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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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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9章 各自增兵

  曹操忍住心中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程昱道:“军师说说吧!我现在该怎么应对?”

  “微臣先问魏公,是否打算把于禁的军队撤回来?”

  曹操摇了摇头,“不!江东必须要有我的军队,我不准刘璟就这么轻易得到江东,只要江东有我的军队,孙权就会抵抗到底,刘璟也不敢轻易发动对江东之战。”

  “微臣估计刘璟也不会撤走江东的驻军,江东会形成僵持局面,也无力再参与合肥大战,我们只得独立应对这场大战,卑职建议魏公增兵合肥。”

  曹操点点头,“你说得对,这场战役我不能再输,我会把五万青徐军调来合肥助战,再从邺都调两万军南下,这样合肥的军队将增至十五万。”

  程昱又道:“微臣还建议放弃外围,徐将军应撤回合肥。”

  “这是为何?”

  “因为汉军控制了江湖,汉军主力会从巢湖去六安,将徐将军杀过措手不及,虽然刘璟还没有这样做,可一旦他破了江东之局,他就会先除掉我们外围,集中优势兵力击溃六安守军,魏公不如先撤回徐将军。”

  “可这样一来,汉军就很容易截断寿春和合肥的联系。”

  程昱苦笑道:“事实上,不管有没有六安之军,他都很容易切断寿春与合肥间的运输。”

  “你说得没错!”

  曹操点了点头,“六安之军是我们为了应对汉军从西面陆路进攻而设置,现在没有了江东水军牵制,汉军战船很容易北上,控制巢湖水系,我们没有水军,确实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徐晃的军队应该撤回合肥。”

  “有文远和公明镇守合肥,我觉得汉军想攻下合肥也绝不容易,若卑职没有料错,这将是一场长期战争,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魏公应该返回邺都才对。”

  曹操沉吟,还是摇了摇头,“刘璟坐镇合肥,我也不能走啊!合肥大战,事关汉魏兴衰,若这一战失败,不仅江东难保,整个中原也会面对汉军的三面夹击之势,魏国也危险了,这一战我绝不能失败。”

  程昱无奈,只得道:“既然如此,就让曹仁将军镇守寿春,防止汉军从寿春突破。”

  由于江东破局,曹操被迫决定增兵合肥,而刘璟也需要控制江东,几乎是曹操决定增兵的同一时刻,刘璟也决定增兵濡须口,目前他在濡须口有八万驻军,在柴桑有一万驻军,要彻底击败曹军,攻克合肥城,仅靠八万军队还是不足,刘璟当即下令,从关中和巴蜀再调六万大军赶赴合肥参战。

  同时令江夏、南郡、襄阳三郡征集民间船只,凡三百石以上的船只全部征调为军用,并将襄阳和武昌的三十万石官粮全部调往柴桑。

  对于刘璟而言,合肥战役他同样输不起,一旦他输了合肥战役,不仅会让曹操在东南方向破局,使曹操和孙权联为一体,甚至荆州也难保,他几年来苦心夺取的战略优势将全部丧失殆尽,至少在十年后,他夺取天下的梦想将成为泡影。

  也正是因为输不起这场战役,汉国也是倾力以赴,以举国之力来进行这场不亚于赤壁之战的战役

  建业,虞翻给孙权带回了刘璟的口信,同意双方议和,刘璟几乎是无条件停战,并满足了孙权的一系列要求,包括遣返吴郡之民,释放蒋钦和战俘,还回新都郡,但在最核心的利益上,刘璟却丝毫没有让步,那就是会稽郡。

  刘璟的理由很简单,会稽郡是从贺氏兄弟手中夺回,而并非是从江东手中占领,所以江东无权向汉军索取会稽郡,再者,会稽军民拥戴孙绍为会稽太守。

  刘璟的强硬令孙权无可奈何,毕竟江东已经没有资格再和汉国讨价还价,孙权只得默认了汉军对会稽郡的占领,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汉军能从太湖撤军。

  但刘璟的撤军条件又说得很清楚,曹军不从江东撤军,汉军也绝不会从太湖撤军,这让孙权有一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大堂上,孙权狠狠将一只茶杯摔在地上,‘砰!’一声脆响,茶杯砸得粉碎,只听孙权咆哮如雷的声音在大堂上回荡,“他们把江东当妓院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不了就决一死战,让江东玉石俱焚,我也不要了,杀光抢光,随便他们去!”

  这时,张昭快步走到堂下,听见了孙权吼骂之声,他低声问一名从堂上逃出的侍卫,“出了什么事?”

  侍卫叹口气道:“德枢先生从吴郡回来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曹军占据了毗陵县,不肯北撤过长江,于禁说是魏公的命令,防止在长江上被汉军拦截,所以吴侯就大发雷霆。”

  张昭点点头,他知道孙权发怒的原因倒不是曹军不肯走,而是汉军也有借口赖在吴郡了,张昭不由叹息一声,曹操老奸巨猾,江东军没有了战船,曹操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江东,曹军不肯走也正常。

  刘璟也知道曹军不肯走,所以用曹军撤离为条件,就算曹军想撤,长江上的汉军战船也会拦截,说到底,刘璟也不想放弃江东的利益,双方各玩谋略,只有吴侯被他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就是差距啊!

  张昭也不想去劝慰孙权,这种事情谁劝也没有用,只有等孙权自己冷静下来,最终接受现实,然后江东就平静了。

  张昭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时间已到中午,张昭坐上马车返回自己府中,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中午要回家吃饭,并午休片刻,毕竟他年事已高,体力大不如前。

  吃罢午饭,张昭坐在书房里闭眼休息,这时,房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到门口又停住,显得很犹豫,张昭听出这是长子的脚步声,他明知自己要休息,还来书房,必然是有重要事情。

  “进来吧!”张昭坐起身令道。

  门开了,长子张承慢慢走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孩儿打扰父亲休息了。”

  张承原是文官,出任庐江郡丞,庐江郡被让给汉国后,张承便转入军队,被封为奋威将军,丹阳副都尉,而丹阳都尉周泰是孙权心腹,掌握着一万军权,张承这个副都尉只是挂了个名。

  张承为人豪爽,好交友,加上他父亲掌大权的缘故,他身旁的朋友极多,大多是高官子弟,这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从而渐渐形成了建业的次官场。

  他们倒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每个人都有抱负和见解,他们讨论国事,提出自己见解,忧虑江东前途,甚至利用人脉影响着各种决策,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张昭点点头道:“吾儿有什么急事?”

  “孩儿得到一个消息,吴郡太守阚泽投降了汉国,现在已经去了会稽。”

  “什么!”

  张昭吃了一惊,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事情已发生一段时间了,听说被吕蒙隐瞒住,而且阚泽的家人也失踪了,估计被汉军斥候送去了会稽。”

  张昭心中着实很吃惊,阚泽投降汉军可是一件大事,他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很可能会引发江东官员的弃官潮或者投降潮。

  张昭心念急转,吕蒙不会隐瞒吴侯,必然已经秘密向吴侯汇报,是吴侯隐瞒住了这个消息,甚至还向自己隐瞒了,看来吴侯也同样担心自己。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父亲,这个消息建业已经传开了,可以说人人都知道,孩儿刚刚去了阚泽的府上,才知道他妻儿已经失踪三天,这个消息一定是真。”

  张昭叹了口气,不用说,这个消息是汉军斥候放出来的,为了扰乱江东官场和军队,刘璟明着和解,暗中却下刀子,这个人的手段着实很毒辣啊!

  这时,张承紧咬一下嘴唇,吞吞吐吐道:“父亲,孩儿也觉得江东大势已去,已成为困兽,迟早会被汉军所灭”

  “别胡说!”

  张昭极不高兴地打断了儿子的话头,他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冷冷道:“合肥战役还没有开始,鹿死谁手尚为未可知,一但曹操击败刘璟,江东就会彻底翻身,曹操一定会扶植一个强大的江东,以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我们甚至还会夺取荆州和交州,占领大半个南方,所以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是!孩儿明白。”

  停一下,张承又低声道:“父亲能不能告诉孩儿,曹操和刘璟之间,究竟谁能赢得合肥大战的胜利?”

  张昭也明白儿子的心情,他沉吟片刻道:“坦率地说,刘璟略占上风,倒不是汉军如何厉害,汉军和曹军战斗力在伯仲之间,但是汉国的国力要强于魏国,汉国人口多,粮食和生铁多,又从匈奴那里获得大量的财富。

  而魏国财力较为困乏,中原人口锐减,河北民心不定,并州只有一半可用,但我觉得这些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中原的士族不支持曹魏,这才是要命的问题,如果曹操处理不好,恐怕这场战役他坚持不到最后,不过也难说,以曹操的老奸巨猾,一旦刘璟决策稍有失误,也会被曹操翻盘,徐晃大败赵俨可是一个典型例子,所以我现在不好说谁胜谁负,只能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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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0章 曹军东撤

  六安县以南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山地,分布着一望无际的森林,在山脉之间,有着无数条穿越山脉的通道,有平坦的官道,但也有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

  这天上午,在一片林木茂盛的丘陵内,一队约三十人的骑兵正疾速向北奔驰,这里是一条还算平坦的废弃官道,原本行人商贾往来频繁,但因爆发战争的缘故,这条官道已经很少出现路人。

  这队骑兵是汉军的斥候,为首斥候是汉军牙将邓艾,邓艾加入了庞德的骑兵,他原本是军侯,但在灵州射杀羌王阿缓立功,被升为牙将,这次他主动请缨,率领一支斥候队来六安探查情况。

  他们已经在六安呆了三天,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比如曹军巡哨次数大大减少,六安县的驻军竟然只剩下两千人,这些都是曹军有放弃六安东撤的迹象,但邓艾不敢大意,因为这也有可能是徐晃的诱兵之计,他依旧率领斥候赶去曹操军营探查。

  曹军主要部署在六安县城内,但也有一些军队部署在城外,其中在六安水西岸的博安堡有一支驻军,约三百人,扼守着从西面安陆郡前往六安县的咽喉要道,而六安县又是巢肥地区的西大门,所以不管曹军如何用计,曹军都绝不会轻易放弃博安堡。

  如果曹军撤离了博安堡,这就喻示着曹军要放弃六安城了,邓艾在临行前得知了博安堡的重要,他便决定去博安堡探视曹军的动静。

  中午时分,斥候骑兵队便抵达了六安水,六安水是一条大河,通向北面的芍陂湖,只是它发源于南部的大别山区,流经地区皆是荒山野岭,上游的航运价值并不大,一直到下游的六安城,才有大量民船出现,通过芍陂湖前往寿春。

  骑兵找到一座木桥,过桥向西奔去,又奔出数里,骑兵队伍便靠近了博安镇,这是一座因交通要道而兴起的商镇,约六七十户人家,镇上一条主街两边布满了旅舍、酒馆和青楼,做着南来北往商贾及行人的生意。

  而在小镇西北方向约两处,高大坚固的博安堡巍然屹立,博安堡位于一座山岩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的西去官道,从小镇外望去,博安堡一切正常,城头竖立着曹军大旗,隐隐有哨兵在来回巡逻,但邓艾却不相信这个表象,他一定要进城堡看了一看。

  半个时辰后,邓艾乔装成一名年轻渔夫,和另一名士兵一起,挑着两担从渔夫手中买来的鲜鱼,快步向博安堡走去。

  穿过小镇,小镇上冷冷清清,受战争影响,大半店铺都关门了,只有一家旅舍勉强开门营业,但客人稀少,一只黄狗困倦地趴在大门口睡觉。

  邓艾走出小镇,直接来到军堡前,按照正常经验,在他们距离城堡还有数十步时,上面的士兵就应该厉声喝止他们,但今天却没有任何人制止,邓艾和手下对视一眼,手下仰头喊道:“城上有人吗?”

  邓艾是南阳口音,不便开口,但他手下却是本地人,一口纯正的六安乡音,喊了半晌,才有一名士兵伸头出来,懒洋洋问道:“什么事?”

  “我李二郎的兄弟,给他送一些鱼!”

  李二郎、张三狗之类的小名在这一带极为常见,上门曹军士兵呆了半晌,摇摇头道:“你兄长不在城堡,调到别处了。”

  邓艾暗暗欣喜,又给手下使个眼色,手下又喊道:“天热,这些鱼不能久放,就送给各位大哥吧!”

