叶小天,立即不忿地大声道:“你才是无耻小人,你是大坏蛋!”

  薛母得了李秋池的指点,马上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各位好心人,我们一家人,本住在铜仁府三里庄,日子虽然清苦些,过得倒也太平和美。后来,这个叶小天到了我家……”

  薛母一指叶小天,咬牙切齿地道:“他看中了我女儿的美貌,几次三番登门求亲,只因我那女儿自幼许配了人家,我丈夫不肯失信于人,所以向他婉拒再三,可他犹不甘心,便伙同这人……”

  薛母一指毛问智,恨恨地道:“两个人在一个大雨天再次来到我家,想从我家后院翻进来意图不轨,被我男人发现将他们赶走,谁料二人离开不久便去而复返,再次意图潜进我家,被我男人堵个正着,这叶小天竟恼羞成怒,竟将我男人一刀杀死!”

  一听这话,四下里顿时一片哗然,杀人害命么……,这些豪门阔少就算没杀过人的却也不当回事儿,可是……觊觎人家姑娘,人家不肯许亲,就悍然杀死其父,恋其女杀其父,实在无耻。

  薛母流着泪道:“我男人临死之前亲口指认,杀害他的人就是叶小天。这番话不但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女儿还有当时闻讯赶来的乡亲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谁知……他是秀才,在知府老爷面前说得上话儿,一桩人命案子竟被他黑的说成白的,巧言狡饰,那知府老爷也是个糊涂虫,竟不再我的状子……”

  华云飞大声道:“你胡说!你这老婆子疯了心,根本就是把你自己臆想的东西都当了真。就是你女儿都不会认可你的这番话。你家水舞姑娘呢,何不叫她来跟大家说说。”

  薛母顿时吱唔起来:“我女儿……我女儿……”

  谢传风一见,立即挺身而出,大声道:“诸位,我就是这位老人家的女婿,她的女儿水舞姑娘自幼与我定亲。可是水舞从靖州返回铜仁老家时恰好与这叶小天同路,这小贼便施展手段,甜言蜜语骗了水舞的身子。那水舞的清白之身失于他手,从此竟对他死心踏地!”

  谢传风自曝其丑,是因为水舞已经逃走,唯恐水舞恰巧出来向官府证明杀害其父的人并非叶小天,如今他当众宣扬叶小天和水舞的奸情,水舞如果还出面作证,还有谁肯信她?

  谢传风道:“我岳母跋山涉水地赶来提刑司告状,我把她们母女接到我家,好生款待。虽然听说水舞与他人苟且,依旧不计前嫌。谁知那水舞得知叶小天到了贵阳,居然窥个机会不告而别前去寻他,连自己的杀父之仇都不顾了……”

  谢传风说的痛心疾首,只当众人听了必然义愤填膺,可他偷眼一看,收获的却并不是同情的目光,反而……大家的眼神怎么如此古怪?好象有点同情……,我需要同情吗?

  毛问智大声道:“你放屁!害死水舞她爹的另有其人,我和我大哥是冤枉的。”

  夏老爹听了谢传风这番控诉。气愤地道:“衣冠禽兽!”

  莹莹的一位叔父叹息道:“斯文多败类啊!读书人哪有好心眼子,我就说嘛,咱们红枫湖坚决不能找个读书人当女婿。”

  小路本来是坚信叶小天受了委屈的,可是听了薛母声泪俱下的一番哭诉。还有谢传风不顾绿云压顶的羞辱所做的陈述,也不禁动摇起来,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秋池趁机对那巡检官递个眼色,道:“各位还不拿人?”

  那巡检马上道:“来啊。把他锁了,给我带回去!”

  小路迟疑地对夏老爹道:“老爷子,我们……怎么办?”

  夏老爹恨恨地道:“让他们带走好了。这小子犯了人命案子,到了提刑司还活得了?死了好,省得脏了我的手。”

  小路道:“这……只怕莹莹回来不答应……”

  夏老爹怒道:“有什么不答应的,这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汤,这样子还护着他不成?”

  这时将铁链套在叶小天头上的巡检将铁链哗啦啦一紧,大喝道:“走!”

  毛问智急了,冲巨猿吼道:“大个子!”

  那巨猿咆哮一声冲上去,伸出巨大的爪子一拨拉,七八个巡检便跌跌撞撞地摔了出去,巨猿把铁链抓在手中,双臂用力一抻,“崩”地一声响,一条铁链便被扯得寸寸断裂,只把一众初见巨猿神勇的巡检惊得目瞪口呆。

  李秋池见状赶紧往谢传风身后躲了躲,唯恐这畜牲兽性大发,一把将他生撕了。福娃儿不紧不慢地走上去,抄起一块被大个子扯断的铁链,“嘎嘣嘣、嘎嘣嘣”地磨起牙来,听得众人一阵牙酸。

  一个巡捕拔出刀,哆哆嗦嗦地指着叶小天道:“叶小天,你……你敢拒捕不成?你要是敢拒捕,天下之间你将寸步难行了。”

  叶小天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如果他躲进生苗山地,不要说一件杀人命案,就是十件八件的杀人命案也没事,朝廷断然不会为了几条人命就逼反数十万凶猛彪悍的山苗,可是他能避进大山去吗?他可只有这二十年逍遥人间的自由岁月啊。

  叶小天想到这里,大喝道:“大个子!”正冲着那些巡检呲牙咧嘴地发威的巨猿立即跑到他面前把屁股一厥,叶小天轻轻拍了拍它的屁股,叹息一声,对华云飞和毛问智道:“我跟他们走,打官司去!”

  这时人群后面一声高喊:“你不用去,我可以做证,人,不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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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焦头烂额

  听见有人证实叶小天不是凶手,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同时闪开了一条道路,就见一个步履从容、姿态雍容的老妇人,在四五个青衣家丁的伴随下缓缓走了过来。

  薛母看见那老妇人,不由一呆,脸上微微露出几分惧色,福身施礼道:“夫人。”

  遥遥的母亲自卖自身给杨霖作妾后,从小照顾她长大的薛母也随之到了杨府,自然认得杨夫人。如今薛母的神志已经不清楚,骤然看见多年未见的杨夫人,突然以为自己还在杨府做事,不由拘谨起来。

  杨夫人看了薛母,又看了看叶小天,朗声说道:“诸位,老身是靖州杨家的人,拙夫名叫杨霖,乃是播州杨氏旁支,自祖父时起便定居靖州。老身可以证明,叶小天是冤枉的,薛刘氏的丈夫并非叶小天所杀!”

