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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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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人人都是野心家

  云峥知道没藏讹庞带着西夏最勇猛的军卒正在向达尕海子狂奔,知道狄青正在桑干河一线和耶律重音的大军对峙,也知道赵祯已经完全吃不下食物了,更知道云二已经聚集了三十一艘战船正在扫荡海上。

  现在,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西京城里面的萧打虎的动静。

  这太诡异了。

  萧打虎手中还有八万多骑兵,如果不是因为大风雪,他绝对不会把骑兵驻扎在城里面,即便是傻子都知道,骑兵天生就该在野外奔驰,就该依靠自己的速度求得生存。

  如果没有大风雪的因素,把骑兵放进城里这一条,萧打虎就该被耶律洪基碎尸万段。

  现在其余的事情都非常的合理,唯一不合理的事情就是为什么萧打虎情愿躲在东京城里饿肚子,也不愿意立刻开始突围。

  在陈琳,苏洵爬上刁斗之后的第三天,云峥也爬上了刁斗,如果不能亲眼看看西京城里面的状况,他也没办法睡着觉。

  很奇怪,西京城里安静的就像鬼城一样,大街上一个人影都不见,除了城墙上还站着一些泥雕木塑一样的守军,别的地方根本就看不见一个人,甚至连一匹马,一只羊都看不见。

  可能城里面的守军发现了云峥站在刁斗上,于是,城里很快就变得烟雾弥漫起来,一些兵卒将柴火在城头点燃,然后,然后云峥就看不见城里的动静了。

  “你确定城里的粮食只能维持三五天?”云峥皱着眉头问道。

  崔达斩钉截铁的道:“我说的是三十万人吃三五天,那么就只够那些人饱食三五天,即便是军粮减半,也只能熬过十天,绝对不可能超过半个月,就算是萧打虎进城的时候手边还有少量的牛羊,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

  云峥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的粮食也该吃完了,估计战马的马料也已经吃完了。接下来,这家伙如果不想宰杀战马为食,就该突围了。”

  苏洵道:“已经晴朗了十天之久,冰雪虽然还没有化开。却已经变得很瓷实,想要行军已经没有问题了,老夫以为,萧打虎如果想要突围,就这这几日。”

  崔达皱眉道:“大帅。不如我们开启地道派人进城探查一番如何?看看城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如今城中的辽人足足有几十万,进去几个和辽人一般无二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发觉的。”

  云峥想了一下回头瞅瞅陈琳,做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这个老家伙出手,也只有他手下才会有干这事的专门人才。

  陈琳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算是应允了此事,崔达这才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亲手交给了陈琳。

  陈琳也不查验。顺手揣进怀里,朝云峥拱拱手就转身离去了,安排这种事的时候,他连云峥都不愿意告知。

  “吴杰进驻了大同县,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向我们靠拢了,他的部下损伤的极为严重!”苏洵小声的对云峥道。

  “战损了几成?”

  “全军几乎个个带伤。”

  “辽军呢?”

  “战死无数,余者逃遁!”

  “说清楚,战死了多少,逃遁了多少!”

  “吴杰的军报里没有说。”

  云峥沉默了片刻道:“吴杰恐怕已经受伤了,从大营中调派军医去大同县。多带些药材。”

  崔达抽抽鼻子,看着烟雾缭绕的西京城道:“你说的没错啊,我从空气中都能闻到城里的辽军惊惶的气息。”

  “你有没有闻出来辽军打算从哪个方向突围?”

  “没有!人家的兵力比你多,说包围其实就是一种说法。不是事实,十二万人包围三十万,也只有你能说的出来。”

  云峥轻笑一声道:“你认为人家只要突围,不论从哪个方向突围都没有问题?”

  崔达瞅着云峥叹口气道:“你面临的问题,其实萧打虎也同样遇到了,你打算把辽人全部消灭在西京。好为你前进的道路扫清障碍,萧打虎也想早日击溃你,然后兵进雁门关威胁大宋本土,从而达到逼迫狄青从桑干河退兵的目的。

  不论是谁你们都没有撤退的道理,也就是说你们两人都没有什么退路,萧打虎之所以会退进西京城,人家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准备和你长期对峙,只是没有想到你早早的通过我把他们的粮食给弄没了,还能弄出这样的冰屋子来抵御寒冬,所以说目前你算是棋高一着占了先手。

  不过萧打虎手中依旧有三十万大军,实力依旧不能小觑,他现在没有动手,是准备拖垮你,等你长期围城疲惫不堪之后,人家才会倾巢出动和你见一个真章。”

  云峥笑道:“不错啊,你现在的大局观已经完全具备了。”

  崔达苦笑道:“我在辽军之中两年多,很多时候不由自主的会按照辽人的思维去想事情,其实很多辽人算是很不错的朋友,关于萧打虎目前处境的分析,一部分是我和他们饮酒的时候他们说出来的,另一部分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其实把西京城的粮食弄走的时候,我心里并不好受,两年多,我在辽人中间也有几个不错的朋友。”

  云峥正色看着崔达半晌才道:“你那些朋友我会派别人去杀,你不用担心。”

  “你杀青谊结鬼章的时候什么心情?”崔达似乎有些生气。

  云峥皱着眉头道:“不太舒服!”

  崔达追问道:“只是不太舒服?”

  云峥也有些恼怒,张嘴道:“很不舒服!”

  “如果青谊结鬼章活过来站在你面前,你还杀不杀?”

  云峥想了一下道:“还是会杀!我第一次逼死青谊结鬼章的时候就没有做错,第二次杀他只会更加的心安理得!”

  崔达盯着云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假如有一天你也有必须杀我的那一天,你怎么办?也一刀砍掉,然后再弄一个蜡人陪我?”

  云峥大笑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这场仗打完之后我就会去海上当海盗,那个时候我抢劫,你销赃,我们是天然的盟友,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杀你。”

  崔达并不打算放过云峥继续追问道:“我是说你必须要杀我的时候你怎么办?”

  云峥瞅着崔达道:“你会不会杀掉云二?”

  崔达摇摇头。

  “你会不会害死轻盈和孩子们?”

  崔达继续摇头。

  云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没有杀你的理由!”

  “如果我弄死皇帝呢?”

  听了崔达这句话,云峥打了一个激灵,警惕的朝四周瞅瞅,见距离自己最近的猴子都在十丈以外,这才小声问道:“你真的杀皇帝了?”

  “我是说假如!”崔达有些不敢看云峥的目光。

  “关我屁事!你就算是篡位都不关我屁事!就怕你没那个本事。”云峥说着话拍拍崔达的肩膀就去了中军大帐,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谈论的。

  很明显,蓝蓝打算干掉皇帝了,现在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干掉皇后,这个可能性很高。

  皇帝快死了,皇后如果不弄死她就没办法控制小皇帝,甚至皇帝也心蓝蓝会控制小皇帝,最终下令由她来殉葬。

  反正她在皇宫里面的形势非常的危险,这个时候通过崔达和宫里面的宦官郑彬通过某种奇怪的方式来弄死皇帝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反正皇帝今天死和明天死差别不大。

  崔达从小就有雄心壮志,这一点云峥非常的清楚,一个发誓要把自家的小小绸缎庄弄成全大宋最大的绸缎商人的你绝对不能小看,更何况这家伙已经做到了这一点,现在剩下的就是该怎么把这样的辉煌延续下去。

  这一点很难,不过崔达一定是有办法的,那就是全力的扶持赵旭成为皇帝,赵旭成为皇帝这几乎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赵旭是一个弱智儿,他也注定是大宋的皇帝。

  不过崔达想要的是在小皇帝面前的话语权,想要这些话语权,就必须和蓝蓝联手,至于蓝蓝这个女人,这些年在皇宫里一定已经憋屈成了一个变态,干出什么事情来都毫不稀奇。

  云峥认为这些人全部都把皇帝当成一个死人就是最大的错误,不管是皇后,还是蓝蓝,甚至是自己,亦或是庞籍,韩琦,富弼,以及狄青,皇帝一定有一个极为全面和稳妥的处置办法,这个办法很可能已经出台了。

  如果所有的人认为皇帝没有一个反制的措施那就太小看这个从九岁就开始当皇帝的人了。

  崔达的计划里没有云峥的存在,他甚至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只是担心云峥会突然间爆发强大的忠君之心会暴起干掉自己。

  崔达不晓得忠君之心这种东西云峥从来就没有过,这种东西甚至从来都没有在云家兄弟的心中逗留过片刻。

  所以云峥打算继续装傻,只要崔达不打算明说,他就准备一直装下去,就当这事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从今夜起,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啊,不单单是萧打虎准备从西京城里准备跑出来,也要防备崔达和陈琳这两个家伙,天知道这种以大事为己任的人会不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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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夜袭

  陈树现在对于城池的攻守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这可能和他在兰州城有过一次特殊的经历有关。

  虽然兰州不过是一座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城池,但是那座城池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比他参加过的所有战斗都要深刻,即便是青塘那个血肉战场如今都只成了他炫耀的战绩,而兰州城一战他只会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骇胡儿在兰州城下玉碎了,兰州城也彻底的成了废墟,那一对狡猾的夫妇也彻底的从兰州消失了,或许真的像他们所说的,他们正在南方的某一座城市里过着富足的生活。

  将主问起来的时候他只是诉说了在兰州的战事,没有说那对夫妇的事情,很奇怪,将主好像也没有问起,至于自己的兄弟,陈树是非常放心的,瞒上不瞒下,这是兄弟们活命的基础。

  他其实也想脱下铠甲,跟着老谭他们去登州,然后就可以跟着商队或者海盗船去海上见见世面,听那些已经上过船的兄弟们说,那种感觉不错,至少没有军法这种东西作为约束,也不用面对极度凶恶的敌人。

  至于海上的那些海盗能厉害到那里去?老谭他们在海上飘了一年都没有一个折损的。

  住在冰屋子里的感觉不错,尤其是当陈树把自己的行李搬进一个巨大的水缸里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虽然身子展不开,但是胜在安全。

  水缸是从辎重队里搬来的,这里面原先装的是火药,火药用光了之后就被火头军拿来装水了,至于现在,这个水缸被埋进地里面,被当做监视地面用的警讯器械来使用,只要水缸里传来古怪的声音,就说明敌人正在挖地道。

  为了不耽误事情,陈树把自己的行李丢进了水缸。躺在里面过夜,脑袋就靠在水缸的边上,这样不至于让自己漏掉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是谁出的臭主意,把那些风干肉放在磨盘里磨成了肉粉。这东西和在炒面里面,干吃还不错,但是只要加入热水,那味道实在是不能形容,不论是味道还是颜色都和排泄物极为相似。

  所以陈树吃这种炒面的时候。绝对不会加水的,宁愿抻着脖子一点点的往下咽,也不愿意加水,实在吞不下去了,这才灌一口水把东西吃下去,至于炒面在肚子里变成什么都是应该的,与自己无关。

  吃完炒面的陈树,就继续躺在水缸里假寐,他之所以会喜欢并不宽敞的水缸,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埋在泥土中的水缸里传来的各种声音。从马蹄声到脚步声,他现在能够轻易地分辨出来,当然,最多的时候水缸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于是他就想制造一点声音出来,唱歌就是其中的一种,回音嗡嗡作响,非常的动听。

  累了,就继续睡觉,监听水缸这就是陈树目前的任务。一个小队总有一个倒霉蛋需要住进水缸里去。当然,陈树除外。

  今晚的月亮大极了,明晃晃的挂在头顶上,透过房顶并不明亮的冰层。月光照进冰屋子之后没有变成七种颜色,而是变成了如黄色的光晕,被篝火浸染之后,变得瑰丽多姿。

  老苟的鼾声如雷,张大牛在磨牙,至于是谁在放屁陈树不愿意去追究。反正什么怪声音都会有,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冰屋子里,实在是不能太讲究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面对一**月亮的时候,男人家总会多想些事情,甚至会想一下自己远在万里之外的老婆会不会和别人**。

  这纯粹是闲出来的毛病,有些人也会把这种类似的感觉叫做情怀。

  白天睡得太多,陈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就拿脑袋不断地撞击水缸,发出梆梆的声音。

  只不过撞了三下,那种梆梆声却好像没完没了,一直在水缸里响起,陈树只不过楞了一下,然后就从水缸里窜出来大吼一声“敌袭!”