  士兵笑了起来,“多谢了,你把鱼放在门口,等会我们自己来取。”

  这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看见城堡内的情形,邓艾和手下放下鱼担,退了下去,他们走进一片密林,迅速攀上一株大树,仔细查看百步外城堡内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城堡大门开启,只见两名士兵出来,将鱼担搬了进去,就在他们开门和关门的瞬间,邓艾将并不大的城堡内部看得清清楚楚,城堡内没有一名士兵。

  此时正值下午,城堡上没有士兵训练,城堡内没有士兵站岗或者训练,那士兵们都到哪里去了?都躲在房间里休息吗?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这是徐晃的部下,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懒惰之兵存在,排除这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士兵调离了,只留下几名士兵看守城堡,邓艾心中暗暗思忖,他们需要进入城堡探查一个究竟。

  入夜,博安镇更是冷清,连最后一家旅舍也关门了,只有一盏亮着昏暗灯光的破旧灯笼,在夜风中摇曳。

  邓艾留下两人照看战马,他率领其余二十七名士兵穿过小镇,迅速向城堡奔去,斥候士兵们装备精良,不仅有最好的武器,还有很多普通士兵没有的装备,比如上城钩索。

  几条三爪钩锁抛上了西城,他们下午观察良久,足足一个时辰,西城上出现没有一个巡哨士兵,到夜间,西城上更是一片漆黑。

  几名斥候训练有素,抓住长索纷纷向城头攀去,片刻,邓艾第一个攀上了城头,他小心地向两边观望,确认没有巡哨士兵,他摆了摆手,几名士兵一跃跳上城头,他们早有安排,几名士兵纷纷向城中奔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刻钟后,几名士兵又跑了回来,兴奋地禀报道:“将军,城内是空城,没有发现士兵。”

  邓艾大喜,向下吹了声口哨,其余二十余人也顺着长索攀上城墙,邓艾率领士兵沿着城头奔去,他们足足绕了一圈,城头上居然没有一个哨兵。

  众人又下了城,十几亩大的城堡内也是空空荡荡,只有北城下有一排石屋,这是士兵的宿营,汉军斥候踹开房门,冲了进去,片刻从房间里抓出两名士兵,其中一人邓艾认识,正是中午在城头答话的曹军士兵。

  “饶命!饶命!”两名曹军士兵跪地大喊、

  邓艾刷地拔出刀,顶住一名士兵的咽喉,冷冷道:“其余士兵都到哪里去了?敢说一句假话,让你;立刻丧命。”

  “小人不敢!”

  士兵哭丧着脸道:“其余弟兄都被调走了,只留下我们两人守城,必须竖起大旗,白天按时敲鼓,巡哨城头,这时军侯临行前要求我们,说是上面的规定。”

  “都调到哪里去了?”

  “小人不知”另一名士兵惶惶道:“临行前,军侯曾经抱怨,说在博安堡自由自在,去寿春城就成了虾兵蟹将,我们都猜测,恐怕他们是去了寿春城。”

  其实守堡曹军去了哪里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曹军放弃了这座至关重要的战略堡垒,使六安城以西无险可守,汉军便可依靠这座城堡为后勤重地,攻克六安城就变得容易得多。

  一旦没有六安城,巢肥的西大门也就打开了,这是环环相扣的问题,所以博安城堡成为空城,只有一个解释,曹军已经放弃了六安县城。

  邓艾也具有一定的战略头脑,他知道汉军没有了江东军的牵制,便可以大举北上,而合肥的南面是巢湖,曹军根本无法阻止汉军兵临城下,在这种情况下,六安的西大门就变得毫无意义,曹军放弃六安,撤回合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邓艾当即对一名什长令道:“立刻会皖县向庞将军禀报,曹军已经放弃六安,撤回合肥!”

  三天后,庞德率领的七千骑兵先抵达了六安县,黄忠的大军则押解粮草辎重,缓缓向六安而来,不等汉军骑兵杀得,守六安县的两千曹军士兵也放弃了县城东撤,汉军兵不血刃占领了六安县,又过了几天,黄忠率领大军也抵达了六安,汉军随即向东出击,切断了合肥和寿春间的水陆通道。

  巢湖最北面的施水入口处,汉军已经在这里修建了巨大的水寨,水寨占地数千亩,停泊着汉军的七百余艘战船,岸上又修建了板墙式大营,大营周长近三十里,足以容纳十万人驻扎。

  水寨和大营连为一体,成为汉军攻打合肥的后勤重地,大营内有数百座巨大的营帐作为仓库,堆放着数不清了粮草和各自军器物资,在大营东面,数万汉军正在修建一座周长八里的小城,完全是模仿合肥城而建,只是周长缩小了数倍,城高三丈五尺,四周有宽达百丈的护城河。

  有一万汉军扮作曹军镇守城池,另外八万汉军将轮流昼夜攻城,进行攻城实战训练,这也是当年汉军北征祁山道的经验,在武都郡模拟实战攻城,正是这种实战攻城训练带来的经验,使汉军最终能攻克一座座城堡,成功占领关陇,这一次汉军也要将武都郡的经验复制到合肥来。

  刘璟立马在一座山丘上眺望不远处修建的‘小合肥城’,他笑着问法正道:“孝直觉得这座小城真和合肥城一样吗?”

  法正是这座模拟小城的全权策划者,他连忙躬身道:“回禀殿下,微臣在半年前便派出十几名工匠参与合肥城修建,对合肥城的结构了如指掌,微臣所建造的小城无论城高、城厚,还是护城河,都与合肥城完全一样。”

  刘璟点点头,马鞭一指远方,又问道:“这里距离合肥城有多远?”

  “回禀殿下,约二十五里左右。”

  “才二十五里,曹军斥候过来很容易啊!那我们建造小合肥城之事,想必张辽也知道了,他会怎么应对,军师有想过吗?”

  “微臣考虑过,但合肥城池的大结构已经完成,不能再动,只能在一些细节方面加以改善,比如修建半圆式城垛,使攻城钩抓难以扣住城墙,再比如加强水门铁栅数量以及城门的厚度,使我们难以用攻城槌破门,还有就是火油,用火油来对付我们,将是曹军的一大利器。”

  法正指着护城河道:“合肥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护城河,护城河太宽,我们要么修建浮桥,要么用攻城船,但曹军的火油却是一大威胁。”

  刘璟也同样有着丰富的攻城经验,对合肥城宽阔的护城河,他很多年前就有想法,刘璟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孙权曾对我说过,攻打合肥城第一步就是要把护城河水引走,他既然这样说,必然有依据,军师能不能想办法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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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1章 引水工程

  曹军分兵两路,一路守寿春,一路守合肥,寿春军队不到两万,由大将徐晃统帅,曹操亲自坐镇寿春,而合肥则是主战场,城内有五万曹军,由大将张辽统帅。

  与此同时,曹操又从徐州、邺都调兵七万大军南下,援军还没有抵达合肥,但此时合肥和寿春之间的水6通道都被汉军截断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徐晃仓促撤离六安导致,根源还在江东军身上,没有了江东军从东南方向牵制,使汉军再无后顾之忧,水军大举北上,兵临合肥城下,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不将徐晃军队撤回,徐晃军队就会被汉军包围全歼。

  但徐晃军队撤回,确实造成了曹军的一大被动,那就是曹军援军未至,汉军却切断了寿春与合肥之间的通道,就算曹军援军到来,也无法支援合肥城。

  追根究底,还是江东军的配合不力打乱了曹操的部署计划,这便让曹操忧心万分,合肥城只有五万守军,能否支撑得住汉军猛烈攻城。

  江东军退出合肥之战给曹操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他焦虑合肥安危,使曹操心神疲惫,加上年事已高,最终病倒了。

  寿春祈年宫,这是当年袁术修建的伪皇宫的一部分,伪皇宫已被拆毁,只留下了这座占地只有十亩的行宫,如今便成了曹操临时下榻之处。

  程昱匆匆走进了大门,迎面遇到了曹操的侍卫统领许褚,程昱连忙将许褚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魏公的情况如何了?”

  许褚叹口气,忧心忡忡道:“情况很不好,昨晚魏公连续咳嗽,竟然咳出了血,一度晕厥过去,这是他去年初的病情,又再次复了,军师,我真的很担心。”

  程昱默默点头,叹息一声道:“看来,我必须要劝说魏公尽快返回邺都了。”

  他转身快步向内宅走去,许褚却没有信心,要劝魏公离开寿春返回邺都,何其之难?

  病房内,曹操已从昏睡中醒来,病来如山倒,曹操脸色暗黑无光,精神萎靡,给人一种风烛残年之感,两名侍女正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喝药,曹操疲惫地摇摇头,推开了汤碗,这时,门外有侍卫禀报,“启禀魏公,程军师求见!”

  曹操点了点头,“请进!”

  门开了,程昱走进了病房,上前躬身施礼,“微臣打扰魏公休息了。”

  “不妨,我刚刚睡醒,精神还不错。”

  曹操微微一笑,“军师请坐!”

  程昱在曹操侧面坐下,他打量一下曹操的气色,感觉十分晦暗,目光也没有一丝神采,他心中愈加担忧起来,曹操明白他的担心,笑道:“去年我也是这样,甚至比这个还重,静养数月后,又渐渐恢复了,我现在不是能说话吗?,要知道我去年连话也说不出,所以你不要担心。”

  曹操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着实有些疲惫,他重重喘了几口浊气,又闭上了眼睛,这时两名侍女也知趣地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程昱和曹操两人。

  “魏公,江东军未能参战固然令人遗憾,但如果他们真的参与进来,却会成为我们整个战线中最薄弱的一环,刘璟会在关键时打残江东军,那时我们可能就会遭受难以预料的损失,所以”

  不等程昱说完,曹操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他轻轻摆了摆手,“仲德,我没有那么严重,你不必安慰我,我心里很清楚。”

  曹操轻轻叹息一声,“我当然知道孙权的薄弱,但比起江东水军的重要,他这点薄弱也就不重要了。”

  程昱也沉默了,片刻道:“魏公还是回邺郡吧!保住身体更重要。”

  “如果撑不住,我自会回去,可现在不行,仲德,现在我们如此被动,我怎能安心回去?”

  沉默片刻,程昱缓缓道:“魏公应该相信文远,相信他会守住合肥。”

  曹操点了点头,“我若不信他,就不会让他统领合肥了。”

  话音刚落,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魏公,合肥有鸽信送来!”

  曹操精神一振,连忙道:“拿进来!”

  一名侍卫走进,手中拿着一份已经抄誉好的鸽信,程昱起身接过鸽信,让侍卫退下,他看了看信件,对曹操道:“魏公,是关于那座小合肥城。”

  几天前,曹军斥候现汉军正在巢湖北岸修建一座缩小的合肥城,准备用它训练士兵攻城,曹军便鸽信去城内,要求张辽积极应对,现在就是张辽的回信。

  “他怎么说?”曹操问道。

  “文远说,城池只是一种防御武器,士兵才是胜负的关键,汉军可以模仿城池,但模仿不了曹军,汉军筑城,不用太放在心上。”

  曹操点点头叹道:“文远果然有名将之风啊!”

  时间渐渐到了八月上旬,七万汉军援军抵达合肥,使汉军总兵力达十五万之众,而曹军从徐州过来的援军也有五万人,由于水6通道被汉军切断,无法支援合肥,只能在寿春驻扎,使寿春的兵力达到七万人,而合肥兵力有五万,从总兵力对比来看,曹军要弱于汉军。

  此时汉军大营已北移到合肥城西面约五里外的一片高地上,和合肥城遥遥相望,刘璟注视着远方的合肥城,回头问法正道:“已经准备好了吗?”

  “回禀殿下,已经准备完成,随时可以行动。”

  刘璟点点头,“那就今夜两更行动!”

