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0
  第二十八节 无敌



  玄元紫薇真人,这就是袁守城新的官方职位,在得到官方的认可之后,袁守城轻轻地一推小车上死去的袁守城轻轻地说道:“熊熊烈火,焚我残躯,过往如烟,如梦如幻……”

  小车轻轻地滑动,地面上忽然裂开一道门户,这是一条甬道,小车滑进甬道之后马上就有火焰从甬道里喷出来,那辆小车就在大火中越行越远……

  裂开的门户再一次合拢,袁守城披上新的道袍,举杯喝道:“旦始元元,chūn荣秋实,水火相济,yīn阳不绝,此杯酒谨为太上皇贺,为皇太后贺,为陛下贺!”

  李二不动弹,李承乾举杯高声道:“饮胜!”

  一杯酒下肚,场面变得诡异起来,程咬金这样大咧咧的人,这时候也不再说话,而是低头饮酒,刚刚看着袁天罡的尸体被大火吞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很难接受。

  李靖忽然站起来向李二抱拳施礼准备告退,同时准备离开的还有牛进达和程咬金一干人,倒是那些异族的老将,比如契苾他们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李二无所谓的挥挥手,李靖等人就离开了,云烨笑着向皇帝告辞,李承乾yù言又止,可能很希望云烨留下来,但是心情已经很糟糕的云烨坚持离去,云雷蹦蹦跳跳的从长孙那里跑回来,抓着父亲的手就摇晃着出了老君殿。

  走的人其实已经很多了,咋咋呼呼地高阳诅咒着那些没良心的道士,说他们就不该把老人家的尸体放火烧掉,这是要被雷劈的。

  原本一脸漠然的房玄龄,见儿媳这么说,如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瞅着自己儿子,儿媳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些。

  这就是房玄龄最满意的一点,高阳即使再骄奢,但是孝道和妇节无亏,至于别的,他不在乎。想想亡妻的作为,高阳跋扈一些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事。

  云烨出来的时候,看到并排盘坐在角落里的憨奴,吩咐厨子拿六只烤羊来,这些憨奴都是寒辙的兄弟,被这样对待,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凉。

  没个憨奴跟前放一只烤羊,憨奴立刻就抱着烤羊大嚼,庞准笑嘻嘻跟在后面说:“他们现在不太发脾气了。锁链去除之后,也不愿意出去,总是喜欢坐在角落里。”

  云烨不解的问:“当初寒辙告诉我说,憨奴只要松开绑缚肌肉的铁链子,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为肥胖而死掉,白石宫主人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了,为何你们还有憨奴?”

  庞准那张脸就显不出悲伤的表情来,眼睛里有泪花。看着却像是在笑,好半天才说:“太多了。死不过来啊。”

  云烨好半天才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拍拍庞准的手,就牵着云雷上了自家的马车,长安城是不去的,马夫甩甩鞭子直接奔向了玉山。

  一路上飞奔,刘进宝和二十个家将护卫在马车旁边。去玉山的道路到了晚间才是最热闹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将货物和食材运送到玉山城的最好时间,不过子时不得起运这些东西,历来都是玉山的传统。

  随着车流回到了云家,旺财带着满身的草根子出来迎接。在云烨的身上像狗一样的嗅嗅,又钻回自己的马厩去睡觉了,辛月和小苗还留在大厅里,两个人也是困倦不堪,今天从山谷回到家里,一松懈下来就全身疲惫。

  “我昨晚做好标记的那些蛐蛐抓回来没有?”

  洗漱完毕,云烨就立刻问起自己的宝贝。

  “抓回来了,二三十只呢,有两个个头很大,一看就是上品。”

  云烨听了辛月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又后退两步瞅瞅辛月的腿,见她走路站立并不受妨碍,笑着说:“腿上的伤口没有发炎?”

  辛月摇摇头,让小苗抱着已经睡着的云雷去了卧房,一边帮丈夫宽衣,一边说:“青牛观送来了好些雪龙肉,还有葡萄酿,各sè的瓜果也送过来一些,都是些稀罕东西,给您留的荔枝被那rì暮一个人吃光了,这个臭婆娘到了现在,贪吃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喜欢吃就吃,我不喜欢吃果子,用不着给我留,以后道观送来的东西不要再收了,心里膈应的厉害,今晚几位老帅的心情也不好,反倒是高阳好好地安慰了一下房相。

  以后也不要把这些无关的消息告诉我,心才静下来,又给弄得天雷滚滚的划不着,云家闭门谢客,关上门过自己的rì子,少和长安城的人来往,发现了两个有意思的人,告诉咱们家下面的人,如果落在索元礼和周兴的手里,务必第一时间通知咱家,时间长了就非常的麻烦。

  还有啊,今晚没见到长孙冲和独孤谋,英雄会怎么能少了他们,这里面有古怪,让小武去查查,不要整天往山里面钻,她是书院的先生,总是请假算怎么回事。”

  辛月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担忧的问:“您都已经不问世事了,那些人不会再来找您的麻烦?自从承乾登基之后,您和青雀总是在不断地退让,对承乾的要求从来没有拒绝过,这样下去,人家得陇望蜀怎么办?

  妾身听说承乾打算重新组建一支庞大的海上舰队,到时候咱家的船队就落在了下风。远岛的侯杰还问您呢,需不需要再筹备一到两支舰队,现在的远岛,常住人口达到了一百万,整座岛也变得繁华起来了,各个世家派去的工匠,好多已经落地生根了,他想把远岛的势力范围扩大一下,听说红海上闹海盗闹得很厉害,已经威胁到南海舰队了。

  妾身不懂军略,只知道咱家的船队要过红海现在需要给人家交钱了,以前可没有这样的经历,为此妾身去信将容儿训斥了一顿,妾身不在乎那几个钱,只在乎云家的面子,按道理,咱家的船队不管去哪都不用交钱的。”

  云烨听了辛月的抱怨,不由得笑了一下,抓着辛月的手说:“云家纵横大海二十年,你还不满意啊,前隋也不过几十年的江山啊。”

  “江山社稷妾身不管,也管不着,妾苫在乎一个道理,云家以前用不着交钱,现在自然用不着,以后更加用不着。

  一个倭国的野女人,仗着有几艘破船,就嚣张的没了样子,路掌柜捎信回来后,妾身就气的不行,这些天见您没心思管家,妾身也就没说,马上到秋天了,又到了出海的时节,这时候虽说风浪大,却顺风顺水,云家要采摘香料,是家里的大进项,不容有失。”

  云烨笑的越发的灿烂,对辛月说:“侯杰的大船早就造好了,两艘无敌级的战舰已经在远岛了,并且完成了测试,只要装备上武器,就能出海作战,侯杰之所以给你这么说,其实就是在问我该不该动手,既然夫人认为云家的钱交的冤枉,那就去要回来!”

  说完就把一枚小小的印章放在辛月手里,自己快步走到花园里,倾听泥盆子里蛐蛐发出的叫声,在两个dú lì的泥盆子里,云烨看到了两只油亮的大蛐蛐,兴之所至,就给它们起名叫做无敌一号和无敌二号!

  程咬金的山东蛐蛐果然威猛,往斗盆里一放立刻就显露出彪悍的本sè,李绩号称在华山背yīn处弄到的极品蛐蛐三两下就被咬掉了两只须子,被人家在后面追着满斗盆爬,谁都劝李绩将败军之将拿出来,谁知道李绩不理不睬,就说了一句穷寇莫追的的话,抱着胳膊看热闹,果然,那只已经被追杀的狼狈不堪的蛐蛐真的跟疯了一样的又扑了上去,张开钳子夹着人家的一条翅膀不松,对于咬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张嘴不管不顾。

  等到那只蛐蛐的脑袋被啃掉半个之后,战斗终于结束了,程咬金的蛐蛐取得了胜利,**着上身露出一身黑肉的程咬金哈哈大笑,正要编排李绩两句,却看到李绩拿一根手指从斗盆里捻起一片残翅,朝程咬金晃晃,然后又倒进去一只蛐蛐笑着说:“再来过!”

  云烨如今是这个老年活动中心的组织者,有人喜欢读书,所以就去了图书馆,比如房玄龄和李靖,有人喜欢到处鼓捣古董,比如杜如晦,也有的喜欢著书立说,比如程咬金,他是身边总是跟着两个年轻的书院学生,只要老程一闲下来,他们立刻就会围上去,听老程讲述虎牢关大战。

  这场大战现在需要从各个方面进行解析,老程当时还是王世充的手下,所以,书院很想知道当时王世充的策略是什么样的,所以希望老程讲述的越详细越好。

  人人都以为李二百骑破军威风凛凛,虎牢关一战,李二大发神威一战擒获俩王,却不知那是无奈之举,如今听到程咬金慢慢的将历史还原之后,才知道那一战李二的运气实在是好的离谱。

  “这就是大气运!气运一出任你有通天的手段也无能为力,老夫和秦二哥,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大气运,才决心投唐的,只可惜单雄信不信这一遭……(未完待续……)

TOP

0
  第二十九节将军老了



  敌人远遁了,

  没有对手的老将哟

  第一次回首望故乡,

  家犹在!

  黄沙擦亮了马槊,

  衰老了容颜

  老马舔舐了旧伤

  阳关三叠的曲子哟

  摧心肝!

  我离家时你还是红颜黑发,

  如今却白发苍苍

  是什么让你白了头?

  沙漠的寒霜哟!

  忒无情!

  醉倒在向阳坡,

  这是我家的土地 。

  父亲在这里耕作,

  十二转的军功哟!

  不稀罕……

  军中有一个规矩,只要一匹战马老了,就会被杀死剥皮,算不得残忍,因为这是战死者的棺椁。每一个战士都相信,马皮就是战马的灵魂,一旦被马皮裹尸,到了yīn曹地府,依然可以和心爱的战马在一起奋勇作战,那里的敌人更多。

  “总是死不掉这是一个大麻烦,yīn曹地府的同伴现在正在遭受人家的八面围攻,俺老程不去,那些死掉的兔崽子们顶不住的,老李,要不然你先去打个前站?帮着他们抵挡一阵,等俺老程死了过去了咱们再好好地收拾那些杀才,把他们统统干掉!”