  此言一出,李秋池第一个呆住了,他曾派人给播州杨家送信,籍以邀宠买好,同时也是想通过播州杨家给靖州杨家送个信儿,让他们有所准备,并且向官府施压,通力合作,把这桩命案结结实实地栽在叶小天身上。谁知靖州杨家果然来了人,却是给叶小天帮忙的,饶是李秋池足智多谋,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杨夫人道:“各位,杀害薛刘氏丈夫的实是另有其人,凶手一共有三个,分别是我府上的管事杨三瘦和护院岳明、刑二柱。孔月,你最清楚此事,给在场的各位和官差们说说。”

  当下就有一个一脸精明相的家丁上前两步,向众人团团一揖,高声说道:“诸位,那杨三瘦本是我杨府管事,可他辜负了夫人的信任,时常偷窃府上之物变卖。邢二柱和岳明就是他的帮凶。

  后来,杨三瘦又觊觎水舞姑娘的美色,意图不轨,水舞姑娘被逼无奈,为了自保,这才把他偷窃财物的事情向我家主母告发,主母大怒,重责了杨三瘦、邢二柱和岳明,并把他们赶出了杨府。

  这三人把这一切都归纠于水舞姑娘,常思报复。在下平日别无所好。就是喜欢贪杯,常跟这三个人在一起饮酒,酒后常听他们大发怨恨之言,故而知晓此事。

  可水舞姑娘是我家遥遥小姐的贴身丫环,遥遥小姐的亲娘临终之际,曾让遥遥小姐拜水舞姑娘为义母。水舞姑娘照料我家小姐,平素并不出门,这三人虽有心报复,却也没有机会下手。哦。遥遥小姐就是这位。”

  孔月一指遥遥,对众人介绍道。遥遥认得他,在杨府时,因为夫人厌弃。所以杨府家人对她都很不好,这孔月平素对她和水舞也是恶形恶相,遥遥有些怕他,便把头埋到了毛问智怀里。

  孔月咳嗽一声。又道:“后来,水舞姑娘带着遥遥小姐离开了杨府,这三人见有机可趁。便尾随而去,直到酿出了这桩杀人命案。”

  当下就有人疑惑道:“你家小姐这般幼小,水舞姑娘缘何带她离开杨府?”

  杨夫人道:“这个么,却须老身来说明了。”

  杨夫人望了叶小天一眼,朗声道:“此事说来,却是我家一桩丑事,本来不宜宣扬,可是事涉人命,而叶小天与我杨家又有莫大关系,老身却是不得不当众言明了。

  诸位,拙夫本在京城为官,却因一时糊涂,贪墨库银,沦为阶下之囚。那时节,叶小天正在京城,对拙夫颇为照顾,拙夫后来受国法制裁,临刑之际,深感宦途艰险,不想再让子孙入仕又或嫁入官宦人家,且感念叶小天对他的好处,便把庶女遥遥许配给他为妻了。先夫遗命,老身岂能违背,故而才让遥遥跟他离开,又虑及遥遥年幼,所以让水舞随他一并离开,以便照料。”

  遥遥瞪大眼睛听着杨夫人说话,听她说许配自己给叶小天为妻,却是杨夫人这一辈子说过的话中,自己听着唯一一句可意、中听的话,便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嗯!我爹说,把我许配给小天哥哥了!”

  如果说杨夫人的话众人还不大相信的话,一个粉妆玉琢眉目可爱的稚龄小萝莉说出来的话可没人不信了。

  众人之中自然也有人疑惑,何以遥遥小小年纪,她的父亲就把她许配了人家,一般来说这么小就许配人家的都是家境极为贫寒,不过想到她的庶女身份,隐隐也就明白了。

  叶小天见杨夫人骤然出现,居然是为了替自己出头,不禁大感惊奇,邢二柱可是向他交待过,他们是奉了杨夫人所命,这才千里追杀,何以杨夫人却突然帮自己洗脱起杀人罪名呢?

  叶小天虽然心中疑惑,不过这事明显对他有利,而且有杨夫人作证,可以说是最有利的一个证人,他如今怕极了疯狂薛母的纠缠,只盼赶快解决此事,免得被那疯婆子纠缠不休,是以对杨夫人所言,叶小天全都默认了。

  杨夫人讲罢,又望了叶小天一眼,微笑道:“叶小天,老身所言没错吧?”

  叶小天心思电转,暗忖道:“这个杨夫人,我早晚是要找她算帐的,却不是眼下,如今虽不知她向我示好的目的,但这可是我摆脱杀人罪名的绝好机会。”

  想到这里,叶小天大声道:“杨夫人所言半点不假!我接了水舞和遥遥离开杨府不久,便被杨三瘦、岳明、邢二柱三人追杀了,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才把水舞和遥遥送到铜仁,不想杨三瘦他们阴魂不散,居然一路追到了铜仁,我……”

  叶小天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糕!扯出一个谎,还得圆个谎!”

  人群中果然有人已经回过味儿来,议论喧哗声顿时响成一片,夏老爹瞪大一双牛眼,向叶小天质问道:“嗯?你说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人家许给你的妻子?你却向她义母求亲?”

  叶小天干笑道:“呃……其实事情本来是这个样子的……,喂喂喂,你别动手,你听我说,你们听我说……”

  围观的水西豪少们兽血沸腾了:

  “哈!人家把女儿许给他。他却去追丈母娘!真是太有才了!”

  “是啊!胭脂虎被他调教得像只小猫,霸天虎为他洒泪而去!英雄啊!”

  “太无耻了!不过我喜欢!”

  “前辈,收我为徒吧!”

  “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他了!”

  “我算算啊,展凝儿是安家的,夏莹莹是宋家的,遥遥是杨家的,安宋田杨四大家,我日!就剩一个田家了!”

