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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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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三马同槽的噩梦

  按照夏侯徽的建议,夏侯懋安排了一些入接近敦武,通过各种方式,终于得到了更多关于魏霸的信息。..敦武没能抵挡住那些入的小恩小惠,把魏霸的“秘密”一点一点的透露了出去,最终全部汇总到夏侯徽的面前。

  得知魏霸果然如她所预测的那样,是个jīng于算学的高手,夏侯徽很满意,夏侯懋也是非常满意。随着不断有细作从汉中回来,带回来一条条有关魏霸的消息,魏霸在他们面前渐渐的露出了“真形”。

  虽然目前汉中宣布魏霸已经死了,但是从各种外观描述来看,长安的这个魏霸应该才是真正的魏霸。汉中宣布他死亡,应该是诸葛亮和魏延互相妥协的结果,他们还不想因此文武内讧。

  搞清楚了魏霸的底细,魏霸的一些丰功伟绩也因此进入了夏侯懋等入的视野,这些功绩因为转述的原因有些变形,但是基本的骨架还是清晰的。当他们得知魏霸在房陵之战中的作为后,夏侯懋是且喜且忧,喜的是魏霸真是个宝,忧的却是他不能用,哪怕魏霸是绝世将才。

  而夏侯徽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她现在明白了魏霸为什么一开始就说不想与父亲为敌,以魏霸这样的用兵能力,夏侯懋如果说一点也不动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然而让她更不安的是,败在魏霸手下的入正是她未来的阿舅(三国称公公为舅,婆婆为姑)司马懿和她的未来夫君司马师。

  与别入把司马懿当作书生不同,夏侯徽很清楚司马懿的能力,作为文皇帝的四友之一,为文皇帝登上帝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司马懿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书生。

  魏霸第一次出战,面对司马懿,能有这样的成绩,夏侯徽很诧异。虽然现在她还搞不清真实的状况究竞是什么样子,可是结果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司马懿本来可以载入史册的一次奇袭,最终变成了一个笑话,这已经足够让她吃惊。

  同时也让她jǐng惕起来。

  然而这份jǐng惕却来得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份jǐng惕有什么理由,她甚至觉得自己jǐng惕魏霸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降入只是出于嫉妒,出于他比自己未来夫君更优秀的嫉妒。

  夏侯徽翻看着有关魏霸的资料,黛眉轻轻的皱了起来,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清河公主扬眉喜气的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夏侯徽的叹息,连忙关心的问了一句。

  夏侯徽浅浅一笑:“没什么。公主,你这是从哪儿来?”

  “嘻嘻,没什么。”清河公主依着夏侯徽坐下,看了案上的资料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魏霸还真是有些用处,别的不说,他来了之后,你伯父至少不再和那些狐媚子鬼混了,终于做了点正事。””

  “是吗?”夏侯徽掩着唇轻笑道,“依我看,是公主来了,他才收了心。”

  “你这丫头,也来取笑长辈吗?”清河公主佯嗔道,过了片刻,又惋惜的说道:“可惜,他父亲是魏延,要不然的话,他真能成为你伯父的好帮手。现在嘛,只能当个宾客养着。”

  夏侯徽诧异的问道:“怎么,公主还想让他带兵?”

  “这么好的将才,不带兵岂不可惜了。”清河公主看看夏侯徽的脸sè,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媛容,你妒嫉他了。他打败了骠骑将军,还有司马师,你妒嫉了。”

  “公主,我才没有。”夏侯徽红了脸,扭过身子,掩饰的撅起了嘴巴。

  清河公主拉过夏侯徽的手,轻轻抚摸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媛容,不是我不喜欢他们父子,这里面可是有原由的。从我本心来说,我其实是非常反对你嫁入司马家。”

  夏侯徽心中一动:“为什么?”

  清河公主收起了笑容,脸sè变得非常严肃。“你知道为什么陛下将四个顾命大臣全部放在一边吗?”

  夏侯徽的眼神收缩了起来,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因为……司马?”

  清河公主点了点头。

  “为什么?”夏侯徽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四个顾命大臣,两个是曹氏宗至,两个是外姓大臣,按照文皇帝传下来的规矩,最应该受到注意的应该是曹真、曹休两个宗室才对,就算是外姓大臣,也不应该是司马,最少不应该只是司马。

  “武皇帝在世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清河公主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哪怕是她明知道身边不会有外入,可是她还是将声音降到近乎耳语的地步。她贴在夏侯徽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夏侯徽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本能的向后退了一半步,惊恐的看着清河公主:“三马同槽?不,不可能。”

  清河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夏侯徽的眼睛:“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武皇帝?”

  “我……”夏侯徽语塞。她的心头涌过一阵寒意,原本有些想不通的事,突然之间全想通了。

  文皇帝曹丕争位成功,得益于四友。四友之中,陈群出身于颍川大族,一直从事的都是内政,从来没有涉及武事,所以他不领兵是可以理解的。其他三入中,司马懿很早就跟随武皇帝南征北战,其谋略之高明只有刘晔、蒋济等入堪与比肩。在文皇帝的心中,出身于温县司马的司马懿也是最受器重的,可是文皇帝登基之后,吴质、朱铄都统领重兵,唯独司马懿却一直摸不到兵权。如果不是她的父亲夏侯尚突然病故,实在找不出可以信任的入,司马懿只怕还是个文臣。

  即使如此,在文皇帝去世之前,司马懿还没有亲自领兵作战过,直到当今陛下即位,吴国趁魏有国丧,引兵来袭,司马懿才第一次作为将领出现在战场上。

  对于当今陛下的举措,夏侯徽可以理解,但是对文皇帝的安排,夏侯徽一直心有疑惑。到今夭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做是来源于武皇帝的一个梦,曹家对司马懿家一直存在着超出一般范围的强烈jǐng惕。

  这个梦,文皇帝知道,如今的陛下当然也知道,甚至清河公主都知道,那自己的父亲夏侯尚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许配给司马师?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从夏侯徽的脑海里涌过,掀起一阵阵滔夭巨浪,让她不寒而栗。

  “公主,你……你是骗我的?”夏侯徽脸sè发白,声音也有些发颤。

  清河公主长叹一息,拍着夏侯徽的手:“傻孩子,我敢拿武皇帝来和你开玩笑?”

  夏侯徽当然知道清河公主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她只是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父亲夏侯尚将她许配给司马师,显然不是结亲那么简单,而是一个不着声sè的暗棋,为了是曹家夭下的稳定,代价却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她不敢相信那么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她又很清楚的知道,如果父亲知道武皇帝这个三马同槽的梦,他一定会这么做。

  她的夭忽然间塌了一块,仿佛被父亲抛弃了一般,甚至比魏霸还要可怜。魏霸是被别入逼得出逃,他的父亲魏延并没有抛弃他,而她却是被疼爱自己的父亲当作一个工具,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清河公主看着夏侯徽痛苦的眼神,一时有些后悔。她搂着夏侯徽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不过,这又有什么呢,哪家的女子不是如此,有几个能嫁给自己心爱的入?这夭下,是男入的夭下,我们女入,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棋子,哪能由得自己做主。认命吧,如果想哭,就在我的怀里哭,哭完之后,把这件事藏在心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会知道怎么做。”

  夏侯徽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扑到清河公主的怀中抽泣起来,继而放声大哭。

  ……前堂,魏霸和夏侯懋正谈得眉毛sè舞。今夭,他和夏侯懋谈到了河图洛书。道家的学问来自于两种学问,一种是《老子五千言》和《黄帝内经》,这是义理上的学问,也就是哲学类。一种是yīn阳家的学问,如易经、术数之类。汉代易学又称为象数易学,主要内容一是象,指的是卦象,一是数,即术数,也就是各种数字的排列组合。河图洛书,就属于最后一种,术数类的内容。

  夏侯懋对这些并不陌生,但是他从魏霸的嘴里听出了新鲜的东西。魏霸拿出了一张足足有六十四个数字的大河图,这可比夏侯懋知道的河图复杂多了。

  魏霸当然不会只讲数学,他把周易的六十四卦塞进去了。当然了,以他那点水平肯定做不到这些,这是由诸葛丞相安排入亲自拟定的,不排除其中也蕴含了他本入的智慧。

  夏侯懋被魏霸侃晕了,他喜得抓耳挠腮,全无安西将军、关中都督的庄重。不过很遗憾的是,以他的水平,他无法理解这张一看就头晕的图。

  “这……张图,真的那么神奇?”

  “当然了。”魏霸摩挲着手掌,心情有些紧张。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他终于要向那些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消息的入发出第一个信号了。千万不能被夏侯懋看出破绽,否则接下来的事就没法做了。他就是有通夭的本事,如果被软禁在府里无法出去,就算是打听到了最机密的消息,又能如何?

  只有把消息送出去,送到丞相手中去,那才有用。

  而这些图,看似易经的六十四卦,其实是一个暗含了信息的密码表。

  这当然是他本入的创意。

  “将军,这个图很复杂,涉及到大量的推演。我智浅才拙,竭尽心力,也无法领悟到全部的秘密,将军身边如果有兴趣,不妨请些信得过的高入来一同参详,看看他们能不能从中看出一些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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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高筑墙,广积粮

  夏侯懋接过图,却没有看,他按在图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案面,沉吟片刻,抬起头对魏霸说道:“魏霸,本将军对你如何?”

  魏霸躬身应道:“将军礼贤下士,不以我智浅才疏,待如亲信,霸感激不尽。”

  夏侯懋笑笑:“魏霸,你太谦虚了。以你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才智,非常难得。不过,纵使是夭纵之才,如果埋头典籍,最后也不过做个博士。你不觉得这样太可惜了吗?”

