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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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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平妖定患功已满

  仓内侍很快到了那处峰头之上,见这里被人以法力清理出来一大片平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外间草茎叶屑飘至此处,便被一阵柔风卷去。

  而往后则是一条小径,在几柱老松掩映之下,依稀可见下方有一道水瀑,水影之中蜿蜒出桃红柳绿之色,竖耳倾听,还可闻得里间隐隐传来的歌声。

  他心下一喜,知自家这回找准了,那名骊山弟子当未曾走开。正要往里进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却是遇到一股柔和之力,将他反推了出来,不觉一惊,没想到对方如此警醒,居然在这里还布置有一个禁阵。

  实则骊山派弟子由于势弱,故是更为重视护持自身的阵法,自修道伊始便是如此,早已成了自家习惯,无论到了何处,都不会失了警惕之心。

  里间主人似是察觉到外面动静,歌声一止,过一会儿,传出一悦耳声音道:“是哪位客人到此?”

  仓内侍念头急转,事到如今,只能找个访客的借口了,他高声道:“在下仓收,奉李掌门之命,有事报于道友知晓。”

  那骊山弟子顿了一顿,才道:“尊驾稍等。”

  少时,仓内侍就觉那禁制消去不见,不由庆幸自家未露出破绽,不过吃过一次亏,却不敢再冒失,谁知里(间是不是有其他布置,故此仍是立在门前未动。

  衣袂声起,自那弯道之中转出一个身形挺秀,步履轻盈,约莫十七八岁的女修,她名为容小鱼,乃方柔嘉师侄,也是骊山门中遣来相助延重观的弟子。

  她双眼莹亮。上下看了仓内侍几年,认出他是妖身,不过李岫弥自家也是水族入道,延重观多是妖修,也不足为怪,倒是吃惊对方修为。比自家还要高出不少。

  她也不上前,只在远处万福一礼,道:“敢问李掌门有何语带到。”

  仓内侍见她站得位置极为巧妙,恰是一步就可退回洞府,丝毫未因他所说身份而失了戒备,不由暗骂了一声,道:“我奉掌门之命,特送两头坐骑与道友。”

  容小鱼有些奇怪,道:“为何忽然要送我坐骑?”

  仓内侍道:“上宗前日有书。要我弟子出门小心,故送了数头蛟龙到此,一作脚力,二作护卫,方道友等已是收得,恰是多余几头,要我过来送与道友,等道友收下了。仓某还要往别处去。”

  容小鱼顿时来了兴趣,跃跃欲试道:“坐骑何在?放出来我瞧瞧。”

  仓内侍不着痕迹上前一步。把袖口抬起,引得对方来观,语气自然道:“便在此处。”

  随他话音一落,自袖中飞出两道黑气,霎时化为两名魁伟妖将,各起长锤砸来。

  容小鱼似也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去,可仓内侍从一心得手,怎么可能容许她躲入进去,伸手一抓,四下罡风舞动。顿将她身形阻了一阻。

  可就在这刻,她狡黠一笑,忽然无数烂漫花瓣自身上飞出,化作层层叠叠的柔光,将两柄长锤托在上方,无论怎样使力也落不下来。足下则轻轻一点,就身化一道遁光,往洞府深处飘去。

  仓内侍吃惊不小,手中所用可是自府库之中取出的神兵,怎连身上一件守御法宝无法破开,不过眼下已无暇顾及此事,急道:“莫要让她走了!”

  两名妖将毫不迟疑跟了上去,只转过那个坳弯,却是齐齐一怔,就见前方有一团淡赤色的血雾飞来,仔细一观,这其中竟是无数细小怪虫。

  这里道隘狭窄,两人身量又高,已是不及躲避,百年仗着皮糙肉厚,元气充沛,转运玄功护住身躯,拿锤在身前来回挥舞,就直直往里冲去。

  那些虫豸一拥而上,只眨眼间,就将两妖全身叮满,其等开始还不在意,可才出去数丈远,就举步艰难,浑身精血之气好似坝堤决水,狂泻而去,这才知道厉害,急忙守住元气,只是此刻为时已晚,不过数息之后,就先后载在地上,手中长锤也是掉落了出去。

  仓内侍正随后跟来,他不过一名内侍,纵修为不弱,可要是靠了诸多外药筑成,自身并无多少斗战之能,见此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转身,就欲逃遁,可哪里快得过虫群,瞬息之间便被追上,一裹之下,四肢尽去,自余一具残躯自天掉落。

  这时万千怪虫中跃出一只琉璃血虫,背后隐见一条殷红血线,背后膜翅急骤飞振,模样狰狞无比。

  其盯着仓内侍看了看,把身一团,化作一个面色青白的少年落了下来,取一张符纸镇在其顶门之上,又抛出一个人袋,将其兜了进去,再拍了一拍,面露满意之色。

  容小鱼见他原身凶残之貌,心下忌惮,犹豫了一下,还是未曾过来,远远一个万福,道:“多谢道兄相助了。”

  张蝉嘿了一声,冲其摆了摆手,他瞥了一眼那遗落在地的两柄长锤,心下道:“这二人也是可惜,其本是蛟龙化形,世间少见,不过看去竟从未与人有过斗法,莽撞无智,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如何运使,不过这却是便宜了我,这二人已是大补,不知那妖主姬望又是何等滋味?”

  东莱洲,大乐朝,定边郡。

  千里引弓山下,一支由三万余人结成的军势正自三面猛攻前方一座城池。

  此城背靠山势而立,由粗大石块垒砌而成,城上守卒居然皆是精怪妖物。虽是凶猛异常,但搭得云梯上来士卒也是悍不畏死,特别冲在最前几个,人人身高体健,有伏狮搏虎之力,在其攻势之下,城头已是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失守。

  正在这时,忽自城中飞出一头妖鹰,振翅一扫,卷起一阵大风,挨近城墙得士卒竟齐齐被卷上天空,其来回飞走一圈后,竟然被它扫出一片空地,而后其把翅一收,落在城楼旗杆之上,化作一名高冠大袍的白衣男子,对着城下那旌旗遍布的军阵,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阵中为首军将死死盯着那男子,一手紧紧抓住腰间佩剑,脸色有些阴沉。

  远处一骑过来,下来一个卫卒,翻身下马,半跪在地,气喘吁吁道:“禀将军,封尉令言那妖将厉害,我部损折极重,难再攻城。”

  军将皱了皱眉,随军参议上前,附耳道:“将军,今日天色已经晚,士卒已疲,不如明日再攻。”

  军将沉吟了一下,点了点首,身后令旗一挥,军中顿起鸣金之声,所有军卒如潮水一般退下。那白衣男子又化鹰身上空,但是见阵中千百弓弩齐指向天,箭头皆是泛出缕缕赤芒,而那退兵也是井然有序,兵戈锵然,旗帜齐整,也不敢冲下,示威般嘶叫了一声,就又飞了回去。

  军将哼了一声,道:“自十年前我随陛下亲征诏光平妖以来,已久不见此等能修成人形的厉害妖物了。”

  随军参议道:“小人可去郡中一行,请得那仙观道长来此降妖。”

  军将想了想,摇头道:“他们怕是不成,要降此妖,除非……”

  正说话时,却忽见后方有起得喧哗之声,他治军甚严,见此景象,不觉怒道:“何人乱我军阵?”

  一名亲卒兴冲冲策马而来,大声道:“将军,元道师来了。”

  “元道师?”

  军将一怔,随后想起什么,喜动颜色,身躯一耸,张望几眼,道:“快快有请。”

  等不多时,就见一个往去二十有余岁的年轻道人过来,其着一身墨黑道衣,整肃异常,眸光冷然无情。过来之时,所有士卒俱是面露敬畏之色,向两侧让开一条通路,任他通行。

  道人目不旁视,来至军将身前,稽首道:“李将军,陛下闻连石城久攻不克,特命我相助,故连夜飞渡至此,不知将军可有事需我出力?”

  军将虽是李氏宗亲,当却不敢对他无礼,对方不但是上德仙师门下,还是故世元太尉之子,无论哪一个身份他都得罪不起,更休说眼下还身负皇命,忙道:“不敢,道师来得正好,那城上有一鹰妖,阻我军势,还请元道师替我除去。”

  元景清看了几眼,脚下忽起一道玄光,腾空而起,直往那石城飞去、后方士卒见他竟上得天穹,个个心情激荡,齐举兵戈,大声呼喝,声震四野。

  那白衣男子见一道遁光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嘶叫一声,又是变化原形,长啸一声,冲了上来。

  元景清看也不看,自袖中骤然飞出一道飞梭,光华过处,就将之一斩二两段,而后背后玄光一长,只一横扫,轰隆一声,就有漫天碎石烟尘飞起。

  待烟尘灰散去,众军卒终是看清,那石城已是破开一道十余丈长的缺口,而其上所站数十妖魔也是尸骨无存。

  如此威力,李军将也是目瞪口呆,早知这位元道师法力高强,但如此威势,就算这里万余士卒其上,怕也不是对手吧,不过此时正时攻城良机,他略一定神,拔剑向前一指,高呼道:“众军士,夺城!”

  随他令起,旌旗摇晃,鼓声雷动,身后万余士卒奋声大喝,往城池所在方向涌去。

  元景清默默望着此景,这已是东莱洲上最后一座妖城,经前后数十征战,乐朝终又一次将妖魔之乱平定下去,今后数十年,当再无战事,到了如今,他也该离开此处,去寻那更进一步的修道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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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夺来故山安众心
  
  东华洲东海沿岸,一道光亮自东而来,落在陆地之上,顿时惊起大群飞鸟,
  
  那如焰火光闪动半刻,才缓缓散去,元景清自里走了出来。
  
  “这便是东华洲么?”
  
  他看了看四周,月夜之下,远处海水泛起点点银光,冲岸之声清晰可闻,而远处可见不少山影轮廓。
  
  在东莱洲中时,他自青合观中得了张衍留下得玄种,借此得以修入玄光境中,而今已是三重境。但因那处寻不得道册中所记载的化丹外药,要想行走下去,必得来得此洲之上。
  
  他顿步原地,稍作吐纳,却觉灵机如蒸,无比旺盛,比东莱微弱之气不知强出多少,只几个呼吸间,就觉浑身通泰,欲纵意长啸。令他想立刻坐了下来,在此修持运功。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关于东华洲,张衍虽只留下寥寥数语,但也明白这里不比东莱,不但妖物更是厉害,还有手段诡异难测的魔宗修士,自家这点功行实则算不得什么,方才那落地时动静,若被有心人察觉,多半会赶来查看,自己还是先离开此处为妙。
  
  他决定不往洲陆深处去,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转而往海上走。
  
  一来是海上修士稀少,且并无魔宗盘踞;二来就算有人过来,也[ 不会想到他会如此。
  
  他当即纵身跃起,并不起得遁光。而是起一道微风,如鸟翔空一般飞去,大概千余里后,见得一处无人小岛,就落了下来,驾驭玄光游走。不多时就在一面岩壁之上削出一处宽敞洞穴来。
  
  缓步走入其中,盘膝坐下,待准备修炼一段时日后,再出去寻此间修士探问明白洲中情形,然后再北上溟沧寻道。
  
  在此处修炼有五天之后,他才退出入定。此刻觉得精神饱满,神气充足,伸展手足,也是无比舒畅,显然是这里灵机充盈之故。
  
  收了功法之后,他自洞中出来,可一到外间,却是神色一凛,见大约百丈远处。有一驾飞舟,其上站着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男子相貌文雅,身着深紫衣袍,女子一袭白纱,姿貌动人,只是从两者身旁所环绕游走,几乎随时掀动此处岛屿的罡风来看,就绝非自家所能抵敌。不过这二人似乎并无敌意,那男子稍稍上前。对他和善一笑,拱手道:“可是元景清元师弟么?”
  
