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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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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末加更还旧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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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羽见刘璟有事,便拍拍他的肩膀,又向崔州平点点头,转身走了,刘璟见崔州平满脸焦急,便笑问道:“出什么事了?”

  “孔明已经知道了。”

  “这很正常啊!他迟早会知道。”

  崔州平长叹一声,“不是那么简单,刚才我们在前堂遇到了黄公,他说感谢孔明的求婚,今天将正式宣布这件事,孔明当时就脸色大变。”

  刘璟并没有慌乱,沉住气问道:“那黄公知道那天求亲是假的吗?”

  崔州平也冷静下来,“黄公暂时还不知,我们及时把孔明拉走了,不过孔明已知真相,正在发怒,要拂袖而走,元直拉着劝他,我们得想想办法。”

  刘璟想了想,对崔州平道:“你也先去拉住他,我去找人想办法,马上就过来。”

  崔州平点点头,“你要快一点,我们在近水阁!”

  崔州平匆匆去了,刘璟沉思片刻,这个结果他事先已想到,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劝服孔明。

  .......

  黄府贵客堂,主人黄承彦正陪同刘备及蒯越聊天,今天虽是黄家大宴宾客,同时也是黄承彦女儿黄月英订婚的日子,诸葛亮已向黄家递了婚书,那么按照当时的约定,今天应该就是双方确定这门婚约。

  其实按照流程,还应双方长辈见一面,诸葛家还应送猪羊等聘礼上门才对,不过黄承彦也知道,诸葛亮已没有长辈,长辈见面一说也就免了,而且黄承彦体谅未来女婿,也不愿收他什么聘礼。

  更重要是黄承彦嫁女心切,恨不得今天新人就拜堂入洞房,所以流程能省则省,今天举办一个盛会订婚,也是为了防止诸葛亮变卦悔婚。

  “玄德有所不知,诸葛孔明才学高绝,见识卓著,在荆州享有卧龙之美誉,他常常自比管仲乐毅,是荆州可是一等一的大才,我们就常说,不知谁得到诸葛为辅,可成天下霸业。”

  刘备有些惊讶,管仲提出了尊王攘夷,励精图治,成就了齐桓公霸业,而乐毅辅佐燕昭王,使燕国得以振兴,两人皆是王佐之才,一个小小的襄阳书生,能和他们二人相提并论?

  刘备心中虽感惊异,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心中却想着见一见这位诸葛亮。

  旁边蒯越捋须笑道:“黄公爱婿心切,可以理解。”

  这时,蒯越见门口出现了刘璟,向自己示意,似乎有什么事,他点点头笑道:“你们先聊,我出去片刻。”

  蒯越快步向门口走去,“什么事?”他见刘璟笑得有些心虚,便笑眯眯问道:“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事,让我替你担着?”

  “世叔请过来一下。”

  刘璟把蒯越拉到一边,低声把他们替诸葛亮求亲之事说了一遍。

  蒯越眼睛瞪大了,这简直是胡闹,他埋怨刘璟:“你们这样做,万一闹开了,让黄家主颜面何在?”

  刘璟连忙拱手道:“晚辈也知错了,恳请世叔帮帮忙,替我解决一下这件棘手之事。”

  蒯越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烫手之事,毕竟诸葛亮的大姊是蒯祺之妻,他也不希望诸葛亮因此得罪黄承彦。

  “好吧!我去和黄公解释一下,然后你们道歉。”

  刘璟吓一跳,他可不是这个意思,连忙拉住蒯越,“世叔,我是想请你去说服孔明,让他将错就错,接受这门婚事。”

  “荒唐!”蒯越怒道:“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们却不管别人是否同意,硬要让别人娶妻,这不是害人一辈子吗?”

  “世叔息怒,其实我们都知道,孔明是想娶黄姑娘,只是他怕别人笑话他,所以才下不了决心,我只是帮他下定决心,徐元直和崔州平都是他的挚友,怎会不了解他的心,世叔,这是美事,绝非害人。”

  其实蒯越也听侄子蒯祺说过孔明和黄月英之事,两人互有情愫,偏偏又碍着世俗的偏见,彼此痛苦。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觉得这不一定是坏事,沉吟一下,蒯越叹口气,“他人现在在哪里?”

  刘璟大喜,连忙道:“在近水阁!”

  蒯越和诸葛亮有亲,他也不希望诸葛亮因为此事坏了名声,只得应允了,“那好吧!我去劝劝他,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

  “世叔出马,哪能不成功呢!要不然,我怎会来请世叔?”

  蒯越笑着在他头顶上敲了一记,笑骂道:“你这个古怪精灵,好好想想自己的姻缘吧!不要整天替别人操心。”

  “世叔,你说伯父会怎么安置我?”刘璟又小声问道。

  “这事你就别问了,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伯父的心中像明镜一样,这次新野大战,你表现优异,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奖赏,耐心等着就是了。”

  ........

  近水阁一间空房子里,诸葛亮满脸怒色,斥责两位挚友,“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把你们当做朋友,你却当我是木偶么?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竟然连我的婚姻大事也要替我安排,如果我不愿意,这让月英姑娘怎么见人,你们替她想过吗?”

  诸葛亮背着手在房间里疾走,越想越气,“还有那个刘璟,我和他素昧平生,他凭什么管我的事,你们也糊涂,竟然让他来参与此事。”

  徐庶和崔州平面面相觑,他们感觉诸葛亮的语气已经松了,他居然替黄月英考虑,那说明他心中还是有黄月英,现在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只要把他面子劝服,那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正式向你道歉,但现在你一定要考虑一下黄姑娘的感受,她对你一片痴情,现在她有了希望,你却要亲手斩断她的希望,孔明,你于心何忍?”

  诸葛亮脸一板,“这是你们惹的祸,你们自己去处理,与我何干?

  他袖子一甩,转身就走,徐庶和崔州平慌忙拉住他,“孔明,你千万不能走!”

  就在这是,门外传来一声咳嗽,蒯越走了进来,“出了什么事,为何这般吵闹?”

  三人立刻安静下来,一起躬身施礼,“参见蒯公!”

  这时,徐庶目光一瞥,发现刘璟就在站在诸葛亮身后的窗外,向他招手示意,让他离开,徐庶悄悄拉了一下崔州平,两人慢慢退了下去。

  房间只剩蒯越和诸葛亮两人,蒯越一摆手,“我们坐下说话吧!”

  诸葛亮的大姊嫁给了蒯祺,说起来,蒯越确实是他的长辈,而且蒯越又是荆州第三号人物,诸葛亮必须要给他这个面子。

  他和蒯越坐了下来,蒯越看了他一眼,这才温和地说:“其实和黄家结这门亲对你是百利无一害。”

  .........

  房间外的走廊上,刘璟和徐庶、崔州平三人焦虑不安,就不知道蒯越能不能说服诸葛亮。

  徐庶叹了口气,“这件事若成了,我得出去躲一躲,要不然真不好意思面对孔明。”

  “那就跟我回博陵吧!”

  崔州平笑了笑,“正好我二祖父下月要过八十寿辰,元直不如和我一起回去?”

  徐庶摇摇头,“眼看河北大战即将爆发,这时候跟你回博陵,恐怕凶多吉少,我不去。”

  “去博陵做什么,元直不如跟我去柴桑吧!”

  刘璟在一旁笑道,其实他刘璟也不会无聊到替诸葛亮做媒成亲的地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眼前这位徐公子,一次共同的奋斗,他和徐庶已成为了挚友。

  “去柴桑又做什么?”徐庶笑眯眯问道。

  “陶姑娘的祖父也是过寿辰,特地邀请我去做客,元直兄不妨与我同去,”

  徐庶想到刘璟和陶湛的关系,不由微微一笑,“若璟公子不嫌我碍眼,可以去柴桑一游。”

  这时,门开了,蒯越和诸葛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蒯越满脸笑容,诸葛亮却阴沉着脸,带着一种无奈的表情,

  蒯越呵呵一笑,“我和孔明去见黄公,你们几位自己忙去吧!没你们的事情了。”

  刘璟三人大喜,这就是意味着蒯越说服了诸葛亮,这门婚事成了,三人连忙上前恭喜孔明娶佳妇。

  诸葛亮虽然最后被蒯越劝服,表示愿意将错就错,迎娶黄月英,但心中却极为不舒服,拉不下这个面子,对他们三人始终不睬,板着脸,跟着蒯越向贵客堂而去。

  尽管诸葛亮态度冷漠,但三人却毫不在意,不管怎么说,只要诸葛亮肯娶黄月英,就算诸葛亮拿刀追杀他们也无妨,三人喜笑颜开,又约好时间喝酒庆贺,这才各自散去。

  ........

  时间渐渐到了下午,在内院休息的女眷也陆续来到前堂,黄家宅院里更加热闹异常。

  在梅园靠山墙的一座亭子里,刘琮闷闷不乐地饮酒,在他身旁,除了蔡瑁之子蔡逸外,还有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此人正是黄祖长子黄射,昨天刚抵达襄阳。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在一名年轻的青衫男子,手握剑柄,目光冷淡,身体异常干瘦,就像一棵成精的千年古藤,他始终跟在黄射数步外。

  黄祖有两个儿子,长子黄射在荆州也名气很大,不仅文才较高,武艺也不错,堪称文武双全。

  次子黄勇武艺高强,和其父黄祖一样脾气暴躁,而且凶狠残暴,很难与人相处,而黄射却阴险狡诈,颇有计谋。

  当年名士祢衡和黄射关系交好,却因为得罪了黄祖而被处死,天下一片哗然,黄氏父子成为千夫所骂。

  正是因为这件事,黄射已经两年没有来襄阳,这一次是受其父黄祖所派来襄阳公干,黄承彦看在同是黄氏家族的份上,给黄射送了一份请柬。

  黄射手摇一把羽扇,正和蔡逸下棋,他瞥了一眼刘琮,微微一笑问道:“琮公子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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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正是良辰美景

  蔡逸放下一颗棋子,笑眯眯说:“心怀佳人,忧思难遣。”

  “哦?”黄射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位佳人被琮公子看上,竟使琮公子如此魂不守舍?”

  “你应该认识,那佳人的母亲,还是你们江夏黄氏。”

  黄射略一凝神,脸上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是陶家九娘?”

  刘琮一愣,顿时跳了过来:“正是她,文度兄认识?”

  黄射呵呵大笑,一竖拇指,“琮兄果然是好眼力,竟然看中了我们江夏第一美女,那可是不知多少年轻才俊为之相思的佳人。”

  刘琮拉长了脸,“莫非你也有兴趣?”

  “我是有妻室之人,怎么会有兴趣,不过.....我兄弟或许会和你打一架。”

  “什么意思,陶九娘已经许配给你兄弟黄勇了?”刘琮紧张地问道。

  黄射摇摇头,“许配倒没有,因为我父亲不想让他娶商人之女,不过我兄弟却看上了她,非她莫娶,所以他和父亲为此事闹得很僵。”

  刘琮脸上变幻莫测,他没有想到此事竟涉及到了黄家,黄祖次子黄勇也看上了陶湛,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那么一个美貌绝伦的娇娘,谁不想收她入房。

  “那黄兄意思是说,她已名花有主,我刘琮不得染指她,是吧!”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黄射摇了摇羽扇解释道:“如果她喜欢琮公子,愿意跟琮公子,那我会去劝说兄弟放手,当然,如果她选择了我兄弟,那么我也爱莫能助了。”

  这时,旁边蔡逸却淡淡道:“你们两位都别争了,还是想法子一起对付另一人吧!那才是你们真正的威胁。”

  黄射一愣,“蔡兄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他!”蔡逸一指刘琮。

  黄射不解地望向刘琮,此时刘琮就像泄气的皮球,变得没精打采,半晌才道:“陶家九娘,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谁?”