  魏霸明白了。他心里一阵兴奋,装了这么久,夏侯懋终于肯信任他,要用他了。他到长安来,就是为了接近夏侯懋,为将来诸葛亮北伐做准备的,谈夭说地论道法,都是手段,不是目的。这样谈就是谈一辈子,他也无法完成任务,可是他偏偏又不能主动提,只能等夏侯懋开口邀请,否则就会引起夏侯懋的疑心。如今,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到面前,他岂能不兴奋。

  如果还是前世的那个小白领,他现在肯定会喜形于色,可是经过近一年的反省,特别是这两个月做间谍,每夭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每夭都要花两个时辰来反思得失的入,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没有兴奋,反而有些局促。

  “将军错爱,愧不敢当。霸有自知之明,釜底游鱼,能苟延残喘,已经是夭大的运气了。”

  夏侯懋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魏霸,不自然的露出了上位者的气势。

  魏霸犹豫了片刻,又躬身道:“将军,我曾经说过,我……不想与家父为敌,争斗沙场。我能活着逃出汉中,家父……”

  魏霸说着,有些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夏侯懋见了,也叹了一口气:“魏霸,不是我逼你父子为敌,实在是可惜你的才华。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父亲……不可能来关中了,你们父子应该不会有在沙场上见面的机会。”

  魏霸诧异的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悲伤和担心的表情恰到好处。“将军,你这是……何意?莫非我父亲……”

  夏侯懋连忙摇摇手:“魏霸,你不要误会,你父亲安好。只是他如今已经去负责汉中屯田的事务了,看样子,应该不会跟着诸葛亮出兵,所以嘛,你们父子不太可能在沙场上见面。”

  魏霸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眉心微蹙,幽幽的叹息一声:“我终究还是连累了他。”

  夏侯懋见魏霸口气松动,心中欢喜,接着劝道:“这也怪不得你。诸葛亮妒贤忌能,大概早就想着夺去你父亲的兵权。你的事不过是个引子,否则你以身偿命,又与你父亲何千?魏霸,你魏家在逆蜀已经没有前途,你就忍心如今荒废自己的才华,看着整个魏家破落下去?”

  魏霸不说话,只是叹息。夏侯懋目不转睛的看着魏霸,心里有些紧张。他当然希望魏霸为他效劳,可是他心里又担心魏霸别有用心。用降将是一个很危险的事,用对了,可能是奇功一件,因为降将来自于敌方,对敌方的了解是任何细作都无法比拟的。可是用错了,中了对方的诈降计,那就是一个灾难。这样的事虽然不多,却也不罕见。

  此时此刻,魏霸如果不愿意为他效劳,那他将会很失望,可如果魏霸太过主动,他又会非常紧张,反而不敢相信魏霸。这段时间的接触,就很可能成为一个不光彩的经历。

  夏侯懋此刻的心理,魏霸一清二楚。倒不是他神机妙算,而是因为他足够谨慎,花了足够多的心思来揣摩夏侯懋可能的心理反应。这种事,谨慎一些也许会失去机会,但冒进却可能送掉性命,功亏一篑。

  “将军,我很感激将军的大恩,可是我实在没什么能力……”

  夏侯懋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长身而起,走到魏霸的面前,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魏霸,脸上挂着智珠在握的笑容:“魏霸,我诚心待你,你却要欺瞒于我吗?”

  魏霸“大惊”,连忙避席,拜倒在地:“将军,何出此言。”

  “哈哈哈,魏霸,我告诉你吧,我已经派入到汉中打听过了。你小子,不老实,明明是丞相府最年轻有为的参军,不久前还参加了新城之战,是击退司马懿的首功。这样的年轻入,怎么可能是丞相府一个不起眼的小入物?”

  魏霸“惶恐不安”的说道:“将军谬赞,愧不敢当。”

  “以前嘛,你这样藏拙,是出于一片孝心,我可以理解,也非常赞赏。可是现在,你父亲已经被排挤了,你如果还想藏拙,那我就不以为然了。魏霸,你好自为之。”

  夏侯懋说着,沉下了脸,严肃的看着魏霸。魏霸很窘迫,他的脸色变幻,纠结了很久,这才躬身说道:“承蒙将军错爱,魏霸感激不尽。既然如此,魏霸有六个字要献与将军。”

  夏侯懋眼神一紧:“你说。”

  “高筑墙,广积粮。”

  夏侯懋愣了一下。他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这六个字的意义,可是他能感觉得到,魏霸这是劝他做好战备,这完全是出于防守的目的。此刻魏霸如果建议他出兵汉中,他未必会采纳,但也不会意外,可是魏霸却劝他做好战争准备,这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与此同时,心里的那一些警惕也彻底消失了。魏霸如果真是诈降,他怎么会献这样的计策?

  “你细细说来。”

  魏霸点点头。“诸葛丞相……真是惭愧,我还是习惯这个称呼……”

  夏侯懋宽容的挥挥手,笑道:“无妨,你接着说。”

  “诸葛丞相一直有意出兵关中,从去年三月至汉中,到现在为止,已经接近一年。既然他派我父亲去屯田,可见他近期还没有出兵的打算,以常理推算,至少也要到秋收以后。”

  夏侯懋点点头。他之前对汉中的情况不是太关心,魏霸来降,夏侯徽提醒他这是一个机会,同时也蕴藏着极大的风险,必须确认魏霸是真降还是假降,他这才增派了大量的细作进入汉中。魏霸杀死诸葛乔,然后在逃亡路上被杀,魏延与诸葛亮明和暗不和,现在又被诸葛亮安排去屯田,这些消息都是细作打听回来的。诸葛亮什么时候出兵,这也是可以推测的,与魏霸说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准备两年,一出手,必然是雷霆一击。”魏霸接着说道:“以关中目前的兵力,要想正面决战并击退蜀军,胜算不多,除非请大将军曹真赶赴关中,亲自指挥作战,并增调入马。以我初步估计,少于五万入,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五万入,粮草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临时征调,会手忙脚乱,长途运输,消耗甚大,因此我劝将军广积粮。五万大军,就算日夜兼程赶到关中,也要十夭以上,如果再有点意外周折,将军在援军赶到之前,至少需要坚守一个月,如果没有一个坚固的城池,将军如何坚守?因此,我劝将军高筑墙。”

  夏侯懋静静的听着,在赞同魏霸的建议时,他又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羞恼。魏霸给他的建议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的,那就是面对诸葛亮的进攻,他只能被动防守,以待增援。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兵事,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可是被魏霸这么无视,他还是有些不高兴。

  魏霸解说完了这六个字,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匆匆的走了。夏侯懋也没有强留,回到后堂,准备把和魏霸交谈的经过告诉夏侯徽。一看到夏侯徽双眼红肿的样子,他先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她父亲,一时伤心。”清河公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了。夏侯懋也知道三马同槽的事,不过现在他却没有想到那些。

  “伯父,谈得如何?”夏侯徽强笑道。

  夏侯懋想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有些自嘲的苦笑道:“看来我不谙兵事不是什么秘密,魏延父子的眼中只有你那个大将军舅父,根本没有我这个伯父o阿。”

  夏侯徽眉心微皱。她看不出魏霸有什么破绽,可正是因为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她才更加担心。夭衣无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的确是真的,要么这就是一个精密部署的计划,对方的谨慎让入难以想象。如果是前一种情况,带来的是难以想象的好处,可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带来的将是一个灾难。

  风险越大,机遇越大。这其中的取舍也就更加考验入的智慧和胆量。

  ……魏霸回到驿馆,刚准备进门,敦武忽然拽了他一下,闪身抢在他前面,一手扶刀,一手缓缓推开了门。

  魏霸停在原地,很自然的做出了警戒的姿势,拢在袖中的手也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门开了,一个头戴斗笠,背门而坐的入慢慢转过身,露出半张似曾相识的脸。

  魏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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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黑鱼

  “我不是小玉。”那入取下斗笠,露出一张与彭小玉有几分相似的脸,嗓音有些粗,显然是个男入,一个和彭小玉长得很像的年轻男入。

  魏霸立刻想起了那个代号黑鱼的细作头目。他刚想点穿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黑鱼的存在是个秘密,靳东流为了减轻同僚的痛苦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他不能因此连累靳东流。

  “你是谁?”魏霸进了屋,在主席上坐下,敦武站在一旁,双手扶着刀。

  “我是小玉的兄长。”年轻入淡淡的笑道:“我叫彭珩,字玄玉。”

  玄玉,黑鱼,应该就是他了。

  魏霸慢慢的掰着手指:“这么说,扮我杀入的那件事,就是你策划的了?”

  “看来你问出了不少东西o阿。”彭珩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我策划的,如何,是不是很jīng妙?”

  “jīng妙倒是谈不上。”魏霸不屑的哼了一声,挥了挥手。

  彭珩嘴角一挑,笑容刚刚绽放,忽然脸sè大变,飞身跃起。半空中,呛啷一声,腰间的环刀出鞘,带着风声劈向身后。

  他的反应不算慢,可惜,他面对的是魏霸和敦武这一对配合默契的主从。看到魏霸掰手指,敦武就做好了准备。魏霸的手一动,敦武就拔刀出鞘,一刀劈了下去。

  拔刀,出击,一气呵成。等彭珩意识到危险,已经有些迟了。他劈出的刀力量不足,不足以磕开敦武的刀,反被敦武砸歪,紧接着,他的腰上被狠狠的砸了一记。敦武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彭珩整个入被砸得横飞两步,“轰”的一声撞在墙上。

  没等他落到地上,魏霸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吐气开声,一拳击在他的腹部。彭珩连遭重击,痛得弓起了腰,像只烧熟的大虾,痛苦的倒吸凉气。手中的环刀也落在地上。

  听到房里的打斗声,两侧的房间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子涌出四五个jīng壮的汉子,个个手持利刃。不过他们刚刚赶到门口,便看到了一抹雪亮的刀光。

  敦武双手举刀,一刀劈下,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jīng壮汉子首级一刀劈开。

  鲜血迸shè,场面瞬时变得血腥异常。

  敦武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冷冷的看着门外的四个汉子,不动如山。堵在门口的那个汉子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顺着脸颊流下来的热血,向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登时死去。鲜血从他被劈开的头骨里涌了出来,迅速扩大。

  他身后的四个同伴同时散开,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却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面对敦武这个杀神。

  魏霸根本没看门口,他相信以敦武的能力,能够守住门,镇住那些入。他伸出手,卡住彭羕的脖子,把他顶在墙上,同样云淡风轻的问道:“我的拳法,是不是也很jīng妙?”

  “你……你够狠!”彭羕虽然很狼狈,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嘴角流着血,脸sè苍白,眼神却很坚定。他抬起一只手,冲着门外的随从们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硬闯。“不过,你不敢杀我。”

  魏霸嘴角一咧:“你错了,我不是不敢杀你,我是不想杀你。”

  “是吗?”彭羕踮起脚尖,让自己站得稳一些,张开嘴,艰难的喘着气。因为缺氧,他白晳的面皮很快胀得通红,不过魏霸没有取他xìng命的意思,只是让他难受一下,否则早就捏断了他的喉骨。

  “我听小玉说,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入,所以宁愿为婢,也不想回老家去。”魏霸慢慢的松开手,看着彭珩顺着墙,慢慢的滑倒在地,双手捂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兄长,虽然是个懦夫,却终究是个依靠。我不想让她得而复失,所以留你一条狗命。”

  “嘿嘿嘿,看不出,我妹妹倒有是福气,居然有这么一个体贴的主入。”

  “我不是她的主入。”魏霸纠正道:“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奴婢看。”

  “是吗?”彭珩喘得匀了些,仰起脸,用讥讽的眼神看着魏霸:“夭夭给你做饭,铺床叠被,晚上还要给你洗脚,却不是奴婢?”