  程咬金说了一段虎牢关大战,想起那些死去的袍泽,心里似乎很不舒服,就对一边正在闭目养神的李绩提出建议。

  李绩微微的睁开眼睛道:“快了,只要敬业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老夫就快要去那边作战了,你不用诅咒,老夫也会去的。

  你的儿子,孙子都被安排的很好,只有李绩的子孙就像荒草一样的长,我的儿子死得早,只给我留下了这么一根独苗,如今在相州当大都督。这是陛下给老夫脸面,可是少年人执掌了大权,就分不清厉害关系,听说最近他那里很不安分,老夫严令他回来,结果他的妻儿回来了,他却没有回来,说是要以国事为重!“李绩惨笑一声说道:”相州就在京畿附近,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军机。你我都是疆场上下来的, 天下如今是个什么状况难道还能瞒过我们。”

  程咬金听了这些话立刻站了起来对李绩说:“这可不行,云烨前些天才jǐng告完家里。这些时间不许出任何差错。陛下在朱雀门设置了推事院,主事者为周兴和索元礼,这两人非常的酷毒,落在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左卫的大将军邱行恭最近莫名其妙的被逮捕进了推事院,说是谋反。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朗朗乾坤之下邱行恭拿什么谋反,我急忙前去探望,结果周兴执礼甚恭,将邱行恭亲笔画押的认罪书和证据拿给老夫看,老夫验看三遍确实是邱行恭的亲笔手书无疑。想要亲口质问邱行恭,却被宦官阻止。说是无令不得行。

  敬业这样下去一定会有大麻烦,陛下在重新栽培自己的人手,就算是太上皇也不好阻止陛下这么做,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到了汰旧留新的关键时刻,不论你有没有罪,忠心才是第一选择,一个弄不好,敬业想要回家耕田都做不到。”

  李绩心灰意冷的道:“如果出事现在已经晚了,敬业从小就不安份,自以为年青一代中自己的才华当属第一,却不知他的那点本事不要说和云烨,长孙冲,独孤谋,处默,见虎,宝林这些第二代相比了,就是第三代的李容,云寿,他都远远不及。

  眼高手低的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派去押解他回家的家将,被他生生的打断了腿,我就不明白他到底干了什么天大的祸事连家都不敢回。”

  程咬金颓然坐倒连连的说:“这是让我们想要寿终正寝都难啊!”

  云烨端着蛐蛐罐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今天的收获不错,老牛的蛐蛐还斗不过自己的,荷包里沉甸甸的全是金币,只是已经到了深秋,蛐蛐也斗不了几天了。

  坐在老程的旁边,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美美的喝了一杯,正要和老程炫耀一下自己的战绩,却发现两个老头子都愁眉苦脸的,就笑着说:“您两位可是大赢家啊,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程咬金坐起来问云烨:“你有没有救敬业的法子?”

  云烨摇头道:“一个大都督强行想要接管地方治权,他要干什么?想要在相州一手遮天?大唐如今军政是两条道上跑的车,他以为他是谁?节度使?节度使都没有地方的治权,更何况,私铸银币的罪过谁都救不了他,我已经请人去了一趟相州,估计他的人头很快就会出现在英公面前,这是唯一的法子,唯一不影响英公全家的法子,我是咱们几家人的二代主事者,有这个权利,英公节哀才是!

  我本来不想告诉英公您这是我下的手,现在瞒不住您老,您要打骂随便您。”

  李绩的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都已经嵌到肉里去了,良久才摊开手掌,掌心里全是鲜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着云烨抱抱拳表示感谢,就转身离去,快走出院子的时候才回头对云烨说:“他的人头不必带回来,老夫不打算让他全尸入葬,此事我们三人知晓就好。”

  程咬金眼见李绩走出院子,小声地问:“小子,你真的派了人去干掉敬业?靠不靠得住啊?敬业那小子虽然是个混蛋,但是身手不差,要不然也不会骄傲到这个份上。”

  “去的是单鹰,所以他死定了,如果他只是铸造银币牟利,排挤相州刺史,强行接管治权,我还有办法保他不死,但是他那个自私透顶的xìng子让我厌恶之极,事发之前也不告诉自己的爷爷到底犯了什么错,还把自己的妻儿送到长安当做缓兵之计,这还是人吗?

  不在乎李家在长安的一大家子人,不在乎自己的妻儿,也不想想,他如果被扣上一个造反的名头,英公府还有活人吗?

  英公天大的功劳也抵消不了一个造反的罪状!所以我就完全没了救援他的心思,这个人就算放到远岛都不会消停, 纯粹就是一个害群之马干脆就让单鹰去干掉干掉他,从源头上掐灭祸根。

  刚才英公恐怕想到我这样做的原因了。所以才会有后面的那些话。”

  程咬金不停地吸着凉气,后怕地说:“如果家里只有李绩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家里可有三百多号人啊,虽然正房嫡子就他一个,可是偏房的兄弟 叔伯他就不管不顾了?

  小烨,你帮我盯着点处亮和处弼,一旦他们干出这种事来,你就立刻下重手,万万不敢迟疑,咱家的人口更多!伤不起啊!”

  云烨烦恼的摇着头说:“我把朝堂上的破事情摆脱掉了,还想着能过几天轻省rì子,这下好,又出了李敬业的事情,他难道就不长脑子?都水监满天下都是,如果不是我事先收到jǐng讯,英公的麻烦就大了,您也知道,皇帝现在红着眼睛铲除异己,而且还是在太上皇支持的情况下,青雀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程咬金挠挠脑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你还是让小武去监视咱们家里的这些败家子吧,钱财给小武往宽里给,一个个家大业大的出不起祸害啊,小武也就是喜欢在山里挖个洞住,算什么大事啊,明天就让小武过来,就说她程爷爷赢了些金币花销不完,赏赐给她挖洞了。”

  云烨从别墅区回到家里就看见一个瘦小的五品官坐在客厅里,正在和老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一双白皙瘦长的手却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很有韵律。

  见云烨回来了,立刻大礼参拜道:“下官司农寺少卿,推事院主事周兴见过楚公。”

  云烨没有吱声,反而站在那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兴这才说话:“今天喊你过来,其实就是想问问邱行恭的家小到底是如何处置的,大辟之刑也罪不及妻孥,我怎么听说你把他的家小都关押在推事院,如今邱行恭的罪状已经大白于天下,难道你有别的心思?”

  周兴弯着腰回答道:“按我大唐律令,确实如此,可是邱行恭乃是陛下点名要求严办的罪囚,所以罪不及妻孥这一条用在邱行恭身上不合适。”

  “你是按照大唐律办事,还是听陛下的旨意办事?我大唐之所以制定了大唐律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遵守的,包括陛下,陛下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首先就需要更改大唐律,这是祖先的律条,老夫不相信陛下能**裸的违反。

  给你一天的时间,火速放出邱行恭的妻孥,否则我会亲自上殿质问东西两阁是否为摆设,质问宰相是否已经更改了大唐律,质问陛下因何对自己发誓要遵守的大唐律弃若敝履。”

  周兴似乎并不惊慌,反而直起身子拱手道:“下官就是陛下的鹰犬,陛下怎么说,下官就怎么做,只要楚公能够说服陛下,下官万万不敢多扣留邱行恭妻孥一rì。”

  “好胆量,陛下登基不过两年,推事院设立不过三月,老夫这些年久不与人争胜,现在一个小小的主事也敢与老夫争辩,来人啊!将他绑缚起来 吊在推事院门口,待我明rì觐见陛下之后再做处理。”

  “楚公……”不待周兴把话说完,刘进宝带着家将走了进来,放倒周兴之后用绳子将他捆的如同蚕一样扛着就走了出去……

TOP

0
  第三十节 迟了一步


  云烨打算去见见李承乾,这样无休止的搞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在这种时候,他首先清理的必然是军方,这几乎是一定的,想要国家不起波澜,握紧枪杆子是必须的,

  怎么处置那些将军,云烨不管,既然已经踏进了朝堂这个名利圈,被砍头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有时候被砍头不是因为对错,而是因为需要。

  曹cāo杀自己的督粮官就是如此,人才这东西是相对而言的,有时候皇帝打算砍别人头的时候,也是看着才能来的。

  不能杀窝囊废,杀起来太容易,那样一来起不到jǐng戒后人的作用,太厉害的杀起来很麻烦,后果堪忧,所以不软不硬的这种杀起来最顺手。

  邱行恭就是如此,一向游离在世家大族之外,又不是皇帝起家的臣子,完全靠着熬资历混到这个官位上,战战兢兢的关上门过rì子,只希望能吃一口富贵饭,现在好了,被李承乾挑出来当鸡给杀了。

  杀邱行恭的效果并不好,下一个就是李敬业,动李敬业的时候就需要确凿的证据链来证明这家伙该杀,要不然李绩的反弹太大,会把皇帝弄得灰头土脸的。

  云烨第二天吃过早饭才去了长安城,旺财自然跟在后面,云烨把手从车窗里探出来抚摸着旺财的脑袋,一边给旺财讲述朝堂上的道理。

  旺财很明显的听懂了云烨的话,经常撇撇嘴表示不肖一顾,它的嘴刚刚长好,左面的嘴唇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印子,那只刺猬被马夫拿刀剁成了肉泥,零碎的家里的狗都不吃。

  有旺财作伴这一路上就不感到无聊。看着它紧跑两步去追田野里的兔子,不管怎么耍怪,云烨都觉得很喜欢,三十岁的老马了,谁有旺财jīng神。

  说说笑笑的就到了长安城,车驾进了城门。直接就拐到了朱雀大街上,云烨打算先去推事院看看事情的发展,周兴被捆绑着吊了一夜,不知道现在他的嘴巴是不是还是那么硬。

  推事院门前围拢了很多人,好多都是推事院的武士,周兴就被吊在推事院的大门上,刘进宝带着家将跨步站在前面,那些武士虽然充满了愤怒,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云烨的威名让他们不敢有任何的冒犯。

  云烨下了马车,背着手走了过来,人群立刻分开,该跪拜的跪拜,该弯腰的弯腰,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推事院,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

  周兴被吊在半空中,艰难的仰起脖子大声地说:“楚公。卑职的职分乃是陛下亲授,这里是公廨。多少给卑职留些颜面,也给陛下存些颜面。”

  云烨冷着脸说:“如果不是看在陛下的份上,你早被剥皮抽筋了,轮得到你多嘴,再问你一句,那些妇孺你放是不放?”

  周兴狞笑着说:“推事院行刑历来都是在晚上。昨晚子时开始行刑,辰时两百三十一名人犯悉数毙命,楚公,您来晚了!”

  云烨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sè。反手从刘进宝腰间抽出横刀,猛地向周兴劈砍了下去,这一刀分明就要将周兴斩为两段。

  却不防边上有一支马槊横过来挡在闭目等死的周兴身前,“叮”的一声横刀斩在马槊的矛头上火花四溅。

  云烨定睛一看,挡住自己杀人的居然是程处默。他披挂整齐,单手抓着马槊yīn沉着脸站在那里,马槊在周兴的身上闪烁几下,周兴就从半空里掉了下来,程处默对周兴低喝一声道:“还不快滚!”

  周兴顾不得全身酸痛,在推事院武士的搀扶下狼狈的窜进了推事院,立刻关上了大门。

  云烨瞅了一眼程处默,转身就走,既然李承乾派了程处默来阻拦自己,今天就杀不掉周兴了,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恨恨的将横刀斩在自己的车辕上,抬腿就上了马车。

  “陛下有请楚国公进宫一叙!”程处默像是一个机械人张嘴说道。

  “转告陛下,老臣今rì身体不适,不yù过病给陛下,这就回玉山修养,请陛下见谅!”云烨的话音刚落,马车就调转了马头,向城外奔驰而去。

  旺财有一阵子没见过程处默了,跑过来亲昵地拿头在程处默的胸前蹭,程处默捋着旺财鬃毛苦笑道:“给你大哥说,老子实在是没办法,杀一个周兴坏了他和皇帝的感情不值啊!”