  对于汉军而言,攻打合肥城第一个拦路虎,无疑就是宽达百丈的护城河,这也是合肥城和别的城池最大不同之处。

  对于护城河,一般的处理方案是架设木板,或者填平护城河,但对于合肥城的护城河却都不适用,这种宽护城河则应设立浮桥,只是曹军有犀利的火油,无论是用浮桥还是战船,都会被城头投下的火油烧毁。

  在万般无奈之下,汉军只能使用最费力,但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将护城河的水引走,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战,这项工程已经渐渐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

  合肥护城河实际上是施水的一部分,施水从北面的芍陂湖流来,注入护城河内,又从护城河进入濡须水,最后流入巢湖,由于合肥地势是北高南低,这就给了汉军引走护城河水的机会。

  入夜,在合肥城北面施水两岸,数千汉军士兵正紧张地忙碌着,施水也就是联系合肥和寿春间的运河,原本河道狭窄,是一条小河,从去年年中开始,张辽投入三万民夫拓宽并挖深河道,使这条运河最大可以行使三千石货船。

  在施水东面是一片地势低洼地带,原本是一片湖泊沼泽,和芍陂湖连为一体,后来芍陂湖渐渐缩小,沼泽也逐渐干涸,又经过当地人百年改造,这片占地数万亩的干涸沼泽洼地逐渐变成了良田。

  在曹军没有拓宽运河之前,施水对这片粮食没有太大的威胁,反而是宝贵的灌溉水源,但自从施水被改造为运河,河床垫高,施水成了地上悬河,对原本地势就比较低洼的良田产生了巨大威胁。

  或许现在不可能,但再过数十年,运河年久失修,一旦决口,就会对低洼处的良田造成毁灭性的灾难,而汉军引走护城河水的关键,就是这条运河。

  两万汉军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已经在合肥以北十里外的施水上修建了一座拦河坝,用布袋装入泥土碎石投入河内,今天晚上,随着最后的数万袋泥土和碎石投入河中,最终截断了施水。

  护城河同时也失去了补充水源,由于地势北高难低,护城河的水最终会全部流入巢湖,但施水却河水暴涨,水位迅上升,开始漫出河堤,向东面的洼地流去。

  这时,数百名汉军士兵扯开了堵在堤岸上的数千袋泥土布袋,河堤上迅出现了一段宽约十余丈的决口,汹涌的河水冲出决口,白浪滔天,咆哮着向低洼处的大片良田奔腾而去。

  在东面十余里外,低洼地的另一端,有一条不大的河流,叫肥支河,当地人叫它妃子河,弯弯曲曲流入数十外的白下河内,最终注入长江,而汉军却挖了一条人工河,将这条妃子河与巢湖相连,这样运河奔流出来的洪水在淹没了数万良田后,形成一面新的湖泊,水又流入妃子河中,最终从妃子河流入巢湖,这样一来,施水便改道了,不再流经合肥护城河。

  由于施水被拦截,拦河坝南面河道内的水位开始迅降低,站在西岸的万名汉军士兵将堆积如山的泥土和大石推入河道中,使拦河坝变宽为半里,这样,施水南下水道便彻底被封堵住了

  次日一早,张辽得到消息,急赶到东城头,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只见远处十里外出现了一面新的湖泊,白茫茫一片,足有数万亩大小。

  而城下护城河的水位却在迅降低,北城一带已经露出了河床,逍遥津则变成了旱地,密密麻麻的汉军士兵正挑土飞奔,向稀烂的淤泥中填土夯平,整个护城河只剩下南城一段,深不过数尺,最迟两天内,护城河水将全部流尽。

  张辽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汉军确实是大手笔,竟然用改造河湖的办法引走了护城河的水,张辽不是感叹汉军中有人才,而是感叹刘璟攻打合肥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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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2章 强攻合肥

  就在张辽观望城下护城河情况的同一时刻,汉王刘璟也在数百名侍卫和将领的陪同下,在一座山丘上视察这项耗时一个月的引水工程。

  法正对自己的这项引水工程也极为得意,不仅在于他成功地利用地形引走了护城河水,同时还截断了曹军斥候的查探,使寿春曹军始终没有现汉军的企图。

  他指着远处刚形成的新湖泊对刘璟道:“那边在光武帝时代就是一片湖泊沼泽,后来水源断绝,便渐渐干涸,现在微臣又重新将它恢复为湖泊,估计数月后,将最终形成方圆千顷的新湖泊。”

  刘璟马鞭一指数里外的逍遥津道:“新湖泊会不会又和逍遥津连为一体,从而给护城河补充水源?”

  “不可能,逍遥津和合肥城的地势都比较高,湖水只会向地势较低的巢湖流去,而不会流向逍遥津。”

  刘璟点点头,对众人笑道:“当年将合肥城修建在高处,就是为了防止巢湖水倒灌淹城,现在却形成了护城河水被引走的被动局面,估计张辽去年修建运河时也始料不及。”

  甘宁也笑道:“殿下说得对,这就叫有所得必有所失,其实我倒希望合肥城修在低洼处,那样我就可以乘船杀入城内。”

  众人皆大笑起来,刘璟见众人士气高涨,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大举攻城,虽然他知道曹军也有了强大的蜂弩,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攻打城池,摸清守城曹军的虚实。

  想到这,刘璟当即令道:“诸君请做好准备,三天后攻城!”

  众人士气高涨,皆轰然答应,每个人都对攻下合肥充满了信心

  三天后,合肥护城河的水已经流尽,北城和西城的护城河河床已渐渐变得干硬,已经可以在河床中奔跑,这时,汉军四万大军已集结在西城和北城外,盔甲明亮,刀矛如林,黑压压的军队铺成三片巨大的方阵,在军队中可以看见云梯、巢车和攻城槌等等大型攻城武器,巨大的巢车俨如巨人一般矗立。

  张辽骑马在城头上疾奔喝喊:“检查投石机,检查弓弩,准备迎战敌军!”

  他已经感受汉军腾腾的杀气,他知道,汉军的第一次大规模攻城即将到来,张辽奔至北城,上万守军在忙碌地准备,将一桶桶火油搬上城头,紧靠在内侧女墙边,蜂弩所用的铁质箭匣也码放整齐,数十架巨大的投石机吱嘎嘎拉开,三万曹军已在四面城墙上严阵以待。

  刘璟就立马在北面数里外的一座高地上,注视着汉军即将对合肥城动的进攻,这时,一名司旗官上前禀报:“启禀殿下,午时三刻已到!”

  午时三刻是杀人的时间,也是攻城战的启示,刘璟战剑一挥,厉声喝道:“出击!”

  “咚!咚!咚!”

  巨大的战鼓终于敲响,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汉军大将魏延率领两万汉军从西城出战,他们俨如潮水般向干涸的护城河涌去,手执盾牌,推动上百架数丈高的云梯,一个个奋勇争先,喊杀声震天。

  数万汉军士兵在激烈的战鼓声中奋勇向前奔跑,后面则有千余名执法士兵压阵,两万军队杀气腾腾,向城池掩杀而去。

  刘给又派大将王平率两万大军进攻北城,西城和北城联合,形成了四万大军围攻合肥城,数百架攻城梯、巢车、投石机混杂在大军中,四万大军密集如蚁群,浩浩荡荡,铺满了合肥城外的旷野。

  护城河已经没有了防御作用,河床并不深,不到一丈,汉军士兵搭上了数千块木板,使士兵和大型攻城武器都能够顺利上下河床。

  战线迅推进,前锋距离城池只有三百步,这时,城头上的曹军开始反击,数百块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在汉军人群中翻滚,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河床。

  ‘轰!’一辆巢车被巨石击中,巢车在空中开花,巨木乱飞,尸体腾空,巢车轰然散架,又一架体格庞大的攻城云梯被击中,梯子砸断,云梯巨大的身子栽倒,趴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中,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巨大的恐惧使汉军开始士气下降,一些经验不足的汉军士兵调头要跑,魏延早有准备,千名执法士兵执刀在后面压阵,上百名逃出进攻大阵的汉军士兵被砍翻在地。

  魏延挥刀大喊道:“生死由天,给我攻城!”

  无数汉军士兵被战场的杀气所激励,纷纷大喊大叫向前冲锋,随着西城汉军推进到城下,双方的弓箭战爆了,五千曹军藏身在正墙和马墙的垛口两边向下放箭,合肥城墙上有射箭口,可以用城垛为掩护。

  城下汉军以仰角向上射箭,汉军则以人多密集而占据优势,双方箭如密雨,在天空织成一片黑色的箭网,汉军伤亡惨重,而曹军士兵也伤亡加大,不断有人中箭惨叫坠城。

  在密集的箭雨中,汉军冲上护城河床,向城墙靠近,护城河前方还有一条深两丈,宽两丈五的大型壕沟,但对汉军却毫无意义,他们搭上长达三丈的木板,使护城河失去了防御作用。

  几十架大型攻城云梯搭上城头,士兵们密集如蚂蚁般向上攀爬,喊杀声震天,城头上的火油倾泻而下,随即火箭射下,顿时火焰腾空,无数汉军士兵瞬间成为了火人,纷纷惨叫着从梯子向下跳去。

  西城头外到处是炽烈的火焰,浓烟滚滚,但烈火依然无法击溃汉军攻城的意志,士兵们依旧不顾生死地向城头攀爬,和曹军厮杀。

  北城外的进攻的进攻也同样激烈万分,十几架巢车轰隆隆开到了,汉军的巢车是由数百名工匠临时制作,比原来军队的巢车稍显粗笨,行动缓慢,每一辆巢车都要用数十头牛拖拽。

  巢车高四丈,与城头平齐,当巢车抵达城墙,会放下搭城板,使巢车上的士兵可以直接冲上城头。

  第一辆巢车一步步攻向城墙,上满满载着一百二十名汉军士兵,人人手执长矛和盾牌,下面还跟着两百余人,一齐向上射箭。

  巢车慢慢靠近城墙,离城墙不足五十步了,张辽盯着巢车靠近,回头大吼道:“石炮准备!”

  曹军的十架石炮开始挥威力,石炮实际上就是一种大型的床弩,石炮体长一丈,弓臂长一丈五,用牛筋或者麻绳做弓弦,安置在专门修建的炮台之上,由十名士兵操纵,用绞盘上弦。

  石炮射一种打磨光滑的石弹,重约五六十斤,射程可达七十步,有专门的士兵负责测距瞄准,主要就是用来对付巢车。

  "来了!来了!"士兵们指着慢慢靠近的巢车纷纷大喊起来。

  八名士兵推动长长的绞盘杆,巨大的弓弦被吱吱嘎嘎拉开了,扣在弦钩上,一名士兵将一颗石弹喂进了射槽,这时,张辽亲自趴在弓弩上,紧盯着望山,大喊:"向东偏半刻!"

  石炮后面的地上画有刻度,士兵们抬起石炮向东移动半刻。

  “好了!”

  张辽大喊一声,从石炮上一跃跳下,又盯着巢车看了片刻,大吼道:"射!"

  两名士兵猛地拔出弦钩,只听*咔!*一声巨响,一颗石弹从射槽内强劲飞出,呼啸着向五十步外的巢车射去。

  *轰!*地一声巨响,汉军巢车被石弹击中,一根柱梁断裂,巢车剧烈晃动一下,却没有散架,又继续向前行动。

  "再来!"

  张辽大喝一声,十名士兵再次上弦喂弹,方向却不用调整,又是一颗石弹强劲射出,再次击中巢车,连续两次中弹,一条绑缚在巢车主梁上的皮带终于断裂,巢车瞬间倾斜坍塌,一百名士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城头的曹军士兵顿时欢呼起来,张辽却脸色凝重,汉军的攻击强度大大过了他的意料,尽管汉军的巢车被曹军石炮一一击垮,没有挥出威力,但汉军的攻城战还是给合肥城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这时,一名牙将奔至张辽身旁,高声道:“将军,用蜂弩吧!敌军攻势太猛了。”

  张辽却紧咬嘴唇没有吭声,蜂弩的箭矢太昂贵,他们只装备了一千只箭匣,三万支铁弩矢,一旦用完,他们就没有补充了。

  尽管汉军攻势如潮,但直觉告诉张辽,现在还不到动用蜂弩的时候,他咬牙令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用蜂弩。”

  城头上曹军射箭如急雨,密集地射向汉军士兵,尽管用盾牌遮挡,但还是有大片汉军被射倒,不过汉军队伍太密集,他们虽然没有携带投石机,箭矢挥的威力也不大,攻城梯却十分犀利。

  数百架攻城梯搭上北城城头,铁钩挂住墙垛,一万余汉军先锋开始向上攀登进攻,大石和木头如冰雹般铺天盖地砸下,一串串的汉军士兵被砸中,惨叫着从空中翻滚落地,但又不断有新的士兵登城冲击。

  汉军都经历过一个多月的模拟攻城,战术配合已十分默契,城下,另外一万汉军士兵开始用箭反击,掩护登城,箭矢密集如乌云,向城上守军射去,城上守军伤亡惨重,二千余人被箭射中,曹军士兵被压在城墙后,抬不起头来,只能用盾牌掩护,从射击孔向外放箭。

  这时,西城的北段出现了险情,第一批汉军冲上城头,开始与曹军士兵恶战,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冲上城头,西城情况万分危急。

  张辽正好率一千士兵赶来援助,他大吼一声,挥动大铁枪疾冲进敌群,他舞动六十斤的铁枪左右劈打,铁枪如暴风骤雨,张辽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力大无比,打得汉军士兵血肉横飞,脑浆迸裂,汉军被他的勇猛震慑,纷纷后退,张辽身后的一千曹军一拥而上,奋勇杀敌,最终将冲上城头的几百名汉军士兵全部杀死。

  时间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攻城战打得异常惨烈,箭矢横飞,尸体堆积,双方都投入重兵,密集的箭矢划过天空,射上城头,汉军士兵攻上城头,又被赶下去,几番恶战,合肥城始终屹立,没有被汉军攻破。

  这时,在远处观战的刘璟见曹军渐渐占据优势,汉军处于不利劣势,攻城梯和巢车皆损失大半,他不由叹息一声,“传令撤军!”