  黄射脸色阴沉下来,陶湛号称江夏第一美女,又是陶胜之女,经常抛头露面,所有见过她的年轻人都为魂不守舍,黄射弟弟黄勇也是在去年中秋一眼看上了陶湛,顿时惊为天人,发誓非她莫娶。

  黄勇好勇斗狠,他听说武昌名士卢展向为儿子求娶陶湛,婚书已经送去,黄勇立刻带人去冲击卢家,将卢展的儿子卢珣打成重伤,吓得卢展第二天便去陶家要回了婚书。

  正是这件事之后,江夏再没有人敢向陶家求婚,陶湛已经被江夏民众视为黄勇的女人。

  不过黄祖却不准黄勇娶陶湛,为此黄勇和父亲闹得很僵,不过就在最近,父亲松口了,同意儿子可以娶陶湛为妾。

  但如果是娶妾,连黄射也动了心思,这么美貌的女人,他怎么不想纳进自己房中?

  只是黄射为人阴险,城府极深,他从不表露在脸上,只是把此事放在心中,等待机会。

  听说陶湛已经喜欢上别人,黄射心中顿时恼火起来,他不露声色问道:“能否告诉我,此人是谁?”

  这时,蔡逸一指院门口,“不就是此人吗?”

  黄射回头向院门口望去,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英武高大的年轻军官,长得相貌堂堂,黄射却不认识,眯眼问道:“他是何人?”

  蔡逸冷笑一声,“你应该对他很熟悉才对,你堂弟不就死在他的手上吗?”

  “原来是他!”

  黄射顿时醒悟,恶狠狠地盯着走远的刘璟,拳头慢慢捏紧了。

  ........

  刘璟有些百无聊赖,信步而走,虽然随处可见三三两两人群,但绝大部人他都不认识,就算遇到几个认识的荆州官员,他也提不起兴致和他们聊天。

  他心中总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倩影,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眼看很多女眷都从内院出来,她应该也出来了吧!

  刘璟心中叹了口气,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一个女子弄得心神不宁,他们之间有了小小的误会,刘璟便急于找到陶湛,和她澄清误会。

  他尤其担心她一气之下返回樊城,从这里去樊城,要经过一片山区,路上不是很太平,她一个孤身女子,再加上一个年迈的车夫,没有自己保护怎么行。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加忧虑,表面上是在随意而走,可实际上,他是在每个院子到处寻找,所有年轻女人他都要仔细看一看。

  “贤侄!”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他,刘璟一回头,竟然是刘备,旁边跟着关羽。

  刘璟连忙施礼,“参见皇叔!”

  刘备笑眯眯道:“刚才听云长说,见到了你,我就在到处寻找,让我好找,贤侄怎么独自在这里?”

  “回禀皇叔,我在等一个朋友。”

  刘备拍了拍刘璟的肩膀,见四周无人,低声道:“贤侄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心中对你的感激,这次新野之战若不是你力劝州牧,我可能就死在曹军之手了。”

  刘璟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劝刘表之事很隐秘,刘备怎么会知道?是谁泄的秘密,不可能是蔡瑁,也不可能是蒯越,这件事泄露了刘表借刀杀人的企图,他们二人绝不会泄露。

  ‘难道是.....’

  刘璟忽然想到了李圭,当时他也在场,不过最后刘璟觉得应该是刘琦泄露,很可能蒯越把这件事告诉了刘琦,然后刘琦又告诉了刘备,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刘琦和刘备又是什么关系?

  刘备仿佛明白刘璟的心思,又笑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多想,我不会说出去,但我要让你明白我心中的感激,如果将来贤侄有需要我刘备帮忙之处,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相助。”

  “多谢皇叔好意,其实皇叔准许子龙兄和关平来救我,这份人情我就已经欠下了。”

  刘璟心中有数,如果那天晚上刘备不答应的话,赵云和关平绝对不会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刻出现。

  应该说他确实欠了刘备一份人情,不管刘备是出于什么考虑。

  还有关羽,他准许关平出击,这其实也是一份人情,而且是真正的人情。

  想到这,刘璟感激地向关羽望去,关羽却淡淡一笑,目光瞥向他处。

  “贤侄见识高远,不知贤侄有什么建议给我?”刘备目光诚恳地注视着刘璟。

  刘璟沉思片刻道:“其实我建议皇叔应该多和伯父往来,很多事情都是因误会而生,北方有曹操大军虎视,双方应该精诚团结,共抗曹军。”

  “你说得不错,很多事情确实因误会而生,另外,我想劝州牧趁机攻取南阳郡,你觉得州牧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刘备又试探着问道。

  刘璟虽然年轻,但他居然能说服刘表出兵援助自己,而且能看透曹操的战略企图,这份眼光令人不敢小视,刘备觉得刘璟似乎很了解刘表的心思。

  刘璟似笑非笑道:“这件事我不好说,不过皇叔可以去和长兄琦公子谈一谈,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明白了,多谢璟公子,就不打扰璟公子等朋友了。”

  刘备笑得有些尴尬,他知道刘璟猜透了他和刘琦的关系,也不再多问,便笑着拱拱手,告辞而去。

  刘璟望着他走远,摇了摇头,历史刘备并没有去攻打宛城,应该是他的这种想法被刘表回绝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参与此事。

  打完新野战役后,刘璟就有一种明悟,刘表即将起要用自己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尽量少地和刘备接触,以免在最后关头节外生枝。

  他已经很清楚刘表的心思,刘表最忌讳之人,首先便是刘备,其次才是手握军权的蔡、黄两家,否则他会不会那样惩处张允。

  这时,刘璟见一群女眷从一扇月门走出,手中各执花枝,他心中一动,快步向月门而去。

  .........

  “九娘,这里是海棠园,一共有八十一株海棠树,在晚春时,我最喜欢来这里赏花。”

  黄月英和陶湛肩并着肩,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海棠花中慢慢踱步,欣赏满园海棠花盛开的美景。

  黄月英望着满地飘零的海棠花瓣,不由叹息一声,“可惜你还是来晚了几天,要是你早来几天,那时花开正艳,简直美不胜收,满目是娇嫩的花苞。”

  “我也很喜欢现在的海棠呀!”

  陶湛背着手,抿嘴笑道:“花瓣飘零,碾落成泥,更有一种凄婉的暮春之美。”

  “你才多大年纪,就这么老气横秋,刚才弹琴也是一样,充满了寒秋之意,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要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郎君,所以你才心怀悲戚?”黄月英笑着问她道。

  “没有的事,我的那位郎君还不知在何方呢?”说到这里,陶湛脸却微微一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心中暗忖,“不知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这时,一名丫鬟跑来,向黄月英招手,“姑娘!”

  “什么事?”

  “老爷和夫人让你过去一下,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

  黄月英心中怦怦跳了起来,她知道十之八九和自己的婚事有关,连忙对陶湛道:“九娘,我呆会儿再来找你。”

  “你去吧!旁边没人鸹噪,我一个人正好自在赏花。”

  黄月英顾不上和她开玩笑,匆匆走了,海棠花下只剩下陶湛一人,她背着手在花枝间行走,不时低下头,细细品闻花中余香。

  她绕了一个弯,走到另一株海棠前,花开茂盛,低低垂地,遮住了她的身子,这时,一个身着军服的年轻男子从旁边小路走来,东张西望找人。

  陶湛拨开花枝走出,却正好和他面对面地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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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人比海棠俏

  两人面对面地看了半晌,陶湛粉脸一寒,想不理睬他,却见他一脸尴尬,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脸上寒霜尽去。

  她白了刘璟一眼,“这里是女眷之地,你来做什么?”

  刘璟见她笑了,心中顿时一块大石落地,他挠挠头,“我是担心你走了,所以到处找你。”

  “你这话有病语,第一,若是担心我走了,就不应在这里找我,而应该去外面找;第二,我走了,你又担心什么?”陶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从这里去汉水码头,还有十几里山路,都是荒郊野外,我怎么能让你孤身上路。”

  陶湛听他言语真诚,确实是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种甜蜜之意,她却依然背着手,娇嗔道:“我记得某个人说,我一心要去应酬权贵,难道这话是我记错了吗?”

  “唉!就算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陶湛本想再抓他的字眼,‘就算’是什么意思,不过一转念,觉得他诚意不错,便决定给他一点面子。

  “算了!看在某个人还有点良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陶湛眼波流转,又瞥了他一眼,抿嘴笑问道:“那件事是不是成功了?”

  刘璟拍拍额头,庆幸地说:“差点失败,幸亏我把蒯公找来,才劝服了孔明,看得出他也喜欢黄姑娘,只是他放不下面子,对我们很恼火。”

  “当然恼火了,哪有这样替人家求亲的。”

  陶湛眼中又露出调皮之意,掩口笑道:“改天我也要装扮成你,去向蔡家求婚,你不是说,蔡军师想把他侄女许配给你吗?说不定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怎么样,刘军侯愿意吗?”

  刘璟心情好了,也跟着开起玩笑,“你可装扮不了我,身材差得太远,再说,我若去见了蔡家侄女,某个人又要大发雷霆.....”

  “你想得美,你以为我会生气吗?别做梦了,本姑娘看上人还没有出现呢!”

  陶湛洋洋得意,美眸中充满了欢愉之色,刚才的悲戚早已一扫而空,她又瞥了一眼刘璟,笑问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我后天回柴桑,你不是答应了我叔父,去参加我祖父寿辰吗?是跟我一起走呢,还是一个人去。”

  “去肯定会去,但还不知道能否和你一起走。”

  沉吟一下,刘璟又道:“我想请徐庶一同去,你觉得方便吗?”

  “当然欢迎。”

  两人并肩在海棠花中慢慢走着,都不再说话,用心体会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美好。

  刘璟摘了一枝还带着几朵花苞的海棠递给陶湛,笑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陶湛接过花枝,细心品味着这两句诗,竟是如此贴切,如此的意境深远,她心中惊讶,低声问:“这是你写的?”

  刘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两人在海棠转了几圈,这时,前院传来了悠扬的钟声,这是通知客人入席,海棠园的其他赏花人纷纷向前院走去。

  “咱们也去吧!”

  陶湛柔声道:“你中午就没有吃饭,估计早饿坏了。”

  有佳人在侧,刘璟还真不觉得饿,陶湛一提醒,刘璟顿时感觉饥饿难忍,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你这一提醒,我发现自己都快饿得走不动路了。”

  陶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还想着去找我,就怕你走到半路,自己倒先饿死了。”

  刘璟迟疑一下,“你若还想赏花,我再陪你一会儿。”

  陶湛莞尔一笑,“真是个傻瓜,走吧!”

  陶湛拉了他一下,两人离开海棠园,快步向主堂走去。

  ......

  秦汉的建筑大多宏伟宽阔,气势磅礴,就连名门世家的正堂也宽大通敞,颇有气势。

  黄家正堂占地足有七八亩,由主堂和两个侧堂组成,主堂可以容纳三百人用餐,两个侧堂也各能容纳百人,今天的宾客连同家眷共五百余人,恰恰坐满了三堂。

  正堂主要是荆州高官和世家名门,而侧堂则是荆州名士以及高官子女,另外一些低层官员也坐在侧堂。

  正堂的座位很讲究,每个人是什么品级地位,坐什么位子,都有严格的规矩,座位上放有名牌,客人需要一一对号入座。

  今天黄家请客属于家宴,家宴和官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家宴是一张双人坐榻,夫妻二人同坐。

  而官宴一般是官员坐一边,家眷则集中坐另一边,相对而言,家宴就随意得多。

  除了正堂的座位有严格规矩外,两边侧堂就没有规矩,可以随意入座,这也是因为难以区分他们地位,索性就由客人自由组合而坐。

  刘璟和陶湛进了左侧堂,侧堂内已坐了大半客人,众人窃窃私语,使堂内一片喧杂声。

  “璟公子、陶姑娘,这边!”

  有人在叫他们,刘璟回头,见是徐庶和崔州平,两人坐在东面最后一排,旁边还有一张空位。

  刘璟带着陶湛欣然走过去,“两位兄长怎么坐在这里?”