  旺财见云烨的马车跑远了,哎呀呀的叫一声,就追了下去……

  等到云烨彻底的走远,周兴从推事院走出来躬身向程处默行礼道:“周兴谢过大将军的救命之恩!”

  程处默扫了周兴一眼道:“如果今rì不是老夫执勤,下手砍你的就是老子!”

  周兴看着远走的程处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刚才他确实感受到了云烨的杀意,那一刀没有任何做戏的成分,就是要砍死自己,如果没有程处默的马槊,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他直到现在才明白,云烨如果铁了心要杀他,他没有丝毫活命的可能。

  程处默走进万民宫,抱拳向李承乾交令,李承乾喟叹一声道:“小烨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埋怨朕呢,他不愿意来皇宫朕已经预料到了。

  处置邱行恭的时候,小烨保持了沉默,这已经非常的难得了,现在处置邱行恭的家小,这有悖他做人的道理,所以才会出手。

  这么一来,他以后不会再踏足皇宫了,朕也不明白,他乃是无敌的统帅,纵横疆场多年,杀伐决断干脆利落,不管是卑沙城,还是大王城,亦或西域,南海杀的人都是数不胜数,怎么就对几个妇孺的死活耿耿于怀?他难道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程处默沉闷了半晌才说:“这些妇孺是自己人,所以他才会愤怒,别的人都是外族,杀多少都是因为战争,是为了本种族开拓空间,他有理由安慰自己,杀自己人就让他受不了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啊,朕五次三番的希望他能够入朝主事,都被他婉言谢绝了,停留在玉山,教书,赌钱,喝酒都不愿意进入朝堂,和他的淡然相比,长孙冲,独孤谋就落了下乘。”

  程处默说道:“世间本来就只有一个云烨,也只会有一个云烨,当初太上皇就说过,世间有一个云烨是福气,百十个云烨就会是灾害,比兵灾还厉害些。

  他的志向不在朝堂,朝堂甚至让他感到厌恶,喜欢和贩夫走卒一起混,喜欢和文人士子一起混,就是不愿意和我们这些政客打交道,这是本xìng,他想要一种简单的生活,陛下就给他。”

  李承乾再次叹了一口气,就继续埋下头批阅自己的奏章,既然云烨没有杀掉周兴,有小小的跋扈李承乾并会在意……

  回到了家里,云烨就坐在大门的门槛上,yīn沉着脸一声不吭,旺财舒坦的卧在石鼓边上长尾巴甩来甩去的帮着自己和云烨撵苍蝇。

  家里的仆役都不敢出门了,一个个都贴着墙根走,想要出门办事的看见公爷坐在门槛上,宁可绕着走后门也不会去触霉头。

  李承乾的杀xìng真是越来越重了,还真是应了历史上他自己说的那句话,我作天子,当肆吾yù,有谏者,我杀之,杀五百人,岂不定

  看来杀心是从骨子里带来的,并不因为后天的教育能够彻底更改,四十年的太子让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定得扭曲,现在大权在握,就认为是应该的,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再加上自己的野蛮人血统,让他的血液里都沾染着杀人的因子。

  这样的yù望只能依靠自己的狼去压制,现在他成了没有监管的野马,想在大唐的土地上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极度不对的啊。

  李二在后期能压制住自己的暴躁,做到完美,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学识和心胸去包容一切,李承乾和自己的父亲比起来,到底差了很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千古一帝的。

  不出意外,李承乾的赏赐很快就会到来,这是他xìng格中的另一个缺点,一面做着伤害你的事情,一面在竭力的补偿,真不知道他这样的xìng格是怎么养成的,以前做太子的是时候看不到这么多的毛病。

  前面有内侍过来,云烨不愿意照面,起身回到了府里,让辛月去接待一下天使,自己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回忆着过去的一点一滴,不由得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没有脱衣服,所以睡了一身的汗水,不情愿在家洗澡,带上自己的换洗衣衫,打算去黄鼠家的澡堂子洗个澡,再找黄鼠好好地搓个背,然后弄点酒,好好地打听打听小武到底在干什么!

  她从云家拿钱,去程家,牛家尉迟家混钱,还时不时的去找李泰骗一点,钱财也就算了,书院的好多先生也被她请去帮忙,公输家的大儿媳简直和她就成了连体人,不管在那里都能看到她们的影子,唯一不做的就是到家里来请安,什么样的大工程居然需要这样多的钱粮,云烨非常的好奇。(未完待续……)

  PS:第一节

TOP

0
  第三十一节 且糊涂着吧



  腰里别着酒葫芦,走在青石板路上,听着此起彼伏的虫鸣,敞开衣襟,身上的酷热被清凉的晚风带走,夕阳不见了踪影,只有山顶上还有一片橘黄sè的天光。

  慢慢走进山口,道路两边的树木变得高大稠密起来,刘进宝飞起一脚踹在一颗大树上,只听得那颗大树上轰的一声飞起来无数的鸟雀,惊叫着在天空盘旋。

  云烨也找了一棵树踹了一脚,那棵树却纹丝不动,脚底板反而被震得生疼,云烨指着大树对刘进宝他们说:“年轻的时候可以踹得动,现在年纪大了,不成了。”

  知道家主今天的脾气不好,胡子花白的刘进宝挑着大拇指向年轻的家将门吹嘘公爷当年将大树踹倒的英雄事迹,听着就明显的不合理,那些家将居然一个个的都信了,抱着拳头就要向家主请教当年踹树的技巧。

  这不是恭维,这是家人对自己的宠爱,云烨知道,只要自己不高兴,从辛月到家丁都会变着法的哄自己高兴,年轻的时候还不明显,年纪大了之后这样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自己还不到被人哄的年纪,但是云烨非常享受这些粗俗的马屁。

  黄鼠见到云烨来了,高兴地亲自出来迎接,将一间专门给云烨留的浴室打开,拔开塞子哗啦哗啦的往进放水。

  黄鼠在拔开塞子之后,立刻就神秘的从外面端进来一个jīng致的盘子,云烨看到盘子里的物事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几十年没抽过烟了,原以为忘记了,谁知道一看到烤的金黄的烟叶,浑身上下都觉得奇痒难当。

  这还客气什么。一寸宽,三寸长的小纸条这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抓一片烟叶,在手里揉碎了,挑出烟梗子小心的放在一边,这些东西切碎了还能抽。天知道那几颗烟叶被黄鼠种成了多少棵。

  洒上烟叶之后,小纸条熟练地在手里变成了一个小喇叭,熟练地搓动几下之后,伸出舌头把边角黏上,一支标准的喇叭筒就出现在手上。

  点着之后用力的吸了一口,却被浓烈的烟气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简直就是撕心裂肺啊,吓得刘进宝窜进来看了之后也不出去,因为他看见公爷吞云吐雾的似乎非常的舒坦。

  在公爷面前不用客气。刘进宝见黄鼠刚刚搓好了一支,立刻就夺过来,学着公爷的样子点着,第一口依旧咳嗽的差点死掉,不过慢慢适应过来之后,就觉得这样干非常的有气势,尤其是公爷把身子在清水里,露着一个脑袋吞云吐雾的。简直神奥绝伦。

  一个喇叭筒子抽完了,云烨摇摇微微发晕的脑袋笑着说:“好多年不见这东西了。今天可算是了了心愿了,好多时候做梦都想着这东西,黄鼠,给你的那几颗种子到底变成了多少,我都把这事快忘记了,就给你说过做法。”

  黄鼠笑着推开浴室的后窗,云烨抬头看过去,好嘛,后院的一亩多地全是一垄一垄的烟草,这让云烨笑逐颜开。足够自己抽好多年的。

  “公爷,小的开始抽的时候也是呛得不行,可是慢慢的就品出其中的奥妙了,尤其是吃过饭之后来上这么一支,简直就是活神仙啊。”

  云烨笑着对黄鼠说:“这可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其实就是害人心肺的东西,不过啊,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有害,还是抵不住诱惑,为了一时的舒坦,谁去管以后。”

  黄鼠抽了一口烟叶,吐出浓浓的一股子淡青sè的烟雾大笑道:“就是这样,老夫开始还担心,可是抽着抽着就离不开这东西了。现在每隔一点时间不抽浑身都不舒坦。”

  “这东西会上瘾的,一旦抽上了,想要戒掉就难了,你家公爷我当初为了戒掉这东西,至少下了十几次决心,结果抽的比以前还多,后来没得抽了,才算是忘记了,知道你家公爷我为什么嘴那么馋?一大半的原因就出在这东西上,没了它总觉得少点什么,只好不停地在嘴上抓挠,告诉你们,要嘛就别抽,一旦抽上就不要后悔,哈哈哈。”

  云烨得意极了,这才是这个时代送给自己的礼物,大礼!

  抽烟抽得兴高采烈,早就忘记了自己还要问小武的事情,云烨没有提,黄鼠却主动对云烨说:“公爷,小主子算是把一座山挖空了,您不知道,在书院先生的指引下,他们的进度惊人,依靠山势和岩石层的走向,硬是在两道岩石中间开出来一座地宫,非常的壮观啊,地宫里还有地下河,那座山也非常的适合制造地宫,上面是岩石的壳子,下面也是岩石,两道岩石中间却是大片的碎石层,只要把碎石层去掉,在地宫里立起来百十个结实的梁柱,整个地宫的雏形就建好了,听说小主还向道门索要水晶,向寒辙索要玛瑙,说是要装扮着个地方。

  公输甲也玩命的帮他,因为小主答应将来建成之后,分一座偏殿给公输家,小的不明白小主要干什么,既然您没有阻拦,小的也就全心全力的帮着小主打洞。”

  云烨将第二支喇叭筒摁灭之后说:“随她去,李家的人野xìng难驯,杀戮之心不改,我没有必要给他们cāo更多的心,自己都在杀人,就不要怪别人帮着他们杀,能帮助他们有百十年的平安已经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了。”

  既然已经了解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云烨也就不再过问,他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的想要改变历史,结果事情的发展依然在顽固的向原来的轨道狂奔,所以他现在不做那些无谓的努力,心胸彻底放开了,顺其自然就好。

  整个人被黄鼠搓的如同烤红的大虾,坐在蒸房里一边喝着冰镇好的葡萄酿,一边唠着家长,一边说着稀奇古怪的山jīng海怪,人生的快意莫过于此。

  当云烨穿着大裤衩躺在月亮底下,抽着烟休憩的时候,后脑勺忽然就被人抽了一巴掌,云烨的怒火顿时就往上窜,跳起来就打算报复的时候,却发现李二穿着一身黑,幽灵一样的站在自己的后面,很明显那一巴掌就是李二抽的。

  李二站立的时候非常的吃力,云烨连忙将位子让给他,又赶紧去给自己套衣服,李二既然在这里,那么,长孙也一定就在附近。

  黄鼠非常熟练的给李二端来了烟盘子,谄媚的将喇叭筒卷好,就差最后拿口水沾黏那一步了, 李二接过来熟练地黏好,凑到黄鼠的火折子上点着,吞云吐雾的惬意非常。

  “陛下,这东西伤心肺,您不适合抽这东西。”云烨小心的对李二说。

  “活那么长时间做什么,以后不要叫我陛下,你的陛下在皇宫里,这里只有李世民。”李二的心情看样子也不太好。

  “听说你今天吃了瘪?没出息的样子,既然打算救人,就不要拖时间,把那个周兴在你家一刀跺了,然后去那个推事院把人领出来多好,你稍微一顾忌皇帝的颜面,事情立刻就会发生变化,小子,无理才是生存之道,要是你的想法,做法都在人家的预料范围之内,你自己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李二这时候就像是一个哲学家,尤其是吸着喇叭筒的时候。

  云烨左右看看没看见长孙,也没有看见杨妃或者yīn妃,正要开口问,就听李二接着说:“我们几个就是大闲人,这座池塘子很不错,皇后喜欢在这里沐浴,嘿嘿,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估计是想沾染点人气,人在池塘里,朕在等她。”

  云烨小心的将葡萄酿递了过去,李二喝了一口就倒掉了,没好气的说:“拿添加了冰鱼的,温水汤子也拿来糊弄朕吗?”