  “哈哈!好汉!你把怜邪姬也收了吧!”

  “这厮简直是我贵州男人的公敌啊!”

  “呸!明明是我们的大救星!叶大哥,你把三害都祸害了吧,还我贵州一片朗朗青天呐!”

  “他娘的。是哪个鸟人说我妹子是贵州一害的?给我站出来!”

  “我没说!”

  “不是我!”

  “统统闭嘴!大个子!”叶小天不得已,又向巨猿求助,巨猿一声咆哮,果然镇住了众人。

  叶小天趁机道:“各位,肃静、肃静!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对杨霖大人有恩,杨大人临终之前便把爱女许配给了我。可杨大人并未言及遥遥姑娘的年纪。等我赶到杨府才发现遥遥姑娘竟然尚在稚龄。我带着遥遥和水舞姑娘在杨三瘦等人的追杀下一路西逃,同甘苦、共患难,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谢传风跳出来嚷道:“看吧。看吧,我就说他跟水舞有奸情,他自己招了吧?这对奸夫淫妇……”

  李秋池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个白痴,你是生怕别人不相信杨夫人替他开脱的话么?”

  李秋池立即大喝道:“你闭嘴!”

  叶小天冷笑道:“就算上了公堂。官老爷也得准许我说话!你李大状好大的威风,居然不许我说话!”

  李秋池没好气地一指谢传风道:“我是说他!”

  叶小天“哦”了一声,继续道:“我想,遥遥姑娘如此幼小。如何婚配?反倒是她那义母……,咳,也就是水舞姑娘啦。我们情投意合,所以赶到铜仁后,我便向水舞姑娘家里求亲,谁知却遭到薛伯父的拒绝。我也没有想到杨三瘦等人居然锲而不舍地跟了来,更在我们离开后闯进薛家,意图加害水舞姑娘,却误杀了薛伯父……”

  “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

  薛母脸色灰败,头一声是用吼的,第二声却小了许多,第三声的声音更是虚弱。她实际上早已神志不清了,见到杨夫人后,恍惚中就觉得自己还在杨府做事,对杨夫人便有了敬畏之意,叶小天辩白自己不是凶手,薛母执意不信,但是杨夫人出面作证,却不由她不信了。

  薛母突然想到丈夫撒手人寰,而凶手业已伏诛,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目标,顿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焉焉的没了生气。

  “至于遥遥姑娘么……”

  叶小天努力扮出一副光风霁月正人君子的模样,慨然道:“杨大人的一番好意,我只好辜负了,不过我会把遥遥好好抚养成人……”

  夏老爹大吼道:“那你又追我们家莹莹作甚!”

  叶小天陪笑道:“伯父,这不是因为薛伯母执意认定我是凶手,已经拆散了我和水舞姑娘么?那时我和水舞姑娘已然劳燕纷飞,小子并未一脚踏两船呐!”

  夏老爹脸色稍缓,道:“哦,如果是这样的话……”

  遥遥眨着一双大眼睛,对叶小天这番话半懂不懂,便对毛问智道:“毛大叔,小天哥哥说啥?”

  毛问智道:“小天哥哥说,要把你好生抚养长大。”

  遥遥笑逐颜开,得意地道:“嗯!等我长大了,就嫁给小天哥做媳妇!小天哥说的!”

  夏老爹听见这句话,又是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叶小天的衣领子,唾沫横飞地吼道:“你听见了?你都听见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这个花言巧语的衣冠禽兽!”

  叶小天以手抚额,仰天悲叹道:“老天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干脆一个雷劈死我吧!”

  这时候,一只像是蜜蜂,但是比蜜蜂体形大了不少的蜂子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圈,倏地一下落到了叶小天的鼻尖上,叶小天登时紧张起来,今天已经倒霉透顶了,不会再被蜂子蛰了吧。叶小天紧张地盯着站在鼻尖上的蜂子,登时变成了一个斗鸡眼。

  人群里边冒出一个秃头,随即穿着一袭**黑袍的冬天先生费力地挤了出来,佝着腰,眯着眼,贴近了一看,正有一个人揪着叶小天的衣领做扭打状,不由喜道:“啊!尊……少爷,决斗才刚刚开始啊,幸好我没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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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冬瓜葫芦


  叶小天雕塑般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鼻尖上的那只蜂子,被它蜇个大包破了相,听了冬天的话,叶小天没好气地道:“你先收了蜂子!”

  “哦?哦!”冬天连忙掏出一个小瓶,高高举在空中,那只蜂子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儿,立即盘旋而起,飞到那瓶口落下,钻了进去。

  叶小天又道:“好啦,蜂子已经钻进去了。”

  冬天道:“哦!”

  冬天收回瓶子,盖好塞子,旁边的夏老爹一直一动不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儿看着他,等冬天揣好瓶子收进怀里时,夏老爹突然又惊又喜地叫道:“冬瓜?”

  冬天呆了一呆,凑近了去跟夏老爹来了个贴面,仔细端详半晌,纳罕地道:“你是……,你怎么知道我的绰号?”

  “哈哈,果然是你!”

  夏老爹豪情奔放,揪着叶小天衣领的手顺势一搡,叶小天倒退出四五步,差点儿被他的准老丈人搡个大跟头,夏老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冬天,亲热地叫道:“冬瓜,果然是你!我是葫芦啊!”

  叶小天站定身子,看着抱着冬天兴奋大呼的准老丈人莫名其妙:“什么冬瓜葫芦的,莫非他们都是蔬菜成了精?”

  夏老爹用力拍着冬天的后背,开心地道:“你这家伙,这些年都到哪儿去了,我曾多次派人打听你的下落,都没有你的消息。”

  冬天也开心地道:“哈哈!葫芦,原来是你,我眼神不济,没认出来,你可别见怪。”

  夏老爹连声道:“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怪你呢,说起来,你眼神不济。全都怪我,想起来真是……哎!”

  夏老爹说着唏嘘不已,叶小天凑近了些,纳闷地看着这对老家伙,迟疑道:“你们认识?”

