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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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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拱北殿上失命牌

  苏奕华为怕来人发现自己,退回来时,不但遮了自身气机,还顺手抹去先前到底的痕迹,因为四下空旷,他最后只能掐了一个匿身法诀,躲到了神像背后。

  只要他自家不动,或无人绕至这处,当不至被发觉。

  肖莘领着三名长老行空御气,不多时到了山前,她目光投下,感应出此地灵机比别处强盛许多,只是看过之后,却道:“诸位长老,你们来看,这山形是否有异?”

  她左手处一名于姓长老已寿有八百余,是风陵海中少有在外走动之人,见识不小,他道:“宫主看得准,山者,地气涌也,这处山体,只泥沙相聚,气遏于下,上不得出,当是后人搬石垒土营造出来的,莫敢这里灵机尤盛,但属下敢断言,人若入山,感应必微。”

  肖莘问道:“于长老可知,这般筑土为山,究竟用意何在?”

  于长老捻着胡须道:“看这形制,也不似法坛,属下以为,许是下面压藏有物,极可能是一座墓室。”

  “墓室?”

  肖莘眸光微亮,另几名长老对视一眼,皆是隐见兴奋之色。

  寻常修士纵然修行有成,但元灵走后,一声灵机散尽,躯壳经个数十载,也是一般腐烂,因还有邪道修士利用尸身炼法的,故而一般并不留存,便不用法力化去,也少有埋入土石下的,除非大能遗蜕,可万年不坏。

  而被郑而重之埋山为墓的。此人身份必是不凡。

  几人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躲在庙内的苏奕华自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越想越觉有理,心下却是懊恼,怎自己方才未曾看了出来?这机缘怕是要被这几人得去了。

  于长老看了众人神情,笑道:“诸位也先莫高兴,若是人间帝王,也未必起了不了如此大的陵山,”他指着半山腰处,道:“那处有一座庙。不妨去那处看看。兴许能知道此地主人出身来历,要当真只是一个凡人宫墓,我等也不必枉费手脚。”

  肖莘点头道:“有理。”

  她领了三名长老,往庙内行来。到了岩洞之中。见那神像模样。也是惊异,低声交言了几句,认定此地所埋非是凡人。如此很可能就在山下可以寻得好物。

  此处无有任何阵法灵机,他们俱都无心多看,正要离去,肖莘却忽然一驻足,又转了回来,向着神像走去。

  苏奕华精神一下绷紧,与四人若是起了冲突,他实则并不如何畏惧,就是不敌,也不难遁走。

  可是他却怕这里动静引来他人,尤其是那不知是鲤部还是蟒部的妖修,此人可是三重境修士,他眼下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的。

  肖莘来到神像面前,还是十来步时,便就停下,万福一礼,道:“这位前辈,晚辈稍候开启宫穴,着实冒犯了,请恕不敬之罪。”

  说着,又是深深三拜,礼毕之后。她便带着三名长老退了出去。

  苏奕华这才把悬着的心的放下,不过却这时却踌躇起来,先前不知此地下面有异那还罢了,先既知道,却又不甘就这么离去,暗道:“且待看了三人究竟取走何物,再走不迟。”

  与此山相距千里之外,魏子宏悬空盘坐,手中不断恰动法诀,四周黑烟煞气涌动如潮,笼罩了数里方圆,将周子尚身形完全遮去。除此外,他又在外另行安设了阵旗,自信有了这番布置,对方绝计无法脱身,只要神通一散,就是授首之时。

  至于对方定阳周氏弟子的身份,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莫说是对方先起杀机,便若不是,斗到这般份上,也没有留手的余地了。必需斩草除根才好。

  等了有半个时辰,他忽然一立而起,往一处看去,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东南方向来了一道遁光,虽是看去清正,可他这等玄门出身的元婴修士一望而知,此人当是异类入道,故带着几分妖气。

  不过来者飞遁过来时,法力罡风震荡天际,道行必是不浅,极可能到了三重境中。

  那遁光到了顶上时,往下一折,光如水帘一分,荡开两侧,出来一个昂藏大汉,膀大腰圆,头缠折上巾,深色蟒带缠腰,外裹深色披风,不似修士,倒似战阵厮杀的赳赳武夫。

  渠商迈步下来,瞄了一眼阵中,因被黑煞遮隆,他辨不清此间困者是谁,心下怀疑便是那苏奕华,问道:“你这里困拘何人?”

  魏子宏撇了他一眼,对对方身份已是有所猜测,那来此目的不问可知,不外也是为了那真龙府而来,故他没有一丝好脸色,毫不客气道:“与你何干?”

  渠商一怔,他一路过来时,因修为高深,无有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未曾想,到了这里居然丝毫不给他脸面。

  这反而令他不敢造次,上下打量了魏子宏一眼,道:“渠某在找寻一人,道友若是方便,只需让得一让,让我看个清楚,若非是此人,我即刻便走。”

  魏子宏好不容易布下此阵,岂能因一句话撤去法力,若他只是一个寻常修士,倒也罢了,可头上还盯着一个瑶阴掌门身份,自不能如此轻易让步。冷声道:“此定非尊驾欲寻之人,还请速速离去。”

  渠商听了这话,心下极是不满,眉宇之间也是杀机浮动,但猜出魏子宏有来头,为免多生事端,便又忍了下去,沉住气问道:“你当不是风陵海修士,不知是东华哪家玄门弟子?我许与你师长识得。”

  魏子宏不屑一笑,把袖一挥,讽言道:“凭尔也配与我恩师论交?”

  渠商顿时大怒,道:“小辈找死!”

  他以为对方暗指自己出身异类。实则魏子宏此言只是指他道行不够,不说昭幽天池里有不少妖修,便连瑶阴祖师也是魔蛟成道,却丝毫没有看不起异类的意思。

  不过他却误解,终是忍耐不住,先前怒火一齐迸发出来,伸手一拿,顿起运出了禁锁天地之术,同一时刻,背后有一道乌光飞起。劈头盖脑打下来。

  魏子宏被吃这一禁。身躯顿时一僵,不过他却丝毫不慌,法力勉力一转,身形骤然自原处消失不见。直直去了百丈之外。那乌光自然也是落空。

  渠商见了他遁术。吃惊道:“小诸天挪移遁法?”忙一收手,连语气也是变了,“尊驾是溟沧弟子?”

  魏子宏抄了一把法剑在手。头略略昂起,冷声道:“溟沧昭幽门下魏子宏,向道友讨教高明。”

  他正要动手,渠商听他自报山门,脸色不由大变,急急把手一摆,道:“慢来!”

  他吸了口气,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溟沧渡真殿主门下,方才是渠某的不是,多有得罪了,还望道友勿怪。”

  若是换一个溟沧修士来,他也不至如此畏惧,但十余年前,张衍路过东海时,曾与鲤部老祖渠岳在海上较力过一回,结果却是生生压了渠岳一头,对此他记忆犹新。

  他听闻这位回去之后又斗杀了那名晏真人,足见法力之强横,万一这回动了其门下弟子,其一怒之下杀上门来也不是无有可能,故他丝毫不敢再拿大。

  魏子宏也无把握胜过他,见他致歉,也是顺势收了手,只是面上不发一言。

  渠商道:“在下便不打搅魏真人了,告辞。”他再是一揖,就往上一纵,飞身离去。

  魏子宏目光追着遁光越去越远,见他果真离去,这才又坐定下来。

  等一日之后,那雾气之中终见有了动静,里间传来虚弱之身,“这位道友当是玄门弟子,我乃玉霄门下,今日若放我出去,你记你一个人情。”

  魏子宏却是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周子尚声音又道:“你杀我,莫非不怕我玉霄寻你报仇么?”

  魏子宏淡声道:“你若死在此处,谁又知晓是我杀了你。”

  周子尚哼了一声,道:“无知之辈,我玉霄秘术又岂是你所能知晓?”

  魏子宏仍是不为所动,既已决定诛杀对手,任凭其说破天去,他也不会松手。

  周子尚也是要脸面之人,见软话皆是威胁无用,知是今日必死,居然大笑起来。初时他声音还是洪亮,可过得片刻,却是愈来愈弱,最后竟是没了声息。

  魏子宏一皱眉,额上神目睁开一看,直观阵中,见周子尚盘膝在地,一指正正点在自家眉心之上,探去生机尽断,神魂不存,竟已是自我了断了。

  玉霄派,布云楼。

  周沆正在推演一门自旁门得来的道术,门外忽然起了一阵狂风,他微感不悦,这动静分明是有人遁落在宫外时未曾收敛,问道:“谁人如此冒失?”

  语声才落,却见一名弟子急匆匆跑了进来,见了他,便急道:“师父,大事不好。”

  周沆见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放下手中玉简,皱眉道:“到底何事?且慢慢说来。”

  那弟子道:“弟子方才在拱北殿上的执守,可上面却命牌无端端裂了一块。”

  周沆心下咯噔一下,拱北殿上供奉的是周家弟子命牌,所有到了元婴境的修士皆是列得一位,命牌一裂,说明有人亡故。

  这可非是小事,自平灭南崖洲以来,除了数百年前十六派斗剑,还未有过周氏子弟败亡在外的先例。

  他沉声问道:“是哪一位?”

  那弟子道:“弟子不敢妄言名讳,有殿上落下书符在此。”说着,双手托上一枚玉符。

  周沆拿来一看,见得正支弟子周子尚,不觉叹道:“你下去吧,此事我需去禀明大师兄。”

  只他心中明白,周氏嫡脉弟子莫名其妙死在外间,动手之人还不知是谁,这一回事情不小,极可能会惊动上面诸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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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分身一道平海风

  御部心明洞天之内,周如英正持定打坐,忽有一道法旨摇曳金光,飘飘入内,她神色一肃,立起身来,小心上前接了,随后拜了一拜,口中道:“弟子周如英敬领法旨。”

  待法旨之上金光散去,她才将之打开,可看了下来,容色之中却生出几分不满之色,沉吟半晌,对外言道:“来人,持我法符,去把族中弟子周子尚的宗册调来。”

  一名守在门前的弟子对她一揖,道:“真人稍等。”便转身飞遁出去。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弟子回来,双手托上三卷玉册,恭敬道:“真人所需宗册皆在此处。”

  周如英看去一眼,三卷玉册俱都飞至她面前来,其中两卷她只稍稍翻了翻,就丢了在一旁,只把最后那“蹈矩册”拿来细看。

  此册尤为重要,周氏门下,凡是有资质的弟子,入门之后,皆会在此书录其言行举止。

  严苛一些的师长,弟子去了何处,又往来几日,都要要清清楚楚写入其中,甚至修习哪一门神通,得了何人指点,也要记注。

  有此册在手,对长辈师长而言,弟子修为到了哪一步,几时能够破开境关,都是清清楚楚,一览无余,想刻意遮瞒都是不成。

  此等境况,只有到了元婴三重境中,才可摆脱,不会再来拘束于你。周如英本以为调来此宗卷。要查清楚周子尚去向很是容易,可看罢下来,却发现其行止以往还算详细,但这近半年来竟是一片空白,未有只字交代,不觉蹙眉,问那弟子道:“怎么回事,为何这里不见记注?”

  那弟子如何知晓,他又非是管宗册之人,但久在门中走动,总算知晓不少内情,低声道:“弟子猜测,许周子尚是正支弟子之故。”

  周如英哼了一声,也是明白了缘故。族中弟子言行,本来一月一录,但再严厉的规矩,也是有漏子可钻的,尤其正支弟子,为做一些隐秘之事,往往一年半载之后方才补上,这些自然都是些伪饰之言了,而周子尚因龙府一事,为提防族中有人与自家争抢,故去时未曾有过任何交代。

  周如英也知纠缠这事已无意义,不满道:“便无人知晓他去往何处么?”