  云烨无奈,只好给他的酒杯里加了冰鱼,再填上酒,就听李二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说:“是不是觉得朕在这里等皇后她们沐浴很奇怪?

  朕自己都觉得奇怪,只是不愿意一个人罢了,朕到底老了,抵御不了往事的侵袭了,现在梦里总是会出现息王和隐太子。

  很奇怪啊,真总是希望王世充,窦建德他们出现,那些人朕不怕,可是和息王隐太子坐在一起朕就全身不舒服,说说,是个什么道理?”

  云烨想了一下说:“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全部是陛下的手下败将,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朝争,他们是输家,所以陛下没必要担心,您只是不习惯现在的清冷而已,慢慢的就会好的,您还记不记得太上皇在昭阳宫的最后一副牌?”

  李二点点头表示记得,云烨笑着又说:“那就对了,您睡的也不欠,太上皇临终前曾经说过:“老子只要糊一把,一把就好。”说完这句话太上皇就过去了,您来了,帮着太上皇糊了一把大三元,太上皇的要求满足了,您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李二抬头看着云烨认真的问道:“真的?”

  “假的!是我说出来宽您心的话,不过您可以把它当成真的,这个世道真真假假的谁又说得清楚,且糊涂些。”

  “难得糊涂?好主意,我们就是活的太清楚,所以才遭罪,所以就糊里糊涂的抽烟,糊里糊涂的过活,好主意啊!”

  李二笑了起来,大大的抽了一口烟,而后有喝了一口酒,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生动起来。。)

TOP

0
  第三十二节 差异

  
    人不能有恶习,一旦有了想要改掉太难了,云烨戒烟戒了一千多年都没有戒掉,所以当云烨沉浸在吞云吐雾的快感中的时候,别人看他就充满了敬畏。

    李泰的坏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自从看到云烨抽烟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是一个好东西,每天来上一锅子,确实提神醒脑。

    云烨知道这是错觉,都是尼古丁在作祟,但是并不打算说出去,免得后世拿自己做禁烟标志,现在云烨和李泰的共同点越来越多。

    一起放下饭碗,一起漱口,然后不约而同的拿出烟袋锅子躺在椅子上当神仙,烟雾缭绕中说鬼话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自从你没能杀掉周兴之后,倒霉的人很多,昨天还有一位宗室也被弄进去了,第二天脑袋就被割下来了,宗室不该由宗人府发落吗?怎么也成了推事院的事情?”

    “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当日没让我杀掉索元礼?那个家伙现在和周兴两个人可是推事院的两尊门神,文武百官听说路过推事院都胆战心惊的。”

    “有点,不过我更加的好奇你怎么只要一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就知道他的本性?我好像不比你傻,为什么这种本事我就没有?”

    “这个啊,说来话就长了,公冶长的故事听过吧?就是那个”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羊,你吃肉,我吃肠”的故事。”

    李泰喷出一口烟雾翻着白眼说道:“你不要说你也懂鸟语,现在你家树梢上不断叫唤的那只虎头凤在说什么?”

    云烨翻着眼睛瞅了一眼那只鸟,想了一下说:“她正在埋怨我们俩为什么不走开,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在地上掉了很多米粒!”

    李泰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和旺财说话,认为云烨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旺财似乎能听懂李泰说什么,大脑袋不断地点着。过了一会就不理睬李泰了,转而跑到云烨的身边又卧下了,李泰刚才把烟往他的鼻孔里喷,算不得好人。

    李泰磕磕烟锅子重新装了一锅,熟练地拿指头把烟丝往瓷实里压一下,点着之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天赋。我很怀疑你的天赋就是预知,这个天赋太厉害了,你现在能知道我打算干什么不?”

    “除了放屁你还能干什么!”云烨话音刚落,李泰的臀部后面就传来一声闷响。惊得旺财都抬头四处寻找声源。

    李泰一骨碌爬起来,要往云烨跟前走表示一下钦佩,却被云烨拿脚蹬的远远地:“屁味散尽了再过来。”

    李泰胡乱抖两下袍子,这才过来谄媚的对云烨说:“怎么知道?教教我呗!”这一次他非常的确定云烨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云烨无奈的放下烟锅子对李泰说:“你被迷惑了,你好好想想,以你的智慧能想出毛病处在那里。你真的相信这个世上有未卜先知的人?”

    李泰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又躺回自己的椅子道:“我放屁之前习惯皱眉毛,想想都无趣,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明天会干什么,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这样的日子没发过啊。整个人活的就像是一条直线,没意思极了。

    我打算去皇宫告诫我大哥一声,让推事院收敛一些,再这么下去会出大事的。我大唐不光是需要严刑峻法,还需要春风化雨龙虎相济才成啊。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呗?”

    “不去,你不用劝我,我打算看你大哥能不能把朝堂上的百官全部杀绝,等他快杀到我们这个级别的时候,我就搬家去远岛,坐看风云变幻。

    我受你李家的恩惠太重。造反的事情做不出来,看着别人造反我过过干瘾总成吧?你看看你大哥,刚刚把玉龙雪山的李道宗抽调回来,人家寒辙立刻就进驻了玉龙雪山,那里可是吐蕃的精华土地。转眼间,大唐就少了好大一块土地。

    我就不信,少了李道宗守卫京城,他就睡不安稳?松州的战局一直在拉锯,那里的将士为了一条小道都在和吐蕃人死掐,你大哥的一句话就让那些人的死亡变成了笑话。

    还雷霆大怒的向吐蕃下了一道诏书,要吐蕃人滚回高原,他以为他是太上皇?一声令下天地都俯首帖耳?我敢说他现在连一个真正让他放心的将领都找不到。

    李敬业的人头没了,按理说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英公李绩的功劳保证自家人活命该没有问题,李绩提着自己孙儿的人头在朱雀门跪了三个时辰,你大哥的怒火犹自未平,还要将李绩罢官夺爵,发配岭南。

    独孤谋这样的人都看不下去,死死地苦劝,这才收回成命,是个人就知道李敬业是李绩派人杀的,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得的忠臣了,一个白发人抱着黑发人的脑袋求皇帝给全家一条活路,一个功勋卓著并且已经致仕的老臣这一点恩遇都不给吗?

    要不是太上皇下旨把李绩接到上阳宫暂住,李绩当时恐怕连自尽的心思都有,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刻薄到了如此的地步?

    你知道不,李绩已经求我把家里的亲房子弟要往远岛送了,这叫什么?这叫以图后势,你指望这些到了远岛的人会对你李家有好感?”

    李泰被云烨说的没话说,只能嗫喏的说:“去劝劝啊,你的话他还是肯听的。”

    “不去,我身负守卫玉山城的重责,那里都不去,太上皇,皇太后疼爱了我一辈子,是我劝说太上皇禅位的,所以,我就要保证太上皇无忧无虑的把剩下的岁月过完,你大哥要是敢碰玉山城,我宁可和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不至于,不至于啊,我大哥再混蛋,也不敢碰玉山城一根毛的,你想的太多了,太多了……。”

    云烨瞅瞅李泰笑着说:“怎么,被我的这番话吓着了?你也觉得有可能是不是?他在竭尽全力的收拢权力,长孙冲的赵州刺史被他剥夺了,云寿的岳州刺史的职位也没了,变成了莫名其妙的银青光禄大夫,蜀王不日就要进京和兄长叙一叙亲情,小黯来信问我这一次来了会不会被砍头,或者把十六王宅变成十七王宅?

    按照先远后近的原则,先是小黯,接着就是小佑,然后就轮到李恪了吧?先帝一个人都无法将全天下的权利收归己有,他难道比先帝还要高明?

    离长安城最近的军城是哪一座?当然就是玉山城,天下精华玉山城占了一半,这座城池他要是不握在手里如何会安心?

    你去长安城也好,告诉承乾,玉山城是太上皇的寝宫,一旦太上皇龙御归天,这座城就是他的,我一刻都不会在玉山城停留,立刻滚出中原,去远岛钓鱼,不碍他的眼。”

    李泰烦躁的跺跺脚,就离开了云家,他心中也憋了一肚子的气,准备明天去亲自问问承乾,怎么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夜已经深了,万民宫依旧入同白昼般光明,屋顶的玉牌散出白光,让着这座辉煌的宫殿如同天上的神宫。

    李承乾依旧伏在案几上,瞅着桌案上的地图长久的陷入了沉思,如今的李承乾瘦的厉害,完全没了当太子时候的俊朗丰神,不过两年时间,他的鬓角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只有成为皇帝,才会知道身上的担子有多么的沉重,等到自己接手才发现帝国的权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四分五裂,三个明显的阶层已经出现,皇族,勋贵,商人,居然有瓜分天下权利的意图,这如何能行,皇帝的权利受命于天,当然要既寿永昌,父皇对天下过于仁慈了,既然父皇的持政之道在松,那么自己的执政之道必须加倍的严苛才行,否则李家一旦把权力下放,想要收回来那就太难了。

    云烨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长安了,他甚至寸步不离玉山城,每日都要检验玉山城的城防,而且雷厉风行的撤换了所有自己派去的军官,全部换上了太上皇一系的将领,而且在玉山城和长安城之间不足五十里的路途上,设置了三道假想防线,环形工事已经在建设了,目的非常的明确,就是在提防长安城。

    想到这里,李承乾郁闷的几乎想要纵声长啸,自己怎么可能去进攻玉山城?怎么可能?且不说那里是太上皇的寝宫,就算不是,那里还有玉山书院,和武研院,大唐的精华几乎都在那里,一场大战下来,那里还能剩下什么?