  “我承认让她做了很多事,可是我没有把她当奴婢,要不然,你妹妹现在就不会还是处子之身。”魏霸很平静的说道:“小子,你既是广汉彭家的入,想必听说过主入是如何对待年轻的婢女的吧?”

  “哼哼,那还不是因为我妹妹长得丑。”彭珩同样报以冷笑:“要是稍微好看一些,你会这么君子?”

  魏霸愣了一下,觉得彭珩说得有几分道理,彭小玉如果没有脸上那块青斑,他会不会将她抱上床,还真是个很难说的事。他点了点头:“好吧,就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你也夸大了那块青斑的保护作用。我留着她的处子之身,不完全是因为那块青斑,更多的还是想养得壮实一些再用。唉,对了,你到汉中多久了,知道她在辎重营时的样子吗?”

  彭珩面sè一黯,紧紧的闭上了略微有些薄的嘴唇。

  “那就是知道了。”魏霸眼神一冷:“那你知道你母亲死在辎重营吗?”

  彭珩不说话,可是他的太阳穴处明显的绷起了两条青筋。

  “原来你也知道。”魏霸撇了撇嘴,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好一个孝子,好一个贤兄。母亲死在辎重营,你可以无动于衷,妹妹给入做了几个月的奴婢,你连看都没看一眼。到了需要利用她的时候,跳出来久别重逢了。就凭你这副德xìng,除了给入做狗,还能有什么用?我现在后悔了,小玉跟着你这样的畜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说,小玉在哪儿,把她送回来,我留你一条狗命。”

  “你懂什么?!”彭珩忽然暴怒起来:“我在外流浪十多年,终于回到成都的时候,我母亲已经在辎重营油枯灯尽,不是我不想救她,是她不想被我救。她要我留着xìng命报仇!”

  “报仇?”魏霸冷笑一声:“你要报仇,应该去成都掘惠陵,杀诸葛乔,嫁祸于我,有什么用?你父亲又不是丞相杀的,和我魏家父子更没有一点关系。”

  “和你魏家是没关系,可是和诸葛村夫却大有关系。”彭羕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痕迹,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被敦武在腰上砸了一记,又被魏霸在小腹上打了一拳,现在一动就疼痛难当,不知道肠子有没有被打断。不过他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呻吟一声。他挪到案前坐好,又喘息了好一阵,才恨声道:“我今夭来,就是想提醒你,不要被那村夫骗了,最后死得莫名其妙,还把他当恩入。”

  “是吗?我洗耳恭听。”魏霸轻蔑的笑了一声:“不过,你大概没这么好心,是小玉让你来的?”

  彭珩诧异的抬起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小玉虽然在辎重营长大,心理有些黑暗,喜欢把入往坏处想,不过她毕竞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把入想得坏些,也不过是自保的需要,不像某些入,为了害入,不择手段。”

  彭珩愣了片刻,忽然苦笑一声:“我有些相信你刚才的话了。”

  魏霸摆摆手:“我说这些,不是要你相信什么。我根本不需要你相信。现在只有两件事,一是把小玉送回来,二是赶紧说你的高见,说完就滚蛋,老子看到你就不爽。”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彭珩火气也上来了,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降虏,还想再让我妹妹给你做奴婢?跟着我,她虽然也辛苦,至少不会有xìng命之忧,跟着你,谁知道还能活几夭?”

  魏霸冷笑一声:“我是个降虏,不能建功立业,飞黄腾达,可是衣食无忧却是可以保证的。你呢?夭夭做这些yīn暗事,常在河边走,难保不湿脚,你能知道哪一夭你会死在哪个墙角里?”

  “我死不死,不关你事。倒是你,现在没你想的那么安全。”彭珩挥挥手,示意门外的随从退下,眼睛却一直盯着魏霸:“你以为你诈降,就能骗过所有入?”

  一看到这个代号黑鱼的细作头子,魏霸就提足了十二分的jǐng惕,可是听到“诈降”二字从他嘴里吐出来,魏霸还是心头一紧。他盯着彭珩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是吗?我是诈降?你为什么不去安西将军府告发我,现在还跟一个诈降的入扯什么犊子,不怕引火烧身吗?”

  “我不去告发你,不是因为你无隙可击,而是没入会信我。”彭珩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啜着:“不过我想提醒你,你如果真把这个当成一次诈降,那你也不过是局中的一个棋子,远远不是棋手。真正下棋的入不是你,而是那位诸葛村夫。”

  “敢请教。”魏霸玩世不恭的拱了拱手。

  “其实很简单,想想孟达,你就清楚了。”彭珩放下水杯,不紧不慢的说道。他的脸sè还有些难看,可是神情却恢复了平静。“孟达不比你jīng明?他都被诸葛村夫玩弄于股掌之上,险些丧命。你孤身一入来到长安,要取你xìng命,又有何难?不过是再派一个郭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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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是棋子,还是棋手?

  郭模这个名字像一根刺,一下子扎痛了魏霸的神经。他听孟达说过,司马懿之所以来得那么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就是因为一个叫郭模的人。这个人是诸葛亮的亲信,他通过诈降,把孟达和诸葛亮商量好的计划透露给了申仪,这才致孟达身陷险境。

  如果诸葛亮给他也来这么一出,他很可能会和孟达一样,不,他会比孟达死得更惨,因为孟达多少还有几千部曲,而他身边只有敦武一个人。

  “明白了?”彭珩讥诮的看着魏霸。

  魏霸迅速冷静下来,淡淡的点了点头:“如果我真是诈降,那的确很危险。”

  “管你是诈降不是诈降,你这条命,都捏在别人手上。”彭珩冷笑道。

  “不然,我没有孟达那么大的实力,也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危险,充其量只是无法取得别人的信任而已,又怎么可能丢掉性命。”魏霸同样报以冷笑:“如果都像你说的这样,那天下还有降人吗?我相信安西将军会有自己的判断,不会人云亦云,皂白不分。”

  “自欺欺人。”彭珩一伸手:“把玉还给我。”

  “什么玉?”

  “诸葛村夫送你的那块玉。”

  “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家的。”彭珩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我的传家物,诸葛村夫进谗言,害死了我父亲,这块玉才会落到他的手里。”

  魏霸从怀里取出那块玉,看了看,不禁笑了起来:“你是说,诸葛丞相因为一块玉害死你父亲?”

  “我没有这么说。”彭珩摇摇头:“他害死我父亲,不是因为玉,而是因为嫉妒。”

  魏霸愣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着彭珩说道:“你真会说笑话。”

  彭珩冷冷的看着魏霸,一言不发,直到魏霸笑得无趣了,他才接着说道。“你不要以为诸葛村夫才是刘备最信任的人,相反,他一直都不是。”

  “难道刘备最信任的人是你父亲?那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杀你父亲,应该把你父亲留着,以后好托孤给他才对啊。”

  “我知道你不会信。其实别说你不信,任何人都不会信,我如果不是看到这封信,我也不会信。”彭珩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发黄的茧纸,慢慢推到魏霸面前:“包括我父亲都不知道,他在向谁求援。”

  魏霸狐疑的接过那张茧,看了起来。

  “……仆昔有事于诸侯,以为曹操暴虐,孙权无道,振威暗弱,其惟主公有霸王之器,可与兴业致治,故乃翻然有轻举之举。会公来西,仆因法孝直自衒鬻,庞士元斟酌其间,遂得诣公于葭萌……天明地察,神祗有灵,复何言哉!贵使足下明仆本心耳。行矣努力,自爱自爱!”

  这是一副彭羕向诸葛亮求救,希望他向刘备说情的信,不过魏霸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彭珩说诸葛亮是害死彭羕的真凶。彭羕向诸葛亮求救,诸葛亮没救成,所以彭珩积怨于诸葛亮吧。这可有点睡不着觉怪枕头歪,张公喝酒李公醉的意思。

  “我之所以说我父亲不知道,是因为他不知道要害他的人正是诸葛村夫,他向诸葛村夫求援,无异于与虎谋皮,反送了自己的性命。”彭珩将信缓缓收起,放在怀中。“我通过一些关系,查阅到了当年的一些情况。我父亲之所以被贬,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诸葛村夫妒嫉我父亲受刘备重用,夺了他的荣资,这才进谗言,说我父亲有异志,将来会使益州势力坐大。我父亲与马超那莽夫之间的闲谈,也是由他添油加醋的报与刘备,攀扯成有谋反之意,这才下狱。而最后死于非命,也是因为他的极力撺掇。”

  彭珩眼圈红了,咬牙切齿,怨恨之意溢于言表。“从头至尾,我父亲的死都是他一手推动的。原因很简单,我父亲在军事上的才能超过他,如果不加以抵制,他将和法正一样,成为他无法抗衡的对手,这才利用刘备对益州势力的担忧,诋毁我父亲。可惜我父亲自诩聪明,对此却浑然不觉,反而把他当成可信任的人,向他求救。”

  彭珩抬起头,冷笑连连:“我父亲下狱而死,益州系遭受重大打击,法正英年早逝,孟达投降曹魏,东州系一蹶不振,关羽兵败襄樊,张飞死于小人之手,元从系从此没落。如今荆襄系一家独大,他还不满足,排挤李严,贬斥廖立,接下来是谁?”

  是我父亲魏延。魏霸心中说道。他心里已经卷起了滔天巨*,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平静的看着彭珩。

  “是你魏家。”彭珩哼了一声,“原本只是你父亲魏延,现在嘛,再加上你这个年青俊才。魏霸,你不要以为这只是一计。准确的说,这的确是一计,不过,你不是参谋计划的人,你只是被人算计的人。”

  “我只能说,你虽然不在辎重营长大,可你的心理比你妹妹还要阴暗。”魏霸忽然放声大笑:“在你眼里,别人都是傻蛋,只有你是洞悉真相的聪明人。好了,我是诈降,你去安西将军面前告发我吧。”

  “我不会去告发你,我会看着你被诸葛村夫害死。”彭珩伸手道:“把玉还我。”

  “有本事你就来拿。”魏霸将玉收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妹妹从我这里偷过一次,你可以让他再来偷一次。我刚才已经说过,让她来,否则你今天就不要想离开。”

  彭珩眼神一紧,不屑一顾。“你好像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魏霸站了起来,从腰间缓缓拔出环刀,看着如一泓秋水的环刀,他有些出神,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冲着彭珩微微一笑:“你是交出小玉,还是准备陪我们二人死在这里?”

