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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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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0章 科举消息

  长安这段时间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并不是因为合肥战役结束,物价渐渐下落,也不是因为士兵得到丰厚的奖赏,士兵和家属囊中多金,购买力大增。

  真是的原因是汉国的第二次公开科举即将在三个月后的八月举行,从此每年一次,叫做秋试,消息迅传遍了天下,令天下读书无不欢呼雀跃,北至辽东,南至交州,西至敦煌的士子们都向往这次登堂入仕的机会。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当年襄阳科举录取的士子,现在混得最差都是县令,甚至还有人已升为太守,这就是所有士子的榜样,令天下读书人热血沸腾。

  消息宣布十天后,便开始有士子6续抵达长安,这些都是距离长安比较近的士子,如陇西、关中以及汉中、巴蜀等等,他们向往着长安,早早便来到了长安。

  所有人都知道,长安集中了最好的大儒,有最好的学校,甚至汉国的高官都集中在这里,如果能成为某个高官的门生,或许他们就能金榜高中。

  抱着各种各样的梦想,士子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挤满了长安的旅舍和邸店,或者投亲靠友,住进了长安的民舍,在短短的数天内,就有近两万士子涌进了长安城。

  长安各家酒馆的生意愈加兴旺,很多酒馆专门推出了士子楼,辟出一层楼或者一栋酒楼给士子们专用,每天宾客盈门,生意异常火爆。

  士子们喜欢云集酒馆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酒馆里能听到大量的消息,从各种各样,真真假假的消息中,可以得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比如曾经生的一个笑话,几名陇西县鄣县士子在酒馆听说今年主考官是官任吏部左丞的同乡张廉,几名士子便商议凑钱买了上等绸缎去拜访同乡,并吞吞吐吐表达了希望张廉在科举中照顾他们。

  结果被张廉连人带物轰了出去,最后他们才知道,主考官一般要考试前十天才指定,他们在酒馆中听到的是假消息。

  尽管如此,士子们还是对各大酒馆趋之若鹜,也从一个侧面表现了他们对高中的渴望。

  这天中午,在长安东城外的三巴酒馆内,上百名士子聚集在二楼,高谈阔论,喧嚣吵嚷,在酒馆一角坐着一名中年文士,不露声色地听着士子的议论。

  这名中年文士便是曹操派来的使者陈群,陈群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长安了,这一次他是来和刘璟商议迎娶曹宪的婚期,正好刘璟去了汉中未归,他只得稍等几天。

  陈群肩负另一个任务是曹丕交给他,让他考察汉国的科举,曹丕也有心效仿汉国,明年春天在邺都举行‘春试’,一样能吸引天下才俊前来投靠。

  大堂内吵成一团,几名士子在争论今年的试题范围,只听有人高声喊道:“你们忘记了,我可以没有忘记,上次襄阳科举的题目是以法家为主,这是汉王的思想,上有好,下面人怎能不迎奉,今年试题一定也是以法家为主,大家快去找来读熟。”

  周围人一片掌声,陈群对面的一名年轻士子撇了撇嘴,连声冷笑:“连这种愚蠢之人也来参加科举,难怪会有这么多人跑来长安。”

  陈群好奇地笑问道:“这位小友好像不太赞同法家之论。”

  年轻士子拱拱手道:“汉王向来是以法家为筋骨,儒家为皮肉,道家为精血,三家皆重视,绝不会偏向某一方,上次以法家试题是为主,是因为益州和荆州民风散漫,民不畏法,不利于官府治理,所以汉王决定在荆益两州加强法度,实施严刑峻法,正在这个环境下,襄阳科举才受到法家影响,以法家试题为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再提以法家为主,岂不是刻舟求剑!”

  陈群呵呵一笑,“小友说得有理,不知小友认为今年试题会偏向哪一方?”

  年轻士子傲然笑道:“我个人认为是以儒道两家为主。”

  “何以这样认为?”陈群更加惊讶,笑问道。

  “原因很简单,汉曹两军刚刚经历了合肥大战,皆元气大伤,汉国为此和曹操定下了两年之盟,其实就是想用两年时间来休养生息,恢复经济,自然需要无为而治,这正是道家的思想,也是汉王目前对各地官府最迫切的要求,不准扰民,让民休养生息。”

  陈群点点头,“说得有理,那为什么还有儒家呢?”

  年轻士子得意一笑,压低声音道:“眼看天下即将一统,汉王当然要做点姿态给中原士族看看,让他们感觉到汉国也是尊儒,科举不就是最好的宣传吗?”

  陈群恍然大悟,欣然笑道:“小友说得有理,我受教了,不知小友尊姓大名,哪里人氏?”

  年轻士子起身拱拱手道:“我乃陇西姜维是也,今年也参加科举。”

  陈群欣然笑道:“原来是姜公子,我就祝姜公子今年高中!”

  .........

  次日上午,刘璟从汉中视察归来,返回了长安,此时刘璟已经得知了收复武威的战报,尽管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消息,但对于刘璟而言,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马虽然野心勃勃,但他所依靠的羌人远不如匈奴,没有太大的战斗力,灭亡是迟早之事。

  只是让刘璟有些遗憾的是,马最终没有能成为自己所倚重的边疆重臣,而是背叛了自己,这也是他刘璟从柴桑起兵以来第一个背叛自己的大将,他也希望是最后一个。

  刘璟刚回到府邸,便有侍卫来禀报,“曹操使者陈群在府外求见!”

  这让刘璟略略一怔,陈群怎么来得如此之巧,自己刚回到府中,他便上门拜访,难道他早就来了?

  刘璟不及细想,立刻令道:“带他去贵客堂稍候。”

  刘璟起身要去贵客堂,这时妻子陶湛走进了书房,替他换了一件外袍,抿嘴笑道:“估计使者是来谈婚嫁之事,曹家小娘恐怕要进家门了。”

  刘璟其实也想到了,不久前他对妻子说过,刘曹的联姻将继续,陶湛由此派人送去了一件长裙,现在曹操使者来了,不去平章台拜见,却来自己的府邸,这当然是为联姻之事。

  “曹家之女要进门,贤妻倒能坦然接受了?”刘璟开玩笑问道。

  陶湛叹了口气,很无奈道:“像夫君这样的身份,要娶一千个女人都轻而易举,礼制还规定夫君须要娶二十四妻,我又何必做恶人,而且曹氏小娘我也见过,人不错,贤惠知礼,长得又很好,我也喜欢,另外我听说,她父亲准备给她另觅夫婿,她却坚决不肯,说明人家对你很痴情,这件事也不能年年拖下去,人家也等不起啊!”

  刘璟点点头,“痴情倒不至于,但她很聪明,她知道这门婚姻对曹家的重要,所以她一心替父亲分忧,不惜牺牲自己,确实是一个好女儿。”

  “你别把人家说得这么不堪,女人的心你不懂。”

  刘璟呵呵一笑,转身便向外宅走去,陶湛见丈夫走去,眉头略略一皱,如果定下婚期,时间就快了,他们也需要进行准备,尤其曹宪住处,陶湛想了想,明月楼比较合适,她得让人收拾一下了,陶湛心中盘算着所需要的物品,快步向明月楼走去

  陈群坐在贵客堂耐心地等待,慢慢喝着茶,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侍女在旁边轻轻提醒他,“先生,殿下来了。”

  陈群站起身,只见汉王刘璟快步走上了台阶,陈群连忙迎上去,深施一礼,“微臣参见汉王殿下!”

  “陈中丞,我们又见面了。”刘璟微微笑道。

  陈群顿时想起当初刘璟希望他为汉国效力之事,他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这一次刘璟会不会又劝自己留下来,虽然心中不安,但陈群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不安,恭恭敬敬道:“微臣是奉魏公委托,前来汉王殿下谈一谈之前商定的联姻之事。”

  他又取出一只卷轴,呈给刘璟,“这是魏公给殿下的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刘璟点点头,“此事已拖了两年,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中丞请坐!”

  刘璟请陈群坐下,又让侍女上茶,他看了看曹操的信,信中说得很客气,希望两家尽快联姻,女儿渐渐年长,不宜再拖下去,还望早日完婚云云。

  信中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出嫁的殷切期待,丝毫没有谈及其他事情,其实这就是曹操表示和缓关系的一种姿态,刘璟收起了信,又笑问道:“魏公身体可好?”

  “魏公身体尚好,只是年事已高,不能和从前相比了,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军政事务也基本上交给了世子。”

  “军政事务?”

  刘璟笑道:“连军权也交给了世子吗?”

  陈群有些尴尬,半晌道:“此事我不便回答,请殿下谅解。”

  “呵呵!我只是随口问问,不用放在心上。”

  这时,陈群便话题转回了正事,“殿下,关于联姻之事,前面的流程基本上走完,今天我来就是商议请期和迎娶,其实迎娶细节也都曾经商议过,魏公的意思就不用再改了,还是按从前商议的方案来办,现在关键是请期,也是我这次出使的任务,希望汉王殿下能将具体的迎娶日期确定下来。”

  刘璟沉吟一下道:“其实这件事应该是和平章台去谈,陈中丞不应该直接来找我,毕竟这不是我个人之事,而且前几次都是由平章台出面。”

  陈群连忙道:“我已经和平章台谈过,几位尚书的意思都希望能早日迎娶,但具体时间,还是要殿下来决定,而且魏公也希望此事亦公亦私,最好能得到王妃的态度。”

  刘璟点点头,吩咐堂下的侍女道:“去把王妃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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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1章 赵马大战

  不多时,汉王妃陶湛在几名侍女陪同下,走进了贵客堂,陈群连忙起身见礼,“参见王妃!”

  “陈使君不必多礼,请坐下!”

  陶湛请陈群坐下,她自己则坐在刘璟身旁,这时,陈群笑道:“魏公感谢王妃送给宪姑娘的礼物,另外,宪姑娘也有回礼相赠,微臣已带来,就在府外。”

  刘璟笑道:“我倒想看一看,中丞是否方便?”

  陈群连忙出去,让手下将物品带进来,两名随从将一只描金漆盒放下,退了下去,陈群打开盒子,里面也是一件筒裙,这时两名侍女将盒子放在陶湛面前,陶湛慢慢拾起长裙,只见做工非常精细,不过面料也是用细麻织成,上面没有一件装饰品。

  陈群笑道:“这也是宪姑娘用三天时间亲手裁成,她希望王妃能喜欢。”

  陶湛明白这件长裙的深意,微微笑道:“请陈使君告诉宪姑娘,我很喜欢,感谢她的心意。”

  “微臣一定转告。”

  陈群又对刘璟道:“魏公的意思是希望下月迎娶,不知殿下是否认可这个时间?”