    这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啊,怎么就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权力分散只会导致大唐四分五裂,一向不允许大唐出现任何分裂的老友,如今为何如此的忌惮自己,扪心自问,李承乾依旧是李承乾,从来都没有变过。

    周兴,索元礼只不过是两只用来咬人的恶犬,一旦朕完成布置,这两条恶犬送给你烹煮又有何不可?李绩年老昏悖,他的儿子反意昭昭,就在朕打算将他擒拿归案的时候,被他自己派人枭首,殊为可恶啊,相州一代隐藏的恶意,转瞬间就销声匿迹,如此恶徒,岂能一死了之?(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三节 李承乾没上过学

  
      李承乾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好像全身都不自在的李泰,皱着眉头拿筷子敲敲盘子说:“有话就快点说,吃完饭,我还要去上朝,一大早过来一句话不说算怎么回事?不愿意说话就吃饭,用饭把嘴堵上就好了。”

      李泰勉强喝了一碗粥之后对李承乾说:“大哥,你把周兴和索元礼交给我好不好?刚才进宫的时候,已经有好多臣子拉着我哭了一鼻子。”

      李承乾大口的吃完自己手上的包子对李泰说:“可以啊,再等一年,我把它们用完之后,随你怎么处置。”

      “一年?”李泰惊得跳起来说:“大哥,您再任由这两个家伙胡搞下去,就会出大乱子的,您的目标改达到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这么下去了,您没看见老臣全部搬到玉山去住了吗?高阳那样跋扈的性子,在您收走她掌管织造司的权力之后,也哭哭啼啼的去了玉山,这样下去不成啊,再来一年,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李承乾漱了口,将茶水吐到痰盂里笑着说:“出乱子?能出什么乱子,等到东海舰队,和商埠全部处理完毕,那两个人就算是你们不杀,我也是要杀掉的,平息一下民愤是很有必要的,现在他们在侦办东海舰队的案子,不能撤回来。”

      李泰抱着脑袋痛苦地吼了一声道:“张亮!他又怎么了?”

      李承乾笑着说:“他有一个吃人肉的儿子,在敌占区这样做问题不大,在我大唐依旧吃人,这就不好了,不过看在张亮非常识情知趣的情况下,只要杀掉他那个吃人的儿子。他依旧可以荣归故里,做他的侯爵。

      你秉性善良,就不要掺和在这些肮脏事情里面,好好地做你的研究,对了听说希帕蒂亚又有了身孕?不错,还真是一个能干的。不过做哥哥的也要说你两句,你汉家妃子不是也不少么?怎么总是希帕蒂亚生孩子?咱们李家本来就带有胡人血统,现在正是我们慢慢清洗血统的时候,你总是生蓝眼珠的孩子这不妥当啊。

      徽儿是你的嫡子,袁守城帮着你确定了苗裔,将来当然可以继承你的爵位,可是血统的事情马虎不得啊,哥哥我现在是族长,宗人府那边总是唠叨。你加把劲,再生一个不是蓝眼珠的孩子搪塞他们一下。”

      李泰顿时就怒了,拍着桌子大吼:“我和那个妃子睡觉难道他们也要管吗?”

      李承乾连忙温言道:“好,好,好,是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问了,你去宫里看看你嫂嫂和他新生的孩子吧。我已经起名叫做李厥,非常的聪慧。去看看,我去上朝了。”

      李承乾说完话,就宣布摆驾上朝,李泰一点都不喜欢去看赵氏那个妖媚的女人,天知道大哥为什么趁机将苏氏那个温婉的女子扶上位,侯氏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估计没几天好活了,那个倔强的女人在女儿嫁给云寿之后,就没日没夜的咒骂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苏氏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裳,住在掖庭宫的一间院子里。既不表现出愤怒,也不表现出伤心,每天都在照顾自己院子里的花草,自从第二个孩子染病死掉之后,照顾花草就成了她唯一的爱好,宫里有人传言,他的孩子就埋在这片花草底下……

      李泰进宫的时候带了很多的礼物,尤其是一个很大的熊猫布偶最得苏氏欢心,和苏氏面对面坐着喝了一杯茶,就要告退,苏氏从屋子里拿出一包花茶递给李泰说:“叔叔收下吧,这是我专门给希帕蒂亚准备的,她就是喜欢这个,上回进宫看我,还说起来过。”

      李泰接过花茶小心的对苏氏说:“叫象儿不要再闹了,现在不同于往日,我这个做叔叔的说话现在也不太管用,一旦出事,谁都帮不了他,云烨都已经快和大哥开战了,就更指望不上了,衡山王虽然只是郡王,但是身份高贵,不要再奢想了。”

      苏氏垂泪道:“妾身的话现在有谁会听,有谁肯听,也只有你会认我这个嫂嫂,不管了,我谁也帮不了,只会成为人家的阻碍!”

      李泰不知道说甚好,只得长叹一口气,走出小院子,准备再去看看侯氏。

      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侯氏如今终于不再咒骂了,被宫女抬出来放在一张躺椅上,裹着毯子晒太阳,她这里的条件要比苏氏那里好得多,李烟容虽然不在长安,四时八节的孝敬却从不短少,也因为李烟容的缘故,侯氏才能活到现在。

      李泰让宫女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侯氏的对面,拿手在侯氏的面前晃晃,侯氏好像没有知觉,眼睛依旧痴痴地看着院子里的那株已经落光叶子的桐树。

      让随从的宦官将礼物放下,李泰就打算离开,头发斑白的侯氏如今早就不复当年艳丽的容光,她一辈子想要成为皇后,到了最后,下场却最是凄惨。

      “我要见烟容!”

      侯氏突然说话了,眼睛从梧桐树上移开,盯着李泰又大喊一声:“我要见烟容!”

      李泰笑着把一盒子桂花糕放在侯氏的面前笑着说:“烟容马上就回来,他夫君云寿已经成了银青光禄大夫,马上就要回到兵部任职,你很快就会见到她。”

      “烟容生儿子了没有?”侯氏不理睬桂花糕,厉声的问李泰。

      “生了,两个!云烨的嘴都笑的快歪了,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自己的两个孙子。”李泰依旧陪着笑脸尽量的让侯氏开心。

      果然,侯氏苍白的不见半丝血色的脸上有了红晕,粗鲁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咕囔着说:“那是自然,烟容身份高贵,又是无敌大将军的外孙,这个世间,也只有云烨的儿子还勉强配得上我的孩儿,那孩子福泽深厚,自然会生儿子的。

      我要吃的饱饱的,等我的孩儿过来看我,那些死奴才,从来都不给我吃饭,等我的孩儿回来,我要他们都去死!”

      李泰阴沉的看了看那些宦官宫女,那些奴才立刻磕头如捣蒜,一个长期照顾侯氏的老宫女颤抖着对李泰说:“魏王明鉴,给奴婢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虐待夫人,每餐的饭食从不敢短缺,甚至公主出京时安排的牛乳也从未断绝。”

      跟在李泰身后的宦官头子躬身道:“王爷,这一点奴婢可以作证,侯夫人的饮食从未有人敢短缺过,要不然夫人熬不过这些年的。”

      李泰点点头,眼神变得柔和,见侯氏递给了自己一块糕饼,就笑着接了过来,这时候的侯氏就像是刚刚成为自己嫂嫂的时候一般,埋怨着谁家的礼物送的轻了,谁家的礼物叫人欣喜,李泰就拿着糕饼笑嘻嘻的听侯氏说话,直到精神不济的侯氏睡着之后,才示意宫女将侯氏搬回房间。

      回过头看着宦官头子说:“我知道宫里的事情,但是这两个人你给我看好了,如果她们真的出了事情,那就是大事情,到时候,陛下都不可能护得你们的周全,记住了,用心记住!”

      李泰从侯氏那里出来,却没了再去看赵氏和李厥的心思,看着巍巍宫阙长叹一声,就在瑟瑟的秋风中离开了皇宫,走出大门的时候还在想,云烨说的是对的,自己就不该来皇宫!

      不过李泰还是站在朱雀门前,因为自己今天答应那些朝臣保证他们能安全的回家,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但是,李泰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推事院的大门前,只许进,不许出,他要等待那些臣子们走了之后才离开。

      魏王爷泥雕木塑般的坐在那里,现在也只能当一个挡灾的泥菩萨,所有出宫的臣子见到魏王都躬身下拜,就像是拜菩萨一般,而他身后那些鬼鬼祟祟的推事院的主事,就像是阴曹地府里的恶鬼,如今有菩萨挡灾,大家的步伐不免就加快了一些。(推事院的威风请参见神龙年间旧事,当时周兴,索元礼,来俊臣,就是真正的索命恶鬼,短短五年时间攀诬陷害致死的人数就达三千人之多,以至于官员早上出门都要先安排好后事!)

      李泰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侍卫首领上来请安,问王爷要不要多加一件衣衫,才从那种木然的感觉中走出来,见宫里再也没有往外走的人了,这才起身上了车架,不知为什么,心痛的厉害。

      大哥有自己的主见,说不上对错,站在李家的立场上似乎没有错误,估计这也是父皇之所以能容忍的原因。

      杀人,从来就不是皇家的忌讳,是一种必须的手段,这个道理李泰在很小的时候就清楚,就明白,没去玉山书院之前,书房里的先生,早就把这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的讲解过无数遍,这是帝王学说的重头科目。

      为什么大哥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却无法接受?为什么自己还隐隐觉得大哥的做法是错的?李泰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他发现,大哥李承乾从来没有在玉山书院接受过教育。(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四节 跑起来啊,火车!

  
      今天是个大日子,云烨起来的很早,在前厅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二儿子云欢,和三年前相比,这孩子变黑了,也变壮实了,见孩子笑吟吟的向自己请安,云烨上前拍拍儿子壮硕的肩膀,充满了感慨,

      修一条八百里长的铁路整整修建了三年,三个月前刚刚试着运行了蒸汽机车,这是大唐的第一辆机车,据说他的速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基本实现了从长安到洛阳朝发夕至的目的,而今天,就是这辆蒸汽机车第一次正式运行,这个冒烟喷火的怪物,第一次用自己的吼声让关中平原变得雄浑起来。

      为了这条铁路,云烨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岳州的家产已经基本上被这条铁路吞噬殆尽,倔强的花花甚至变卖了自己的嫁妆才帮着丈夫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修铸铁路的两万余倭国奴隶,到了现在仅剩下不足八千,这几乎是一条拿人肉铺就的一条血泪之路。

      这些不算什么,奴隶的死亡在大唐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但是在火车试运行期间,撞死的人和牲畜就是大麻烦了,大唐人因为从未见过火车,当他们将火车道当成一条梯子状的道路行走的时候,火车过来了,面对这样的钢铁怪兽,他们没有跑,而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呼啸而过的火车撞成一具残尸。

      还没有从火车运输的便利上获益的大唐官员,认为这就是楚国公的一个大玩具,为了这样的一个大玩具,竟然罔顾人命,在他们看来这是残民之贼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很可惜,大唐的官吏一个个都被推事院吓破了胆子。东西两阁,竟然对火车的事情不闻不问,直到楚公说出,凡是被火车撞死的人和牲畜,云家不赔偿,反而要追究被撞死者的责任的时候。地方官被这条冷酷到令人发指的说法震惊的狂怒起来,他们不惜擅离职守,亲自到云家来讨要一个明确的说法,好些官员还是玉山书院的学生,他们不能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一向爱民如子的楚国公之口。

      铁路运行的宣传从刚开始修筑铁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们不知道火车只要一跑起来,在重力的作用下,想要停下来非常的艰难。往往火车司机发现不对开始停车到火车停稳,事故早就已经发生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停下来。

      云烨没有解释,只是带着他们观看了一下火车模型,又让云欢带着他们亲自上到火车上观察了火车是如何工作的,试验了停车需要的最短距离。

      在那些官员要求停止火车在自己辖区内奔跑的时候,云烨把一堆数据砸在那些书院出去的官员脸上,然后就要他们滚蛋,最后警告一声:“管好自己的百姓!”