  那弟子只把低头俯低,不敢答话。

  周如英一阵心烦,挥了挥手,把这弟子赶了下去。

  她思索了一会儿,去了妆台前坐下,起手在镜上一抹,好似去了一层薄雾,少顷,上方浮现一个模糊化影,笑言道:“师妹又有何事拿捏不定了?”

  周如英叹了一声,道:“族中弟子周子尚莫名身死,想来师兄也是知晓了,此事本该是周雍料理,却不想上人方才来旨,要由小妹来处置。”

  她语气之中颇有怨怼之气,因先前统管族门俗务之人乃是周雍,此事本该他来管,可其成就洞天之后,却请了灵崖上人法旨,将这差事推到她这处来。

  周雍成得洞天虽较她为晚,但论门中座次,却偏偏在她之上,是以她也无可奈何。

  镜中化影认真道:“既然是上人降谕,那必要做好了。”

  周如英也道:“小妹也是如此想得,只是周子尚之死着实有几分蹊跷,宗册之中查不到行踪,他当不是愿让外人知晓其去了何处,故想请师兄出面,问一问‘大圭方’,其身死方位何在,至于所需丹玉,近日小妹不太凑手,请师兄暂且代小妹补上,待来年供奉到了,再还了师兄。”

  镜中化影讶道:“师妹可当真舍得。”

  “大圭方”乃是玉霄门中至宝,修士姓名只需铭刻其上,如若身死,便可知你殁于何地,又转生何处,只是每请动真灵一回,皆需祭献不少丹玉。

  周如英无奈道:“上人亲自交代,办得不妥,怕要受了责罚,左右小妹无心大道,些许丹玉,也无需计较了。”

  镜中化影笑道:“如此,师妹稍待,我去去便回。”

  一语言毕,人影倏忽敛去,过得片刻,便又现出,道:“大圭方有言,星落在南,殁于风扬之地。”

  周如英略一琢磨,道:“南位?风扬之地?莫非是落在了风陵海上么?若到那处,倒是不难查明。”

  起手凝了一道飞书出来,挥手发出,此书到了外间,自然有弟子会为她探明详情。

  不出一个时辰,就有数道飞书回来,她翻了一翻,虽是出自不同人手,却都言及确有修士在风陵海上见到过周子尚行踪。

  周如英神色一冷,道:“看来果是风陵海修士,竟敢杀我周氏弟子哼,此辈还真是胆大妄为。”

  镜中化影思忖了一会儿,却道:“为兄以为,未必见得是风陵海修士下手。”

  周如英道:“师兄是说另有其人么?”

  镜中化影把声音放缓,道:“只是愚兄浅见,魔穴出世不过这数年间了,前回溟沧派镇灭两处,此回我玉霄若是失手,必叫天下玄门同道看轻,半点差错也不能出,要是这等时候南面不稳,恰如后院起火,必是首尾难顾,若是我布局,说不定会落一子在此处,师妹不可大意。”

  周如英一听,也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道:“师兄说得有理。是小妹欠了思想了,以风陵海如今那些修士,几无一个能坏了周子尚性命的。”

  自昔年那位邵烛真人与灵崖上人一战败北之后,其麾下修士全数退回了风陵海。

  玉霄派若当真有心斩尽杀绝,区区一道厉风障根本阻拦不住。

  而之所留其不灭,是因为此地灵机不兴,占了也是无用,再则,也是怕有魔宗修士或是水中妖修占据此地,反生事端,而此间修士多数已被打灭了心气,故索性留着。

  不过玉霄派对其也不是全然不理,但凡有人修至元婴三重境,必会设法除去,以免得再生出邵烛那等祸害来。

  周如英愈想愈觉得此事不简单,不禁蹙起秀眉,本来以为派遣一名三重境长老前去,便可了断此事,但若是魔宗出手,怕是此刻正等着她等上门。

  周子尚虽是正支,可论及门中地位,只是一个寻常长老而已,可若有三重境族人败亡在外,那周氏颜面可要尽失了。

  她哼了一声,道:“看来此回非得我亲自出手了。”

  启了檀口,轻轻吹出一口气,在大殿之中倏忽一转,白气如锦,缓缓相聚,最后出来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分身化影。

  因此等分身需耗去自身一部分精血元气,若被人打灭,却是收不回来,故而少有人祭炼,但她统管宗族俗务,平日又需修行,却需一具分身替她奔走,指点弟子。

  她上一具化身,被孙至言生生打灭,此后却是用了百多年时间,才又这炼得这一具出来。

  把心念一驱,那化身对她一揖,就飞空而起,出了摩赤玉崖,疾光一道,就往风陵海方向射去。

  小界之中,渠商在里兜转了半日,接连探查了数个灵机兴旺的地界,却并未找到苏奕华下落。

  他举目望去,这处小界极大,不知延展出去多少万里,对方若有意躲藏,哪怕再用个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有结果。

  找不到也还罢了,要是此人反到趁这空信息到了界外,那却是白白在此耽搁了。

  他考虑下来,决定干脆来个守株待兔,去往外间等候。

  入界之人不管了得了何物,终是要出去的,他只需守在出入门户之外便可,哪怕多候些时间,也总比在外茫无头绪的找来寻去为好。

  念头一定,他就驱开遁光,往出路飞去,不过小半日,就到得地头,而后纵身一跃,轻松出得门关。

  此时外间地宫之内,闻长老此时已是自蝉宫取了“显通阵图”来,布设在了石镜之外,他亲自坐镇北位,而另三位名长老则各是坐守一方。

  这时西明面一名长老感觉有人出来,道:“诸位长老,镜上有了动静,且小心了。”

  闻长老方才一直在留神海上,听得此言,不敢疏忽,转首过来,道:“可是看清楚是谁人出来?可是宫主么?”

  那名长老看了几眼,怒声道:“非是宫主,便是那方才欺辱我等之人。”

  闻长老先是一怔,而后哈哈一声大笑,声音之中透出几分杀气,“等得便是此人,今日要他来得去不得,诸位,且随我转动阵图。”

  另三人方才吃了个大亏,此刻得来机会,自然要讨了回来。

  ,知道对手不简单,都是法力转动,全力催发阵气。四面之上,竟有数千革甲俱全的神人现出,高如山岳,各持兵器,往下杀来。

  渠商因看轻风陵海修士,出来时并未加以防备,但等一脚出了门户之后,才猛然察觉到不对,想要转头回去,却发现已然没了门径,哪还不知是陷入阵中。

  忽听身后杀声震天,再转去一望,见得有数千神人自不同方向杀来,大吼一声,背后乌光一显,绕空一转,就将尽数杀灭,可下一刻,阵中突然涌起风火雷电,震得此方天地摇颤,颠倒来去,他不知为何,忽然间一个恍惚,整个人就被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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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入我门庭护尔身

  渠商在那风中恍恍惚惚转了几转,此时有数十道烈火金芒接连落在身上,好在护身宝光未去,倒也不曾伤得。

  过得几息之后,他猛然清醒过来,心下却是一阵大骇,自己方才应是被迷了神魂,才被阵力如此容易打上身来。

  玄门之中,少有此等手段,倒是魔宗常有直击神魂之术。

  吃了这个暗亏之后,他收起小觑之心,默念一道定静真诀,用心内守,霎时灵台一清。

  他这一有了防备,虽偶几股阴风刮来,但因承持住了本心,却没有再如方才一般陷入昏沉之中。

  只是阵中攻势却是不断落下,到处是轰雷电闪,水火飞腾,好比许多同辈出手围攻于他,偏还找不到对手,只得祭出法宝,竭力撑起护身宝光抵挡。

  可他也知,只要灵机不绝,这阵气就可源源不断生出,直至把他法力耗尽,落败身死为止,当务之急,是找寻一条出路,但他不通阵法,便也只能左冲右突了。

  蝉宫四名长老见他如此,脸上渐起喜色,一人道:“原来此人不明阵理,合该毙命在此。”

  闻长老道:“诸位可曾发现,这阵图好似威势更盛了。”

  又一长老接言道:“许是灵机充盈使然。”

  众人皆以为然。

  这“显通阵图”本是蝉宫开派之祖传下,并曾未有说来处,因其护持之力几若那等山门大阵。故而数千年来,都是用作守御宫阙,并无其他用途。可两界关门一开,四周灵机齐聚,却反使其真正威能显现出来。攻袭之力愈来愈大,只合四人之力,竟然将渠商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保得护住身躯。

  而就在此刻,周如英已是到了风陵海上。她望着眼前呼啸往来的厉风障,伸出纤手往下一按。这一瞬间,这不知多少万前盘踞在此的狂风竟被她纯凭法力生生压了下去。

  而后把身一晃,就化飞虹渡过,待过去之后。少了她压制,那风势便又复起,只是到了海界之内,她第一时间察觉有异,转去一望,见得一道灵光开散,发天冲云,不由惊讶出声道:“小界门户?”

  几乎是瞬间,她来此找寻周子尚下落的心思就被抛到了脑后。与一名死去族中弟子相比,一处小界无疑价值更大。

  念动身转,虹渡轻云。只眨眼间,她就到得石林岛上空,见下方有阵阻挡去路,漫不经心一挥袖,顿有如山法力压下。

  只是遭此一击,那大阵却只晃了一晃。片刻之后又恢复原貌,并未破散。

  周如英惊咦出声。本以为一个寻常阵法,挥手之间就可破去,但却未想一击之下,只是把阵力晃动,却是令她诧异不止,认真感应一下,立时弄明白了内中缘故。

  底下这阵势连接了四方山水地势,整个风陵海上灵机几乎被其拧成一股,任何外力过来,等若冲撞这处海界。

  要毁去整个风陵海,她也不是不能,若真身前来,不过举手之事,但用这具分身,至少需数日之功,她可无有耐心这般等候,故用了另一个釜底抽薪之法。

  她拿了一个法诀,将四方灵机断去,下方灵光顿时一黯,就在这一刹那,她起指一点,轻轻巧巧就将阵机戳破。

  渠商已被困阵中多时,心下自忖今朝已无活路,本是想着再撑个几个时辰就出口讨饶,待出去之后,再把这班人杀个干净,然而这时猛然见前方豁然大亮,竟然多出一条去路来,顿时大喜不已,根本来不及想这是何故,片刻也不耽搁,狂喝一声,就往外间遁出。

  周如英瞥见一道遁光上来,还以为是下方修士情急拼命,她懒得多看,随意一弹指,一团璀璨星光扫过天际,自渠商身躯之上一擦而过,瞬间将其血肉化为虚无。

  下方蝉宫几名长老看到一名三重境修士竟在弹指之间被人灭去,失声惊呼道:“洞天真人?”