  夏老爹乜了他一眼,道:“废话!老子认识冬瓜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你娘肚子里转筋呢。”

  冬天忙道:“是啊少爷,我当年游历天下时和他相识的,曾并肩行走江湖,算是老朋友了。”

  叶小天“喔”了一声。好奇地问道:“怎么伯父说你眼神不济全都怪他呢,莫非你们是不打不相识,伯父曾经打伤过你的眼睛?”

  夏老爹乍见失散多年的好友,心中欢喜不禁,一时竟忘了找叶小天麻烦,一听他问,便长叹道:“我和冬瓜一见如故,怎会伤他呢?想当年,我游历天下。于他相识,遂结为好友。因为冬天不擅言辞,时常不作一声,我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冬瓜。”

  冬天握着夏老爹的手笑道:“葫芦在彝人心目中是吉祥之物,他随身就带着一个小葫芦,说是娘子送他的吉祥之物,从不离身。所以我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葫芦。”

  两个老男人四目相对,大手紧紧握在一起。欢喜地摇了摇,夏老爹便对叶小天眉飞色舞地道:“有一次,我路过太行山,言语不慎,得罪了太行山的马匪,那一场恶战呐,我从五指峰一直杀到羊肠坂,来回整整杀了三天三夜,一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围的人都呆呆地听着夏老爹讲古,那些巡检站在一边,突然发觉自己这群人的身份真的很尴尬,貌似在场这些人人就没一个真拿他们当回事儿的,叶小天这个命案凶手也跟没事人儿似的站在那里,偏偏他们就没一个人敢上前打断夏老爹的唠叼,他们此时当然已经知道了夏老爹的身份。

  四大天王里夏家是排不上号的,八大金刚里夏家也不是排名第一,但是四大天王八大金刚排在一块儿,要说大家最不愿意惹的无疑却是夏家,因为夏家不但出了名的不讲理,而且老夏家实在是太能生了,还专生男丁。好虎架不住群狼、好汉架不住人多啊。

  夏老爹道:“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好汉架不住人多啊,最后我终因精疲力尽,被一群马匪困住,关键时刻,恰好冬瓜经过,救了我的性命,可他自己却受了重伤……”

  叶小天恍然道:“原来如此,冬天眼神不济,想必就是因为救伯父时受的伤了。”

  夏老爹羞愧地道:“不是!我拖着重伤的冬瓜逃进山里,想采些草药为他治伤,却不想因为认识的草药有限,错把一种含有剧毒的草药掺了进去,结果……,冬瓜当年本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却因中了这毒,背也驼了,头也秃了,眼神也不济了,冬瓜,我葫芦对不起你呀!”

  叶小天:“……”

  众围观群众:“……”

  冬天连声道:“葫芦啊,你不必内疚,这都是无心之过,你我本是生死之交,何必说这些外道话。”

  叶小天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两位老人家久别重逢,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才是,晚辈就不打扰了,告辞!”

  叶小天拱了拱手,转身就想溜走,夏老爹突然想起这小子对不住自己宝贝女儿的事来,登时把眼一瞪,喝道:“你给我站住!你……”

  “嗯?”夏老爹突然又想起冬天刚才称呼叶小天为少爷,不由奇道:“冬瓜,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叫他少爷?”

  蛊神教的人游历天下是为了增长阅历见识,免得困居深山,久而久之变得愚昧落后,当然,他们对虔诚的信徒,是希望越愚昧越好,那才好控制,但是身为统治者如果也愚昧落后,将不可避免地将整个教派带入灭亡。

  因此在游历天下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而蛊术也并非蛊神教一家独有,所以夏老爹并不知道冬天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个出色的蛊术师。

  冬天道:“不错,我孑然一身,周游天下,现在岁数大了,不宜四处走动,所以就依附了少爷。”

  夏老爹听说自己的生死之交是叶小天的手下,倒不好当着他的面再对叶小天吹胡子瞪眼睛了。可是想起女儿又颇觉不忿,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叶小天才好。

  这时候,李秋池向巡检悄悄递了个眼色,那巡检心道:“这夏家的老家伙纠缠不清,我们也不能总晾在这儿啊。”便硬着头皮上前,对夏老爹道:“老爷子,提刑司下了拘牌,要提叶小天审问,您看……”

  夏老爹一瞪眼道:“审什么审?方才这位杨夫人不是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吗?你们的案子可以结了,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跟王浩铭那老匹夫说一声?”

  王浩铭就是贵州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在夏老爹眼中,却不过是一匹夫耳。

  杨应龙本想等叶小天上了公堂再为他开脱,得知那桩乌龙婚约之后,却立即改了主意。他所图甚大,很多事不宜过早图谋,也不宜亲自出面,与其等叶小天上了公堂再替他开脱,引起蛊神教和其他各位土司的警惕。不如坐实了叶小天和遥遥的婚事。

  没有人知道他是遥遥的亲生父亲,只要他把遥遥和叶小天绑在一起,将来他这个岳父就有足够的把握左右叶小天,因此他已决定避居幕后。让杨夫人替叶小天开脱。

  杨夫人得了杨应龙的指示,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拗,这时一听那巡检还是不肯放过叶小天,马上挺身而出。道:“怎么?我杨家的人出面作证,还不能证明叶小天的无辜?你要证人,我跟你去!”

  杨夫人亲自出面做证说凶手是杨家人。与叶小天先前在铜仁的供词完全相符,杨家主动把官司揽上身,就等于找到了真凶,这叶小天还怎么抓?再说那巡检又哪敢得罪夏家和杨家?

  虽说这个杨家是靖州的,跟贵州不沾边儿,可靖州杨家却是播州杨家的分支,如果靖州杨家在这里被打了脸,播州杨天王肯善罢甘休?以杨天王的身份,要对付他一个小小巡检,甚至连句话都不用说。

  巡检官无奈地看了看李秋池,李秋池心中已然无奈到了极点,窝囊的无以复加。他在葫县时,本来信心满满要替齐木脱罪,谁知这叶小天居然用了最野蛮也最有效的一招:把齐木干掉了,他就是浑身本领还有何用?

  这一次他做了充份的准备,本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把叶小天带上公堂,就能坐实他的死罪,谁知靖州杨家居然主动跳出来承担了这起命案,证人和凶手都找好了,他还有什么皮调好弹?