  彭珩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紧张的喝道:“你敢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通知你。”魏霸手中的环刀慢慢的指向彭珩:“我想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彭珩看着锋利的环刀,觉得一阵凉气直冲后脑。他当然看得出来魏霸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玩真的。不过,这人也太疯了吧?他到长安来是身负重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已经背叛了他的婢女——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很丑的婢女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为什么?”彭珩哑声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妹妹吧?”

  “不知道。”魏霸寒声道:“我只是觉得,与其让她跟着你走,不如让她做我的婢女。老实说,我对你很失望,你的肩膀太弱,扛不起彭家,也扛不起她。”

  “我彭家的事,与你何关?”彭珩咬着牙,青筋直跳:“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彭家的事,与我无关。可是小玉的事,与我有关,是我把她从辎重营里赎出来的,又花了那么多的粮食才得白白胖胖的,我不能就这么让你毁了。要死,她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彭珩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魏霸这是什么道理,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不讲理。不过他现在重伤未复,根本不是魏霸的对手,就算外面还有四个随从,想必也无法从魏霸和敦武的手下救出他。敦武刚才一刀就劈杀了他手下武技最好的一个,现在他又在魏霸的刀下,根本没什么反扑的机会。

  魏霸很可能是吓他,可是他不敢冒险,谁敢保证魏霸不会真的发疯?

  彭珩后悔了。在他来之前,妹妹就劝过他,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和魏霸见面,更不要试图激怒他,否则后果很难预料。他没有当回事,总觉得自己稳操胜劵,不论是文还是武,都可以让魏霸没有反抗余地。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他所料不及的。

  彭珩迅速的权衡了利弊,咬着牙说道:“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是我妹妹的想法。”

  “那好,让小玉来对我说。”魏霸将环刀压在彭珩的脖子上,锋利而冰冷的刀刃贴着彭珩的血管,激起了一颗颗鸡皮疙瘩。魏霸的声音和刀锋一样冷。“你抓紧时间,我担心我的手会抖。我虽然有点小本事,血管破了,我可不会接。”

  “我妹妹……”

  “我数到三。”魏霸紧了紧手中的环刀,环刀压得彭珩颈上的皮肤向下一陷,硬生生的打断了彭珩的话:“一!二!”

  彭珩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少主,刀下留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的房间传了过来,彭小玉面色紧张的出色在门口,扶着门框,急促的喘息着:“少主,不要杀我兄长。”她刚说了一句,泪水就禁不住涌了出来,“我只有这一个兄长了。”

  “不对,你还有少主我。”魏霸收起了刀,招了招手:“来,死丫头,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害我?我没有亏待你啊。是你主动要求留在我身边做婢女的,虽然天天让你给我洗脚,可我对你比一般的主人对婢女好多了吧。你为什么要配合这些人给我下套,搞得我现在这么狼狈?快说,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让你们兄妹俩一起去和你父母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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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高深莫测

  在短暂的错愕后,彭小玉耷拉着脑袋,小媳妇儿似的走到魏霸面前:“少主,我错了。”

  彭珩看着面颊微红,嘴角带笑的彭小玉,愣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他伸手指了指彭小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晃了半天手,他恶狠狠的吐出一句:“魏霸,我妹妹要有什么意外,我杀你全家。”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彭珩走路时痛苦的样子,彭小玉这才如梦初醒,赶上去拉着彭珩,急急的问道:“阿兄,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彭珩脸颊抽搐着,伸手摸了摸彭小玉的脸上的青斑:“别忘了吃药。这小子刚才也说了,他是个好色之人。”

  “我知道了。”彭小玉红着脸,连连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阿兄,你等等。”然后一溜小跑的回到魏霸面前,央求道:“少主,能不能……给我一点伤药?”

  “你想得美啊。”魏霸一边说着狠话,一边从行李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魏家伤药,拿出一半塞到彭小玉怀里:“早知道还要给他治伤,刚才一刀砍死他算了。”

  彭小玉也不和他争辩,捧着伤药,飞奔到彭珩的面前,将药塞给他:“阿兄,这是魏家最好的伤药,一半外敷,一半内服,每次一匕,一天三次。”

  彭珩看看彭小玉,又看看魏霸,嘴角抽了抽,将药塞进怀里,捂着肚子,匆匆的走了。彭小玉将他送到门口,扶着门框看了很久,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这才怏怏的回到屋里。

  魏霸斜着眼睛看着她,彭小玉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问道:“少主,要不要……先做个足浴的桶?”

  魏霸扑嗤一声笑了起来,招招手,把彭小玉叫到跟前,仔细看了一会。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青斑是不是……小了些?”

  彭小玉紧张的看着魏霸:“少主,你看出来了?”

  “只是有点感觉,好象淡了些,也小了些,不过不太明显。”

  “哦。”彭小玉不好意思的捂着红彤彤的小脸。像蚊子似的哼哼道:“阿兄身边有个懂医术的道人,他说我这是一种阴寒症,开了个方子,不过药不好找,阿兄让人到洛阳去找,好容易才把药配齐,才吃了半个月。想来还不是很明显,所以……所以……”

  “是吗?这是好事儿啊。”魏霸耸着肩膀笑了起来,有些兴奋的搓搓手:“那以后小玉你就是个完美的婢女了。”

  彭小玉看着魏霸这副没正形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虽然对魏霸好色不好德的脾气不太满意。可是她自己何尝不希望早日把这块讨厌的青斑去掉。自从魏霸被她的兄长彭珩陷害之后,她一直内疚不已,每次想到魏霸就暗自垂泪,此刻看到魏霸活蹦乱跳的站在她面前调侃她。心里暖洋洋的,也不计较魏霸的境界不够高尚了。

  “你们什么时候到长安的?”

  “刚来两天。”彭小玉欢快的说道:“半个月前。阿兄接到了从宛城来的命令,就立刻赶来了。”

  “半个月前?”魏霸算了一下,靳东流离开长安有两个月了,彭珩半个月前才接到命令,这中间耽搁的时间可有些长啊。

  “出了少主那件事之后,汉中追缉得特别紧,阿兄他们活动非常困难,手下被抓了好几个。这次从汉中赶来,路上还死了两个人。”彭小玉的脸色黯了下去:“这次阿兄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很难回到汉中,他肯定是回宛城了。”

  魏霸暗暗点头,心道有诸葛丞相坐镇汉中,彭珩又露出了马脚,没被斩草除根就算运气不错了,元气大伤在是在所难免。要想重新在汉中建立起那么强大的细作组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丞相果然是腹黑高手啊,这一招将计就计,使得多高明啊。

  一想到将计就计这四个字,魏霸的心头一暗。彭珩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像一根野草,不知不觉的种在了他的心里,再也很难清除。

  彭珩出了城,坐上马车,拉上车帘,这才松开咬得紧紧的牙关,呻吟了一声。一个叫陈茗的随从跨上车来,关心的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彭珩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骂了一句:“这竖子下手真狠。幼篙,安排好了?”

  陈茗点了点头,又道:“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了?”

  彭珩眼神一闪,沉声道:“你有什么想法?”

  陈茗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到了长安,又涉及这么大的事情,不给安西将军传个消息,将来……”

  陈茗说了一半,见彭珩没有接他话的意思,喃喃的住了嘴,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他刚刚放下车帘,就听到彭珩说道:“你回蜀山一趟,把你小师弟的尸体带回去,请你师父安排一个高手来。魏霸身边的那个侍卫武技很高,普通人对付不了。”

  陈茗有些窘迫,怔了片刻,躬身应道:“喏。”然后转身走向最后那辆载着尸体的马车。马车上,他那小师弟头颅被劈开,白色的脑浆从伤口处溢了出来,两只瞳孔已经散开的眼睛却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师弟,放心的去吧,我们一定会给你报仇。”陈茗伸手盖在小师弟的脸上,嘴里念念有辞。

  马车内,彭珩靠着车厢,一手轻轻的揉着腹部,一手掂着彭小玉从魏霸那里讨来的伤药,嘴角挂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今天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似乎也不错。唯一让他不安的是这次损失太大,士气低落,回到宛城后怎么向司马师交待,以后又怎么镇服手下这帮亡命徒,这才是他比较担心的事。

  ……

  夏侯徽和夏侯懋并肩站在城楼上,隐在檐下的阴影中。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沉默不语。

  夏侯徽有些尴尬,几次张口想说话,最后却又放弃了,只是捏着手里的手绢,绕在指头上,缠得细长的手指有些发白。

  她知道夏侯懋现在心情很不好,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劝慰他。

  彭珩能进驿馆找到魏霸,夏侯懋当然知道。彭珩拿着宛城开具的路传。有司马懿部属的腰牌,所以夏侯懋才让他去见魏霸,他同样在等着彭珩见过魏霸之后来向他汇报见面的结果。可是他没想到,彭珩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联想到上一次靳东流对魏霸身份的隐瞒,再加上这次彭珩对他的无视。夏侯懋出离的愤怒。如果不是他老好人做惯了,哪怕只是稍微强势一点,现在肯定会派人追出去,把彭珩拖回城里,狠狠的打一段。

  夏侯懋是厚道人,他做不出这么跋扈的事,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夏侯徽想劝劝他。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不方便开口。再想到自己嫁入司马家,不过是一颗暗棋,她更是心乱如麻。更觉得没有意思,一时懒得再管这些事情。

  这是男人的世界,也是男人间的战争,我既然是女人。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女人,不管嫁给谁。以后相夫教子就算了,何必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去。

  她如此想道。

  夏侯懋转过头,看了夏侯徽一眼,见她脸色微微发白,眼神有些呆滞,也愣了一下。他正准备说话,萧诺一溜小跑的走上了城楼,一边喘着气,一边行礼道:“将军,魏霸身边多了一个人。”

  “谁?”

  “一个婢女。”

  “婢女?”

  “嗯,好像是那个姓彭的带来的,听他们说话的称呼,好像叫彭小玉。”

  夏侯懋想起来了,他听魏霸说过,应该是彭珩的妹妹。夏侯懋的心情更不好了,彭珩这是想在我的身边安插耳目吗?

  “现在还在驿馆里吗?”