  四人都是大骇不已,不敢再此停留不片刻,齐齐扑窜,起遁光往小界之中躲去。只闻长老尚算清醒,在临入石镜之前,还不忘一招手,将那略有损伤的阵图收了回去。

  周如英安步当车,缓缓下来,在她眼中,蝉宫那几人就如虫蚁一般,随手就可料理了,不值得她费神追赶。

  落地之后,她还犹有余暇看了看下方两座法坛,这一眼之间,却是被她看出了不少端倪来。

  “看这形制,极像是万余年前西洲修士手笔,当是上古之时延存至今的一处小界了。”

  又起手捉了一道灵机过来,稍作辨别,立刻断定这里间必有丹玉。心下却是多了愉悦,方才她舍了不少丹玉出去,说不在意,极是也是心疼,而此番行走,说不定能补些回来。

  她往前几步,到那石镜之内,起手一推,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不得入内。

  她也不觉意外,洞天修士法力太过强横,动辄毁山崩陆,这当是昔年开辟这小界的大能修士设下的禁制,不令有这般道行的修士入内。纵然她此刻只是一具分身,可法力也同样远胜元婴修士。

  不过这小界终是死的,只要她花费些心力,总也有法进去,先是轻轻一按,法力激出,撞得那门户一阵摇荡,看去险些就要破散,忙是收了回来,暗忖道:“强攻不成,只能以柔和手段了,只是要在此多耽搁一些时候了。”

  四名蝉宫长老到了里间,仍是惊魂未定,闻长老叹道:“需把此事禀告宫主。”

  一名长老一脸哀容,好似已是绝望,道:“那又有何用?那可是洞天真人,方才闻长老也不是未曾看见,三重境修士在其面前亦是不堪一击,遑论我等。”

  闻长老沉吟道:“看那位真人形貌,应是玉霄派洞天真人周如英,不过这等上真岂会亲至,我以为那只是一道分身罢了。”

  那长老道:“纵是分身,绝非我等可以抵敌,况且我等与玉霄派并是仇敌,更无理由放过我等了。”

  闻长老安慰众人道:“那位周道友乃是周族中人,看去与宫主交好,许能与我分说一二。”

  这句话说出,让诸人心中心下微微起了一丝希望,再小声商量几句,就发了一道赤符出去。

  肖莘正在在石山之下,往下挖了几天,却还未找到地宫,这时收得赤符,也是吃了一惊,此符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用起,不顾上找寻宝物,带领身边三名长老急急赶了回来,照面之下,见得人神情颓败,形貌狼狈,惊疑道:“几位长老,出了何事了?”

  闻长老苦笑了一下,上来将外间之事一说。

  肖莘听了,也是玉容一白,但她还算镇定,言道:“必然是那位周道友见了此处小界,禀报门中,引得洞天真人前来夺取这处小界了,只是他何必如此着急,我本无独占此地之心,大不了让了出去就是了。”

  闻长老道:“可否令那位周道友出面转圜?”

  肖莘道:“可以试上一试,只是本宫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闻长老道:“不如分头去寻。”

  众长老皆是道好。

  可恰在此时,却听上空有人言道:“此人已死,不必去寻了。”

  众人抬眼一眼,见一名俊拔不凡修士立在高空,眉心之中有一道竖痕,闻长老认得是海上所见那名疑似魔宗修士之人,此刻人多势众,倒也不惧,他站了出来,惊疑道:“尊驾却是从何得知?”

  魏子宏道:“因此人是我亲手所杀。”

  闻长老倒退两步,上下看了看他,颤声道:“尊驾竟敢打死玉霄弟子?”

  魏子宏看他一眼,道:“玉霄弟子又如何,杀便杀了,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闻长老定了定神,拱手道:“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魏子宏昂然抬首,铿声道:“溟沧派,渡真殿殿主座下六徒,魏子宏。”

  “渡真殿主?溟沧派张真人?”

  蝉宫之人闻言一片骇然,十载之前,张衍与晏长生那一场斗法,可谓震天动地,许多修道人也是由此一战,方识洞天真人之威,纵然远在风陵海上,他们也是同样能感受那等毁洲灭陆的滔天法力,个个深感震怖。

  肖莘定了定神,上来一福,道:“原来渡真殿主高徒,肖莘有礼了。”

  那几名长老也是赶忙上来见礼。

  魏子宏看了看几人,见几人目光躲躲闪闪,讥嘲一笑,道:“你们方才可是在想,左右是我打死了人,又与你等无关,那周如英想也不会为难你们?或是合力擒了我,献至周如英驾前,或能免去一场灾劫?”

  几名蝉宫一听,慌忙道:“不敢,不敢。”

  平心而论,他们方才确实起过这个念头,只是魏子宏来头实在太大,他们同样得罪不起。

  魏子宏冷笑几声,也不去揭破他们。

  肖莘又是一个万福,道:“魏真人,我等与玉霄派本有仇隙,既然周道友已亡,想那位周真人也不会放过我等,还请魏真人指一条明路。”

  魏子宏道:“倒也不是无法,只是你等果是愿意么?”

  到了这等时候,肖莘哪怕一点希望也要抓住,道:“请真人示下。”

  魏子宏好整以暇道:“此法也易,你等立个誓言,入我门庭,如此便是一脉同门,我自当设法护得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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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携手合力御界关

  肖莘闻听这语,先是一怔,随后低头思索起来。

  蝉宫也有自家传承,纵然派小力弱,可也不能冒着欺师灭祖之名轻言废弃。

  不过琢磨这话中之意,似非是要他们做门下弟子,而是做那派外附庸。

  小派屈从大派,这也是常有之事,就如风陵海上有许多宗门就倚靠着三大势力。

  她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问道:“魏真人可是说,要我蝉宫附从溟沧派么?”

  魏子宏道:“非是要你入溟沧派,而是要你归我瑶阴派门下。”

  肖莘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瑶阴派?”

  闻长老倒是略微知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上来低语几句,将内中情形简单说了说,肖莘这才明白过来,她自觉不能做主,道:“魏真人,兹事体大,可否容我与众长老商议一番。

  魏子宏也不逼她,道:“肖宫主自便。”

  肖莘万福一礼,退到一边,把众人唤至一处,问道:“诸位长老以为如何?”

  那于姓长老道:“老朽以为可以,溟沧派乃当今玄门大派,门中有十二位洞天真人,屈事溟沧也不失一条出路。”

  但亦有人不甚赞同,“魏真人此回显是想借用我等之力对敌玉霄,可若是过去此劫,玉霄若揪着不放,魏真人是张真人弟子,未必可拿他如何,但我蝉宫上下果真能一体保全么?”

  其余长老听了此语,俱是眉笼忧色。

  肖莘一时拿不定主意,见闻长老一语不发,便道:“闻长老,你有何见解?”

  闻长老苦笑道:“宫主,魏真人方才将他杀死周子尚一事说与我等听时。我蝉宫便无选择余地了,要么翻脸动手,擒他下来,交予玉霄,要么就此投至其门下,不论如何择选。总是要得罪一家的。”

  肖莘轻叹道:“闻长老说到关节上了,终难有两全之事,我蝉宫前辈,有不少是败亡在玉霄派手中的,本宫心中,却是偏向魏真人,不知诸位之意?”

  诸长老互相瞧了瞧,都道:“全凭宫主做主。”

  肖莘欣然道:“既然诸位长老皆是赞同,那便如此定了。”

  她莲步轻移。至魏子宏身前,敛衽屈膝,深深一礼拜下,道:“我蝉宫一门,愿奉瑶阴为上宗,只要魏真人点头,我等即刻便可定约立誓。”

  魏子宏道了声好,取了一张契书出来。两人当场以心血立誓,铭刻其上。待各自用印之后,此契一震,化作两道灵光飞起,入了两人眉心之中。

  这誓约一定,彼此就成一门中人,蝉宫众修士虽还不知出路何在。可着着实实是入了溟沧派这一方,神情登时轻松许多。

  肖莘这时才敢相问,道:“魏真人准备如何应付周真人?”

  魏子宏看去成竹在胸,道:“肖宫主,这小界之中有前人所设禁制。不容洞天真人妄入,不过如无人主持,少则四五日,多则七八天,周如英不难进来,但若我等寻得禁制所在,再以法力护持,就可拒她在外了。”

  肖莘眸光一亮,道:“不知禁制何在?”

  魏子宏道:“那便要诸位出力了,就在这小界之中,多是落在灵机兴旺之地,分头去寻,不难找出。”

  肖莘认真道:“既入真人门下,当是和舟共济,我这便去安排人手。”

  魏子宏道:“肖宫主慢来,还有一事,这界关门前不得不防,当应留下一二人看守。”

  肖莘疑惑道:“不是说周如英无法入内么?”

  魏子宏笑了笑,道:“周如英是无法入内,但玉霄派可非止她一人,唤得一两个三重境修士到此,也非什么难事。”

  肖莘听了心下一惊,暗暗责怪自己疏忽了。

  闻长老在旁插言道:“魏真人思虑周祥,我等不及,就是不知,这等人物到了,又怎生抵挡?”

  魏子宏道:“我出来时携了几件得利法宝,其中恰有一张阵图,只是你等难免驾驭不熟,需先演练几回。”

  闻长老笑了笑,道:“却是巧了,说到阵图,我这处倒也有一张,本乃我蝉宫至宝,方才我四人合力,把一名入得此界的三重境妖修困住了,若非后来那位周真人到来,他必难逃一死,不过便是位真人,也是取了巧力,才能破去,只是此图稍有破损,不知真人可有五方精气之属的宝材,我等也好快些祭炼。”

  魏子宏半点也不见犹豫,入袖摸索了一阵,便抛出数只玉瓶,道:“若是嫌少,回头再来问我讨要。”

  闻长老拿了过来,法力入内一转,惊喜道:“当是够了。”

  肖莘见这里安排妥当,就回去支使门下,蝉宫此来共是七名长老,重新祭炼阵图一人便就可以,得了她吩咐后,留下闻长老在此,其余人皆往不同方向飞去。

  魏子宏看着众人远去,也道:“我方才也是看定一处,先与宫主暂别,最迟三两日后,便会回转。”

  肖莘自香囊内摸出数张灵符,道:“此是我蝉宫飞书,真人若有唤召,祭动此书便可,我等必速速赶至。”

  魏子宏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随后身上腾起一道黑烟,裹着他往天际飞驰。

  到了天中后,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尽管他表面之上自始自终都是表现镇定,可心下明白,方才说那番话实则只是用来稳定人心。

  金阁开阁之后,他常去翻阅道书,知晓洞天手段太多,这小界禁制能挡得多久,他也是心中没底。

  不过他能感觉到,冥冥中似有一与自家有所关联之物正往此处过来,只是这感应十分模糊,若断若续,无法判断出到得具体时候,故眼下也只能设法策动众人合力拖延。能缓一刻是一刻。

  他飞有一天,忽然感到有一物向着自家飞来,起手捉来一看,眼神却是一冷。

  这是溟沧派门内所用飞符,除了门中弟子,外人取了去。不知法诀,也难以驱用,而这小界中除他之外,能发来这飞书的,只能是那苏氏余孽了。

  他哼了一声,朝符光来处动身飞去,大约三刻之后,见得一处绵延数百的高岭,至高之处。早有一名手持拂尘的道人在那里恭候,远远就道:“魏真人,请这边说话。”

  魏子宏在半空中四下一扫,确认没有什么布置,才方降下身来,冷声道:“苏奕华,你敢约我到此,倒是胆量不小。”

  苏奕华打个稽首。道:“苏某也是为难,那位周真人要是入了小界。苏某也无处可躲,不如此不足以自救。”

  魏子宏反应也快,皱眉道:“昨日我等说话之时,你在近处?”

  苏奕华回道:“只是仗了一件听音辨灵的法宝,非是苏某自身能耐。”

  魏子宏看了看他,道:“你有何话。可以说了。”

  苏奕华见魏子宏不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就知有得商量,便道:“苏某想向魏真人讨个便宜,且先联手共御外敌。其余之事,暂搁一边可好?”

  魏子宏也不与他绕弯子。问道:“你有何法?”