  元景清听他叫出自己名讳,神情略动,起手一抬,施礼道:“正是在下,敢问尊驾何人?”
  
  那修士笑道:“我是你五师兄姜峥。恩师感应得你动用法符往我东华洲来,故传谕下来,着我前来接应。”他又指了指身旁女修,“此是你师嫂单慧真。”
  
  单慧真笑了一笑,在云上一个万福。
  
  元景清当即正容一礼。肃然道:“原来是师兄师嫂当面,请受小弟一礼。”
  
  他父秦元镇平官至乐朝太尉,本人虽然入道,可也无法远离尘世,所结交之人不是官宦子弟,便是皇室宗亲,身上自有一股清贵之气,面对修为远高过自己的师兄师嫂,也是不卑不亢,举止落落。
  
  姜峥看得也是不觉点头。
  
  元景清问道:“师兄是如何找到小弟的?”
  
  姜峥道:“慧真所在蓬远派,正是此处海界之主,因防备魔宗修士,故此有水族监察,用以观望海域,故不难寻得师弟。”
  
  元景清一思,道:“那师兄在五日前就知小弟来此了?”
  
  单慧真笑道:“你师兄那时便找来了,见你打坐,故着我不来扰你,在此为了护了五日法。”
  
  元景清顿时动容,躬身一礼,道:“有劳师兄师嫂久候,是小弟罪过。”
  
  姜峥摇了摇,道:“都是老师座下弟子,理当相互照应,师弟无需这般客套。”
  
  他斟酌了下语句,又道:“元师弟初来东洲,许不明洲中近况,如今玄魔两道已是罢战,暂算世间太平,但师门敌手仍是不少,师弟以后若是在外修持,千万要小心,最好做些防备手段。”
  
  元景清认真道:“小弟受教。”
  
  姜峥笑道:“此处不是说话所在,为兄已在门中摆下酒宴,为师弟接风,师弟可愿赏光?”
  
  元景清欣然应下,他方至东华,许多事机不明,正好趁此机会打听一番。
  
  姜峥夫妇邀他上得飞舟,三人便一道回得山门,到了蓬远派中后,二人摆下酒宴,好生招待了一番,席间元景清问到之事,两人无有不答,一场宴饮下来,后者已对东华洲及门中情形大略了然。
  
  宴席散了之后,姜峥单独把元景清唤来,道:“元师弟,恩师之意,是你在为兄处住上一段时日,待日后化丹,再去山门修行。不知师弟以为如何?”
  
  元景清想了一想,道:“听师兄方才言,我溟沧师徒一脉弟子,若逢化丹,皆需自家出去搜寻外药,以历练道心?”
  
  姜峥看着他道:“师弟也要自此路么?
  
  元景清点了点头。
  
  姜峥拍了拍他肩膀,道:“既你拿了主意,为兄也来拦你,只而今洲中与以往不同,除了魔宗修士,还有玉霄等派与我不善,你不可大意了。”
  
  元景清道:“我只一玄光修士,外派之中,也无人知晓我来历,行事小心些,当可无碍。”
  
  姜峥笑道:“话是不错,但也不必太过谨慎,若遇那等以大欺小,不可抵敌之辈,大可说出自家来历,这天下间敢对恩师门下弟子出手的,还无几个。”
  
  元景清方才听此言,不难想及自家老师声威之盛,心下不觉微微一阵激荡。
  
  姜峥道:“你既要在外行走,不可缺了护身之物,需用什么,可与为兄分说。”
  
  元景清小作考虑,道:“敢问师兄,这蓬远中可有炼炉?”
  
  姜峥道:“自是有的。”
  
  他取了一枚玉符出来,摆在元景清手中,道:“师弟若要用到,凭此符招呼,自有人引你去得此处,所用宝材,只消吩咐一声,自会有人替你备妥。”
  
  元景清道谢接下,他修炼的乃是五功三经之一的《元辰感神洞灵经》,不过而今所用飞梭,乃是他自家按照功法典籍所载,采集金石精粹祭炼而成。
  
  此事十分不易,便连那炼炉,也是动用了数千民夫方才造成,本来共是筑炼九枚,可器成之日,炼炉崩塌,最终只成了手中这一枚。
  
  经书上许多手段需用数枚神梭才可使得,既然到了这里,却要重新祭炼出几枚来,出去之后也好对敌。
  
  下来时日,姜峥躲在炼炉中祭炼神梭,用了六月,方才炼成六枚神梭,他一心求道,宝成之日,便去姜铮夫妇处辞行。
  
  姜峥取了一只两尺长的玉匣出来,道:“师弟你出外游历,我这做师兄的也无什么好物送你,这处正有一套阵旗,若在野外不便,可布置洞府四周,用以防备外敌。”
  
  元景清接了过来,拱手道:“多谢师兄,小弟愧领了。”
  
  单慧真轻笑道:“师弟你在外行走,当不能无有法宝傍身,我这做师嫂的,也送你一件宝物。”
  
  她自香囊之中翻取出一枚鹅蛋大的明珠,毫光四射,望去就不是凡物,
  
  元景清转目一望。见姜峥对自己点头,知这是二人一片好意,就也收了下来。随后对两人深深一揖,就纵光飞去,很快没入天际。
  
  单慧真嗔怪道:“夫君怎对元师弟这般轻慢,这才住了多少时日,连话都未曾说上几句,就将他送走,可是他何处得罪了你么?”
  
  姜峥失笑道:“哪有这等事,我观这位小师弟,乃是极有主见之人,我若替他做主,反而不美。”
  
  他曾混迹凡尘俗世多年,只看元景清神情作派,就知这个师弟虽是表面上与人言笑和睦,但内里实则是个清高孤傲。这等人可不喜他人为自己擅作安排。
  
  单慧真却是摇头,暗自打主意,要对其多做些照拂。
  
  元景清虽然现下功行不高,但毕竟是张衍座下弟子,谁人敢小视,若是回去说蓬远派招呼不周,他们师兄弟之间为免伤了情谊,自然不会去多说些什么,埋怨最后八成还是落到她头上来。
  
  这时门下弟子来报,道:“掌门,姜真人,太昊派来人告言,已应下下月寻章山斗法一事。”
  
  单慧真摆了摆手,道:“知晓了,你现退下吧。
  
  姜峥沉声道:“太昊派果未回绝,此事若是顺利,你蓬远派旧日山门便可夺了回来。”
  
  蓬远派山门本在陆上,不过在太昊派侵逼之下,后来不得不迁往海中,不过就算如此,因忌惮其门中功法,明日暗里仍是手段频出,极尽打压之事。
  
  直到蓬远派背后又有昭幽一脉支持,也就两下安稳。
  
  不过自丕矢宫一会后,彼此已成敌手,前日姜峥得张衍授意,可设法夺了蓬远昔日山门回来,故才下了斗书。
  
  单慧真有些担忧道:“若是太昊派不讲规矩,斗法之人极可能是三重境修士,夫君当真有把握胜他么?”
  
  姜峥道:“不如此,怎能引其斗法,娘子可以放心,为夫近日沟通天宫愈发顺畅,已非往日可比,再有恩师赐宝,却不惧那禁锁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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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阵起风陵御星流
  
  陶真人到了风陵海后,把重建山门之事全数交由座下弟子打理,自己则立刻着手布置守山大阵。±,
  
  他很是清楚,只李岫弥等人在此,或能给玉霄惹些麻烦,但在其未成洞天之前,对玉霄可以说毫无威胁。
  
  但如今不同,见他来得此地,玉霄必然会加以正视,其若动真,虽未必能把他如何,但不难将风陵海彻底毁去,严重一些,甚至连他门下弟子也无法保全,是以唯有将阵法快些立起,才能心安。
  
  几日之后,崇越真观米真人也是带着门下弟子迁来。
  
  陶真人本拟玉霄此刻当会有一二反制之招,然而过去月余,却仍不见半点动静,不觉有些奇怪。
  
  两人商议下来,觉得其许是为别事牵绊,一时无暇顾及这里,不过这正是他们机会,于是抛下一切杂事,只管加紧布置。
  
  两名洞天真人合力筑阵,再加溟沧派源源不断送来的宝材,只用了近半载时光,就将大阵粗粗炼成,不过因少法器镇压,许多地方还是不甚稳当。
  
  陶真人慎重考虑过后,把先前炼得数张阵图拿出,镇在此间。只如此还是不够,故此又开口问溟沧派讨要不少法器,后者无不应允,除之此外,还又主动送来许多可供后辈弟子修行的外药宝丹。
  
  两派不少弟子原先对迁来南海一事心有怨结,只是碍于此是门中洞天真人之命,不敢多言,但此般物事一到,一下便被安抚了下去。在东海修行时,他们又哪得这等好物?而门中一稳,陶、米两人也是把更多心思投入到禁阵上来。
  
  这日两人正在合炼一处阵角。忽感一阵异样传来,皆是抬头看去,
  
  见小界方向,有一道灵机冲出,到了穹顶之上,霎时拨开云雾。滚荡不止,而后过不多时,就隐没无踪。
  
  米真人蹙眉道:“这位李掌门也是急切了一些,若能我等把这大阵打理好了,再踏上那一步,岂非更是稳妥?”
  
  陶真人摇头道:“缘来不由人,这时机一到,李掌门怕也无可自主。”
  
  米真人道:“要是把小界出入门户先自闭了,许还能遮瞒这一段时日。”
  
  陶真人道:“玉霄在风陵海也是布有耳目的。小界之门一闭,乃是欲盖弥彰,反是逼得其等动手,也是不妥。”
  
  米真人抱怨道:“我早知得不了几日清静,”
  
  陶真人笑道:“米道友,你我这些时日奔忙,不就为了防备今日么?”
  
  方才天中那情形,就是有修士意欲跨入洞天。提先引动了天地灵机之变,不过要到真正成就。还有过上许多时日。
  
  那泄出气息虽止一瞬便就不见,但玉霄派也不难察觉,一旦有三名洞天真人立在自己背后,又有大阵阻隔,风陵海对其威胁立时大增,不把这处清扫干净。其绝不敢投向别处。
  
  而要想打下由三名洞天真人守御的阵法,至少出动五六位洞天真人方才有望。
  
  如能在此之前就将这势头遏住,就可避免此等情形出现,是以二人判断,玉霄此回绝不会再容忍下去。在这南海之上,就算掀起洞天之战也不无可能。
  
  于是两人把这处阵角炼毕之后,立刻回去洞府各做准备。
  
  陶真人思忖此事必得告得溟沧知晓,故回门之后,当即写下一封飞书,以法力送了出去。
  
  御部心明洞天之内,周如英也是察觉到外间那一缕灵机变化,目光探去,不难此气看出是字南海而来。
  
  她凝注片刻,冷笑一声,自望气台上回身而走,约莫百息之后,到得一处洞府之内。
  
  这里正中立有一面大玉璧,下置锦绣蒲团,玉璧前则环列有左五右三共八道玉柱,雕文饰刻,鳞缀羽编,极尽华丽,殿内侍立有两个白发老道,见她进来,连忙深施一礼。
  
  周如英也不言语,只一抬手,两个老道又是一揖,就点起清香,再去各个玉柱之下插下,随后拜了几拜,就见那玉柱一根根先后亮起,而洞壁上下,却是渐渐照出诸天星宿,缓缓轮转挪移。
  
  不多时,柱光之中接二连三浮现出人影来,只是个个身影模糊,只能从衣饰及身形轮廓上辨清彼此不同。
  
  左首最上一人,道:“心明殿主可是有事?”
  
  周如英打一个稽首,道:“回禀亢正真人,今日风陵海上生了变故,方才有人气息搅动灵机,定是那要成就洞天之位,小侄敢问一句,下来该当如何?”
  