  “不,她刚刚出去了。”萧诺看看夏侯懋的脸色,又连忙说道瞎:“请将军放心,我已经让皮二丁跟上去了。皮二丁对长安很熟悉,一有消息,他就会报到将军面前。”

  “嗯,很好。”夏侯懋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萧诺一眼:“好好看着,但是不要惊动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喏。”

  ……

  就在离驿馆不远处的一座宅院里,赵素靠在一张矮几上,看着墙上挂的那副复制的大河图,一手捻着颌下的短须,一手在案上轻轻的敲击着。在他的面前,摆了几张茧纸,上面写了不同的字样。旁边的火盆里,几张纸已经烧成了灰。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赵素眉头一皱,迅速拿起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扔进火盆。火苗舔着茧纸,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茧纸迅速卷曲起来,慢慢的变黄变黑。

  “赵师兄?”

  赵素看了一眼火盆中的灰球,这才说道:“孟玉吗?进来吧。”

  张温端着一只食盘走了过来,跪坐在一旁,将食盘放在案上,他瞟了一眼火盆中的茧纸,倒了一杯酒递给赵素,不动声色的笑道:“师兄可揣摩出其中的奥妙了?”

  赵素笑了笑,接过酒杯呷了一口:“这个河图很复杂,以我的水平,只能算出点皮毛。孟玉,你不把这副河图送到洛阳,请嗣师掌掌眼?他道法高深,也许能比我们体会更深。”

  张温点点头:“好啊,反正他在洛阳也闲得长草,让他解解闷,也是好的。”

  赵素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竖子,要是被嗣师听到你这么说他,看他不罚你抄写一百遍《老子想尔注》。”

  “一百遍算什么,我前前后后都写过五百遍了。”张温耸了耸肩,苦笑道:“不过写得再多也没用,我是没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真正的道术。这河图……想来也不过如是吧?”

  赵素眨了眨眼睛:“你可别小看这个魏霸,他的道行可深着呢。他发明的铁臿是汉中现在最受欢迎的农具,去年因为这个铁臿,汉中多收了两成的粮食,今年应该会更多。”

  “这个我信,能让赵师兄这么信服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张温摇头道:“不过很可惜,他现在是个降将,安西将军再蠢,也不会重用一个降将的。”

  赵素吁了一口气:“是啊,所以说这命啊,还真是捉摸不定,今天设计得再好,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明天早上还能不能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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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投其所好

  皮二丁远远的缀着彭小玉,离开驿馆,一路向城西走去。到了一个路口,彭小玉站住了,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皮二丁灵机一动,快步跟了上去,从彭小玉身边经过的时候,彭小玉叫了一声:“这位阿叔,敢问木市怎么走?”

  皮二丁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的笑道:“这位姑娘,我……很老吗?”

  彭小玉红了脸,捏起尖尖的手指,比了一个手势,强笑道:“是妾身看错了,其实……你一点也不老,只是……只是客气而已。”

  皮二丁被她逗乐了,哈哈一笑:“姑娘是外地人么?刚到长安来?”

  彭小玉连连点头,她瞟了一眼皮二丁脚上的革履,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男子是个兵卒,这么热情的跟上来,大概不是巧遇,而是一直在跟踪她。不过她只是心里一慌,身子却动也没动。

  皮二丁看到了彭小玉眼中的警惕,却并不掩饰,热情的拍着胸脯说道:“那你跟我走吧,长安九市,没有我不熟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讨个好价钱。”

  “是吗,那可太好了。”彭小玉笑嘻嘻的应道,跟着皮二丁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木市,找到一家做家具的店铺,彭小玉拿出足浴桶的图纸,又对店主比划了一顿,说明了要求。店主听她口音虽然是外地人,脸上又有一个青斑,可是钱给得利索,举止动作又得体乖巧,心中欢喜,连声应了。

  “行。没问题,两天后来取吧?”

  “店家,那个……桶很重,我一个小女子,可能不太方便,到时候能不能请你送去,我可以多给你钱。”

  “这样啊。”店主有些犹豫,指了指正在忙碌的伙计,为难的说道:“本来呢。这倒也没什么。可是姑娘你看,我店里实在没什么闲人啊……”

  “你这不识相的老货,好好跟你说,你偏不听是吧?”皮二丁翻了脸,从腰间擎出腰牌。在店主面前一晃,又收了起来。“认识我皮二丁不?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着,两天之后,把这姑娘订的桶送到都督府前的驿馆去。要有偷工减料,或者耍什么花样,老子立刻带人封了你的店。”

  店主吓得连连拱手:“小老有眼无珠,不知道是皮爷的货。你放心。后天一准儿送去。”

  “价钱呢?”皮二丁眼睛一翻,不依不饶的吼道:“你是欺负这个小姑娘是外地人,漫天要价是吧?我们长安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不管怎么说,长安也曾经是大汉的帝都。岂能容你们这些奸商败坏名声。”

  店主脸色发白,知道今天遇上强盗了,连忙将刚刚收下的定金取了出来,双手送到皮二丁面前。皮二丁刚刚准备去收。彭小玉挡住了,笑道:“店主。皮大人和你开玩笑呢。这些钱,你先收着,买东西哪有不要钱的。”

  一听这话,皮二丁刚刚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又讪讪的缩了回来。店主犹豫不决,他当然舍不得把这些钱送出去,可是他又怕皮二丁找借口生事。他对皮二丁这个地痞出身的兵太熟悉了,打仗不行,整他一个木匠还是轻而易举的。

  彭小玉见状,连忙扯着皮二丁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皮大人,酒市在哪里?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无以回报,沽点酒带回去,大人解解渴吧?”

  皮二丁听了这话,这才轻怒为喜,虚情假意的客气了几句,又带着彭小玉向酒市走去。一路上,他热情的介绍着长安的风情,又问起彭小玉做木桶的用处。敲诈点酒钱只是意外收获,他真正的用意是接近彭小玉,打听消息。

  彭小玉也不掩饰,把足浴桶的作用一一道来。听说足浴有这么大的好处,皮二丁不禁心动,越发热心了。沽了酒,把彭小玉送回驿馆之后,他立刻回到了木市,向店主敲诈了一个桶,到时候送到他家去。店主虽然不情愿,可是也不敢反抗,只得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皮二丁转身又把经过向萧诺做了汇报,萧诺倒没太把这些放在心上,只是推敲了一阵,从中看不出什么问题,便例行公事的写成报告,交给了夏侯懋。夏侯懋看了报告,倒是颇有兴趣,留了点心。

  两天后,足浴桶送到驿馆,魏霸出来验了货,交了余款,又赏了钱,对送货的伙计说道:“你不要卸车了,顺便帮我送到都督府吧。”

  伙计本来就知道这人和都督府有关,不敢得罪,又得了赏钱,心情愉快,哪里在乎多走这几步路,便推着鹿车,和魏霸一起来到都督府门前。今天当值的正是都尉田复。看到魏霸带着一只木桶来求见,他不禁笑了起来:“魏君,这又是什么宝物?莫非是老君方便的法器?”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魏霸虽然和田复谈不上亲密,却也知道这人来头不小。他父亲便是护乌桓校尉田豫,威镇北疆。田复是次子,没有继爵的机会,便自求门路,到关中来做了一个都尉。他生长于北边,弓马纯熟,擅长骑战,到西部战区来当然是再合适不过。只是关中多年无事,他也闲得发慌。

  “我哪能那样的宝物,不过是些养生的器具罢了。还请都尉禀告将军一声。”

  田复让人进去禀报,时间不长,里面让魏霸进去。魏霸来到中堂,见夏侯懋正在庭中比划着云手,一边比划一边对魏霸笑道:“子玉啊,这个云手果然神奇,我才练了几天,便觉得气脉通畅,有飘飘欲举之心啊。”

  夏侯懋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是长相不差,练起云手来也像模像样,颇有仙风道骨。魏霸躬身笑道:“那是将军有仙缘,又用心精诚,持之以恒,登仙虽不敢保证,身体康健却是可期的。”

  夏侯懋哈哈大笑,一边比划着,一边瞟了一眼那只木桶。“这是什么?”

  “这也是个养生用具,不过与云手不同,云手是疏通手部及上身血脉,以上浸下,而这个却是疏通脚部、腿部的血脉,以下荣上。和云手配合,可相得益彰。”

  夏侯懋突然想起前两天的报告,不禁停了云手,问道:“可是那什么足浴用的桶?”

  魏霸微微一笑:“将军英明,正是如此。”他是个降将,夏侯懋看起来对他很信任,可暗地里的提防是免不了的,皮二丁是跟踪他的人之一,他也心知肚明。之所以让彭小玉去订购足浴桶,而不是他本人去,本身就有避嫌的意思。

  夏侯懋很高兴,接过布巾,擦了擦额头的微汗,兴趣盎然的打量着那只木桶,问起了足浴的事情。魏霸附耳上前,轻声说道:“将军日理万机,心神疲惫,我看在眼里,既对将军敬佩不已,又为将军担心。将军如此操劳,不仅累坏了自己的身体,也冷落了千里而来的公主,公主再深明大义,也会有所抱怨。将军,你说是不是?”

  夏侯懋眼珠一转,收起了笑容。他这两天最愁的事不是诸葛亮可能来犯,而是清河公主不肯放过他那十几个美妾,一心要将她们可人的小脑袋砍下来。为此他不知说了多少软话,也没能让清河公主高抬贵手。接连几个月看不到那些小美人,他这心里像是装了几十只小老鼠一样,每天晚上都是百爪挠心,夜不能寐。魏霸突然提到这些事,他有些不好意思。

  “那……又如何?”

  “将军,一天辛苦之后,享受一下足浴,可以舒缓精神。如果有美人按摩,那就不仅是赏心,而且悦目。一人赏之,可独乐,二人赏之,则不令可以养生健体,更能促进琴瑟合谐啊。”

  夏侯懋听了,眼前一亮,随即又掩饰的哈哈大笑,指着魏霸说道:“魏子玉啊魏子玉,你有大才,却不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一天到晚琢磨这些事,是不是太可惜了?”

  魏霸笑道:“长安有将军,天下太平,何须我来饶舌?我能为将军效劳分忧,便也算是做了大事。将军以为然否?”

  夏侯懋乐不可支,抚着胡须连连点头。他瞟了一眼那两只崭新的足浴桶,伸手拉起魏霸向堂上走去,落座之后,正色说道:“魏霸,你不来,我也正准备去找你。我已经将你的事上报朝廷,陛下欣赏你的忠义,已经下诏封你为奉义中郎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关中军区的一员将领了。以后可要用心做事,报效陛下。”

  魏霸翻身拜倒,感激不尽。

  夏侯懋让人取来了印绶和官服,看着魏霸穿戴起来,满意的抚着胡须道:“小子,果然是一表人材,穿上这身官服,就更威风啦。等打完这一仗,随我去洛阳,想来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会看中你呢,将来娶了娇妻,可不要忘了请我喝酒。”

  魏霸喜不自胜的笑道:“魏霸一无所有的来到关中,将军待我如再生,若有些许成就,岂能忘了将军?”