  苏奕华道:“我苏氏至宝秦阳鼓在我手中,听闻魏真人有一张上好阵图在手,我愿请此宝出来镇压此阵,如此周如英除非真身来此,否则断然是冲不进来的。”

  魏子宏以审视目光看去,发现苏奕华脸上却是一脸平静,半晌,他才开口道:“便如此吧,三日你来界关前寻我。”

  言罢,他正要离去,苏奕华却喊住他道:“魏真人,我若将真龙府交出,门中可否免去苏某罪责?”

  魏子宏顿下脚步,回身过来,见其神色不似作伪,便道:“这非是我所能做主,需先上禀恩师知晓。”

  苏奕华知他所言不虚,叹道:“那就等过了此关再言吧。”

  小界之外,周如英一连试了数种解禁之法,并未能如愿开关,虽她还知数十种法门,但若一一试来,至少要耗去三、四十日,她不甘愿就白白耗费了这些时日,便起先法力凝化一张符箓出来,运力发入虚空之中。

  七八日后,一道虹光飞来岛上,落地之后,出来一个老道,看去已有古稀之年,满脸皱纹,须发稀疏,上来打个稽首,道:“见过真人,真人急召到此,有何事吩咐。”

  周如英道:“谢运,我若记得不错,还有三十年,你便当前去转生了?”

  谢运道:“劳真人记挂,弟子确实只余三十年寿限了。”

  玉霄门中有规,不是周、吴两家弟子,元婴修士过了八百整寿,就要前去转生,不得再在门中修持。

  周如英道:“我怜你修行不易,今日给一你立功之机,门前这一小界,你若能拿了下来,我可到我师兄面前请言,再宽待你百年,你看怎样?”

  谢运顿好似又惊又喜,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下拜道:“真人厚恩,谢运愿往。”

  周如英满意道:“好,莫要耽搁了,速速去吧”

  谢运再拜了一拜,毫不迟疑跨入界门,可一到里间,却见上方有雷电风火降下,知道对面有布置,他不再挪步,立刻祭了一幢高塔模样的法宝出来,就里一坐,根本不去闯阵,只是一味防守。

  他心底十分清楚,这小界之中人物定不好相与,否则周如英早把自家族人找来了,何必把功劳让与自家?要是当真听信,上去拼命,怕是死了定是白死。故准备在此虚应几日,等到差不多时,便就退了出去,到时周如英也不好怪他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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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禁中转变化 秦阳镇阵门

  谢运闯入阵中时,闻长老是阵图主持之人,见前者只是一味守御,毫无进取之意,开始还以为是示敌以弱之策,想待他们松懈才图出击,但过了许久时间,见其仍是不动,不禁有些诧异。

  不过再一想玉霄门中规矩,回想了一下来人衣饰形貌,却是有了一些猜测,不过出于谨慎,并未真个放松。

  三日之后,他渐觉得自身法力有些无法支应,便出声道:“于长老,我等需退下调息,请上来先替了宫主之位。”

  蝉宫长老与肖莘共是八人,而阵图只需四人主持,于是分作两拨,如此可替继轮转,法力不虞匮竭。

  于长老道了一声好,先是上了接了肖莘阵位,余下之人也是一个个将阵上之人换了下来。

  闻长老退至外间后,看来者仍无动静,越发确定自己所想,就来至肖莘跟前,稽首道:“宫主,你看此人入阵后毫无动作,恐是无心与我敌对。不如暂缓攻势,如此诸位长老不必太过辛苦。”

  肖莘却有些不放心,道:“会否此人使诈?”

  闻长老道:“宫主之言也有道理,不过这人并未深入阵中,大可放松些许,权作试探,纵是果真有谋算,我等也不惧他。”

  肖莘拿不定主意,转去看坐在一旁的魏子宏,道:“魏真人看可好?”

  照着魏子宏本意,实则是想击杀来人。

  一个三重境修士还好应付,但要是来得两人,他就要提前祭出阵图抵挡了,不过来人未曾表现出明显敌意,内中似别有隐情。

  他略作沉吟,道:“待我问此人一句。”

  当即踏步向前。阵中长老忙是放开一条通路,他也未曾太过深入,在一处阵位上立定,问道:“尊驾何人?为何到此?”

  半晌,塔中有声音传出,道:“在下谢运。见这处有一小界,便来此一探究竟,敢问对面是哪一位道友?”

  魏子宏听了之后,顿时心下有数,此人乃是谢氏弟子,怕是不情愿为周如英驱策,这才有此举动。他也不答,退出阵来,道:“可以缓攻。”

  肖莘也不问具体情由。立刻下令道:“各位且按魏真人之命行事。”

  于长老等四人得了吩咐,都是收了些许法力回来。

  这里一后撤,阵气去了三分,谢运顿感压力大减,他知应是方才自报家门起了作用,不过他也知趣,仍是保持不动。

  越是在此坚持越长久,越是说明他是出力的。稍候出去,也能有个说辞。

  五天之后。谢运身上丹药用尽,法力也渐渐不支,便不再强逞,收了法塔回来,跌跌撞撞往界门冲去。

  倏忽到了外间,他一个跟头扑倒在地。勉强爬了起来,喘气道:“弟子无能,有负真人所托,”

  周如英望去,见他一副狼狈之相。不悦道:“怎么,连区区几人也拿不下么?”

  谢运低着头道:“弟子方才入里,本是以为能够建功,却不料对面在门前布下阵图,弟子用尽手段,仍是闯不出去,弟子无能,请真人降罪!”

  周如英倒未想谢运阳奉阴违,只是暗恼其无用,问了几句详情后,才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那阵势我先前见过,确不易破,左右我已有了些头绪,你在旁候着,稍候许还用得上你。”

  谢运忙是道:“多谢真人。”

  周如英这段时日中也不是未曾起过心思再找一人来,但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等打算。

  玉霄此次为确保自家能镇压魔穴,将许多外姓三重境修士都是派了出去,坐守一方,用以震慑魔宗修士。

  抽出谢运一人来,便可能给魔宗以可趁之机,要是再找一个,守御之地有了破绽,那罪责却要落在她的头上了。

  至于族中周氏弟子,合适的倒是有不少,但未得灵崖上人授谕,她也无法随意支使。

  不过许是她运气颇佳,试了不到五种禁制下来,居然就已是摸对了门路。

  就是谢运不出来,她也要亲自出手解禁了。

  凝神良久,对着界门一指点去,四周灵机微微震荡,但那石镜之上,却分毫未变,只是内里禁制,却在逐渐化去。

  此时此刻,在界内定坐的魏子宏忽然站了起来,眉心之间微睁一隙,盯着界关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周如英当已是找到那破禁之法了。”

  众人闻听此语,都是吓了一跳,转去一看,却未见着任何动静,只是再努力感应,才稍稍能察觉到一些。

  这等变化极是细微,但若不是有人在旁提醒,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发觉。

  闻长老急问道:“魏真人,眼下该如何做?”

  魏子宏道:“就依先前商议之策行事,我去改换禁制,肖宫主率众在此守御。”

  他见众人眼底皆有惶惧之色,又道:“没有三五日功夫,她绝然闯不进来,诸位大可放心。”

  众长老不觉都是有尴尬。

  肖莘认真道:“魏真人放心,既定约誓,我蝉宫一门,必定死守此处。”

  魏子宏望她一眼,道:“此番之后,我可引见宫主与我恩师一见。”

  肖莘秀眸之中泛出惊喜,她一直心有忧虑,这一关就算能全身而退,但也是得罪了玉霄,之后定是不能在风陵海上多待了,需得举门迁去北地,只是瑶阴派当也有弟子,自然要分个亲疏远近,蝉宫未来如何,还不知知晓。

  可得此承诺,却是放下心来,那位张真人可溟沧派渡真殿主,若能觐见,哪怕只得几句勉励之言,一门上下便也能立住脚了。

  魏子宏交代之后,纵光而起,往禁制所在之地飞去。

  早在数日之前,就已搜寻到其所在,若不是他怕门户禁制起得变化时,无人能辨观出来,他便也留在那处了。

  一日之后,来至一片卵石遍地河谷,自上空跃过后,再往下游去往数里,到得一溪湾前,水流到此打转飘漩,聚成一团涡眼。

  这里十分隐蔽,外泄灵机也是寻常,先前来此探查之人曾多次错过,后来还是他不惜自身精元耗损,以额中神目望气相观,这才找了出来。

  遁光往里一钻,往水下深处去了百余丈,见下方有两道开裂石缝,粗看有如双目,两股暗流自里经行穿过,一为吐,一为吸,圈旋一股,示喻阴阳。

  他散了遁光,顺着水流而去,在两眼之中左右连转三圈之后,只觉眼前景物一变,就到了一处石室之内,不过两丈来宽,里间坐有一具枯骨,倚着一块玄黑石碑,一只玉蚣蝮趴在碑首之上。

  他上去几步,以手按住石碑,把法力灌入,此刻只要法力一转,就可改了界门上禁制,如此周如英便会无功而返。

  但转了转念,他却把手放开。

  就如之前对肖莘等人而言,周如英至少三五日后才有机会开了禁关,他大可先不动手,等到其快要功成时才将之改换,不但可令其前功尽废。还可再拖延一些时日。

  他感应之中,那对自己有利之物似还需些时日才能到来,没有此物,万难对抗周如英这具分身,故拖延多久便是多久了。

  有了定计,他在石碑盘膝坐下。

  一晃三天过去,不敢再等,抬手搭上石碑,起法力一运。

  小界之外,周如英眼见就要成功,却忽然感到禁制陡然一变,先前作为,竟是功亏一篑,不觉诧异,眉头一蹙,暗自忖道:“就算是里间之人找到了禁制机枢,可我这手法用得如此隐晦,对面又是如何察觉到得?”

  她思来想去,最后将此归结为自己大意疏忽,漏了破绽之故,需得倍加小心才是。

  可是接下来一段时日内,她每回寻到了开禁之法,堪堪到了紧要关头,那禁制都是提前有了变化,竟是一连陷在此间两月有余。

  但到了这等时候,界内之人也是运气耗尽了。

  那禁制不过寥寥几种变化而已,这般反复来去,周如英经由这许多时间,也是渐渐将之摸透了。

  这一日,她忽然感觉变化出来的禁制路数乃是前回见过,不觉冷笑一声,秀眸之中杀气四溢。

  她被几个小辈拖在此地,也是暗恼不已,心下寻思着要如何炮制里间这般小辈。

  又过去三天,界门上流光一闪,好似剥去了一层屏障,周如英哼了一声,水袖一拂,起得身来,步入小界之中。

  而小界之内,蝉宫等人都是远远站着,如临大敌,有几人手脚微微发颤,脸上难掩惧意。

  而门前,就只魏子宏和苏奕华二人稳稳站着。

  魏子宏双目凝定前方,在感觉一股逼人至极的强盛气机即将跃界而来时,将早已备妥的阵图往上空一祭,顿时一道耀光自四角落下,而后罩定天地。

  苏奕华也是神色一肃,躬身一揖,道:“请秦阳真人助我。”

  一缕灵光飞出,往那阵中一落,四边气光大盛,界中灵机仿如江河汇海而来,气势猛然一涨。

  恰在此时,周如英也是一步跨出,立刻知晓自己是闯入了某阵之中。她面含嘲弄,轻起手一抹,顷刻罡流翻动,清气上涌,看其来势,竟是欲将此阵势一举摧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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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天外阳火经空来

  周如英法力才方激出,周围就有阵阵风雷星光呼应闪烁,来回激荡,好如狂风过陆一般,外间阵气还未落至近前,就被呼啸而来的罡流席卷一空。

  此时她犹不罢休,又起法力往而外击去,连连撞动阵壁。

  这方大阵眼看便要被破开,却听得阵中一声鼓响,气震地门,生机发作,本已是散乱渐溃的灵机,却骤然被镇压慑服下来,重又把阵势稳住。

  周如英神色一凝,停下手来,动容道:“真宝?”