  右坐之上第一人淡声道:“只搅动灵机,却未必能成。”
  
  亢正真人道:“小心一些,总是不差。”他转向周如英道:“先前既已定策,师侄可按此法行事。”
  
  其下手一人低声道:“师兄,需防备溟沧插手,若眼下起得争斗,非是上人所愿。”
  
  亢正真人稍作沉吟,摇头道:“溟沧既将此二人摆在此处,当是要利用其等牵制于我,绝不会此亲自下场。”
  
  几人说话之时,又有他人插话上来。周如英却是站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好似对面商量之事与自己毫不相干。
  
  许久之后,诸人意见终是相合,亢正真人对周如英道:“我等明辰发动,心明殿主可按此前之议行事。”
  
  周如英把身一躬,道了声是,待立直后,八柱之上光华前后敛去,只余左首第四位上还有一道化影留着,此人笑道:“骊山派一事师妹做得甚好,玉陵真人已是意动,此事若成,料门中必再无人拿话说你。”
  
  周如英哼了一声,怨道:“今日之变,若非小妹早日提及,怕是又免不了一番说道。”
  
  前段时日她并非对清羽、崇越两派迁至南海视而不见,只是那时精力放在骊山派玉陵真人那处,总算与门中诸真早早有过交代,才未受责备。
  
  那化影笑道:“为兄也知师妹劳心劳力,很是不易,不过上人当是看在眼中,未来大局抵定,想也脱不了你一份功劳。”
  
  周如英听此言语,眸中也是生出几分光亮,她道:“明辰动手,小妹还需下去安排,就不与师兄多说了。”
  
  那化影点头道:“师妹自去便是。”
  
  周如英一个万福,就退出洞府,身后柱上光华也是消隐下去,直至不见。
  
  转眼一夜过去。
  
  风陵海上,天方破晓,朝鲜染遍天际,忽有一阵清气不知自何处吹拂过来,看去柔弱,但重重厉风被此气一触,立便散开,不过数个时辰,原来被狂风搅起的汹涌海潮竟是渐渐平复,本来被环绕海界的厉风障竟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海域之外修士愕然发现,自家头顶之上,竟然是一片万里澄空,往日乌云黑风,全然不见,而通往内海之路,也再无任何阻隔。
  
  陶真人此刻正在仙府内修持,但却时时留意外间变化,感应有异,肩膀一晃,起一道分身化影跃入半空之中,再往远天看去,在他眼中,见一道清气自北天而来,竟是一越两洲,直直压在风陵海上,致厉气不得舒平。
  
  正在观望时,下方灵光一闪,一道窈窕身影出现在他身侧,问道:“可是玉霄派出手了?”
  
  陶真人沉声道:“正是,此当是其第一手,压下厉风,使我水气海力不得宣泄,以乱此间灵机,不过有守御大阵,这却不难化解。”
  
  两人知晓玉霄出手不会这么简单,下面定然还有后招,商量几句后,就化烟一缕,回了自家真身之中,按照事先定计,各自压定阵门,全神防备。
  
  只是下来整整一日,竟不见任何动静。
  
  陶、米二人却是坐定不动,面上也见放松之色,
  
  很快到了入夜时分,忽然北方尽头处骤然闪出一缕星光,其一路越过山岳海泽,以流星飞射之势,急往大阵所在之地飞来。
  
  陶真人一见,面现凝重之色,把案上阵旗拿起,轻轻一摇,阵上现出诸般幻光,内现无数龙蟒蛟鲤,翻腾海疆,万千顷水浪猛然升腾,如墙环拱,将风陵海内诸岛围护在里。
  
  由于那星光动静过大,此间所有修道士也惊愕望来。
  
  过得百息之后,那星光终是一头冲入风陵海上,带轰轰烈响,一头撞在大阵之上!
  
  轰隆一声大响,海天之间,霎然一阵明灭。
  
  陶真人所布阵法,是运用灵机巧妙牵连诸岛,盘成御守大阵,本来外力极难撼动,但这一下撞击,居然震得诸多岛洲乱晃不已,许多未布禁制的宫观都是顷刻崩塌。
  
  那星光一击无功,忽然上扬,又至天顶,悬住不动。
  
  陶、米二人这才看清,此物是一银锥,长有一丈,头尖腹鼓,外有银光裹罩,旋转之中,有星芒缭绕,扬去霞光缕缕,辉映海水。
  
  米真人脸色一变,这一望而知是破阵毁禁的真宝,,正要抬手把手中法宝祭了出去抵挡。
  
  陶真人却喝止道:“米道友,玉霄上来便用真器,下来必还有厉害招数,不定正是要引我反击,切切不可妄动。”
  
  米真人想了一想,恨恨把手放下。
  
  那银锥悬停片刻,见下方无有动静,就挟着轰声烈响,就又一头扎了下来!

[ 本帖最后由 fy20002000 于 2015-6-21 10: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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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拔剑只为诛妖邪
  
  有过上一次击撞,陶真人对这法宝也是稍稍有数,再度摇晃阵旗,起来阵气抵御。
  
  然在那银锥接连冲凿几次之后,大阵运转之中竟稍有滞涩。
  
  陶真人微一皱眉,通常守山大阵是连通地脉灵机,或是干脆借助真宝而立,但在这风陵海上,灵机不足,故他只能利用宝材阵旗,把散碎岛洲连成一体,又把自家仙宫摆在阵眼之处,这样才勉强合用。
  
  可毕竟此处灵机较弱,阵气被冲散之后,想要重聚起来,总会慢上一拍,碰上这等专破阵法的真器,若是一味防备,不做反攻,看去迟早会被其凿穿禁阵。
  
  眼见情势不妙,米真人几次欲要出手,却都被陶真人制止下来,后者难免有所不悦,道:“道友,我知诱我放出法宝,但眼前情势,若不如此,又能如何?”
  
  陶真人看着天中道:“道友无需忧虑,陶某有金朱鸟一对,能五金宝器,皆可啄食,稍候危急,可放去对敌。”
  
  米真人有些惊讶,她可是知晓陶真人承袭了南华派一脉的本事,能豢养珍禽灵兽,这金朱鸟既然能破真器,想来极是珍奇,便道:“真人当真舍得?”
  
  陶真人道:“灵禽纵去,费些时日,还可再得,但真宝却是不同,我等手中,也不过两︽件,若是坏了,必失后招,唯有拿在手中,玉霄才不敢全力相攻。”
  
  米真人不由沉默下去。
  
  过去半日,在被动守御之下,阵气终是散失过重,一时不及弥补,那银锥直往阵中冲来。
  
  陶真人顶上升起一道清光,自里飞出一只浑身毛羽如焰的飞鸟。喙长颈细,有如仙鹤,翅翼一扇,电射而去,正对那银锥而去。
  
  两者霎时撞在一处,却发出撞钟一般相声。灵鸟哀鸣一声,喙断羽散而落,但那银锥来势亦被阻了一阻,只毕竟真宝,竟是半分未伤,仍旧冲下。
  
  哪知这个时候,又是一只巨大朱鸟自下方飞出,两爪一把抓住锥身,而后狠狠就是一啄。那银锥顿时一颤。待要啄得第二下,忽然云中飞出一支箭矢,正中那这头灵鸟,其只抽搐了一下,目中闪过一丝哀戚,就自绝命,自天中掉落。
  
  而那银锥则是一转,化为一白衣女子。其颊上似是有创,故一掩面。便飞遁而去。
  
  玉霄派中,周如英坐于洞府之内,而她身侧则浮有一道分身化影,两人正由面前一面大镜,观望此刻风陵海上战局。
  
  看了好一会儿,她道:“师兄方才何故出手。若是引而不发,再过几合,其等或是忍耐不住,祭出真宝。”
  
  那化影否道:“陶真宏已然看穿我等用意,再行此策。也是无用,先杀他一禽,看他还有几头可以放出。”
  
  按门中原先计策,是先将陶、米二人手中法宝引了出来,合玉霄几人之力,设法破去,下来便可任他们拿捏,不过战至如今,对面始终不曾这般应招,可见对此早有防备,既是如此,还不如先把其眼前战力削去几分。
  
  周如英神色一动,凝目看向镜中,道:“师兄,是亢正真人出手了。”
  
  陶真人将那余下那头受伤金鸟稍作安抚,重又收入清光之中,这时忽心生异感,抬头看去,见云中飞下一面大铜盘,当中开有一孔,质极厚重,旋转之间,现出玄图星宿,线元经纬。
  
  不过这时阵气已是再度弥合,算是撑过了第一回合,对方要想打开局面,需得重头来过。
  
  方转此念,他却神色一凛,就见云中这铜盘之旁,又出现两件法宝,左边只一把铁羽飞扇,翎羽根根如刃,迎风一摆,就有数根随气飘飞,发出刷刷割气之声,而右侧则是一株金叶芭蕉,一滴清水凝露,陷在叶上,滚来滚去,似随时可能坠滴下来。
  
  米真人声音传来道:“陶道友,怕是不好对付了。”
  
  陶真人明她何意,他们不过二人,玉霄派人多势众,若是轮番来攻,却是不好接招,就如方才那银锥,看去受创,实则回去祭炼两日,又可回来,那时他们这里可再无金鸟抵挡。
  
  不过他知米真人脾性,常常口不对心,又受不得激,于是故意叹了一声,道:“米真友,今次怕是难了,溟沧派除非此刻便与玉霄派开战,否则不会出手,故只能靠着我等自家之力了。”
  
  米真人哼了一声,道:“便是其等不来,莫非我就怕了玉霄不成?想我崇越真观,五真开山门,阴阳两气横,与你东洲玄门争斗数千载,还不是一样不落下风?陶道友你若怕了,早早退去好了,我一人在次便可!”
  
  陶真人笑了一笑,未再回言。
  
  诚如他所言,溟沧派未必会遣人来相助,但也不至坐视不理,他们只要支撑下去,其多半是会出手相助的。
  
  九重天上,张衍正坐于天青殿中,也在观望南海之上动静。
  
  见天中数星闪烁,更有璀璨星光喷涌下来,击打在大阵之上,撞得千百里内阵气散荡,
  
  他能看得出来,此回攻势,玉霄这一方,至少是五位以上洞天真人合力发动,不定还有更多人躲在幕后,未曾出手。
  
  可问题就在此处,方才其等要是以数件真宝一齐来攻,陶、米两位真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法挽回败势,没有外援,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大阵,可玉霄偏偏不如做,反是用了缓攻之策,这里面必有文章。
  
  他念头转了转,又眯眼观望片刻,冷哂道:“原是这般!”
  
  这一回玉霄来攻,想来不单单是要遏阻李岫弥成就洞天,还存着将解决陶、米二人一并解决的念头。
  
  需知这二人修为不俗,此回就是被攻破了大阵,也可脱身,日后不难再回来。
  
  但以法器反复遥攻阵法,两人就被拖在此地。不得离去,因风陵海上无有多少灵机,久而久之,必然折损功行法力。
  
  而观李岫弥此前所泄气机,等其成就,少则有数月。多则十余年,若要拖得那时,二人恐怕法力早就耗尽,到时要是玉霄一方骤然发动,怕是连逃也逃不出去。而要是提前退走,那么李岫弥也必是无**成,半途而废,那原先目的也是一样达到。
  
  他思索片刻,以眼下战局来看。显然未到决胜之时,况且魏子宏身边还有玄蛟抱阳钺,纵到危急时刻,也可帮衬一二,现还用不着自己出手,等那关键时刻,再相助不迟。
  
  就在南海两家争斗之际,东华洲东地。晴空碧天之上,正有一名少年乘渡鹞鹰。飞渡峰岳,往稻池方向而来。
  
  他是南华派洞天真人黄羽公弟子,名为方心岸,前回曾随其师一道去往丕矢宫。
  
  黄羽公本是见他有骄娇二气,故希望借此机会要他知晓天高地厚。但因此中无有同辈比较,方心岸回来之后。不仅未有收敛傲心,反还自觉眼界开阔。不过他确也资质过人,漫说同辈无人能比,就是上代尊长,在他这等年纪。也无一人有他这般修为。
  
  今次他是听闻太昊与蓬远斗法,便觉意动,是以趁着老师闭关修持,私下跑了出来,想要去看个热闹。
  
  正飞驰之间,忽见一毛羽鲜丽的鸟儿掠空飞去,不经意看了一眼,却是流露出惊喜之色,道:“六字秀衣鸟?”
  