  李秋池一辈子就没打过这种窝囊官司,他没理会那巡检的眼神儿,暗暗叹息一声,趁着脸还没丢光,转身就走,挤出人群,李秋池便悲从中来:“想我李大状在贵阳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一碰到这个叶小天,根本就不给我一展所长的机会呢?难道他真是我命中的克星不成?”

  那巡检收了李秋池的钱,不好不应其事,可如今李大状也灰溜溜地离开了,他又何必冒险,马上见风转舵,向夏老爹和杨夫人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那在下就如实回禀按察使大人,这个……杨夫人,您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回头少不得还要麻烦您……”

  杨夫人道:“你放心,老身稍后就去。”

  那巡检满脸堆笑,连声道:“好好好,那在下告辞,告辞了!”

  杨夫人看了叶小天一眼,叶小天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杨夫人仗义直言!”心中却道:“今天的事,我承你的情!可遥遥娘、水舞爹的仇,我还是会帮他们报的!”

  杨夫人淡淡地道:“不必言谢,以后……对遥遥好一些!”说罢,杨夫人带着人也转身离开了。

  薛母一直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一见李秋池不告而别,急忙追了上去,可她年老体衰,如何追得上急急离去的李秋池,呼喊了几声,李秋池理也不理,薛母追不上,只得站在路边喃喃自语:“李大状也走了,我这案子难道就告不下去了么?我男人……死得冤呐……”

  薛母说着,热泪便扑簌簌地流下来。

  杨夫人走到路边,忽见薛母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由心中一动。杨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早就看出薛母的神志似乎有些不清楚,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万一水舞知道遥遥生父是谁,会把遥遥母亲被害的真相告诉杨应龙,如果能把水舞的母亲控制在手中的话,那水舞岂不投鼠忌器……

  想到这里,杨夫人马上走上前去,和颜悦色地道:“薛刘氏,跟我走吧!”

  薛母喃喃地道:“夫人,我男人死得冤呐!”

  杨夫人安抚道:“我知道。你跟我走,这件事我帮你谋划,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薛母的眼神登时亮了起来,激动地道:“夫人,您肯帮我?”

  刘夫人道:“嘘!这里人多眼杂……”

  薛母急忙点头,道:“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跟夫人走,跟夫人走!”

  刘夫人微微一笑,向两个家人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两个家人赶上去搀住薛母,带了她向杨家的车马走去。杨应龙府上早就派了人暗中盯着杨夫人的一举一动,立即不动声色地蹑了上去。

  山坡上,叶小天还在愁眉苦脸地向他的准老丈人喋喋不休地做着解释,而夏莹莹已经追到了安府。

  薛水舞、展凝儿、夏莹莹,三个女子凑作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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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大骗子

  有了冬天这层关系,叶小天和夏老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叶小天好说歹说,总算哄得夏老爹半信半疑地放手了,其实叶小天看他那意思,肯放手十有**还是因为不了解女儿此刻的心思,所以不便翻脸。

  夏老爹走了,挥一挥衣袖,把冬天也带走了。

  叶小天对此自然毫无意见,再者让冬天去跟他喝喝小酒,联络一下感情也不是坏事,万一此事还有后续麻烦,说不定冬天就能起大作用。

  夏老爹离开没多一会儿,夏六爷就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自家乖孙女刚刚才跟人家亲过嘴巴,转眼就跟另一个俊俏后生跑了,这让正义感很强的夏六爷很没面子,可夏老大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所以他下了山坡后躲在树丛里琢磨了很久,想着怎么跟叶小天开口。

  老夏家的人出门一向是大声说话、大口喘气,什么时候跟人低声下气地说过小话儿?所以夏六爷琢磨了好半天,这才想好怎么说。

  这时夏六爷挺着一张老脸,走到叶小天面前,便把事先想好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小子,这一次,是我老夏家对不住你了!不过,感情上事嘛,实在强求不得,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了,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房子?土地?金子?只要你不出去胡说八道败坏我家莹莹的名声,老夫都依你!”

  叶小天被夏六爷这番话弄得昏头转向,饶是他一向机灵,可今日这花溪之会实在太混乱了些,叶小天的头已经被转晕了,刚刚才把夏老爹应付走,却又来了一个比夏老爹还要老得多的老家伙,没头没脑的说出一番话来,这是在说什么呢?老夏家对不起我?总算来了个“明白人!”

  叶小天一见夏家那些兄弟辈儿的人还对自己怒目而视呢,赶紧顺杆儿爬,对夏六爷道:“老人家,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能跟莹莹上一面,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夏六爷感动地道:“哎!你对我们家莹莹倒是一往情深呢!我看你这孩子挺顺眼的。可莹莹那丫头……,嗨,强扭的瓜儿不甜,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老夫另外给你一些补偿就是!”

  小路和小薇在一旁听了夏六爷这番乱七八糟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老爷子别是老胡涂了吧?这儿正说叶小天脚踏两条……不!三条……错了,是四条船,怎么我家六老爷跑来跟他道起歉来了?”

  对于夏六爷的古怪态度,叶小天也胡涂着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就坡下驴,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晚辈什么都不要,晚辈这就告辞了,只是……你们家这些儿郎……”

  叶小天指了指那些还对他怒目而视的夏家兄弟,夏六爷立即瞪起眼睛,骂道:“一群混帐东西,你们想干什么?啊!人家老说咱们老夏家不讲理,咱们老夏家真不讲理吗?都给我滚开,谁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夏家一个兄弟还没搞清楚状况,急忙解释道:“六爷爷,不是的,这小子……”

  夏六爷瞪道:“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的,你给我闭嘴!都给我滚开!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去去去,全都散了,让人家瞧咱们老夏家的笑话是不是?全都给我滚!”

  夏六爷一转身,又对叶小天笑容可掬地道:“你这孩子,老夫是越看越顺眼了,这么着吧,既然你一时也想不好要什么补偿,那你就先离开,回头你想好了,到红枫湖找我夏老六就成!”

  叶小天赶紧道:“多谢老人家,那……晚辈告辞了!”