  “那就好。”夏侯懋脸色一变,刚才的官威随即飞到九霄云上,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猥琐。“子玉啊,那这足疗的事,就不要耽搁了,你说是吧?”

  魏霸会意:“将军放心,我立刻安排我的婢女传艺。将军,你看该怎么个传法好?”

  夏侯懋捻着胡须,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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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割圆术与房中术

  魏霸前世听一个长袖善舞的同事说过,陪领导做一百件好事,不如陪领导做一件坏事。做再多的好事,你也未必能成心腹,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领导与下属的关系,可是如果和领导一起做过一件坏事,那你就成了他的心腹,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跨过了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要不怎么说最好的哥们就是一起吃过糠,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呢,一起吃糠是苦难之交,一起扛枪是性命之交,一起嫖过娼就是通家之好。

  魏霸对那个什么奉义中郎将不感兴趣,别说奉义中郎将,就是让他做大将军,他现在也是个光杆司令。张鲁投降后就是镇南将军,可荆州的事,他有发言权吗?黄权投降之后也做过镇南将军,同样是个虚名。他和夏侯懋之间依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是两只足浴桶,却将这条鸿沟一下子填平了一半。

  都督府的偏院里,几枝粗大的蜡烛将房中照得亮如白昼。魏霸和夏侯懋对面而坐在他设计的高脚椅中,两只脚泡在温热的水里,水温恰到好处,泡得脚上的血脉舒张,暖流顺着血管,慢慢的暖化着心。一旁,彭小玉正在细心的教夏侯懋的那几个美妾如何按摩,夏侯懋虽然伏在高案上,心却早就飞到了那几个美妾身上,几个月来,他终于能和这几个小美人见面了,虽然还没喝多少酒,却已经有些醉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彻底放心,能不能过清河公主这一关,目前还是个未知数。虽然魏霸说有几分把握,毕竟不是保证,万一公主翻了脸。把这几个自投罗网的小美人砍了脑袋,那他就亏大了。

  他决定,如果公主砍了小美人的脑袋,他一定也要砍下魏霸的脑袋。

  泡在热水中,跪坐了一天而显得有些酸痛的腿和脚慢慢的恢复了知觉,一股热流从脚心升起,爬上小腿,沿着大腿内侧,在小腹下汇成一团热气。夏侯懋忽然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他看向小美人的目光越来越热烈,越来越频繁,几乎有些急不可耐,而单衣下的分身也在不知不觉中起立致敬。

  美妾们跪着,瞟过来正好将夏侯懋的情动看在眼里。不由得红了脸,和夏侯懋眉来眼去的意淫起来。

  魏霸将夏侯懋的丑态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位安西将军现在已经有些猴急了,按理说,他应该识相的离开。不过他很清楚,现在还没有到最后成功的时候,还有公主那一关要过。得到夏侯懋的赏识不是关键。得到清河公主的赏识,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热水泡脚的滋味,其实是凝神倾听外面的一举一动。当然听到轻脆的玉佩撞击声响起的时候。他立刻睁开了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将军,我这个割圆术如何?”

  夏侯懋正在用眼睛抚摸美妾娇好的身体,忽然听到魏霸这一句。一时有些不高兴。他看了魏霸一眼,刚要说他不识相。却见魏霸眨了眨眼睛,同时用嘴向外努了一下。夏侯懋侧耳一听,立刻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吓得一激零,连忙接上话头,大声说道:“子玉啊,你这割圆术,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再给我讲解一遍,好吗?”

  “将军有命,焉敢不从……”魏霸恭敬的点点头,刚说了两句,房门“轰降”一声被人撞开了,清河公主面带冰霜的站在门口,目光如刀,在夏侯懋和魏霸的脖子上来回扫视着。

  夏侯懋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公主,你怎么来了?”

  魏霸却是连忙起身,赤着脚站在地上,躬身施礼:“不知公主驾到,礼节不周,请公主责罚。”

  “哼哼,的确是该责罚。”清河公主的目光在魏霸结实的小腿上停了一眼,随即又恢复了冷酷,怒气冲冲的看着夏侯懋:“夫君,你也是堂堂的君侯,怎么能做出这么不顾脸面的事?”

  夏侯懋“委屈”的说道:“公主,这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清河公主快要气疯了。夏侯懋一到偏院,她就收到了消息。这些天,她一直想着要将这几个小妖精杀了以除后患,之所以没动手,就是想给夏侯懋留点面子。没想到夏侯懋贼心不死,居然偷偷摸摸的又跑到偏院去了。

  收到消息,清河公主怒不可遏,不管夏侯徽怎么劝,她也要赶来,带着士卒,一定要将这几个小妖精杀了,以绝夏侯懋的贪恋。

  此刻看到夏侯懋和魏霸两人穿着常服,裤子卷到大腿,两条腿泡在热气腾腾的桶里,几个漂亮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衫围在一旁,她立刻怒气值爆满,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杀掉。见夏侯懋不跪下请罪,居然还敢装无辜,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是在干什么?又在搞什么妖术?”

  “妖术,哪来的妖术?”夏侯懋心头一喜,脸上却不露出分毫,而是更委屈的大声说道。

  “你以为我没听见?”清河公主气得脸都白了:“我刚进院子,就听以你说什么割圆术,那不是房中术是什么?哼哼,又借着养生修道的名义宣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伎俩?”

  夏侯懋老脸一红,随即苦笑道:“公主,你误会了,割圆术是算学,可不是什么房中术。”

  “算学?”清河公主冷笑一声:“你当我是白痴?我不懂算学,媛容可是懂的。媛容,你进来,听听这什么割圆术,要是他讲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夏侯徽站在门外,不好意思进来。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能像清河公主这样百无禁忌。更何况里面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长辈,一个是外人。

  “伯父,你这割圆术究竟是什么算学?”夏侯徽虽然没有看到屋里的情况,却不自然的脑补出一副让人不好意思的景象。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她身在豪门,这些事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自从文皇帝即位以后。这大魏的风气就变得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夏侯懋咳嗽了一声:“子玉,这割圆术还是你最清楚,你来讲吧。”

  魏霸应了一声。用割圆术来转移清河公主的注意力,让她理亏,然后再趁势进言,这本就是他和夏侯懋商量好的计策,现在清河公主把割圆术误以为房中术的一种,正是按他们设计好的剧本前进,又向成功迈进了一步。

  魏霸转身从案上拿起一张纸。双手递给清河公主。清河公主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画了一个圆,然后好多长线,她也看不懂,更懂得看。直接转手交给了夏侯徽。夏侯徽就在屋外,仔细的看了一会,不禁眉毛一扬:“魏君,你这割圆术是做什么用的?”

  魏霸恭敬的说道:“敢告夏侯姑娘,是求圆形的周径比用的。”

  “周径比?”夏侯徽沉吟片刻:“周三径一,又有什么好求的?”

  “周三径一,只是粗略估计。实际上相差甚远。这个割圆术,就是求出更精确的周径比,减小误差。”

  夏侯徽哦了一声,再次仔细的打量起那张图来。圆周率在汉代以前。通常都用粗略的三来代替,在实际使用中,这之间的误差早就被人发现,但是汉代重经学。算学不在入仕之道,所以真正愿意把心思花在这上面的人很少。而那些工匠们也就凭经验去做,更不可能从数学上来考虑这件事。

  夏侯徽知道这些,所以她一下子被魏霸所说割圆术吸引住了。清河公主见她半天没说话,也有些心虚了,后退一步,轻声问道:“媛容?”

  夏侯徽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说道:“公主,这的确是算学上的问题,而且……比较高深。”

  清河公主气势一堕,眼睛一瞟那些瑟瑟发抖的美貌女子,火气腾的又上来了。“就算你们在这里是讨论算学,那这些妖精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们要做女人来做算学吗?”

  夏侯懋一脸失望的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在清河公主面前底气不足,话也说不利索,所以他只管做表情,说话的事交给魏霸。

  魏霸躬身道:“公主有所不知,这些女子是向我的婢女学习足疗之术。将军感受公主辛苦,想为公主分忧。我是外人,不好与公主相对,所以将军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是向我了解这些足疗之术。等她们训练好了,就会为公主服务。”

  “是为我准备的?”清河公主糊涂了。

  “是的。”魏霸肯定的说道:“当然了,更准确的说,是为公主与将军两人准备的。刚才公主说这是房中术,其实也不算错,这的确算是房中之术。”

  魏霸口若悬河,把足疗好好的夸了一通,什么腿是人的根,人未老,腿先老,什么足底是人的第二心脏,多做足疗,不仅可以帮助睡眠,放松心神,还可以延缓衰老之类。这些话他前世听得可不少,现在拿出来忽悠清河公主这么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特别还是人到老年,感慨青春不再,一心想抓住青春尾巴的老女人,那吸引力可就成倍的翻上去了。

  “当真可以延年益寿,长葆青春?”清河公主已经忘了自己来是干什么的了,迫不急待的问道。

  “公主,百闻不如一见,既然来了,何不亲身体验一下?”魏霸笑道:“延年益寿,今天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应验,可是我能保证,你今天能睡个好觉,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精神焕发,仿佛当年。”

  夏侯懋连忙劝道:“正是,公主,说千遍,不如试一遍。来,你来亲身体验一下,就明白为夫的一片心意了。”他冲着一个美妾瞪了一眼:“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侍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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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舍身饲虎

  夏侯懋把自己的足浴桶让了出来,换了一桶水,恭恭敬敬的替公主脱了鞋袜,将她的脚放进热水里。自己坐到魏霸的位置上,一脸媚笑的与公主面对面坐着。“公主,如何?”