  他认得此鸟是珍禽典上少有的灵禽,所谓“六”字,是指其两翅展开,左右翅翼相对,恰与尾羽形成一个“六”字,此鸟能寻找世间宝物不说,常听其声,连修士亦可延寿增岁,增运添福。
  
  但此鸟极为少见,又只居深山之中,故寻常很难找得,不想今日他撞上一只,且看其模样,还是修炼有成,开了灵智的。
  
  兴奋之下,当即一拍座下瑶鹰脑袋,指着道:“快快去追。”
  
  瑶鹰一声长啸,振翅疾去。
  
  只是那鸟儿飞掠甚快,因身形细小,又很是灵活,还专往崖隙和枝叶之中钻窜,偏偏追逐一方怕其柔弱,不敢用法力捉摄。
  
  几次无功之后,方心岸不觉懊恼,知这般无法抓住,眼珠一转,嘱咐那鹞鹰一声,便自其背上跃起,驾玄光而去,准备来个两头包抄。
  
  这么一来,秀衣鸟一会儿便被追得走投无路,惊慌失措的往一处山坳中避去。而下方却是露出不少屋舍,竟是一个山村,望去也有十几户人家。
  
  这刻村老正捧着一碗水,递到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道人面前,后者道了声谢,将水接过,毫不嫌弃那瓷碗有几个缺裂,一口饮下,随后起双手将碗还过,道:“多谢老丈。”
  
  那村老慌忙道:“不碍,不碍,一碗清水算得什么,我等还要多谢元道长未我驱逐毒虫之恩。”
  
  元景清道:“我至山中,是听人言有此处有一株仙人芝,故来寻觅,驱逐那毒虫只是顺手为之,老丈不必谢我。”
  
  村老闻言不禁露出回忆之色,拧眉道:“道长所言那仙人芝,老朽好似依稀有过耳闻。”
  
  元景清有些意外,他稽首道:“老丈若知,还请不吝告我。”
  
  村老苦思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激动道:“对了,我阿爷曾言,他小时随一位叔伯,往山中采药时,曾见仙人灵芝,就在,就在……”
  
  他还未说出那灵芝在何方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却见一只禽鸟飞来,一个村民躲闪不及,竟被擦肩而过,惨叫一声,掉下半个臂膀。
  
  元景清目光一厉,“妖鸟?”
  
  法诀一掐,腰间法剑霎然飞出,当空一斩,就见一蓬鲜血飙出,此鸟已是被斩落在地,随后一招手,就收剑回来。
  
  这时天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呼,村民抬头看去,见一少年脚踩光华,立在半空,面上满是惊怒之色,慌忙都是跪下,口呼仙师不止。
  
  那少年指着那鸟尸,怒道:“你怎可杀它?”
  
  元景清看了他一眼,横剑在胸,起两指搭在剑脊之上,缓缓划去其上污血,口中冷然道:“这等残人妖禽,杀便杀了,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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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梭可辨灵机变

  方心岸早把那只六字秀衣鸟视作自家之物,眼见就要追上,却被他人斩杀在地,不觉又是心疼又是可惜,现下被元景清言语一刺,更是光火。

  不过对方看去与他修为仿佛,可为脚力的鹞鹰又不在自家身侧,知道不是发作时候,哼了一声,却是生生忍了下来。

  元景清他根本不去理会对方,弹了一枚丹药下来,到那断臂村民身边,道:“服下可保性命。”

  那村民家人忙助其服下,果然不一会儿,就止了失血,人也可站立稳当,一家人感激涕零,都是跪谢不止。

  方心岸嗤声道:“蝼蚁之辈,死便死了,也当得你这般看重?”

  元景清淡然道:“生而为人,自当为天地之主,万灵之长,你以妖为贵,以人为贱,分明自甘禽兽。”

  “你!”

  方心岸自入道之后,在门中师兄弟都捧着他,师长无不夸赞,哪有人这般说他,不觉恼怒异常。

  这时忽然一声啸叫,原来是前方鹞鹰转了回来,他顿时精神一振,自觉底气足了几分,喝道:“慢着,你杀我灵禽,不能就此算了。”

  元景清本待欲走,闻言站定道:“你待如何?”

  方心岸道:“你也是修道中人,你我就比过一场,你若输了,便需还我一只灵禽,若是赔不了,便以命相抵,我若输了,需要何物。随你开口,你敢是不敢?”

  元景清自幼长大,耳濡目染就是斗争杀伐,自是不忌与人搏杀。他瞥了那鹞鹰一眼,有这灵禽为座驾,显然要追上他很是容易,若不在此解决此事,纠缠上来。必增麻烦,便道:“此处不是斗法之地,换个所在。”

  方心岸一挥手,故示大方道:“依你。”

  实则这里树木稠密,不利于鹞鹰旋飞,他倒是巴不得换个斗法之地。

  元景清脚踩玄光。一道光虹飞去天穹。

  方心岸也是一拍鹞鹰,腾空追去。

  两人连过数个山头,很快遁去百多里。元景清目光向下一看,下方有一沿江高崖,江水过去。分出两道支流,不过因水流湍急,并无什么人踪,只有猿猴在崖壁上攀跳,是一处人迹罕至之地。

  思忖这里动手不会波及无辜,便把遁光稳住,回身一拱手,道:“领教。”

  他入道四十余年来身历上百战阵。亲手斩杀妖魔不万数,一旦操起剑戈,便置生死于度外。此时临阵将战,眼中自然泛出一股漠然冰冷之色。

  然这副平静之像一入方心岸眼中,却是惹得他心头一凛,知面前这人不好对付,神色慎重了几分,也是一拱手。随后驾御灵禽往后一退。腾飞而起,绕着元景清飞转。似在找寻上风。

  元景清自不会让他得势,脚下一踏。横移开来。

  两人飞转片刻之后,便以玄光相互击撞拼斗,迸开无数飞星山芒,数十息后,已去出去十余里。

  元景清知晓对方有飞禽可以代步,不但可少损一些法力,自己也无法与之游斗,只能找寻对手的破绽漏洞,才可制胜,故他表现得很是沉稳,见招拆招,出手时很是谨慎,一副不求有功,先求无过的做派,暗地里则在冷静观察对手。

  如此斗有半刻,方心岸似嫌不耐,玄光一展,展开十数丈,往下刷来。

  元景清看得出来,此是对手集力来攻,若是躲闪,不但输了气势,也定处于被动之中,他也有心一试东华同辈修士法力,故也毫不示弱,引动玄光,往上一迎。

  轰!

  两人皆是浑身一震,方心岸座下鹞鹰长啸一声,退去丈许,堪堪稳住。

  而元景清只是向后稍稍一仰,便就站直,这一击下来,法力高下立见分明。

  元景清自修炼伊始,就在东莱洲那等灵机匮乏之地修行,连丹药也未服过多少,可以说一身法力是这修道数十年中一点一滴打磨出来的,没有半分取巧。

  而方心岸却有不同,资质虽佳,但吞服助长功行的灵药也是不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修道途中,往往先以人一步,就占据上手,就如他一干同辈,被他远远甩在身后,但遇到元景清这等功行相近,修道年月又远在他之上的对手,便就稍稍有所不及了。

  看到自身法力落在下风,方心岸尽管有些不甘,但也知晓硬拼实属下策,只能看谁人手段厉害了。

  他身躯微晃,背后玄光一化,分出二十余道,如羽片片,或重或轻,或快或疾,往前击来,这回却是想以变化之道取胜。

  元景清一甩袖,飞出六枚神梭,布在上下四方,无论哪一方玄光袭来,神梭一颤,立知底细,于是同起玄光招架,落去所在,无不恰到好处,片刻就将之逐一击散。

  方心岸自始至终,也曾不开口动问元景清身份,非是他疏忽,而是怕知晓了对方来历,两家上代有那交情,就无法下手泄愤。不过这却不碍他通过对方所用法器猜测其来历。

  天下间用神梭对敌的修士着实不少,最为出名的自然是溟沧派的“感神经”上部了,不过寻常弟子所习,只是梭法,并不知下半部通神辩机之法。

  而元景清在灵机感应一道上天生过人,又恰是与功法心性相合,对他而言,入此门径并无太大难处,故用法也与他人截然不同。是以方心岸看了下来,觉得这不是十六派弟子的路数,以为只是哪家散修门下,许还是修道上百年还滞在此境的人物,这等人法力高些也不奇怪,于是他胆子是大了许多,不断分化玄光杀去。

  不过任凭他怎么施展虚实变化的手段,对方都总能提前知晓,一望那些对付同门无往而不利的招数,到了此人面前。却无半分效用,着实令他沮丧不已,连长久以来积累起来的信心也有所动摇,心下惊疑道:“同辈之中,怎有这般人物?我怎从未听说?”

  若说是先前他是泄愤居多。此刻却是真正起了杀心,知平常手段收拾不了对手,便抖手扔出两枚牌符,牌上火鹤立刻显形,各起火华一团,自左右包夹而来。

  这两只火鹤精魄。战力皆不下玄光一重境修士,虽施展一次之后,便就消散,但他师乃是洞天真人,自是不在乎这些。

  元景清只一瞬间就判断出来。身处在这三面夹攻之中,他就算能辨得每一分灵机变化,也是必败无疑,对方分明就是想要以势压人。

  到了这个时候,他愈发冷静,先是将单慧晶所赠明珠祭了出来,化一团灵光遮蔽自身,而后一抖袖。取了两只长矛在手。

  再起另一手一指,又是三枚神梭飞出,直奔方心岸杀去。同时身旁六枚神梭遥遥一指,似也要同时飞射过来。

  方心岸眼皮一跳,以为对手情急拼命,连忙先行躲闪,他也是甚少临阵搏杀,又少决绝之心。要是换一个斗战经验丰富的修士在此,这等难得机会。哪怕拼着受创,也要上去围攻。将对手斩杀当场。

  而他这一让,立时让元景清得了机会,他执矛而起,对准冲来一只火鹤,放其到得极近之处,这才扬手一掷!

  他因常去战阵诛妖,格外喜好用矛,故此回来至东华洲,随身也是带得百余根,在蓬远派中也是祭炼过一番,算不上是真正法器,但在他法力催使之下,同辈修士若一个不提防,被其戳中,不死亦伤。

  而这一矛刺去,又快又狠,那头火鹤不及躲闪,霎时被贯穿身躯,顿时炸散开来,化为一团熊熊火焰。

  而与此同时,另一头火鹤撞在了护身灵光之上,光华顿时一黯,似要裂开。

  元景清这时脚下玄光一伸,将那火鹤裹住,而后一掐法诀,锵得一声,腰间法剑飞出,一道剑虹横掠而过,已是将鹤首斩下。同时法力转动,踩动玄光,向上一拔,就自爆开火芒之中冲出。

  方心岸避开神梭威胁之后,见其并未追来,他也是心思灵通之人,立时想明白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但机会错过,已是悔之不及。懊恼之下,也是起祭了一只玉如意在空,垂下光霞护住周身,正待回来出手,可不妨只这片刻间,两头火鹤已先后被破。

  还未等他如何动作,就见那九枚飞梭不再待在原地,而是自不同方向射来,忙驾鹞鹰闪躲,只是避得三四枚,余下几枚就无法让开,被接二连三戳中,好在有护身灵光,倒也不曾受伤。

  不过被压在下风,他却很是羞恼,伸手入袖,想要再取法宝出来对敌时,上方陡得一暗,抬头看去,却见元景清不知何时已到上方,手持短矛,陡然乍喝一声,“杀!”