  刘璟看了一眼陶湛,陶湛点了点头,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不过她抓紧一点,应该来得及,刘璟便欣然笑道:“那就定在六月中旬,我会派司马尚书赴邺都迎娶魏公之女。”

  陈群大喜,深行一拜礼,“多谢殿下允诺,希望这一次两家能结秦晋之好。”

  刘璟淡淡一笑,“我想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河西张掖,五万汉军在休整了十天后,赵云令大将吴兰率六千军镇守姑臧县,他则亲自率四万五千大军向张掖进,汉军一路势如破竹,沿途羌人各部落纷纷望风而降。

  三日后,汉军渐渐抵达了张掖城,此时马也调兵遣将,将酒泉郡的三万羌军调到张掖,调集了五万大军,马自知守城是羌军弱项,一旦汉军攻破城池,羌军将无力抵挡。

  只有在草原上用骑兵优势来决战,他们才能有一线希望,尽管如此,马也知道,除了他自己直属的两万军队外,其余三万军基本上都是临时拼凑的牧民,训练不足,士气低落,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汉军对手,一旦两军激战,他们恐怕只有两成希望获胜。

  而这时,马得到了消息,他兄弟马岱率六千汉军出敦煌,直扑酒泉郡,酒泉已无军队,马岱之军横扫酒泉,羌人各部落纷纷投降,形势对他极为不利,他只得隐瞒住酒泉失陷的消息,唯恐军心生变。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马千方百计隐瞒消息,但酒泉失陷的消息还在军中传开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军心动摇,令马大为惊慌。

  就在这时,赵云亲率四万五千军队杀到了张掖郡,距离张掖城只有十里,引了羌军的极大恐惧,内忧外患之下,马决定孤注一掷,他下令五万军队迎战汉军,用一战来决定河西以及他自己的命运。

  张掖城以南五里外,两支军队在旷野里摆下了大阵,‘呜——’低沉的号角声在草原上回荡,劲风吹拂着草地,战旗在风中飘扬,双方长矛如林,战旗似海,长长的大阵延绵十余里。

  羌军是清一色的骑兵,两万马直属军成为中军,他们装备精良,身着整齐的双层皮甲,手执锐利长矛,腰佩战刀,而三万酒泉过来的羌军则分列两侧,成为左右双翼,护卫着中军,他们的装备明显逊于马的直属军,皮甲粗糙,武器单一,要么是长矛,要么是战刀,很多士兵连头盔都没有,只用白布缠头。

  相对于羌军,汉军的装备却非常整齐,不仅每个士兵都有长矛、弓箭、圆盾和战刀,而且头盔坚固,皮甲上缀有铁鳞片,而且军种多样,有长矛步兵,有弓弩军,有弓骑兵,有重甲步兵,还有八千精锐骑兵,士气高涨,军心思战。

  无论装备、士气、训练和经验,汉军都远胜对手,任何一个大将都能看出,这是一场不均衡的战役,除非有奇迹生,否则羌军必败无疑。

  帅旗之下,徐庶对赵云低语笑道:“都督看见没有,敌军的两翼是他们弱点,我们可用田忌赛马之策,以上马对其中马,以中马对其下马,以下马对其上马,这样,我军必胜无疑。”

  赵云微微笑道:“军师可具体说说!”

  “很简单,我建议用两万长矛军对其中军,用重甲步兵对阵左翼,用骑兵对阵右翼,另外弓骑兵集中对付右翼,先击溃左右两翼,马的中军也将难以支撑。”

  赵云沉思片刻道:“可是要用骑兵护卫重甲步兵的两翼,他们不宜分拆。”

  旁边刘虎接口笑道:“这一次我们不需要骑兵护卫,我将采用圆桶大阵对战敌军,我们将没有弱点。”

  赵云点点头,“既然如此,就按照军师的策略实施。”

  赵云话音刚落,两边士兵顿时爆出一片大喊,只见马单枪匹马冲出了军阵,直奔阵前,他高声喝道:“赵云可愿与我决一死战否?”

  马竟然要单挑赵云,庞统急道:“都督不可,这是马自知实力不济,便用此下策,逼主帅出战,一旦主帅受伤,会影响到军心士气。”

  赵云冷笑一声,“我赵子龙纵横天下之时,尚不知马何在?军师安能轻视我。”

  刘虎厉声道:“让卑职与他一战!”

  赵云摇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赵云一催战马,战马疾奔而出,赵云的战马叫做‘雪里红缨’,是一匹极品大宛马,通身雪白,唯有头顶一簇红鬃,战马高大健壮,奔跑力量强劲,度极快,不亚于当年的赤兔马,原本是匈奴单于呼厨泉最珍爱之马,新单于达曼作为礼物送给了刘璟,刘璟又给了赵云,赵云极为喜爱,这次特地骑它出征河西。

  赵云银甲银盔,黑色战袍,手中银龙追风枪长一丈八尺,威风不减当年,而马却是金盔金甲,一身十锦战袍,胯下赤血马,手提一杆蟠龙金枪,虽然年近四十,却依然英气逼人。

  两人皆是闻名天下的猛将,却从未有交手的机会,这次双方皆为主将,本来也不应亲自出战,但马深知自己军队薄弱,只有行险计,用单挑击败赵云,或许他们还有一线获胜希望。

  赵云银枪一挥,冷冷道:“汉王殿下对你如此信任,让你镇守河西,你却背叛殿下,勾结西戎,吞并我大汉疆土,令你先祖蒙受耻辱,你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我若是你,早已自刎谢罪,你却不知羞耻,还敢狂妄挑战汉军,今天就是尔的死期!”

  马被骂得满脸通红,大吼一声,挺枪便刺,这一枪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刺到赵云咽喉前,赵云却不慌不忙,身体略侧,反手一枪刺向马左胸,这一枪看似慢,却来得快,枪尖已离铠甲一寸。

  马用枪尾挑开这一枪,单臂横扫,枪尖砸向赵云头部,力量强大,风声如雷鸣,若被砸实,头骨必将粉碎,赵云竖枪杆侧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两人皆手臂麻,战马连退数步。

  马大笑,“不愧是常山赵子龙,果然厉害,再吃一枪!”

  他长枪奔如霹雳,直挑赵云前胸,赵云却冷冷一笑,长枪平刺,这一枪看似平平淡淡,却蕴藏着极大的力量,仿佛将周围所有的力量都吸到了他的枪尖上,马知道厉害,不敢再进攻,回枪轻挑,力量极为巧妙,破开了赵云这大山般凝重的一枪。

  两人战马交错,竟翻身同时一记回马枪,枪尖相撞,火光四溅,两人同时大喝,振奋精神大战在一起,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一个是苍龙出海,一个是金蟒拨云,杀得难解难分。

  这两人都是独步天下的猛将,此番大战,令两军将士看得如醉如痴,连喝彩声都忘记了。

  两人激战了一百余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但马的体力却有些不支了,他这两年穷奢极欲,整日沉浸在美酒娇娘之中,身体已大不如前,相反,赵云年纪虽然稍长几岁,却严于律己,从不饮酒,更不会放纵自己,每天都早起练习骑射,与士兵同甘共苦,身体雄壮如昔。

  激战了一百余个回合,他却愈战越勇,力量似乎没有减弱,尽管他也感觉马力量在渐渐消退,但他不敢大意,防止是马故意示弱,更加振奋精神,与马大战。

  马心知肚明,暗暗叫苦,心中暗忖,‘莫非我马孟起的名声要栽在赵云手中?’

  他心中不忿,强打精神与赵云激战,两人又战了三十余个回合,马再也支持不住,他卖个破绽,一枪刺向赵云前胸,枪极快,只要赵云格挡他这一枪,他便有机会撤马奔逃。

  不料赵云早看出他已力竭,这一枪虽然度快,但力量绝不大,赵云左手拔刀,挥剑相击他的枪尖,右手单枪却挑向马的下腹。

  马顿感不妙,想回枪已晚,‘咔!’的一声,赵云战刀劈开了马的枪尖,右手单枪却毫不迟疑地刺向马下腹,马本能地侧身,躲过了下腹,赵云长枪‘噗!*刺进了马的左肋,一尺长的枪尖刺入身体。

  马大叫一声,长枪猛砸赵云头部,赵云抽出长枪,格挡住了这最后一击,这时马眼前一阵黑,调转马头便逃,赵云催马疾奔,迅追上了,只须再补后背一枪,便可将马挑于马下,但赵云却犹豫了一下,收回了长枪。

  “你去吧!我赵子龙从不会背后伤人,也不会因你坏了我的名声。”

  马按住伤口,忍痛奔逃回大阵,大喊道:“全军出击!”

  战鼓敲响,五万羌军骑兵奔腾而出,如惊涛骇浪般向汉军大阵冲去,草原上被铺天盖地的骑兵覆盖。

  这时汉军士气高昂,重甲步兵更跃跃欲试,赵云却不急于让重甲步兵迎战,他长枪一指,“弓弩军列阵!“

  七千弓弩军快步上前,排列出阵型,长弓搭箭,四千把军弩刷地举起,冰冷的箭矢对准了铺天盖地杀来的羌军骑兵。

  而在弓弩军的身后,一千具蜂弩也准备就绪了,一场屠杀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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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2章 平定河西

  生在建安二十二年五月的河西叛乱将注定是一场悲剧,赵云率四万五千大军杀入张掖,在张掖城下与五万羌军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结局并不出人意料,汉军仅仅用一个时辰便击溃了五万羌军,两翼酒泉羌军的败逃引了羌军的全线溃败,汉军衔尾追杀,一直杀出去三十余里,杀得羌军尸横遍野,投降者不计其数,马身负重伤,带着千余亲卫逃进了大斗拔谷,向河湟逃去。

  这一战全歼了羌军主力,所有贵族酋长都在战前战后死伤殆尽,河西羌人从此元气大伤,再无分裂自立之心,纷纷臣服于汉国,归籍为汉国之民。

  由于各部落青壮男子在战争中死伤惨重,很多部落由此消失,牧民纷纷转为依靠官府,很多牧民转为农耕定居,河西渐渐变成了半牧半农的社会,汉国随即在河西设立群牧监,专门牧马养牛羊,供济中原。

  马率领千余残军在大斗拔谷内一路奔逃,奔出百余里才渐渐停下,这时,马伤势极重,无法再骑马,亲卫们找到一处休息之地,给主帅包扎疗伤。

  此时马已经知道大斗拔谷被庞德率军截断,他临时休息之地位于一座山岗上,四周已被汉军团团包围,他们根本无法突围,但马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庞德放自己一马,使他能够逃去青海。

  他让一名亲卫带着自己的佩剑去见庞德求情,庞德距离马疗伤之地只相隔两里,他令副将冷苞率军包围了马,自己却不肯露面。

  在一座大帐内,庞德坐在火堆旁沉默不语,尽管现在是五月,但大斗拔谷内的气候多变,盛夏降雪也并不罕见,此时已至黄昏,气温较冷,须烤火取暖。

  庞德心事重重,他一向是重情重义之人,马是他的故主,昔日对他厚待,视他为左膀右臂,尤其马腾更是对他有养育之恩,使他难以忘记旧情。

  但汉王却信任于他,把关键的大斗拔谷让他来镇守,这无疑是对他的最大信任,也是对他的考验,他不可能背叛汉王,背叛信义,况且,就算他放马走,他手下的将士也未必答应。

  这让庞德心中纠结,难以决断,他也暗暗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该主动申请这个任务,让自己置身事外,或许他就不会这样煎熬了。

  这时,一名亲兵在帐外禀报:“启禀将军,马派人来求见。”

  庞德想说不见,但犹豫片刻,又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片刻,一名士兵被领进了大帐,士兵跪下并高高举起宝剑,泣道:“我家王爷身负重伤,恳请将军看在昔日情分,救他一命!”

  士兵手中的宝剑正是当年庞德送给马,睹物思情,庞德又动了旧念,但士兵却称马为王爷,顿时又令庞德勃然大怒,心中刚刚升起的旧情顿时无影无踪,他怒斥道:“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什么王爷,滚出去!”

  士兵自知失言,拼命磕头道:“是小人妄言,马将军早已不敢称王,将军息怒!”

  庞德将一口怒气压在心中,缓缓道:“有因必有果,他落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汉王殿下恩待于他,他却不思报恩,反而背叛,他走出这一步,就注定了他今天的下场,我不会救他,他既为大丈夫,就该承担一切后果,你转告他,我是重义之人,也是忠诚之将,他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陷我于不义。”

  士兵再三哀求,庞德坚决不肯答应,这时,他清醒过来,如果他今天放了马,他非但不是报恩,反而会将自己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他原本有些动摇的心思也变得坚定起来。

  士兵见庞德坚决不肯答应,只得含泪告辞,庞德又叫住了他,命人拿一些伤药,并送一顶帐篷给他,让他带回去给马,士兵千恩万谢去了。

  入夜,气温骤降,谷内下起了鹅毛大雪,汉军士兵熬不住寒冷,纷纷点起火堆御寒,山顶也被大雪覆盖,将马和他的手下困在山上。

  这时,马粮食已尽,士兵们只得杀马充饥,士兵四处去寻找木柴,不少士兵被冻死在山上。

  马躺在帐篷内,他伤口已经炎,流出了脓血,恶臭扑鼻,整个身体虚弱之极,在严寒的侵袭下,马已到了弥留之际。

  半夜,他用鲜血写一封忏悔信,恳求刘璟看在他参与破匈奴的份上,饶恕他儿子的性命,天快亮时,守卫他在身边的亲兵只听他喃喃自语,“早知今天,又何必当初!”