  徐庶微微一笑,“坐在后面清静自在,位子不多,只能麻烦两位同坐了。”

  刘璟见旁边正好有一只双人坐榻,便笑着坐了下来,看一眼陶湛,暗示她也坐下,陶湛俏脸微红,目光迅速向两边望去,见确实没有单独座位,就算有空位,旁边也是其他男子,她当然不会去坐。

  陶湛又见不少座位都是男女同坐,这才扭捏着勉强在刘璟身边坐下。

  可刚坐下便发现不对,绝大部分男女同坐者好像都是夫妻,哪有他们这样坐在一起的,陶湛脸上大窘,急忙要起身,却被刘璟一把拉住她手腕,使她无法起身。

  陶湛心中羞恼,他怎能这样横蛮无礼,强迫自己和他坐在一起,她手一翻,长长的指甲刺进他手背肉中去,刘璟吃痛,却强作笑脸和徐庶说话,“今天庞士元要不要过来?”

  “应该来了吧!刚才还见他,好像和其兄山民在一起。”

  过了半晌,陶湛才慢慢松开指甲,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她也没有再起身离开,好像别人都没有把他们坐在一起放在眼中,她脸上的窘迫自然就消失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面子有点放不下,又小声对他道:“我先给你说啊!等会儿月英可能会让我和她同坐,我就不坐这里了。”

  刘璟轻轻抚摸着被指甲刺得生疼的手背笑道:“人家今天是大日子,当然要和孔明坐在一起。”

  “不可能,订了婚的人,怎么能再坐在一起。”

  一边说,陶湛的俏眼儿落在了刘璟的手背上,见他手背上有一个又红又深的指甲印,心中也不由暗暗后悔,要是被人看了去,不就知道是自己干的吗?会不会乱说什么。

  就在这时,陶湛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黄射,他眯着眼,冷冷地盯着自己,陶湛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在这里遇见他。

  “璟公子,要不我们去右侧堂吧!”

  刘璟一怔,他顺着陶湛目光望去,也见了黄射,他不认识黄射,但见此人目光阴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湛,刘璟心中顿时恼火起来。

  “这人是谁?”

  “他就是黄祖之子黄射。”

  原来是他,刘璟想起自己杀死了黄祖之侄,这时,他又记得一事,好像小包子说过,陶湛的母亲就是黄祖的妹妹。

  “他是你表兄?”

  陶湛摇摇头,“我母亲只是黄家的偏房庶女,和他们隔了几代,连曾祖父都不一样。”

  停一下,陶湛又小声道:“这个黄射的兄弟叫做黄勇,非常凶狠霸道,整天上门来找我,我不见他,他就赖在陶家不走,还打伤了我们管家,父亲又不敢得罪,只好把我送去江东的姑姑家躲避,璟公子,好像你二兄也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刘璟也看见了,在黄射身后的位子,正是刘琮和蔡少妤,刘琮也在盯这边,眼睛里却充满炽热和贪婪。

  刘璟冷笑一声,“我们就坐这里,不换!”

  这时,一声云板响起,一队队侍女端着酒菜果浆鱼贯而出,在大堂中间的空地上,几名身姿妙曼的舞姬正偏偏起舞,乐声阵阵,这些侍女、舞姬以及乐师都是黄家从樊城请来,连酒菜也是几大酒馆负责置办,准备得十分丰盛。

  有了刘璟的态度坚决,陶湛也略略安心,不再理睬黄射和刘琮,这时她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蔡少妤端着一杯果浆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一丝酸溜溜的笑容,但笑容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鄙视。

  “陶姑娘,好久不见了。”

  蔡少妤又迅速瞥了一眼刘璟,心中暗暗恼恨,他看不上自己,原来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她也承认陶湛长得美貌,可是此人是商人之女,能和自己相比吗?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真是令她感到羞耻。

  但刘璟却慢慢喝酒,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蔡少妤的到来。

  陶湛却不能像刘璟那样冷傲,她端起杯子起身,盈盈笑道:“上一次见面,还是新年时,在望江酒馆。”

  蔡少妤虚伪地笑道:“陶姑娘好记忆,在这里我找不到说话的人,真是闷得慌,陶姑娘能不能坐到我那里去,陪我说说话。”

  不等陶湛开口,刘璟冷笑一声道:“天下居然有这么愚蠢的女人,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蔡少妤脸色一变,“刘璟,你在说什么?”

  陶湛连忙打圆场:“璟公子不是在说姑娘,很抱歉,我身体略有不适,就不过去了,改天再陪姑娘聊天。”

  蔡少妤碰了一硬一软两根钉子,脸上挂不住,她不敢得罪刘璟,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到陶湛身上,沉下脸道:“是啊!有人本来就身份低贱,不配和我交往,我也真是贱,居然屈尊来请商人之女同坐,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死。”

  陶湛脸上蓦地胀得通红,咬紧嘴唇,眼中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她深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平静地说:“蔡姑娘,你侮辱我也够了,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你走吧!”

  蔡少妤偷偷看了一眼刘璟,见他还是不理不睬,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她心中怒火更胜,恶狠狠地瞪着陶湛,“我就偏不走,就要侮辱你,怎么样?”

  这时,刘璟蓦地扭过头,冷酷地盯着蔡少妤。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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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下马威

  蔡少妤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刘璟竟然叫她滚,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她将酒杯向地上一摔,转身就走。

  ‘咣当!’一声巨响。

  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向这边望来,很多人都认识刘璟和蔡少妤,又见刘璟身边坐着一个美貌清丽的少女。

  侧堂内顿时窃窃私语声大作,两女争一男,这是最令人感兴趣之事。

  刘表准备让其侄迎娶蔡瑁之女的传闻,早在去年便传遍了荆州官场,尽管再生波折,传闻这门婚事又取消了,但刘璟和蔡少妤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这是公认的事实。

  现在蔡少妤摔杯而走,而刘璟身边不知何时又坐了一个美貌少女,这中间的因果关系,几乎所有人都自作聪明地猜到了,一定是情海生波,只是这个美貌少女是谁,很多人都不认识。

  不过也有人认识,都不由低呼起来,‘陶家之女,江夏第一美女。’

  “原来璟公子不愿娶蔡家之女,是看中了她。”

  “这个璟公子有点傻了,商人之女怎能和蔡家之女相比,年轻人啊!贪恋美色,头脑冲动。”

  ........

  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陶湛脸胀得通红,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蔡少妤对她的羞辱,令她气愤难平,而另一方面有这么多人议论她,又发生这种事,不就把她和刘璟的关系坐实了吗?

  虽然陶湛并不反感大家把她和刘璟视为一对情侣,但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捅破那张纸,而且女孩子脸皮薄,总是不喜欢自己成为舆论的中心。

  陶湛坐立不安,只恨不得起身就离去。

  “你干嘛要理睬她!”

  陶湛低声埋怨刘璟,“你没见我已经拒绝了她吗?你就当她没教养,说疯话,让她自觉没趣,就走了,偏偏你还要招惹她,你看看,多讨厌的事情。”

  刘璟慢慢悠悠地喝酒,只要陶湛不是一怒而走就行了,其余之事他毫不在意,陶湛见他不吭声,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次她倒不能一气而走,虽然惹出的事情让她有点恼羞,但刘璟怒斥蔡少妤却是为了她,她怎会不知,陶湛心中只有暗暗感激。

  这时,黄月英却从后门悄悄走来,她在后面一下子按住陶湛的肩膀,低声笑道:“你让我好找。”

  陶湛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黄月英,她心中顿时又惊又喜,连忙牵住她的手,“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找你呗!怕没人招呼你。”

  黄月英又看了一眼刘璟,意味深长地‘哦——’一声,眨眨眼笑道:“我知道了,看来我是没必要来。”

  “不!不!我和你去房间里坐坐,这里人太多,我不习惯。”

  陶湛正又窘又羞之时,黄月英的及时出现,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拉着黄月英的手不放,又回头对刘璟,“我和月英姐去说说话,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便后悔了,自己这样说,他还以为自己一定要坐在他身旁似的,自己可没这个意思,这里的空位子多得是,心中虽这样想,陶湛却没有说出来,算了,就当给他给面子吧!

  “嗯!”

  刘璟点了点头,拖长了声调,“去吧!”

  陶湛见他这个语气就像丈夫答应妻子一样,绷着脸,有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她的脸更红了,就恨不得再狠狠掐他一下,自己给他个面子,他还当真了。

  黄月英眼中笑意更浓,居然还说‘等会儿就回来’,这小两口什么时候这般情意绵绵了,其实黄月英心中也欢喜得快要炸开,就在刚才,当着几个长辈的面,正式将她和诸葛亮的婚事定下来了。

  一年的相思忧愁一扫而空,她急于找人诉说心中的喜悦,但她没有朋友,只有今天刚刚认识、一见如故的陶湛,她便找了过来。

  黄月英见徐庶和崔州平一起向自己竖起拇指,表示祝贺,她的脸更红了,便拉住陶湛的手,两人快步向后门走去。

  只听黄月英低声开了个玩笑,“我把你拖走,他居然没生气?”

  “你这死丫头,再胡说!”

  陶湛掐了她一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女主角离场,大堂内又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刘璟索性和徐、崔二人坐在一起,徐庶笑道:“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柴桑?”

  崔州平在一旁开玩笑道:“我刚才还跟元直说,让他马上从舞姬中挑一人为妾,然后带去柴桑,这样就不用看你们二人卿卿我我的难受了。”

  刘璟也点头笑道:“这是个好办法,我来出钱,老崔做媒,今晚就让元直兄入洞房。”

  “你们两个坏家伙,心思龌蹉!”

  三人开了会儿玩笑,刘璟又问徐庶,“元直兄的妻子不在襄阳吗?”

  “在老家,还有儿子。”

  徐庶叹了口气,“这次新年回乡,准备把他们都一起带来,怎奈条件不允许,又担心曹军过两年进攻荆州,所以决定暂时不带来,过两年我还是准备回家乡务农。”

  刘璟点点头,他有些话想对徐庶说,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兄,这次陶姑娘先回柴桑,我过几天再走,到时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路。”

  “你不跟她同路?”

  刘璟摇摇头,“我还在学箭,至少要五天后才能走,她后天和叔父一同回去。”

  刘璟想到五天后要向黄忠交差,他心中叹息一声,现在他白天只能练一百箭,夜里再练一百箭,虽然每天都很刻苦,但刘璟知道,黄忠是希望他更刻苦,最好每天能射三百箭,只是自己还办不到。

  ......

  蔡少妤铩羽而归,触怒了另外三人,刘琮见刘璟和陶湛比翼而坐,心中嫉妒若狂,在他和蔡逸的极力怂恿下,蔡少妤万般不情愿地跑去邀请陶湛与她同坐,结果却被刘璟骂了回去。

  这是她第二次受刘璟之辱,令她羞恶难当,她铁青着脸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刘琮刚要说话,蔡少妤便恶狠狠道:“你让去请她同坐,是什么意思?我是堂堂的蔡氏嫡女,她是什么,一个商人的女儿,你不觉得让我去邀请她是在侮辱我吗?”

  蔡少妤不敢再惹刘璟,她把所有的怒气都发作在陶湛身上,在她看来,刘璟这般羞辱她,完全就是因为陶湛。

  那个臭女人,自以为长有几分姿色,就敢和自己相提并论,自己是蔡家家主的嫡女,她一个商人之女,算什么?

  “你若再敢作践我,我告诉你会怎样,我去找琦公子去,至少他不会让我做有辱身份之事。”

  刘琮吓得连忙好言安抚她,此时他也顾不上陶湛,信誓旦旦向蔡少妤保证,再不会让她去做为难之事,蔡少妤这才稍稍平息怒火。

  这时,蔡逸向黄射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出大堂,他们的父亲结为同盟,作为蔡黄两家的长子,两人在一起自然不会谈论风花雪月。

  事实上,他们两人就是荆州次官场的重要人物,黄射出任武昌县尉,蔡逸是荆州实权人物别驾刘先的书佐,两人将来皆前途无量。

  “这次张允被贬,你听说了吧!”