  ‘当!当!当!*收兵钟声终于敲响,数万汉军如潮水般地退了下去,攻城第一战,曹军死伤近三千人,而汉军却付出了五千人阵亡的惨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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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3章 高台攻守

  入夜,汉军的中军大帐内,十几名主要将领和谋士济济一堂,几名从事参军将一只巨大的合肥城模型装配完毕,放在大帐正中的木台上。

  刘璟凝视模型片刻,对魏延和王平道:“今天是两位将军主攻城池,我想听听你们的感受。”

  魏延自恃资历和身份要远远高于王平,他当仁不让要先说,他上前拾起木杆指着城墙道:“今天攻城并不顺利,看得出曹军准备得非常充分,守城士兵配合默契,很有章法。”

  “具体说一说,怎么有章法?”刘璟问道。

  魏延想了想道:“比如曹军的防御,非常有层次,三百步时投石机抛出巨石,在进入百步内,投石机停止,改换城弓箭守城,在靠近城下,则是滚木礌石砸下,当攻城到一半,立刻有火油迎头泼下,而侧面马墙上则射出火箭,士兵和攻城梯被烈火吞没,看得出对方有很明显的防守套路,条理清楚且毫不混乱,卑职认为这是我们没有攻下城池的主要原因。”

  刘璟点点头,又问王平道:“王将军的看法呢?”

  王平恭恭敬敬行一礼,这才不慌不忙道:“卑职基本上同意魏将军的意见,曹军确实准备得很充分,而且训练有素,最明显是西城的北段一度被我们士兵攻上,但曹军的援军却来得非常快,使我们功亏一篑,卑职认为,曹军应该有一个总的指挥点,才能及时发现各处城墙的危机。”

  旁边法正笑道:“王将军说得很对,实际上这座木城并不完整,还差两座城中高塔,在我记忆中,这两座高塔年初才出现,这一定是张辽专门修建来指挥城池各处防御,这是一个创举,才使张辽的守城如铁桶一般,毫无破绽。”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汉王刘璟望去,大家都知道,汉王让魏延和王平先说,只是为了抛砖引玉,说说不利的一面,然后再说对策。

  刘璟看了众人一眼,这才用木杆指着城池不慌不忙道:“合肥城守军极多,至少有五六万之众,而且粮草、军资充足,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光是火油就有四万桶,而且今天张辽并没有射出蜂弩铁矢,就说明他胸有成竹,曹军很明显是要和我们打持久战,我在考虑,我们能不能将合肥战役变成一场将魏国财力和物力拖垮的战役,我们也和曹军打持久战,逼迫魏国始终处于战争状态。”

  众人没有明白刘璟的意思,怎么才能处于战争状态呢?庞统却明白,他在一旁捋须笑道:“殿下的意思是说,不仅打合肥,其余战场也要进行虚攻,逼迫曹军不得不全面应对,要知道,一旦举国进入战争状态,钱粮消耗要比平时增加一倍,还要征集大量民夫,事实上,双方就是在拼国力,最后看谁的国力更胜一筹。”

  刘璟点点头笑道:“庞军师说得一点不错,如果我没有灭掉匈奴和乌桓,还不敢下这么重的赌注,但我们在灭掉匈奴和乌桓的过程中,缴获了大量牲畜和毛皮,甚至还有无数黄金珠宝,前些天,匈奴新单于派人来与我们谈判,希望能用牛羊来换取战俘,他们开出的条件让我难以拒绝,用五百万只羊换取三万匈奴战俘以及十万妇孺,如果有这五百万只羊支撑,我便可以利用战争彻底拖垮曹魏,最后曹操不得不向我求和停战。”

  众人这才明白刘璟深层次想法,竟然是想利用合肥之战来拖垮魏国的财力,让他们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战争,简直令他们匪夷所思。

  黄忠当即道:“卑职完全支持汉王殿下的想法。”

  有黄忠领头,众人纷纷表态赞成,这时刘璟笑道:“既然这样决定了,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换一种攻城方式了。”

  ........

  当天晚上,刘璟调集五万军队在北城外开始运土堆山,他们从远处用船运来大量的巨石,堆积夯为地基,又在巨石堆上覆土,一层一层泥土和木材堆积,并夯得结结实实。

  城头上,张辽目光复杂地注视汉军筑山,他心里很清楚汉军在做什么,一旦土山筑成,汉军就将居高临下,用重型投石攻打合肥城。

  沉思良久,张辽当即令道:“传我的命令,调集两万军队,拆除城内所有民房,用泥土和石块在北城堆积一座土山。”

  张辽的应对之策就是以牙还牙,在城内也修建一座砖木土山,和汉军对阵。

  ..........

  十天后,汉军在北城外的土石山已基本成型,占地百余亩,高达十丈,浑然一座巨大的山丘,为了运输重型投石机,汉军又在土山后搭建了一座十余丈的木台,用长索将投石机的各个部分吊上山顶。

  山顶面积有三十余亩,土地平整宽阔,百名工匠正在忙碌地装配重型投石机,土山巍然屹立,给合肥城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但曹军也不示弱,张辽下令拆毁城中所有房舍,用砖石也在北城附近堆积了一座十丈高的土山,虽比汉军土山略小,但土山上也能安放数十架投石机,与汉军针锋相对。

  刘璟站在北城外的土山向城内探视,合肥城墙只高四丈,远远低于十二丈高的土山,在土山上居高临下,城内情形一览无余。

  城内的居民早已全部撤离,屋舍已被拆掉一半,到处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而在城中心,则用巨石搭建了数十座巨大的石屋,那应该是曹军的仓库重地,仓库四周则围满了成片的帐篷,那是曹军营帐,都位于箭矢的射程之外。

  但刘璟的目光却更多在北城内矗立的土山之上,曹军堆砌的土山距离汉军土山约两百步,用蜂弩和投石机可以射到,山顶上也在忙碌地安装投石机。

  刘璟不由暗暗赞叹张辽守城有方,绝不让自己消极被动,而是积极应对,汉军修筑土山,他也修筑土山,这确实是应对高空抛射的最佳防御手段。

  刘璟又看见了曹军的指挥高楼,楼高五丈,紧靠着城内的土山,顶端的平台之上插满了各种令旗,这是汉军必须要摧毁的目标之一。

  这时,王平奔上来禀报道:“启禀殿下,工匠已经装配了二十架投石机,我们是否可以抢占先机?”

  刘璟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北路主将,这种事情不必问我。”

  “卑职明白!”

  王平立刻奔回去大声喝令,“准备投掷火油!”

  刘璟随即转身向山下走去,山顶上的汉军开始迅速准备出击了,一只只五十斤重的火油陶罐被装入投石兜内,抛竿开始吱吱嘎嘎拉开。

  就在曹军向山顶上运送投石机之时,北城外山顶上的汉军已装配好二十架重型投石机,他们抢占先机,骤然发动了攻击,二十只装满火油的巨大薄皮陶罐腾空而去,呼啸着向城内土山上砸去。

  接二连三的火油陶罐砸中了城内的土山,陶罐破裂,罐内火油流满一地,这时,一只巨大的火球划过天空,砸在土山之上,顿时点燃了满地的火油,火势迅速蔓延,只片刻,熊熊烈火便将整个山头吞没了。

  山顶上的数百名工匠和士兵早在火油砸来之际便匆匆撤离,几十架尚未安装完成的投石机也被大火所吞没,城墙上的曹军士兵发出一片哀鸣,他们和汉军比拼速度,最终却功亏一篑,如果再给他们一个时辰,或许他们也能安装成几架投石机,形势就不一样了。

  张辽目光淡然地注视着山顶上的烈火,他脸上却没有什么惋惜的表情,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机会。

  这时,城内土山旁边的指挥木台也被火油击中,开始迅猛燃烧起来,张辽低声对一名手下纷纷几句,手下立刻飞奔而去。

  张辽又一摆手,将一名校尉叫到自己身边,高声对他道:“汉军下一步必然是火攻城墙,城上士兵要立即撤离。”

  城头上钟声敲响,北城上的数千曹军士兵迅速向东城和西城撤离,果然,就在曹军迅速撤离之际,汉军的投石机开始转而向城头投掷火油,夹杂着一只火球,城头也开始燃烧起来。

  数百名曹军士兵来不及撤离,被大火前后包围,凄厉的惨叫声在城头上响起,不少士兵身上着火,不顾一切从城头跳下,当场摔死。

  早在汉军土山快修建完成之时,张辽便下令将城头上的投石机、蜂弩和火油撤离,使得汉军的攻势虽然迅猛,而曹军的损失却不大。

  就在这时,北城内的土山上却意外地投射出数十块巨石,巨石呼啸着向汉军土山顶上砸去,汉军措不及防,顿时被砸散了十几架投石机,近百名汉军士兵受伤,山顶上顿时一片混乱。

  这是出人意料的反击,张辽见城内土山顶上火势稍小,便命人在前方继续泼浇石炭油,也就是没有提炼过的原油,这种原油容易产生滚滚黑烟,遮住了汉军视线,给人一种整个山头都在燃烧的错觉。

  实际上,山顶的后半部分的大火已熄灭,曹军将数十架中型投石机偷偷搬运上山,在浓烟的掩护下,骤然向城外汉军土山发动了反击。

  一时间,曹军攻势如雨,火油的巨石一齐向汉军山丘铺天盖地般反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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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4章 地道攻势

  汉军在曹军的反击中损失惨重,整个山顶上的投石机被摧毁殆尽,为搬运投石机而修建的木台也被巨石摧毁,使汉军高台进攻遭受重挫。

  入夜,汉军又重新堆砌土山,将上山之道加长为两里,使坡度变缓,这样便可直接用牛车将投石机部件运上山顶,又在山顶上修建了一座高达两丈的拦火石墙,准备大量灭火石灰。

  天色刚亮,曹军再次向汉军土山发动了火攻,而这一次火攻的效果弱了很多,大部分火油都被石墙拦截,即使火油陶罐越过石墙,也会被墙后的士兵迅速用石灰掩埋溢出的火油。

  而这时,三十余架装配好的汉军投石机再度发威,一颗颗巨石和火油罐射向城内土山,使城内土山又一次被烈火吞没。

  两天后,曹军利用汉军更换投石机的机会,再度掌握了主动,击毁石墙,迫使汉军撤下了土山。

  汉军和曹军临高争夺战在持续不断地进行,而这时,西城上的曹军巡哨兵却发现了一处轻微的异常。

  清晨,张辽得到消息,匆匆赶到西城,这时副将臧霸已先一步抵达,正全神贯注地盯住河床内,旁边士兵纷纷闪开,有人喊道:“主帅来了!”

  臧霸一回头,只见主帅张辽在二十余名亲兵的护卫下快步走上前,他连忙抱拳行礼,“参见主帅!”

  张辽点点头,随即问道:“我听说在河床内发现了异常,是怎么回事?”

  “将军请看!”

  臧霸指向百步外河床内的一处数丈方圆低洼地道:“昨天那边还是平整之地,但今天便凹陷下去了。”

  “能肯定吗?”张辽眉头一皱问道。

  一名巡哨屯长上前施礼道:“启禀主帅,绝对能肯定,卑职昨天亲眼所见,昨天那里是一块平地,旁边还有一块被鲜血染红的巨石,但今天巨石依然在,但平地却变成了洼地,卑职觉得蹊跷,所以向上汇报。”

  张辽盯住低洼处,目光闪烁,心中若有所思,旁边臧霸小心翼翼道:“文远,这是不是汉军在挖掘地道?”