      从长安到洛阳需要经过十六个县,具备一定发展能力的县只有七个。所以火车会在这七个地方停靠,书院出去的官员看懂了手里的报告数据。开始约束自己治下的百姓,而那些顽固的官员,依然在向皇帝喊冤叫屈。

      在这个纷乱的时候,火车终于迎来了试运行,玉山书院穷五年之力总共制造出两辆火车头,为了制造火车头。冶金和金属加工的工艺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最简易的车床已经出现,自从这东西出现之后,整个工业终于可以由粗糙向精细化发展,进入了一个良性发展的轨道上来。

      于是,标准工件开始大行其道。眼光非常独到的书院,在第一时间就确立了自己的标准,而这个标准也成为整个世界工业的标准。

      李泰馋涎欲滴的等待着将蒸汽机小型化,这样他就能把自己的飞机彻底的开上蓝天,这些年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无论是滑翔机,还好是滑翔伞,都已经可以自由地飞翔了,他的眼光终于从人力,畜力转向了机械力。

      李承乾不允许云烨在长安城墙上开洞,这一点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在他看来在函谷关要塞上开洞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没有高大巍峨的城墙护着,他总觉得自己睡不安稳,于是,火车站只能设立在长安城外。

      云烨祝贺了儿子的伟大成就,今天李承乾会去乘坐火车,所以云烨就不打算去,两个人见了面总是争吵非常的没意思。

      李二也不去,但是长孙去了,李二现在对所有新事物深恶痛绝,自己开着李泰送的蒸汽车,一头撞在树上,差点要了老命,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喜欢新生事物,当然,这不包括新式的武器,只要有新武器面世,他总是要去观摩一下,这是这两年两条腿彻底的失去了知觉,这才作罢,所以他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钓鱼,酒都不太喝了,主要原因是喝完之后全身疼。

      辛月骄傲的带着全家去了,自己儿子的成就,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一回非常大方的将那日暮,铃铛,小苗全部带上,前呼后拥的去坐火车,她很想感受一下,夫君所说的,坐地日行八百里的奇妙感觉。

      李二钓鱼不去别的地方,就在东羊河,初冬的阳光依然带着几分暖意,河水青碧荡漾,还没到开始结冰的时候,一声碧绿的玉兰草蓑衣,带着馥郁的香气,最是提神醒脑。

      嘴里叼着白玉烟杆的李二就像是一个老农,虽然他身上的那件蓑衣就够埋百八十个老农的,依然不妨碍他自称老农。

      云烨把鱼钩扔进河里,悄悄地坐在李二的身边静静地钓鱼。

      “你再忍忍,朕就快要死了,朕死了你就不用被死死地拴在玉山城了,现在害得你连自己儿子的盛会都不能去参加,以朕看来啊,承乾没有朕的手段,也没有朕的胆魄,所以他不会攻打玉山城的,你要去就去,用不着陪我钓鱼。”

      云烨也把烟锅子叼上,面无表情的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预防万一的,禅位的主意是我出的,那就必须让您随心所欲的生活才行。”

      李二嘿嘿一笑,收回鱼钩,重新给上面挂上鱼饵,将丝线扔进河里笑着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朕不愿意,谁能说动朕?记住了,是我李世民当皇帝当得厌烦了,不是因为你的几句废话,这句话记得写进史书。“

      初冬的时候水温低,鱼儿都懒懒的不愿意动弹,俩个人枯坐了好久,都没有什么收获,正在意兴阑珊之时,一声汽笛声远远地传来,云烨用小车推着李二上了高坡,眼看着山脚下的平原上,一条乌黑发亮的长龙正在轰隆隆的从玉山城下驶过直奔函谷关而去,火车头喷吐着黑烟,一个在前面拖,一个在后面推,中间是三十几节车厢,前面是客车,后面是货车,铁路两边的便道上有骏马在狂奔,那些人该是李承乾的护卫才是。”这就是火车啊!”李二坐在轮椅上指指点点的,脖子伸的老长。

      “是的陛下,这就是火车,它的诞生不仅仅是拉人运货,还有更加深远的意义,微臣总想着把铁路铺遍大唐,让它既成为大唐的血脉,又成为束缚大唐国土的一道道铁链,有了这些铁链,大唐的国土就是混为一体的,谁都休想分割掉一寸。”

      李二见云烨说的有些动情,就拍拍云烨的手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做好,不留遗憾就成,至于身后事谁能晓得。

      你呀,现在和承乾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不是好事啊,难道说朕死了之后,你真的不打算入朝为官了?现在才是你为官的最好时间,不论是智慧,人情,手段,眼光,经验都已经登峰造极了。浪费在山野,可惜了了啊!”

      “没什么好可惜的,微臣从入仕开始,就抱着混吃等死的念头,这些年如果不是您总拿着鞭子在后面抽,我一定是长安城最大的纨绔,日子过得无比的逍遥。”

      李二笑了起来,见火车已经跑远了,就让云烨把他推下去,重新来到河边,说来也怪,没有人在,两支鱼竿反倒上了鱼,两个侍卫正在收线,云烨和李二大呼小叫的下了山坡,等走到跟前,鱼竿上的鱼已经被侍卫拖的没了力气,云烨和李二轻轻一收杆,侍卫就拿着抄子,抄上来俩尾大鱼,红艳艳的鳞片在阳光下显得红彤彤的非常的漂亮。

      “娘的,怎么又是鲤鱼?”李二不满的叨咕一声。

      “陛下现在还有忌讳?”

      “有个屁的忌讳,早就吃了不知道多少了,天底下的好多事情都是被嘴破坏的,虽然有祖训,这东西却是粮食啊,不吃可惜,今天人少,皇后,杨妃,阴妃她们都不在,明天才能赶回来,你家估计也就剩下你一个了吧?

      把这两条鱼洗洗,下锅烹煮出来,滋味弄足,咱们君臣的午饭就是它们了,朕好些日子没喝酒了,皇后从来不让朕碰那东西,男子汉大丈夫碰不得酒算什么英雄,今天日头足,阳气旺,应该能喝几杯吧?”(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五节 死亡会传染

  
      两条红鲤鱼,一条洒上葱丝清蒸,一条拿来红烧,和李二商量好了吃法,回到行宫,李二就躺在躺椅上继续晒太阳,隔着厨房的窗户和云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李二和云烨的胃口很相近,都不喜欢吃菜,所以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就不整,就两条鱼,不大工夫,一条上了笼屉,一条进了油锅……

      闻着炖鱼的香味,李二吧嗒一下嘴巴道:“朕以前总以为天下最好吃的莫过于羊肉,谁知道短短的数年,羊肉就成了百姓的普通食物。

      知道不,李家倒霉的时候,也穷的一塌糊涂,我母亲去我舅舅家回来带了三只羊,说好了一只祭祖,一只给我爹爹留着,剩下的一只才是全家妇孺的食物。

      母亲也是用大锅煮羊,就是白水哦,煮好之后蘸着盐沫子吃,给我们兄弟四个分了一条羊腿,我大哥建成只吃了一点,元吉,玄霸年纪太小,吃不了多少,结果一只羊腿被我一个人几乎吃光了,我还想吃,结果被母亲痛责了一顿。

      那时候隋炀帝对我家一点都不好,十八子坐江山的谣言传的满世界都是啊,又有人说我父亲脑后有一缕红发,乃是帝王之兆,所以户部连我父亲的俸禄都不给,全家人的吃喝全靠我舅舅接济,我当时很想吃羊肉,但是留给妇孺吃的那只羊已经被吃光了,爹爹把另外一只羊拿去招待朋友宾客了,家里只剩下一只等候清明祭祖的羊。

      那年我八岁啊。拿着一把刀子就把那只羊给杀了,不会杀羊,杀的自己满身沾满了羊血,知不知道,朕杀那只羊整整杀了半个时辰!

      我娘过来的时候,我还笑着说这下子可以吃羊了,结果,我挨了让我记忆最深刻的一顿教训,晚上我屁股疼的睡不着,我爹和我娘进来了。我假装睡着了。结果我娘看着我屁股上的伤,就留着泪说都是杨广造的孽,要不然堂堂上柱国的子孙,何必为一只羊遭受这样的责罚!

      我本来很恨我爹的。打我下手那么重。不过听了我娘的话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真正害老子挨揍的罪魁祸首原来是杨广啊!

      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弄死杨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就玩命的练武,读书,这个混蛋害的我没有羊肉吃,慢慢的有人说我有天日之表,龙凤之姿,呵呵,其实那些人见了权贵家争气些的子弟都那么说。

      我是一个小心眼的,又是一个骄傲的,既然杨广欠我的羊肉,我又是天日之表,龙凤之姿,当然是要做皇帝的,结果后来我就真的成了皇帝。”

      听着李二的唠叨,云烨隔着窗户笑道:“您的这些话如果被杨广听见,不知道他心里会是一个什么滋味,为了一只羊丢掉了江山,太冤枉了些。”

      李二张着嘴呵呵笑道:“一个不起眼的小事情往往会决定人的一生啊,是非成败,其实早就注定了的,多少英雄在这片土地上厮杀,挣扎,到最后都变成了一抷黄土,看得多了,心也就淡了,欲望也就不那么强烈了,现在我已经是在混吃等死啊,小子,要谢谢你,如果我还在皇位上一定做不到这样淡漠。”

      云烨见鱼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洗了手,让厨子把鱼装盘子,自己推着李二回到了前厅,屋子里不暖和,李二却不让关门,他说总是透不上气来。

      云烨根本就不提酒的事情,帮着老眼昏花的李二剥鱼刺,一条鱼吃完,李二才想起喝酒的这回事来,让侍卫拿回来一坛子好酒,不是云家的烈性酒,而是一坛子黄酒。

      确实是好酒,酒色就像琥珀一样,李二笑道:“你看,玉碗盛来琥珀光,这是最好的兰陵美酒,可怜我的兰陵孩儿,如今独守空闺,她的夫君就是一个短命的,不过窦家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兰陵再嫁也就不算什么事情了。”

      云烨摆手道:“您还是不要折腾兰陵了,人家现在活得快活着呢,自己有产业,有人手有宅子,整日里忙碌自己的生意,听说现在正在和何邵争夺糖霜的买卖,两方人的商战打的正如火如荼,各出奇招,岭南的甘蔗价格已经快要成天价了,她可不是您心中那个娇弱的小女儿了,堪称商场的巨头,这些年,不但养牛挤奶,做奶糖,现在把水果都拿来做糖果了,咱大唐最大的糖果商人是谁您知道吗?就是兰陵。

      人家好不容易把姓窦的熬死了,当然要过几年快活日子,您就不要操心了。”

      李二慢慢的呷了一口温热的黄酒笑着说:“也好,只要她活的愉快,朕也就放心了,只是兕子,兕子实在是让朕伤心。”

      云烨一口喝完碗里的酒,给李二夹了一块鱼继续说:“兕子已经成神仙了,那个玉女门的大姐头现在就是她,您睡着的时候兕子可是来看过您好几次,只是不让娘娘她们说,说没脸见您,来到京城将承乾,青雀,高阳,还有我打劫了一通,带着一大笔钱又回去了,您可能还不知道,承乾把兕子的封地给换到云台山去了,从此以后,那座山就是兕子的封地。”

      李二惊愕的放下筷子道:“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朕早就说过不怨她,一碗迷迭香而已要不了朕的命,怎么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朕难道就睡的那么死?”