  黄射点点头,“听说了,临走时父亲专门对我说起此事。”

  “世叔怎么说?”蔡逸感兴趣地问道。

  “父亲说,有点诡异,不过是敲诈一个商人而已,按常规最多警告一番,这次居然贬为县尉,父亲认为这其实是在警告荆州世家。”

  蔡逸叹息一声,“我父亲也这样认为,其实就是针对我蔡家,州牧的手段,狠辣着呢!”

  两人走了几步,黄射话题一转,“最近听到一个消息,刘璟有可能要来江夏,你知道吗?”

  “这倒没有听说,不过......”

  蔡逸眉头微微一皱,“如果他去江夏,我不觉得奇怪。”

  “你是说刘磬去了长沙。”

  蔡逸点点头,“最近州牧开始重视家族掌权,听说连刘琦也准备外派为南郡太守,长江郡有了刘磬,江夏怎能无人,让刘璟去江夏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黄射半响没有说话,这次父亲派他来襄阳,实际上就是探听这个消息,他们在江夏得到一个消息,刘表已经任命吴巨之子吴庆为樊城军侯,准备接任刘璟的军职,但刘璟的新职务却没有公布。

  黄氏父子就很担心,刘表将把刘璟派到江夏任职,而且听说新野之战后,蒯越曾经向刘表推荐刘璟去江夏,极可能他们的推断正确,刘璟将来江夏牵制黄氏家族。

  在荆州各大世家中,从来没有哪个世家像黄家控制江夏这样深,这本来是黄祖和刘表之间达成的默契,但现在默契要打破了,这让黄氏父子忧虑万分。

  “蔡兄听说过卫璞吗?”

  “你是说剑客卫璞?”

  蔡逸当然听说过,零陵人,是荆州第一剑客卫重之子,年轻轻轻便名动江东,在荆州也极为有名,蔡逸眉头一皱,“为什么提到他?”

  “这次我把他带来了。”

  蔡逸一怔,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年轻青衫男子,“他就是卫璞?”

  “正是他,目前是我贴身护卫,不过我父亲这次是让他来对付刘璟。”

  蔡逸吃惊地望着黄射,“黄公子,你不会是想......”

  “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想暗算刘璟,黄家不会冒这种风险。”

  黄射沉吟一下道:“父亲的意思,让我找一个机会,让卫璞在公开场合击败刘璟,再加以宣扬,狠狠打击他的声望,这样就算他去江夏,至少一年内,他就得夹着尾巴不敢嚣张。”

  蔡逸明白了,这个办法不错,打击名望一向都是最有效的手段,刘表把祢衡送去江夏,结果黄祖杀了祢衡,使黄氏父子被天下人不齿,名望丧失殆尽。

  同样,如果让卫璞用一种几近羞辱的方式击败刘璟,那么在江夏,也不会有人会瞧得起刘璟,在军中也不会有威望,看来黄祖真是用心良苦啊!

  想到这,蔡逸阴阴一笑,“今天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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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出人意料

  黄射走到刘琮身旁,对他低语几句,刘琮眼睛一亮,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大堂门口的青衣男子,目光又投向刘璟。

  这时陶湛已经回来了,正和刘璟及徐庶等人说着什么。

  刘琮冷冷哼了一声,“有佳人在旁,谅他无颜拒绝,父亲那边我去说。”

  刘琮起身向正堂而去,黄射和蔡逸交换一个眼色,一起向刘璟走去。

  黄月英要测码八字面相,被父亲派人叫去,陶湛只得又回到自己座位上,此时,她和刘璟正在劝说徐庶去柴桑。

  刘璟邀请徐庶同去柴桑,徐庶答应同去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刘璟不是陶家的女婿,他的邀请没有什么意义,没有得到陶家的邀请,徐庶怎么可能贸然前往。

  “元直大哥,我代表陶家正式邀请你前去做客,我是后天和叔父返回柴桑,坐一艘两千石的楼船,有几十个空船舱,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完全可以同行,后天一起走吧!”

  徐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既然陶姑娘盛情邀请,那我就上门打扰了,不过我还是想和璟公子同行,路上也方便说话。”

  “那就太遗憾了,本来还想向元直大哥求教学问。”

  陶湛又嫣然一笑,“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希望在柴桑能见到元直大哥。”

  “呵呵!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来。”

  陶湛又和刘璟坐回位子,刘璟低声笑道:“居然还是楼船,那么好的条件,为何不邀请我?”

  陶湛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不是要学箭法,晚几天才能走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就不能再等我两三天?”

  “想得美!”

  陶湛不屑撇撇嘴,“商人一向是准时守信,说好三天后走,就一定会按时出发,你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我再等你三天。”

  说到这,陶湛又迅速瞥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有点不自然,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又小声问道:“生气了?”

  “没事!我的心胸很宽阔,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陶湛‘嗤!’地掩口一笑,眼波流转,白了他一眼说:“你呀!是个榆木脑袋,你对陶家有这么大的恩,难道等你两三天都不行吗?就算我不愿意,但我二叔肯定也会答应,只是家乡有风俗,老人在过大寿前第七天,必须全家人齐聚,替老人守夜祈福,这叫寿前七,所以最迟三天后就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你以为我真不愿意等你吗?”

  刘璟听她解释得清楚,心中释然,又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心胸很宽广,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去!你心胸若宽广,今天就不会惹我生气了。”

  两人正低声说笑,这时,黄射和蔡逸含笑走了过来,刘璟老远看见,他脸一沉,站起身,“两位找我有事吗?”

  蔡逸笑眯眯道:“我给璟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夏黄文度,黄太守长公子,其实陶姑娘应该和黄公子很熟。”

  陶湛淡淡道:“谈不上熟,认识而已,黄公子,难道不是吗?”

  “是!是!”

  黄射也满脸笑容道:“去年中秋,我和兄弟去贵府做客,有幸认识九娘,我兄弟至今对姑娘念念不忘,已经形容消瘦。”

  刘璟见二人说话都含沙射影,尤其黄射看陶湛时,想尽量掩饰,但目光里的一种热切还是掩饰不住,这是只有男人才能读懂的目光。

  “两位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什么事,就请吧!”刘璟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厌恶,直接下了驱逐令。

  黄射向青衣人卫璞一招手,卫璞慢慢走了上来,黄射这才用一种极为恭敬语气道:“这是我的一个下属,剑术很高,久闻璟公子剑术高妙,击败了蔡进,所以特来向公子求教。”

  卫璞躬身施礼,“请璟公子赐教!"

  刘璟看了卫璞一眼,笑道:“这么好的气氛,却要比剑,是不是太煞风景了。”

  “这就是璟公子有所不知了。”

  旁边蔡逸又补充道:“大宴之时,比剑助兴,这一直都是高雅之事,去年旦日大宴,州牧还亲自下场,和我父亲较量了一回,或者比诗,或者妙手文章,或者金壶投箭,年年如此,怎么到了公子这里,就变成了煞风景?当然,公子觉得技不如人,明说就是了,我们不会勉强。”

  陶湛脸色一变,冷冷道:“公子不必理睬,不要受他们的激将之法。”

  刘璟其实早在中午的遇到刘琮和蔡逸时,他便在考虑如何利用今晚的宴会赢得刘表的最后信任。

  没想到机会竟从天而降,如此,他怎能不答应,他故作为难一番,最后满脸无奈道:“既然黄公子如此诚恳,我若拒绝,就岂不是显得我刘璟胆小无用,在佳人面前颜面何存,好吧!我接受了。”

  黄射大喜,“好!我们稍微准备一下,就在正堂前空地上比剑。”

  他转身回自己位子了,蔡逸深深看了他一眼,得意一笑,也转身而去,陶湛顿时急了,“你怎么能答应?他们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这个青衣人还不知是哪里请来的高手,你这样答应,不正中他们下怀吗?在这么多人面前败了,可是会影响你的名誉。”

  刘璟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旁边徐庶也笑呵呵道:“陶姑娘不用担心,刘璟可是深得暗渡陈仓之妙,他应该有把握。”

  饶是陶湛聪颖无比,但此时她心急如焚,也一时没有想到刘璟的用意,她秀眉微蹙,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刘璟迅速瞥了一眼徐庶,也笑嘻嘻说,“天机不可泄露,马上你就知道了。”

  ..........

  刘表坐在主堂正中的主席位上,面对着两边众人,旁边是妻子蔡夫人,另一边则是主人黄承彦,以及他的妻子蔡氏,还有就是刘备。

  黄承彦已经当众宣布了诸葛亮和女儿黄月英订婚的消息,使主堂内格外热闹,黄月英能嫁出去本来就是一个轰动性的消息,偏偏嫁的是文采风流,品貌上佳的诸葛孔明,正好应了前段时间的流言,使客人们格外兴奋,一直在议论此事。

  宴会已经进行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昏暗,宴会也渐渐到了尾声,这时,刘琮走到父亲身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刘表一怔,黄射的下属要和璟儿比剑,他心中略略有些不快。

  旁边蔡夫人问道:“琮儿,什么事?”

  刘琮连忙上前施礼,“回禀母亲,黄射一名手下敬仰璟弟剑术高明,愿和他比剑助兴。”

  对于蔡夫人而言,凡一切不利于刘璟的事情她都支持,她立刻笑道:“将军,这倒是一件趣事,既然年轻人有这种雅兴,不应该反对他们吧!我觉得如果将军拒绝,反而显得璟儿无能,应该让他自己决定。”

  刘表心中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黄射这个时候提出和刘璟比剑是什么用意,这必然是黄祖的意思,便不露声色问道:“你璟弟是什么态度?”

  “孩儿听说他已经欣然答应了。”

  刘表沉思片刻,他倒真想看看刘璟怎么应对此事。

  刘表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了,把他们叫到主堂来,就在主堂内比剑。”

  就在刘琮向刘表请示的同时,在一边,管家匆匆走到黄承彦面前,对他低语几句,黄承彦一怔,“他要这个做什么?”

  “具体璟公子没说,只请老家主帮个忙。”

  黄承彦沉思片刻,尽管不知道刘璟的意图,但他还是答应了,“我记得小库房里好像有不错的,你带他去库房,让自己挑选。”

  “遵命!”管家匆匆而去。

  黄承彦百思不得其解,刘璟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

  刘璟要和黄射手下比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黄府三堂,左右两边侧堂的客人纷纷跑到主堂,主堂两边挤满了客人,所有人都神情期盼,这精彩一幕的到来。

  汉朝热血尚武,几百年来,宴会比武从来都是最吸引人的压轴大戏,这和约战比武又有不同,这是一种即兴比武,兴之所来,朋友之间拔剑而斗,旁观宾客鼓掌喝彩,这种场景在汉墓的彩绘砖画中比比皆是。

  不多时,刘璟快步走来,他不用剑,用的是环首横刀,在一片万众瞩目的眼光中,刘璟平静而立,等待着大战地到来,他并不慌张,当初在武昌杀死黄逸后,他特地调查过黄祖家族的老底,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王威说过,黄祖的次子黄勇倒是一个厉害角色,不过头脑简单,脾气极为暴躁,和他父亲的暴躁有一比,却没有得到他父亲的狡猾。

  至于黄射,号称文武双全,但武艺比起他兄弟黄勇,却又差得远。

  当青衣人卫璞出现在主堂上时,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荆州人提起他的父亲卫重,几乎人人皆知,那是荆州有名的剑客。

  正因为父亲卫重在荆州名气太响,所以卫璞十六岁出道时,便一直在江东活动,在江东闯下了名气,提起剑公子卫璞,江东六郡几乎个个知晓。

  其实荆州很多人也听说过卫璞之名,只是没见过他本人,所以当他出现在主堂上时,几乎没有一个人认识,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剑公子卫璞,黄射当然也不会揭开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对众人说,这是他的手下。

  陶湛找到了黄月英,和她坐在一起,她心中紧张异常,其实她心中比谁都清楚,黄射要对付刘璟,根本原因是为了她。

  黄射的弟弟黄勇粗鲁无智,在柴桑城头发誓要娶她,闹得江夏郡沸沸扬扬,但她却知道,黄射也在打她的主意,只是他要阴险得多。

  就在两个月前,黄射买通了她的一名侍女,准备在她去寺院烧香还愿时劫持她,不料侍女露陷,供出了黄射的企图,她才知道了黄射的心思。

  她心中忧虑之极,万一刘璟不幸落败,她怎么交代此事?