  士兵再看马,现他已经咽了气,一代枭雄马就这样死在了大斗拔谷内。

  ........

  五月下旬,赵云率领大军凯旋回京,刘璟亲自在长安城外举行仪式,欢迎远征河西的将士归来,并厚赏三军,加封赵云为左将军,翼县侯,赏彩缎万匹,黄金五千两,赵云再三推辞不掉,便将黄金和彩缎分赏给部下将士,自己不受一文,将士们一片欢呼,对赵云充满了感激。

  刘璟随即任命马岱为河西左都督,率八千军镇守敦煌和酒泉,又任命吴兰为河西右都督,率六千军守武威和张掖,又任命李文等数十名太守县令,前往河西就职。

  河西需要时间来慢慢整合并且疗伤,但对于汉国而言,这毕竟不是汉国的主流,它就像大江的一条支流,在短暂吸引人目光后,便又渐渐被人遗忘。

  汉国的主流是休养生息,恢复因合肥大战而耗尽的国力,需要粮食的增加和人民安定,军队也需要休息调整。

  尽管民间是稳定和休养,但汉国的官场却有不少变化,先是江淮地区和河西地区任命了大量官吏,进行了很大的职务调整。

  其次是长安朝廷的变化,原来的汉王秘书监改为中书省,庞统出任左中书令,襄阳太守董允出任中书左丞,蜀郡太守费祎出任中书右丞。

  而负责审核政令的侍中寺改名为门下省,由法正出任侍中,但法正目前在江淮恢复合肥经济,所以依旧由尹默暂代侍中之职。

  平章台改名为尚书省,下辖六部,除了原有的吏、民、兵、刑、工五部外,又增加了礼部,由原武威太守杜畿出任第一任礼部尚书。

  但这些只是部门名称的变化,官员们更感兴趣的却是权力的变化,原本汉国政务中枢由五相一侍中组成,徐庶、蒋琬、董和、司马懿和费观为五相,侍中为尹默,但他们掌权已经多年,渐渐要到了替换和交接权力之时。

  更重要是,这五相是为平衡各地域而产生,像徐庶代表刘璟嫡系,蒋琬代表荆州,董和代表巴蜀的东州士,司马懿代表关中三辅,而费观则代表巴蜀。

  这在刘璟刚刚夺取益州时,确实有必要这样平衡权力,但随着时间推移,汉国已在长安定都数年,这种狭隘的地域平衡就没有必要再延续了。

  所以这次权力框架的改革使权力分配到了改变的时候,庞统、法正和杜畿进入了权力中枢,这就意味着五相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调整了,或者是权力再分配。

  这便使得长安的官场变得微妙起来,再加上科举将在两个月后举行,这两件事便成为长安,乃至整个汉国关注的焦点。

  夜晚,贾诩和平常一样在书房里看书,由于贾诩年事已高,他已不再参与政务和军师,只出任刘璟的幕僚,被汉国官场称为阁老,在汉国地位崇高,而且刘璟待他不薄,他的长子贾穆和贾访被封为太守或者郡丞,而三子贾玑则封为吏部从事,负责各县县令的考评,颇有一点实权。

  贾诩也心满意足,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安度晚年,走完最后的人生历程。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只听儿子贾玑在门外道:“父亲休息了吗?”

  “有什么事就进来吧!”

  贾玑快步走进房间,跪下行一礼,“孩儿拜访父亲大人!”

  贾诩很了解儿子,他一般不会来打扰自己,尤其晚上更不会来打扰自己休息,如果他过来,那一定要什么要紧事,贾诩放下书笑问道:“吾儿有什么事吗?”

  贾玑犹豫半晌道:“孩儿遇到一点麻烦事,想请示父亲。”

  贾诩见儿子手上有一个盒子,便问道:“什么麻烦事?”

  贾玑将盒子放在父亲面前,慢慢打开,顿时光彩夺目,贾诩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盒子里竟然是数十颗明珠,颗颗饱满圆润,都是极品上珠,他不露声色问道:“这是何意?”

  “父亲,这是今天下午长安百宝斋大掌柜亲自送给孩儿。”

  贾诩不由冷笑一声,“你是要和他结亲吗?他居然送这么贵重的聘礼。”

  贾诩久历人世,这数十颗明珠至少价值千金,别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送来,必有所求,贾玑叹了口气,“父亲所有不知,百宝斋的后台其实是费家,成都百宝斋就是费家的产业。”

  贾诩当然知道百宝斋的后台是费家,尽管低调,但实际却是天下第一大珠宝铺,成都、长安、武昌、吴县、许昌和邺都都有店铺,专做上品珠宝。

  他们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儿子,莫非是想让儿子关照费家子弟?

  贾玑咬一下嘴唇,半晌才低声道:“这其实只是一小部分,孩儿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些明珠并不是送给孩儿,而是送给父亲。”

  “送给我?”

  贾诩一下子愣住了,笑道:“送给我做什么,难道他们是可怜我的陪葬太寒酸,送我去填棺材吗?”

  “父亲,孩儿猜想,这其实是费尚书送给父亲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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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3章 贾诩的烦恼

  贾诩拾起一颗珠子,眯眼看了半晌,又将它放回盒子,淡淡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费尚书送给明珠给我做什么?”

  贾玑苦笑一声说:“父亲可能不知道,现在长安官场上都绷紧了弦,大家都说汉王殿下要换尚书了。”

  “这是何意?”

  “父亲,最近汉王殿下进行了一连串的调整,平章台改为尚书省,秘书监改为中书省”

  不等贾玑说完,贾诩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都知道,说说重点。”

  “是!官衙调整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庞统、法正和杜畿三人也进入权力中枢,法正是替代尹默,对尚书没有影响,但庞统和杜畿二人显然要升任相国,大家都在猜想,是不是要增加到七相?不过从最近的风声看,应该还是五相,也就是说,有两个相国要下来,明眼人都看出,极可能是董和与费观。”

  贾诩不露声色问道:“恕我老眼昏花,我怎么看不出他们两人要下来?”

  “父亲,襄阳太守董允出任中书左丞,蜀郡太守费祎出任中书右丞,这实际上就是暗示董和与费观要下来了。”

  “是吗?所以费观就送我一盒明珠,想让我去汉王说说情,让他继续为相?”

  “正是这样,儿子心里清楚,如果只是为了让孩儿帮忙调整县令之位,是不必要送如此昂贵的礼物,而且百宝斋大掌柜还暗示,这只是定礼,事后还有重谢,这当然就是给父亲。”

  贾诩眼睛一瞪,眼中闪烁精光,狠狠地盯着儿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常常收钱调整县令,是吗?”

  贾玑吓得顿时慌了神,连连磕头,“孩儿没有,孩儿只是这么说,没有收过钱。”

  贾诩冷笑一声,“我才不信你没有收过,五里槐巷的那栋宅子是你买的吗?占地五亩地,如此昂贵的地价,你哪来的钱?”

  贾玑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父亲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贾诩长长叹了口气,“你以为汉王殿下的监察密使都是吃干饭的吗?这是司马懿暗示我,汉王殿下必然也知道了,也罢,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收了多少贿赂,我来替你解决。“

  贾玑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孩儿一共一共只收过三次,约百两黄金。”

  “还有呢?”贾诩厉声问道。

  “再没有了!”

  贾玑带着哭腔道:“孩儿不敢欺骗父亲,再也没有了,孩儿愿在祖宗面前发誓。”

  “你给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贾诩恨得咬牙切齿,他了解儿子,从小就比较胆小,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了,贾诩压住心中的怒气,语重心长对儿子道:“大凡建国之初,都是功臣们创建家族荣耀的时候,也是上位者眼睛最揉不得沙子的时候,所以这时名誉比什么都重要,一旦被查到贪腐,不仅功绩全无,还要连累子孙,原本有机会可以创立世家名门,却因为一时之贪,断了子孙们的荣耀和地位,所以为父常常对你们三兄弟说,我们家不缺钱,汉王殿下也会赏赐给我们足够的土地,为父也被封为武昌县侯,一旦统一天下,为父甚至还要被封为国公,子孙可以继承下去,贾氏名门将从此形成,可就是因为你贪图区区百两黄金,使贾家从此断绝了名门之路,你就是贾家的千古罪人!”

  贾玑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栗,他心中也后悔之极,最后忍不住泣道:“孩儿愚蠢啊!”

  贾诩叹了口气,“你去吧!为父想想该怎么办?”

  贾玑磕了三个头,慢慢退下去了,贾诩沉思良久,起身走出门吩咐道:“给我备马车!”

  汉王府,刘璟正在小乔的摘月楼内和小乔温存,今天几名医士给小乔会诊,确定她身体不适是因为有了喜脉,这让小乔喜出望外,拉着丈夫向他撒娇取宠,刘璟也极为欢喜,当初他从合肥回来,与小乔同房时他就有预感,小乔将会受孕,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

  小乔慵懒地躺在丈夫怀中,娇声道:“夫君,几个医士说,怀孕后不能再行房事,恐怕妾身有段时间不能再侍奉你了。”

  “这是大事,你得保重身体,可千万不能大意。”

  “我会注意!”

  小乔眼波流动,嫣然笑道:“可是该你陪我之时,你还得到我这里来,不能让我独守空房。”

  “嗯!”

  “你别应付我,一定得来,就这样搂着我睡觉,让我与孩儿都有依靠。”

  “我没有应付你,现在我不就搂着你吗?”

  刘璟笑了笑,低头亲吻小乔脸庞一下,“你不用担心什么?”

  小乔低低叹口气,“我听说女人生了孩子后就会变老,我渴望能有孩子,可又怕自己变老。”

  “你想得太多,王妃生了两个孩子,她也没有变老,尚香呢?她有没有变老,还有包娘,她也生了两个孩子,结果皮肤更好了。”

  “那是因为因为她们生孩子时都很年轻。”

  “你现在也不老啊!我十年前第一次见你,和现在没有任何变化,你别想得太多,对腹中孩儿不好。”

  小乔只得不再幽怨,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丈夫道:“阿姊好像有什么事要找你,昨天她还问起你,结果你不在家。”

  提到大乔,刘璟心中就隐隐作痛,大乔已明确告诉他,她不可能再嫁人了,让他心中十分失落,这是唯一让触及他灵魂的女人,令她难以割舍,他却最终得不到她。

  刘璟默默点头,“有时间我去看看她。”

  就在这时,小乔的贴身侍女在门外道:“启禀夫人和殿下,王妃派人来说,殿下有客人,好像是贾阁老求见。”

  贾诩居然来了,必然有什么重要事,刘璟便对小乔笑道:“我先过去一趟,等会儿再来陪你。”

  小乔起身替丈夫整理好衣服,又献上红唇与他亲吻一下,点点头,“我等你回来。”

  刘璟转身快步向前宅而去,不多时,他便来到自己的外书房,外书房的门开着,只见贾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

  “贾公好像有心事?”刘璟笑着走进书房。

  贾诩连忙上前行礼,“参见殿下。”

  “贾公不必客气,请坐!”

  刘璟请贾诩坐下,让侍女上了茶,他目光一瞥,却发现桌上放着一只布包和一只玉盒,这应该是贾诩带来的物品。

  贾诩叹了口气,取过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黄澄澄的几锭黄金,还有一方官印,刘璟不解问道:“贾公这是何意?”