  张辽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河床内的土地长期被河水浸泡,土质已变得十分松软,下方如果有空洞,则很容易塌陷,张辽沉思片刻,对臧霸道:“先佯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城墙根下埋数十口大缸,细听敌军动静,可随时向我禀报。”

  “遵令!”

  臧霸转身匆匆去了,张辽则又仔细观察片刻远处的低洼处,他心中不由有些困惑,除了第一天汉军出动数万大军猛攻城池后,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大规模进攻,按理,如果汉军真的急于拿下合肥,就应该不间断地对合肥城发送猛攻,只要刘璟肯付出代价,合肥城迟早可以攻下。

  但汉军却改变了进攻方式,开始用取巧的方式攻城,这种方式虽然伤亡不大,但效果也不会太好,难道汉军是想打长期攻城战吗?

  张辽和汉军作战已有十几年,他深知刘璟绝非常人,他每一个战略决定都有很深远的目的,从刘璟不惜代价铲除江东水军来看,他绝不会在意进攻士兵的伤亡,那么,刘璟这种取巧之战又有什么目的呢?

  正如曹军的发现,汉军确实在挖掘地道,但挖掘地道的目的并非是想从地道入城,而是准备挖空城墙下的泥土,这也是法正的建议,合肥护城河过于宽阔,给周围的土质带来很大喜儿影响,使合肥城下的土质普遍疏松,就这给合肥城墙带来了不利影响。

  按照法正的方案,他们可以在城下挖掘几十条隧道,直通城墙下,先用木桩支撑住,然后举火烧毁木桩,城下泥土没有了支撑,就会引发城墙坍塌,这是攻城的一种经典策略。

  刘璟采纳了法正的方案,命数千士兵在西城五百步外开始挖掘地道,一共挖掘二十七条地道,他们已经挖掘了三天,最长的几条地道已即将抵达城墙处。

  但其中一条地道却发现了意外,河床上的土质没有干透,土壤中形成了十几个空泡,地道挖掘行动使空泡破裂,地表便凹陷下去,形成了丈许宽的洼地。

  正是这个意外使城头的曹军发现了汉军的企图,此时在城墙根下,曹军埋下了一百多个大水缸,曹军士兵在仔细聆听地下的动静。

  “臧将军,这边有动静?”

  一名士兵率先听到了地下的动静,臧霸急忙上前,耳朵贴在水缸上细听,他果然听见了地下有细微的挖掘声,好像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臧霸不由一惊,若能听见说话声,那就说明汉军离城墙已不远处了,很可能就在城下了,这时,又有十几名士兵分别听到了地下的动静,臧霸意识到问题严重,立刻派人向主帅张辽汇报。

  不多时,张辽匆匆赶来,他一只一只水缸细听,很快便判断出有十三条地道,或者还不止,这只是已靠近城墙的地道。

  张辽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一幅地道分布图,对臧霸道:“你发现没有,汉军地道分布宽度有四十余丈,一般挖掘地道越多,就越容易被发现,刘璟不可能不知,但他却挖掘了十几条地道,将军说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臧霸沉思一下道:“如果这十几条地道同时塌陷,对城墙影响很大,甚至会造成一段城墙坍塌,莫非汉军是想陷城?”

  张辽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考虑,以城内守军之众,钻地道入城没有意义,只有城墙坍塌,汉军才能大规模攻入城内,刘璟一定是这个目的。”

  臧霸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就让卑职来对付他们。”

  在西城五百步外有一片长条型的树林,借着树林的掩护,汉军在地上挖掘了二十七条地道,地道深一丈五尺,有数千名士兵参与地道挖掘,在地道口,数百汉军士兵用土制鼓风机不停向地道内送风。

  每条地道宽有三尺,高四尺,士兵无法起身,只能半蹲着弯腰前进,不过参与挖掘的士兵大多身材矮小,可以在地道内转身。

  法正心中有点紧张,清晨时有斥候发现城头出现了曹军聚集,很多曹军将领站在城头上向这边张望,尽管法正不知道河床内出现了洼地,但他还是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或许曹军发现了他们在挖掘地道。

  法正心中犹豫,地道里有两千士兵,一旦他们全部死在地道内,自己无法向汉王殿下交代,要不要先把士兵撤出来,观察两天再说。

  正思虑时,地道内忽然传来惊恐的大喊,只见无数士兵争先恐后从地道内冲出来,法正大惊,急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军师,地道内出现了毒烟!”

  法正急得连连跺脚,“速发信号,让所有士兵退出!”

  地道内想起一片急促的钟声,这是撤退的命令,但不用钟响,二十七条地道内的汉军士兵已纷纷奔出,他们拼命咳嗽,很多人一头栽道在地,晕厥过去。

  又过了片刻,滚滚黑烟开始从地道内冒出,弥漫着浓厚的硫磺和砒霜气味,这是石炭油、硫磺以及砒霜混合燃烧后产生的浓烟,毒性极大。

  法正心中一阵阵发冷,他看出还有很多士兵没有撤出来,这时一名牙将上前低声道:“军师,还有五百多弟兄没能撤出来。”

  法正不由长长叹息一声,他心里明白,这五百多人都活不成了,地道之计就是这样,一旦被敌军发现,就很容易破解,他也不知自己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或许曹军本身就有防备,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向汉王请罪了

  大帐内,刘璟听完法正的禀报,摇了摇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军师并没有什么失误,而且张辽是曹魏名将,被他识破也很正常,军师就不必自责了。”

  刘璟的安抚使法正心中稍稍好受一点,但他出计失败,使他心中始终感觉不安,这时旁边庞统笑道:“其实要使曹军城池坍塌,倒不一定要挖掘地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会有效果。”

  虽然地道失败刘璟没有责怪法正,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连着几次攻城都被张辽击败或者识破,着实让刘璟心中恼火,只是刘璟喜怒不形于色,旁边人也难以捉摸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刘璟不露声色问道:“庞军师有什么办法?”

  庞统上前行一礼,笑道:“昨天天气颇热,士兵给我弄来一杯深井水,井水着实冰冷刺骨,我当时便想,如果将这井水浇在烧红的石头上,会有什么后果”

  不等庞统说完,黄忠和甘宁一起击掌叫好,黄忠对刘璟笑道:“庞军师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我家乡采石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刘璟沉思片刻道:“今晚在北城尝试!”

  北城内外的两座土山对战已渐渐走向平衡,双方都修建了防火墙,准备大量灭火石灰,烈火焚山的一幕已难以再出现,由于两座土山处于对峙状态,也使双方都无法在北城进行攻防战。

  一更时分,五十架重型投石机渐渐逼近城墙,在三百五十步外停了下来,城上的投石机已被拆除,城内土山上的投石机也射不到这里,五十架重型投石机比较安全。

  老将黄忠一声令下,五十架重型投石机吱吱嘎嘎拉开了抛竿,五十只装满火油的陶罐腾空而起,射向城墙,他们射距都经过调整,使大部分陶罐都砸中城墙,火油流满外墙。

  这时,躲在河床内的一支汉军士兵射出了数百支火箭,火箭点燃了墙面的火油,火焰迅速蔓延,烈火熊熊燃烧,长达两百丈的城池外墙都被烈火吞没了。

  汉军的火油陶罐继续抛射,城墙上的烈火越烧越旺,汉军已经投掷了上千桶火油,整个北城变成了赤焰火城,曹军士兵纷纷撤到远处,胆颤心惊地望着汉军烈火焚城。

  庞统则在土山上注视着下面城墙的变化,他知道采矿场的采石步骤,今天也完全一样,先用烈火焚烧城墙,再用冰水泼浇,城墙砖石就会全部爆裂,那时只要投石机用巨石猛砸城墙,城墙就会悉数垮塌,

  他发现墙砖已被烧成为深红色,就仿佛三九天的炉膛,不断传来砖石的爆裂声,他知道火候足够了,庞统当即对一名士兵道:“速去告诉黄老将军,换为水攻!”

  士兵飞奔下山,远远挥手大喊:“老将军,军师说换为水攻!”

  黄忠也知道时机已到,当即下令道:“换为水攻!”

  汉军早用数千只大陶罐汲满了冰冷刺骨的深井水,用泥土封了罐口,装上了投石机铁兜,随着黄忠一声令下,五十只装满了刺骨冰水的陶罐腾空而起,向早已被烧得通红的城墙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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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5章 攻城夜战

  张辽此时心急如焚,他已看出了汉军的用意,却素手无策,汉军投石机的位置较远,他们的投石机射程不够。

  这时臧霸奔上前道:“文远,让我率军杀出去,摧毁他们的投石机。”

  “不行!”

  张辽当即拒绝了臧霸的请令,他知道摧毁几架投石机没有什么意义,还会有新的投石机过来,可城门一旦开启,就会给汉军带来机会,要知道所有城门都用巨石封死,最强大的攻城槌也难以攻破。

  张辽望着一脸激愤的臧霸,叹口气道:“宣高,先冷静下来吧!”

  臧霸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他只是被汉军肆无忌惮的攻城激怒,在张辽的劝说下,他也渐渐冷静下来。

  沉思片刻,臧霸道:“汉军目的是让城墙垮塌,这一招确实很厉害,估计北城外墙会坍塌,就和当年攻打吕布时一样,徐州城墙也是被攻城槌击垮,不过徐州城墙虽垮,但曹军还是没有能攻破城池。”

  张辽目光闪过一丝亮色,急问道:“当时是怎么守住城池?”

  “当时吕布听从陈宫的建议,拆除民宅,用地基巨石临时造一座内城,一面反击,一面修城,三千士兵仅用一夜时间便修复城墙。”

  臧霸话音刚落,只听北方传来一连串的闷响,张辽脸色大变,这时汉军用巨石攻城了。

  他不假思索令道:“宣高,你速去仓库取地基石,准备造内城,我上城去看看。”

  臧霸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仓库赶去,张辽则转身向西城奔去。

  此时北城墙遭受烈火和冰水交替刺激,一连串的爆裂开来,很多砖石扑簌簌落地,墙砖变成了石粉,在汉军巨石的连续重击下,城墙终于支撑不住,约百丈长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填充城墙的黄沙和泥土倾泄而下。

  远方,操纵投石机的数千名汉军士兵一起欢呼起来,这时,大将魏延纵马疾奔上了一座山丘,刘璟和数十名将领正在山丘上观战。

  魏延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单膝跪下行礼道:“启禀殿下,合肥北城已垮塌,卑职请令,愿率一万军杀入城内!”

  刘璟笑了笑,“城内可是有五万曹军,你只率一万军杀进去,有多少意义呢?”

  “卑职可以开启城门,使汉军主力杀入城内。”

  刘璟却摇了摇头,“曹军士气高昂,哪有那么容易被击溃,不过你愿意攻城,我可以准令,你可率一万军进攻城墙垮塌处。”

  魏延大喜,抱拳道:“卑职遵令!”

  他转身上马,向不远处的军营奔去,这时法正低声对刘璟道:“殿下不是打算用合肥之战来拖垮曹魏经济吗?万一被魏将军攻入城内,殿下的计划岂不是......”

  不等法正说完,刘璟便摇了摇头,“外城墙垮塌一段,并不代表合肥城就会沦陷,不过给张辽施施压,以免得他小瞧于我。”

  说到这,刘璟又对甘宁道:“压力之下,张辽必会向曹操求援,你可率三万军北上,拦截寿春援军。”

  “末将遵令!”