  然后就冲出了冰屋子,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敲响了挂在冰屋子边上的铜锣,“咣咣咣!”的铜锣声似乎能把人的魂魄从身体里震出来,无数的宋军从冰屋子里冲了出来,四处寻找来袭的敌人。

  眼睛骨碌碌四处转动的陈树,猛地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然后指着地下道:“敌人在底下!”

  话音未落,整个地面就忽然塌陷了下去,长矛从地里钻了出来,狠狠的刺进了依旧茫然的宋军小腹。

  陈树接连翻滚,四支长矛从他的身下刺出,都被他险之又险的一一避过,而后他的长刀就斜着刺进了地下。

  一蓬鲜血从地下窜了出来,陈树双手用力,将敌人硬生生的从地下拔了出来,只见一个**着上身,头上包着白布的辽军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不等宋军的长矛刺进大地,第一道冰墙和第二道冰墙之间的大片空地就在顷刻间坍塌,无数**着上身的辽人从地底冲杀了出来,呐喊着向灯火最辉煌的地方突进。

  同一时间,西京城的四座大门同时大开,无数的骑兵催促着坐骑从城里冲杀了出来,一里之地对骑兵来说不过是须臾间的事情。

  “八牛弩准备,放!”

  “弩炮准备,加装火药弹三发,放!”

  预备队准备,向前一步走,刺!”

  “燃烧弹三发,目标,阵前百步,放!”

  “抛洒三棱刺,阵前五十步,扔!”

  随着虞侯和队官的出现,刚刚出现了一些混乱的军营立刻就变得整齐起来,两队军卒沿着陷落的坑道往里面投掷火药弹,两队军卒将那些跳出来的辽人和第一道墙跟前正在和骑兵作战的宋军分割开来,而后就陷入了无情的厮杀。

  云峥披衣而起,在猴子和亲兵的帮助下在最短的时间里穿好了铠甲,当他走出大帐的时候,才发现第一道冰墙的后面,已经是火光一片,厮杀声不绝于耳。

  大地都在抖动,冰屋子上的冰屑簌簌的落了下来,在明亮的月光底下,大群的辽国骑兵踏碎了皎洁的月光,潮水一般的从城里扑了过来。

  云峥没有理睬那些呼啸而来的骑兵,对围在身边的憨牛道:“带领陌刀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潜入营里的辽人斩杀干净!”

  憨牛吼了一声,就带着部卒冲下了云峥所在的那个土堆,丈二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刀环已经扣在腰上,只要面对敌人,这种被改良过的轻型陌刀绝对会痛饮鲜血。

  陈琳从远处跑来,瞅着眼前纷乱的局面道:“我的人没有回来。”

  云峥笑道:“我们挖掘的地道被萧打虎发现了,他用我们的地道朝两边挖,渗透进来了。”

  “战况如何?”

  “不算太遭,将士们并没有乱,有人在敌人就要发动的那一刻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人已经集合起来了,现在只要收拾掉渗透进来的辽人,战局就会回到昨日以前。”

  云峥一面和陈琳说着话,一面对猴子吩咐道:“把我的大旗打起来,顺便在这里多加一些灯笼。”

  陈琳惊叫道:“人家的主要目的就是你,你还要自我暴露吗?”

  云峥拔腿就走,而猴子已经开始在这个土包上竖起云峥的黑虎旗,同一时间,一长串的气死风灯也挂在了横杆上,一队队的宋军随着灯号的指挥快速的奔向自己应该去的位置。

  陈琳在黑夜中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云峥来到了另外一个比较高的土包上笑道:“原来大帅打算使用自己的旗帜当陷阱?”

  云峥回头对陈琳道:“这个时候你根本就不该来前军,而是应该留在后军关注我的灯号。”

  陈琳的老脸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惭愧的拱拱手就带着自己的亲卫快速的向后军跑去,军中的两位主帅不能待在同一个位置上,这件事云峥对陈琳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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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冰墙下的战斗

  战争突然猛烈,宋军几乎是从睡梦中刚刚醒来,就要面对最残酷的厮杀,睡得筋酥骨软的宋军在短时间内,被**着上身的凶悍辽兵杀得节节败退。

  希拉木伦流着眼泪狠狠的将手里的长刀刺进了一个宋军的腰部,他没有把刀子直接抽出来,因为刀子很容易被肋骨卡住,所以他开始环切,刀子切断了宋军的腰带,从另一边摆脱了羁绊,他看见那个宋军的内脏流了一地。

  这样的胜利并没有让他变得自信起来,反倒让他的恐惧感更加的强烈,当初在野狐口自己幸运的活了下来,而世里没里却死了,死的很惨,至今希拉木伦还记得世里没里的脑袋被连枷击碎的场面。

  从地道里突袭宋军,这是大帅的主张,大帅从全军挑选了最勇猛的武士来担当这个重任,他非常的不明白,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城里已经没有多少食物了,一些瘦弱的战马也已经被屠杀光了,希拉木伦还记得自己刚刚出征的事后,才吃过一块拳头大小的马肉,这已经是军中最好的待遇了。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吃的那块马肉需要自己用命去还。

  眼前闪过一道强光,希拉木伦用自己的圆木盾护住了上身,很快一声巨响传了过来,大腿上传来阵阵的剧痛,那该是火药弹的碎片钻进了自己的大腿。

  希拉木伦大吼了一声,声音极为悲愤,大腿受伤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跑不快了,已经没有法子像野狐口大战时一样利用自己有力的双腿逃离战场了。

  后背被推了一把,他看见自己的将主祗候郎君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正在朝自己怒吼,可是希拉木伦的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祗候郎君乃是辽国真正的百战老兵,只有充任过两任军帐护卫的人才能得到这个称谓,所以希拉木伦对他非常的敬畏。

  希拉木伦转过身的时候准备靠近一点好听清楚祗候郎君到底说些什么,却发现一支弩箭已经贯穿了祗候郎君的咽喉。那张大嘴里吐出来的不再是声音,而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绝望的希拉木伦看见了冰墙上有一道口子,二话不说就钻进了那道缺口,脚下湿滑。打了一个趔趄,然后身子就顺着缺口滚了下去。

  不等他回过神来,两只硕大的马蹄子就从他的额头掠过,希拉木伦挂在胳膊上的圆木盾再一次救了他,战马的后蹄敲击在盾牌上。再一次将他踢向远方。

  战马不过跑出两步,一支粗大的弩矢就从战马的胸膛钻了进去,而后将趴伏在战马背上的骑兵串在一起,希拉木伦清楚的看到战马的前蹄跪倒在地上,带着骑兵一起在地上了翻滚了两下之后就开始剧烈的抽搐。

  头晕目眩的希拉木伦这才看见地面上全是倒毙的战马和骑兵,一些骑兵并没有死,却被战马压在底下,大声的呼救。

  战场上人来人往,骑兵潮水一样的向冰墙冲击,来到冰墙前面的骑兵顾不上攻击趴在地上攻击自己的宋军。而是用一切能用的武器敲打那道冰墙,连枷,锤子,狼牙棒,马槊,战刀,每一击都带能带走一块冰雪,但是,那些躲在冰墙后面的宋军就像毒蛇一样的继续伤害着那些勇猛的大辽骑兵,弩枪。火药弹,弩箭,投石机,投枪。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会丢出一种可以剧烈燃烧的铁球在冰墙二十步开外形成一道火墙。

  一个军帐的骑兵消失了,这是希拉木伦的测算,因为他看到了一面三角旗子跌落在自己的面前,一个旗子就代表着一个军帐的五百骑兵。

  战马的尸体终于在火墙上压出一条通路,就在那道狭窄的通道上又有举着三角旗子的骑兵凶悍的越过战马的尸体。从缺口里冲杀了进来……

  希拉木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他不敢站起身子,因为那样的话会招来弩箭,或者火药弹,亦或是别的武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把家传的圆木盾扣在身上,身体尽量的缩在盾牌底下,免得自己被战马踩成肉泥,他甚至有时间从怀里腰带的夹层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狼牙,单手握住不断地向天神祈祷,莫要让自己重蹈那些骑兵的覆辙。

  一块巨大的时候砸在希拉木伦所在的空地上,一具战马的尸体被拦腰砸断,立刻有更多的巨石继续落在希拉木伦的身边,甚至有一块巨石直接轰击在冰墙上,击飞了好大一块,一丈多长的冰墙上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缝。

  一个宋军军侯大吼着出现在冰墙缺口处,一丈多长的长枪刺翻了一个在缺口处徘徊准备冲进来的辽国骑兵,黝黑的铁甲上挂满了白色的羽箭,他一个人就死死地堵在缺口处,就像是一座新的冰墙。

  一支白色尾羽的长箭从黑夜里钻了出来,准确的落在军候的颧骨上,坚硬的箭簇穿透了他的颧骨,然后从他的左腮上穿了出来,他竟然不退反进,将长枪当做投枪扔了出去……

  冰墙前面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骑兵源源不断的从浓烟中冲了出来,潮水般的扑击在墙面上,撞碎之后就散落在冰墙的前面。

  一匹战马的前胸已经被火药弹炸的血肉模糊,他身上的骑兵同样如此,战马的眼睛甚至耷拉在眼眶的外面,他看不清楚左面的,只是带着骑兵疯狂的向前冲。

  战马撞在冰墙上骨断筋折,但是撞碎的不光是战马和骑兵,那段满是裂缝的冰墙终于像一块被敲打的玉石一样碎裂开来,满地都是晶莹的冰雪,随后无数的燃烧弹从缺口背后随着军候的嘶喊声被投掷了出来,巨响过后,缺口处已经出现了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随后就有七八了辆爬犁被搬运了过来,掀翻之后重新堵塞在冰墙上……

  希拉木伦悄悄的向旁边爬行了几步,没有了剧烈的运动,他的身体很快就觉得很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小小的土包,他就像一只旱獭一样的开始用手挖掘那些松软的沙土……