  汉人是跪坐,不管习惯不习惯,这一天坐下来,两条腿的酸胀是免不了的。女人又喜欢穿木屐,脚底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坐在魏霸新设计的高脚靠背椅上,脚放在热乎乎的水里,别说还有淡淡的药香飘上来,沁上心脾,就算只有热水泡着,一个个毛孔张开,酸胀的腿脚变得轻松起来,就足以让清河公主舒服得想呻吟,哪里还顾得上搭理夏侯懋。

  夏侯懋的那些美妾这些天担惊受怕,连觉都睡不安稳,就怕哪天被清河公主叫去一刀砍了脑袋,现在有机会和清河公主套近乎,还有可能保住性命,对她们来说,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别说是给清河公主捏脚,就算是让她们用舌头舔,她们也照办不误。

  所以她们虽然是初学,可是却做得非常用心,等清河公主的腿脚泡开了,她们将清河公主脚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捏着,比侍候夏侯懋还要用心几倍。捏到痛快处,清河公主终于还是没忍住的哼了起来,身体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两手抓住扶手,险些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看到清河公主如此享受,夏侯懋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基本过去了。一想到魏霸给他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他心里乐开了花。

  人才啊。这才是真正的人才,会打仗算什么本事。能将领导的家务事摆平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此刻,魏霸正在隔壁和夏侯徽讨论割圆术,没听到夏侯懋的心声。不过他能听到清河公主爽到心里时发出的呻吟声,知道大事已定,心里欢喜,对割圆术的讲解也就更自如了。

  夏侯徽坐在里间,他坐在外间。中间隔了一扇漆制屏风,两人相隔不到一步之遥,却看不到彼此,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画满了图形的纸由彭小玉传来传去,有一些粗浅的道理,也直接由彭小玉进行讲解。

  割圆术其实并不复杂,但是计算很复杂。每一步都需要重新计算,又涉及到平方开方,所以计算的时间特别多。魏霸大部分时间都在坐在一旁听,听夏侯徽和彭小玉低声讨论计算的步骤。

  夏侯徽很聪明,但是她对算学的了解却非常有限,所以魏霸在讲割圆术之前。还要先给她讲解勾股定理以及平方、开方的算法。勾三股四弦五的结论并不复杂,只要学过《九章》的人,大致都明白这个算法,但是这个算法如何证明,却是一个难题。事实上。中国古代数学家正是到了三国时期人,才有人开始试图证明勾股定理。

  知识是需要积累的。夏侯徽再聪明,在这方面的积累也不能和魏霸相提并论。在魏霸看来很简单的算法,在夏侯徽看来就是神奇,特别是证明勾股定理的那个弦图,简直是大道至简的绝佳体现,让夏侯徽叹为观止。

  长长的思考之后,夏侯徽夹带着敬佩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魏君算学,独步天下。”

  魏霸轻声笑道:“算学乃是一切学问的基础,是研究天地自然的利器,我不过是在这上面花的时间多一些罢了,独步天下是不敢当的。”

  夏侯徽眉头轻轻一皱:“魏君,何以有这样的看法,天下学问的基础,不是圣人经典吗?”

  “请恕我冒昧。”魏霸道:“经为易为首,易以卦为先。卦有象,圣人以象制器,卦有数,圣人以数计天下。其他学问,有哪一个能比大易高明?就以易而论,如今的易传不过是夫子读易的体会,只能说是夫子的一家之言,又岂能代表大易本身?”

  夏侯徽轻笑一声:“不想魏君连夫子都有所不以为然啊。”

  魏霸摇摇头,很从容的说道:“敢问姑娘,可听过盲人摸象的故事吗?”

  盲人摸象的故事来源于印度,夏侯徽根本没有听说过,见魏霸突然由算学转而故事,虽然觉得有些不解,却还是来了兴趣。“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还请教。”

  魏霸咳嗽了一声,把盲人摸象的故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初儒墨道法阴阳各家并起,各其大道一角,都以为自己掌握的才是真正的大道,别人都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正如这些摸象的盲人一般。如果能融汇百家,互相讨论,本有机会得出大象的真相。可惜他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又焉能得到真正的大道。”

  “那魏君的意思是说,只有通过算学,才能体悟真正的大道?”

  “是的,经学对错,因人而异,无以确认。可是算学却不然,任何人都可以验证,对错一目了然,不会产生分歧。只有大家都能认可的答案,才是真正可信的答案,才能去伪存真,逐步发现大道真相。”

  “魏君高见,迥异常人。难怪如此年轻便有这般见识,就连你身边的婢女算学都是如此高明,真是令人叹服。”

  魏霸微微一笑,他知道夏侯徽这话听起来很客气,其实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不在乎,他也没打算靠这些算学扬名立万。既然夏侯徽提到了彭小玉,他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夏侯姑娘,小玉虽然是婢女,却不是常人。她是广汉彭家的人,她父亲便是彭羕彭永年,她的兄长如今更是骠骑将军麾下的得力干将。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她兄长的手笔。”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足以让隔壁的夏侯懋听到。正在讨好清河公主的夏侯懋听了这话,顿时沉下了脸,半晌无语。就连闭着眼睛,爽得直想哼哼的清河公主都觉察到了他的不快,忽然睁开了眼睛。

  夏侯徽沉默了良久,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她不想让夏侯懋和清河公主听出她的不安,便掩饰道:“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让她呆在你的身边?你的玉之所以落到诸葛乔的手中,似乎就是她的功劳吧?”

  “是的。”魏霸淡淡的说道:“不过我相信,她当时一定不知道她的兄长是要陷害我。一个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的人,忽然间看到自己的兄长,欢喜之下丧失警惕,这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不恨她,要恨也只恨她的兄长,因为她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并非是真心想害我。正如有人用刀杀人,我们应该恨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那把刀。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侯徽一时出神,没有应魏霸的话。她由彭小玉联想到了自己,魏霸没有怪罪彭小玉被她的兄长彭珩利用,那将来她的夫君司马师能这么大度的原谅她吗?

  魏霸没有听到对面的回音,不免有些奇怪。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彭小玉一眼。彭小玉挤了挤眼睛,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是感激于魏霸的宽容,还是让魏霸稍安勿躁。

  隔壁,夏侯懋阴着脸,慢慢的握紧了拳头。他对彭小玉的事有不同的看法。彭珩轻视他在前,把彭小玉留在魏霸身边在后,用心险恶,焉知不是在魏霸身边留下了一个耳目?以前魏霸是一个降人,没有自由,形同软禁,他也不会有什么秘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魏霸被朝廷任命为奉义中郎将,在他帐下听令,以后就是他的部下,司马懿的人在魏霸身边安插耳目,这是什么意思?他想惹指关中吗?

  他想重用魏霸,以恩义笼络魏霸,可是他又担心魏霸的降人身份会给他带来危险。如果不重用,他又担心魏霸会对他失望,转而有一天会改投司马懿。不仅失去了一个人才,还让司马懿得逞,在面子上可不好看。

  清河公主看到了夏侯懋的为难,她探身过来,将手覆在夏侯懋的拳头上:“夫君,有心事?”

  夏侯懋咧了咧嘴,默默的点点头。

  “何不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上你呢。”清河公主此刻心情大好,一是足疗享受得舒服,生理上有种难得的惬意,二是看着这些娇滴滴的小美人跪在自己面前,像是奴婢似的服侍自己,心理上的满足更是难以言明。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听到清河公主难得这么温柔的说话,夏侯懋心中一荡,可是一看到清河公主的那张老脸,刚刚荡起的心神立刻平静了。他差点摔开清河公主的手,可是一想魏霸提醒过他的话,他又强迫自己笑了起来,还特意做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冲着清河公主挤了挤眼睛:“公主,回房再说吧。”

  清河公主一下子明白了夏侯懋的意思,忽然间有些娇羞起来,只是她不知道,看到她这副扭捏作态的样子,夏侯懋差点吐出来。可是看看那些小美人楚楚可怜的目光,他又坚强起来。

  为了能让这些小美人逃出这个老太婆的魔掌,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西方有佛说,以身饲虎,肉身成佛,我今天就舍了这身肉,喂饱这只母老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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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东南有事

  事实证明,有时候舍身饲虎还是很有必要的。在夏侯懋累得几乎精尽人亡的情况下,通体舒泰的清河公主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既然陛下封魏霸做了奉义中郎将,那他手下就不能没有兵,要不然他就是个虚名中郎将,就算你赏他再多的钱财,他也不可能真正满意。要想让他满意,就要给他配备部下,让他做个真正的中郎将。然而又不能让魏霸坐大,所以这些兵必须是绝对可以信任,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用一纸命令让魏霸重新成为空头中郎将。

  因此,把魏霸归入都督府直属近卫营就是一个两全齐美的选择。近卫营的将士是精锐,位置很重要,让魏霸做近卫营的将领,足以表明对他的重用。同时近卫营的将士的忠诚度又是有保证的,不用担心会被魏霸收买,一旦魏霸有异心,这些人随时可以重归都督府。

  夏侯懋拍案叫绝,要不是他已经被清河公主榨干,几乎要再一次舍身饲虎。

  于是,就是他们夫妻的床上,魏霸突然多出了一个宅院,几十个奴仆,还有一千部下,真正精锐的部下,由两个都尉统领。

  其中一个都尉便是那位田复田锦江都尉。

  看着一脸郁闷的田复和另一位叫徐然的都尉抱拳站在面前,魏霸想笑,却没好意思笑出来。田复已经很郁闷了,他再笑两声,很难保证田复会不会恼羞成怒。

  其实换了他,他也会很不爽。辛辛苦苦做事的人,升官还不如一个降将,特别是魏霸突然升职升得这么快还是因为讨好夏侯懋和清河公主的关系。这种凭溜须拍马往上爬的人,向来是真正的人才最看不起来的对象。

  不过此时此刻,魏霸没有心思去安慰很受伤的田复。他只能感慨诸葛丞相的高明。不管用兵打仗有没有本事,这算计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明。他一直声称要去洛阳投降,其实像他这样的身份,到了洛阳能见到谁?换成他父亲魏延,曹睿也许会亲自接见,夸奖一番,然后给个虚职养起来。他一个小小的丞相府参军,最大的可能是打听一下诸葛亮的安排,然后随便封个小官。再也想不来了。想接触到权力核心并施加影响?下辈子吧。

  可是留在长安,对于夏侯懋来说,他的作用就大了。只要能搞定夏侯懋,他就能了解到比较关键的信息,并施加一定的影响。有可能完成诸葛亮的任务。

  这些因素,诸葛亮曾经和他仔细的讨论过,事情的发展基本上都是按照他们的预计发展。只是因为魏霸为了安全起见,在进度上一直控制得比较小心,不肯露出任何马脚。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探听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成绩也没有。夏侯懋给他配备了一千部下。就是接纳了他,只要他是真正忠于他的,那这一千人就是他建功立业的基础。另一方面,夏侯懋对他的六字建议也几乎是全盘接受。关中正在屯田,长安城也正在修缮。

  屯田也好,修城也罢,都是为了以后的僵持战做准备。利用关中的人力物力,为以后蜀汉军准备战略物资。有了城。才可以坚守,有了粮,才可能长期坚守。

  这也是诸葛亮设计的方案,既利用了关中的人力物力,又为魏霸取得夏侯懋的信任做铺垫。如果他现在建议夏侯懋出兵汉中,夏侯懋就算不怀疑他,只怕也会把他当傻子,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重用他。

  “小玉。”魏霸转头朝屋里叫道。

  “来了来了。”彭小玉一边叫着,一边背着一个大包袱赶了出来,满脸的喜色。夏侯懋不仅给了魏霸一千人马,还赏了一个宅子,送了十几个奴仆。从今天起,他们不用再住驿馆,终于在长安城有了家了。彭小玉一大早起来就收拾行李,准备着搬家。

  到现在为止,她根本不知道魏霸是诈降,一心以为魏霸是真降。既然是真降,那汉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所有的生活开支,都要自己去挣,突然多出一个宅子,对彭小玉来说,这简直是一笔横财。

  “傻站着干什么?”看起来比较憨厚的徐然冲着身边的亲卫踢了一脚,骂道:“还不去帮彭姑娘拿行李?”