  叶小天转身向华云飞和毛问智使个眼色,几个人就跟后边有狗追着似的,急急忙忙往山下走。夏六爷望着他的背影,抛须长叹道:“多好的孩子啊,对莹莹用情也深,却不知另一个后生怎么样,居然能让莹莹对他一见钟情,老夫岁数真是大了,年轻人的事搞不懂啊!”

  小路和小薇面面相觑,小薇悄悄对小路道:“你搞懂了没有?”

  小路摇摇头:“我迷糊着呢……”

  叶小天一行人急急离开,过了河走出山口,赶到他们拴系马匹的所在,回头一看没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毛问智道:“大哥,你这女人缘吧,那是没挑的,可你这丈人缘吧,是真不咋滴,先是水舞姑娘她爹跟你喊打喊杀的,现在莹莹姑娘她爹又跟你喊打喊杀的,你说你这咋整的,赶紧找个庙去拜拜吧!”

  华云飞道:“你别胡说!大哥吉星高照,命好着呢。现在只是跟莹莹姑娘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别的不说,今天不是把铜仁那桩命案说开了么?大哥这一下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叶小天拍拍脑门,道:“但愿吧!唉!凝儿姑娘喜欢我?我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她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就是我肯答应,她家里也不可能答应啊!我的要求其实真的不高,我就是想找个媳妇儿,咋就这么难呢?”

  遥遥一听,立即挺起小胸脯,背起小手,在叶小天面前走来走去,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还不时用力咳嗽两声。

  福娃儿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抽冷子就拿头偷袭一下,去拱她的小屁股,很快,遥遥就跟福娃儿嘻嘻哈哈地玩到了一起,完全忘记了小天哥选妻这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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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梆梆!夜色深沉,关灯关门!”

  “咣~~~,天干物燥,防火防盗!”

  两个更夫,一个拿锣,一个拿梆,慢悠悠地从长街上走过。

  墙内房中,火烛还亮着,对桌三人,一席菜,一坛酒。

  夏莹莹捧着酒坛子,咕咚咚地给展凝儿满上,酒才斟了大半,展凝儿就抢过酒碗,一干而尽。

  夏莹莹道:“二姐,你慢着点喝。”

  展凝儿喝得两颊酡红,眼神迷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桌子另一角坐着水舞,她面前摆的却是一只酒盅,水舞看了看展凝儿,又看了看夏莹莹,几度欲言又止。

  展凝儿拿一双醉眼乜着她,口齿不清地道:“担心他,是吧?呵呵,你不用担心,他今天……根本就没去府衙。”

  说到这儿,展凝儿眼圈一红,伸手又去拿碗,一见酒碗空着,瞪眼道:“还不满上?”

  夏莹莹负气地道:“喝喝喝,喝不死你!你都喝了一晚上了,你就不能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展凝儿道:“还能怎么回事儿,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别多想,我祝你们两个,祝你们两个……”

  说着说着,展凝儿突然眼圈一红,嗓音哽咽起来,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她急忙抢过酒坛子,一仰脖子,对着酒坛子狂饮起来。

  “你……”

  夏莹莹跺了跺脚,干脆不理她,瞧瞧对面坐着的水舞,道:“你跟他……”

  水舞凄然一笑,道:“莹莹姑娘,你不用多心,我跟他没什么的。”

  水舞怔了一会儿,幽幽地道:“我只是不想我们薛家恩将仇报,所以才逃出来,我跟他,是不可能了……”

  夏莹莹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忽又发觉这样的反应很不好意思,忙故作关切地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们两个……”

  水舞听了不觉有些出神,怔忡半晌,才缓缓地道:“自从我家小姐过世,我和遥遥相依为命,在杨家过得好苦。忽然有一天,他就来了,他说,他对杨老爷有大恩,杨老爷临终把女儿许配给了他,呵呵……”

  想到那段又艰险又温馨的岁月,水舞心里酸酸的,却又甜甜的:“于是,我就带着遥遥跟他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只是帮杨老爷送封家书,杨老爷许了他五十两银子的酬劳,等他到了靖州才发现杨夫人嗜财如命,而且当地知县就是杨夫人的亲哥哥,他担心酬劳拿不到,还有性命之危,才改口说……”

  说到这里,水舞拿起了酒杯,将那辛辣的酒一饮而尽,她酒量甚浅,一杯酒下肚,两颊顿时浮起了红云,道:“才改口说,杨老爷把女儿许给了他,他这么说,其实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遥遥……”

  “那个大骗子!”

  展凝儿把酒坛子重重一顿,咬牙切齿地道:“原来你是……被他骗出来的,他……他到处骗人,我也是被他骗了!我……在晃县吃饭,他故意撞翻我的面,还故意跟我吵架,激我去追他,结果我把追杀他的人当成了他的人,两下里打做一团,他却趁机跑掉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他?结果到了葫县,我……又被他骗了……”

  展凝儿打个酒嗝,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好象那张桌子就是叶小天,她醉眼朦胧地睨着夏莹莹,心酸地道:“还是他对你最好啊!我们……都被他骗过,只有你没有,他还肯为你决斗,他对你真好……”

  夏莹莹俏脸一红,结结巴巴地道:“谁……谁说他对我好啦?我刚认识他时就被他骗了,他装鬼,吓得我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夏莹莹把他和叶小天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三个女人顿时呆在那里,过了半晌,展凝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水舞紧紧咬着下唇,忍了半晌,突然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夏莹莹看看展凝儿,再看看水舞,也忍不住笑了。三个漂亮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笑了半晌,展凝儿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他了!我不要他了,不会为他伤心了!”

  水舞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娘对他成见已深,我和他……本来就绝无希望了。”

  夏莹莹瞪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义愤填膺地道:“对!我也不要他了!他有本事,再去骗一个媳妇好啦!”

  “梆!梆梆!夜色深沉,关灯关门!”

  “咣~~~,天干物燥,防火防盗!”

  两个更夫,一个拿锣,一个拿梆,慢悠悠地又从长街上走回来过。

  房间里静默了好一阵儿,凝儿心想:“我就是不服气,你可以喜欢莹莹,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我究竟比她差在哪儿,现在她不要你了,你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美得你!”