  黄月英感受到了陶湛的紧张,她身子竟在微微发抖,黄月英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父亲很夸赞璟公子,说他有勇有谋,冷静理智,他既然答应,必然有他的缘故。”

  陶湛想到徐庶的话,不由低低叹息一声,但愿是这样。

  这时,青衣人站在数十步外,和刘璟相对而立,执剑抱拳,“璟公子请了。”

  这时,只听刘璟冷冷的声音在大堂上回荡。

  “黄射公子,你我约好比剑,你不愿比也就算了,为何派一个家奴来和我刘璟比剑,我乃堂堂的州牧之侄,难道还没有资格和你一个太守之子比剑吗?你莫要欺人太甚!”

  。。

  【汉朝有很多剑法大师,如张仲、曲成侯、王君、崔琰等等,都是以剑法而名动天下,其余各州各郡都有剑法高明者,本书中的卫重就是一名南方著名剑手】

[ 本帖最后由 斯温 于 2013-7-8 08: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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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挖坑自埋

  【又是一天闷热的开始,老高又将挥汗如雨地奋斗,兄弟们,用推荐票支持老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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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上,数百双眼睛一齐向黄射望去,每个人的眼睛都充满了惊讶和不满,显然他们认同刘璟的指责。

  黄射万万没有想到刘璟竟然会拿自己开刀,他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身,连忙大声解释,“璟公子,我想你一定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

  刘璟的声音依然冰冷,“我怎么会答应和你的卑官比剑,这不是侮辱我自己的身份吗?黄公子,是你不敢跟我比剑,所以找一个替罪羊。”

  刘璟慢慢坐下,淡淡道:“黄公子,我不会做自损身份之事,要么你上,要么你就公开承认自己的怯弱和无耻吧!”

  卫璞听他公然蔑视自己,左一个家奴,右一个卑官,气得浑身发抖,他不管黄祖不准他泄露身份的要求,森然道:“璟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在下卫璞,卫重之子,能否有资格和你比剑?”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卫重剑术名动荆襄,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青衣男子竟然是卫重之子,而且很多人也知道卫璞之名,在江东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刘表不由冷冷哼了一声,这就是说明黄祖是刻意安排,他知道自己要派璟儿去江夏,便开始用各种手段来阻挠了,比剑损名也是一种很卑劣的手段,但刘表不露声色,他想看刘璟怎么处理此事。

  刘璟早知道这个青衣人身份非同寻常,不会是一个家将卑官,从他对黄射的态度不卑不亢,便可看出他是一个独立之人,只是他要让黄射挖坑自埋,他怎会和这个卫璞比剑。

  刘璟站起身微微笑道:“原来是剑术名家之子,失敬了,你既然提出要和我比剑,我可以奉陪,但不是今天,今天是黄射公子提出要和我比剑,很抱歉,他比你早提出半个时辰,我也答应了,卫公子,请下去吧!”

  卫璞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职责,心中沉浸在和刘璟比武的期待中,他注视着刘璟,一字一句问道:“那我们的比剑订在何时?”

  “一年半后,建安八年秋天,我和蔡进公子也是定在那时比剑,你能否接受?”

  卫璞缓缓点头,“好!到时我一定会来找你。”

  他转身对黄射施礼道:“黄公子,今天就爱莫能助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大堂外走去,身影如孤鹤,片刻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刘璟望着他走远,又笑眯眯地对黄射一拱手,“黄公子,请吧!”

  形势急转,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黄射望去,连陶湛也长长松了口气,一双美眸绽放异彩,注视着刘璟,她终于明白徐庶所说的暗度陈仓的妙计,原来如此。

  她心中颇为赞赏,这家伙还是蛮聪明的,抓住了黄射的漏洞,不过黄射的武艺也很高强,他会不会是黄射的对手呢?

  想到这,陶湛心中又有点担忧起来,黄月英一直在偷偷注视陶湛,见她一会儿紧咬嘴唇,脸色苍白,一会儿脸色发红,眼中明亮发光,心中不由暗暗好笑,这比她自己上阵还要紧张,这个小妮子看来对某人已经......

  不过黄月英也有点担心,刘表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侄子娶陶氏之女为妻,哎!只能看他们的缘分了。

  大堂上,黄射的脸色也是一阵白一阵红,卫璞的离去将他推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一方面卫璞自暴身份揭穿了他们的企图,恐怕刘表已生疑心,另一方面卫璞不管自己扬长而去,使他进退两难。

  这时,蔡逸在一旁低声道:“刘璟学武的时间并不长,以文度兄之武,应该能战胜他。”

  这句话俨如给黄射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一直在考虑用一种悬殊的实力来狠狠羞辱刘璟,损害他的名声,却忘记了自己其实也不弱。

  是啊!刘璟是去年秋天才开始学武,最多也就半年,而自己练武已有十年,连蔡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此他又何惧刘璟?

  黄射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场内,他随身也带有长剑,将长剑高高举起,“璟公子,恭敬不如从命,我黄射愿与你一战!”

  大堂之上,人群开始兴奋起来,这才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结果,刘璟和一个身材卑微之人比剑,远远不如两位公子之间的决战,黄射号称文武双全,在荆襄享有盛誉,而刘璟是后起之秀,一战击败蔡进,声名鹊起,这确实令人期盼。

  不过很多人都明白,刘璟和蔡进的比剑只是少年之战,远远不能和成年人相比,刘璟不过十七岁,刚刚成年,怎么能和长他近十岁,正当盛年的黄射比剑,很多人都不看好刘璟。

  今天黄忠没有来,大将中只有文聘在场,蔡进慢慢走到师父身旁,忧心道:“师父,璟公子和黄射比武,恐怕有点失策。”

  文聘见他一脸担忧,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徒儿几时开始关心刘璟了,他笑了笑问道:“哪里失策了?”

  蔡进忧心忡忡道:“他如果败在卫重之子的手上,大家都会认为理所当然,对他名声损害不大,但败在黄射手下,就会给人一种州牧不如黄祖的感觉,对他名声损害极大,他的武艺我知道,真不是黄射的对手。”

  襄樊人几乎都不知道刘璟在新野一战中的表现,文聘却很清楚,刘璟可以抵敌于禁五个回合,黄射也不过如此,他们两人应该在伯仲之间,黄射经验稍多,而刘璟却胜在冷静和急智,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

  “你不用想得太多,看结果就是了。”

  文聘也同样期盼这场比武,他的立场很鲜明,支持刘璟获胜,不仅是他和黄祖关系不和,更重要是他喜欢刘璟,一场新野之战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比武的中间人是蔡瑁,他自告奋勇担任这个仲裁者的角色,尽管他心中是偏向黄射,但刘表在场,他不敢表现出半点偏向黄射的倾向。

  事实上,蔡瑁主动担任这个仲裁者,还有更深的目的,他刚刚得到长子蔡逸的汇报,立刻明白了藏在这次比武幕后的意图,那就是刘表和黄祖的江夏暗斗。

  黄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在公开场合扫尽刘璟的颜面,削弱刘璟对江夏的影响力,说不定刘表还会因此放弃刘璟的江夏任命。

  但刘表不知道吗?尤其卫璞的身份暴露,黄祖意图彰显,刘表却依然不露声色,由此可以看出刘表铲除黄祖的决心。

  在这种情况下,蔡瑁不想让刘表以为今天之事也和自己有关,他要撇清这个嫌疑。

  “两位公子,宴会比武以助兴为重,并非你死我活的战场,规矩大家都明白,但我还要再次强调,不准伤人。”

  蔡瑁又提高了声音,“两位手执都是实战兵器,这不符合宴会比武的规矩,所以必须换兵器。”

  黄承彦点点头笑道:“军师所言,我深为赞同,我有两柄铁木长剑,就是专为宴会比武准备,不知是否可用?”

  “可以使用,请黄家主上剑。”

  片刻,两名家人各捧一柄木剑上前,呈给蔡瑁,蔡瑁拾剑舞两下,正是标准的宴会比武木剑,他又对刘表躬身道:“启禀主公,是否准备他们换剑?”

  刘表捋须暗忖,这个蔡瑁倒是很机灵,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急于表现,他便点点头,“准许换剑!”

  木剑交给了两名比剑者,刘璟将战刀交给徐庶,接过了木剑,木剑长五尺,用铁木削成,重约二十斤,通身呈乌黑色,木质纹路极为细密,由于普通铁剑大多只重十斤出头,所以这把二十斤重的木剑,显然就是双手剑。

  刘璟又想起了玉真子给他说过的话,天下武学皆源于一脉,所谓各种兵器不过是运用力量的习惯不同,那么这柄双手木剑,既可以视为剑,也可以视为刀,甚至是枪、是棍。

  面对黄射,他不想再用风雷变这一招,其实风雷变只是百鸟朝凤枪中的第三式‘凤点头’一招演化而来,凤点头也就是当初赵云一枪刺飞高览半只耳朵的那一招式,凌厉无比。

  而风雷变只是它的一招简版,因为当时刘璟力量不足,对落凤功法领会不深,所以玉真人将‘凤点头’一招简单化,只能说是百鸟朝凤枪的入门级招式。

  经过数月苦练,刘璟已经掌握了三招百鸟朝凤枪,一招便是凤点头,也就是迎面一枪,其次是凤回头,其实也就是回马枪,还有一招是金翅扫,相当于刀法中的拦腰斩,在枪法中属于攻守兼备的招数。

  当然,尽管他掌握了这三招,但和赵云的同样三招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主要是力量和深度的差别。

  刘璟双手挥剑,轻轻劈出一剑,风中响起‘呜——’一声共鸣,一种信心渐渐充溢他的内心,这时,他忽然看见陶湛,见她一双美目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心,他深深注视着她,嘴角露出了微微的一笑。

  这个笑容让陶湛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眼中慌乱,低下了头,同时又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在无数注视他的目光中,他找到了自己。

  这时,传来一声云板轻响,蔡瑁大喝一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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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剑法如谋

  大堂上的两人同时有了动作,巧的是两人全是守势,黄射木剑横于前额,这时防御劈头砍下的经典招式,挑开劈来之剑,顺势长剑劈出,可以说攻守兼备。

  就像刘璟不甚了解黄射的习惯,黄射也同样不了解刘璟,他经验丰富,深知料敌而后战的重要,所以他横剑而立,等待刘璟的进攻。

  刘璟经历于禁一战,早已吸取了深刻的教训,对强于自己者,他绝不会再出动出击。

  但和黄射不同的是,刘璟却是触剑于地,就仿佛拄一支拐杖,如笃定泰山一般,屹然不动,这让不少人愕然,这似乎不是什么招式。

  但高明者却一眼看出,第一招亮出,两人立刻见了高下,黄射经验丰富,攻守兼备,暗藏杀机。

  而刘璟却神闲气定,仿佛置身事外,明显黄射在料敌智慧上输一筹,要知道这可是二十斤重的木剑,横举额前,须双膀较力,但又能坚持几时?

  这不是刘璟在偷懒,而是他料定黄射会用守势,所以一开始就决定和他对峙,所以剑放在地上,不费丝毫力气,可以无限制的持久。

  那么最终肯定是黄射出击,因为他不可能像刘璟一样,把剑放下,众目睽睽之下,他丢不起这个脸。

  这一点,连蔡进都看出来了,低声赞道:“好聪明!”