  此前她一直以为只是对付一干小辈而已,并未如何放在心上,但若对面有真器护持,却不得不慎重了。

  若是厉害一些的守御真器,只要甘愿为人所驾驭,足可令她寸步难行。如是再配合阵势,弄得不巧,把这具分身留在此处都有可能。

  她这一停手,阵气复聚,又自发力轰打下来。

  只是她身周围有星芒耀闪,清气环绕,尽管立在那里不动,那阵气所化风雷水火却也只能徘徊在外,尽管声势喧然,却始终无法落下。

  苏奕华见到此景,心下深深震动。

  他往日看族中所留典籍,里间有不少言述洞天真人威能的语句,可自己却从来未曾真正见过,眼下周如英不过只一具分身到此,法力就已是如此惊人,错非秦阳鼓相助,一上来怕就要撑不住,那其真身法力,又是何等厉害?

  他不由朝魏子宏望去,那位渡真殿主曾力压晏长生,法力想来当是更是高深难测。

  想到此处,心下也是沉思起来,暗道:“我行迹已露。妖部、玉霄、溟沧都在寻我,天下之大,恐再无我藏身之所,而玉霄派对外姓竭力打压,蟒部又非我族类,如此看来。将龙府交还溟沧,许是唯一出路了。”

  周如英在原处闭目冥思,看似不动,实则是在感应阵内外气机流转。

  好一会儿,她已是辨明阵中大致情形,心下冷笑,道:“对面纵有真宝镇压阵枢,可主持之人却是两三小辈,修为尚不到家。我看你等能守得多久。”

  她起手一掐法诀,登时引动法力,化作一缕缕星芒,反复冲刷,将阵气层层剥去。

  魏子宏与苏奕华见此,忙合力御动法力,拼命相阻。

  那星光一连破开数十层禁制后,去势才是稍止。但即便如此,仍是后力无尽。好如浪潮崩腾,层层不息。

  魏子宏暗叹一声,他所拿出的这副阵图,本是瑶阴派用来镇守一处大殿的,其中真正威力,远不止眼下这些。只是此间并无精研阵理之人。难以发挥其阵阵妙用,却只能用上聚灵而攻这一门手段。

  要是对手法力逊于大阵,自成倾压之势。可要是对方法力强横,甚至到了能与整座阵力抗衡的地步,那自然就成了僵滞之局。

  不过小半日。二人就已感到法力有所不继,他们皆是有所感觉,此刻只要出现一个纰漏,就会被对方一举压倒,这等情形下,便是唤人上来替继也是不成。

  可若无人顶替,法力迟早也会耗尽,到那时同样是要落败。

  苏奕华看到不对,转过头来道:“魏真人,需得想个对策了。”

  他瞧了瞧魏子宏,见其不言,就接着说道:“贫道有一个主意,我等稍后可放开一个门户,就让这周如英去往里间,趁此机会,你我二人冲出界关,将外间那符诏取了,顺手闭了界门,周如英想要找到那处禁制机枢所在,也需花费一番手机啊哦哦,不过那了时候,我等早已是脱身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魏真人且放心,贫道可以立誓,绝不会私自遁走。”

  魏子宏却是并不同意此议,他若这么一走了之,周如英必将怒火发泄在蝉宫修士身上,肖莘既与他立契为约,那么蝉宫一脉已然算是自家门下,自然不能随意舍弃。

  他沉声道:“不必如此,虽无法替换人手,但你要莫忘了,肖宫主手中还有一张阵图,可命他们先布置好了,借以阻住周如英,我等就可退下调息。”

  苏奕华急道:“可那阵图未必强得过真人手中这张,还无真宝镇压,又能抵挡多久?”

  魏子宏道:“那便要仰仗秦阳真人了。”

  苏奕华顿时苦笑起来,秦阳鼓此回能出来相助,那是看在他是苏氏弟子的情面之上,且又是生死关头,故而破例。

  但可一而不可再,这等真宝,并不是他能随意驱使的。

  然而就在这时,秦阳真灵却忽然开口道:“你这小辈,倒是会差遣我,只是我却为何要助你?”

  魏子宏朗声道:“真人若助我,我回头定有补报。”

  秦阳真灵一声笑,道:“你口气虽大,不过看在你师是渡真殿主,倒也不算夸口,这话我便先记下了。”

  魏子宏得了秦阳真灵当面承诺,也是提振起了精神,传声于外,道:“肖宫主,周如英纵是分身到此,然法力却是不弱,我二人暂时无法抽手,便请你与诸位长老摆了那显通阵图,秦阳真人稍候自会去其中坐镇,稍候我等自会找准时机退下,以恢复法力,请千万小心了。”

  蝉宫一行人在阵外本是准备接替阵位,换了二人下来,但见迟迟不见二人开口,见阵中局势岌岌可危,等得也是异常焦急,生怕出了什么变故,此刻听了这话,才稍稍放心。

  肖莘转头吩咐道:“诸位长老,你等可是听见了?速速将显通阵图摆开。‘闻长老当先回道:“老朽这就布置。”

  这等事涉及自家生死,蝉宫众修哪敢犹疑,好在来回几次操驭阵图,诸人皆已熟稔,动作极快,只用了不到半日,就把阵图摆开。

  肖莘见已稳妥,立刻道:“魏真人,阵关已起,两位可以退出来了。”

  此时魏、苏二人法力也是几近匮乏,不过是在勉强支撑了,不过为了不致后方生乱,才没有开口言说,这刻闻听大阵已成,魏子宏沉声道:“苏奕华,你先撤下。”

  苏奕华知他非是为自己着想,而是防备他私自走脱,不过有了方才那番思量,他早已打消了去意,起身打个稽首,道:“魏真人小心,贫道先退了。”

  脚下一跺,就化一道遁光出了阵门。

  本来两人合力,这大阵也只是勉强维持一个平手,走了一个人,好如殿宇抽去了一根支柱,登时摇摇欲塌。

  魏子宏并不慌张,取了一枚丹药出来吞服下去,大声一喝,集齐阵力往外一冲,竟将对面星光压下去了几分,这时再也不敢迟疑,起了挪移遁法,霎时退出大阵。

  秦阳真灵也是同时化光一道,飞腾出外。

  只是那张阵图却是来不及收回了,只闻一声开山倒岳般的大响,整座大阵已是崩裂开来。

  周如英见终是破了这拦阻关隘,顿时急不可耐想要冲了出来,可才出去数里,却是发觉不对,自己居然又是踏入了一个阵势之中,不由恼道:“小辈可恶!”

  一时她也是略感急躁,费尽心思,冲入此界,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不想还是被堵在这里。她想了一想,突然往回一撤,眨眼就退至小界之外。

  谢运还在外间,见她出来,还以为已然得手,躬身道:“恭喜真人得此小界。”

  周如英心下一堵,但却发作不得,脸罩寒霜道:“随我进来。”

  谢运哪还不知是自家说错了,忙把头低下,随在她身后,再往界中去。

  两人重入界中后,周如英关照道:“我在此压制阵力灵机,你去阵中,将那一件镇压法宝取了回来。”

  谢运不敢违抗。道:“弟子遵令。”

  周如英趺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身上顿放星光灿芒,就把那阵气逼压住了。

  谢运精通阵理,不然先前周如英也不会唤他来此,先前来此时虽躲在宝塔中,不愿破阵,可也是将这显通阵图的变化看了大概,往阵中去时,每一回都是踩准了阵位门户,看去用不了多时,就会到得阵枢所在了。

  闻长老察觉到了不对,惊道:“不好,这是要夺我阵中镇压真宝。”

  在外观阵的苏奕华也是大急,真宝此刻等若在与周如英较量,可无有任何反抗之力,忙道:“魏真人,不如命人前去阻此人一阻。”

  魏子宏却是摇头。

  苏奕华急道:“纵然他是三重境修士,我等不是对手,也可扰他一扰。”

  魏子宏却是抬头来,目光灼灼,神情之中略带振奋,道:“不必了。”

  他已是感应到,天中那一物已然愈发迫近自己,好似未有多久便会到得此处。

  此刻九洲上空,隐约听得有龙吟之声,自九重天外遥遥传来,随后气动天穹,一道阳火经空,好若朝霞彩云,播开万里,其灵机所落之处,竟是直指风陵海上。

  这一瞬间,东华洲上,许多洞天真人都是有所感应,不过一探之下,凡知晓那法宝根脚之人,除了少数几个,都是当做未曾看见。

  御部心明洞天之内,周如英正身本在持定之中,可心头没有来一阵悸栗,不觉醒转过来。

  她此时也是察觉天中有异,上去一感应,顿知来处,神色不禁为之一变,心下顿时萌生退意。

  只是此刻即将功成,撤去又有不甘,咬了咬牙,当下一挥手,一道祥光升起,直朝那烈火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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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玄蛟大钺斩海天

  周如英知那过来法宝厉害异常,除非自己真身上前,否则万难挡住。

  但她也无意与之争锋,这一道法力送了上去,也只盼能在天中牵制此宝片刻,好让她下方分身能先破了阵法,杀灭其中所有修士,那法宝再是厉害,若无人主持,也就无法主动袭杀了。

  然而却是未曾想到,云光上去与那阳烈火气一撞,竟是连半分迟滞也没能做到,陡然便被撕破,那一道如龙金光,仍是朝着风陵海处笔直冲下。

  可就在这时,却见一只三足铜爵飞出,内中积玉孕气,盈盈吐光,到了上空后,一气喷出万缕寒线,如冰纨素锦,雪帛霜丝,与那金光纠缠一处,将势头稍稍止住。

  周如英喜道:“师兄?”

  那镜中化影沉声道:“师妹,且小心应敌。”

  周如英心思转得快,知道自家师兄这一出手,溟沧派中人也必然不会坐视,忙收束心思,只令那分身全力破阵。

  溟沧派长观洞天之内,孙真人本斜依榻上,有十余美人在旁环绕侍候,感应此变,冷笑一声,道:“欺我溟沧无人否?”

  他坐起身来,抓起案上一只老根盘结的古藤壶,甩袖向外一扔,往两宝相斗之处而来。

  血魄宗,古春台上,温青象正在与分身奕棋,察得天中变化,他微微一思,笑了一笑,起手一拂,一枚血红棋子全数飞起。却是迎着那只藤壶飞去。

  此物飞动之际,就有一股浓稠血气扩散开来,所过之地。灵机俱晦,清气皆失。

  只是才至半途,北方却有一柄钓竿飞来,将之拦腰钩住,致其无法脱身。

  两相互缠斗片刻,温清象知难有突破,摇了摇头。就又收了回来,那钓竿也不来追赶。倏忽退去不见。

  那只藤壶倏忽到了天穹之中,喷出一团团水气乌烟,于刹那间结成恢弘云海,随后阴阳相薄。骤开雷声,与那千丝万缕的玉雪霜气相互激撞。

  那镜中化影感觉之中,虽非真个与对方相斗,可这片刻已是耗损了些许精气,他嘿了一声,道:“孙至言却是个蛮不讲理的,与他缠战毫无益处,师妹,师兄我只能帮衬你到此等地步了。余下全看你自家了。”

  语毕,天中铜爵一抖,收了寒丝回来。再是一转,就避开雷云,化光飞走。

  没了这般阻碍,那一条阳火烈蛟再无阻挡,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海上。

  骊山派,朝夕楼上。掌门玉陵真人负手而立,看着外间灵机激荡。思忖道:“大劫将至,各方争杀将起,我骊山派又该何去何从?”