  甘宁匆匆去了,刘璟又令王平率一万军作为魏延的后援,随着北城墙的坍塌,一场惨烈的战斗即将爆发。

  ‘咚!咚!咚!’夜色中战鼓声激烈敲响,一万汉军士兵在魏延的率领下杀气腾腾向北城冲来,他们冲进了护城河河床,狂喊着向坍塌处的城墙涌去,四处喊杀声震天,兵器撞击刺耳惊心。

  北城内外的两座土山上几乎同时发动了对战,巨石与火球如雨点般向对方砸去,赤亮的火光照亮了夜空。、

  曹军投石机射出的巨石砸进了奔跑的汉军士兵群,巨石翻滚,血肉横飞,惨叫声响成一片。

  而汉军土山上的投石机也毫不示弱,将火油罐和巨石砸上了城头,碎石飞溅,烈火腾空,合肥北城头上,数千曹军紧靠着城墙蹲下,躲避着从天空呼啸砸下的巨石,曹军士兵不断被巨石击中,血肉模糊,被砸成肉饼,烈火迅速逼近,不少士兵被烈火包围,惨叫着跳下城去。

  但无论曹军还是汉军的投石机,都不能阻止曹军的防御和汉军的进攻,曹军士兵张弓搭箭,等待汉军冲入射程内。

  魏延一马当先,率先冲上河床,这时,他一眼瞥见城头上的曹军哨官,立刻张弓搭箭,一支劲箭从弓中射出,箭矢穿透了哨官的脖子,哨官惨叫着从四丈高的城头重重摔下。

  这声惨叫仿佛黑夜里的丧钟,敲醒了城头所有的曹军士兵,城上士兵纷纷起身开弓放箭,一时间箭似密雨,为首数百汉军骑兵纷纷中箭,战马嘶鸣声划破长空。

  这时,从坍塌缺口处忽然涌出数千曹军士兵,他们大声叫喊,从缺口处奔跑出来,挥舞长矛和战刀杀向迎面奔来的汉军。

  这是曹军为了争取时间,城内正在紧张地修砌一座石墙瓮城,他们需要时间,这数千曹军便担任了拖延汉军进攻的任务。

  魏延率领的一万汉军是来自益州精锐之军,个个士气高昂,骁勇善战,很多士兵都已身经百战,尽管地形不利于他们,但他们依然攻势如潮,向曹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相比之下,张辽派出数千敢死军大多是老弱之兵,精兵被张辽留在城内,这些出击曹军杀出城后,就很难再返回去,他们都必然死在汉军的进攻之下。

  出击曹军的人数也不多,只有三千人,他们仅能依靠稍微有利的地形和汉军进行鏖战,但毕竟人数太少,又是老弱之兵,他们远远不是汉军的对手,不多时,在一万汉军如大潮般的进攻之下,三千曹军便已阵亡大半。

  剩下千余曹军已无法抵挡汉军的进攻,开始四散奔逃,但汉军却没有理会他们,没有进行追击,现在关键就是对坍塌缺口的争夺。

  城头上的曹军已经在坍塌城墙的两边打上了密集的木桩,并垒砌了五层巨石,将完好城墙和坍塌处完全隔离开来,使汉军无法攻上城头,只能越过缺口向城内进攻。

  此时汉军挖开缺口,将两丈高的缺口夷为平地,数千汉军如潮水般攻入城内,由于两支军队相距太近,两边土山上都已停止了投射,任由两支军队为争夺入城而展开血腥厮杀。

  随着缺口处失守,曹军也快要完成了石墙的堆砌,他们先打下一圈木栅栏,粗大的栅栏都是用民房的大梁制成,粗大而坚固,木栅间的缝隙只容一拳通过,十分密集。

  而在木栅后面,曹军用数万块平整的地基条石在城内的缺口四周围起了一座占地十几亩大的瓮城,石墙高四丈,与城墙平齐,厚约一丈,可抵御攻城槌的撞击,围墙上趴满了数千曹军士兵,张弓搭箭,等待汉军杀入。

  曹军一旦从里面补上城墙,缺口实际上便失去了城破的意义,只是时间紧迫,还有一段约三丈宽的围墙没有合拢。

  数千汉军士兵冲进了城内,暴风骤雨般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城下的汉军士兵,他们高举盾牌,毫不犹豫地杀向那条三丈宽的围墙缺口。

  双方争夺的核心就是这条三丈宽的缺口,这是杀入城内的唯一通道,双方都没有了选择,只能拼死以一战。

  三千余名汉军和两千多曹军在这条长不过三丈宽的缺口处展开了极其惨烈的鏖战。

  三千余名汉军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们来不及列成队型,挥舞着长刀,手执盾牌,弓箭上弦,顶着箭雨向前猛冲猛射,一时刀光森冷,长箭噬血,数十名在瓮城内打木桩的曹军士兵奔逃不及,被杀来的汉军乱刀砍死。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汉军变得异常悍不畏死,即使冲在前面的人已经被杀死,但后面的士兵依旧疯狂涌上,顶着尸体肉盾,强大的冲击力把堵在缺口处的数十名曹军骑兵推翻在地,马上的骑兵纷纷落地,被汉军乱刃砍成肉泥。

  臧霸大喊吼叫,指挥数百名曹军死死堵住甬道,他们和进攻的汉军挤成一团,刀也举不起来,便用牙齿咬,用拳头擂,用匕首捅,一步也不后退,只听见骨骼的断裂声,临死前喉头的咯咯声,死人和活人挤在一起,窒息得令人喘不过气。

  越来越多的汉军涌入瓮城,在魏延的率领下向缺口处发起凌厉攻势,瓮城内,汉军士兵尸横遍野,石墙上的曹军弓兵向下放箭,不断有汉军士兵中箭惨死。

  这时,魏延下令用死人死马搭建肉梯,虽然高度还够上不围墙,但是已经有数十名强悍的汉军士兵翻上了石墙,和石墙上曹军弓兵激战,杀得曹军士兵纷纷后退,死伤无数。

  臧霸见形势危急,他大吼一声,从亲兵手中夺过大刀,跳上石墙,迎着几名冲来的汉军士兵杀去,三支长矛刺来,臧霸闪身躲过,猛地挥过大刀,血光迸射,两名汉军竟被他一刀劈成四段,从石墙上滚落。

  臧霸凶猛性子似乎传染给了每一名曹军士兵,又有近百名曹军冲上石墙,他们奋力反击,将数十名汉军士兵又赶下石墙。

  魏延大怒,他偷偷躲在暗处,张弓搭箭,瞄准了曹军大将,一支冷箭‘嗖!’地射向臧霸,臧霸躲避不及,一箭正中肩窝,他手上力气顿消,大刀竟脱手而飞。

  数十名汉军士兵又再次杀上石墙,将长梯放下墙去,企图翻过石墙入城,石墙上百名曹军士兵一拥而上,和汉军士兵激战,阻止他们翻墙。

  刘璟站在土山后观望下面的激战,尽管是夜晚,但很多曹军士兵手中执有火把,使刘璟依稀可以看见围墙内的激战。

  这时,法正发现了不妥,立刻对刘璟道:“殿下看见没有,城墙上的曹军士兵似乎并没有射箭,如果他们封闭坍塌出缺口,点火烧城,我们的军队恐怕要全军覆灭。”

  刘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意识到了曹军的企图,只要他们断了汉军后路,用火油焚城,数千汉军士兵将全部被烧死。

  刘璟当即令道:“鸣金.....不!立刻通知魏延将军后撤。”

  刘璟不敢下令鸣金收兵,那反而会给曹军动手的信号,他取出金牌交给一名侍卫,“他若不遵令,立斩!”

  侍卫接过金牌上马飞奔而去,片刻,他冲进缺口大声喊道:“魏将军,殿下令你立刻撤退!”

  魏延已杀得眼红,哪里肯听,他大喊道:“告诉殿下,我即将突入城内!”

  侍卫见他不肯撤,又高举金牌喊道:“魏延将军,你若不听汉王之令,立斩不赦!”

  魏延认出了汉王的金牌,他心中暗惊,汉王居然用金牌命自己撤退,他不敢再违令,立即高声喊道:“传令撤军!”

  汉军如潮水般向城外撤去,有曹军士兵立刻去禀报张辽,张辽就在城墙上,他确实准备断汉军后路,用火油焚烧城内的汉军,但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动手,是因为他觉得围墙内的敌军还不够,外面还有数千汉军没有杀进去。

  这时他接到士兵禀报,汉军士兵竟然撤退了,张辽一惊,急奔上前,只见数千汉军已经迅速撤出了坍塌缺口,围城内不足百人。

  半晌,张辽才叹了口气,汉军在取得优势时突然撤退,显然是看透了自己的图谋,令他功亏一篑。

  万般无奈之下,张辽只得令道:“传我命令,调集五千人修墙,天亮前必须修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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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6章 突袭叶城

  建业宫,天还没有亮,军师张昭便匆匆赶到了内堂,两名侍女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一名老内侍带着他快步走向孙权的书房,内侍一边走,一边忧心地低声道:“吴侯这些天睡得很不好,昨晚两更时醒来,便一夜未睡,心事很重,军师开导开导他吧!”

  张昭点点头,他心里明白孙权忧虑的原因,前几天曹操派人送来密信,在信中赤裸裸地威胁孙权,若孙权再不出力,一旦汉军灭亡江东,曹军绝不会插手。

  而汉军虽然表面上从太湖撤军,但实际上却是撤出小船,换成了两千石的大军船,一百艘百石小船换成二十艘两千石大船,这哪里是撤军,分明是在强化对太湖的占领。

  还有粮食问题,吴郡农民都跑去了会稽郡,吴郡的粮田谁来耕种?要知道吴郡一向是江东的粮仓,没有了这座粮仓,江东拿什么来养军队?

  如此内外交困,孙权若还能安睡,那才是怪事。

  走进内堂,只见孙权孤零零一人坐在堂上,目光怔怔地望着桌上地图,身旁的青铜油灯也格外昏暗,孙权似乎没有看见张昭进来。

  张昭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吴侯!”

  孙权叹了口气,“军师请坐吧!”

  张昭坐下,小声劝道:“吴侯还是想办法睡一睡,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孙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色深沉,漫天星斗,他不由歉然道:“这么晚把军师请来,影响军师休息,真是很抱歉!”

  张昭知道孙权半夜将自己找来,必然有重大事情,他笑了笑,等待孙权继续说下去。

  孙权点点头,又道:“我反复考虑了几天,决定还是按照曹操之策,走那边险棋。”

  张昭知道孙权想做什么,他沉吟半晌道:“可是后果…吴侯想过吗?”

  “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正是反复权衡利弊,我才决定采纳曹操的建议,我请军师来,是想和军师商量一下细节。”

  张昭见孙权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便不再反对,他沉吟良久道:“微臣觉得,关键还是船的问题,汉军封锁了芜湖和濡须口江面,我们的民船过不去。”

  “我知道,但我制定了一个方案,我认为可行。”

  孙权拾起桌上的一只卷轴,递给了张昭,“军师先看一看吧!”

  .......

  南阳郡,自从南襄通道被汉军打通后,战争的焦点便渐渐转到了合肥,曾经爆发大战的南阳郡也慢慢平静下来,似乎双方都接受了战争的结果,汉军占领包括宛城在内的南阳郡大部,而曹军只控制东北角的战略要地——叶县。

  叶县被称为‘宛之喉,许之腹’,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担负着拱卫南都许昌的重任,同时它也是南阳盆地的东北入口,宛城门户,占领叶县,向南便是一马平川,对宛城造成了直接的威胁。

  目前叶县有六千曹军,由大将李典守卫,而夏侯惇则率三万军驻防在许昌,随时可以支援叶县,合肥大战调走了太多的军队,夏侯惇不仅负责南阳一线的防御,同时也负责洛阳西线的防御,他不敢倾兵压到叶县,一旦汉军大举进攻洛阳,守洛阳曹军就将无兵支援。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汉军从宛城出兵之时,他立刻派出军队赶往叶县支援。

  也正是如此,尽管合肥战事正酣,但夏侯惇却不敢掉以轻心,命令李典每天都要向他汇报宛城汉军的动静。

  李典也派出三百名斥候,关注宛城汉军的动静,他们都很清楚,一旦汉军在西线破局,将对合肥战事造成不利影响。

  目前汉军在宛城有两万驻军,和曹军分散驻兵不同,汉军则将兵力集中于宛城,其余各县只有几百人,用以维持秩序,这也是汉军吸取了曹军的教训,不再重蹈覆辙。

  几个月来,南阳汉军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训练降军,南阳战役中,汉军俘获了一万五千余名曹军战俘,其中南阳籍的战俘有近万人,所以将这万名战俘训练成汉军,便成南阳驻军的首要任务。

  时间一晃便渐渐到九月初,秋高气爽,大片粟田开始灌浆,一串串粟穗变得饱满起来,南阳大地上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就在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战争的美好时刻,战争的阴云却又悄然降临在南阳大地上。

  这天下午,一支由一万五千人组成队伍,在叶县以南约四十里外的官道上疾速行军,一万五千军队全部都骑马而行,其中还有五千人配备了双马。

  在汉军中配备双马的军种只有两支军队,一是关陇骑兵,其次便是重甲步兵,由于汉军在西征羌氐和北征匈奴的过程中缴获了大量战马,这些战马全部配备给了军队,无论骑兵还是步兵,在行军时都骑战马代步。