  “殿下,这里有一百两黄金,是我那愚蠢的儿子接受了别人的贿赂,他良心不安,向我坦白,我特地交给殿下。”

  刘璟心里明白是什么回事,他从御史监察的密报中得知贾玑在五里槐巷买了一栋占地五亩的宅子,又得知贾玑在对县令的评判中,有三人明显有失公允,这与他买宅的时间相吻合,御史台便准备发起对贾玑的调查,却被刘璟压了下来,他必须考虑贾诩的感受。

  刘璟拾起官印,却发现是贾诩的县侯印,他愣了一下,“贾公这是要做什么?”

  贾诩万分羞愧道:“老臣教子无方,导致他利欲熏心,竟然受贿,老臣有责任,愿辞去爵位,以示警儆。”

  “胡扯!”

  刘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贾玑又不是三岁孩子,他犯下错误还要父亲来承担吗?汉国的县侯一共只有两人,是何等宝贵,贾公若辞去县侯,让我刘璟怎么向天下交代?怎么向汉国臣民交代?”

  贾诩护犊心切,他只希望自己辞去爵位,刘璟就能饶过自己的儿子,不追究他的罪责,不料刘璟竟然动怒了,他心中愈加惭愧,苦笑一声说:“老朽已到古稀之年,却晚节不保,生了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畜生,我心中难过啊!”

  刘璟沉默片刻道:“贾玑虽然犯下了错误,但贾穆和贾访却能做到清正廉洁,勤政自律,深得人民爱戴,他们都是好官,我准备调贾穆为襄阳太守,贾公应该为儿子感到自豪才对。”

  汉国的官场体系主要讲究‘内外结合,进退有序’,也就是说,一名官员想做到相国之位,必须要有足够的资历,比如在内朝担任多少年官职,在地方又要担任多少年官职。

  内朝也就是中央朝廷,最低等的官员叫做吏曹,上面是书佐、从事、司直、丞、尚书,吏曹可以直接升为书佐,书佐也可以直接升为从事,但最好出任过县令、县丞或者主簿之类。

  但从事要升为司直必须要有地方官经历,最少也要出任过上县县令或者下郡太守,司直升为丞,那就要有中郡太守或者上郡郡丞的经历。

  至于丞要升为尚书,那就极为艰难了,必要有上郡太守或者经略使的经历,而且就算出任尚书也未必能成为相国。

  在汉国的地方官体系中,郡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为京兆郡、蜀郡、襄阳郡和武昌郡,也就是从前都城所在的各郡,另外灵州等四大经略地区也算上等郡。

  担任了上等郡太守后,就有机会进入中枢权力机构,像蜀郡太守费祎、襄阳郡太守董允,就出任中书省左右丞,而贾穆将被调为襄阳太守,显然刘璟是准备重用贾诩的长子了。

  贾诩心中感动,躬身道:“为了贾家的名声和前途,老臣恳求殿下罢免贾玑的官职,老臣不能让他毁了贾氏名声,毁了他两个兄长的前途。”

  刘璟明白贾诩不是谦让,他确实是不想再让儿子为官,贪贿这种事情,只要犯了第一次,就是突破底线了,以后还会继续犯法,一直到铸下大错为止。

  而且贾玑能力也确实不够,吏部尚书徐庶对他也颇有微词,按照权力分置,调动从事一级的官员由吏部尚书直接决定,但因为贾玑是贾诩之子,所以徐庶要请示刘璟。

  本来刘璟打算将贾玑调去地方出任郡丞,恰好此时御史台发现贾玑有受贿的嫌疑,刘璟也有点犹豫了,如果把他放到地方,贾玑很可能会成为大贪,危害一方。

  刘璟沉思片刻便笑道:“直接罢免他的官职名声不太好,就让他自己称病辞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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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4章 相国之争

  对贾诩而言,并不太在意三子是否当官,是否出人头地,能升为高官当然好,但贾诩更重视家族的利益,他贾诩能不能使贾家成为大汉的名门世家,这才是重中之重,任何危害到这个利益的行为,他都一定要坚决铲除。

  他并不是想替儿子说情,维护儿子的官职,当然他也不希望儿子罢官入狱,他只是希望儿子不要再做官,以免危害到他的家族利益,而替自己管管家务,其实也不错。

  汉王显然明白他的苦衷,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使贾诩心中感激万分。

  这时,刘璟笑着将爵印递还给他,贾诩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怎么能用爵位来说事,这岂不是威逼汉王吗?

  “殿下,老臣惭愧!”

  刘璟想起一事,又笑道:“这几天尚书省正在商议职田和爵田之事,这件事拖了很久,再不实施,功臣会寒心,文臣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我不妨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贾公,县侯的爵田是百顷土地,如果贾公看中那块官田,不妨告诉我。”

  贾诩也笑道:“我确实有一个想法,能不能封给我家乡之地。”

  “贾公的家乡是武威郡姑臧,但那边的汉民大多迁到灵州去了,现在主要以农耕羌民为主,要恢复从前的情形,至少要三五十年,不如贾公与我做邻吧!封到雍县如何?”

  贾诩点了点头道:“能和殿下为邻,是老臣的荣幸。”

  这时,刘璟瞥了一眼桌上的玉盒,微微笑道:“贾公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找我?”

  “老臣确实还有一件事找殿下!”

  贾诩取过玉盒,递给刘璟,“这是今天中午百宝斋大掌柜送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之物,着实令人惊讶。”

  贾诩打开盒子,里面是数十颗璀璨夺目的明珠,大小均如鸽卵,名贵异常,“殿下,这是五十颗明珠,据说还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老臣不敢受此重礼,也不想参与朝政。”

  说完,贾诩把明珠推给了刘璟,尽管明珠熠熠闪光,但刘璟心中却慢慢升起一股怒火,他当然知道百宝斋是费家的产业,费家在刘璋时代便号称蜀中第一世家,家资巨万,不仅田产极多,而且经营着蜀中最大的布店和珠宝店,其财富不亚于陶家。

  随着汉国的扩张,费家的产业更是蓬勃发展,虽然在土地兼并方面受到钳制,但珠宝店却变成了天下第一大店。

  长安的百宝斋正是费家的产业,刘璟本来就对费家不肯放弃蜀中土地而颇有微词,现在费观竟然暗中行贿贾诩,这就让刘璟有点忍无可忍了。

  不过作为上位者,最主要的一个品质就是喜怒不能形于色,刘璟也渐渐做到了,他心中恼怒,却淡淡笑道:“这些明珠贾公要送给我吗?”

  贾诩叹息道:“如果殿下不收,老臣只能让犬子还给费家。”

  “我觉得还给费家比较好,这件事最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殿下体谅微臣的苦衷。”

  贾诩很清楚,如果汉王真的收下,自己就要得罪费观了,汉王知道了这件事,然后自己把明珠还给费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刘璟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来到窗前负手望着窗外,当初在建业,虞翻就直言不讳指出汉国多相制度的不足,五相国任职时间太长,影响了其他官员的机会,其次自己并不是唯才是举,而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

  若论才干,费观远不如马良,董和也比不上他儿子董允,甚至徐庶也不如庞统,所以当合肥战役结束后,他便开始考虑制度变革。

  经历汉末衰败,三公九卿制的弊端显露无疑,曹操也开始着手改革,历史上的三省六部制就是对汉朝灭亡的反思,在魏晋时代渐渐形成,最后成熟于隋唐。

  而刘璟也希望能使权力互相制衡,用中书相权制衡君权,用门下侍中制衡尚书六部,用御史监察制衡百官。

  在平定河西之乱后,他正式着手改革,换相国已是必然,甚至他还没有考虑好如何换相,各种私下的活动就开始了。

  “殿下,老臣有个建议,不知殿下是否愿听?”

  刘璟转身笑道:“贾公是我的幕僚,我怎会不听幕僚的建议,贾公请说。”

  “殿下,老臣理解殿下励精图治之心,也完全支持殿下的换相的想法,但老臣认为,多相制是殿下和百官们妥协的产物,有利于激励百官们的进取精神,也有利于汉国夺取天下,所以老臣建议,不管怎么改变,多相制之本不能变,最好是进行完善,否则会让汉国的社稷不稳。”

  贾诩一番苦劝让刘璟连连点头,刘璟笑道:“我不会废除多相制,我也不会激进改变,正如贾公所言,我尽量完善多相制,当然,也不会因为费观送重礼给贾公,我就对他严加惩处,这点心胸我还是有,不过费观在一些根本问题上的所作所为,也影响到他的前途,我不是指送礼之事。”

  贾诩低声道:“老臣知道,殿下指的是费家在巴蜀占有土地问题。”

  “正是如此,所谓不破不立,这么多年来封地赏赐制度一直没有实施,根本原因就是蜀中官员不肯放弃他们在巴蜀的土地,而费家就带了一个最坏的头,居然占有一万顷土地,我这个汉王才只有一千顷封地,他费观想做什么?

  如果是祖传土地也就罢了,偏偏他们的土地大多是刘璋所赐,难道让我来承担刘璋胡封乱赏的后果吗?”

  贾诩这才明白刘璟想动费观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费观在土地问题上触动了刘璟的根本原则,什么能力不足之类都只是其次。

  “可殿下不是打算重用费祎吗?”贾诩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让费祎做中书丞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才华,但并不代表费祎就能入相,以后想成为相国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获得‘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资格,只有获得这个资格,才能入相,费家土地不除,就休想再入相。”

  .........

  贾诩心事重重的乘马车离开了汉王府,今天和汉王殿下的一番谈话使他明白了刘璟的原则底线,刘璟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拥有巨量土地,他确实也能理解,汉王朝最后几近要走向灭亡,根本原因就是皇亲国戚以及豪强大族兼并了太多的土地,致使汉王朝绝大部分自耕农消亡,成为了豪强大族的附庸。

  刘璟显然吸取了汉王朝衰亡的惨痛教训,现在只是因为他还没有统一天下,他还需要和费家这种地方豪族妥协,一旦夺取天下,坐稳江山,恐怕就是他算总帐的时候了,以刘璟的铁腕和意志,不知会有多少豪族家破人亡。

  贾诩暗暗叹口气,他明白刘璟为何告诉自己那么多事情,尤其是费家之事,就是希望自己替他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让费家放弃万顷良田谈何容易,自己又该怎么劝说费观呢?

  .......

  次日下午,贾诩仿佛闲庭散步一般,不慌不忙来踱步到东市,东市位于东城门外,是和西市并立的大市场,占地足有数千顷,西市面对西域,而东市则主要面对汉国。

  东市和西市一样繁华,而且货物种类更加丰富,粮食、茶叶、牛羊牲畜、珠宝、瓷器、丝绸、布匹、铜器、铁器等等各种大宗物资及奢侈昂贵品皆应有尽有,很多西域胡商都是在西市卖出货物,而跑到东市来采购货物,主要以丝绸和瓷器为主。

  在东市最西面的一条街便是卖珠宝首饰的集中地,集中了数十家大大小小的珠宝首饰店,一栋占地十亩的大店便是长安最大的珠宝店百宝斋,也就是费家的产业。

  贾诩负手走上了台阶,进入店堂,门口接待的两名伙计见他长得又黑又瘦,年纪又老,而且穿着细麻青布长袍,头戴洗得发白的平巾,两名伙计顿时有了轻视之意,来百宝斋的客人非富即贵,这个穷老头来做什么?

  他们对望一眼,其中一名伙计上前干笑道:“这位老丈,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贾诩看了他一眼,眯眼问道:“那你说我该去哪里?”