  她秉前人遗泽,近三千载修行,几至飞升之境,千余年前又开了骊山一派,位列得玄门十派。可至今为止,后人却无一个成器,至今全仗她一人声威。

  她叹了一声,究其缘故,还是宗门根基太浅。且大劫将至,要想保全自家心血,就必得依附一个大派而存。

  少清不必多想,此一门上下,并不把除三大派之外的任何宗门放在眼中,余下就只玉霄与溟沧之间择选了。

  先前她还有所犹疑,先前一幕,却是令她有了决断,唤了一个貌美女弟子过来,小声嘱咐了几句。那弟子会意,拜了一拜,就出宫去了。

  小界之中,周如英此刻脸色难看,虽是心有去意,可方才争斗已然摆到了明面之上,若是就这般走了,传了出去,还以为被几个小辈吓退,那岂非成了天下同道的笑柄?

  她心下一发狠,决定仍在此处破阵,于是干脆不动。

  而这短短时间内,谢运已然是一路闯到了阵中,他望阵位上一瞧,见上方摆有一只如墩大鼓,鼓面上坐一名黄衣少年,察觉他过来,望下望了一眼,虽是什么话也未说,谢运却是莫名一惊,往后退了几步,低呼道:“真灵?”

  周如英在后看得气恼,斥喝道:“谢运你在磨蹭什么?这真灵如今被被我法力压住,动弹不得,还不快快上前给我取了下来。”

  谢运恍然醒转,急上前一步,就要起法力摄拿。

  那黄衣少年见此,把身一转,那鼓便就起化光一道,笔直入天。

  真宝一去,周如英顿觉一阵轻松,扬掌向下一按,周遭星光齐齐窜出,比方才何止猛烈了数倍。

  她这一发力,肖莘等人顿时抵挡不住,方才竭尽全力维持的阵气顿被层层逼退,闻长老与余下三名长老本在调息,看着情形不对,立刻入阵相助。

  苏奕华大急跺脚,道:“魏真人,你有什么手段,快些拿了出来吧,再迟便就来不及了!”

  魏子宏却不理他,反而往地上盘膝一坐,闭目不动。

  “你……”

  苏奕华脸色变了数变,这一刻,他几乎想着撇下众人,独自抽身走人了,但是到了最后,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因为他知魏子宏绝不会自寻死路,定是有什么把握。

  过了好一会儿,魏子宏缓缓起得身来,开口道:“你若方才走脱,稍候我必不留你。”

  苏奕华一惊,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魏子宏说完,转首看向阵中,内中主持阵法的几人已然竭尽全力,肖莘面色苍白,身形摇晃,显已堪堪力竭,余下之人也差不多如此,便道:“诸位都退下吧,下来交由我应付。”

  各人听他招呼,顿时心气一泄,再难支撑,齐齐退下。几乎就在同时,耳畔忽闻大响,大破亦是破散开来。

  周如英一卷袖,把烟尘扫去,朝着前面缓步过来,但是面色却极不好看。

  她能感应到,那一道灼热烈芒已是到了界关门前,只是盘旋在外,不知何故还不曾进来,此刻她也不敢贸然出去,行步至魏子宏近前,上下看了一眼,道:“你是张衍的弟子?”

  魏子宏冷声道:“周真人自重,我恩师乃渡真殿主,他老人家名讳,岂非真人能叫的?”

  周如英怒道:“小辈无礼!道我收拾不了你么?”

  这时一个蝉宫长老忽然扑了出来,跪伏在地,连连叩首道:“上真恕罪,在下只是蒙了心窍,这才和这般人坑瀣一气,此后愿意在座前侍候,以恕前罪。”

  肖莘有些难以置信,又惊又怒道:“许长老,你怎可如此?”

  许长老回过头来,振振有词道:“宫主,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老朽一句劝,只有投了玉霄,方有一条生路。”

  周如英撇了一眼,却是一弹指,一道星光洒下,如烈阳融雪般,顿时将那许长老消杀干净,半点残痕也未留下,口中道:“背主之徒,我留你作甚。”

  众人皆是一惊,实则方才见许长老之举,有几人也是有些蠢蠢欲动,但见其此等下场,却是彻底熄灭了心思。

  周如英双目凝定魏子宏,道:“这海界之内,能杀我周氏弟子之人,想来只有你了。”

  魏子宏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对左右道:“诸位,此是我与玉霄派之事,你等且先退下。”

  苏奕华和蝉宫人这时皆看了出来,魏子宏身上,必有叫周如英忌惮之处,都知留在这处也是无用,听此言都是依言退下。

  周如英心下却是一动,眸光略闪,道:“怪了,他为何迟迟不动手,还叫这些小辈离去,莫非是根本难以驱使那法宝么?”

  这一念生出,越想越觉可能,方才自己也是糊涂了,区区元婴修士,又怎能驱使得动这样厉害的杀伐真器?

  她有心动手,但却仍存一丝顾忌,于是吩咐在后跟着的谢运道:“你上去将这个溟沧派的小辈都给我料理了。”

  谢运一惊,迟疑道:“真人,这,我……”

  周如英冷声道:“怎么,你敢不遵我命么?”

  谢运无奈,上前一稽首,传音道:“这位溟沧派的道友,得罪了,谢某也是奉命行事。”

  言罢,他伸手一抓,就祭起了天地禁锁之术。

  魏子宏却是身形一晃,祭了小诸天挪移遁法,晃眼间去了百丈之外。

  周如英眸光发亮,喝道:“小辈,险些让你骗了去。”

  她一举手,就要发动,只是这时忽感危险临身,就知不好,急起光虹,往旁处一闪,可却觉右肩一凉,一声惊呼,一只手臂已是掉落下来,落地之后,化作点点灵光散去。

  此时天中一道金光如龙,兜空一转,随后化为一柄宝钺落下,就见魏子宏伸手一抓,将之牢牢握住。

  谢运见得此景,浑身一僵,满目皆是惊惧之色,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周如英哪还不心知是自家判断错了,带着不甘之心,起一道光华遁逃出了小界。

  魏子宏望着手中这柄宝钺,定定看了片刻,眉心之中觉得一阵酸胀难忍,那只神目猛然一张,抱阳钺上那条玄蛟本是闭目,此时亦是乍然睁开,爪趾扭动,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霎时间,眼前有无数景象闪过,似曾相识,又似极为陌生,短短片刻之后,他吸了口气,一撩下摆,持斧踏出界门,抬头一看,望着天中那道逃去遁光,心中却是涌起一股豪勇,喝了一声,道:“说来就走,说走就走,哪有这般容易,且吃我一斧!”言毕,起双手持钺,扬空一挥。

  轰!

  一道开天裂地般的光宏直直劈出,整个风陵海在这一劈之下,所有挡在路上的岛洲都是一分而二。而已逃至千里之外的周如英分身,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一气震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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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真龙卧西海 重塑宝胎身

  谢运见魏子宏一斧斩下周如英臂膀,后又持斧而出,浑身杀气凛凛,追其出去,他也是不敢留此,跟着遁出了界门。却恰是到那惊天一劈,吓得亡魂大冒,生怕自己遭了同样下场,不顾一切祭起遁光,就往山门方向逃去。

  殊不知,魏子宏这一击发出,自身法力也几乎倾泻一空,此刻已无还手之力,他若上前,必能拿下,不过他非是周氏弟子,自然不会甘身冒险。

  魏子宏法力虽罄,但却是不露声色,仍是稳稳立在天中,直至见谢运仓皇逃去,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奕华与蝉宫一行人此时也是一同跟了出来,他望见海上浪潮奔涌,灵机卷荡,不觉问道:“魏真人,那周如英在何处,可是遁走了么?”

  魏子宏淡声道:“已为我所斩。”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大为震动,望了望他手上那柄凶气隐隐的盘蛟大钺,脑海中浮现“杀伐利器”四字,心下俱是生出一股畏怖之意。

  魏子宏稍作调息,终于缓了几分气力上来,言道:“诸位,周如英分身被斩,必然恨我,虽其真身不会亲至,但若其不肯罢休,也是麻烦,我等不可不防,不如先回小界之中暂避一时。”

  此刻他挟方才一斧之威,众人哪敢违逆他意,忙不迭称是。

  魏子宏一眼撇去,见苏奕华站在一边不动,道:“我本道你会抽隙逃去。”

  苏奕华叹一声,道:“天下虽大,我又能逃亡何处呢?”他又打道揖,道:“待事机一定,苏某便带真人去往那处。”

  魏子宏心下一动,知他说得便是那处龙府。看了看他,便道:“此间详情,待我回头见了恩师之后,会如实禀告。”

  苏奕华忙是一躬身,面带感激道:“多谢真人了。”

  少顷,一行人便又转回小界。

  魏子宏一番安排后。就一人去那处禁枢之地,将禁制重又布置了。

  在此调息数日,他自觉法力已复,就把苏奕华唤了过来,询问那龙府所在。

  苏奕华经前番一战,已是彻底定下了心思,如实言道:“此府当年离了涌浪湖后,却是落在了西海深处一隐秘地界,贫道那时修为浅薄。也无法出来,后还是靠了族中所藏灵丹宝药,修至元婴境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魏子宏闻得那龙府在西海,心道难怪。过了中柱洲,再往西去,海水茫无边际不说,又是灵机不兴之地。自古少有修士往来,难怪可以潜匿至今。

  他道:“再过些许时日。待我把这事事宜安顿好后,就与你同去龙府。”

  苏奕华犹疑道:“玉霄恐是盯着我等,来去恐生波折。”

  魏子宏却道:“我有杀伐利器在手,又有何惧?且此回魔穴现世就在玉霄派近侧,其必无力图我,你只管引路就是了。”

  苏奕华见信心十足。一想有杀伐真器在手,除非洞天真人出面,确也奈何不了其人,便点头应下。

  魏子宏虽是言语之中说不在意玉霄,但私底下却极为谨慎。

  抱阳钺固然厉害。可以他现在修为,挥动一斧也是勉强,事后便毫无还手之力了,是故他以恢复元气为名,在小界内一处高岭之上结庐而居,连着半月未有动作。

  而为防玉霄报复,肖莘这段时日内也是把蝉宫弟子迁至小界之内,只留了少数人在外随意留意动静。

  又过去几日后,肖莘却是过来道:“魏真人,界外有一女子,自称是骊山派同道,说是要拜会真人。”

  魏子宏讶道:“骊山派?”

  他瑶阴派虽在西地,但与骊山派素无交情,不过倒是知晓大师姐刘雁依与骊山派曾有过往来,便道:“请她进来说话。”

  过去半刻,忽闻香风袭来,外间进来一个貌美女子,头梳双椎髻,身着对领紧身大袖衣,肩披绣?,臂绕飘巾,望着双十年华,肤如雪玉,秀姿婀娜,进来盈盈一个万福,道:“杜山先生门下弟子方柔嘉,见过魏掌门了。”

  “杜山先生?”