  无数的巨石从黑暗中飞了出来,于是冰墙很快就变得四分五裂了。

  宋军的六架八牛弩重新定好了标高,粗大的十八支粗大的弩矢上闪耀着刺眼的光芒,这些加装了白磷的弩矢,嗡的一声就越过长空,在半空中形成十八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在半空中炸裂开来,整个战场附近被炸裂的白磷照耀的宛如白昼。

  光亮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隐藏在烟雾中的投石机忽隐忽现,短暂的定位结束后,在辽国将军的嘶吼声中,无数火药弹被弩炮抛上了半空,雨点般的落在辽人投石机的阵列中。

  爆炸声密集的响了起来,火光伴随着投石机散碎的部件在空中胡乱的飞舞,而辽人的骑兵踏着火药弹的火光继续向宋军发起新的一轮冲击。

  西京城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蜂巢,不断有军卒从里面涌了出来,只要出了城门,他们就会向宋军的固守的冰墙发起新一轮的冲锋。

  密集的牛角号声几乎遮盖了火药弹的爆炸声,每一支牛角号响起,就代表着一支军帐开始出动了。

  骑兵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大群的步兵,这些原本属于汉人种族的军兵,这时候也红着眼睛,小心的用盾牌护着身体,夹杂在骑兵群中快速的向冰墙逼进。

  郎坦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亲兵手里的灯号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刚刚处理掉威胁极大的投石机,冰墙的外面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辽兵。

  弩箭一波又一波的飞上高空,然后又落下,八牛弩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又一条的空挡,很快又会被人群填满,此时的宋军只知道机械的填装弩箭,而后用脚蹬着挂上弩弦,然后将弩机上的三支弩箭一起射出去。

  黑色的浓烟几乎遮蔽了皎洁的月光,似乎连月亮也不忍心继续目睹眼前的惨状,匆匆的落下了山巅。

  大地一片黑暗。

  云峥瞅着最后一个向自己预设的主帅高地突进的辽军倒在弩箭之下,叹息一声对猴子道:“告诉郎坦他可以发射燃烧弹了,然后炸毁冰屋子之后,就撤离第一道冰墙,回到第二道冰墙后面去。”

  苏洵见猴子已经去传令了,不由得张嘴问道:“大帅,我们的第一道冰墙并没有失守啊!”

  云峥摇头道:“黑暗之中作战对我们来说非常的不利,辽军如今正在狗急跳墙,我们只要把辽人的战意生生的在这些冰墙的下面消耗掉,很快他们就会绝望的。

  更何况第一道冰墙依旧在八牛弩的打击之下,辽人即便是占领了第一道冰墙也没有办法利用,更没有办法继续前进,白天里,他们想要在我军的弩箭和弩炮之下讨便宜,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洵皱眉道:“可是一旦我们后退,包围圈就会变大,这样一来就更加方便了辽人展开兵力。要是他们明晚继续向我们进攻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撤退不成?”

  云峥笑道:“夜晚丢失的地盘,白天还要夺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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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冰墙下的战斗(2)
  
  宋军在进行了一次最猛烈的进攻,燃烧弹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一道道猛烈燃烧的火焰,逼迫辽军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等待火焰熄灭之后再继续进攻。
  
  宋军依次退出了第一道冰墙,已经损坏的八牛弩被卸掉了最主要的部件之后丢弃在现场,他们临走的时候向冰屋子丢了火药弹,给辽军留下了一堆堆的冰块。
  
  天边出现一道鱼肚白的时候希拉木伦小心的越过了第一道冰墙,没有看到一个宋军的存在,然后,他就鬼使神差的从地上找了一面三角旗子爬上一段残破的冰墙用力的挥舞起来。
  
  第二道冰墙后面的陈树正在包扎胳膊上的伤口,瞅见一个**着上身的辽军嚣张的挥舞着旗子,笑着对手下道:“这个狗日的算是捡了便宜,登墙第一人的功劳不小。”
  
  “让老子给他来一箭,这样他就不得意了。”
  
  “算了吧,弩枪用在一个人的身上显不出作用,再说这样遥远的距离虽然还在八牛弩的射程之内,但是想要射中那样小的一个目标,刘二狗,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陈树用手撕扯一下绷带,现军医绑缚的很是牢靠,再活动一下手臂,已经没有大碍了,昨晚也就是被辽人用长枪划破了一道口子,样子恐怖却没有伤到《∞筋骨。
  
  大帅想要等辽军进入第一道冰墙和第二道冰墙形成的天然瓮城之后才动手,很显然,辽人并不上当,他们开始拆除第一道冰墙,捡拾散落在地面上的三角刺,他们甚至在收拢战死的马匹。宋军甚至能够看到那些饥饿的辽人甚至就地割下来一块马肉在还没有熄灭的战火上烤肉,不等马肉烤熟,他们就大口的撕扯起来。
  
  陈树知道大帅并不在乎时间这个东西,甚至拖得时间越长对宋军来说就越是有利,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体现,或者说这是大宋整体实力提升之后的一种表面体现。
  
  以前的时候不论是在交趾作战。还是在青塘作战,抑或是在大理作战,尽量的缩短作战时间是宋军需要优先考虑的一件事。
  
  因为只要多拖一天,大宋财政就要支出一大笔资金,所以京西军作战往往都是在行险,即便是取胜也让人心惊胆战的。
  
  现在不一样,大宋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至于时间,即便是命在旦夕的皇帝都没有刻意的要求过云峥。因此,云峥有的是时间来面对处在困境中的萧打虎。
  
  昨晚的攻守之战从子时开始,直到黎明时分才停息,四个时辰的时间里不管是宋军,还是辽军,这时候都需要休息,云峥知道,萧打虎并不愿意休息。只要第一道冰墙被破坏殆尽之后战争就会继续开始。
  
  通过王安石带来的那些流民的努力,如今这样的冰墙足足有五道之多。再多就没有可能了,随着包围圈的不断扩大,流民们修筑冰墙的长度也在不断地增加,宋军的防线也就越来越长。
  
  好在筑墙的材料是齐膝深的冰雪,材料就在身边,如果用别的材料这样漫长的五道高墙。没有三两年的功夫根本就无法成型。
  
  陈树昨晚战斗了一晚上,因此在白日的时候,他们就退了下来,代替他们上前的是戴着皮帽子的白马军。
  
  向一位黝黑的白马军军侯交代完哨口的事物之后,他就随便找了一间冰屋子铺上自己的皮裘之后倒头就睡。天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打多长时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饱了睡觉。
  
  脑袋刚刚沾到用来当枕头的背包上,地面就开始颤抖起来,陈树本能的想要跳起来,又重重的把身子丢在皮裘上,辽人的骑兵又开始进攻了,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八牛弩和火药弹会把他们消灭在半路上的,这是白天,不论是八牛弩还是弩箭,还是火药弹,他们的威力都会成倍的提高。
  
  默默地数着数,陈树数到十五的时候,果然听见了火药弹爆炸的声音,然后他就愉快的进入了梦乡。
  
  云峥坐在楼车上,打着哈欠瞅着前面的战斗,萧打虎的进攻没有明确的侧重点,他手里的兵力太多了,以至于他可以在每一个攻击点上都部署上足够的军队。
  
  于是,整个西京城就像是一朵花的花心,那些进攻的辽军就像是一个个盛开的花瓣向四周延展开来。
  
  军队的兵力越大,分布的空间越广阔。西京城冰墙外的地形不能容纳数十万大军展开激战,所以,只要辽人突破一道冰墙,战争的规模就会呈几何数一样的变大,等到辽军开始攻夺第五道冰墙的时候,大决战也就开始了。
  
  宋军的骑兵很少,所以云峥没有把骑兵派到冰墙攻守的战役中来,而是放在第五道冰墙的后面,如果真的开始了第五道冰墙的争夺战,赵旉统御的骑兵就应该是云峥手中最锐利的一柄长矛,这柄长矛一出,就会决定战争的胜负。
  
  辽军已经拉开了决战的架势,云峥可以再次命令部队向后撤退,而辽人却不能退却,他们退却就是一条死路,虽然萧打虎知道这样一道道的去破冰墙会折损大量的军卒,他却不敢松气,如果他不坚决,军中的士卒们会怎样想?将官们又怎样想?反反复复地进退,部队的士气很容易消磨殆尽。
  
  失去了士气的军队,将没有任何战斗力。而且在撤退中,部队也容易生混乱,一旦被宋人抓住机会追杀,几十万人也许就会彻底崩溃。
  
  人数上辽人终究是占优的,因此,辽军的士气并没有如同陈琳想的那样崩溃掉,暂时的危机反而激了他们无穷的勇气。
  
  面对热血沸腾、神情激昂的前来请战的将领们,萧打虎暗暗下了决心,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番宋军的战斗力。如果宋军战力不够,能消灭一部宋军当然最理想。如果今日己方作战不利,那就不再这样全面开花的进攻,而是选择一两个侧重点,能走多少人就走多少人。
  
  “命令三个军帐向山上动试探攻击!”萧打虎向自己的部下下令。鼓声、号角声响起,前方的一千五百名辽军士卒奋勇地向着正面的一段冰墙冲去。
  
  快到冰墙之时,在“呜呜”地凄厉响声中,婴儿手臂粗细的弩枪倾泄而下。被弩床箭击中的辽军士卒,无论他们手持什么样的盾牌,无一例外洞穿身体而亡,强劲弩枪有时会穿透两三个辽人的尸体。接着拳头大小的石丸又落入进攻者的人群中,宋军的弩炮也开始射击,不过弩炮这时候射的不过是普通石块而已。
  
  进攻的士卒在军官们的叫喊声中散开,宋军弩石的杀伤力大大的降低。不过等他们刚刚踏破了宋军测距箭的标示范围之后,汉军的强弩箭从天而降。密集、精准的箭羽,使数百辽人中箭倒地,剩余的人纷纷开始后退,第一次进攻就这样败退了下来。
  
  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试探,萧打虎在摸清了宋军的兵力之后,正式下令进攻。五千辽人军队再次呐喊着、蜂拥而上。
  
  原本静悄悄的荒原上,在一声号角声响起后,顿时喊杀声四起,汉宋军的箭石又劈头盖脸地喷射下来。三千辽人的强弩手,这时在盾牌的掩护下接近冰墙,和宋军弓弩手展开对射。
  
  在他们的掩护下,宋军的弓弩手射击精度大大降低。眼看着辽人就要靠近冰墙,无数的黑影从冰墙后面出现,这是一个个的瓷罐,在清脆的破裂声中,落到了辽人群中。
  
  辽人的弓弩手大惊失色,慌忙而退,浓烈的气味让他们都知道地上流淌着的是火油。翻腾而至的火球引燃了地上的火油,一时间,火光四起,烈焰滚滚,军旗片片化为灰烬,士卒的衣衫着了火,出阵阵惨叫声狼狈逃窜。
  
  失去了压制,宋军的弓弩再一次威,处在弩箭射程的辽人士卒,无处藏身,一时被射杀无数,在哭叫连天声中翻滚而下,辽人的第二次进攻又告失败。
  
  萧打虎脸色铁青,强弩手在这次宋军的火油弹攻击中,伤亡最为惨重。
  
  宋军的武器先进,萧打虎早就知晓,不论是火药弹还是火油弹他都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一次宋军却把火油装在瓷罐子用弩炮投掷过来形成大面积的火海,这还是第一次。
  
  很快他就做出了变动,辽人的骑兵缓缓退到了战阵的后方,大量的步兵排成密密的一条横队举着巨盾向宋军的前列逼了过来。
  
  横队很快就在八牛弩的打击之下变得千疮百孔,但是此时辽军已经逼迫到距离冰墙两百步的距离,就在宋军准备射密集的箭雨的时候,辽人的步兵队列里飞出了众多的巨石,弩枪,石丸也如雨点般的飞来。
  
  大地都在颤抖,冰墙的碎屑飞溅,有些巨石飞进了第二道冰墙的后面落在弓弩手的阵列里,血肉横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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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冰墙下的战斗(3)
  
  “弩炮加装火药弹!投石车加装火油罐,干死辽狗!”
  