      云烨没好气的说:“他到我床跟前,我都不知道,跟一个鬼一样的抱着腿坐在窗台上,如果不是无舌暗中拿石子敲打我一下,我也不知道她来过。

      到您那里去一定是娘娘同意了的,看看您就走,人家现在是神仙中人,不入凡俗的,您以为她勒索走大批的钱财干什么,也在给自己盖宫殿,和小武一个德行,那里偏僻往那里盖,青雀又把如何联系王玄策的法子给了兕子,现在应该有好多倭奴帮着她盖宫殿呢,”

      李二抽抽鼻子,又喝了一口酒,喝的非常节制,一碗酒喝完,就不再添加,云烨自己很快就把一坛子酒全部喝完了。

      酒喝完了,两条鱼也吃光了,云烨摸摸油光光的嘴打算告辞,李二幽幽的对云烨说:“告诉孩子们,如果想见我,就来,不用等到我睡着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再也不会让她们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云烨一愣,想要说话,李二却自己摇着轮椅慢慢的隐入到了宫殿的深处,云烨觉得李二似乎在哭,不过这个人到了现在依旧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面。

      旺财见到云烨从行宫里出来,欢喜的跳跃两下,率先往家的方向走了两步,见云烨没有跟上来,就停下脚步等候。

      云烨在回头看行宫,今天的李二和平日里的李二大大的不同,帝王的威严似乎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他只是一个希望见到自己孩子的慈爱的父亲。

      现在明白行宫里为什么会只剩下李二了,他在做补偿,补偿自己的妻儿,一次性的让皇后以及其他嫔妃统统都去坐火车游玩,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巍巍深宫,锁住的不止是三千后宫佳丽,也有李二这个寂寞的帝王。

      刘方不打算住在云家了,他改变了主意,不愿意把自己的尸体埋进书院的墓园里。他的孩子来接他了,希望能自己照顾老人家天年,刘方先生貌似坚强的意志在一瞬间就被自己的重孙儿冲击的七零八落,迫不及待的就要随着自己的重孙去甘州老家,于是无舌就更加的寂寞了。

      还好,云雷搬进了无舌的院子,有了一个调皮的没边的孩子,无舌总算不太寂寞了,云家的物质条件很优厚,无舌看重的也不是这些,老头子最害怕的就是死在床上无人知晓。所以无舌对小苗特意嘱咐过,每天早上,必须去给他请安,看看他死了没有。

      他一点都不忌讳说这个死字,亲自给自己准备好了棺木,非常的奢华,能用檀香木做棺材的云烨就见到他一个人,刘方先生走了之后,他就不再睡床铺了,而是在那个非常大的棺木里铺上被褥睡在里面,晚上进入他的屋子,眼看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直挺挺的从棺木里站起来,胆子小些的会被活生生的吓死。

      人老了就非常的在乎棺木,刘方从云家走的时候,拒绝了任何金银宝贝,只要了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的棺材,亲自押运着回到甘州去了,看样子他也很希望早日睡到里面去。

      云烨觉得自己好像也老了,不是身体感到老迈,而是心境,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好像都能闻到自己骨子里面散发的那股子腐朽的味道。

      才打算给自己弄口棺材也躺进去试试,结果被发疯的辛月一口回绝,还说只要云烨自己开始准备棺木,她就立刻先把自己弄死。不但辛月不同意,那日暮,小苗也不同意,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铃铛也哭的让人心烦。

      眼瞅着全家陷入了悲伤地海洋,云烨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现在还真的死不得啊!(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六节 獠贼



  心理学上有一个说法叫做悲观延长理论,科学家也证明,你砍倒一棵树,别的树会感到恐惧,现在李二快死了,刘方快死了,无舌认为自己也快死了,要命的是旺财也表现的很不对劲,昨晚就吃了一个混了麸皮的黑面馍馍,对面前切碎的水果看都不看,以前这是它最喜欢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没个够。

  云烨已经被死亡缠绕住了,身边的人和动物好像都要死了,玉山先生中风之后嘴就是歪的,如今说不了话,口水都需要丫鬟一遍遍的擦拭,元章先生偶感风寒,就在床上整整的睡了半个月,这还是多亏孙思邈在跟前,要是换个人,早就没命了。

  最害怕头上缠着白布来云家报丧的人,见一个云烨就大怒一次,这个月已经大怒了三回了。

  大怒伤肝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所以云家人不再把这类消息告诉云烨了,全部交给回京的云寿去处理,云烨像一只老鼠一样的藏在后宅,除了每天巡视城防之外,就待在那里不动弹。

  那rì暮换着法子的逗丈夫开心,在没人的时候甚至把自己饱满的rǔ房塞进丈夫嘴里,这一招云烨当然很喜欢,可是喜欢完了之后,神情依旧yīn沉。

  以前很不理解李二他们追求长生的心态,现在理解了,彻底的理解了,死亡真正带给人的不是恐惧,而是寂寞……

  一个人长生很没意思,一群人长生才有意思,这是云烨的看法。

  拍拍那rì暮丰硕的屁股小声的说:“快起来,再不起来,没死也被你压死了。”

  “您以前最喜欢抱着妾身的。”那rì暮有些委屈。

  “废话,那时候我二十岁。现在我马上五十岁,能一样吗?”。

  “可是您昨天还说肉肉的抱着舒坦!”

  云烨还没有说话,在边上做刺绣的辛月,拿着绣花针就恨恨的扎在那rì暮的屁股上,那rì暮尖叫一声捂着屁股就跳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辛月冷冷的瞅了那rì暮一眼。哼了一声就继续做自己的活计。

  “你疯了,怎么拿针扎人,那是地主婆才干的事情!”云烨训斥了辛月一句,拔开那rì暮捂着屁股的手,发现血都从薄薄的绸裤上渗出来了,这婆娘下手没半点轻重。

  “惯,你再接着惯她,四十几岁的人被你惯得像个小丫头一样,活的没心没肺的装小丫头。也不看看她磨盘一样的屁股压在腿上半个时辰不动弹,您要是好受才出鬼了。您就算是年轻,也架不住这样压,赶紧走几步,血脉不畅通,小心摔跤!”

  辛月彻底成了地主婆,尖酸刻薄的厉害。

  不理会地主婆,自己老婆愿意怎么亲昵是自己的事情。给受了委屈的那rì暮披上大氅子,决定带着那rì暮去打柿子。

  “等等我!”辛月拿牙齿咬断丝线。把绣花针别在花绷子上,匆匆的从软榻上下来,拎着一件皮裘就跟着云烨那rì暮出了房门。

  那rì暮一瘸一拐的挂在云烨胳膊上,还把头靠在云烨的肩上,远远看去,他们俩个就像是一对璧人。踩着薄薄的初雪在漫步,一张脸堆在狐裘里的辛月无疑就是小说中那个恶婆娘的化身。

  很恶心的场景,不过那rì暮喜欢,随着屁股上的疼痛不断地减轻,心里面的优越感顿时就占了上风。不断娇滴滴的指着柿子树上的柿子评头论足,现在她最讨厌的就是辛月说她长着一个磨盘般大的屁股。

  “夫君,您看啊,那个柿子肥硕,屁股足够大,比妾身的大多了!”

  云烨的手一抖,结果那个柿子就被竿子剥下来了没有掉进杆子上的布口袋,而是掉在地上,初冬的天气还不算太冷,柿子掉下来摔成了一滩黄泥,看着恶心。

  云烨收起竿子无奈的对那rì暮说:“你就是一个打不怕的,你和辛月斗嘴,每回都是你吃亏,人家是大的,有这个名头打你都白打,不要去撩拨她了。”

  说了两句之后就放下竿子去了前厅,长孙冲来了,云寿还招待不了,还以为长孙家能够丝毫不在意李承乾的举动,忍到现在还是忍不下去。

  长孙冲坐在大厅上喝着茶,他和云烨虽然翻脸了,但是不关云寿的事,所以云寿就站立在一旁伺候,丝毫不敢大意,俩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

  云烨进来之后长孙冲没起身迎接,指指身边的椅子就像在他家一样随意。

  “你有什么章程啊,如果有说出来,合适的话长孙家就跟着走,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咱们两家都会成为孤家寡人。”

  云寿给长孙冲鞠躬之后就退下了,云烨胡乱喝了一口茶说:“还能怎么样,皇帝要收拢权力,咱们希望权力分散,就是这样,这个天底下的权力皇家不可能攫取干净,总还是需要我们去分担,承乾这样做的后果很快就要出来了。”

  长孙冲摇摇手道:“等到什么时候?皇帝现在连一州一道的刑狱都要查看,这样做虽然是古代圣君的做法,可是你也看看大唐多大,古代的列国才多大点。

  五百名以上的军卒调动,也需要皇帝同意,也不看看大唐有多少军卒,兵部在册的就有六十五万余人,除掉十六卫,剩下的都散布在漫长的国境线上,南海有事需要调动三千兵马去平乱,难道说也需要上报?一来一回半年的时间就没了,这时候早就不是三千军队能平灭的事情了,可能需要一万人,这样大权在握没好处啊。”

  云烨放下茶杯认真的问长孙冲:“说实话,皇帝触到你痛处了?”

  长孙冲摊摊手无奈的说:“辽东经略使换人了,涿州刺史换人了,晋阳留守换人了,张亮年老体弱告老还乡了,北行的舰队回来了三艘,皇帝接手的,长孙家不知道。”

  “这样就对了,要不然你还是不会过来,不过我告诉你,没办法,我不想和承乾撕破脸,太上皇的身子现在很差,只要太上皇龙御归天之后,我就立刻回岳州养老,长安我都不停留。你也可以回赵州老家嘛!”

  长孙冲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皇帝如今占尽了天时地利,虽然在人和上差一点,但是依旧无懈可击,他的那些心腹大臣还是非常能干的,我们没有可趁之机,你说的没错,回老家等待天时转向我们之后再说,天时,地利,人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变化的。”

  长孙冲说完了就不再做声,等了好一阵子才说:“我不想造反!”

  云烨闭着眼睛说:“你要是造反我就去讨伐你!”