  “路口有家丰隆首饰店,我觉得那才是老丈要去之处。”

  丰隆首饰店只卖一些银铜首饰,价格十分便宜,是针对长安的底层民众,这明显是讥讽贾诩贫穷不知身份,贾诩久历人世,对这种势利眼看得太多,他也不着恼,依旧笑眯眯道:“我是来找你们冯大掌柜,他在吗?”

  两名伙计吓一跳,小心翼翼问道:“老丈莫非是我家大掌柜亲戚?”

  “我不是他什么亲戚,我是来还他一样东西,如果两位愿代劳,我给你们也行。”

  贾诩取出玉盒,递给一名伙计,“我就不进去,省得你们赶我去丰隆首饰店。”

  两名伙计都识货之人,虽然不知玉盒内装着什么,但仅看这只玉盒晶莹细润,显然是用上好青玉雕成,他们吓一跳,连忙拦住贾诩,“老丈请留步,这种贵重之物,最好还交给大掌柜,我们不敢接手。”

  一名伙计飞奔进去,片刻,百宝斋的大掌柜冯逸匆匆赶来,他却是见多识广之人,虽然他不认识贾诩,但他认出了贾诩手上的玉盒,正是他昨天中午送给贾玑之物,里面是五十颗价值千金的明珠,他立刻猜到了这老者是谁。

  连忙上前行礼,“莫非老先生就是贾阁老?”

  贾诩点点头,“老朽正是贾诩!”

  两名伙计吓得差点晕过去,这老头竟然是汉国元老贾诩,是连汉王就要敬重之人,两名伙计连打自己嘴巴,苦苦哀求,“我们有眼无珠,恳求阁老饶恕我们无礼。”

  贾诩淡淡笑道:“我这么老了,当然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陶王妃也是穿布裙,戴银钗,你们可别把她也赶去丰隆首饰店。”

  两名伙计吓得吓得脸色惨白,冯大掌柜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对贾诩躬身陪笑道:“请贾阁老进内堂稍坐,容我解释一下这玉盒的缘由。”

  贾诩当然是有事而来,便点点头笑道:“也好,我听说你们这里茶不错,就打扰大掌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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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5章 权利不容

  冯大掌柜是奉家主费观之令,给贾玑送去了明珠,虽然他并不知道家主让自己送明珠的用意,但他却知道,贾诩亲自来还明珠,自己绝不能一收了事,这件事必须要尽量通报家主。

  他一面用好茶好点心招待贾诩,一面紧急派人去通知家主,正好今天是休日,费观不在未央宫,而是在自己府中,他得到贾诩在珠宝店的消息,急急赶来珠宝店。

  自从刘璟颁布了调整官署的命令后,费观便开始担心起来,庞统、法正、杜畿跻身权力中枢,这是不是意外着要调整相国了,而且董允和侄子费祎被提升为中书左右丞,这很可能就意味着他与董允要下位。

  费观心中着急起来,他当然不想失去相国之位,相国的权力就像甜蜜的毒药,令他欲罢不能,为了保住相国,他不惜走贾诩的路子,希望贾诩能替自己美言几句,他知道贾诩在汉王心中的分量,一般贾诩提出的建议,汉王都会接受。

  但贾诩居然来到他的珠宝店,送还了明珠,费观心中便感觉有些不妙了,他从后门下了马车,几乎一路小跑进了内堂。

  只见贾诩正独自一人坐在堂上饮茶,费观连忙走上内堂拱手笑道:“让贾公久等了。”

  贾诩当然不会把玉盒还给掌柜,而是想还给费家之人,但他却没想到费观会亲自过来,让他着实有点轻视,费观作为一国之相,居然出入自己家族的产业商铺,这可和他的身份不符。

  其实不仅是贾诩,朝中很多人都不太瞧得起费观,他在五相国中能力最弱,口碑也最差,就因为他的姑母是刘璋的母亲,费家就由此飞黄腾达,成为蜀中第一名门豪族,费观也自然成为仅次于别驾张松的益州治中。

  刘璟夺取益州,为了平衡益州官场派系,便让费观做了尚书,完全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仅费观做了尚书,他的弟弟费诗出任犍为郡太守,侄子费祎更是升为中书丞,成为了汉国官场的第一家族。

  不过费诗和费祎倒有很才华,而这个费观就有点勉为其难了。

  贾诩也不露声色,起身回一礼笑道:“费尚书只要让子侄来一趟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前来,贾诩担当不起。”

  “贾公在这里,我怎敢不来!”

  费观连忙令旁边侍女换茶,他请贾诩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玉盒,表情有些尴尬,不过他反应还算快,连忙道:“可能是我的掌柜没有对令郎说清楚,这是晚辈听说贾公要过七十大寿,特地送给贾公的寿礼,贾公何必见外?”

  “呵呵!老朽要到十月才过古稀之寿,现在才五月,费尚书也未免太性急了。”

  “哪里!哪里!就怕到时送寿礼的人太多,晚辈排不上号了,所以提前送来。”

  费观又将玉盒推给贾诩,“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贾公务必收下。”

  费观口口声声称晚辈,让贾诩心中着实不太舒服,只是他尽量不计较,贾诩又笑道:“既然是寿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诩是一个极为圆滑之人,他不想因此事得罪费家,不管费家靠什么上位,但现在费家确实势力很大,他为了子孙着想,也不愿给家族竖一个强敌。

  费观见贾诩收下了,心中暗喜,他便抓住这个机会试探道:“最近贾公可曾见过殿下?”

  “我久不问政事,只是上次合肥之战时见过一次殿下,后来便再没有见了,费尚书有什么事吗?”

  费观忧心忡忡道:“殿下最近在改革权力构架,涉及很多人,长安官场不平静啊!”

  “老朽昨天也听犬子说了,令侄被升为中书丞,恭喜费尚书。”

  费观苦笑一声说:“有所得必有所失,殿下岂能让两个费家人位居高位,恐怕我要被罢相了。”

  “费尚书言重了,罢相可是因事贬黜之意,难道费尚书做了什么不当之事?”

  费观沉默了,过了良久方道:“恕我冒昧,贾公的家族现在还有多少土地?”

  贾诩见他也并不傻,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便有心提醒他,贾诩笑道:“我原本有千顷土地,一部分是董卓和李催所赐,后来在南阳又得了数百顷,南阳土地我交给了曹丞相,结果他又赐还给我,不过所有土地我都交给了殿下,我手中现在只有不到十顷良田,这是我的祖产。”

  “我听说当年蒯越将家族的数千顷土地交给汉王殿下,殿下却不肯接受,这是为何?”

  贾诩呵呵一笑,“蒯家的事情我很清楚,其实是我给殿下的建议,因为蒯越想通过交还土地,重新获得殿下重用,但殿下确实已不想再用他。

  不过殿下却准备启用蒯祺,所以殿下听从我的建议,不接受蒯越上缴土地,可一年后,他却接受了蒯祺交还的数千顷良田,结果蒯祺便出任南郡太守,而且后来蒯越病逝,殿下也有点后悔,还哭了一场,他常常对我说,他欠蒯越很大的恩情,我估计蒯家将来会有很大的前途。”

  “那蔡家呢?听说他们家族在襄阳还有两千顷土地”

  不等费观说完,贾诩便摆了摆手,“关于荆州当年的四大家族,如果费尚书愿意听,我倒可以理一理,这件事前前后后我都参与,非常清楚。”

  费观连忙拱手道:“晚辈愿洗耳恭听!”

  “蔡、蒯、庞、黄,当年荆州的四大家族,黄祖早灭,江夏数千顷土地被汉王分赏给了有功将士,蒯家我刚才已说了,就不再多说,反正蒯家现在手中的土地已不到五十顷,都是祖产,庞家原来也有上千顷土地,但庞统和庞山民在前年全部上缴,这些土地都分给了佃农,襄阳由此多了上千户自耕农,现在我们说一说蔡家。”

  贾诩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道:“蔡家比较复杂,也比较典型,他们原本拥有上万顷土地,号称荆州第一世家,虽然蔡瑁投降了曹操,但对蔡家影响并不大,蔡琰甚至还出任了襄阳太守,不过他出任襄阳太守的前提是蔡家交出了一半的土地,后来殿下为了增加自耕农,几次上门去拜访蔡家,蔡家最终只肯交出一千顷土地,令汉王殿下大怒,后来在第一次确定五尚书之时,原本定的不是蒋琬,而是蔡琰,这也是荆州系官员的集体举荐,毕竟蒋琬资历不足,不能为荆州争取利益,但你知道为什么最后不是蔡琰?”

  “因为土地!”费观脱口而出。

  贾诩缓缓点头,“正是!当年蔡家不肯交出土地,便已经触怒了汉王殿下,但因为时局需要,所以汉王没有动蔡家,但并不代表他会忘记此事,结果蔡琰出局,去年更是黯然退仕,始终未能进权力中枢一步,还有蔡进,现在也只出任校尉,很难再获升职,包括蔡少妤,听说去年也出嫁了,我这么给费尚书说吧!蔡家已经完了,就是因为他们不肯放弃土地,被汉王殿下不容,如果蔡进聪明一点,把最后一点土地交出来,汉王殿下看在文聘的份上,或许他还能再升为偏将军。”

  费观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贾诩虽然说得是蔡家,但费家何尝不是一样,半晌他低声道:“但毕竟他们手上还有几千顷土地。”

  贾诩呵呵一笑,“没有了权力,他们的手上土地还能保得住?费尚书忘记益州云家的下场了吗?”

  费观顿时想起了云绍,刘璋宠姬之父,原本是个商人,后来因女儿而大富,刘璋赏给他五百顷最好的土地,但最后一家人不知所踪,土地也被官府收走。

  这就是现实,没有了权力,什么财富都没有了,而不放弃土地,费家迟早会走上蔡家老路,费观一咬牙问道:“假如费家放弃蜀中土地,贾公觉得我的相国之位还保得住吗?”

  贾诩说了半天,其实就是劝他放弃蜀中土地,他见费观已被说动,便笑眯眯道:“费尚书能不能继续为相,我不知道,但如果费尚书决定不走蔡家老路,但我可以断言,费家在五年内还会再出一个相国。”

  “贾公是说我侄子费祎?”

  贾诩眯眼一笑,“费尚书不懂得上位者之心吗?汉王这步棋已经走出来了,就看费尚书会不会接着走下一步棋了。”

  费观默默点头,他终于明白了,汉王为什么提升侄子费祎为中书丞,其实就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费家肯让出土地,那么费祎可以再升一步,如果自己还不知趣,那么不仅他相位不保,费家也会逐渐没落,不出五年,将重蹈蔡家覆辙。

  尽管费观已经明白自己没有希望继续为相,但为了费家不重走蔡家老路,他确实该做出一个决策了,费观也是聪明之人,当他看清形势,他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费观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起身向贾诩深施一礼,“费家若有前途,全仗贾公所赐,贾公大恩,费家将铭记于心。”

  次日,费观正式向刘璟上书,费家愿意放弃巴蜀的一万顷土地,依附在土地上的八千户佃奴也归籍为民,在费观的带动下,蜀中百官纷纷表示愿意放弃从前刘璋赏赐的土地。

  刘璟大喜,盛赞费观为汉国栋梁之臣,汉国百官当效仿之,当场赐费家铁卷。

  三天后,刘璟颁布汉王令,升董和为汉国司徒,升费观为司空,两人皆封为乡侯,杜畿和庞统入相,另外董允和费祎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费观之弟费诗左迁蜀郡太守。

  至此,刘璟完成第一次换相,完善了多相制衡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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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6章 失之桑榆

  刘璟第五次来到了古槐府,古槐府也就是乔府,是刘璟给乔玄和大乔安排的宅子,古槐府占地不大,只有八亩左右,但绿化却极好,整个府宅绿意盎然,仿佛被包裹在绿色的世界里。

  刘璟在门前站了片刻,府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名小丫鬟探头出来,张望了半晌,她忽然认出了刘璟,吓得她慌忙打开门,低头垂手而立。

  “你家老爷在吗?”刘璟笑问道。

  虽然他真正目的是来找大乔,那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只能说来找乔玄,小丫鬟摇摇头,“老爷去蜀中游玩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刘璟哦了一声,站了半晌,他见小丫鬟没有请自己进府的意思,便笑道:“那就去给你家主母说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殿下稍等!”