  负责远程支援的大宋军侯大怒,大吼着要求自己的部下用手头最厉害的武器向辽人反击。
  
  火药弹被投掷进了辽人的军阵之中,随着刺耳的轰鸣声,火药弹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投进了水中,炸响之后泛起一个涟漪,就消失了,在密集的人群中,火药弹的效果并是很好,大部分的弹片都被挡在它跟前的人承受了,反倒起不了大规模杀伤的作用。
  
  他的军中并没有配备那些新式的燃烧弹,这让他除了不断地把猛火油投掷到辽人军阵中之外,没有太好的面对辽人这种自杀式的进攻。
  
  一些辽人被火药弹炸碎了,一些辽人被猛火油点着了,嚎叫着在军阵中乱闯,却被他的上官一一砍死,于是,刚刚形成的骚乱就迅的重归于平静。
  
  距离越来越近,愤怒至极的李东楚一声令下,冰墙忽然裂开了三道巨大的口子,无数的白马军武士从缺口里涌了出来,白马军武士们的强壮体格,平日所受的艰苦训练,此时都派上了用场。他们身着沉重的盔甲,手持着武器,跑得却像羚羊一般轻快,像猎豹一般迅捷。辽人的大型远程武器只射了两轮,就停了下来,因为宋军此时已经和辽军开始了短兵相接,白马军背后背负的破甲锥被投掷了出去,二十步内可贯重甲的破甲锥在第一时间破开了辽人的盾阵。
  
  就在这时,从远方云峥的本营中响起号角和定时传出三次连连续击打的鼓声。听见了这些信号右翼梁辑和左翼的憨牛部,同时出呐喊声,开始打开冰墙向辽人起冲锋。
  
  因为是一个圆圈。所以无所谓中路和左右两路,唯有云峥到了那里,那里就会立刻被认为是中路。
  
  如今的中路是李东楚的白马军,在中军强弩营的支援下,白马军迎着敌人射来箭矢而上。两军在一刹那间就搅在了一起。
  
  巨盾后辽军伸出的长枪,被前排的宋军武士用巨大的盾牌隔开,后排的手持战锤的武士在他们的掩护下,伺机砸烂了那些依旧在挡路的巨盾。
  
  数分钟之后,长长的盾阵被砸出了一段一段的缺口。双方战士持着刀枪盾牌,挤在缺口处。你退我进。反复争夺,混战到一起。
  
  在这种决一死战中,一不小心,便有生命危险。龙争虎斗,必有一死。败者倒地。被后来的人反复践踏着,胜者有可能在下一刻也步其后尘。
  
  为了相互突破,上万人贴身混战。田大虎是一名勇将,绰号猛虎,人如其名,他在沙场上如同一只下山猛虎般气势汹汹,勇往直前。若要将白马军中的诸将分为智、勇两类的话,那么他堪称勇将的榜。
  
  “我乃猛虎!不怕死的尽管上来!”田大虎手持大刀。踩着部下的脊背猛地越过盾阵,铠甲上被辽人的长枪刺出一溜溜的火光,他并不在乎。用臂盾护卫着面门,一面嘶叫,一面奋勇砍杀围在缺口处的辽人士卒。
  
  跟随李东楚镇守雁门关多年,多次带领军队去辽国腹地打草谷,他的勇名数年前就在辽人中盛传,此时辽人士卒见他果然如传说一样勇猛异常。在他身前之人无一不被他斩杀,于是纷纷躲避。
  
  片刻后。辽人士卒中有二、三人脱离队列向后逃去,6续也有人跟着他们逃走。守军士气一落千丈,旋即盾阵崩溃士卒四散而逃。田大虎部下趁机冲垮第一道盾阵,向辽军投石机所在地狂飙猛进。
  
  辽军军侯见情况紧急,亲自带着手持着红柄枪的精锐步卒,踏着积雪冲出,齐声呐喊,冲向田大虎,投石机是辽人击垮宋人冰墙的最后依仗无论如何不能有失。
  
  辽人多,田大虎每前进一步都非常的艰难,他手中的大砍刀已经丢弃了,如今手里拿着一柄不知道是谁丢弃的狼牙棒舞动的虎虎生风,凡是被狼牙棒磕碰的辽军无不骨断筋折。
  
  艰难的前进了百十步之后,田大虎现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而对面的辽人却越来越多,嘶吼一声之后,他的麾下像被踩到尾巴的蛇一般,立即盘成一圈,始终保持着正面对抗敌人,长着铠甲坚固,双方又一次展开惨烈的殊死搏斗。
  
  宋军的强悍此时得到了体现,在三倍敌人的攻击下,田大虎没有慌乱,没有崩溃,各个小队之间始终保持着默契的配合,攻防得当,行转自如。宋军阵型前,横尸无数。
  
  “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一名辽人队正,看到自己的部下又有溃散的迹象,大声喝叫着。
  
  “不许後退一步,擅自逃离者,杀无赦!”辽人军侯跳上前去,连斩数名正在步步后撤的士卒,再次厉喝道。
  
  当那名辽人军官初次叫喊时,田大虎就注意到了他,只是见他离得过远,没有机会杀他。这时辽人军官为了斩杀后退的士卒,越来越接近宋军的队列。田大虎瞅准时机,挥舞着狼牙棒朝他冲杀过去。
  
  圆阵顷刻间变成了锋矢阵,田大虎为锋矢,挡住田大虎去路的十余名辽军士卒,都被田大虎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斩杀。
  
  眨眼间,田大虎就冲到辽人军官的身前,狼牙棒重重地击在他的头盔上。仓促间力量不足,辽人军官也趁势躲避了一下,这一棒子虽然没有敲开他的头颅,但冲力之大使他应声倒地,昏厥过去。
  
  田大虎身边的宋军第二刀斩下了他的头。然后将血淋淋的级,刺在自己的尖刀上,自豪地叫嚷着:“斩敌酋一员!”
  
  这一幕云峥在高台上看得非常的清楚,虽然不晓得到底是谁建功立业了,却知道这一场短兵相接,自己的部下已经彻底的打疯了。
  
  或许是这些年以来从未有过真正的败仗,让京西军上下都养成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骄横之气。
  
  就是这股骄横之气让他们在面对任何敌人的时候都有一种必胜的信念,所以说凶悍的军队都是敌人的尸体喂出来的,这一点半点不假。
  
  陈琳并没有听从云峥的吩咐躲到第五道冰墙后面去,而是找了另外一个高地客观的观察着自己所在的这支军队,他不单是军队的监军,还是这支军队的观察者,同样,王安石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不论是陈琳还是王安石,通过这两次战役就已经对自己所在的这支军队有了一个客观而详实的认识,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他们终于认同了云峥最开始的计划,这支大军真的能够横跨草原,最后在燕州之外的古北口挡住辽国的援军,将燕云十六州彻底的从辽国割裂开来。
  
  陈琳已经看到冰墙后面的号手已经准备吹号了,他也看见洪荒巨兽一样的重骑兵已经冰墙的后面整装待了,只要步兵能破坏掉辽人的盾阵,给重骑兵清出一段可以冲刺的空间,这支军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辽人汹涌的人群切割成单独的几块。
  
  云峥就在等候辽军疲惫的那一刻,宋军有轮换的机会,而数量比宋军还要多的辽军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就像一大群受惊的猛兽一样只知道向前冲,不论前军和后军,他们都是一样的疲惫。
  
  辽军这朵怒放的花朵终于慢慢地有些枯萎了,云峥站在楼车上看得很清楚,在身穿黑色铠甲的宋军攻击下,身着土黄色皮甲的辽人已经在慢慢地向后退却。
  
  现在,缺少的无疑就是最后一击而已。
  
  “嘟嘟嘟……”
  
  牛角号终于响起来了,冰墙上的几扇大门正在缓缓地打开,正在努力厮杀的田大虎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回头瞅见自家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狼牙棒击退了两个辽军,然后就对自己的部下下令,赶快离开这条非常适合重骑兵冲锋的道路。
  
  自从重骑兵在上次战役中的差强人意的表现被大帅知道之后,大帅就把军中所有的重骑兵从各军中抽调了出来,让军中铁匠打造了粗大的铁链子,将这些重骑兵三十人一队完全链接起来,减轻了一些不必要的装备,除了斩马刀之外,还加装了更多的火药弹,这些重骑兵如今还有另外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铁连环!
  
  这样的军队完全是用来冲阵用的,田大虎还知道铁连环的后面,就跟着大宋那些非常不靠谱的轻骑兵,只要铁连环冲开了敌人严密的军阵,那些骑着马的步兵好歹也能借助战马度的优势多杀伤一些辽军。
  
  刚刚被田大虎杀的丢盔弃甲的辽兵忽然现田大虎带领着部下向左面的山包跑去了,正要衔尾追击,忽然听到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
  
  一队完全被铁甲裹在里面的古怪骑兵从对面的宋军营寨里冲了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度并不是很快,慢慢地,那些骑兵的度越来越快,等到那群骑兵离开宋军营地二十丈之后,又有一队同样装束的骑兵冒了出来。
  
  辽人军侯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因为他看到这一队骑兵并不畏惧弩箭,即便其中有一匹战马被强弩给射穿了,他依旧会被其余的重骑拖着排山倒海般的向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军阵冲杀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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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玉碎的铁连环

  没有经过战场检验的铁连环迎来了自己第一次考验。√∟,

  这些由钢铁和血肉组成的战争怪兽随着三声号角响起出笼了。

  这样的战争怪兽只有六百余骑,在他们的身后,无数骑在战马上的步兵,正在等待冲锋。

  弩箭阴云一样的笼罩在天空,而后就如同冰雹一样密密匝匝的落下来,跌落了一片阴云,立刻就有新的阴云重新出现在辽人的头顶。

  云峥想要利用密集的物理攻击来达到让辽人崩溃的目的,只是这样的箭雨对于辽人来说并非是致命的打击,虽说有人不断地中箭,有人以千奇百怪的姿势不断地死去,那些躲在巨盾下面的辽人依旧镇定,在军官的怒吼声中,依旧坚定地前进。