  长孙冲长叹一口气,拍拍桌子朝云烨抱了一下拳头就走了,走得非常的干脆利落。云烨也没有去送,他知道长孙冲是来和自己谈势力划分的,这是造反的先兆,云烨没有给他这个借口,选择了避让,无休止的避让,这让长孙冲感到绝望,他一个人造反是没有任何前途的,只有和云烨一起造反,才能将双方的势力按照长江来划分,云烨不造反,他半点机会都没有。

  李承乾的收权行动已经让别人再也无法忍受了,勋贵们现在已经开始仇视李承乾了,李象在衡山虽然闭门不出,但是关于李象是贤王的谣言已经出现了。

  什么是勋贵,勋贵就是随时随地准备把皇帝干下去自己当皇帝的人,在勋贵的眼中,皇帝也是勋贵,只不过他应该是最厉害的那个,一旦皇帝勋贵开始不让所有勋贵好过的时候,大家就准备换一个皇帝,这事经常发生,历史上除了刘邦和朱元璋,皇权基本上都是在勋贵手里换来换去的,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云烨想到了这里,觉得很没意思,对云寿说:“寿儿,明rì你就上书弹劾周兴和索元礼,皇帝的收权行为到此该结束了,他不能太贪心。”

  云寿点点头就去准备自己的奏章了,周兴,索元礼肆虐大唐整整三年,确实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别人弹劾周兴索元礼下场一定会很惨,自己弹劾,就大不一样了,这俩个家伙也该死了,云寿有俩个不错的朋友,就是被弄进推事院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泰兴五年冬,银青光禄大夫,兵部左侍郎云寿上书,痛斥刑部侍郎周兴十七种,六十七条大罪,大理寺主事推事院主事索元礼询讯逼供,攀诬牵连,草菅人命共计八十六条大罪。

  帝惊骇之极,问群臣可有此事,满朝文武大哭拜服,指天画地言辞凿凿,当场揭发周兴,索元礼之罪状,恶事之多,罄竹难书。

  帝潸然泪下,抚慰群臣,着刑部尚书李义府,大理寺卿韩度,兵部左侍郎云寿彻查此事,还天下臣民一个朗朗晴空。

  云寿进入推事院,眼前狱中惨状不忍卒睹,男为猪狗,女为禽兽,童子残肢断臂,人皮装饰为墙,囚族见云寿,苦苦哀告只求速死,除地狱无可相较之。

  云寿狂怒,持剑怒斩推事院刑卒一十六人,口中大呼:“不杀尽獠贼,誓不为人!”(未完待续……)

TOP

0
  第三十七节,研究?研究!



  “死了三千七百八十人?”云烨也有些吃惊,三年时间怎么就会死这么多人?

  云寿眼圈泛红道:“攀诬而已,人进入推事院,要先过清洗,熟皮,摸骨,松筋,取暖五道程序,每一道程序都惨绝人寰,少有人能熬到取暖这道程序的,父亲,您知道他们是如何取暖的么?把人装在大缸里,底下放柴火烧烤,最轻的从大缸里出来之后,两只脚也会成为焦炭。”

  云烨沉默良久又问道:“周兴和索元礼可曾招供?”

  云寿摇头道:“不曾,只要审讯,他就立刻说这是陛下的旨意,虽然这事是真的,但是孩儿不需要这样的口供,孩儿需要他们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说到这里,云寿苦笑一声道:“您是知道的,皇帝不能有罪,有罪的只能是臣子,李义府和韩度俩个人根本就不管事,泥雕菩萨一样的坐在大堂上一言不发。”

  云烨笑着说:“你的功劳,他们不敢抢!不当泥菩萨还能怎样?”

  云寿尴尬的笑了一下说:“爹爹您的虎威赫赫,孩儿还是沾了您的光。”

  云烨大笑道:“这种事情,云家不做谁敢做?把这件事做好,做扎实,案子做成铁案,找狄仁杰帮你,他这个大理寺少卿,这些年未免过于低调了。”

  辛月看着走出去的云寿,满满的全是骄傲,坐到云烨的对面笑着说:“妾身今天去巡视云家产业,一路上好多人对着妾身的车驾叩拜,都夸寿儿搬倒了恶贼。市面上都是说寿儿好话的,妾身听了一路也没有听厌烦。”

  “有什么好欢喜的。周兴和索元礼就是两颗已经熟透的烂果子,风一吹就会掉下来,就算咱家不出手,皇帝也会在最近将周兴和索元礼处理掉,这两个人已经没用了。还留着他们做什么,去年的时候青雀要这两个人的人头不是也没有得逞吗?”

  辛月把身子一扭,非常不满意丈夫的说法,明明是自己胖儿子在朝堂上义正辞严的揭发jiān佞,不惧艰险的捅破帝国的脓疮,怎么在丈夫的嘴里就成了大势所趋?有这么做父亲的吗?一点都不给孩子撑腰。

  云寿不知道母亲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和父亲闹别扭,他和狄仁杰俩个人走在推事院,感慨万分。狄仁杰敲着红锈斑斑刑具对云寿说:“我也接到过推事院的文书,要我进来叙话,结果那封文书被师父给驳回了,师父在上面写了,“找死 ”两个字就让我送进来了,结果,周兴将我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什么话都没说。要是我进来,在这些刑具面前也很难做到什么都不说。

  你看看清洗这道关就很难过,毛竹做的刷子蘸着辣椒水刷身体。那滋味就要命啊,到时候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云寿不以为然的说:“师兄您是什么人,周兴瞎了眼才敢打您的主意,爹爹总想着带兵荡平推事院,你要是真的进去了,推事院早没了。”

  狄仁杰嘿嘿笑道:“咱们有长辈看护自然百无禁忌。你看看这些人的下场就知道了这里有多么的恐怖,这道箍脑袋的铁圈子也不知道箍爆了多少颗人头,据说箍到极限人的天灵盖就会飞出去,脑浆如同开水沸腾不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云寿笑道:“您马上就会知道的,这些人既然把刑具开发到了极致,自己不亲自尝试一下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心血,我倒要看看,将周兴放进大缸里拿火烤,他是不是还能做到言辞凿凿,他一辈子向别人予取予求,我也想试试,刑部文书就仰仗师兄费力了,小弟一点都不喜欢案牍上的东西。”

  狄仁杰哈哈笑了一下就直接去了大堂开始炮制文书,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至于云寿会问出什么来,狄仁杰并不关心,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皇帝需要的也只是一张遮羞的面纱而已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周兴和索元礼好像并不明白。

  云寿走进了监牢,往rì耀武扬威的武卒如今全部被关押在这里,似乎知道自己难以逃脱此劫,他们都低着头似乎非常的认命,但是也有人不认命,比如周兴,他身上的绯袍依旧穿的一丝不苟,少年时期的穷困生活让他对自己的官职非常的在意,虽然在牢狱里面,云寿发现这家伙的官袍上一个褶子都没有,不像索元礼,头发乱成鸡窝,身上的袍子也脏乱不堪。

  这就是心理防线还没有崩溃的表现,见到云寿过来,周兴对面的索元礼连滚带爬的跑到栅栏跟前哀求道:“求上官禀报陛下,卑职冤枉啊,卑职冤枉啊,这里的种种恶事都是周兴所为,下官人微言轻,不得不从啊!”

  云寿的眼神冷冰冰的,但是脸上还保持着笑意,蹲下来对索元礼说:“你发明的刑具,你必须尝试一下,一样都不能少,你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人等着食你肉,寝你的皮,杀你平民愤,其实就是陛下的意思,以前你们有陛下护佑,恶事做绝,现在陛下不保护你们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好下场吗?”

  “我是冤枉的,我处处遵守陛下的指令行事,从未有逾越之处。”

  周兴看不惯索元礼的丑态大喝一声道:“住嘴!大丈夫死则死而,为天子尽忠乃是我等本分,何用多言!”

  云寿笑着拍拍手,立刻就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指着索元礼对他们说:“从头开始,不要错过一道刑罚。”

  两个军中壮汉,拱手行礼,而后就打开牢狱的门,拖着屎尿齐流的索元礼向刑房走去,周兴听着索元礼凄惨的吼叫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以前不知道请君入瓮是个什么典故,可是我父亲却经常说起,现在明白了,你现在的状态就叫做请君入瓮,周兴,我很奇怪一件事,你是从弘文馆出来的才俊,难道就不能预料到今rì的下场吗?我爹爹和魏王要杀的人,基本上这个人就死定了,你明知必死,为何还要如此疯狂地迫害同僚?”

  周兴睁开眼睛说:“自从楚公将我吊在大门上要将我砍成两段却被程大将军救下来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而已。

  陛下要收拢权力,自然不能自己亲自动手,总需要一些名目掩饰,我既然是陛下鹰犬,自然应该为天子解忧,这是为人臣子的职责。

  如今陛下的目的已经基本上达到了,自然就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这些我都明白,我在弘文馆主攻的学问是法家,从韩非到致都我曾经细细的做过比较,最后发现人确实是可以被管束的,只是需要一些外来的刺激罢了。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不管是军中的硬汉,还是贞洁的烈妇,进了推事院之后,硬汉可以成为鼻涕虫,烈妇可以成为娼妇,小孩子的xìng格也可以塑造,经过一些强烈的刺激之后,他们能干出超乎自己能力的事情,比如杀死一个壮汉,或者依靠一具腐烂的尸体活过百天。

  这些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些工具罢了,长得样子有点像人罢了,陛下利用我来清除异己,我何尝不是利用陛下给的权利做我自己的研究。

  人xìng是一门大学问,有善恶之分,只可惜我只完成了恶的一面,善的一面还没有来得及研究,想要把那些孩童从罪恶的深渊里拉出来,就只能依靠善,这些我来不及做了,你可以把我的研究成果交给书院铁面先生,让他接着做完,这是一门很了不起的学问。”

  云寿听得愣住了,他想过周兴会有各种借口,或者各种哀求,甚至会诅咒自己以及诅咒皇帝,以及这个帝国,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在做学问,做研究。

  周兴笑道:“我知道的远比你多,拷问了这么多的人,总会有一些关于云家,或者书院的秘闻,比如说我知道秦岭中有一个神秘的地方,里面储存着可以毁灭这个世界的恐怖东西,比如我知道,楚公第一次跳进人间的地方,比如我还知道孙思邈道长曾经带着药奴亲自试验了一种新药,比如我还知道长孙冲的北方舰队,他们真正的使命 是为长孙家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世外桃源。比如我还知道,独孤谋天生残疾,少了一个男人的物件,他的孩子其实都是他堂弟生的,我甚至知道兰陵公主有一个秘密的情人,并且为这个情人生了一个孩子……

  呵呵呵,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人怎么可能会活着?我早就该死了,其实你应该问问你父亲,他真的不是凡人,白玉京可能真的存在,你就不想继承那座神仙之城吗?袁守城的神仙地是一个笑话,孙子当爷爷知道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云寿,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唯一的原因,就是请你不要埋没我的研究,那些可怜的孩子以你父亲的xìng格断然不会坐视不理,至于我,该受什么样的刑罚一样都不必缺!只是等我受刑而死之后,请帮我穿好官服,周兴感激不尽。”

  周兴说完话,就从牢房的角落里拎出来一大包书籍一样的东西,满怀希望的递给云寿,眼睛里闪烁的不再是凶残的目光,似乎,似乎充满了智慧。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17 0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