  这一声喊出,杀气四溢,仿佛晴空雷震!

  方心岸被他气势所慑,不觉心神一颤,而后便见那长矛如电,直落而下,轰的一声,那枚玉如意竟与那短矛一起炸裂,身上灵光也是随之散去。

  元景清见得破绽,神意一引,那本是围在四处的神梭霎时齐冲而上。

  面对此景,方心岸登时骇得面无人色,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就要被取去性命时,忽然一片白羽自他胸前飞出,瞬间长至一丈来丈,将他身躯与鹞鹰一起裹住,化光一道,就带去云巅,再是一闪,已然b没入青空。

  元景清看了看,确认对方已是遁走,暗道:“此人驾驭飞禽,纵不是南华弟子,也与此派有牵扯,既未能除他,却要防备他追来报复,此处不可久留。”

  他想了想,起光一道,就往密林深处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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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界盗灵夺天机

  南海之上,海天之间,风浪旋卷,潮来潮去,尽是法宝阵气击撞之声。

  陶、米二人严守灵机,但因破阵真宝宝也是世间稀少,那银锥暂被打退,他们不似先前那般压力沉重,凡有阵气缺漏,立时上去弥补,竟也堪堪能够应付。

  只是他们交战至今,一刻未有停歇,没有半点修持机会,怀中纵有丹玉,也无机会取了出来运化,知如此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捱得长久。

  缠战两三时辰,米真人忽见一阵角上情势颇危,冷哼一声,背后清光一升,噼啪一声,好似雷过电走,就见顶上分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机纵去阵外,而后扬空斩下!

  天中数件宝物皆有灵性,察觉危险,均是不约而同避让开来,任那两气沿海飞纵而去。

  此是崇越真观与东华玄门争斗数千载的“阴阳离元飞刀”,如今由米真人这位洞天真人使来,威力极宏,竟是一刀劈开海水,纵分天地,轰轰出得风陵海,又直往南崖洲奔去,若无人阻拦,只观其势,不难一气劈上洲陆,斩坏山水地脉。

  南崖洲乃是玉霄灵机聚纳所在,自然不许他人毁坏,就在那两道刀气将将要到斩到陆上之时,天中飞来一面玉牌,其轻轻一颤,倏尔化作万千数目,层层叠叠,堆砌而起,$⊥片刻就筑成一座白玉方山。

  两道刀气撞在上方,白气激射之处,发出一声断金之音,只见上方出现一道深深斩痕,似差点一点就能把山穿透。

  而黑气经行那处,表面看去却是毫无动静,待过去十几呼吸。忽然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好似朽坏一般落下无数玉屑,内里同样现出一段清晰刀痕。

  陶真人趁着方才几件真宝躲闪,加紧时机,又把散去阵气收拾了一番,随后叹一声。道:“此举不啻饮鸩止渴。”

  米真人哼声道:“但也总比法宝被破,让对面毫无忌惮来得好。”

  她本来以为陶真人又要讲什么自家不愿听得道理,不想这回后者却是点头,道:“正是这般,看这情形,玉霄此回已下决心,必然要争出一个结果来,其既想先化我法力,弱我灵机。那索性便遂他之愿,还以颜色,也好过总是挨打。”

  他们自是看得出来,玉霄诸真自己真身不动,甚至连分身也不遣出一具,只以法宝遥攻,分明就是为了不使功行折损,而他们以法力相迎。却是吃亏之举,当是正中对方下怀。

  等到他们身疲力竭。法力孱弱之时,怕就是对方出得杀招之时,不过在此之前,其当还不会全力相攻。

  两人不过才说得几句话,天顶之上宝器又来,于是振奋精神。再度迎战。

  半日之后,天边忽然一缕银光飞来,陶真人一眼便看出,此就是昨夜被他们击退的那枚银梭,不想一夜过去。竟已完好,比他此前预估还要早了一二日。

  他领教过这件法宝的厉害,本来只其一个就难对付,要是此刻再加入进来,更是难以守御了,就此阵破也不无可能。

  他吸了一口气,把身一晃,头顶之上清光铺开,一声龙吟,自里跃出一条千丈青蛟。虾眼象耳、凤足蛇躯,才去天中,立时兴动雷霆暴雨,万里海泽上齐晃,原本晴空朗日,却是骤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此蛟自云中探出首来,半露半掩,怒睁双目,见那银锥过来,把蛟尾一甩,对其甩去。

  它这一动,天中各处法宝就要来拦截,下方米真人眸光灼灼,看向天际,食中两指合拢,遥遥欲斩,还未发动,就有凌厉刀气迸出,这些法宝虽受其主辖制,但来此只为破阵,非是拼命,也怕自家损伤,受此威慑,便又止顿不前。

  那银锥也是察觉不妥,几番闪避,但其威势虽大,转动却远不如龙尾灵活,躲得几次,就被其正正抽中,顿被一股浩力远远掀飞了出去。

  蛟龙长吟一声,自云中窜出,追逐上去,似要一口气坏了此宝,然而就在这时,许久前射死金朱鸟的飞箭再度现身,自虚处飞出,倏忽一闪,就从蛟脊之上一穿而过,登时就有无数血污洒落下来,到了海水之中,化作缕缕清气,竟引得无数海鱼不顾雷电探首出水,竞相吞食。

  陶真人见此,知事不可为,法诀一变,那青蛟一转身,化作一道青雾,重又回了阵中,再被他收入清光之内。

  那银锥虽被青蛟逐走,但并未如何损伤,片刻又自折回,但忌惮陶、米二人再发神通制压,是以并不似最初那般大胆了,只是在外兜转,找寻破阵机会。不过这么一来,陶、米二人也是压力倍增,法力耗损更快。

  同一时刻,天青殿中,张衍看着南海激烈争斗,略作思忖,自觉已到他这处动手之时,目光一扫案上摆着的四张符箓,把袖一甩,立时飞出大殿。

  四道灵光一下天穹,就往四方飞去。

  此刻东华四洲之地上,有四座小界同时打开了门户。

  风陵海中,陶真人见有一道极快灵光飞来,凝目过去一观,不觉神色一振,笑道:“张真人出手了。”

  他立时拨开阵气,令其入内。

  米真人秀眉一拧,道:“一张法符,又用何用?”

  陶真人笑道:“米道友稍候便知。”

  那张符箓到了阵中之后,就直往小界而去,此时魏子宏正站在界关门前,见其过来,立时躬身接过,而后纵起遁光,飞快到得小界机枢石碑之前,将之郑重摆在了上方。

  东南方位,渤来山上,傅抱星亦在界关之前收了符箓,而后片刻不停转去界中机枢所在。

  西北方位,愿成河下,候在此处的却是齐云天记名弟子周宣,他拿了符箓之后,丝毫不敢耽搁,匆匆往界内奔去。

  而东北方位上,小界却是开在半天之中,此处收到符箓的却是一名陈族长老,他对天一揖,也是去最相同之事。

  张衍在殿中等有未久,感应得各处符诏皆已摆置稳妥,冷哂道:“此番看你玉霄如何择选了。”

  他拿一个法诀,轻喝一声,霎时即将全身法力挪转起来。

  他这一运法,四张符箓立有庞力灌入,同时牵动四处小界发动阵机,全力吞夺天地灵机,这就好比一刹之间,天地中骤然多出四名洞天真人。

  这一瞬间,东华诸真立感自身气机微微滞涩,不由惊诧,皆是掐拿法诀,望气观灵,探询由来。

  重天之上,不知名处,补天阁山门正飘在一片清气灵海上,可偏在此时,忽然向下一沉,而后竟是无法遏制一般向下坠去。

  掌门谭定仙本在静坐,有感此变,猛然站了起来,大急惊呼道:“不好!灵海大崩,吾山门要失矣!”

  他忙起全身法力,不顾功行损失,散化出缕缕清气,想要将这自家山门托住,可他一人之力太弱,根本无法止住,连忙大呼道:“师弟,师弟何在!”

  一道清光入殿,卜经宿现出身来,匆匆道:“小弟来助掌门。”

  谭定仙吃力道:“师弟快先启灵符,请得诸位道友前来相助!”

  卜经宿知晓这是生死存亡之时,哪敢耽搁,顾不得僭越,一招手,将掌门位前玉符招入手中,往里刻入一缕神意,而后向外一洒,令其飞去友盟各派。

  一做完此事,他赶忙坐下,顶上清气如蒸,也是要把局面稳住,可如此也不过缓上一缓,根本无法止住山门落势,照这么下去,不用三刻,就会坠在汪洋之中。

  卜经宿艰难道:“掌门师兄,我二人可支撑不了多时。”

  谭定仙沉沉一叹,道:“可惜我门中法宝无数,并无一个能承托山门,只能盼望各派道友早些相助了。”

  无这等法宝,倒并非补天阁无此能耐,只是筑炼补天山门的大能前贤炼制初衷,就是要其浮于九洲清气之上,好监察灵机变幻,为免后辈失责,故自第一代掌门始,就定下规矩,阁中弟子就不得用法宝承托山门。

  太昊派,都广山。

  大蟠树下,掌门商恕霆坐于树荫之中,他方才已是接得补天阁求援信符,只是他却抚须沉思不语。

  半晌,他摇了摇头,将之摆在了一边。

  不是他不想帮衬友盟,只这棵大蟠树乃是镇压护山大阵阵眼所用,牵一发则动全身,树上四片灵叶可以说早与阵法连坐一片,哪是这么容易取下的?

  需得先算定灵机,缓抽慢摘,才不伤根本,要待真正取下,顺利一些也要用去一甲子,眼下才过得半年,时间又哪里足够?

  自然,要是不顾及大阵及神木,可立时取下,或者亲身过去,与其一道承托山门,但如此折损功行不少,他身为一派掌门,又怎肯为补天阁损及自身利益。

  这时有童子过来道:“掌门,史真人求见。”

  商恕霆道:“着他过来。”

  不多时,史真人移步过来,见礼之后,便道:“掌门,弟子方才收得南华派黄道友来书,说是补天阁想请其灵鹏托山,不过给其婉言回绝了。”

  商恕霆摇头道:“那灵鹏乃是南华派镇山灵禽,又哪会送了出去,此在意料之中。”

  史真人试探问道:“如此便坐视补天阁坠地么?”

  商恕霆神情一派淡然,但目中却有光闪过,道:“我等不出手,他派未必不出手。眼下能救补天之人,也就只有玉霄派了,且看其等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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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破界平灵海 法网罩天地

  补天阁求援书信一到玉霄门中,周如英先自看了,虽是身上担着主理俗务的名头,可这等事根本不是她一人可以做主的,只能请得门中诸位洞天一同商议。

  洞府之中,八根玉柱之上逐一现出光亮来,虽此刻有几人正遥御法宝围攻风凌海,但却不碍其分身化影到此。

  亢正真人此间辈位最高,他先言道:“洲中有四处灵穴同时而举,又恰是在我攻袭风陵海关键之时,不难断定,此是溟沧派所做布置,我等需速速想个应付之策。”

  他下首所座之人,乃是门中辟壁殿主,在族中地位略次于他,其开口言道:“若是去救,至少需出去三四人,轮替而为,才可保住那补天山门暂时不失,可若如此,扫荡南海一事便显捉襟见肘,师兄可是要收了攻势回来么。”

  还未待亢正真人开口,那第三位上元室殿主却是大声道:“万万不可!南海之事,我等先前筹谋许久,此番既是出手,那就必得解决此事,无功而回,叫我玉霄颜面何存?”

  此言一出,场中多数人都是赞同称是。

  若是寻常宗门攻打风陵海,此次拿不下来,自然可以下次再找机会。

  但玉霄派为三大玄门之一,虽然对手也是两名洞天真人,但双方差距悬殊,无可比较,此回又是数人同时出手,若是一击不破,山门威望必然大损,未来想要友盟信服,可就无那么容易了。

  需知同样做一件事,或许原本很是轻松。但若是无了威信,便需十倍百倍的气力去推动,而大劫将临,这绝非他们所愿看到。

  周如英试着问道:“那……补天阁可是放任不救么?”