  小丫鬟一阵风似跑进了府内,过了片刻,气喘吁吁跑回来,“我家主母请殿下进宅!”

  “那就打扰了!”

  刘璟吩咐几名侍卫在府门外等候,他跟着小丫鬟进了府宅,一直来到后宅,走进了一座院子,院子里种满了翠竹,一泓碧绿的池水绕着假山,假山上有一座八角亭,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一条石板小径从花草中穿过,显得十分清幽,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

  这应该就是大乔所住的院子了,刘璟还是第一次进来,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热切的期待,乔玄不在府中,大乔又将自己请到她住的院子,这里面有什么深意吗?

  “殿下这边请!”

  小丫鬟将刘璟请入正堂,正堂布置很简洁,只有两张小几,地上铺着软垫,再也其他家具,小几上放着一只细颈青瓷花瓶,瓶中插着一束粉白色的海棠,花开得正艳,使整个房间顿时充满了生机。

  “殿下请坐,我家主母马上就来!”

  小丫鬟心中很紧张,连茶都没有上,一转身便溜走了,刘璟只坐了片刻,便起身向旁边的房间走去,旁边房间应该是大乔的起居室,门半掩着,从门缝里,刘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裙,如瀑布般的秀披散在肩头,正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眉,是那么从容清淡,仿佛不染一点人间气息。

  大乔婀娜丰腴的身姿令刘璟难以自持,他慢慢走进了房间,这时大乔轻声问道:“坐在客堂里不好吗?”

  刘璟在他身后坐下,笑道:“当初在船上,你可是让我帮你画眉。”

  大乔身子微微一震,慢慢回过头,一双美眸凝视刘璟,刘璟心中一热,握住她的手,“你不该怎么冷淡我!”

  大乔想将手抽回来,却被刘璟紧紧握住,她低下头小声道:“那是不该生的事情,我们不能再犯错了。”

  “可我忘不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刘璟一把将大乔搂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不!不行!”

  大乔用最后一点理智想推开刘璟,但刘璟动作粗野而毫不怜惜,双手伸进了她的衣裙,肆意抚摸她娇嫩的玉体,大乔无法抵抗,浑身变软了,就在刘璟要扯开她长裙之时,她低声喊道:“若你不肯放过我,那就请放过江东!”

  刘璟浑身一震,身体仿佛僵住了,他慢慢放开了大乔,凝视她片刻,冷冷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江东?”

  大乔默默穿好衣裙,背过身去,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我找你确实是为了江东之事,如果你肯放过江东,我愿意从你。”

  “哼!你是在牺牲自己吗?很伟大,真的了不起,为了故国不惜以身事敌,我刘璟于是变成了荒淫无耻的暴君,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

  大乔浑身抖,霍地转过身,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对刘璟大喊道:“如果我是男人,我会拿刀上阵和你拼杀,阵亡在沙场,可是我不是男人,但我不想看着我的故国覆灭,你明白吗?如果有人要灭掉你的汉国,你的妻子也会像我这样愤怒。”

  刘璟凝视着大乔,眼中的恼怒一点点消失了,他缓缓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要告诉你,当初尚香和你一样,求我放过江东,但后来她明白了,汉军灭掉江东,除了孙氏会痛心疾外,所有江东人民都会敲锣打鼓迎接汉军到来,如果你是站在孙氏的立场,我无话可说,可如果你是站在江东军民的立场,那你真的错了,你不妨出去走走,亲自去问问江东人,他希望什么?是无休止的战乱,妻离子散,是逼得人们家破人亡的沉重税赋,还是和平,没有战争,平平静静的生活?”

  大乔捂着脸哭了起来,刘璟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安慰她道:“我尽最大的努力避免你的痛苦,孙绍现在是汉国的会稽太守,你知道吗?我并没有想把孙氏赶尽杀绝,为了尚香,为了你,我都会手下留情。”

  大乔扑进刘璟怀中哀哀痛哭起来,刘璟轻轻抚摸她的秀,没有哪个女人像大乔一样让他如此刻骨铭心,让他心中难以割舍。

  过了好一会儿,大乔渐渐平静下来,用手帕擦去泪水,她低声道:“你回去吧!我不再恨你了。”

  刘璟点点头,这个时候他想再续前缘,确实不合时宜,他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刘璟刚要走,大乔忽然叫住了他,“璟公子!”

  “还有什么事吗?”刘璟回头笑问道。

  大乔走上前,轻轻将头依偎在他肩上,小声道:“我并没有牺牲自己,你也不是荒淫无耻的暴君,我只是想求你。”

  “我知道,当我说的是气话,我知道你的难处。”

  大乔低下头半晌,她忽然拉住刘璟向内室走去,内室里光线昏黑,她伸出手臂搂住刘璟的脖子,双眸朦胧,红唇婉转相迎,刘璟紧紧抱住她的腰,再一次吻住她的红唇,两人慢慢倒在床榻上

  半个时辰后,大乔起身穿上衣裙,回头嫣然一笑,向外室走去,刘璟仿佛还在梦中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最终大乔还是给了自己。

  刘璟慢慢坐起身,也穿上衣服来到外室,只见大乔坐在铜镜前慢慢梳理着秀,刘璟坐在她身后,将她搂在怀中,大乔躺在他怀中,轻轻抚摸他脸庞苦笑道:“你这个冤家,还是让你得逞了。”

  刘璟笑道:“若你不愿意,我怎能得逞?”

  大乔脸一红,又叹口气说:“你知道吗?我昨晚想了很多,还找了一把匕,准备等你睡着,一刀杀了你,然后我也自刎而死,这样江东也保住了。”

  “那你怎么改主意了?”

  “我改主意是因为我不想让尚香和小乔又成为寡妇,也不想让你的孩子们没有了父亲,更不想让汉国大乱,毕竟那么多的人民拥戴你。”

  “难道没有你自己的原因吗?”刘璟低头吮吸她的耳垂问道。

  大乔的脸更加潮红了,微微低喘起来,“有那么一点,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刘璟的手又伸进她的衣襟,握住了她的**,低声笑问道。

  “毕竟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我不想再失去了。”

  说完,大乔浑身颤抖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贝齿轻咬红唇,双眸迷朦地望着刘璟,刘璟明白她的期盼,抄起她的腿弯,抱着她再次向内室里走去

  一直到近中午时分,刘璟才离开了乔府,返回未央宫朝房,他也有点疲惫了,半躺在马车上,双眸微闭,脑海里却浮现出大乔那极为妙曼的娇躯,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大乔的诉求,“妾身愿侍奉使君,只是故土难辞,妾身心有苦衷,望君怜惜!”

  刘璟低低叹息一声,他明白大乔的苦衷,她毕竟是江东主母,不是小乔能比拟,她若委身为自己之妾,必然会引起天下哗然,不光是她名誉受损,就连自己也会落下荒淫之名,难以两全啊!

  可若置她为别宅妇,又觉得有点伤害陶湛、尚香她们的感情,刘璟左右为难,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有一点刘璟非常坚定,那就是他绝不会放弃大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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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7章 嫁妆风波

  时间渐渐到了六月,前来长安参加科举的士子越来越多,但最初的喧嚣却消失了,士子们纷纷闭门读书,开始最后的冲刺,因科举引的热闹告以段落,长安变得安静了很多。

  而另一件大事却引了长安人的极大兴趣,那就是曹刘两国的联姻,随着时间进入六月,联姻也提到了迎娶的环节。

  刘璟和曹操使者陈群定下了大概的时间,但具体细节却是和尚书省的礼部商议,另外双方约定,由尚书司马懿和礼部丞赵璘为汉王代表,前往邺都迎娶曹操之女曹宪。

  随着迎娶之日临近,不仅长安人引颈期待,就连邺都也变得热闹起来,大街小巷都在谈论魏公之女西嫁,其实大家更关心的是,会不会因为这次联姻,刘曹两家从此罢兵,形成两国并立的局面。

  但很多明眼人却看出,这次刘曹联姻其实意义并不大,只是汉国为了统一南方而采取的和解手段,最多也只能换取两年的和平。

  而且刘曹联姻已经谈了好几年,屡屡因故中断,这一次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从前的约定。

  陈群在这次联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不仅是他的出使敲定了联姻日期和具体细节,而且他还要出任送婚使,这段时间他里里外外张罗,格外地忙碌。

  这天一早,陈群来到了副丞相府,副丞相府也就是世子曹丕的府邸,目前,曹操基本上不过问日常政务,连同军队的日常事务也一并交给了世子曹丕,当然,重大军国政务还是需要曹操来拍板。

  魏国的日常政务处理基本上都在副丞相府内进行,府内格外忙碌,处理文书的幕僚,送牒文和批文的从事,从早到晚忙碌个不停。

  陈群一路走到曹丕的官房院子前,一名侍卫拱手笑道:“世子正在等中丞,请随我来。”

  走进院子,立刻有侍卫上大堂禀报,随即出来对陈群道:“世子请陈中丞进屋。”

  陈群走进了大堂,只见曹丕坐在桌前批阅牒文,陈群连忙上前见礼,“微臣参见世子!”

  曹丕放下笔笑道:“中丞请坐!”

  陈群坐下,曹丕翻了翻桌上摆着厚厚一叠地方送来的牒文,问陈群道:“这次中丞去汉国,有没有和对方谈起出丁令之事?”

  “微臣确实和徐庶谈到了此事。”

  “他们怎么说?”

  陈群想了想道:“徐庶说,让豪门权贵交出土地和人口不是一般的艰难,光靠魏公的一道命令是无济于事,还必须有切实的手段。”

  “比如什么手段?”曹丕急问道,

  曹丕之所以很关心这件事,是因为魏国颁布出丁令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各郡县纷纷上书,若强行实施,会激起各大豪门世家举事叛乱,将影响到魏国的安危,实际上就是推行不下去。

  让曹丕也无可奈何,更重要是,魏国的土地及奴隶状况极其错综复杂,有从前汉王朝赏赐,有他父亲曹操赏赐,也有私人购置,要执行出丁令,必定会触犯大多数人的利益,尤其军方各曹氏宗族的利益,父亲把一纸出丁令颁布出去,然后让自己实施,他怎么办得到?

  现在曹丕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父亲等着看结果,而他又无计可施,难道向父亲说,自己威信和能力不够,那会让父亲怎么看自己?

  曹丕也听说汉国有类似的措施,实施得颇为成功,他极也为感兴趣,希望能从中吸取汉国的经验。

  陈群苦笑一声说:“徐庶所说的手段恐怕我们难以实施。”

  “你说就是了,究竟是什么手段?”

  “徐庶说,先要摸清楚情况,倒底谁占了多少人口和土地,这些具体情况必须弄清,然后有的放矢,找准突破口,汉国是用荆州的蔡家和益州的费家为突破,其次是上行下效,汉王自己没有就土地和奴隶,各大将领也主动退还土地和人口,最后是建立封赏制度,让汉国官员有失有得,这样就可以推行下去了。”

  曹丕连连点头,这些办法他都考虑过,事实上,下面人根本不买帐,占据土地最多是曹氏家族和夏侯氏家族,他可能拿他们开刀吗?

  曹丕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也希望这里是汉国,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利益关系,什么事情都好做,可我们就不行啊!先出丁令就不包括军方,可如果军方大将不执行,你让别人怎么服气,自然谁都不干,实施还不到一个月,各郡县都打了退堂鼓,合计释放出来的人口还不到万户,这让我怎么向父亲交代?”