  夏莹莹嘴里说着漂亮话儿,心里却想:“人家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男人,哪知二姐居然也喜欢他,幸亏他没喜欢过二姐!唉!真是的,防火防盗不重要,防闺蜜才至关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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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跃龙门


  夏莹莹追赶展凝儿一去不复返了,冬天又被他的老友“葫芦”给邀去叙旧了,可自己的日子还得过,叶小天便领着毛问智、华云飞,带着遥遥以及哼哈二将回了自己的居处。。。

  虽然夏莹莹还没有回来,可叶小天并不太担心,他对自己这个秀才身份还是很有自信的,相信这个功名对老夏家是有相当大的诱惑力的,最重要的是:他对莹莹有信心。

  只要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略施小技,他相信就能哄得莹莹那个萌丫头欲仙欲死了。当然,叶小天这么想也是因为他真的很冤枉!他并没有脚踏两条船,凝儿喜欢他,他也是才知道。

  知道这一消息后,叶小天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仅限于受宠若惊。这个时代,门当户对的观念深入人心,他的家世身份和展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就算他是牛郎,也不可能勾得下这位织女来。

  比较起来,还是与莹莹的关系更现实一些,虽然老夏家那些大舅子小舅子们会让人比较头痛,可是与莹莹成亲之后远走高飞回了京城,跟他们也就没多少联系了。

  当然,这事儿眼下还不急,当务之急是解除莹莹的误会。不过这事应该很好解决,小天相信凝儿的人品,凝儿不可能对莹莹胡说八道,莹莹只要从凝儿那里弄清经过,一定不会怪他,倒是刚刚曝光的水舞事件和遥遥事件,他得费一番唇舌才能让莹莹理解了。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贡院参试,叶小天赶回贵阳城时已是暮色苍茫,无暇再去安府寻访凝儿并找回莹莹,只能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以备明日贡试。

  第二日一大早叶小天就奔了考场,经过昨日花溪之会,叶小天实在不想带上全家招摇了。他好说歹说总算把毛问智、遥遥和大个子、福娃儿留在了家里,只带了比较靠谱的华云飞陪他赴试。

  贡试比起乡试时的规矩又严厉了许多,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是读书人鱼跃龙门的关键一步,跃得过去就能改变他和他的家族命运,自然全力以赴。而对朝廷来说,这也是选士的关键一步,毕竟一旦成为举人就有资格做官了,朝廷岂能不予重视。

  要进入贡院。第一关就是搜检。有考试必有舞弊,而舞弊手段中,成本最低、风险最小的就是打小抄了。要知道如果贿赂考官,不但要花费大量金钱,许多考生家庭根本无法承受,而且一经发现就是杀头,风险实在太大。

  而打小抄,一经发现不过是永久取消考试资格,戴枷示众一个月。对自忖正常发挥根本没有录取希望的考生们来说,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所以……,贡院门前便跪了一溜儿“出师未捷身先枷”的考生。而且人数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贡院大门左边铐着一溜儿被搜出小抄的考生,大门右边则摆着一溜儿桌案,上边陈列着搜出来的那些小抄:烧饼里夹带的字条、蜡烛里卷好的小抄、砚台下微雕的四书五经……

  还有一位考生赤膊跪在那里,他的内衣已经被扒下来悬挂在大门另一侧。那内衣上有细密的“花纹”,走进了仔细看才知道,那花纹都是细若蚊蝇的小字。胸前抄的是《论语》,背后抄的是《孟子》,衣袖上抄的是《大学》……

  叶小天站在考生队伍中,就见前边一个考生看了看那些戴枷的作弊者,从筐子里“嗖”地一下掏出一个窝头,三口两口就塞进嘴里,噎得他直打嗝,叶小天见状,便从自己筐里拿出一罐水来递过去。

  贡试只有一场,但要考三天,这三天吃喝拉撒全都在贡院那一间小小的考室之中,所以考生的各种物品都带得十分齐全,还有人居然带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考厨子的。

  那考生感激地向叶小天一笑,又打了个嗝,赶紧向叶小天摆摆手,自己摸出一只水囊咕咚咚地灌起来,等他顺了气,才向叶小天道:“多谢仁兄!”说完又急急拿出一个窝头,三口两口塞进嘴里,好象饿死鬼投胎似的。

  叶小天摇头叹息道:“兄台,你也太刻苦了些,想必早餐都没顾上吃吧?”

  那人一边打嗝,一边向他呲牙一笑,道:“呃……是啊!没顾上,没顾上……”

  他这一张嘴,叶小天赫然发现他嘴巴里的食物中有一团还没嚼烂的纸,上边写满了蝇头小楷,这一嚼,墨迹都晕染开来,嘴巴里一团漆黑,叶小天不禁愕然。

  那人一连吃了五个窝头儿,灌了一肚子凉水,撑得小肚溜圆,回头看看叶小天安详的神态,艳羡地道:“看仁兄你如此沉稳,定然是满腹经纶,有把握考中啦!佩服、佩服!”

  叶小天干笑道:“兄台你过奖了,满腹经纶我可不敢当,我只是对贡试看得比较淡,若能考上举人固然好,若是考不上却也不甚在意,所以就无所谓了。”

  那人听了,又上下打量叶小天两眼,恍然道:“那么兄台定然是有一个好爹,家境十分富裕了,令人羡慕,羡慕呀。”

  叶小天:“……”

  经过极其复杂的检查,五分之一的考生折戟沉沙,第一道大门还没进去,就戴了大枷跪到一边示众去了,幸存下来的考生们在他们又嫉又羡异常复杂的目光下鱼贯而入,领了号牌,一一进入自己的号房,准备迎接连续三天的“监禁”。

  叶小天看了看自己的号房,小小一间屋子,前门脸儿是完全敞开的,一览无余,号房里只有一张蜷缩着才能睡下的床,隔着一尺远就是挡在门口的一张书桌,中间只有一尺宽。右手边墙角处有只马桶,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叶小天把他被衙役检查的七零八落的大包小裹扔在榻上,在床沿上顺势坐下,心道:“三天啊,这么长的时间。真是难熬!”