  重甲步兵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兵甲十分沉重,再加上他们普遍身材高大,一匹战马难以负重,因此他们配备了双马,一匹战马专门用来驮负兵甲战刀。

  这支前往叶县的汉军中确实有五千重甲步兵,由耀武将军刘虎率领,刘虎军队是五天前才从关中赶到南阳,他接到了汉王刘璟命令,令他赶赴南阳助战,协助南阳军队夺取叶县。

  这就是刘璟决策中利用合肥之战拖垮曹魏财力的其中一环,多线作战,给曹魏施加战争压力。

  当然,攻打叶县是南阳战役尚未完成的环节,夺取叶县,南阳战役也就圆满收官。

  从宛城到叶县约一百余里,而从叶县到许昌约两百里,尽管曹军斥候会探查到汉军的行动,但斥候还要赶回去汇报,并报请许都增兵,直到曹军援军赶到,这其中环节颇多,曹军援军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赶到叶县。

  而汉军只有行军迅速,一天内便可杀至叶县,这样汉军比起许昌的曹军便多了一天的时间,这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决定叶县的命运。

  刘璟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命令刘虎率五千重甲步兵协助攻打叶县。

  叶县远没有合肥城的高大坚固,城墙高不足三丈,周长十五里,人口三万余人,在中原也只能算一座中县,叶县的优势并不在于城池,而在于它距离许昌较近,可以及时得到许昌援军支持,也正是这个缘故,文聘迟迟没有发动对叶县的进攻。

  此时,叶县主将李典早得到了汉军离开宛城,杀向叶县的消息,他第一时间便用飞鸽传信向许昌夏侯惇报告,现在汉军距离叶县已不足三十里,而夏侯惇的援军也应该出发了,从时间上算,夏侯惇的援军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赶到叶县,而汉军再有半个时辰后就会杀到了。

  李典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他当年曾被汉军俘获,后被释放,这给他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也正是那次被俘,使他很难获提升,多年来一直徘徊不前,而当初与他同官职的张郃、张辽、臧霸等人都纷纷得到高升,封为乡侯、将军,而他至今也只是关内侯、中郎将。

  而曹洪在宛城惨死,更是给李典带来巨大的压力,尽管他当时并不在城内,但他是曹洪副将,曹洪之死使他总有那么一点难以推卸的责任。

  李典站在城头凝视着远方的官道,夜幕初降,天还没有黑尽,暮色昏明,鸦雀绕树林上空鸹噪,旷野里显得格外寂静,李典不由低低叹息一声,这种宁静很快就会被打断了。

  正如李典的担忧,半个时辰后,一万五千汉军终于出现了两里外的高岗上,大片在高岗上栖息的鸦雀被惊飞,也惊动了城头的守军。

  ‘当!当!当!’城头的警钟声敲响,传遍全城,坐在城墙根下休息的数千曹军士兵纷纷起身,奔向城头,李典也上了城头,紧张地注视着两里外的汉军。

  这时,城头士兵们大喊起来,只见一支军队纵马冲下山坡,直奔城池而来,吓得曹军士兵们纷纷张弓搭箭,李典厉声大喝:“不准慌乱!”

  李典感觉这支军队似乎有点特别,竟是配双马而来,这难道是汉军的关陇骑兵?

  李典却没有想到,来得并不是关陇骑兵,而是汉军中战力最强悍的重甲步兵,他们在距离城池约三百步外停住了战马。

  三百步是重型投石机的射程,但汉军知道,叶县城池不宽,无法在城头安装重型投石机,只有轻型投石机,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无法攻击三百步外的军队。

  当然,蜂弩可以射到三百步外,同时蜂弩强大的铁弩矢也能射透重甲步兵的重铠,是重甲步兵的克星,只是曹军中的蜂弩数量不多,只有一千具,全部放在了合肥,也使汉军重甲步兵在不知情之下躲过了一劫。

  其次还有床弩,能射出三尺长的大箭,杀伤射程两百五十步,力量强劲,也能射透重甲步兵的铠甲,在叶县城头就部署了五十部床弩,不过它们并不是用来对付重甲步兵,而是用来对付汉军的巢车和投石机。

  汉军的重甲步兵已历经了数次升级,不仅是铠甲变轻变薄,而且更坚固,而且手中的斩马刀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随着铸造的工艺的进步,斩马刀经过几次改造,外形已渐渐接近后世的陌刀,全长约两丈,刃长六尺,外形如三尖两刃刀刀,可两面劈砍,也可刺杀。

  重甲步兵使用斩马刀时,是以腰部之力挥动,投入战斗后,重甲步兵挥动斩马刀如墙推进,前敌骑兵皆为齑粉,是对付骑兵的最犀利的武器,但也不仅仅是对付骑兵,在攻城时也有奇效。

  目前,整个天下的军队中也只有汉军装备这种使用斩马刀的重甲步兵,一方面固然是斩马刀打制艰难,是汉军的绝对机密,五百名刀匠被秘密保护。

  而另一方面也是汉军主要在南方崛起有关,当年他们没有骑兵,为了对付曹操的虎豹骑,也只能利用重甲步兵,当然这也和国力有关,除了汉国和魏国外,江东军就没有配备重甲步兵的国力。

  目前汉军中的重甲步兵有六千人,刘虎为主将,副将为雷铜,这次雷铜没有出征南阳,而是率一千重甲步兵留守潼关,保卫关中安全。

  刘虎被誉为汉军第一刀,不是他武艺高强,而是他统领战斗力最强大的重甲步兵,使用最犀利的斩马刀,他和文聘打了赌,一个时辰内攻下叶县,此时他心中早已跃跃欲试,就在等待这个出名扬万的机会。

  这时,一名士兵奔至刘虎身边道:"文都督请问将军,需要休息几时?"

  刘虎傲然一笑,"不用休息,容我士兵穿戴整齐,一刻钟后即可进攻!"

  士兵飞奔回去禀报,刘虎回头大声喝令道:"所有儿郎下马,准备作战!”

  虽然重甲步兵不惧箭矢和滚木打击,但他们也有弱点,他们最大的弱点就是笨重,行动不便,自然不可能扛着攻城梯飞奔,所以用重甲步兵攻城,还需要其他军队替他们处理攻城前奏。

  重甲步兵还在换装,但汉军主将文聘却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咚!咚!咚!"汉军巨大的战鼓敲响了,鼓声惊天动地,一万汉军士兵开始向叶县发动进攻,铺天盖地的士兵高举盾牌,扛着数百架大型跨城梯向城池冲来。

  李典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汉军居然没有休息就开始攻城,他明白了汉军企图,汉军就是要利用援军未到的这段时间攻下叶县,而且还是夜间攻城。

  尽管李典心中担忧军队夜战能力不足,但此时他已无暇考虑这些问题,他大声喊道:"投石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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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7章 重镇沦陷

  在轰隆隆进攻的鼓声中,一万五千汉军分为三个方阵,重甲步兵列队在最后,一起向叶城前沿推进,人数密集,从高处望去,月光下的黑色汉军密密麻麻,如蚁群一般,将叶县城外的大地覆盖住了。

  “前进!”在鼓声中,文聘高举战刀喝喊。

  “扫平曹军,征战天下,前进!”

  ........

  在士兵们滚雷般的呐喊声中,一万五千汉军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叶县城池推进,这一次汉军使用的攻城武器都是就地制作。

  首先是垮城筏,也就是渡过护城河所用,叶城的护城并不宽,只有三丈,汉军将十棵大树困绑在一起,这些大树都是从附近树林砍伐来的杨树,又直又长,每一棵大树都长四五丈,保留其枝桠,将它们密集捆绑后,绷上一层抗火熟牛皮,便成为了临时的栈桥。

  这种跨城筏不仅能使汉军冲过护城河,同时也可以用作攻城梯,在上面钉上适合蹬脚的横木条,军队便可攀城而上,非常利于重甲步兵攻城。

  数十名士兵顶着一只大木筏奔行,它同时也能抵御曹军的弓箭以及投石机攻击。

  在战鼓声中,一万五千汉军发动了,刀盾军、长矛军、弓弩军以及重甲步兵,浩浩荡荡的汉军汇成了一道壮观的黑色大潮,向城池奔涌而来。

  城头上,曹军已经准备就绪了,东西两排二十架轻型投石机吱嘎嘎地拉开了,这种投石机高只有八尺,抛竿长两丈四尺,最远可将二十斤的重物抛出一百八十步外。

  它最大的特点是占地较小,很适合叶县这种不宽的城墙,只要二十人便可操作。

  四十架投石机一半用来投射巨石,一半用来投射火油陶罐,一只只皮兜里放上了装有二十斤火油的薄皮陶罐,这种圆肚薄皮陶罐经历了无数实战的考验,取代了原来的火油木桶,成为汉军和曹军必备的军事物资。

  进攻的汉军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三百步线,如果是百人挽动的重型投石机便可以投射了,但叶城的投石机偏小,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至一百八十步,负责指挥投石机的曹军牙将大声喊道:“准备发射!”

  操作投石机的士兵们都紧张得双手发抖,两股一阵阵战栗,不安地等待着投射命令下达。

  但主将李典此时却平静下来,他不露声色地注视着汉军的进攻浪潮一步步迫近城池,他发现没有汉军投石机和巢车,甚至没有大型云梯,令他稍稍放心,这时一名士兵大喊:“将军,敌军前锋已至二百五十步了!”

  李典点点头,厉声喝道:“床弩射击!”

  曹军的床弩骤然发射,一弩双箭,一百支三尺长的铁箭强劲地射向集群汉军,汉军前锋一阵人仰马翻,数十名士兵被射倒。

  强烈的射击欲望诱惑着指挥投石机的牙将,但他手中的红旗始终没有挥下,红旗不挥下,四十名曹军指挥手便不敢下达射击的命令。

  一百八十步,汉军终于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牙将手中的红旗终于挥下了,“射!”四十名曹军指挥手几乎是同时嘶声大喊。

  投石机发动了,四十根长长的抛杆挥出,将二十块大石和二十只火油陶罐向汉军砸去,巨石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在空中翻滚,迅疾无匹地出现在了汉军的头顶,汉军士兵一阵大喊,纷纷向两边躲闪,尽管石头只重二三十斤,但从高处砸下,依然威力无比。

  ‘轰!’的一声闷响,巨石砸下,尘土飞扬,几名汉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惨死。

  而陶罐碎裂,火油泼溅而出,飞出三丈外,汉军士兵都知道厉害,纷纷用土掩埋火油。

  这时一块三十斤的大石砸中了士兵头顶上的跨城筏,‘嘭’的一声震响,伴随着一连串的碎裂声,筏子上皮带被砸断了,几十根树木滚落,数十名藏身筏下的汉军士兵跌跌撞撞奔出,有人被滚落的大木砸伤,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第二轮投石机再次发射,这时汉军已冲进百步内,曹军发现火油没有作用,全部换成大石,四十块巨石在空中翻滚,呼啸着砸来,百支床弩大箭也迎面射来。

  汉军士兵大喊着躲闪,但还是有不少士兵被砸中射中,一时间血肉横飞,盾牌破碎,排筏折断。

  尽管投石机和床弩颇具威力,但毕竟数量太少,根本无法形成巨大的杀伤力,一万名汉军士兵已经奔涌到了城下,城上曹军乱箭齐发,箭如冰雹急雨,铺天盖地向汉军射去。

  汉军士兵举盾相迎,不断有人中箭惨死,在箭雨中,几千汉军士兵将四丈长的跨城筏‘轰!’地搭放在护城河上,形成了二十几座临时树桥,一架架四丈高,由跨城筏改制而成的宽大登城梯搭上了城头。

  一群群骁勇的汉军士兵冲上梯子,开始向上攀爬,曹军的箭雨斜射而至,滚木礌石迎头砸下,一串串汉军士兵惨叫着从楼梯上摔下,身上被箭射中,头颅被砸碎,城墙下死尸堆积如山,紧接着又有汉军士兵疯狂地攀上楼梯,不顾一切向上冲锋。

  这时,急红了眼的刘虎冲到文聘面前,厉声大喊道:“都督是让我们当摆设吗?”

  文聘歉然道:“我只是先试探一下敌军虚实,下面就有重甲步兵攻城。”

  他喝令道:“攻城士兵退下,用弓箭压制城头!”