  魏子宏听了,容色一正,拱手道:“原来是玉陵掌门高徒,魏某有礼。”又伸手一邀,“方真人请坐。”

  杜山先生乃是骊山派掌门玉陵真人别号,传闻这位真人修道之前是官宦人家出身,只是少时家道中落,人丁不旺,度日艰难,因她长得高大英秀,是以曾女扮男装,去往外府教书为生,那时名号便为杜山,后来入道,也曾用过此号一段时日,久而久之,其门下弟子却都是这般称呼她了。

  方柔嘉道一声不敢,到了客席上坐了。

  魏子宏命人上了清茶,便问道她来意。

  方柔嘉道:“不瞒魏掌门,那日天中异动,抱阳宝钺落去南海,掌门猜测是张真人哪位门下有难,而我大师姐在玄鹭洲时,曾蒙张真人出力相助,此人情不能不还,故此命小女前来相助。”

  魏子宏平静拱手,道:“那却要请方道友代我谢过贵派掌门了。”

  方柔嘉美目飘来,她天生眉目传情,望人之时好似深情款款,不过举止神态却甚为端庄,“小女来时,闻得外敌已退,只是魔宗肆虐,往来不宁,魏掌门不如去往我骊山派小居一段时日如何?”

  魏子宏一怔,他所谓外敌,其实就是指玉霄派,骊山岂会不知?可依旧如此称呼不说,还邀他去往骊山做客,这分明有意向他示好,或者说是向溟沧派示好?

  他目注过来,道:“此是贵掌门之意?”

  方柔嘉轻轻点头。

  魏子宏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身负师门之命,暂还无法去得骊山,待事毕之后,必去贵派拜访。”

  骊山派掌门之邀,内中牵扯极大,要是他只是一个寻常弟子,或许不敢轻易答应下来。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瑶阴派掌门,便是门中以为不可,也还有转圜余地。而方柔嘉只尊称他为魏掌门,恐怕也是出于此意。

  方柔嘉柔婉一笑,起得身来,道:“既魏掌门还有要事,那小妹也不多留,这便回去复命了。”

  魏子宏亲自送她出得小界后,转了回来,就把苏奕华喊来,道:“你稍作准备,再过几日,我便与你同去龙府。”

  九重天外,张衍站于一块星辰碎石之上,正以浩力将之推动,往九洲之地徐徐行去。

  自虚空之中撞得此石之后,因觉几分眼熟,他便以法力摄来,详加查看了一番,才发现此物原是中柱洲断去一角。

  溟沧派上极殿正殿便是由中柱洲一截祭炼而来,不过他脚下所站之地并不能与之相比,左右不过百余亩大小。

  不过他却觉得颇为合适,正好将此石祭炼一番,拿来用做自家的修行别府。

  他在天外行走,借天外毒火烈气磨练功行,那是有丹玉在背后支撑,可便是那“渡月飞筏”,也同样需吞吸灵机,若不是为了顺手采集天外宝材,他宁可留在大容鼎中不动。

  但若能把此石炼化了,置其于重天之上,九洲之外,为一驻脚之所在,如此出入方便,便就十分利于他修行了。

  只是要祭炼此物,所费手脚也是不小,最好是有地火天炉相助,需得回了东华洲再做打算了。

  他负手望着茫茫虚空,暗忖道:“此番遨游虚空,收获不小,回去之后后,再寻得几件宝材,就可着手祭炼法宝了,望能在大劫之前温养出一件真宝来。”

  与晏长生一战后,他虽得了几件真宝,但使唤几回,但总有一股不甚通透之感。

  他思忖下来,觉得这此是因其非他亲手祭炼之故,世上真器,无法凭空造出,皆是由玄器真识开灵而来,不过通常若无洞天真人数千载温养,也难以蕴化出来,甚至有些法宝,要经师徒相授,历代祭炼,才得以功成。

  比如那英节鱼鼓,再有那陈氏一族的“三十六崆岳”,皆是如此。

  因此世上多数真器,多是后人承继前人所传,但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所炼,运使之时,难免有些许不甚如意之处。

  但真器本就稀少,寻常洞天真人能得一件已是高兴,哪里会去挑三拣四?而且这又并不有碍运使,威能也不曾减弱半分,通常也无人会太过在意。

  但张衍却极为警惕,未来溟沧派一旦发动,他所遇对手,当远不止一二个,眼下尚不觉得如何,但若陷入诸人围攻之中,少许滞碍,便是致命之危,而唯有自家亲手祭炼的出来法宝,才可真正作为依凭。

  自他修道以来,此等法宝只有一件,便是那“辟地乾坤叶”。

  眼下距离大劫至多五百载时间,以他法力,若按部就班,要想将之温养出来,几乎无有可能。

  不过舍此外,还有另一条捷径可走。

  世上有许多天生灵秀之物,因先天根底不凡,开灵也较凡物为易。故而他的打算,就是集得天材地宝,将乾坤叶重新祭炼一番,使其宝胎完满,如此孕渡真灵也就容易许多。

  而此回在虚天之中修行,被他搜集到了不少珍宝奇材,正可将之溶入这乾坤叶之内,以此重塑宝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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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延重海上生 指路开龙府

  魏子宏决定前往西海真龙遗府之后,却未立即动身,他现在把这处小界也是视作了囊中之物,准备回山之门与龙府一同献给自家恩师,因而心中有了思量,如果自己一走,这处被玉霄反手夺了去,那却不妥了。

  此为,他临行之前特意把蝉宫宫主肖莘唤来,命其在自己离去这段时日内,务必要紧守此处,不得有失。

  肖莘却是极为担忧,道;“真人有命,肖莘自当遵从,只是真人这一走,玉霄若再遣人来,我蝉宫怕是抵挡不住,真人何不奏明渡真殿主,再遣几名上真前来坐镇?”

  魏子宏从抱阳钺处得知,而今自家师父尚还在虚天之外,暂是无法理会此处了,不过他也不去明说,只道:“这等小事,何须惊动我恩师,我有一法,可助你度过此关。”

  他自袖中取了一粒明珠出来,道:“此为重影珠,可把我相貌照见入内,使动法力,便可放了出来,观去几与真人无异,非亲近之人绝难看出不妥,你每隔几日,便可设宴请诸修,到时将此珠置于席上,若见我在,其惧杀伐真器之威,必不会轻易来犯。”

  肖莘上前几步,将这影珠收了,万福一礼,道:“肖莘遵命,只盼真人早去早归。”

  魏子宏点了点头,道:“肖宫主尽可放心,你等既入我门下,我必不会弃之不顾。”

  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到了第二日,他便与苏奕华自海下潜渡,出了风陵海,往西而去。

  这南海之地,此间修士要么被玉霄驱赶剿灭。要么逃去了风陵海中,故此这一路之上并无什么修道之士,只需小心避开玉霄耳目便成,自然一路顺顺当当到得西海之上。

  到了这处,因挨近中柱洲,算得上的是少清派地界了。却是不用再担忧玉霄派了,故此二人浮上海来,放出海舟前行。

  飞遁有十来日,两人忽然见得一幕壮观奇景,海上疾潮翻涌,浪沫纷飞,有成千上万豚鱼齐往一处游跃,绵延出去竟有百里。

  而那领头者,却是一个已然化形的妖修。相貌粗犷,一身粗布衣衫,只头上挽了一个道髻。

  他似也见得两人之后,对着后方呼喝一声,这如许多豚鱼在他这一声之下,居然尽数停下,未有再动。此人再一挥手,其又齐刷刷让道一边。随后他到得两人面前,恭恭敬敬一个稽首。道:“小妖无状,拦了两位上师去路,实是失礼。”

  苏奕华不由啧啧称奇,便是北冥洲妖修,虽入了道途,但大多都好似生番一般。不通礼数,粗蛮不堪,而西海更是一处荒僻所在,这般识规矩的妖修可是少见。

  魏子宏也觉有些诧异,问道:“这位道友。你等这是往何处去?”

  那妖修又是一揖,道:“回禀两位上师,小道乃是此地修士于甲岸,因下月初一,李真人在海上传道,机缘难得,故而带了徒子徒孙,前去听法。”

  魏子宏问道:“这李真人又是何方高人?”

  于甲岸道:“这位李真人讳名弥岫,两百年前到此传法,不拘异类人修,都可前往听道,乃是一位有道高真,若是两位上师欲往,往西八千里,寻一名唤‘延重洲’的所在便是了。”

  他言辞之时,态度谦和,但说到那李真人时,言语中却是透出一股崇敬之意。

  魏子宏再又问了几句,便就放他走了。随后转首过来问道:“你可知这李真人么?”

  苏奕华摇了摇头,道:“贫道为防有人察觉龙府在此,自出来之后,已有两百余载未曾到得此地了,并未听过那位李真人的名号,不过数千里外有一处悬笛岛。其上住有不少修士,似本是从中柱洲迁至此处的,这人说不定与其有些渊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沉思道:“听那小妖所述地界,倒是龙府有些挨近,可那里本只是一片空广海域,我却从未见过有什么延重洲。”

  魏子宏道:“那便是顺路了,不妨前去看上一看。”

  苏奕华也有些不放心,当即点头赞同。

  两人往西处行走半日,果见一处岛洲,据地甚广,南北足有千余里,其正北处有高崖一座,陡峭如柱,巍巍矗立,只上端削平,露出一方平台,而下方万木峥嵘,郁郁葱葱,时有群鸟飞掠,啾啾惊空,显出一派勃旺生机。

  这岛洲好似在此矗立万千载,但在他们眼里一观,却是看出异处来。

  苏奕华断定道:“此处当是堆土砌石而成,又在外布设了聚灵阵法,但要想营造出这么一番地界来,便算是元婴真人,恐也要用上百年之功不可。”

  魏子宏来回一看,道:“这番作态,倒似要在海上开门立府的模样。”

  苏奕华问道:“魏真人,可要前去相见么?”

  魏子宏摇头道:“此人在此,当是巧合,既与我等不相干,且不去管他了,先随你去启那龙府,这人不是下月讲道么,那时若是合适,再来此拜访好了。”

  苏奕华道:“真人言之有理。”

  两人也不去惊动那李道人,绕过此处,又往西南去了数千里,便就潜入海下。

  下去有数个时辰,魏子宏渐觉水重如山,便祭了护身宝光出来,将身躯护出。功聚双目,向下一望,见这海下有山有峰,亦有峡谷沟壑,千横万纵,错落不平。

  这时苏奕华往前方一纵,拐过一处峰丘,他也是跟了上去,才方绕过,就见不远处有一穴洞,穴口上气流奔卷,珠沫飞洒,有数只如龟似蚌,体驱平扁的怪鱼趴在洞沿吞吐,见二人到来,却是摆了摆身躯,让开了去路。

  魏子宏道:“此物是你豢养么?”

  苏奕华传音道:“这却非是,这几只精怪,是察觉到龙府好处,固来吸取灵机,几番驱赶也是不走,不过贫道见其无碍出入,又常常捕杀四处精怪,也就随其去了,只当用其看守龙府,后来倒也相安无事。”

  魏子宏看了看,道:“此物似是《水精奇志》上所载蚌蜃,听闻其浑身坚如金钢,法力难伤,不过只食腐草为生,倒非是什么凶物。”

  苏奕华叹道:“魏真人见闻广博,贫道不如也。”

  起手指了指前方,道:“龙府就在里间,只是再往前去,有热毒地火,却需借法宝相渡。”

  魏子宏道:“这却容易。”

  他把袖子一挥,祭了一张苇席出来,上有灵光闪动,就将水势稍稍分开,先是上去坐了,随后招呼苏奕华上来。

  待坐定之后,就驱法前行,一入穴洞,就有滚滚浓烟浊尘喷涌过来,里间竟杂有幽光蓝火,两侧石壁则隐现赤斑,有明黄灵光闪动如霞,时明时暗。

  这洞中路径前绕后拐,曲折崎岖,不过两人法力高深,游驰中不见滞碍,此次去了不远,就闯入到一处宽敞石府之内,左右皆有明珠嵌壁,熠熠生光,此时水势逐渐退去,露出一排三丈长的玉阶,正中置有铜环金板,每有水珠飞溅而下,就奏出叮咚娱耳之声。

  魏子宏打量了一会儿,道:“你这处倒也破费心思。”

  苏奕华苦笑道:“贫道那时被困海下,只一心修行,想着早日脱身,哪有心思弄这些,此非我修葺,而是此间本就有的,也不知是何人洞府。”

  魏子宏道:“再往西去,乃是西三洲所在,许是当日哪位前辈所留,不过那条苍龙,本是海中龙君,嫔妃无数,不定此处便是它一处隐秘行在。”

  苏奕华闻言一笑,道:“或还当真如此,不然为何那龙府当年偏偏转挪至此!”