  锐利的三角刺刺穿了脚板,受伤的人立刻就被同伴抛弃,然后无遮无拦的死于乱箭之下。

  火药弹投掷在巨盾的上面,蹦跳两下之后就炸开了,同时被炸开的还有那些并不结实的盾牌,头顶没了遮蔽物,箭雨就从漏洞里钻进来,先是伤害他们的下肢,当辽军跌倒之后,紧接着受伤的就是腹部胸口,最后就连用双臂护住的头颅也不可避免的被弩箭刺穿了臂膀,而后贯脑而入。

  大地忽然颤抖起来,为首的辽军刚刚把巨盾移开一条缝隙,就被一支弩箭从眼睛处贯穿了头颅,在他倒下的一瞬间,其余的辽人清楚的看到,一匹狰狞的铁制马头正在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冲击了过来。

  长枪在第一时间从巨盾的枪口处穿了出去,枪杆和巨盾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堤坝,一声巨响过后,最前排的巨盾被怪兽骑士投掷过来的火药弹炸开了一个诺大的缺口,辽人军官惊恐的大吼着要其余的辽人顶上去。把这个缺口堵上,只可惜时间太短了,就在盾阵将要合拢的时候,两匹披着铁甲的战马已经钻进了盾阵,马上骑士手里的斩马刀顷刻间在盾阵中掀起了阵阵血浪。

  战马之间用铁链相连,铁链上缠满了宋人军中特有的铁丝。那些被绞断的铁丝被胡乱的缠在铁链上面,上面有无数个狰狞的铁刺外翻。

  一个辽军侥幸躲过铁连环骑士的斩马刀,却被那些荆棘一样的铁刺缠住了衣衫,不等他撕开衣衫,那些铁刺就钻进了他的皮肉,随着铁链的转动铁刺在他的皮肉下面撕裂了他的肌肉,他只能惨叫着被那根铁链带着向后跑去。

  “铁连环突进去了!那就继续放箭吧!”

  云峥站在楼车上见铁连环已经钻进了辽人的队列里,而且将辽人的军阵搅得乱七八糟,就冷冷的对猴子下令。

  猴子摇动了手里的黄色旗子。躲在冰墙后面的宋军弩手在军官的喝令下,再一次将弩弓斜刺里举向天空,嗡的一声之后,阴云再现,弩箭飞蝗一样的再次落进辽人的军阵中。

  弩箭落在铁连环的肩背上,他们似乎感受不到,那些从天空落下来的弩箭只是在他们的铠甲上撞击一下就滑落了,弩箭落在战马的头颈。臀背处,也无奈的落在地上。这种自由落体下来的弩箭对身披重铠的铁连环毫无用处。

  那些没有了盾牌遮挡的辽人却死伤惨重,他们身上的皮甲在宋军特意加重的弩箭底下和纸糊的没有多少区别,就连他们头上的铁盔,都无法有效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大宋将作监在五年前就在大匠云钺的建议下,发现一旦弩箭螺旋着落下来对军卒造成的伤害是平飞下来的一倍还要多。想要弩箭螺旋着落下来,唯一需要改进的就是箭头。只要把箭头从三角形改成三棱状就足够了。

  弩箭从空中带着奇特的咻咻声落下来,尖锐的三棱箭头先是刺破了一点皮甲,而后那股螺旋力自然就会把弩箭送进辽人的血肉里面直到力量耗尽为止。

  三轮弩箭过后,铁连环已经彻底的冲进了辽人的军阵,在战马的力量没有耗尽之前。他们不会停止进攻。

  “轻骑出动吧,这一次要的是速度!”

  云峥再一次对猴子下令,猴子随即就舞动了手里的红色旗子。

  因为云峥的阻止,没有机会随铁连环一起出击的憨牛,早就忍耐不住了,见猴子挥动了红色的旗子,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笔直的向辽军阵地冲杀了过去。

  眼看着轻骑冲了出去,弩弓手们这才有机会倒在地上,从凌晨到现在,他们的覆盖射击一直没有间断,如今的弩弓即便是有了助力系统,此刻他们的双手也抖动的如同秋天的树叶。

  田大虎从一扇破烂的盾牌下面钻出来之后,咆哮着咒骂自己方面的弩弓手,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三个弟兄被自己人的弩箭活活的射死了,这种无差别的攻击,也不只是那个王八蛋下的命令,他决定回营之后一定和那个混蛋好好的理论一下如果可能,他一定会让那个草菅人命的混蛋知道自己拳头的厉害。

  站在他的位置上,他能清楚地看到重骑兵的日子并不好过,辽人用绳子甩成大圆圈,然后准确的套住战马上的骑士,十几个人用力的一拉,马上的骑士就从战马上跌落下来,然后就乌龟一样的爬不起来,被辽人从铠甲的缝隙里刺进去丢了性命,当然,更多的重骑兵选择在落地的一刹那拉响自己身上挂着的火药弹,然后在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化作漫天的碎肉,同时被炸死的还有无数想要抢功劳的辽人,而骑士胯下的战马,却被铁链带着继续向辽军军阵的深处杀去。

  重骑兵终于杀透了辽人的前军,眼前突然一空,跟前连一个敌人都没有,就在他们准备欢呼的时候,为首的军侯却绝望的嘶嚎一声,催动疲惫的战马继续向前突进。

  就在距离他们五十丈的地方,他看到了无数的投石机已经准备发射了,而辽人不多的庞大八牛弩已经把枪杆一般粗的弩枪投掷了过来。

  粗大的弩枪蛮横的撕开了宋军的铠甲,顺便也把他们的身体撕开,那些并不锋利的枪刃,在八牛弩的强力带动下,却有着更加残酷的特性,宋军军侯来不及多做反应,战马不过跑出了五丈远,百十斤重的巨石就已经从天而降。

  军候的头颅在第一时间就碎裂开来,紧接着他的身体和胯下的战马就被巨石砸的稀巴烂,人和战马再也无法分辨清楚。

  侥幸未死的重骑兵因为铁链的关系,继续拖着一块,或者一滩战友的身体绝望的向辽军中军扑了过去。

  五十丈,咫尺天涯!

  辽人的八牛弩不紧不慢的施放着,辽人的投石机一次又一次的伸展开了悬臂,把巨石投掷到他们的头上,不论是八牛弩弩枪,还是投石机,这时候对宋人铁连环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那些根本就不在意弩箭攻击的重铠,被八牛弩撕碎,被巨石砸扁,最后和他们的血肉不分彼此。

  他们奋勇作战的结果就是把三颗火药弹丢掷到辽人的投石车上,一阵烟火过后,两辆高大的投石车碎了一地,而八百余名大宋重骑无一生还!

  站在高处的陈琳恨恨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站立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重骑兵是如何全军覆没的,这一刻他的心都在滴血。

  身为监军,他清楚的知道云峥组建这支重骑兵付出了多大的心血,重骑兵胯下的战马是从全军几十万匹战马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强壮的战马,他们身上的铁甲,也是根据步人甲再三修改而成的,为了减轻骑士的重量,就连他们手里拿着的斩马刀,都是用最好的钢铁打制而成,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斩马刀的重量。

  一个重骑兵,耗费了近四百贯的国帑,如今,只在战场上出现了小半个时辰,就灰飞烟灭了。

  相比之下王安石就安静得多,瞅着正在砍瓜切菜一般突飞猛进的大宋轻骑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道:“老夫第一次觉得云峥那些奢侈的花费是有道理的。

  八百重骑就能把密密匝匝的辽军前军分割的七零八落,然后被紧随上来的轻骑屠杀,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合适的。

  老夫甚至以为如果这样得铁连环再多出三千,仅仅是他们,就能把辽军的前军完全踏碎。”

  陈琳此刻须发虬张,指着远处的辽军投石机道:“我们都能看见辽军的埋伏在那里,难道云峥他就看不见,老夫以为,他这是故意置那些铁连环于死地。”

  王安石苦笑一声道:“陈公,铁连环上了战场根本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他们三十骑被铁链拴在一起,想要转身,哪需要停下脚步,也需要很大的一块空间,这是兵种特性决定的死亡,和云帅何干?云帅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放出这支军队而已。”

  陈琳安静了下来,身体也停止了颤抖,无力的道:“这些将士五天前云峥还和他们一起进餐,有说有笑的,今天派他们去死,他竟然没有半分的犹豫。”

  王安石摇摇头道:“所以云峥是大宋的不败名将,你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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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两败俱伤!

  云峥按照惯例是不会亲自上阵的,但是副将姜哲却可以亲自督兵上阵杀敌,云峥面对的是萧打虎最有可能逃跑的东面方向,因为天成县,长青县就在西京城的东面,如今那两座县城依旧在辽军的掌握之中,因为人数太少,姜哲曾经试探的攻击了一下,守卫这两座城池的辽军就迅速的缩进了城池,因为大雪的关系,两座城池的守军利用泼水结冰的原理,给天成,长青两座县城披上了厚厚的冰雪铠甲,同时也把自己牢牢地封锁在城池里。

  把这两座县城留给赵旉的骑兵监视之后,姜哲就回军西京城,主动担负了包围西京城西面的重任。

  当东面战场已经杀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西面同样杀的难解难分,姜哲利用西面少有的几个小山包将八牛弩和弩炮全部安置在那里,只要辽人出现在八牛弩和弩炮的射击范围之内,这些武器就会被毫不犹豫的使用,在姜哲看来,那些武器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部下重要。

  其实他更加的喜欢驱使老虎,豹子这些家伙去战斗,但是自从自己来到了西京城,就从来没有见过少年军中的任何一个人,一不小心问了大帅一句,却被大帅瞪了一眼之后,就主动忘记了这件事,如今,战局不利,他不想上阵也不成了。

  姜哲手中的战矛犹如出水蛟龙,锐不可挡,又如朝日发出的霞光,四散而出,笼罩大地。正对着他的敌军,无一例外地纷纷中枪身亡。此刻姜哲双目充血,就像是红眼怪兽。在他身再也看不出半点英俊容貌和儒雅之态,剩下的只有狂野、凶狠、冷酷。

  京西军中只有姜哲最喜欢用和别人不一样的武器。比如在铁矛上涂金粉这种事情,全军只有他一人而已,假如不是因为云峥的呵斥,他甚至都想把自己黑不溜秋的铠甲都弄成金色,因此,只要他一出战。无数的辽人都想砍下他这个大官的脑袋去领赏。

  迎面而来的辽军,没有想到宋军会发起冲锋。顷刻间就像被洪水冲垮的墙屋,轰然倒塌。断气的和没有断气的,在这群人马的铁蹄之下,都变成了一团肉糜,只留下了一条血路。辽人开始慌乱,左右闪避这群凶神恶煞,争相匍匐着逃命。

  当姜哲冲入敌阵的时候,他左面的梁辑。右面的侯大志不曾有丝毫犹豫,也率队发起了冲锋。他们冲击的路线,正好是辽人为了躲避姜哲冲击时汇集到一起的地方。

  待辽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再次躲避,于是刚才的那一幕惨剧再次演,不少人到死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去归黄泉之路必定会疑惑不已。

  姜哲在亲兵的簇拥中冲锋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看见前方有一辽人骑着马。旁边还有一人骑马打着军旗,即使在一片硝烟中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料定那必是辽人的将领。擒贼先擒王,姜哲脱离阵型,直朝着那名辽人军官扑去。

  那名辽人将领也发现了姜哲的举动,见姜哲手里抓着一柄金色的长矛立刻就认为这是宋军中的悍将!手忙脚乱地招呼左右部下迎击。百余名辽人士卒排列在他的身前向前举起长枪,如同树起的一道铜墙铁壁。

  姜哲的战马转眼就冲到了近前,再想调头已经来不及。在千钧一发。生死取决于呼吸的刹那之际,姜哲跳到马背一跃而起,在战马冲进枪林之中时,他腾空越过了那些士卒,落到那名辽人将领的身边。

  在那名将领张口惊呼之时。姜哲手中的战矛直接刺入了他的口中,与此同时,姜哲拔出腰间的骑刀,手气刀落斩断了那个将领的脖子。姜哲举着插着首级的战矛,厉声高呼:“斩敌将一员!”