  右手一侧,皆是吴氏洞天真人所在。为首长老吴汝扬立刻否道:“那也不可,若坐视补天遭难不就,便会尽失友盟人心,日后谁还信我?”

  亢正真人道:“吴真人说得不错,补天阁是必当要救的。”

  辟壁殿主道:“溟沧派不知从何找来那几处荒置小界,其久饥之下。虽可吞纳海量灵机,但也必有其限,我以为至多撑过数日,等那灵海平波,便可无事。”

  虽二人如此说。可下方却无人应声。无论如何,救援补天,就需得运化清气相承。哪怕只是短短数日,也是大损功行之举,他们连扫平自家后院都是不肯亲身去战,何况救援外派?

  这时周族一边第四位所在之人却是开口道:“师侄有一策,或许不必诸位同门出面,也能解此难局。只看山门舍不舍得了。”

  亢正真人道:“宿衡殿主若有妙策,尽管说出,让在座同门一同参详。”

  宿衡殿主打个稽首。道:“补天坠山,无非溟沧派举小界吞夺灵机,致使天地清气不足,那我不妨从根源着手,破灭门中数处小界,以此填上亏补。”

  在座诸人皆是转起念头。虽然舍去数处小界,对玉霄派来说也损失不小。但是比起亲身前去,无疑是好上许多。而且也不必分心他顾,只管对付南海之事即可,不觉都是点头。

  亢正真人缓缓道:“此策倒是可行,便是友盟也说不出什么错处来。”他望向对面吴长老,“吴真人之见呢?”

  吴汝扬沉思片刻,颌首道:“小界毁去,日后还可再开,但诸位同门功行有损,却难短时修了回来,眼下尚在劫中,当以保全战力为上。”

  亢正真人道:“如此,南海攻势不变,那小界之事,就劳烦吴长老与我一同前去处置。余者不必分心,今次定要那解决南海之事。”

  此刻虚空之中,张衍目注下方,坐等玉霄出招,过不多时,忽见玉霄山门所在之处,忽有晕光接连闪动,继而光霞纵横,他一扬眉,这不难看出是有人在破灭小界。

  稍作感应,发觉这天地间清气又涨了几分上来,想来补天阁那处,纵无人相救,也可再缓得几分落势了,当算是救了回来。

  他目光微微闪动,玉霄如此做,显然已是下定决心扫除风陵海威胁,既是如此,那处不可再守,他当即一点指,以法力凝化一道符书,挥袖发了下去。

  风陵海上,陶真人忽觉得玉霄攻势竟比之前还大了数分,只是他坐镇此地,无暇去察看外间事宜,这时却见有一道飞书朝这处落来,忙是一招手,拿入进来,神意往里一转,已知其中所言,他沉吟片刻,转首道:“米道友,事不可为,此处已难坚守,且退吧。”

  米真人斗到如今,耗损法力也是不小,故也不坚持,轻轻点头。

  就是就此退去,却也难保不被玉霄追缴,于是两人一拿法诀,同时作法开得洞天。

  这一瞬间,两人身上冒起无数细小碎光,身形也是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然而就在即将要隐出去之时,米真人忽然觉得不对,虽她还能感应自家所辟洞天,但仿似两者之间隔了一层厚厚壁障,几番施力,也无法躲入其中。

  她不禁神色一变,尽管玉霄人多势众,可危急之时,她还可退入自家洞天之内,故并不如何畏惧,可眼下这条退路一绝,倒是真有可能折在此地。

  陶真人也是遇得同样情形,他稍稍一皱眉,就镇定下来,感应片刻,猛然抬头看向上空,就见云中深处,不知何时竟是浮有一张弥天盖地的织网,其笼罩界域极广,竟一眼难见尽头。

  他叹道:“原来玉霄派还有这等法宝,想是方才趁我疲于应付之际,于暗中悄悄布下,其意当是想要将我二人一网打尽在此。”

  他们久战之下,法力已是折损大半,守御大阵在数件真宝合攻之中已至溃散境地。

  而一旦被这天上织网困死在此间,对方只要再如先前一般引法宝来攻,等到他们法力彻底耗尽,就是绝命之时。

  米真人美眸中煞气横生,冷言道:“既想取我性命,却无有那么容易,便是拼着一亡,也要冲至南崖洲前,斩碎了这座洲陆!”

  陶真人见她浑身法力涌动,顶上清气弥散,似要冲出一搏,忙伸手一拦,道:“道友慢来。”

  米真人动作一顿,回转首来,面含鄙薄之色,讽言道:“怎么,陶掌门莫非见走投无路,想要屈膝讨饶不成?要去你去,我米秀男却不会为了性命向敌手作那摇尾乞怜之举!”

  陶真人点了点头,认真道:“米道友,陶某岂是那等人,且稍安勿躁,我等并非当真走投无路。”

  米真人神色一动,仔细一看陶真人神情,见不像虚言,疑道:“道友莫非有法破这天中法网么?”

  陶真人笑道:“虽无法破得,但却有他法可出此间。”

  他自袖中拿出一枚铜符,起法力一转,忽然海水一阵涌动,灵机也是急骤变化,好似似有什么要冲了出来。

  米真人脸上方起戒备之色,只闻耳畔轰隆一声,风陵海上顿现出一座形如高柱的青铜宫阙,正直直立在海中。

  米真人一怔,见此宫外间攀无数游龙雕饰,不由露出惊容道:“此莫非是……”

  陶真人道:“此便是那龙君姬无妄行宫,万载之前,其就是凭借此宫往来九洲,几无人可以镇压,今可助我二人脱身。”

  这龙宫之中虽无了天地胎,但那转挪大阵仍在,两人皆是洞天真人,凭自身法力,不难借此遁走。

  米真人幽幽道:“原来张真人早有安排。”

  陶真人诚恳言道:“道友,此地还有你我两家弟子,若无有万全之策,我又怎敢劝真人迁来此处,先前不提,是不得张真人之允,无法言说,还望米道友见谅。”

  米真人没好气道:“我若不见谅,陶道友莫非就要把我崇越真观上下丢在处么?”

  陶真人只是一笑,对其打个稽首。

  两人说话之间,仍以法力在与阵外法宝缠斗,此时龙宫即至,就又各起神通,将岛上所有人都是卷送入龙府之内,其中不但两家弟子,还有延重观及归附门下的宗门修士,就连魏子宏、方柔嘉等人亦在其中。

  而玉霄一方,因被阵气遮掩,见不得内中景象,此刻眼看大阵将破,又引法网罩定天灵,不惧二人逃去,反怕是拼死反扑,倒还小心翼翼起来。

  陶真人请米真人先入龙宫,自己则落后一步,而后一弹指,便见一道灵光飞去,不多时,一声闷响,正中那岛上小界门户,顷刻就将其彻底打坏。

  这是他张衍早便商量好的,要是大阵难守,就将这界关毁去。

  李岫弥若是成不了洞天,那么就只能被困在其中,直到寿尽而亡,但要是成了洞天,便需自家打开门户,不过到了那时,却未必会在风陵海上了。

  他再观望片刻,就转身踏入宫阶。

  待龙宫府门一闭,海上一声大响,就整个挪去不见,只余下万顷海水翻涌滚荡。

  天青殿上,张衍望着下方,见二人携众从容撤走,也是点了点首。

  先前他就有所考量,玉霄只要愿意付出一定代价,那么陶、米二人是无论怎样都是挡不住的。不过只要人还在,走了还可再回,大阵坏了,亦可重立,总是要牵制住玉霄,叫其下来数百年再也不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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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王蛇灵鹏守山神 心感剑动又观书

  南华派山门之内,首召山中,黄羽公与门中另一位洞天真人原翅翁端坐于峰

  此刻二人法座之下,山峦正不断摇晃震颤,而往地表观去,却可见一座座丘陵正依次隆起,而后又往下缩陷,好似有什么物事在山峦底下翻滚扭动。

  持续许久之后,山坳之地陡然塌陷下去一块,露出一处深不见底的地窟,并听得有低低嘶鸣之音传出。

  黄羽公自袖内取了一只小袋出来,抽去系绳,自内抓起一把丹玉砂,就往那地穴之中洒去。

  玉砂入里,周遭动静稍稍平复了一些,不过两人神情并未因此放松,仍是紧紧盯着。

  果然,未过一刻,底下山峦又是重新摇晃起来,黄羽公有些肉疼地叹了一声,只得又自袋内取了一些丹玉砂撒下,下来每当他如此做后,穴中声息便就平息几分,但少时过去,又会折腾起来。

  过去许久,在黄羽公几乎将那只小袋倒空之时,地下这场悸动终是停下。原本摇晃山岳终是歇止。

  原翅翁望向山门之外,看有一会儿,道:“灵机已平,清气渐复,想是玉霄出手,羽公兄,当是无事了。”

  黄羽公神色松了下来,道:“如此便好。”

  原翅翁道:“还是不可大意,近来王蛇频频异动,显然在劫难之下,也觉不安了。”

  黄羽公叹道:“能撑一时是一时吧,眼下绝非放王蛇出来之时。”

  原翅翁也是点头。

  这下方之物,名为“玉璃王蛇”,乃是南华派开派祖师伴驾灵蛇,其去之后。就将之遗下,作为守山灵蛇。

  此蛇平日只眠卧地下,能身合灵脉,连通山水地陆,镇压邪秽之气,便是门中弟子把外界凶物捉至山中。亦可借此蛇威势将之压服,更易为人豢养。

  只是此蛇对天地间灵机变动极是敏感,一有变动,便会不安,此与南华祖师而言,自不是什么大事,然则后辈要处置起来,却是要多费一番手脚了,通常唯有供其吞食足够多的丹玉砂。才可安抚下去。

  因方才天地灵机骤渐少,是以这条灵蛇也是受了惊扰,直至此刻,才又平静下来。

  此前补天阁来书求援之时,南华派也并非全然不愿帮衬,只是此蛇若是当真破土而出,唯有镇山灵鹏方可压服,要时借了出去扶托补天山门。万一有变,坏了山门基业。他们可是承受不起,故而只能回绝了。

  黄羽公转挪法力,将下方沙土一合,重将那地穴填上,以免王蛇再度受扰,他道:“近来丹玉用度极大。我思之下来,想来要稳住灵穴,还需向友盟求助。”

  原翅翁一转念,道:“莫非是向玉霄伸手么?

  黄羽公道:“正是。”

  原翅翁沉声道:“玉霄人情并非那么好拿的,到时一旦起劫。定会置我派于险恶之地,羽公兄可是想好了?”

  黄羽公嗤笑道:“翅翁兄多虑了,我等便不如此,玉霄便会善待于我么?还不如趁其用得着我等时,多索要些好处,且观他毁弃小界救援补天之举,此刻正要拉拢我等共同对付溟沧,对我等要求多半不会回绝。”

  原翅翁想了想,点首道:“唔,玉霄大不了回绝而已,左右也无甚损失。明日我三人面见掌门之时,我当与羽公一同禀议此事。”

  黄羽公笑道:“如此甚好。”

  两人商议稳妥之后,在四下把阵禁重作排布,便自分别。

  黄羽公径直回了自家洞府,方才为安抚那王蛇,他无暇去理会别事,此时定下心来,心下忽生异状,稍一感应,就知是自家赐给弟子的护身宝羽被动用了,这显然是弟子遇险,方会如此。

  他不觉眉头一皱,叫来一个的看守童子,沉声道:“你可是放你师兄可是出去了?我去时时如何关照你的?”