  文聘捋须一笑,“两军作战,谁也不是长胜将军,失误肯定难免,但作为一个良将,在发现自己错误时,要立刻改正,以免一错再错,这个黄射虽在料敌上略输一筹,但如果他也能放下剑,或者立刻改为攻势,也不失为一个合格将领,如果执迷不悟,那么他在战场上不会有前途。”

  蔡进默默点头,他也不是聪明者,师父的话他牢牢记住了。

  但黄射并没有像文聘说得那样知错即改,他确实知道自己判断失误,疏忽于重剑这个细节,对方不进攻,他只能一直横剑于额前,他的手臂不久就会酸麻难支。

  像刘璟一样把剑放下,黄射是万万做不到,这个面子他丢不起,但要他主动进攻,他却又有些犹豫,他不知刘璟的底细,自己一剑冲杀上去,双方就变成了一明一暗,他在明处,刘璟在暗处,他可是要吃大亏。

  时间就在黄射的犹豫之间一点点过去,已经一刻钟了,双方还是一动不动,大堂内开始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这样是不是僵持到天明?

  刘璟手臂清闲,没有任何压力,他就像一个看热闹的闲人,笑盈盈地注视着二十余步外的黄射,这时黄射的额头已经见汗,长剑开始微微颤抖,他两臂酸麻,已经快支持不住。

  文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知错而不改,何以为大将?”

  这时,就听黄射大喝一声,高举木剑,如携风带雨一般向刘璟疾冲而来,气势凶猛,引来大堂上一片惊呼,连刘表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刘表知道黄射文武双全,此时他也看出黄射气势夺人,至少在剑法上浸淫十年以上,而侄儿刘璟只练武半年,他真抵挡得住黄射这一剑吗?

  他主要是想看侄儿是怎么应对,所以才同意他们比武,到目前为止,璟儿表现可圈可点,没有令他失望,但此时刘表也由衷担忧起来,侄儿敌不过黄射怎么办?

  陶湛惊呼一声,一只手死死抓着黄月英的手腕,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双目睁大,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当她看见黄射迎头一剑向刘璟劈去,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刘璟也终于发动了,从黄射出击的一刹那起,他的目光就紧紧盯着黄射的一举一动,黄射步伐敏捷,速度极快,来势凶猛,确实有本事,但从他双臂支撑木剑只有一刻钟便开始发抖,说明他的力量也并不强大。

  这时黄射大吼一声,迎头一剑劈来,剑身在空中划过一片乌黑色,霎时间到了刘璟的头顶,刘璟向左前方快走一步,闪开了这一剑。

  按照正常的剑势,黄射这一剑应该是劈在地上,发出重重撞击声,不料黄射却一声狞笑,手腕一翻,剑势竟然斜劈而去,直劈刘璟的右臂。

  这也是黄射的狡猾和高明之处,他的剑法很高,却摆出一个三流剑手的劈砍架势,这种迎头猛烈劈下的后果便是木剑重重劈在地砖上,双手震痛。

  几乎所有迎战的剑手,都会闪开这一剑,使他剑势落空,然后反击,但黄射却能在中途改变力量方向,诱引对方闪身后,他随即会一剑斩断对方的手臂。

  今天虽然是使用木剑,但沉重的木剑一样会击碎刘璟的臂骨,甚至斩断他的手臂。

  大堂内再次一片惊呼,连文聘也沉不住气,霍地站起身,他也没有想到黄射竟然能中途改变剑势方向,刘璟闪身躲开这一剑,显然是中了计。

  但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黄射一剑砍在刘璟的右臂上,刘璟的手臂传来一声金属闷响,并没有骨裂声。

  而刘璟回马一剑,剑势不快不慢,却异常准确,重重地斩在黄射的小腿上,黄射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很快,小腿被斩中所引发的剧烈痉挛疼痛使他已顾不上形象,浑身缩成一团,木剑丢在一边,满头大汗,脸都疼得变形了,嘶声大叫起来.

  大堂内鸦雀无声,只有黄射的痛苦大叫声,格外刺耳,几名随从连忙将黄射抬下去医治。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刘璟用的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战术,拼着自己手臂中一剑,但同时也劈中了黄射,只是黄射倒地,但刘璟却似乎毫发不损,这是为什么?

  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疑惑,只有黄承彦心里明白,心中暗暗赞赏,‘这个臭小子,果然有头脑。’

  刘璟淡淡一笑,慢慢解开长袍,答案立刻解开了,宽大长袍里面竟穿了一件紧身锁子甲,连两边手臂也遮得严严实实。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大堂内响起一片喝彩声和鼓掌声,这场比剑中蕴藏的计谋令所有人都大开眼界,这完全就是一种兵法的胜利。

  连蔡瑁也不得不高声宣布,“比剑,刘璟胜,黄射败!”

  喝彩声再次响彻大堂,陶湛欢喜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绝美的双眸中俨如宝石一般明亮,心中爱意交集,有他在,自己又何惧黄氏兄弟,刘璟给了她一种强大的依靠感。

  黄月英轻轻叹息一声,她忽然有点羡慕陶湛,能拥有这么一个勇武善谋的情郎,她觉得有必要让孔明也去练练剑,毕竟在战乱时代,一个男人只有拥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

  刘表沉思不语,他心中有点奇怪,璟儿怎么会穿一身锁子甲来赴宴?旁边黄承彦低声笑道:“刚才在比武准备之时,璟公子找到我的管家,借了一副锁子甲,估计那时他就想到了破黄射之策。”

  刘表这才恍然,原来如此,他捋须欣然点了点头,看来把璟儿派去江夏,确实是明智之举。

  如果说刘表之前还有些犹豫,担心侄儿不是黄祖的对手,迟迟下不了决心,但今晚一战,他终于明白,只有璟儿才能对付黄祖,收回江夏军队的控制权,这一刻刘表下定了决心。

  .........

  群星渐渐隐没在淡淡的轻烟薄雾之中,月亮尚未满盈,寒光闪闪,清辉四泻,月光如淡蓝色的流水,流遍天空,跌落在连绵起伏的山林之上,使山峦仿佛抹上了一层银色的亮粉,官道和两边的山林也变得格外清晰。

  一辆马车在隆中北部的丘陵山谷中不紧不慢地奔跑,刘璟骑马护卫在马车一旁,他不时警惕地向两边山林望去,他担心黄射会恼羞成怒,派人伏击他们。

  黄府的客人几乎都是走南面回襄阳,而走北道回樊城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人。

  陶湛坐在车内,双手托着下巴,透过轻纱车帘默默注视着马车外的刘璟,刘璟高大而英武的体格使她格外着迷,还在她是小女孩时就有过这么一个梦想,将来有一个英武高大的男子护卫在她身边,在月光下陪她散步,一直向没有尽头的远处走去。

  随着她慢慢长大,这个梦想也就淡了,却没有想到,在她十五岁这一年,这个梦想却成了真。

  陶湛没有说话,静静体会着这种静谧月夜中独有的美妙滋味,她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全身心所感到的骚动的情绪,这种如痴如醉的快乐,这种内心深处的激动。

  但是他似乎还不理解自己的这种感受,或许他也品尝到了这种滋味,只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表示,那就是全身心地保护她。

  只是,少女的矜持还是使陶湛不愿拉开眼前这幅薄薄的纱帘,她心中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她害怕一旦拉开这幅纱帘,她就会失去他。

  她也说不清这种担心是什么,或许是她不愿过早面对,这种担心就像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团迷雾,使她的甜蜜中总带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马车很快从隆中渡口过了汉水,向樊城驶去,不多时,马车终于停到了陶记商行的门口,分手的时刻终于来临。

  “璟公子,你会来柴桑吗?”陶湛小声地问他。

  “当然会来,我答应了,肯定不会失信,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刘璟满脸笑意。

  “万一你师父要你练箭,不准你来怎么办?”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刘璟笑着安慰她,“他会给我布置任务,然后约定时间,到时检验我的成绩,至于我去外地,他倒不会干涉。”

  陶湛嫣然一笑,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调皮笑意,“那说好了,如果你胆敢不来,我就断了你的药,让你到时后悔莫及。”

  “既然这样威胁我,我怎敢不来?”

  刘璟微微一笑,策马退了几步,“九娘,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晚还有两百箭的任务等我呢!”

  “既然这么可怜,本姑娘就放你一马,去吧!撒欢跑。”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掩口‘嗤!’的一笑,刘璟心情大好,调转马头向军营奔去,远远听他喊声传来,“九娘,一路顺风!”

  陶湛望着他走远,低低声道:“希望能和你在柴桑相见。”

  说完,她眼中涌起了无尽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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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第一次箭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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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之酒虽然甘甜,却不宜沉醉其中,刘璟催马返回军营,很快,他的整个身心便投入到艰苦地练箭之中。

  从黄忠第一天教他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虽然每天两百箭听似不多,对于步弓的大弓软弦来说,两百箭确实不算什么。

  但这是骑射,每一箭都要在奔跑中射出,在没有高桥马鞍和马镫的情况下,主要靠双腿夹马,需要极大的裆力,对身体平衡要求极高,所以每一箭射出都要耗费很大的体力。

  而且骑弓要比步弓小,势力极大,张弓便要射出,很需要臂力,普通骑兵一连射十箭,双臂就酸麻难耐,对于大将来说,一口气射二十箭,两臂就要脱力了,所以一个时辰最多也就射出五十箭到六十箭左右,平均两分钟射一箭。

  但随着力量和技巧的不断增加,他的弓箭强度会增加,射箭效率也会提高,现在他已经有所提高,刚开始一个时辰只能射五十支箭,现在已逐步增加到六十支,主要是控马技巧得到了提高。

  平时刘璟练箭,白天安排一百五十箭,夜晚安排五十箭,主要是想同时练夜箭,时间还算比较从容,但今天去了隆中,耗去了一个白天,他只能在晚上补白天的缺失。

  一夜要射二百箭,还要去泅水练刀,如此强大的训练量,刘璟叹息一声,今天晚上他不要想睡觉了。

  六十步外的草人上插着一支忽明忽暗的香,需要很好的眼力才能看见,今天月色不错,也能隐隐看见草人的轮廓,刘璟纵马疾奔,他已经控制住了身体平衡,一支箭上弦,六十步外,他猛地拉弓如满月,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直扑六十步外的草人。

  有没有射中,并不重要,刘璟又抽出一支箭上弦,纵马奔跑几步,他却意外地发现,香头火没了,草人靶上方一片漆黑。

  他心中奇怪,难道香火被风吹熄灭了?

  他催马上前,这才发现,刚才那一箭,恰好把香火头一箭射灭,虽然只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但刘璟还是大喜,传说中的一箭射灭香头火,终于在他手中成为了现实。

  。

  次日一早,刘虎领着刚刚从游缴所调来的屯长李俊,快步来到刘璟的房门前,老远便看见魏延站在门口踌躇徘徊,刘虎大喜,“老魏,你几时回来的?”

  新野之战后,刘表封赏有功将士,刘璟特地向刘表要了两座小宅,都是两亩地大小,位于樊城,其中一座给了邓武的妻儿,另一座便给了魏延,所以魏延特地请假十天,回老家义阳把自己的老母和妻女接来。

  魏延笑了笑,“今天清晨刚回来,安置了老母妻女,就赶来销假。”

  刘虎见房门还关着,不由小声问道:“还没起来吗?”

  魏延摇摇头,“听说军侯天快亮时才睡下,练了一夜的武。”

  刘虎吐了一下舌头,懊恼自责道:“他娘的,要是我有这份毅力就好了,昨晚我睡得像猪一样。”

  魏延看了一眼刘虎身后的李俊,笑问道:“这位是。”

  刘虎连忙介绍,“这是从前游缴所的李金曹,刚刚调来我们这里,出任屯长。”

  魏延也知道游缴所可是号称荆州第一肥缺,此人竟然放弃了金曹职务,跑来当樊城看门人,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魏延不由肃然起敬,拱手道:“魏延佩服李金曹的勇气。”

  李俊苦笑一声,他做什么职务可是身不由己,只得叹息一声,“游缴所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两个月已经连死两任督曹,再做下去,小命就没有了,还是跟着刘军侯舒畅,而且还有前途。”

  魏延点点头,“看来这个李金曹也是个明白人。”

  这时,门开了,刘璟一脸疲惫,两眼通红,嘶哑着声音道:“你们进来吧!”