  姜哲的亲兵见将主离开了自己的队伍,发疯一样的向前突进想要救出将主,不顾生死的一头撞进辽人的长枪阵中,一时间人仰马翻,长矛刺进骨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姜哲快刀斩乱麻般取得了将领的首级,看得辽人士卒眼花缭乱、惊骇不已,他们如见到天神般吓得纷纷后退。有着密密匝匝的护卫的长官都在瞬间就被这名宋军军官斩去首级,如果对方想要他们的小命,还不跟捏死一只小蚂蚁般容易?

  眼见着浑身是血的姜哲用冒着红光的眼睛扫视看他们,不由得惊恐万状,转身夺路而逃。一边跑,一边拼命地叫唤:“恶魔来了,恶魔来了!”就连扛着旗帜的士卒,也丢下旗帜仓皇逃窜。

  等周围的辽人都逃走后,姜哲的亲兵才跟了过来。一名亲兵跳下马背,把马缰交给他。姜哲翻身上马,把战矛平放,吩咐亲兵道:“留下几人,把这副首级收好,再把地的战旗拿回去。”

  亲兵队长小声道:“郎君今后莫要如此了,想要敌将首级卑职去取,如果郎君有个三长两短,属下等人没有一个能活!”

  姜哲也觉得自己刚才孟浪了,若有如无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亲兵队长的要求。

  亲兵按照他的吩咐,把首级从枪取了下来。姜哲随即又拍马追赶前面的冲击部队去了。几名亲兵留了下来,把首级和地的那面战旗收了起来,转身退回身后的出发阵地。

  姜哲刚刚追大部队,就听停止追击的号角响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侯大义那边响起的号角声。原来是侯大义下达的命令。

  眼见自己左右两边的友军全部停止了前进,姜哲也命令自己的亲兵吹响号角,停止进攻,全军就地组织防御。

  直到此时,姜哲才发现,自己已经冲杀到了第一道冰墙的遗迹前面,那道厚实的冰墙早就消失了,地上散乱的堆放着一些冰块,以及辽人遗留下来的一些器械。

  昨晚战死的战马只剩下一些骨架堆积在冰墙的后面,那些骨头被刀子刮得发白,一丝血肉都看不见,再看看遍地的烟火痕迹,姜哲下令,就地准备防御安放鹿角丫杈拒马和三角刺,同时也将铁丝网缠在那些障碍上,这些东西是拦不住辽人骑兵的,只能让他们的冲锋速度慢下来。

  不过啊,只要慢下来就成,那时候就该弩箭发威了。

  军队抵御在第一线,民伕们躲在军队的后面,开始疯狂的挖掘坑道,宋军上下即便是民伕都清楚一件事,只要将辽人困在第一道冰墙的后面,自己这方守卫起来最是省事,可以用最少的军队来防御最多的敌人。

  姜哲担忧的瞅着西京城的东面,隔着一个西京城他都能看到那里冲天而起的硝烟和震天的喊杀声,斥候来报,城东的战斗进行的非常惨烈,大帅手里的重骑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知道萧打虎一定会把突围的主力放在东面,这并不是自己和大帅判断出来的,而是西京城的地势决定了的。

  整个西京城其实是处在一个缓坡上,西高东低,投石车这些重型武器很难在西面发挥作用,但是在东面,辽军的那些笨重的八牛弩,投石车都能很快的投入到战斗中。

  现在,乘早毁掉辽军的投石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否则那些投石车对于宋军来说非常的具有威胁。

  明知道大帅那边危机丛生,姜哲却不敢擅离职守去那边帮忙,如今自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牢牢地守卫住西京城的西面,不让萧打虎向草原深处逃遁,至于东面的战斗,大帅一定会解决掉的。

  姜哲猜度的不错,云峥所在的东面如今厮杀声正在慢慢地变小,此时的战场上,已经见不到多少能够站立的人了,不论是云峥,还是萧打虎在这一刻似乎都似乎非常的具有默契,谁都没有继续向战场投放新的兵力。

  当战场上的宋军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之后,云峥才下令敲响了进军鼓,与此同时,萧打虎也鸣响了退兵的金锣,宋军再一次进驻了第一道冰墙。

  两军中手无寸铁的军卒,正在战场上游荡,宋军的军卒深入到了辽人的军阵中在收敛那些战死的重骑兵同袍的尸体,同时,辽人的军卒也深入到了第一道冰墙的后面,开始收敛战死的同袍。

  在这一刻,不论是宋军还是辽人都会给对方必要的帮助,只是那些尸体身上的铠甲和兵刃都是对方的战利品。

  宋军负责收敛自己兄弟尸体的兵卒,小心的将重骑兵身上的铠甲脱下来,放在一边,这才带着自己兄弟的尸体慢慢地向自己的军营赶。

  中军大帐的外面,蒙着白布的尸体几乎覆盖了第二道冰墙的所有空间,陈琳和王安石漫步在其中,偶尔掀开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整理一下战死将士的遗容,这一刻不论是陈琳还是王安石心中都痛如刀绞。

  云峥在军帐中仔细的用尺子比量着地形图,还用红笔在三个制高点上标注了红点对苏洵道:“火炮在明日清晨时分必须布置在这三个制高点上,毁掉辽人的投石车为目前第一要务。”

  苏洵低声道:“大帅难道不认为目前的第一要务是去看看战死的将士们吗?”

  云峥沉默了一会小声道:“我不能看,要是看了,就不忍心再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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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战地悲歌

  王安石走进云峥的大帐瞅瞅面无表情的云峥道:“铁连环的甲胄全部为辽人所获。”

  云峥点点头。

  王安石见云峥的心情不好,准备离开大帐,走到门口喟叹一声道:“既然大帅已经在西京城经营这么多年,就不能像滇西草原一般兵不血刃的把他拿下来,一定要用人命去填吗?”

  云峥把视线从地图上收回来,瞅了一眼王安石道:“你还有事情吗?”

  王安石长叹一声甩一下袖子离开了大帐。他如今只是一个挂名的后勤官,没有权利对云峥的指挥说三道四,不过这些话也只能由他来说,如果让陈琳来说,军中的两位最高指挥者说不定就会起争执,对正在征战的大军非常的不利。

  王安石刚刚走,苏洵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对云峥道:“我刚才统计了一下战损,从昨晚到刚才战事落幕,阵亡了四千六百八十三人,重伤一千四百三十一人,轻伤老夫没有统计。”

  “为什么重伤的人数这么少?”

  “大部分受重伤的将士没有活下来。不过辽人的伤亡……”

  “辽人的伤亡对我来说没有多少意义,拿自己部下的性命去换敌人的性命,这样的行为没有意义。

  战争的最终目的就是少死自己人,多死敌人,如果连这个目的都达不到,我还北征干什么。”

  苏洵小心的问道:“不知大帅有何良策破此困局?”

  云峥轻笑道:“你们的要求太高了,或许是我这些年弄兵行险让你们以为只要出战,一定能够死少少的自己人就能获得大胜。

  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云峥不是神。想要胜利也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萧打虎并非无能之辈,我们能有目前的局面你们应该感到欣喜而不是要求我再出什么良策。

  孙子兵法有云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昔,敌不知其所攻。老祖宗已经把计谋快要用尽了,那些著名的战例我知道,同样的人家萧打虎也知道,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能有多大的差别?”

  苏洵道:“老夫自然知晓如今我军占尽了天时地利,然辽军已经陷入困局。背水一战之势已成,暴虎冯河之下,我军即便是全歼了萧打虎恐怕也无力北征了。”

  云峥摊摊手笑道:“这没有办法,我们全部的军力都不到二十万,如今要吃掉人家三十余万大军不付出代价怎么成?

  我原来打算在西京城吃掉萧打虎军一部分。从未想过要把萧打虎全军都留在这里,现在的局面就像是包包子馅料放的太多,不管我们的胃口好不好,都只能一口吞了。”

  苏洵惆怅的点头道:“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云峥对苏洵道:“给全军下令吧,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修筑好工事,想要自己的部下少死人,那就把力气多用在工事上吧。”

  “崔达那里去了?”

  “他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去了,老苏。以后离崔达远点!”

  苏洵心中一凛,云峥从未和自己说过这样话,这句话里面警告的意味非常的浓重。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峥,只是瞅着云峥别有意味的眼神退出了帅帐。

  一队队整装的军卒守卫在第一道冰墙的原址上,他们时而抱着长枪坐在地上,时而站起来沿着鹿角丫杈快速的走动,这样做一来可以节省体力,二来也能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冻僵。

  孙节此时大汗淋漓。刚刚带着人将火炮安置在高点上,这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直到火炮被安全的放置在已经挖好的炮坑里,他才有机会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放眼望去。左右两面的小土包上的炮兵阵地也已经构筑好了,黑黝黝的炮口已经直对着辽军的方向。

  上一次三炮齐发没有干掉萧打虎,这才让辽军有了一丝反抗的余地,如今,大帅的军帐外面摆满了将要下葬的同袍,大帅的压力一定非常的大,于是,看到那些被白布蒙着的同袍,孙节的压力也大的出奇。

  冬日的太阳苍白而渺小,在这样的寒冷日子里,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如今,它也要落下去了。

  孙节仔细的清理了一下炮膛,和助手一起将火药包塞进了炮膛捣实,精挑细选了一颗比较漂亮的炮弹塞进了炮膛,火炬就在边上,只要点着药绳,炮弹就会飞出炮膛。

  火炬在熊熊燃烧,被北风吹得咧咧作响,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传了过来,似乎包含着无限的哀痛,两长一短,这是归营号,也是战死的同袍下葬的信号。

  不等号角声停下来,孙节就点燃了药绳,药绳嗤嗤的燃烧着钻进了炮眼,孙节捂住耳朵大声吼道:“三连发,齐射!”