  命令传出,汉军士兵如潮水般退下,六千士兵转为弓弩手,在百步外举弩向城头射击,压制住曹军。

  这时,汉军中再次鼓声大作,震天动地,五千名全副重甲的重甲步兵出战了,他们列成五排,个个魁梧伟岸,手中斩马刀森冷锋利,一步一步向城池列队而去,他们步伐缓慢,但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惊心动魄、震撼人心,仿佛他们的到来势不可挡。

  “一百步.....五十步。”

  曹军的箭矢呼啸而来,叮叮当当射在重甲步军的重甲上,纷纷折弯落地,城上的曹军出现了异动,这支令人生畏的军队居然不怕箭矢,令他们心惊胆战,李典也有点紧张了,汉军竟然派出了重甲步兵。

  数十架包裹着厚厚牛皮的巨大攻梯搭上了城墙,铁钩挂住了城垛,重甲步兵开始登墙了,城头曹军这才反应过来,滚木礌石如雨砸下,重甲步兵用长刀拨打着巨石圆木。

  一名汉军重甲步兵劈开了一段滚木,却被一块沉重的石块砸在重甲上,尽管不足以当场致命,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使他翻滚下去,斩马刀高高飞起,在空中盘旋,寒光闪闪,俨如一片飞舞的冰花。

  被砸翻得汉军毕竟是少数,更多的重甲步兵列阵而上,顶着雨点般的滚木礌石,一步一步向上进攻。

  李典已经大汗淋漓,他拼命想着办法,用箭射、用石砸,用火烧,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用上了,可是在这支汉军面前,所有的手段都无济于事,他脸色惨白,仿佛看见城陷一刻。

  不!一定有办法的,他的目光忽然停在巨大的木梯上,那比腿还粗的梯杆,包着厚厚的熟牛皮。

  他呆立半晌,忽然,疯了似地冲上去,举起火油陶罐拼命地砸向梯子,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曹军士兵如梦方醒,一齐冲了上来,将一只只陶罐中的火油泼了下去。

  烈焰开始熊熊燃烧,梯上的数百名汉军重甲步兵被大火吞没,纷纷惨叫着跳下梯子,眼看重甲步兵将败在大火之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响起了一声霹雳般的大吼,一个巨大的黑影如狂风般地席卷而来,这是刘虎冒着熊熊烈火冲上来了。

  他斩马刀一挥,顿时血雾弥漫,三名曹军士兵被砍成六段,他斩马刀上下翻飞,片刻间十几名曹军士兵被砍翻在地。

  李典眼都急红了,他大叫一声,挥大铁枪冲上,和刘虎大战在一起,但重甲步兵们深受主将的鼓舞,他们不惧烈火,顶着烈火冲上城头,越来越多的重甲步兵冲上城头,开始列队和曹军激战,杀得曹军士兵节节败退。

  李典和刘虎大战二十余回合,他见汉军已占领了城头,知道大势已去,便无心再战,他卖一个破绽,转身要逃,却发现他的四周已被上百名重甲步兵团团包围。

  刘虎大笑,“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在逃出去。”

  李典大喝一声,转身又向刘虎杀去,不料一张大网向他迎面扑来,将李典拖翻,李典拼命挣扎,但十几把雪亮的斩马刀却同时顶住了他的前胸和咽喉,刘虎冷冷道:“我敬你是条汉子,才不想杀你,你别自取其辱!”

  李典长叹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刘虎仰天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杀进城去!”

  他一挥斩马刀,率领数千名重甲步兵沿着甬道冲进了叶县城中,曹军的这座战略重城终于沦陷了,刘虎同时也赢得了赌注,他不用一个时辰便攻下叶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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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8章 匈奴来使

  九月的长安无疑是和三月一样,令人陶醉的季节,秋高气爽,粮食收获在望,人们心情也格外的愉快舒适,随着战争渐渐远离关中,随着贸易的迅猛发展,长安也重新出现了昔日汉帝国的盛景。

  首先是人口迅速增长,天下各地迁往长安的富户连绵不绝,一年内就有近八千大户人家从各地迁来长安,按一户二十人来算,这就是十六七万人口的增加,还有从成都迁来的官员及其军队将领的家眷。

  短短一年时间,长安人口就由十万人猛增到三十万人,尽管带来不少治安问题,但也大大促进了长安的发展和城池面貌的巨变。

  事实上,连同各地来长安的寻找活计的匠人和来自天下各地的商人,以及驻扎长安的军队,长安的实际人口已突破了四十万。

  整个长安城内到处是在建中的府宅和店铺,使长安城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这天上午,一支从漠南过来的匈奴使臣队伍缓缓进了长安城,队伍由百人组成,却带着上千头骆驼,骆驼上驮满了沉重的物品,这些物品都是上好的毛皮和药材,还有不少阴山出产的白金和宝石,是匈奴单于达曼送给汉王刘璟的礼物。

  达曼的特使名叫呼兰尸逐留朵,是达曼的族兄,也是匈奴的右谷蠡王,在匈奴地位崇高,尸逐留朵曾在太原生活过几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并给自己起汉名为刘铎,也是他匈奴名的音译,在匈奴,众人一般都称呼他为留朵大王。

  留朵年约四十余岁,长得十分显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看起来就仿佛年逾花甲,这是留朵第二次来长安,在数月前,他曾受单于达曼的委托来和汉国谈判,要求赎回一部分被俘的士兵和匈奴妇孺。

  汉国也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开价五十只羊赎一人,这个价格在匈奴人的承受范围之内,留朵答应了,不过双方都要向各自的主公禀报,留朵返回了草原,而平章台的加急快信也送去了合肥。

  而这次留朵到来,就是要敲定最后的协议,并协商一些细节问题,匈奴对要回被俘的族人十分迫切,确切说,他们是渴望要回被俘的匈奴士兵,至于其余匈奴妇孺只是一种掩饰。

  就在两个月前,他们和漠北的鲜卑人为争夺牧场爆发了一场激战,从前都是他们去挑衅鲜卑人,而这一次却是鲜卑人来抢占他们的牧场,尽管这次战斗他们击败了鲜卑人,但他们自己也死伤惨重。

  更重要是,这是一种示警,游牧民族对于警告十分敏感,匈奴上层已感觉到了鲜卑人对他们的威胁,所以赎回被俘的匈奴士兵对匈奴人而言就显得十分迫切了。

  长安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路人大多衣裳光鲜,容光焕发,道路两边各种店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到处可见西域过来胡人,有穿着短衣长靴的河西羌人;有穿着窄袖白袍、头戴脱浑帽乌孙人;还有深目高鼻、皮肤白皙的贵霜人以及剪发齐项、头带尖顶虚帽的粟特人。

  这些西域胡人几乎都是商人,牵着大队骆驼,眼中充满了发财的期盼,看起来和匈奴使臣队没有什么区别,也正是这个缘故,长安行人也把匈奴使臣队当做了一支远道而来的胡人商队,对他们点头致敬,颇有礼数。

  留朵长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副使阿利道:“二十年前我来到长安,那时好像是李催之乱后的第二年,也是在这个位置,我看到的是大片残垣断壁,鼠狐成窝,到处是成群的乞丐,女人衣不遮体,卖儿卖女随处可见,令人感到十分凄凉,但今天再看长安,我竟有一种大汉帝国重现的感怀,我才理解单于为什么打算臣服汉国,刘璟真是一代雄主啊!”

  阿利也点点头,“大王说得不错,今天的感觉和两个月前确实又不一样了,变化实在太快。”

  正说着,对面骑马奔来十几官员,为首官员年约三十余岁,身材中等,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精明之色,留朵一眼认出了此人,正是上次接待他们的汉国鸿胪卿刘敏,留朵大喜,挥手大喊:“刘使君!”

  刘敏也看见了他,催马上前施一礼笑道:“我正要出城迎接你们,没想到你们已经进城了。”

  留朵呵呵一笑,“匈奴人做事讲究雷厉风行,我们没有在城外休息,就直接进城了。”

  刘敏打量一下他们的行李,笑道:“王爷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留朵指着后面的一千多匹满载物品的骆驼笑道:“我带了不少草原特产,是我家单于特意送给汉王殿下的礼物。”

  刘敏欣然笑道:“王爷真是辛苦了,请随我先去驿馆歇息。”

  留朵心中着急,连忙拉着刘敏低声道:“现在时辰还早,我的手下可以去驿馆休息,但我想先见一见众位尚书,不知是否方便?”

  “王爷也太性急了。”

  刘敏看了看天色,离中午还早,便笑道:“好吧!我就带王爷去见见司马尚书,现在正好轮到他执政事笔。”

  留朵大喜,“那就烦劳使君了。”

  ........

  尽管汉王刘璟并不在长安,但他建立起来的多相平衡制度,依然使汉国的政务能够流畅而平稳的运作,只要重大军国政务,才必须由刘璟拍板决策。

  而是否属于重大军国政务,则是由侍中尹黙来决定,侍中就是对尚书的监督,这就避免了尚书们擅自扩大权力。

  平章台内,尚书们正聚在司马懿的官房内商议出兵并州之事,今天是司马懿担任执政事笔的第五天,所谓执政事笔也就是主相国,除了需要协商的重大事件外,其余琐碎小事务就是由主相国来决定。

  执政事笔原本是十天一轮换,但从去年开始,刘璟考虑到十天不利于一件事情完满解决,所以又将执政事笔改为一月一轮换,这样在出月报时,就容易评判优劣,对执政事笔的尚书也是一种压力。

  司马懿出任兵部尚书,主管兵部日常事务,这也是今年年初的改革,建立了五部九卿制,设立吏、户、兵、刑、工五部,分布由徐庶出任吏部尚书、蒋琬出任户部尚书,司马懿出任兵部尚书,董和出任刑部尚书,费观出任工部尚书,下面又各设两名侍郎为副手,轮到指政事笔时,则执政事笔尚书统管全局,最后由侍中来进行全权监督。

  所以这个月就是由执政事笔的司马懿统管全局,司马懿将刘璟派人送来的快信递给了众人,笑道:“这是殿下的亲笔信,大家都看一看吧!殿下似乎要扩大战局了,不仅要打合肥,还要打叶县,进逼许昌,现在又准备出兵洛阳和并州,很热闹啊!”

  众人接过信件看了一遍,徐庶笑道:“这些都应是殿下的虚张声势,向曹操施压,逼他们加强军备,借以削弱曹操的实力,我听说并州今年粮食减产,曹操的压力会很大,恐怕真会支持不住。”

  旁边董和不解地问道:“关中秋粮尚且丰收,并州粮食怎么会减产?”

  徐庶一指蒋琬笑道:“你问我们的财神爷吧!他比谁都清楚。”

  蒋琬主管户部,掌控着汉国的财税民政,因此汉国上下都叫他蒋财神,蒋琬见徐庶当面叫自己财神爷,只得苦笑一声说:“并州粮食减产是因为河东郡大量屯田佃户都西迁关中,使河东郡近七成的良田无人种粮,我盘算了一下,今年河东郡的秋粮产量至少要减产六成,上党郡要减少三成,太原郡也差不多三成,就算曹操下令迁流民的弥补,也来不及了,还会继续影响明年的夏粮收成。”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动容,要知道并州南部三郡从来都是曹操的粮仓,尤其是河东郡,曹军近一半的军粮来自河东郡的屯田,竟然减产七成,这当然会对魏国造成巨大财政压力。

  蒋琬又继续道:“其实经过多年战争,各地人口锐减,就那么多种地的农民,我们用分田减赋的手段将大量并州农民吸引来关中,并州的农民自然就少了,除非曹操能同样实施‘分田减赋’,否则并州和中原的农民迟早都会流失殆尽。”

  司马懿点点头,“我听说曹丕派人在并州和河北丈量土地,估计就是准备效仿我们分田了,只是远水不解近渴,合肥大战的军粮怎么办?殿下又在中原和并州挑起战火,魏国哪里还有钱粮备战?殿下这是以国力来决战合肥,确实是大手笔啊!”

  徐庶沉思片刻,又问蒋琬,“那我们的税赋钱粮能承受得起吗?”

  蒋琬沉吟一下道:”其实我们的压力也很大,荆州的粮库已空,益州的存粮也去了七成,我们甚至连祁山道上的军城存粮也全部调动了,幸亏还有不少去年的牛羊,可以支撑一下,坦率地说,就算今年秋粮丰收,我们也最多只能坚持半年,我比谁都希望合肥之战尽快结束。”

  话音刚落,司马懿便呵呵笑道:“蒋尚书不必烦恼,我们有笔大买卖已经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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