  两人边行边谈,最后来至一处石门之前,高有十余丈,门上有水波云纹,珠光一照,飘荡若动,此时半掩半闭,只露开一隙。

  苏奕华在门前站定,道:“真人,就是此处了。”

  魏子宏上前轻轻一推,石门轰轰向内移去,他额头神目一睁,一道光华扫过,见并无禁止,就迈步往里,直过两重殿宇后,又见两扇石门,不过早已缺裂大半,残破不堪。

  苏奕华叹道:“当年山门察觉族中谋算,命齐真人率众来袭,族中五位真人不得不以性命祭动杀剑,破开此门,才致如此。”

  魏子宏不言,径自踏步入内,到了里间,发现自己却是立身在一处百丈方圆的悬空铜盘之上,正中立有一块硕大石碑,四周则空无一物,只顶部有一根根粗大链条垂下,通至下方漆暗深处。

  苏奕华亦步亦趋,跟了进来,他指着下方道:“真人,那苍龙遗蜕当在下方,只是贫道每回欲下去一观,行至半途,就觉心神惊栗,难以自持,有一次强行接近,也只窥见一斑,不得全貌。”

  魏子宏沉吟一会儿,自袖内拿了一面金镜出来,对着下面就是一照,须臾,镜中却只浮现出一团墨黑云团,不见他物,再想细看,却闻“咔嚓”一声,手中之镜竟是片片碎裂,掉落于地。

  苏奕华吃惊道:“真人,这……”

  魏子宏却一摆手,笑道:“无事,看来这位龙君尸身果在此处了,传闻其生时身长万丈,颌下有明珠,名曰‘祈厌’,能破虚妄,洞幽冥,有此物在,我这宝镜是照不动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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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天地胎中养灵机

  魏子宏一席话说完,苏奕华似想起之前遭遇,也是心有余悸,道:“这龙君虽亡,可仍是身有余威,魏真人法力虽高,怕也难将它尸骸取了出来。”

  魏子宏一脸淡然,道:“不必急取,待我禀明恩师后,交由他老人家再处置不迟。”

  他此来只为确定真龙遗蜕是否当真在此,倒未想过现下便就取出。

  不说那龙尸上另存神异,不好下手,就是果拿了出来,觊觎之人若是不惜代价,他们怕也难以安然送至山门之中,还是先将之搁置在此,不作理会为好。

  他脚步一挪,来至那方石碑之前,目注其上,道:“这便是那机枢所在了?”

  苏奕华道:“正是,此间有一大阵,名为‘七星大挪玄枢阵’可把龙府转挪去他处,贫道当日就是凭此逃出,只是当日族中五位长老合力,方能运转,眼下我等怕还无力驱使。”

  魏子宏上伸出手去,在碑上一按,这一察之下,却觉一股充盛无匹,既精且纯的灵机涌了上来,几与昭幽天池所感不相上下,不由动容,道:“此是……”

  苏奕华道:“此碑之下,有一桩奇物,名为‘天地胎’,也不知那龙君从何处得来,能遥应地灵天机,借气养气,虽比不得灵穴,可也不逊于洞天福地了,也就是靠了此物,那龙君才能在四海九洲逍遥往来,谁人若得了去,不难藉此开门立宗。”

  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复杂,“我族中先前谋划这龙府,除了是为那龙君遗蜕,是看中此物了。”

  魏子宏对此无心置评。而是神色肃然,暗忖道:“这龙府之中原来还有这等宝贝,果真不能让他人得去,恩师不知何时回来,我不如先修书一封,将此地情形详细禀明。再在周遭布下禁制,以待来日。”

  念头转过之后,他当即取了纸笔出来,写就一封飞书,起法力发出。而后唤上苏奕华,去了府门之外布置禁制阵旗。

  苏奕华虽觉此地隐秘,无此必要,但也不敢不从。

  两人约是用了二十余日,布下了十余座禁阵。又将灵机与自府中灵碑勾连,如此便是数名三重境修士到此,也休想在短时之内破入进来。

  魏子宏算了算时日,道:“再过两日,便是下月初一,海上那李道人讲道之时,不妨前去一观,看看此人路数。”

  苏奕华自无异议。于是二人起了法宝,重又遁至海上。就往来时所见那延重洲而去。

  此时只天光初亮,但一路之上,却甚是喧闹,到处有水族精怪往来,凡化了人形的,都是装束齐整。举止有规,每每遇见熟人,还互相揖礼问候,若是穿戴上羽衣星冠,让人几疑是玄门法会。

  两人因修为高深。所过之处,众妖都是恭恭敬敬让道一边,也无人敢上来胡乱打听。

  苏奕华惊奇道:“这位李道人能把一众妖修管束得如同谦谦君子,倒也是好手段,这等做派,看去倒是玄门正流了。”

  魏子宏道:“未见此人,不好妄下断语。”

  到了地界之后,两人见众妖并不上岛,只是团团围在柱崖之下,想那处便是对方讲道所在,便把海舟一泊,等其出来。

  到得晨时,听得一声磬钟响,海上浪潮一分,见有一只巨贝自水下缓缓升起,当中端坐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道人,莲冠大衣,袖袍舒展,手中掌有一旗,斜倚肩上,头上不见罡云,竟是法身出游。

  众妖见他到了,皆是俯身施礼,口称李真人。

  李道人把手中小旗一展,就有团团黑云漫出,铺在海上,那等成了人形的,都是一个个欢天喜地坐了上去,而那些仍是妖身之辈,却皆是露出艳羡之色。

  魏子宏把额上神目开了,看了一眼,却隐隐见得其身上几分妖气,知他也是异类入道。

  李道人似有感应,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笑了笑,对他点首示意。

  此人先是找了几个妖修上来,问及功行精进如何,又再勉励几句,便就开口。

  魏子宏仔细听了,发现其所讲虽不是什么高深道法,但是玄门正宗无疑,而且许多细处,并不囫囵跳过,都是一一阐述分明,显是得了正传的。

  那李道人讲道也并不只一味闷说,内中而夹杂不少典故,多是导人向善,每每还演示一二手神通道术,底下妖修俱是听得如醉如痴。

  这一番讲道,便是两个时辰过去,快至正午之时,他起袖一挥:“今日讲道至此,你等且明日再来听传。”

  众妖忙是施礼,可便在这时,却其中跃出一人,身高有丈许开外,手持一柄细长金瓜锤,左衽袒臂,战袍罩身,他大声道:“慢来!”

  李道人看他一眼,道:“这位道友有何指教?”

  那人冷声道:“李岫弥,我来问你,你身为妖修,在此传法讲道,可曾得过王廷敕书?”

  李岫弥笑道:“王廷?尊驾是说北冥妖主么?我虽妖身,但自有师承,自问乃玄门中人,妖廷却是管束不到我。”

  那人勃然变色,喝道:“大胆!天下妖类,皆我王子民,你此话可是大逆不道!”

  李岫弥道:“据我所知,北冥妖主自被东华溟沧派斗败之后,数千年来困守一隅,法谕难及半洲之地,早非道友所言什么天下妖修共主。”

  那妖将听了之后,顿觉怒不可遏,但又无从辩驳,大吼一声,便拎着锤子就冲了上来。

  李岫弥不慌不忙,手中旗面一展,无数云霭涌来,就将延重岛洲遮蔽了。

  不一会儿,两人身影也是被遮掩了去,只闻其中不时传来的法力震荡之音。

  魏子宏目顾四方,见尽管两人动手,底下妖修脸上皆有惊恐之色,可却无一人喧哗,更无一人动弹。心下道:“此人能把这般妖魔教化的如此规矩,当真是有本事的。这等人物,困居在此,也是可惜。”

  念头转到这里,他忽然心下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半刻之后,那云中斗法之声渐渐歇止,缓缓开散,李岫弥仍是坐于原处,而那妖将却是不见了影踪,其结局不问可知。

  魏子宏见状,招呼了苏奕华一声,腾云上前,拱手道:“李道友有礼。”

  李岫弥还了一礼,道:“方才已是两位道友,恕我礼数不周,这海上难得见到玄门之士,不知两位自何处来?”

  苏奕华道:“我等自南海而来,去往悬笛岛拜访一位道友,只是路过此地时,见有万千水族往此处来,言说听道,心觉好奇,故此前来一访。”

  李岫弥笑了笑,道:“李某所传,只是一些粗浅道法,上不得台面,倒叫两位道友见笑了。”

  苏奕华道:“哪里哪里,道友谦言了。”

  魏子宏这时道:“我观道友行事,开坛,又聚土成洲,似要在此开门户么?”

  李岫弥也是坦然,道:“瞒不过道友,我却有此心。”

  魏子宏望了望海上数之不清的妖修,道:“这西海虽大,但依我之见,却非立门之地。”

  李岫弥叹一声,道:“我怎能不知,只是天下福地,俱被占去,而天下同道又多视我辈我异类,只得在这荒僻之所寻觅清静了。”

  西海的确算不得什么好地界,此处灵机稀少不说,连修道宝材也是奇缺无比。

  休看下方妖类精怪皆得他传法受益,可那不过是入门道法,所需修道外物不多,未来若要提升功行,便是难了。即便他将来立了门户,也只能能照顾得寥寥几人而已。

  而要解决此事,要么是去夺一件聚养灵机的法宝,要么就是占得一处灵地,只是这两事皆不易为。

  魏子宏道:“我却知晓一处去处,倒是合适道友。”

  李岫弥顿感兴趣,道:“请道友指点。”

  魏子宏道:“不知道友可曾听过风陵海么?”

  李岫弥想了一想,道:“有所耳闻。”

  魏子宏道:“此地灵机虽也不足,但却比这里胜过百倍,更为难得是的,那海界之中千门百派,如道友这般修为者,却是一个也无,道友若是到了那处,倒可大展手脚。”

  李岫弥心下微动,站了起手,稽首一礼,诚心道:“多谢道友告知。”

  三人畅谈半日,又互相了一些修道心得,魏子宏便就告辞出来,回去路上,苏奕华问道:“真人为何要引此人去往风陵海?可是也要收此人到门下么?”

  魏子宏却摇了摇头,也不明说。

  他此次过来之时,见玉霄派在南洲占地颇广,弟子众多,表面看去,远比溟沧势大。究其缘故,还是因为其早已平定了南崖洲,又远离东华诸派,无人遏制之故。

  他虽不知门中与溟沧派往日龃龉,但却觉得不能任其这般肆无忌惮壮大下去,是以他想在其背后扎上几根小刺,好稍作牵制。

  半日之后,两人回了龙府,魏子宏原先打算是回了风陵海,但因近处有李岫弥讲道,怕那些海族察觉到此处有异,故决定再等上些时日,再行上路。

  如此再等有两月,察觉到那些精怪俱都散了,这才动身回返,只是到了半途之上,却见一道灵光过来,他认得是门中飞书,召入手中,启开一看,不禁大喜道:“恩师已回东华,召我等速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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