  “轰轰轰”

  三声巨响之后,三颗黑色的弹丸出现在半空,这一次它的目标就是辽军的投石机。

  黑色的硝烟夹杂着暗红色的火光从辽人的投石机阵地上腾起,所有的宋军齐声欢呼,声音久久的徘徊在西京城的上空,而惊恐的辽军,在第一时间就想把那些笨重的投石机向后转移。

  只可惜,火炮的射程很远,在第二道冰墙的后面足矣攻击到西京的城墙,因此,不论辽军如何转移投石机,他们都处在火炮的威胁之下。

  眼看着辽人的投石机变成了碎木连带着辽人的身体在空中飞舞,宋军的欢呼声变得更大了,他们对辽人的投石机极为愤恨,就是这些投石机,让自己一方在昨晚和今天白日里损伤惨重。

  火炮不断地轰鸣,云峥在安静的吃饭,王安石和陈琳只要大炮一响,他们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抖动一下,苏洵也是如此,唯有云峥将一口雪白的米饭放进嘴里之后笑道:“萧打虎又该进攻了。”

  王安石和陈琳将手里还没有吃完的米饭往桌子上一丢,就准备出去看看,他们不想错过这一场大战的任何一幕。

  “吃饭的功夫还是有的,从整军到出兵,最少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我们吃饭了。”

  王安石担忧的道:“老夫是担心其余方向出岔子。”

  云峥笑道:“如果萧打虎愿意从西面突围,姜哲他们如果顶不住,放他们离开也就是了,南北都是丘陵,不适合战马狂奔,走西面的话,姜哲他们铺设的三角刺会把辽人的战马都留下来。

  在茫茫的荒原上,没了粮食和战马,他们走不远的。”

  陈琳看着云峥道:“如果大帅是萧打虎,你准备从哪个方向突围?”

  云峥认真的回答道:“如果我是萧打虎,只会从东面突围,我还不敢抛下自己的部下独自逃亡,只有攻破东面的防线才能和天成长青两县的辽军汇合在一起,依靠那两座城池里不多的军粮看看能不能逃回中京。”

  “要是萧打虎真的从西面突围呢?”

  陈琳问完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大宋在意的是他麾下的三十余万大军,而不是萧打虎这个人,如果萧打虎肯独自逃跑,云峥说不定会礼送他离开,馈赠粮食战马说不定都是应有之义。

  云峥吃完了饭,将饭碗撂在桌子上,戴上手套从架子上取过自己的头盔和宝剑朝陈琳和王安石笑笑就出了帅帐。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天空呈古怪的深蓝色,几乎在太阳落下去的时间里月亮就已经挂在天上了。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云峥和家人坐在暖房里饮酒赏月的好时候,但是今天,云峥不得不上了楼车,继续观看自己并不想看的战斗。

  这一次辽人冲上来的时候多了一份悲壮的意味,无数辽军在没有巨盾的掩护下,举着长枪,长刀,连枷,狼牙棒在自己军中的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向宋军据守的防御工事进攻。

  为了不让自己人被宋军弩箭射死,辽人的弓箭手几乎是随着大队的步兵向前冲锋,只是他们需要一面走一面射箭。

  纷飞的长箭波浪一样的从宋军一箭之地的外面开始射击,长箭落在工事的外面,就像是在顷刻间长了一地的庄稼。

  宋军的八牛弩和弩炮,从辽人进入射程之后就没有停止过,粗大的弩枪带走了多少辽人,立刻就有新的辽人补充上来,一些头上插着羽毛的辽人不断地敲响自己腰间的长鼓,一面前进一面舞蹈还不忘记敲鼓。

  辽人的歌声从对面传过来,趁着弩弓营还没有发威的时候,他们开始奔跑,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了一条臂膀的大汉。

  “我是牧牛儿,

  生在天地间白日擒虎豹,夜晚捉白狼。

  双臂搏熊罴,双腿追骏马。

  弯弓能射鹰,长刀逐汉贼……

  我是牧牛儿……”

  王安石有过目不忘之能,契丹人的土话对他没有半点的阻碍,那些粗糙的契丹话,他甚至能够翻译出一丝汉韵来。

  这是勇士的自夸,也是辽人在为自己鼓劲,到了这个时候,这些腹内空空的辽人,依旧还有这样的勇气,即便是云峥都有些佩服萧打虎的御下之能。

  今天陈琳破开一些死去的辽人肚子,结果在他们的胃里面没有发现什么正经粮食,这才确定辽人的粮食确实被崔达给弄跑了。

  不过佩服归佩服,当辽人大队越过测距箭的时候云峥依旧下令怒弓营开始覆盖性的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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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王安石说食人事

  战场上的云峥就是神明!

  他说要有弩箭,于是弩箭就如雨点般的覆盖了下来。

  他说要有弩炮投掷的石块,于是在箭雨过后,石头就像流星一样的从天空扑向了那些可怜的辽兵。

  这时候的云峥其实和神明差不多,他掌握着敌我双方五十几万人的生死,因此这时候的云峥冷酷的就像是一块石头,假如不是火炮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云峥差点将自己当做神灵来看待。

  他看见辽人的身体被弩箭刺穿,被石块砸的头破血流,看见他们被八牛弩的弩枪带着向后飞,看见火炮正在将辽人拼命也要保护的投石车撕成碎片。

  直到辽人的尸体均匀的铺满了大地,云峥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亡命的进攻了,他们的尸体将密布的三角刺遮盖的严严实实,然后辽人的骑兵就冲上来了,不过,他们这一次的目的不是云峥,而是第二道冰墙后面的火炮,看样子萧打虎终于认识到了火炮的可怕。

  那个断臂的辽人壮汉军官最终来到了第一道工事的所在地,身上插满了弩箭,如同豪猪一样的趴在铁丝网上,即便被再多的弩箭射%≯击到身上,也不过是轻微的摇晃两下,他和铁丝网已经连成一体了。

  三尺高的鹿角丫杈并不能完全阻挡骑兵的飞跃,不过,当鹿角丫杈接连摆上四五排之后,即便是最雄峻的战马,也飞跃不过去,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被串在鹿角丫杈上。

  辽人似乎不是很在乎,他们就像是受惊的兽群一样,冒着箭雨和石块踩着死去的步兵尸体好不容易来到了第一道关口,就是为了把自己和战马挂在鹿角丫杈上。

  即便眼前的人是敌人。王安石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此时的王安石正在想太宗的三次北伐之战,那里的惨状估计和眼前差不多吧?

  王安石不认为辽人能够突破第一道防线,更不要说第二道冰墙了,睡了一整天的郎坦所部正在第二道冰墙的后面摩拳擦掌的准备投入战斗,这支军队堪称云峥麾下装备最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

  没了投石机掩护的辽人。能够凭借的只有自己的血肉之躯。

  火炮依旧在慢腾腾的发射着炮弹,只是速度慢了很多,为了防止火炮炸膛,孙节需要不断的将冰雪丢在火炮的炮管上降温,别的地方是数九寒天,只有火炮的所在地烟雾缭绕的如同蒸酒作坊。

  云峥眯缝着眼睛冷冷的瞅着前赴后继的辽军,看了一会,他的眼神就已经飘向了西京城头,在静谧的月光下。西京城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边关冷月一样都不少。

  战场上已经听不到辽人的歌声了,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火炮的轰鸣声以及宋军用火药弹回击辽人的响动,即便是连串的惨叫都不能进入人们的耳朵。

  火药弹炸响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空地上冲锋的骑兵也变得稀稀疏疏,剩余的百十骑没有再投入战场,在弩箭的射程之外就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前面的尸山血海。

  与此同时宋军前进的步伐再一次向前推进了百丈。城外剩余的辽军抛弃了剩余的投石机,全部进了西京城。

  在云峥的命令之下。一门火炮离开了小山包,离开了第二道冰墙的保护来到了西京城外,炮口正对着西京城的东门。

  霹雳一声响之后,西京城的城门焦黑一片,紧闭的城门被轰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

  孙节等火炮冷却下来之后,再次填装了火药和炮弹。又一枚炮弹准确的飞进了城门洞,这一次一尺厚的城门终于离开了城墙,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城头的辽军一阵慌乱之后,沙包雨点般的堆积在城门口。不一会,高大的城门洞子就被沙包填塞的满满当当。

  云峥的退兵号令响起,宋军不再前进,那些民伕们开始将第一道防线的鹿角丫杈以及铁丝网开始布置在宋军新的前沿阵地上。

  月上高天之后,西京城里再也没有辽兵涌出来了,云峥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姜哲,梁辑侯大义那里并没有传来战斗的警报,这说明辽人的这一次进攻,是一次有目的的重点进攻。

  云峥不打算立刻攻城,即便是一条地道被辽人发现了,剩余的地道依旧完好,云峥也不打算派人进城了。通过昨日的战斗他就明白,宋军如果和辽人进行惨烈的巷战,下场一定不会好到那里去。

  现在自己只需要等,等待自然规律杀死萧打虎。

  一个人一天不吃饭不要紧,两天不吃饭就会手脚发软,三天不吃饭身体就会自动进行自我保护,如果十天没有饭吃,下场非常的严重,他们将不再有半点的力气站起来,更不要说进行激烈的战斗了。

  因此,只要重新把萧打虎逼进西京城,云峥的军事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从明天起,火炮会绕着这座城池转圈子,直到将西京城的五座城门全部封闭住为止。

  战事平息之后,刚刚回到帅帐的云峥就看到王安石和陈琳一脸喜色的站在那里。

  疲惫的云峥将头盔递给了猴子,猴子卸掉云峥的铠甲之后,端上来一壶热茶之后就悄然退下了。

  “你们认为萧打虎会放弃军事斗争?”云峥的声音嘶哑而充满疲惫。

  王安石笑道:“肚子不等人!”

  “他们有吃的!至少半个月之内没有问题!”

  陈琳笑道:“战马能吃几天?”

  云峥翻着眼睛瞅了陈琳一眼道:“除了战马之外还有别的!”

  陈琳的脸色一白,犹豫的道:“不会吧?”

  王安石瞅着军帐的顶棚幽幽的道:“《史记白起王剪列传》《史记赵世家》均有载:赵括被围,赵军无储备,“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

  《三国志魏书臧洪传》:“洪与袁绍绝。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城中粮尽,外无强救,洪自度不免。呼将吏士民使及未败将妻子出,众皆垂泣不舍洪去。又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叛离者。”

  隋末的朱粲,更是一位著名的吃人魔王。当时襄阳、邓州一带大灾荒,白米万钱一斛还买不到,百姓相食成风。朱粲乘乱起兵,常捕捉民间幼儿蒸熟吃肉。

  他对军士说:“世上最美的食物,还能有超过人肉了,只要国中有人,我就不用担心没有军粮。”于是下令,让部下分道捕获妇女和儿童,蒸熟分配给士兵当饭。每攻下一座城镇,朱粲就传命把弱小的男女分给各部,需要时就杀著吃!

  安史之乱时,大名鼎鼎的张巡守睢阳,兵士共食三万人!

  我大宋也有吃人的恶魔,彰德节度使王饶之子孝明皇后的异父同母弟王继勋,专门以脔割奴婢为乐。

  此人性情残暴,经常强行买得民间少年男女作奴仆,稍不如意,就把他们杀死,烹食其内。

  直到陛下登基之后,有人揭发了他的罪行,他供认共杀食婢女百馀人。因罪状确凿,被斩首于洛阳。

  至于南北朝之时的张方之,王璋,石勒,石邃,冉魏,段龛,孙恩,殷简之,拓拔珪,谢混,沮渠天周,张弘策,李广德,陈庆之,萧正德,高洋,这些乱世豪雄哪一个不吃人,又有哪一个没有吃过人?”