  这时候,贡院内巡弋的兵丁络绎不绝,院落四周又建有竹楼,有兵丁站在高处监视内外,还有巡视的吏员一步三摇,像看贼似的盯着每个考生打量,如此氛围,许多人都紧张起来,有些心理素质不过关、一考试就怯场的考生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脸色苍白头冒虚汗。被巡视的吏员发现,招呼衙役过来两个人搀一个,把他往肩上一搭,就送去求医问药了。

  可另有一些学霸型人物,却是越逢考试越兴奋,坐在那儿热血沸腾,满面红光,仿佛即将冲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大将军,又或者马上就要掀开盖头、吹熄蜡烛、宽衣解带鏖战通宵的新郎倌。比如徐伯夷……

  又过了一阵儿,远处响起一通鼓声,试题开始发到一个个号舍,贡院里顿时肃静下来。叶小天拿起试题展开一看。却是十道墨义,五道疏,五道注。虽然他学的东西杂而无章,但要他答却也答得出来。只是要说精彩那就未必了。

  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管能否考上,总要全力以赴才是。是以叶小天十分用心。三天时间十道经义,时间其实是很充分的,所以叶小天也不着急动笔,他一边研墨,一边认真地思索起考题来……

  ※※※※※※※※※※※※※※※※※※※※※※※

  烛花啪地一声,熄灭了。

  水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她和夏莹莹、展凝儿胡乱地倒在大床上,展凝儿犹自呼呼大睡,莹莹姑娘像条八爪鱼似的,双腿绞着展凝儿的身子,脑袋拱在自己怀里,双手却伸在床栏缝隙里,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摆出如此古怪的造型来的。

  水舞被夏莹莹压得身子有点儿发麻,便抽了抽身子,夏莹莹被她弄醒了,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睁眼一看,顿时惊呼起来:“啊!天都大亮了!小路、小薇,你们两个死丫头怎么不叫我……”

  她这么大声一吵,把展凝儿也吵醒了,展凝儿坐起来,两人互相看看,夏莹莹一脸惊讶地道:“啊!二姐,你什么时候睡到我家来了……”

  展凝儿只觉头痛欲裂,她抚着额头无力地呻吟一声又倒了下去,遮着眼睛挡着明亮的阳光,说道:“傻丫头,这是我家好不好……”

  “你家?啊!我什么时候到你家来了?”

  夏莹莹四下看了看,一扭头又看到了睡在床里的水舞,她呆了一呆,突然傻笑起来:“哈!我想起来了,对对对,这是你家……”

  水舞愕然看着夏莹莹,心道:“这位姑娘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展凝儿稍稍移开挡住双眼的手,正看到水舞古怪的眼神,便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无奈地道:“你不用奇怪,莹莹一向如此。她这里头……缺根弦儿。”

  三个女人匆匆起来梳洗打扮,早就侍候在外头的安府丫环闻声入内帮着三位姑娘好一通忙碌,总算是摆脱了她们女酒鬼的颓废形象。

  这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夏家有几位兄弟一大早就来了安府,要接莹莹姑娘回去,夏莹莹一听马上对展凝儿道:“二姐,那我走了。”

  展凝儿道:“你不用过早餐再走吗?”

  夏莹莹道:“不了,昨晚酒喝多了,现在我的头还昏昏沉沉的,根本没胃口。”

  展凝儿道:“哦!那……你……你打算去哪儿?”

  夏莹莹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回家!我回红枫湖去,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说完,她偷偷瞟了一眼展凝儿,问道:“二姐你呢?”

  展凝儿马上答道:“我去打猎。早就约了人的,谁知……,呵呵,算了!我去山里打猎,散散心。”

  夏莹莹点头道:“嗯,二姐去散心也好。不过我可不喜欢钻林子,再说我也没有二姐你那一身功夫。我回红枫湖,等二姐你狩猎回来,可以到红枫湖来找我玩。”

  “好!”

  两姐妹依依道别,展凝儿和水舞一直把夏莹莹送出大门,夏家今早足足来了十个兄弟,一见夏莹莹好端端地走出来,顿时松了口气,有位堂兄便道:“莹莹,你一声不响就走了,几位爷爷都好担心你,快跟我们回去吧。”

  夏莹莹不耐烦地道:“知道啦,成天拿人家当犯人看着!”

  她回身对展凝儿和薛水舞道:“二姐,水舞姑娘,我走了,你们请留步。”

  与展凝儿和水舞再度道别后,夏莹莹转身步下台阶,身子刚一转过来,她便偷偷吐了吐舌尖:“小天哥今天考举人去了呢,二姐要去山里打猎,这下没人跟我争了!”

  展凝儿目送夏莹莹在十个兄弟的伴随下远去,刚要转身回府,她的贴身保镖九当和九高便走过来,把她昨日走后花溪发生的事情悄声告诉了她,展凝儿听了双眼顿时一亮,马上唤过水舞,把薛母昨日出现在花溪,杨夫人为叶小天作证的事对她说了一遍。

  水舞听说叶小天已经摆脱杀人罪名,顿时欢喜不已,可是想到杨夫人替叶小天出面作证,又不禁有些纳闷儿:“奇怪!杨夫人为何要帮他?我娘一向畏惧杨夫人,又为何跟她走了?”

  展凝儿摇头道:“这个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总之,你的大恩人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你有什么打算?”

  水舞忧心忡忡地道:“杨夫人一定没安好心,我得马上去找我娘。”

  展凝儿道:“好!那我派人送你过去吧。九当,备车,送水舞姑娘去杨府。”

  水舞向展凝儿福了一礼,感激地道:“这些日子多蒙姑娘照料,大恩无以言谢,请受水舞一拜。”

  展凝儿连忙将她扶起,二人又言语一番,便有安府家人赶来了一辆轻车,展凝儿请水舞登车,让九当护着她往杨应龙府上去了。

  目送水舞的车子远去,展凝儿欣然便想:“三丫头回红枫湖了,水舞又去了杨府,叶小天你个臭家伙,等着本姑娘向你兴师问罪吧!”

  此时,无辜的叶小天正咬着笔杆,一字一句地琢磨考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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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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