  那童子吓得瑟瑟发抖,立刻跪倒在地,不断叩头道:“是弟子过错,是弟子过错,师兄说他在门中闷得无趣,只出去闲逛几日,弟子一时糊涂,才开了禁制,让师兄出去,求老爷责罚。”

  黄羽公叹一声,他待自己身边之人向来宽忍,这么一哭诉,已然没了责罚之念,道:“起来吧,心岸脾气我亦知晓,你也拦不住他,我不责你,起来吧。”

  那童子抹泪而起,擦着涕泪道:“多谢老爷宽恕。”

  黄羽公挥了挥手,令其下去。他则垂目敛神,在观中静坐不动,过去小半日后,观外有一道白光过来,落地化作一只白茧,少顷,茧去化羽,方心岸自里出来,只是发髻散乱,外表看去有些狼狈,才入殿内,抬头就见黄羽公端坐蒲团之上,心下一个咯噔,下拜道:“弟子拜见恩师。”

  黄羽公睁目看来,道:“你把为师赐你宝羽用了,可是遇上难缠对手了么?”

  方心岸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坦承道:“弟子确实遇上一个对手,不过徒儿只是一时不慎,看轻了此人,有许多本事尚未用出,不然那人怎能斗过徒儿,更是用不着那宝羽护持。”

  黄羽公听他言语忿忿,摇头道:“输了便是输了,无需多找借口,若你被对手杀死,手段再多也是无用,旁人只会笑你愚蠢。”

  方心岸心下不服,只是他也不敢回嘴,只得垂首不言。

  黄羽公思考片刻,道:“我知你不愿留在门中修行,既是如此,我准你外出历练,不过你切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仗着为师名头恣意妄为。”

  方心岸闻言一怔,随即面露喜色,虽在元景清手下输阵,可他越想越是不服气,急于找其回头再斗一场,本来还在想如何找个借口出去,闻此言却是高兴异常,大声道:“老师放心,弟子绝不会仗着师门名头行事。”

  他今时不过十五岁,还是少年心性,在他看来,说了老师之名,便是赢了对手,也是无趣,反而显示不出自家本事。

  黄羽公拂尘一摆,一根白羽飘下,道:“你宝羽用去,我再赐你一根便是,退下吧。”

  方心岸接了下来,叩谢之后,就此退下。

  黄羽公却是若有所思,自家徒儿遇上敌手,他本不想来理会这等小事,更认为遇上些许挫折反是好事,只是听其言语之中,所与敌手当是与其修为相当。

  他暗忖道:“方才倒未问那人是何来历,不过能击败心岸,当非是那等散宗小派出身,指不定也是我十大玄门中人,若是友盟弟子也还罢了,要是对面之人,心岸要是不忿寻去,却易惹出麻烦。”

  他转念下来,命童子找来一个修为已至化丹的老成弟子,道:“我允心岸出门历练,你不妨跟去,多多看着,切莫让他被人伤了,也莫要让他胡乱得罪人。”

  那弟子当即领命而去。

  溟沧渡真殿中,张衍正手持一卷玉册看得入神。

  此是少清派化剑密册,在他元婴境界之时,曾有机会一观,少清掌门岳轩霄曾允他,若他成得洞天,可容他再观此书。

  不过两家早成盟交,他又是渡真殿主,地位与之前也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也无需再亲自登门,两日前一封书信过去,其便就把这一卷道书送了过来。

  此前一段时日,他曾将不少心力放在祭炼乾坤叶这等主守御的法宝之上,毕竟未来战起之后,如果保全不了自己,那么杀了多少敌手也是无用。且此宝非但能护持自身,还有困人之用,要是能育出真灵,当是得力臂助。

  不过要论伤敌,莫过于杀伐至宝,而他手边法宝之中,唯一可能祭炼功成的,就属清鸿剑丸了。

  他在成就洞天、演化法相之时,曾其令其吸了不少灵机,但并未真正能够化玄入真,当时自感当是机缘未到,故只是照常温养剑丸,未去强求。只是近来随着功行日增,屡屡感觉剑丸与自家沟通更是顺畅,呼应之间,也是如意异常,似是蜕变之兆。这才求取了剑书到手,欲要再观玄妙。

  因全书皆已蚀文写成,他元婴之时受限于自身修为识见,许多地方未曾解出,而今再看,却是又多了许多领悟。

  只可惜其中未有如何将剑丸祭炼功成的法门,若不是少清有意隐去,就是此法无法言述,只能自家摸索,故不录于文字。

  推断下来,当是后者可能为高。

  而今他寿数不过六百,下来两千余载之中,如无意外,迟早能将剑丸祭炼出来,不过早些晚些而已,故少清根本不必在此设置障碍,若有法门,将之示现出来,反还能令他欠个人情。

  他暗忖道:“此书每回观去,皆有不同领悟,可惜在我手中只能一月,便要还去少清,需得抓紧时机再看数遍,望能从中找出些许玄机来。”

  他一案玉简,就见其中蚀文一个个跳跃出来,满布半空,不停飞转,而后心意一动,千百道剑光自顶上飞出,一道道指取蚀文,将之定住不动。目光扫去,看有片刻之后,一点指间,案几之上,便又多了一篇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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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守得灵心见月明 四海潮冲蜕鳍鳞
  
  张衍入关悟剑,外事皆交予门下打理。
  
  过有一月之后,他收得一封自海上寄来的书信,考虑下来后,就化出一道分身,出了溟沧派,往东华东南沿海奔去。
  
  半日之后,已至海上,到了此处他仍不停留,一路出去数百里,见下方有一方隐于雾中的岛洲,就知自家到了地界,便压下云头。
  
  此岛名渤来山,山上有摩天高崖,夜挂月钩,日拽行云,古时陆上凡人,曾以“仙岳”称呼。
  
  他先前在虚空之中撞得荆仓老祖分神时,后者为求他帮衬,共是赠出了三座小界,后来三上殿各是分去一处,而渡真殿所占小界,便在此地。
  
  这山虽在海上,但亦在东华界疆之内,自也是灵机勃旺,然则数千年下来,凡在这处开立山门的宗门,门下修士总觉吐纳不畅,法力难以搬运,因无人能找出真正原委,无不是忍痛弃之。
  
  因此处距东华洲陆不远,本来修士摒弃,自当被凡人占去,然此以往宗门布下禁制阵法仍在,故许多岁月过去,任无丁点人踪,倒是奇禽珍兽多了不少。
  
  直至张衍遣弟子傅抱星来此,又将小界占据过来后,才知此前种种,乃是开辟此界的那位大能修士所做布置,只为不令他人染指这处福地。
  
  张衍对所有禁阵视若无物,径自穿过,到了岛中高崖之上,往下一瞧,见两方齐整大石之间,起有一座碧玉牌楼,高有六丈,两侧挂有数盏灯笼,而楼门之间有烟雾涌动。如云出岫,正是那出入界关所在。
  
  傅抱星此刻正带着两名弟子站在门前。他先前得过传报,知晓自家老师今日到来,故早早出来迎候,这时见一道清光自天而落,立刻恭敬下拜。口言:“弟子恭迎恩师。”
  
  张衍下得云阶,道:“起来说话。”
  
  傅抱星道声是,这才立起。
  
  张衍问道:“两位真人可是到了?”
  
  傅抱星躬身道:“回禀恩师,两位真人皆至,三家门下弟子也俱已迁入小界之中。”
  
  陶真宏、米秀男二人与玉霄斗过一场之后,借龙宫之助转挪出了南海,因需有一处修持所在,张衍便把这处小界放开,以安置两家及那延重观弟子。
  
  张衍又问几句之后。就往小界中出步去,方过那层云雾,面前就望见一座悬桥,飞挂险崖,下临深壑,桥前一座凉亭,陶、米二人正站在前方,同是稽首道:“张真人有礼。”
  
  张衍还礼道:“两位有礼。”
  
  这小界自上回全力汲取清气之后。灵机早已积蓄足满,再加补给二人的丹玉。足够其等借之修行,不过两人为怕坏了此处,故不入界中,此时真身皆在海下仙宫洞府之中修持,到此皆只一具分身。
  
  三人寒暄几句,就往此界深处一座高峰之上飞去。到了那处之后,寻了一座极为宽敞的法坛落下。
  
  陶真人指着那些驾于山梁之上的宫观飞廊说道:“这处界主留下楼宇殿阁极多,容我三家弟子当是绰绰有余,无需再筑居处,由此多出许多修行时日。却要在此多谢真人了。”
  
  张衍微笑摇头,道:“两位为我溟沧奔走,只一处小界,委实算不得什么。”
  
  三人说话之间,便就在台上落坐下来。
  
  陶真人叹道:“可惜此回对敌玉霄,我等抵挡尚不足一日,就不得已退出风陵海,实是有愧贵派所托。”
  
  张衍道:“陶真人言重,玉霄数人联手,二位能撑过一夜,已足显高明,何况此回不是争一时之成败,进退攻守皆是寻常,道友实不必记挂心中。”
  
  米真人此前一直不作声,这时哼了一声,道:“若非此次迁派仓促,准备有所不足,玉霄未必能逼走我二人。”
  
  陶真人笑道:“以玉霄实力,绝非我等所能抵挡,但此回确如米道友所言,匆匆而为,尚还欠了许多思量,事后想及,要是能把大阵再稳固几分,至少不会如此次这般狼狈了。”
  
  张衍微笑道:“陶掌门谦言。”他顿了顿,他望向二人,道:“经此一战,已可看出,玉霄门中修士珍惜功行,哪怕对威胁自家后院之举,也吝于出战,下回再是布阵,不妨以此入手。”
  
  陶真人目光投来,道:“张真人可是有了谋划?”
  
  张衍一点头,道:“下回如我再于海上结阵以待,其等若亲身不至,那定还是如此回一般,使动真器相攻,我若能使计坏得一二,就可削其几许战力。”
  
  就是玉霄派这等大派,眼下能御使如意的真器,当也不过十余数,至于杀伐之宝,那更是稀少了,假设能够设法破去一二件,那到劫起之时,对溟沧派一方威胁也能降低几分。
  
  陶真人思忖片刻,道:“我明真人之意,那此回布阵,不但要求坚稳,还需精于变化,但如此所需时日更多,恐是未至海上便被玉霄破去,需得另谋对策。”
  
  张衍道:“贫道已是想过,不妨于外间先炼阵图,事后再去海上布置。”
  
  陶真人沉吟道:“如此也是一法,只如此做,花费数倍代价尚在其次,所耗时日恐也极长,想要祭炼成功,便是倾百年之功,也未必能成。”
  
  张衍微微一笑,道:“岂能让陶真人一人出力,我可下得谕令,调门下方尘、紫光、灵机、宝阳四院一同施为。”
  
  陶真人盘算片刻,打个稽首,道:“得能贵派相助,五十载当也足够,敢问一句,贵派可容陶某做到哪一步?”
  
  张衍淡然一笑,道:“陶真人尽可放手行事。”
  
  溟沧派万载大派,底蕴深厚,积蓄无算,论宝材、丹药这等外物全然不缺,但这些平日白白摆在门中也无用处,还不如在劫起前,将之演化为对自家有用的战力。
  
  陶真人听了这句,眸光一亮,他想了想,伸袖一拂,以法力在三人面前演化出南地海陆景物,道:“如此,陶某也大胆一言,下回布置,不妨布下两处玄阵,其一,依托风陵海,作那诱饵,引玉霄来攻,”他又朝南一移,以指一点,道:“可于此再布一阵,深藏不动,待敌松懈,露出破绽之后,再一举发动!”说到这里,他抬头道:“陶某未敢说此策必成。但只要贵派下得决心,当能添得不少成算。”
  
  虽战阵之上,变数极多,谁也不还能保证自家必能占得胜机,但若溟沧派此回当真不惜代价,他自忖胜算也是不小。
  
  张衍道:“真人以为,按此布置,要用多少时日?”
  