  陈群想了想说:“世子只要据实相报就是了,我相信魏公也很清楚这件事的难度,不会太为难世子。”

  “也只能这样了。”

  曹丕便不再问此事,话题一转笑道:“今天我找中丞来,其实是想问问我妹妹出嫁之事,中丞觉得这件事还会有变故吗?”

  陈群笑道:“这一次和从前不同,是对方主动提及,我相信刘璟要攻打江东和交州,统一南方,他就必须稳定住北方,所以微臣相信这次联姻一定会成功,算起来,这两天司马懿应该到邺都了。”

  “刘璟不亲自来迎亲吗?”

  “魏公也是希望刘璟能亲自来邺都迎亲,还承诺了他的安全,但汉国上下都反对,所以刘璟只能在蒲津关迎亲,我想这样也好,双方都不用太操心。”

  曹丕沉思片刻,对陈群道:“估计这两天父亲就要和中丞商议陪嫁聘礼之事,上一次两个妹妹嫁给天子,父亲出陪嫁之礼是束帛玄缎五万匹,我很担心父亲这次再依旧例,说实话,我们承担不起这么高的嫁妆,上次嫁天子是左手给右手,拿出再多也无妨,可这一次是送给汉国,我担心”

  曹丕没有再说下去,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群,陈群这才醒悟,原来是世子是为嫁妆之事来找自己,陈群便笑道:“我明白世子之意,世子请放心,我会劝说魏公,尽量低调简朴。”

  曹丕苦笑一声说:“低调是不可能了,尽量简朴吧!”

  陈群起身告辞,曹丕送他出去,又走回自己官房,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曹丕是非常赞成曹刘联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既然他当了这个家,他比谁都清楚魏国最需要什么,魏国最需要时间休养生息,两年还不够,最好是五年,魏国才能渐渐恢复元气

  果然不出曹丕的所料,下午曹丕便被父亲曹操叫去铜雀台,和他商议嫁妆之事,当然,陈群也在坐,有陈群在,很多话就不需要曹丕来说了。

  “我最亏待的就是我这个女儿,在家中守了这么多年,终于出嫁了,我不想再让她再受委屈,刘璟之妻陶氏不必说,那是天下第一巨富之女,当年嫁妆轰动天下,我听说就连孙权之妹出嫁,嫁妆也足足有一船,所以我女儿的嫁妆,必须要和刘璟正妻一样,而且要以娶正妻之礼来迎娶。”

  曹操说话很直接,几乎没有什么商量余地,他注视着曹丕道:“我还有一点积蓄,如果不够,就由府库来补足!”

  曹丕低头不敢反驳,只得应道:“孩儿遵命!”

  他心中焦急,希望陈群赶紧替自己解围,这时陈群不慌不忙道:“魏公爱女之心微臣深为敬佩,不过微臣觉得,厚嫁对宪姑娘未必是好事。”

  “为什么?”曹操目光又转到陈群身上,不解地问道。

  “这次微臣先拜访了汉王,其间汉王妃也出来了,她明确告诉微臣,汉国倡导简朴,汉王府更是以身作则,无论王妃还是次妃,都要生活简朴低调,她希望这次迎娶不要太过于铺张。”

  “那刘璟的态度呢?”曹操有些不高兴问道。

  “汉王的态度基本和汉王妃一样,他说仪式可以隆重,但厚娶之风不可长,一旦迎娶曹妃过于奢华,则会上行下效,不利于汉国倡导简朴,而且也会增加两国的负担。”

  “这是他的原话?”

  “回禀魏公,微臣不敢隐瞒,这是汉王的原话。”

  曹操沉吟片刻,又回头问曹丕道:“你的意见呢?”

  “孩儿愿听父亲之言,不过孩儿有件事需要澄清一下。”

  “你要澄清什么事?”

  “就是关于王妃陶氏和次妃孙氏嫁妆之事,并不是父亲所说的那样,据孩儿所知,陶氏的嫁妆是战马和粮食,那其实是陶氏当年用嫁妆为借口支持刘璟军队,而陶氏本人的嫁妆并不多,至于孙氏,并没有一船的嫁妆,只是楼船的其中一层,而且大部分都是孙氏自己收集的兵器,孙氏真正的陪嫁只有四十口箱子,这是有记录的,至于父亲想给妹妹的陪嫁,其实孩儿也不想让妹妹委屈,尤其不想让妹妹出嫁后受到委屈。”

  曹丕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含蓄提醒父亲,不要过正妃的嫁妆,否则引起汉王妃不满,将来妹妹的日子不会好过。

  曹操只是爱女心切,想给自己和女儿挣面子,但在陈群和曹丕的提醒之下,他也有点想通了,女儿的幸福不在于出嫁的风光,而在于出嫁后过日子,尤其是和王妃和次妃的相处。

  若嫁妆过于寒酸,会让别人轻视嘲笑,但如果过于铺张奢华,势必又会引起汉王府内宅的敌对,女儿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所以嫁妆不能多,但也不能少,关键要符合出嫁身份。

  这种人情世故曹操当然懂,他想了想便对曹丕和陈群道:“这样吧!出嫁的仪式要尽量隆重,至少在魏国境内要如此,而嫁妆则和次妃孙氏持平,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们了,不准委屈了我的女儿。”

  曹丕心中暗喜,连忙道:“请父亲放心,孩儿会和母亲再商量,一定会把此事办妥,让妹妹风风光光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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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8章 刘曹联姻(上)

  在汉国迎亲队抵达邺都的前一天,曹操便下令张灯结彩,清扫街道,汉国的先遣队更是提前一天入城,挨家挨户分十万枚喜钱,喜钱虽少,却将曹刘联姻推向了**。

  次日上午,汉国的迎亲队如期抵达了邺都,引起了邺都满城轰动,家家户户都出门来围观,将大街两边堵得水泄不通,曹操不得不派军队出来维持秩序。

  迎亲使司马懿和副使赵璘骑在高头骏马之上,随后跟着十几名随从,中间是三辆迎亲马车,马车虽谈不华丽,但颇为宽敞,两边有骑兵护卫,再后面是十几辆礼车,满载着数十口扎着彩结的大箱子,这是汉王的聘礼了。

  事实上,早在前年,司马懿便护送一批聘礼前往太原,结果半路被匈奴伏击,聘礼全部被大火烧毁,这是第二次送聘礼,不过聘礼并不昂贵,主要是雁璧乘马束帛之类吉利之物。

  这也是刘璟事先对陈群所言,双方迎娶嫁女都要以简朴为重,不得行奢华之风,司马懿一行刚进城,陈群带着十几名官员迎了出来。

  “终于把司马尚书盼来了,各位一路辛苦。”

  司马懿笑道:“我们本该去年就来了,结果耽误了整整一年,希望这次能圆满完成两国联姻。”

  “我们也希望不要再出意外,司马尚书请随我先去贵宾驿休息,明天一早,新人正式出嫁。”

  司马懿呵呵一笑,“按照风俗,须先游城一圈,再烦劳陈使君。”

  陈群无奈,只得笑道:“那我就陪同尚书吧!”

  “有劳陈使君了。”

  迎亲使队伍开始浩浩荡荡迎亲游行,引来了满城轰动。

  铜雀宫后殿,一名小丫鬟一路快奔,跑进了曹宪所住的院子,老远便连蹦带跳喊道:“姑娘,他们来了!来了!”

  曹宪正坐在房内看书,她听见小丫鬟激动叫喊,眉头不由一皱,走出房道:“你在嚷什么,谁来了?”

  “姑娘,迎亲队来了,姑娘要出嫁了。”

  曹宪心中猛地一跳,又故作镇静斥责小丫鬟道:“这算是什么大事,非要这么叫嚷,我平时是这样教你吗?”

  小丫鬟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吭声,曹宪又道:“你先去吧!不准到处宣扬此事。”

  “奴婢知道了。”

  小丫鬟吐一下舌头,悄悄下去了,曹宪心中却被扰乱了,她的婚事从四年前谈起,一直谈到现在,不知经历了多少坎坷波折,终于到了尘埃落地的一刻,自己明天就要离开父母,远去长安,开始新的生活,她对自己的未来又充满了担忧。

  她曾见过刘璟,也和王妃她们生活过一段时间,刘璟固然是她梦想中的夫郎,高大英武,年轻有为,王妃更是宽厚仁慈,但毕竟魏汉两国连年交战,是敌对之国,她嫁给敌国,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不知道,也不敢多想。

  这时,曹宪忽有所感,一回头,只见母亲卞夫人笑着站在门口,她连忙上前行礼,“母亲怎么来了?”

  曹宪虽非卞夫人所出,却是她一手养大,母女两人感情极深,卞夫人也视她为己出,对她疼爱有加,她拉住女儿的手,抚摸她的头笑道:“明天就要出嫁了,娘当然要来看看你。”

  曹宪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滚下,依偎在母亲怀中泣道:“女儿不想离开母亲。”

  “傻孩子说傻话呢!你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再不出嫁,娘都要急死了,娘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卞夫人扶住女儿坐下,对她笑道:“今晚娘还要细细教你夫妻之道,不过呢,现在娘要给你说点别的事。”

  曹宪脸一红,“请母亲吩咐!”

  卞夫人缓缓道:“你这次出嫁确实有点委屈,不能为正妻,好在汉王地位不低,你还可以为次妃,将来说不定你还是贵妃!”

  说到这,卞夫人又小声嘱咐道:“这句话只能我们母女说说,千万不能让你父亲知道。”

  “女儿明白,母亲不用担心。”

  卞夫人这才又继续道:“汉王的人品我有所耳闻,重情重义,人又年轻,是个很好的夫婿,不过他既然为汉王,身边的女人也不会少,这一点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曹宪默默点头,卞夫人又嘱咐道:“其实我最担心倒不是汉王对你如何,而是汉王妃,还有孙次妃,她们跟随汉王多年,在府中根基极深,又各自有了子女,你千万不要凭恃父亲的地位,对她们不敬或者轻视,尤其汉王妃,她虽然出身不高,但她是汉王的结之妻,儿子又被立为世子,地位牢固,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取代她。”

  曹宪握住母亲的手笑道:“母亲放心吧!女儿认识陶夫人和孙夫人,和她们相处很好,不会生母亲所担心之事。”

  卞夫人叹口气道:“你是好孩子,贤惠聪颖,长得又美,娘对你一向放心,可娘就怕你一时糊涂。”

  “我不会!”

  “不会就好。”

  卞夫人又缓缓对女儿道:“你和汉王虽然是政治婚姻,但娘希望你不要有这种想法,要把自己像良家之女出嫁一样,好好伺奉丈夫,尤其你没有公婆,丈夫对你的疼爱就是你的幸福和未来地位,记住了,你千万不要牵涉到两国的政治中去,事关你的命运,甚至性命,千万要记住娘的这句话。”

  卞夫人一连说了两个‘千万’,她是过来人,不管丈夫对女儿有什么样的要求,但她心里清楚,女儿将来要想不被国难所牵连,只有不涉政这一条路,她可不管天下会怎么样,那是男人们的事情,她只管自己的女儿,一定要有好的婚姻归宿。

  曹宪轻轻点头,“母亲的嘱咐,女儿铭记于心。”

  次日一早,汉国迎亲队抵达了铜雀宫,广场上响起了一阵阵爆竹声,这是催促新人上路了,曹宪穿上了喜袍,头戴凤冠,腰束五彩带,脚穿画屐,她被两名侍女扶到大堂,向父亲曹操和母亲卞氏告别。

  “女儿要走了,望父母保重身体,女儿会在远方为二老祈福!”

  曹宪想到父亲的身体,恐怕来日不多,这一去或许就是永远了,说到最后,她潸然泪下,声音哽咽起来。

  曹操心中也有点伤感,但女儿出嫁是喜事,他不能扫兴,他强作欢颜道:“吾儿此去长安,将嫁为人妇,要慎行慎言,敬重大妇,好好伺奉丈夫,更要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要恪守妇德,不要给为父丢脸。”

  “女儿记住父亲的话!”