  昨晚刘璟一直练到天蒙蒙亮,才终于完成两百箭的任务,他两臂脱力,已精疲力尽,刘璟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让思绪慢慢恢复,这时一名士兵端了一杯浓茶进来。

  刘璟喝了一口茶,稍微清醒一点,这才笑道:“白天不练箭,晚上抱佛脚,这种办法可真是害死人,到后来弓都拉不动了。”

  “军侯没必要这么刻苦吧!”

  魏延笑道:“练箭和练武一样,都是靠长期积累,当年我练骑射时,一天射一百箭,两百箭太多了一点。”

  刘璟忍不住恨恨道:“黄老邪可不会这样想,他还暗示我,一天最少也要两百箭,如果两百五十箭效果会更好,你们听听,一天两百五十箭,我怀疑他就是在变着法子要我的命。”

  众人听刘璟称呼黄忠为黄老邪,都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璟又对李俊笑道:“我已经看到军曹调令了,欢迎李屯长的到来!”

  李俊单膝跪下,“愿为军侯效力。”

  刘璟知道李俊是个极为精明能干之人,尤其交友广,路子多,他的到来对自己将是一个很大帮助,这让他感到十分欣慰,只是刘璟做梦也想不到李俊的真实身份。

  。

  数日后,按照十天前的约定,刘璟一早来到南军营,准备接受黄忠的第一次验收考试。

  在校场中间竖起了一只草人草马,戴着铁盔,身着皮甲,手执一根长矛,活脱脱就是一个曹军骑兵的形象,在草骑兵五十步外,用石灰划出了一条白线,刘璟必须在白线外,高速奔跑中一箭射中‘曹军骑兵’。

  黄忠取出一只牛角号,仰天劲吹,‘呜——’低沉的号角声响彻校场,只见校场一角战马奔涌,尘土飞扬,冲出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他们手执盾牌长矛,五十人为一队,在‘曹军骑兵’周围奔跑,制造障碍,刘璟必须在乱军抓住机会,一箭射中目标。

  这时,黄忠再次大喊:“准备吧!三十鼓声内完成。”

  他亲自操鼓槌,猛烈击鼓,只听‘咚!咚!咚!’的战鼓声轰然响起,必须在三十声鼓内一箭射出。

  有乱军骚扰,有时间限制,而且必须一击而中,给刘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深深吸一口气,策马奔出,双腿控马,左手执弓,右手从后背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动作异常娴熟。

  从这短短的二十余步奔跑,黄忠便暗暗点头,刘璟的控马能力比上一次明显进步,上一次还有点不稳,而这一次异常稳定,平衡掌握得非常好,这才短短的十天时间,这孩子不愧是练武奇才,这让黄忠大感欣慰。

  五天前,黄府大宴,刘璟在宴会上出尽风头,力败黄射,名声早已传遍荆襄,黄忠因为当值,没有参与族兄家宴,但他第二天便知道了详细经过,只是黄忠并不高兴,他只关心刘璟有没有每天按时完成他布置的二百支箭的任务,显然刘璟没有时间射箭,令他极为恼火。

  直到前天他才听说,刘璟在回来后练了一夜的武,他才怒气稍平,今天考试,他就是刻意增加难度,目的是要教训一下这小子的嚣张。

  黄忠奋力击鼓,鼓声如雷,‘咚!咚!咚!’已经二十三下了,黄忠目光锐利地盯着刘璟,见他并没有出箭的打算,而三百骑兵奔跑得令人眼花乱花,校场上尘土飞扬,视线变得迷糊起来。

  黄忠眯起眼睛,手上加大力量,‘咚——咚——咚!’已经第二十八声了。

  “咚——”第二十九声。

  就在这时,刘璟骤然发动,拉弓如月,箭去似流星,一支狼牙箭从迷雾般的尘土中穿过,从一队队奔跑的骑兵空档中穿过,直射草骑兵。

  “咚——”第三十声。

  黄忠停止了敲鼓,骑兵们也随即停下,数百双眼睛一起转头向草骑兵望去,只见一支狼牙箭稳稳地插在草骑兵的前胸上,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鼓掌声,连刘璟都有一点腼腆地得意起来。

  黄忠轻捋白须,微微笑了起来,射中草骑兵并不稀奇,但刘璟心中竟然也在数着鼓声,这就叫谋定而后动,难能可贵,孺子可教也!

  。。

  校场上,黄忠和刘璟并肩慢慢走着,“这十天练箭你有什么收获?”黄忠微微笑道。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最大的收获,其实不是能一箭射中目标,而是控马能力大大提高,这对我马上拼杀也大有好处。”

  “你说得不错,为什么说骑射是一个大将的基础,原因就在这里,只有骑射能力很强者,才能驾驭战马搏击。”

  “晚辈下一步该怎么练箭?”刘璟又问道。

  黄忠笑了笑,“和现在一样,每天两百箭,不过下一次要在七十步外射箭。”

  “黄公,下一次能不能在一个月后收验,我明天要出发去柴桑,参加陶家老爷子的寿辰,州牧也特地准假,可能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其实黄忠只是担心刘璟偷懒,但今天的结果让他很满意,他也就放了心,刘璟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无须自己担忧。

  黄忠捋须笑道:“一个月时间太长了,二十天吧!二十天后收验,七十步外射三箭,必须三箭都要射中目标,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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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叔侄夜谈

  刘璟依然住在他的临河小宅之中,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他已经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这座不大的小宅,这是他的宅子,也是他的家。

  刘璟也并不是每天都会回来,有时候当值,他就会住在军营内,还有些特殊情况,比如昨晚射箭,他就是直接睡在军营里。

  房间内灯光通明,光线柔和,刘璟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挑灯看书,这时,小包子端了一杯热茶走进房间,小嘴微微撅起,似乎有点不高兴。

  “公子喝茶!”

  她带着委屈的声音把耳杯放在桌上,刘璟放下书,看了看她,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哭过,不由笑了起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小包子低下头,刘璟喝了一口茶,又看了她一眼,“是被娘揍了?”

  “我娘才不会打我!”小包子声音很小,像蚊子哼一般,嘟囔了一句。

  “那是为什么?”

  刘璟想一想,忽然有些明白了,笑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柴桑?”

  小包子不吭声了,低头绞着手指,刘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的心思竟也如此细腻,想跟自己去柴桑,却又不吭声,非要出谜语让自己猜。

  “要跟我去柴桑也可以,我先说好,我可不照顾你。”

  “不要公子照顾,阿娇会照顾我,我们约好一起去游柴桑湖,她还答应教我编草篮。”

  阿娇就是陶湛的贴身小侍女,前些天她和小包子耳鬓厮磨,整天腻在一起,早已成为挚友,刘璟原以为小包子是舍不得自己,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小丫头是想去找朋友玩,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想再逗逗她,可见她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亮光,感觉自己若稍稍拒绝,就俨如一盆冰水泼进点燃的火盆中,这小丫头恐怕就会香消玉损了。

  想想又不忍心,刘璟便不再逗她,点了点头,“那好吧!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出发,我们坐船去。”

  “谢谢公子!”

  小包子笑逐颜开,高兴得蹦起来,一溜烟地向外跑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刘璟见她像只小耗子一样跑得飞快,就生怕自己反悔,不由摇摇头,这小丫头被自己宠坏了,不过又想到她才十一岁,周岁不过十岁,心中释然,这明明就是个孩子嘛!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刘璟的耳朵一下子竖起,这会是谁?

  不多时,蒙叔去开门了,却传来他惊恐而颤抖的声音,“老。...主人!”

  ‘老主人?’

  刘璟心念一动,他忽然知道是谁来了,是伯父刘表,他快步走进院子,院子进来大群侍卫,簇拥着一人,正是荆州之主刘表。

  刘璟怎么也想不到刘表会亲自来自己蜗居,他慌忙上前跪下行礼,“侄儿刘璟,拜见伯父!”

  刘表笑呵呵把他扶起,“不用多礼了,我是特地来瞧瞧你,老虎呢?”

  “回禀伯父,今晚虎兄当值。”

  刘表点点头,又打量一下这座小宅,笑眯眯道:“房子虽然不大,还有点陈旧,不过收拾得很干净,听说这是蒯异度送你的宅子,他倒是挺有心嘛!”

  “回禀伯父,上次蔡公也想送侄儿一栋大宅,但被侄儿婉拒了。”

  “呵呵!蔡军师的宅子,可不是那么好拿。”

  刘璟将伯父请进自己书房,又让小包子上茶,刘表坐下,看了看屋角堆的书简,他随手拾起一卷,竟然是庄子。秋水,刘表不由笑道:“你居然喜欢老庄的文章?”

  “侄儿也谈不上喜欢,无事消遣。”

  刘表点点头,“我听黄公说,你练武很努力,也正想告诉你,不仅要练武,也要学文,文武兼备才是帅才之道,徒练武艺,无非是一大将耳!你明白吗?”

  “侄儿明白,旦有时间,侄儿就会挑灯夜读,孙子十三篇、孙膑和尉缭子,这些兵书韬略黄公都要求侄儿精读,不敢懈怠。”

  “黄公也说你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几天前在黄府比武,我就发现你很有谋略,黄射武艺其实比你强,你却能一剑胜之,这就是典型的谋算在先,以弱胜强,说实话,这比你靠武艺战胜他,还要令我欣慰。”

  刘璟默默点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伯父今晚来找自己,必有深意。

  刘表沉吟一下,又笑道:“昨晚蔡军师找到我,他说愿意把其弟蔡玬之女许配给你,那女孩儿我见过,人品相貌都不错,你会考虑吗?”

  刘璟毫不犹豫道:“若是做妾,我可以纳之。”

  ‘做妾!’

  刘表呵呵笑了起来,“蔡玬可是章陵郡太守,蔡讽的次子,那女孩儿是他的嫡长女,你居然要纳她做妾,恐怕蔡玬第一件事就要悬梁自尽了。”

  “那还有什么可谈呢?”刘璟冷笑一声道。

  刘表脸上笑容消失,也淡淡一笑道:“事实上,我已经替你回绝了,除非是蔡少妤,蔡家的任何女儿我都不会考虑。”

  刘璟还是保持沉默,刘表这句话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想娶谁为妻,是自己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刘表眼睛一挑,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他昨晚听次子说,最近刘璟和陶家之女关系密切,这让刘表心里很不高兴,陶家虽说是富可敌国,但毕竟是商人,他刘表的侄子怎能娶商人之女为妻,想都别想。

  但刘表很了解自己的侄子,知道他脾气倔硬,自己如果强行阻挠,反而会适得其反,他便有了思虑。

  不过今天刘表前来,可是不是谈婚姻之事,他话题一转,问道:“你知道那天在黄府,我为何准你和黄射比武?”

  刘璟沉吟不语,刘表又笑道:“今天是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其实刘璟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很显然,黄射的武艺比自己高,刘表应该也知道,那他为何还准许黄射和自己比武,如果自己处理不当,败在黄射手上,不仅自己名誉受损,而且也丢刘表的脸。

  既然如此,刘表为何还准自己比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刘表想对黄祖下手了。

  沉思良久,刘璟才缓缓道:“我想应该和张允被贬是同一个原因。”

  张允是因为和蔡瑁走得太近,才被刘表所忌,贬为校尉,刘璟的理解是刘表要对世家下手了,应该是蔡家。

  沉吟一下,刘表又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

  刘健璟家门口便是一条小河,小河两岸种满垂柳,此时已是暮春,柳絮绽放,空中飘满朵朵白絮,虽然是夜间,但柳絮依旧漫天飞舞。

  不过刘表伯侄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柳絮,他们二人沿着小河慢慢踱步,二十几步外,五十名侍卫远远跟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我贬黜张允,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打击蔡家,坦率地说,蔡家现在对我依旧是利大于弊,还远不到打击他们的时候。”

  “那侄儿真的不懂了。”

  “其实很简单,是因为我担心张允有了野心。”

  刘表轻轻叹了口气,“游缴所事件后,张允的母亲天天跑来给儿子求情,因为她是我亲妹,所以有些话她就没有了忌惮,她甚至说外甥也可以继承我的基业,她若只说一次也就罢了,可她连续说了三次,我就怀疑这是不是张允的想法。”

  刘璟很沉默,但刘表的每一句都让他感到暗暗心惊,原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刘表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后来我便试探他,准他恢复曲部,如果他老老实实,我也就罢了,可是几天后,荆州武库就发生了失窃事件,几千把弓弩和战刀被盗,仓库管事又不明不白死在狱中,这件事让我很警惕,到底是谁干的?”