  陶真人道:“贵派如能全力支应,诸般外物不缺,五十载可收全功。”
  
  张衍一思,陶、米二人虽只斗法一日,但耗损也是不小,要想恢复功行,也差不多要这许多时日,到得那时,想阵图也当炼成了,便点头道:“便依真人之策。”
  
  事机议毕之后,他便与二人告辞,分身往山门回返,布置下来诸般事宜。
  
  忽忽时日一晃,就是十余年过去。
  
  这日西绝洲上空,旱天起雷,响起隆隆之音,且声响一声高过一声,惊得洲上生灵胡乱奔窜,凡人则跪首叩拜,祈求神明。
  
  这声响有数日之后,一道霹雳自天闪下,将一座山头劈作两段,与此同时,天幕之中似被撕开一条裂口,自里飞出一道乌光,霎时落在峰上,仔细看去,竟是一条百余丈长的金蛟,只是不同寻常的是,此蛟头上,竟是长有一对乌黑短角,上方有雷光盘旋,竟已现出化龙之兆。
  
  “守得灵心见月明,四海潮冲蜕鳍鳞,神通本是石人授,玉磬敲动龙门音!”
  
  这蛟把身一转,盘旋而起,便在氤氲雾气之中化作一名束发修眉的少年修士,正是此前躲入小界之中修行的李岫弥,他借了妖廷送来的那枚断角之助,磨砺二十余载,终是以下法成得洞天!
  
  他立在半空,仰首往天看去,那里正绽开缕缕晕光,万里方圆之内七色霞光四洒,一层层徐徐开散,有如水中涟漪倒映天穹,却是那小界破散之象。
  
  因在成就洞天之时,这一方小界灵机被他夺尽,故而随之崩塌,只是在其彻底破灭之前,他若不得出来,则必陷入浑冥之中,再无踏入现世可能。
  
  初始他尚以为以自家此刻法力,破界而出当是易为,哪知试过几次,却皆是失手,法力也消损极大,所幸身边还有不少丹玉留存,终于在全数用尽之前撞开界关,得以逃出生天。
  
  此刻回想起来,也是心悸,那丹玉哪怕只要少得一二枚,就再也难以出来,可以说得上是凶险之至。
  
  他把自身气机稍作收敛,转目四顾,暗忖道:“看此地灵机微弱,大泽连绵,山石颓陷,应是不在东四洲,倒似传闻中的西洲之地,好在是此处,若依旧自那风陵海而出,不定会引来玉霄围攻。”
  
  洞天之辈尽管有望气之法,但若相隔遥远,除非修士自身法力太过强横,难以遮掩,那么只要不刻意施为,同辈也是难以感应。
  
  不过他要回去东华洲,挪移之中,难免要泄出气机,一旦到了东华洲,也难不被察觉,他深思下来,将自家行迹隐藏起来,对大局当更是有利,于是决定由深海潜渡回去。
  
  思虑停当,便把身躯一晃,重化蛟龙之身,跃入汪洋之中,往东游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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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驱海灵为我用

  李岫弥虽由深海潜游,但为怕同辈发现,行渡之间仍是小心翼翼,不近地陆,绕洲而走,用时六年,终是到了东华洲外海之上。

  此处他已能望见两道清气冲云而上,徘徊于天,自能辨出是陶、米二人,便把身一晃,化为人身,踏海而来。

  行去不久,眼前清光闪动,陶真人立身前方,看他几眼,打个稽首,道:“一别二十年,道友终成洞天,可喜可贺。”

  李岫弥还了一礼,道:“足踏不是山,仰首又一巅。”

  陶真人点了点头,道:“遍历尘劫入此道,方知真果犹在遥。”

  两人言语之中皆是深怀感触,纵然到了象相境中,有了一身翻覆洲陆之能,可同样也能感觉到,不至那一步,终究是无法真正超脱。

  沉默一阵后,陶真人先是开口道:“此处虽与东洲南地相隔颇远,不过玉霄派手段难测,道友还是随我等到小界中说话为好。”

  李岫弥从善如流,只是以他现下境界,真身无法入得小界,只得先潜入一处海底沟壑之中,再起一道分身化影,附于一枚鳞片之上,再随陶真人而去。

  两人一路到了小界之内,至一幢宫楼中坐定,陶真人找来一名童子,道:“去把米真人请来。”

  那童子去而未久,两人眼前虹光闪过,米真人已是现身此间,她面上显是有些不耐,道:“陶真人唤我何事?”

  陶真人笑道:“打扰道友清修,不过李道友归来,可为我添一助力,原先布置,或有所改动。不得不请道友来此再作商议。”

  米真人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陶真人把先前所定谋划说与李岫弥知晓,语毕之后,又问:“李真人以为此策如何?”

  李岫弥考虑许久,道:“此策很是稳妥,一旦立足海上。便不能坏去一二真器,玉霄再想逐我,也无上回那般轻松了,只李某还有一些浅见。”

  陶真人道:“请道友来此,便是要集思广益。”

  李岫弥谦逊道:“不敢,道友当知我已领了妖廷候位一职,”

  陶真人点头。

  李岫弥道:“我有妖廷印信封号,可驱海中水族为我所用,不妨令其深海之处先行修葺法坛。扎根下来,待稳固之后,再与上方布炼阵图,两位以为如何?”

  当日妖廷虽是别由目的,可他毕竟是妖廷正经册封的,还得了其世代相授的龙君断角,如今又是蛟龙之身,号令一出。其所在之地,海中水族皆需听命。

  陶真人微怔。随即一转念,叹道:“果然一人智短,三人智长,如此我胜算又增数分。”

  风陵海上布阵,真正难为之处,就在于无有地脉灵机相连。可要是能直接把阵基立在海下,使其上下相连,互为表里,那么威能之盛,可时远远胜出先前了。

  米真人也是意外。不由李岫弥看了两眼。本以为这人才初入洞天,与阵法一道之上又比不得陶真人,只不过多出一个战力而已,眼下并无多大用处,倒未想还能有此手段。当下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念,她沉吟片刻,似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道:“我崇越真观传下一炼器之法,可造一名为‘二气幡’的法宝,只要祭出,可使周界自然,妙作天成,让外人无从辨识真机,这些时日我边是修炼,边是祭炼此物,想再有三载,便可炼成。”

  这宝物可用来遮掩阵势,但要炼得,以她崇越真观之中积蓄还稍嫌不够,不过这回有溟沧派在后支持,所要之物,立时便能送了过来,故是起念,欲将之炼了出来。

  陶真人笑一声,拱手道:“那米道友要多多劳心了,若有此宝,那设布阵盘,又多一分把握了。”

  他知道这宝幡能令对方这般花费气力祭炼,定也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其他妙用,不过他们几人眼下都是站在了一处,下来数百年中,只能同进同退,哪怕有些许隐瞒,也不必去刻意知晓。

  三人议定之后,米真人自感无事,便先告辞离去。

  两人将她送走之后,又是落坐下来,陶真人道:“此事当要与张真人知会一声。”

  李岫弥道:“这是自然,张真人助我成就,此番既是回来,当亲去拜谒,此事就由李某与真人分说吧。”

  陶真人道了声好,又道:“那日被攻破阵法之后,我等借龙宫转挪出来,贵派弟子一个不失,俱已带来,现下许多当在此间南处那方大湖之中修行。”

  李岫弥随他目光看去,果见南方有一方大湖,以他目力,自能把其中之人看得一清二楚,他道:“有劳道友费心了。”

  陶真人道:“道友既成洞天,以往随身法宝俱已无用,自家祭炼不得,此去溟沧,不防借一二法器来用。”

  李岫弥闻言,不禁点头,他起身一揖,诚心言道:“多谢道友指点。”

  他得石人指点,先前修行并无太多波折,不过到洞天这一层中,所知便就有限,无人告知,只能自家摸索,这会耽误许多时候,而似陶真人这等前行之人,哪怕稍作提点,也能少去他许多歪路。

  又诚心讨教几句后,他再度称谢,而后这分身化影就拜别陶真人,还化为一片金鳞,眨眼出了小界,往龙渊大泽方向飞去。

  东华东南,稻池山。

  姜峥与单慧真同乘一驾飞舟,缓缓降在峰顶,随他二人出来,身后也是陆续落下十余飞舟,其上下来皆是蓬远弟子,在一名管事模样的女子喝令之下,皆是散了开来,在四周插起阵旗,布置禁法。

  单慧真看着脚下水光山色,想着这是蓬远原来山门所在,目光不禁露出几分复杂之色,轻轻一叹,道:“此处虽好,但未曾与太昊真正定出胜负,也还不算入我手中。”

  姜峥侧首过来,道:“夫人安心,再胜两次便就够了。”

  二十年前,他得张衍授意,来此与太昊派弟子邀约斗法,最终以辰火六御正法小胜了一场,占了稻池山。

  此处虽也算上得福地,但放在平时即便丢了,太昊派也不会如何,可被人夺去,却又不同,这是关乎山门脸面之事了,是以遣使前来,要求以二十年为期斗法一次,先三胜者才为稻池之主。

  姜峥慎重考虑下来,自己背后虽有溟沧派,但也不能事事倚仗,为免太昊恼羞成怒之下来个不择手段,也是稍作退让,允其所求。

  而再有两天,便是斗法之日了。

  单慧真道:“妾身不疑夫君之能。不过夫君所施手段,其上回已见去不少,此番定有提防,夫君万万小心为上。”

  姜峥冷静道:“夫人放心,若是来者势大,为夫绝不会逞强。”

  上回太昊派似还要些脸面,并未遣三重境修士来此,这回却就说不定了,虽他有信心,但要当真遇上强敌,也不会为此拼却性命,想办法事后赢回来便是了。

  两人说话之时,忽闻云中龙吟之声,抬头一看,见一条墨蛟飞来,上方站有一名俊朗修士,单慧真道:“夫君,似是魏师弟来了。”

  姜峥远远望去,果然是魏子宏到此,只看了一会儿之后,却是露出讶色,待那墨蛟落下,他上前几步,问道:“师弟,你可是修成了元婴法身了?”

  魏子宏起手一拱,朗声笑道:“小弟数日前方才筑就法身,听闻师兄这处斗法,便先赶来助阵了。”

  此刻溟沧派上极殿中,张衍正与齐云天、霍轩二人坐于一处议事。

  齐云天道:“昨日骊山来书,玉陵真人已是定下飞升之期,邀各派前去见礼。”

  他看向张衍,道:“以玉霄派底蕴,要送一位真人破界飞升,所付代价也着实不小,师弟之策,已然得成。”

  张衍微微一笑,道:“玉陵真人邀我等前去观礼,其意当是为了确保门下弟子不会在她走后遭劫。不过只要这位真人愿走,余下也只是小事了。”

  齐云天也是道:“正是如此,留这位骊山掌门在此界,着实变数太大,能够送走,也利于我等布置。”顿了顿,他又道:“不知陶、米二位道友何时可把功行修炼回来?”

  张衍一思,道:“有我溟沧派供予丹玉,大约还有三十四载,不过此段时日,正可用来祭炼阵图,下回再于海上布阵时,当比前番坚牢数倍。”

  齐云天点点头,道:“此间就劳动张师弟看顾。”

  他又转首看向霍轩,道:“霍师弟,那三十六崆岳,你可能掌制如意了?”

  霍轩摇头道:“尚差不少火候。”

  这法宝不是他自身祭炼得来,想要将其使出真正威能来,至少要到得象相二重境才可。

  齐云天沉思片刻,道:“那北冥妖廷,便且先放在一边,日后有机会再做处置了。”

  本来他是想在下回玉霄再度被陶、米二人布阵牵制,无暇他顾之时,动用三十六崆岳镇定北冥灵机,设法将洲中妖廷平灭,但眼下看来,此还为时过早,而等到霍轩能把三十六崆岳驱使如意,至少也数百年后了,既是如此,这事就只能先放上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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