  这时,宫外有司仪高喊:“吉时已到,新人出门!”

  曹宪一把拉住父亲的手,大哭起来,“父亲,女儿不能侍候您了。”

  曹操眼中含泪,挣脱她的手喝道:“我曹操的女儿,岂能效小儿女之态,去吧!”

  曹宪跪下,给父亲母亲磕了三个头,这才掩面而去,曹操望着女儿远去,不禁仰面长叹一声

  曹操派出三千骑兵,一路护卫女儿西行,五日后,迎亲队伍终于抵达了蒲津关,蒲津关外的黄河上架起了铁索桥,数百名曹军士兵在两边护卫着马车缓缓从铁索桥上驶过。

  曹宪望着车外滚滚黄河水,她心中颇为感慨,过了黄河,她就进入汉国了,此时,曹宪已经从离别的伤感中平静下来,她心中开始对新生活忐忑起来,刘璟会对她怎么样?

  马车过了铁索桥,这时已有两千汉军骑兵在这里等候,曹军和汉军做了交接,曹军骑兵离去,马车在汉军骑兵的护卫下进入关城。

  “夫人,汉王亲自来迎接你了。”司马懿在马车旁边小声笑道。

  曹宪轻轻掀起竹帘一角,只见汉王刘璟骑马就在十几步外等候,穿着一身崭新的军服,脚穿长靴,显得英武异常,她心中怦怦乱跳,连忙放下了帘子。

  这时,刘璟催马上前笑道:“一路辛苦你了。”

  曹宪这一路确实很辛苦,按照婚俗,在入夫家大门之前,她不能下马车,五天她就生活在马车中,好在她心性恬静,虽然辛苦劳累,也并不觉得烦闷。

  曹宪在马车里低声应道:“感谢将军千里相迎。”

  刘璟一笑,“我已在前面安排好了营帐,在营帐里休息一夜再上路,此去长安至少还要三天,就这么一直呆在马车里,人会受不了。”

  曹宪心中感激,也只有新郎才有权力安排新妇沿途起居,而不会违背婚俗,她低声道:“多谢将军安排。”

  前方不远处的旷野里搭起了数百顶大帐,刘璟考虑得很周到,中间的三顶大帐用巨大的帷幔包围起来,由二十几名女兵护卫,这样,新妇就不用只呆在营帐中,可以出来走一走。

  曹宪的马车驶入了帷幔内,在一定大帐前停下,车夫和士兵们都退了下去,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曹宪走出马车,她长长伸直了腰身,只觉浑身舒畅,这时,她一回头,却现刘璟就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她,她脸颊顿时羞得通红,连忙钻进了大帐。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今天晚上,在这里....她就要和夫婿同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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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9章 刘曹联姻(下)

  曹宪担心的事情并没有生,三座大帐都是给她准备,刘璟似乎没有进来同住的想法,当然,曹宪的担心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拜堂成亲,以刘璟的身份,他怎么会心急如斯?

  入夜,两名侍女在大帐内收拾衣物,曹宪坐在帐内无聊,起身走出了大帐,尽管已到了初夏六月,但夜晚并不很热,甚至还有习习凉风。

  夜空晴朗,漫天繁星仿佛缀在黑丝绒穹帐上的无数颗宝石,曹宪仰望着星空,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那时她对夜空星辰是多么的好奇。

  往昔岁月如流水般划入她的心田,一幕幕让她难以忘怀的记忆,此时都像无数繁星一样,涌入她的心中,不知不觉,她看得痴迷了。

  “你好像很喜欢星辰!”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曹宪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在十几步外,刘璟站在一棵小树下,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她脸上顿时一红,他怎么进来了?

  刘璟慢慢走上前,笑道:“有护卫女兵报告我,树上有异常,所以我赶来看一看。”

  “什么异常?”曹宪紧张地向两边大树望去。

  “是一只山猫,或许是我们侵占了它的地盘。”

  刘璟走到曹宪身边,他凝视向一株大树望了片刻,指着若隐若现的一个白影笑道:“看见没有,就是那只白色的山猫,在树上鬼鬼祟祟偷窥。”

  曹宪也看清楚了,是一只不大的山猫,在大树间跳跃,几名女护卫正举弩瞄准了它,她连忙回头对刘璟道:“不要伤害它,好吗?”

  刘璟点了点头,招手叫上一名女护卫,吩咐两句,女护卫立刻奔跑过去,叫停了众人的弩箭。

  这时,刘璟指着南面笑道:“外面就是一条小河,很安静,我们走走吧!”

  曹宪默默点头,跟着刘璟走出了帷幔,后面远远跟几名女兵,帷幔外果然是一条小河,河水平缓地流入远方森林,小河对岸驻扎着数十顶大帐,士兵们都纷纷回避了。

  夜晚很安静,两人并肩在小河边漫步,河边长满了细细密密的绒草,开着球状的白色小花,但夜晚,花瓣也悄然收了回去。

  “将军也喜欢夜空吗?”曹宪低声问道。

  刘璟抬头望向夜空的漫天星辰,笑道:“最神秘的就是这些星星,好像离我们如此之近,触手可及,可又离我们如此之远,远到我们无法想象,不管它们深处有多么黑暗,但呈现给我们的,却永远是璀璨美好的一面。”

  曹宪也柔柔道:“小时候,我就在想,天的尽头会是什么?会不会是一堵墙,可是我又想不到,墙的背后又会是什么?”

  “墙的背后又是另一个星空,和我们一样,有同样的一个刘璟和同样的一个曹宪,或许他们也正在河边漫步。”

  “会这样吗?”曹宪惊讶地望着刘璟,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刘璟点了点头,“星空之神秘浩淼,不是你我能理解,它包容一切,但凡是我们想得到的事情,在它那里都会存在,我们可以尽情想象,但也不要为了无穷无尽的想象而忽略眼前的美好。”

  曹宪心有感触,回头向刘璟望去,只见刘璟的眼睛里炯炯闪亮,热烈地注视着自己,她脸上热,慢慢低下头,轻轻抚弄着衣角。

  刘璟慢慢抬起她的线条柔美的下颌,曹宪害羞地闭上了眼睛,刘璟注视她秀美的容颜片刻,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曹宪浑身一震,紧紧抓住刘璟的手臂,身体变得僵直,紧张得浑身抖。

  刘璟笑了起来,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便放开了她,曹宪咬了下嘴唇,紧张感慢慢消失,她忽然感到刚才一吻是多么的美好,她心中只有害怕,却没有去体会这美好的感觉。

  两人不再说话,肩膀慢慢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已远离了营帐,前面出现了两块大石,光洁平整,就仿佛为他们准备一样,刘璟指着大石笑道:“坐一坐吧!”

  曹宪轻轻点头,坐了下来,刘璟在她身边坐下,拾起两块小石头,远远抛入河中。

  “将军!”

  曹宪凝视着河面低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刘璟淡淡笑道。

  “这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也是我的心结。”

  “什么心结,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解开它。”

  曹宪紧咬嘴唇,良久才低声道:“你...就不怕...我趁你熟睡后一刀杀了你?”

  刘璟微微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心结!”

  “我是说真的。”

  曹宪扭头注视着刘璟,眼睛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悲哀,“很少有人会娶仇家之女,就算娶了也是一种形式,你娶我,会不会也是.....”

  刘璟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担忧,娶敌国之女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最早你父亲派人出使成都时提及此时,我都婉拒了,但现在我没有了这种担忧。”

  “为什么?”

  “因为大势已定,就算你杀了我,我还有儿子,还有数十万精兵猛将,一样能攻下邺都,而那时曹氏家族或者夏侯家族,都会被斩尽杀绝,我想你已是有理智的女人,不会用整个家族来为你的行为陪葬。”

  曹宪挣脱刘璟的手,注视着河面,半晌方道:“你说得很可怕,让人心寒。”

  “事实是这样,如果你回避事实,你的心结就永远解不开,你或许还不知道,当年尚香公主差点把我一刀杀了。”

  曹宪低低一声惊呼,“她真做了吗?”

  “不是在成亲后,而是在成亲前,在柴桑战役中,我把她抓俘了,事实上,在她还是个小娘时,她就想抢我的马,结果失败,一直恨了我多少年。”

  “可是....你和她感情很好啊!”

  “那就是因为她的心结解开了,她愿意做我的妻子,不管汉国和江东再怎么打仗,都不会改变她是我妻子的事实,宪姑娘,你要明白一点,在你出嫁前,你姓曹,但在你出嫁后,你就要拜刘家的祠堂,你生下的孩子也是姓刘,你只要明白这一点,你就不会做傻事了。”

  曹宪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其实我很明白,我也绝不会做那种傻事,只是我害怕.....”

  “怕我娶了你以后,把你打入冷宫,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刘璟接口笑道。

  曹宪轻轻点头,“是的!”

  “我若连你这个小女子都容不下,我还能容得下整个天下吗?”

  刘璟爽朗一笑,站起身道:“回去吧!你要早点休息了。”

  曹宪还在咀嚼刘璟那句话,‘我若连你这个小女子都容不下,我还能容得下整个天下吗?’她心中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一直压在她内心深处的结竟然有点解开了。

  这时,刘璟伸手给她,曹宪心中也有一种微妙的变化,她含羞的低下头,把手给了他。

  刘璟扶着她走上岸,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直接将她拥入怀中,目光热烈地望着她。

  这一次,曹宪没有再害怕,她微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期待,忽然,她感觉到刘璟火热的嘴唇吻住了自己的唇,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自己后腰,一股热流直冲她头顶,她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极度美妙的滋味,她整个身体都软了,魂魄飞到九天之外,仿佛和漫天星辰融为了一体。

  唇舌交缠,他们忘情地亲吻,不知过了多久,四瓣嘴唇才慢慢分开,曹宪低低喘息着,她现自己竟然已躺在了草地上。

  曹宪害羞地将头埋进刘璟怀中,任由他紧紧搂抱着自己,她忽然有种感动得想哭的感觉,她已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刘璟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而是和她相拥而卧,让她尽情地体会这种两情相悦的美好感觉。

  躺了很久,曹宪长长的睫毛轻轻一动,美眸睁开,小声道:“将军,我有点冷了。”

  刘璟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他搂着曹宪站起身,两人相拥着,慢慢走回了营帐,在营帐前,曹宪不肯放开他的手,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刘璟,眼中竟有一种期待。

  不可否认,曹宪有另一种美,气质高雅而宁静,容颜端庄美貌,身材很高,却苗条匀称,肌肤雪白而富有弹性,尤其女性特有的曲线极为柔和丰满,这一切都强烈吸引着刘璟。

  刘璟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今晚我留下来。”

  尽管这和礼制不符,但人的情感流露往往不会受礼制的束缚,就算是曹宪这样端庄的女人,她也有情意深重的一面。

  或许品尝到了爱情的甜蜜,心扉已开,或许是不舍爱郎离去,或许是想到自己已是刘璟的人,曹宪只稍稍犹豫了片刻,便羞涩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一个多时辰前她还不能接受的要求,刘璟心中大喜,一把抱起她走进了大帐。

  大帐内,两名侍女早已知趣地躲去别帐,厚厚的被褥已经铺好,两人再次紧紧吻在一起,曹宪的心扉已开,她主动搂住刘璟的脖子,忘情地和他激吻,刘璟伸手将烛火捏灭了,慢慢脱去了她的衣裙,手在她玉体上肆意抚摸着,彻底挑起了她的处子春情。

  曹宪低低喘息着,不顾一切地紧紧抱着刘璟,两人慢慢倒在被褥之上,大帐内,曹宪不知天高地厚地迎合着刘璟,原本半途休息的夜晚,竟变成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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