  “吃人的张陟已经被我制作成了蜡人!”云峥淡淡的道。

  王安石笑道:“既然如此大帅是同意通过谈判来避免吃人之事了?”

  云峥喝了一口茶水道:“我只想尽快的结束战斗,整军之后我还要东进,将士们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至于吃人,他萧打虎又吃不到我们的头上来,西京是辽国的城池,不是我大宋的城池,他即便是喜欢吃人也与我无关,我只要胜利。

  如果萧打虎愿意投降,我接受,不过十一抽杀令必须执行!”

  王安石笑道:“不论如何大帅算是给出了一个章程,既然老夫身在军中,这个功劳老夫就当仁不让了。”

  云峥放下茶杯对王安石道:“我如果要萧打虎的脑袋他会同意,但是十一抽杀令他不会同意的,所以你不要想着能够通过谈判来解决西京的事情。

  萧打虎一定会向姜哲他们所在的方向逃跑的,身为辽人的北院大王,他宁愿身死在荒原上,也不会接受那样的屈辱!”

  陈琳咬着牙道:“吃人就吃人,我们看着就是了!”

  云峥点点头道:“饿死和杀死都是死,没有多少差别,不论萧打虎是战是降,明晚一定会有一个决断的。”

  陈琳道:“老夫以为不论是继续战,还是准备谈判,我们都应该上书陛下,请陛下决断。”

  王安石皱眉道:“奏折来去东京八百里的急脚快递也需要一个月之久,那时候不论陛下回复什么,城里的辽人都应该快死光了。”

  云峥笑道:“过了明晚再给陛下上奏折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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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读书人的事情

  事实上不论是云峥,还是王安石,或者陈琳他们都想多了。

  萧打虎被云峥的火炮给吓住了,他不知道这东西云峥仅仅有三门,在他的意识中根本就没有火炮这个概念,他以为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大号的投石机,他甚至以为这种投石机不必依靠抛物线飞行来达到远射的目的,而是像八牛弩一样不但可以平射,还可以像投石机一样抛射。

  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云峥军中一定不会缺少工匠,只要有工匠这样的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制造出一大批来。

  到了那时候,一旦这东西成百上千的摆在军阵前面,自己的军队那里还有什么活路。

  于是,在半夜的时候,就有辽军使者来到了云峥的大营,来的使者王安石认识,在处理宋辽互市的时候他和这个人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接触,在王安石看来,奚谷潵人算是辽国少有的才俊之士,此人对财货之学非常的有研究。

  大宋钱庄刚刚出现的时候,大宋自己人都不在乎这东西的时候他就掷地有声的说大宋钱庄将是大宋皇朝手中最犀利的国器!

  几年之后当别人对王安石9弄出来的钱庄俯首膜拜的时候,他却说钱庄一旦操持不好,将会成为大宋衰败的罪魁祸首!

  钱庄当然是有风险的,这一点不论是王安石还是庞籍,韩琦文彦博都非常的清楚,因此当钱庄和大宋皇权,政权割裂之后成为一个单独体系的时候,奚谷潵人仰天长叹,感慨宋人之中的明眼人会如此的多,同时也感慨大宋皇帝赵祯的英明决断。

  谁都知道善财难舍。赵祯能做到这一步,几乎是一个帝王能够做到的极限,更不要说赵祯还用诏书典制的形式将钱庄的地位永久的固定了下来,将来即便是他去世之后,后世子孙也无权收回钱庄成为皇族的私产。

  这事其实进行的非常艰难,庞籍。韩琦,文彦博,王安石,甚至加上云峥这些人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皇帝明白钱庄里的钱并不是大宋皇家的钱,而是天下百姓的钱。

  从小接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教育的赵祯终于明白了,钱庄和这句话一样都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如果皇族将钱庄里的钱全部当成自己的钱一样的花用,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比兵灾还要可怕。

  宋人是平和的没错,但是谁要是动了自己的铜钱,他们又会立刻变成最凶恶的人,被此起彼伏的造反弄得焦头烂额的赵祯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奚谷潵人就算是知道大宋的那些官员做出的努力,他也不会明说,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他自然会如同所有宋人一样,将这样的功绩按在大宋皇帝赵祯的头上。

  “介甫兄。先莫要说话,速速给老夫一斗米饭方是正经!”

  奚谷潵人见到王安石的时候故意忽视了云峥的存在。大声的向王安石讨要米饭吃。

  他习惯的认为,在大宋任何一个地方像王安石这样的清贵文人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云峥莞尔一笑就转身离开了帐幕,将地方留给了王安石和陈琳,看了奚谷潵人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被四书五经弄得脑子已经完全异化的人。

  这种人固执,看准一个目标就会坚韧不拔的前行。这种人方正,行动坐卧走全部要符合礼仪的要求,当然,这种人也狷介,对所有看不顺眼的人和事物都会毫不掩饰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所以啊。和这种人打交道就是受罪。

  云峥可以干掉萧打虎,甚至把他弄成蜡人大宋的文人们也只会欢呼叫好,说不定还会诗兴大发的作上几首诗歌来纪念一下。

  如果云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奚谷潵人这种家伙一刀子剁掉了,他的下场和剁掉击鼓骂曹的祢衡的黄祖的下场不会有什么区别。

  大宋文人惺惺相惜之下以命相报的事情多的数不胜数,有的时候这种相互欣赏甚至会超越国法。

  比如王安石现在就这德行,见奚谷潵人一脸的落魄相,立刻上前握住那家伙的手眼圈红红的道:“明道兄,燕州一别已有四载,当初我兄吹箫送别,箫声伴随安石平安还乡,至今思来尤觉箫声绕梁,哪里知道白云苍狗之下在这里和我兄相遇。”

  奚谷潵人惨笑一声道:“腹中没食,说什么都没有底气,先容我食饭一斗,进肉十斤之后,老夫再去与云峥小儿好好的理论一下!”

  王安石二话不说,牵着奚谷潵人的手就去了自己的军帐,即便是半夜时分他依旧命火头军立刻起伙造饭,能让向来顾及风度的奚谷潵人一来就说肚子问题,可见是饿的狠了。

  王安石担心这家伙饿的久了,一次给太多的饭食会把他撑死,亲自帮奚谷潵人弄了一些炒面,用开水调和之后端给奚谷潵人道:“腹中空空,不宜一次进食太多,明道兄先进些粥面,待肠胃适应之后,再饱食也就无妨了。”

  奚谷潵人夹手夺过王安石手里的炒面,等不及炒面变凉,吸着冷气不大功夫就把一大碗稀稀的面粥吃进了肚子。

  王安石疑惑的道:“明道兄,军中即便是缺粮,也不可能缺少明道兄的那一份,何以饥饿至此?”

  奚谷潵人苦笑道:“不瞒介甫兄,大王这一次是上了云峥的恶当,本来大王存储在西京的军粮足够我三十万大军半年之用,谁知道,恶贼潘良竟然趁着大王和云峥在野狐**战之时,将城里的粮食尽数拿去贩卖了。

  大王被云峥恶贼的火药弹所伤,又被暴雪逼迫来不及多做他想,就带着全军进了西京城。

  等大王进城之后的第三日才发现粮仓中只剩下不足一万斛粮食,潘良恶贼竟然在粮仓上面放了薄薄的一层粮食,其余的尽是沙土啊!

  近三十万大军,这点粮食只够三日食用,就这还是稀粥!

  老夫的口粮自然是有保证的,可是老夫府中的家眷和六名弟子的口粮就只能按照军卒的数量配给。

  眼见妇人孺子嚎哭不绝,老夫如何能咽得下去粮食啊?”

  王安石霍然起身道:“明道兄速速将妇孺和弟子送出城,老夫亲自迎接,命人送去中京便是!”

  奚谷潵人笑道:“介甫果然是老夫的知己,妇人孺子送走正是老夫的心愿,幸好你没有说将老夫也一同送走,否则这朋友不做也罢!”

  王安石喟叹一声道:“如果安石处在明道兄的地步,也会如此做的,急火雄兵之下妇孺何辜?至于我辈士人死则死尔何须多言!”

  奚谷潵人大笑道:“正该如此!老夫虽然羸弱,骨头还硬,这把骨头正好铺垫道路为我大辽骑兵行走。”

  王安石皱眉道:“如今萧大王军中已经绝粮,荒原之上大雪断绝交通,因此也无援兵,云峥又是天底下有数的名将,作战滴水不漏,不可能给萧大王翻盘的机会,内外交困之下何不选择降?

  如此一来就免去了一场刀兵,不论对大宋还是大辽都不算是太坏的事情,你我兄弟依旧能够饮酒赋诗纵论古今岂不美哉?”

  奚谷潵人站起身绕着军帐走了一圈之后沉声道:“自古以来有道伐无道才是正战,逆者而行可有胜者?

  你大宋先是无故撕毁澶渊之盟约,如今又悍然撕毁平顶盟约,举倾国之力攻我大辽,两度无信已是天怒人怨,你安敢劝我投降?

  大辽只有断头的奚谷潵人,断无投降的奚谷潵人!”

  王安石正色道:“明道兄所言差矣,贵国国君如今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朝中更是小人当道,奸佞横行,韩良生不过劝谏国君莫要过度狩猎,即被弃尸荒野,尸骸更是被野兽吞噬,明道兄想要敛尸都无处寻找。

  耶律恒业不过上奏说十六鬼奴将军大肆敛财,为小民说了两句话,可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北海路八千,耄耋之年的老者,披着旧羊皮在北海牧羊,明道兄莫非不知?

  贵国贤后为保君王性命舍身护主因此断了一臂,世人共赞之,如此鹣鲽情深之人竟然被莫名其妙的扣上一顶与寺人通奸的恶名,幽禁深宫,自缢而死,死的都不安宁。

  萧特末,刘六符之辈谗言媚上,收盐铁之权,夺桑麻之利,辽国百姓恨不得生食其皮肉,你大辽如今可谓内忧外困之时。

  在此时,正是我辈整肃朝纲,匡邪扶正的时刻,我兄当留下有用之身为民请命,何必玉石俱焚在这西京城!”

  奚谷潵人指着王安石大笑道:“介甫欺我!我大辽如今最大的忧患就是大宋,大宋皇帝举倾国之力来攻,云峥,狄青,富弼,种諤皆虎狼之辈,大军到处战火四起,说你大宋皇帝率兽食人都不为过。

  至于我国朝政,死了一个奚谷潵人无足轻重,我大辽人才济济定会有明智之士匡扶朝纲,不劳介甫忧心。

  至于我自己嘛,老夫自以为是我大辽的一匹老狗,虽然已经无力看守家园,待贼偷进门之时狂吠几声还是能做到的,下场自然是被贼偷乱棍打死,老夫来时已经为自己算过一课,卦象上说老夫将命归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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