  “伯父认为是张允干的?”刘璟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刘表点点头,“开始我以为是一些官场蛀虫所为,偷盗军械牟利,但陶家事情发生后,我才意外地发现,栽赃陶家的那些弓弩,正是武库中失窃的兵器,弩机上面有编号,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是张允所为,哼!他当然不会是偷去私卖,应该是用来武装他的私人曲部。”

  说到这,刘表停住脚步,注视着刘璟道:“他竟然要招募五千私兵,你说他其意何在?”

  “或者这只是一种潮流,天下豪强并起,谁不募几百上千的家兵,听说蔡家不是也有几千部曲私兵吗?”

  刘表点点头,“你并不一味迎合我,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停一下,刘表又叹息道:“其实若不是他母亲反复说外甥也可以继承我基业,我也不会这样处置他,竟然敢偷盗武库兵器,下一步就要窃我江山了!”

  刘璟心中却不赞成刘表的推断,他暗暗思忖:‘只能说明刘表疑心太重,连自己外甥都信不过,若张允真有野心,他对甘宁就不会是那种态度了。’

  不过张允被贬,总是一件令人快慰之事,刘璟并不替张允感到可惜,有时候,刘表的疑心也并不是坏事。

  “好吧!我们再说黄射之事。”

  刘表又将话题转了回来,这才是他今天找刘璟的真正目的,他脸色阴沉,冷冷道:“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已经调不动江夏的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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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初鸣完,请看第二卷江夏,诸君,投票给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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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徐庶温酒话首谋

  次日天刚亮,一艘大船便缓缓离开了樊城码头,沿着汉水向东南方向驶去。

  这是一艘五百石的座船,五名船夫,上下两层,还有专门的骡马舱,最适合一家人或几个朋友包船出行,在长江和汉江上,这种船只也是最为常见。

  刘璟和徐庶站在船头,江风猎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和头巾,刘璟已经除去军服,身着青色长袍,腰束锦带,头裹白色头巾,一副书生的打扮,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

  徐庶则穿一件半旧的白色儒袍,头戴游学冠,手执一把羽扇,气质儒雅而清朗,上次黄府家宴,黄射就拿一把羽扇,今天徐庶也拿一把羽扇。

  这便颠覆了刘璟的一个思维,原来羽扇并不是诸葛亮的专利,这个时代,大凡士子文人,基本上都是羽扇纶巾,算是一种潮流。

  “璟公子,此去江夏,州牧有没有给你布置什么任务?”徐庶摇着羽扇微微笑道。

  徐庶当然是智者,在黄府比武时,他便发现了一些端倪,黄射被击中倒地时,刘表脸上非但没有震惊或者焦急,竟有一丝冷冷的笑意,尽管这种冷笑只是一瞬而过,而还是被徐庶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刘表和黄祖的关系,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密切,牢不可破,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尔虞我诈的暗斗。

  尤其这次刘璟去柴桑陶家参加寿辰,请假二十天,刘表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恐怕这里面隐藏着刘表的一种心机。

  刘璟点了点头,“当然有任务,伯父让我此行细看江夏。”

  如果说刘璟这次邀请徐庶去柴桑,仅仅是出于一番好意,那真的是有点自欺欺人了,徐庶是何许人,刘璟能不知道吗?

  在三国演义中智谋高绝,不亚于诸葛亮,只可惜被曹操抓住了弱点,才华无法实施,成为三国中最大的遗憾。

  在历史上,徐庶也是因为母亲被俘,不得不去曹营效力,但因为他曾追随刘备的缘故,终身不得重用,郁郁而终,也算是三国中的悲情人物,刘璟见到徐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决定不让历史悲情重演。

  此时荆州人才济济,北方名士汇聚襄阳,却被本土士族排斥,大多不得重用,只因刘表有粮米接济,才留在荆州。

  徐庶也是一样,从他衣着打扮来看,他确实混得不如意,甚至可以说穷困潦倒。

  但士人自有清高处,徐庶再穷困潦倒,也不至于因为陶湛的邀请,就去给陶家老爷子拜寿。

  毕竟陶家是商人,和陶家之女聊聊天,交为友人还可以,但要让他出面去陶家拜寿,被其他士子知道,他是要被耻笑。

  徐庶也自有他的想法,实际上,若不是刘璟邀请他,徐庶万万不会去柴桑,他宁可和崔州平去博陵,连魏延都看得出刘璟是一只将一鸣惊人的天凤,难道徐庶会看不出吗?

  徐庶最初考虑投靠刘表长子刘琦,成为刘琦的幕僚,但刘琦和刘表一样,只是表面上重视北方士族。

  他骨子里还是倚重荆州大族,交往这么几年,从未替任何一个北方士族安排职务,令徐庶也对他失望了。

  正是在荆州的冷遇,崔州平和石广元都已决定返回北方寻找机会,而徐庶却因机缘巧合,成了刘璟的朋友,徐庶便有了对自己前途的考虑。

  徐庶又微微笑道:“人人都说州牧和黄祖交情深厚,可以共天下,可事实上,州牧最忌惮之人,恐怕不是蔡家,而是这个黄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双方便已心知肚明了,刘璟拱手笑道:“愿和元直兄温酒详谈,恳请赐教!”

  徐庶摇了摇羽扇,眯眼笑了起来..

  船舱里,小包子哼着小调,像一只筑巢的小麻雀,正忙碌地收叠刘璟的衣服,这时,刘璟和徐庶走了进来,刘璟笑道:“小包子,给我和徐公子温一壶酒,再要几盘小茶来!”

  “好!”

  小包子清脆地答应一声,像只小鸟般地飞走了,刘璟和徐庶靠窗而坐,面对小桌,汉水的波光浩淼尽收眼底,令人心胸开阔。

  刘璟给徐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凉茶,微微叹息道:“其实上次我在武昌县杀了黄逸,我便感觉伯父和黄祖的关系有点微妙,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和睦,直到昨天晚上,伯父忽然来找我,我才知道伯父对黄祖的怨念。”

  徐庶犹豫了一下,“公子,这话告诉我合适吗?”

  刘璟一笑,“我和元直兄肝胆相照,共谋孔明姻缘,现在又坐在同一艘船上,怎么不合适?”

  刘璟这番话说得风趣幽默,徐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一点点疑虑一扫而空,他起身深深施一礼,“公子以诚相待,元直愿洗耳恭听。”

  这时,小包子拎一只食盒进来,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放在桌上,笑嘻嘻道:“一只风鸡,一盘酱羊肉,一条烩鱼,还有几样蔬菜,公子肯定不够,我再去做几张羊肉馅饼。”

  “够了!够了!”

  刘璟摆摆手笑道:“你再去给我们煎一壶茶,晚上我请徐先生教你认字。”

  小包子欢欢喜喜答应一声,跑出去了,徐庶望着她背影笑道:“这个小包子倒也挺可爱。”

  刘璟摇摇头笑道:“你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一大早我和她开玩笑,说她若不听话,半路就把她送回樊城,所以她一心要表现自己有用。”

  徐庶指着刘璟笑道:“你呀!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

  “没事,逗逗她玩,一路上也很开心。”

  两人喝了一杯酒,话题又转回正题,刘璟沉吟一下道:“伯父告诉我,江夏军已俨然成为黄祖的私军,三年来,数次调江夏军来襄阳,黄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却。

  而且江夏水军中的十八名牙将都是黄祖心腹,借口和江东军作战有功,将他们一一提拔上高位,伯父的意思,是让我去夺回江夏的军权,甚至杀了黄祖,也在所不惜。”

  徐庶这两日也考虑过黄祖之事,他举杯微微笑道:“其实黄祖的弊端就在于世家占郡职,黄氏家族是江夏第一大族,黄祖的族人、门生以及私兵、家奴,加在一起何止万人,振臂一呼,江夏响应,在加上黄祖身为江夏太守,掌控江夏官场多年,使黄家势力得以无限制地膨胀,一般而言,这种世家掌控郡职最为朝廷所忌,十几年前的豪强割据无不是根源于此。”

  刘璟眉头一皱,“既然后果严重,州牧为何还要这样重用黄祖,以致形成今天尾大不掉的困局?”

  “这里面有三个原因,第一便是州牧和黄祖私交甚笃,当年州牧平定荆州得到了黄祖的全力支持,包括现在州牧要坐稳荆州,也需要黄氏家族的支持。

  和其他荆州世家一样,州牧和黄家已形成了利益一体,尤其曹操虎视南方,江东蛇窥荆州,所以无论是投桃报李,还是稳定荆州,州牧都不敢对黄家和世家轻举妄动。

  第二是特殊原因,孙坚便是死在黄祖的手上,所以江东和黄祖有世仇,任何一人都可能投降江东,惟独黄祖不会,所以州牧便决定让黄祖守江夏,而江夏又是江东军西进荆州的门户,唯有黄祖守江夏才能让州牧放心。

  第三,黄祖以世家来守江夏,一呼万应,江夏人无不拼死效命,江东军屡攻江夏不下,也是这个原因,这也算是世家占郡职的唯一优势,偏偏被州牧看上了,黄祖为了保护自己家族在江夏的利益,当然会拼死抵抗江东军。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是弊大于利,黄祖已经快成为一方割据诸侯,所以州牧最后才会忍无可忍。”

  徐庶一番话分析得十分透彻,令刘璟暗暗赞叹,不愧是高明之人,竟把江夏的利益格局完全看透了,刘璟沉思片刻,又问道:“那我该如何夺取江夏之军,完成伯父交给的任务?”

  徐庶拾起羽扇摇了摇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黄祖在江夏经营已久,势力极深,公子初到江夏,力量薄弱,切不可急进,当徐徐图之,先站稳脚跟,与黄祖虚而委蛇,逐步瓦解,待时机成熟,一击可破之。”

  刘璟点了点头,起身施礼,“元直兄教诲,可谓金玉良言,刘璟受教了。”

  .........

  坐船一路南下,这天中午,船只抵达了荆城镇,这是进入江夏的第一个集镇,需要在这里补充粮食和蔬菜,大船缓缓靠岸。

  “公子,我和船婆去买点果蔬!”码头上,小包子远远地向大船挥手喊道,

  刘璟负手站在船头,笑道:“去吧!别贪玩误了船。”

  刘璟远远望着小丫头跟着做饭的船婆一蹦一跳地上了山坡,手中还摘了把野花,与其说她去买果蔬,不如说她想去逛逛。

  在船上憋了两天,小丫头早没有了初上船的兴致,天天数手指头,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到柴桑。

  “这一带可不安全!”

  徐庶慢慢走上前,眺望远处一面高约百丈的悬崖,悬崖如刀削,后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有些担忧道:“这一带民风彪悍,盗匪极多,小包子可要小心一点。”

  不等刘璟回答,旁边船老大笑道:“徐公子说得不错,这一带是有一股盗匪,为首头子号称江夏左王,听说也是襄阳人,武艺很厉害,聚集上千人,黄祖几次派人剿匪都失败,不过公子放心吧!他们一般不会来江边,靠江两百步内,都是锦帆贼的地盘,他们山水不犯江水,就在上面的集市上买点东西,只要不出市集,一般没事。”

  话音刚落,山坡上便传来一阵轻微的骚乱,只听有人大喊,“江夏左王来了!”

  紧接着,十几卖鱼的船夫挑着担子没命地从山坡上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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