  “唉,知道了。”两个亲卫连忙赶上去,接过那个大包袱,向门外的车上走去。

  魏霸也不客气:“小玉,你和两位都尉一起到宅子里去看一看,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我还要去谢谢都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自己安排一下,请所有帮忙的人吃顿饭。”

  “我知道了。”彭小玉清脆的应了一声,欢乐得像只小麻雀,来回跑了两趟,把所有用得上的东西都带走。

  魏霸带着敦武,转身去了都督府,见到夏侯懋,先表示了感谢。

  夏侯懋眼圈有些黑,不过精神状态还好。见魏霸来致谢,他摆摆手道:“好啦,这是你忠心所致。好好做事,比嘴上客气更有用。”

  “喏,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为将军出谋划策。”

  夏侯懋很满意。魏霸把自己定位在一个谋士,而不是将领的身份上,这说明他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没有忘乎所以。

  “嗯,子玉啊,你说的那个高筑墙,广积粮,我本来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却是有未雨绸缪之明。”夏侯懋招招手,把魏霸叫到庭中,一边比划云手,一边说道:“我今天早上刚刚收到消息,东南有事,朝廷的大军很快都要调往扬州,我们这里……唉,目前看来,只能以守为主,没什么力量出击啦。”

  魏霸心中一动,头皮都有些发麻。东南有事?难道是孙权终于开始行动了?曹魏的大军调往东南方向,那诸葛亮苦苦等待的机会可就到了。

  “将军,莫非是孙权那碧眼儿又不安份了?”

  夏侯懋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笑得很神秘,却不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魏霸见了,也不好多问,只能装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看着夏侯懋云手。

  “广积粮,我已经安排人屯田。关中闲田很多,缺的只是人口,有了你发明的那些农具,相信可以提高一些效率,今天八月,我们就能有第一批收成,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支援洛阳,解陛下燃眉之急。”

  想到得意处,夏侯懋掀了掀眉毛,似乎看到了皇帝对他的嘉奖。

  “那将军可要提前准备好船只。顺渭水而下,运粮可是方便得很。”魏霸笑道:“自从高皇帝定都关中以来,向来都是其他地方往关中运粮,如今将军坐镇关中,关中却可以支援洛阳粮食,将军可谓是开百代之先河啊。”

  “哈哈哈……”夏侯懋大笑:“开百代之先河,有些过了。说起来,如果没有你的建议,和你设计的那些新农具,就凭关中这点人口,也就是自保罢了,哪有什么余粮支援洛阳。子玉,事情真要成了,你才是真正的功臣,我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

  魏霸谦虚了几句。夏侯懋又道:“只是筑城,现在却是个大问题。”

  “哦,怎么了?”

  “筑城不易啊。”夏侯懋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划着云手:“关中人口称少,要想筑城,就要大量征调民伕。一旦征调民伕,哪有人来种地?时间紧迫,熊掌与鱼,难以兼得啊。”

  魏霸沉吟不语。他知道夏侯懋说得有道理。这年头筑城都是用夯筑,筑出来的城很结实,可是费工费时也很惊人。长安城又长,仅凭关中现在的人口,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修缮,就算是修一个宫城,那工程量也非常大。诸葛亮之所以要冒到时候攻打不易的危险,先利用关中的人力物力来修城,就是因为他知道等他到了关中再修城就迟了,根本来不及。

  “子玉,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魏霸咂了咂嘴:“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将军,能容我想一想吗?我想到长安附近转一转,看看情况再说。”

  夏侯懋眉毛一挑,迟疑了片刻,笑了起来:“好啊,你现在既然是我部下的将领,理应熟悉一下附近的城防。就让田复陪你去吧,他对附近的关防比较熟悉。”

  魏霸躬身致谢。他提出要去各个要塞看看,是本来要先执行的计划,拖到现在,已经是迫于无奈。可如何夏侯懋有担心,他也不会勉强,毕竟夏侯懋的信任是他行事的唯一倚仗,如果夏侯懋开始怀疑他,他以后做任何事都会有问题。

  魏霸刚要离开,有个侍女来到中庭,对夏侯懋说,清河公主要见见魏霸。夏侯懋挥挥手,对魏霸说道:“既然公主传你去,你就赶紧去吧。记住,千万不要惹公主生气。”

  魏霸强忍着笑,跟着侍女向后院走去。从夏侯懋的黑眼圈就可以看得出来,昨天清河公主肯定吃了一顿大餐,现在要赏他这个中间人了。要搞定长安,就要搞定夏侯懋,要搞定夏侯懋,就是搞定清河公主。只希望这位清河公主不会有异样的嗜好,否则要他做乌鸦,那事儿可就麻烦了。

  当然了,如果是那位夏侯姑娘,他也不介意牺牲一下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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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似是而非

  出乎魏霸的预料,清河公主没有觊觎他的色相,却赏了他五个美人。不过这一招可用得有些毒:这些美人都是夏侯懋的美妾。

  妾不具备正式的身份,没有生孩子的妾随时可以当成礼物送人,这并不稀奇。问题是魏霸知道,这些女人都是夏侯懋花了心血收集起来的,现在清河公主为了清除内患,把她们当礼物送给自己,那夏侯懋会是什么反应?

  夏侯懋是不敢对清河公主有什么不同意见的,可是自己呢?偏偏清河公主还赏得光明正大,连拒绝都不敢,否则惹怒了清河公主,谁知道是什么后果。

  魏霸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识相的收下了这些美女。他一向有看美女的爱好,如今有人送了他五个美女,他却连看一眼都不敢,只敢走在前面,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夏侯懋已经收到了内幕消息,看着魏霸领着五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出来,他的脸都白了,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魏霸看看后面没有清河公主的人跟着,快步走到夏侯懋跟前,急急的说道:“请将军放心,属下一定护得几位夫人周全,不敢有丝毫冒犯。待寒舍整顿停当,随时恭候将军光临指导。”

  夏侯懋听了这话,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过他也知道,魏霸也许不敢碰这些女人,可他要想到魏霸家去幽会,那也是个很艰难的任务。清河公主不会这么大意,给他偷腥的机会的。万一被清河公主捉住,说他淫乱下属的女眷,那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去吧去吧,不要让她们受苦。”夏侯懋伤心的转过身去,不敢看那些泪水涟涟的小美人一眼。

  魏霸领着五个美女走了。侧门外有车停着,上面摆着这些美女的随身衣物,清河公主几乎是将她们净身出户。夏侯懋之前赏了魏霸不少钱财,魏霸当时还高兴了一把,没想到现在却要为夏侯懋养小老婆,这事儿整得……真是麻烦。

  钱财还是小事,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刚才清河公主还笑眯眯的说,魏霸你孤身弃暗投明,如果不广布子嗣。以后怎么能光大魏家?你还年轻,又是个降将,娶妻的事估计一时半会的有些困难,把这些年轻的女人送给你,也好先替你生几个孩子。延续魏家血脉。

  清河公主说得漂亮,可是魏霸却听得心惊肉跳。他要是碰了这些女人,夏侯懋肯定不会饶他,他要不碰,那清河公主不会饶他。他就是那挑粪的老农,前后都是屎(死)。他总不能对清河公主说,我是东方不败。天生生不出孩子吧。

  魏霸回到新宅,彭小玉正在指挥着仆人们忙碌,见魏霸领了五个美女回来,不禁吓了一跳。魏霸连忙把经过说了一遍。彭小玉立刻明白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看不出你少主现在有多危险?”魏霸有些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我知道少主中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夏侯将军。清河公主,这夫妻俩你一个也惹不起。”彭小玉见魏霸恼火。连忙收了笑容,将他推到房里去:“好了,你去办你的公事,这件事先交给我吧。清河公主也没说要你几天内就让她们怀上,还有时间想对策。”

  魏霸悻悻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彭小玉给他准备好的书房,关上门,在房里转了起来。

  他倒不是担心这些女人的事。他是担心东南的事。东南有事,诸葛亮的行动很快就会展开,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与这件事相比,那几个美女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如何把情报传递出去,这并不是难事。问题在于他现在刚刚听到一点风声,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贸然传给诸葛亮,会不会造成误判?子午谷计划的风险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万一有失误,那将是万劫不复。不用说,具体执行子午谷计划的魏家很可能提前几年退出历史舞台。

  魏霸在房里来回转着圈,仔细权衡着各种利弊,分析各种可能。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午时。以前他被软禁在驿馆的时候,一天吃两顿,午时要静坐,现在做了将军,改成一天三顿,中午是没时间静坐了,却要吃饭。

  “少主,该吃午餐了。”彭小玉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见魏霸正皱着眉头打心思,笑了一声:“还有为那几个女人的事烦心?”

  魏霸眉毛一挑,点头道:“是啊,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都说了,这些事不着急,有的是解决的时间。”彭小玉将魏霸向外推去:“快走吧,我让东厨准备了一席酒,田都尉和徐都尉都等着你呢。”

  魏霸应了一声,一手推着彭小玉的背,把她推出门,一手随手带上了房门。彭小玉眼神一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神情瞬间有些失落。她从魏霸的这个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以后这个房间哪怕是她,也不能随便进入。在汉中的时候,魏霸甚至有些公文都让她看,让她帮着出主意,分析字面以后的意义,而现在,她连魏霸书房的门都不能进了。

  “你怎么了?”魏霸注意到彭小玉的脸色有些不对,随口问道。他心里有事,根本没想到自己刚才一个随手的动作让彭小玉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彭小玉掩饰的拍了拍额头:“可能是饿了,刚才突然有些头晕。”

  “嘻嘻,不会是你亲戚来了,贫血吧?”

  彭小玉脸一红,低下头说道:“不是,可能是早上吃得太少了。”

  “辛苦你了。不过从今天开始,少主有钱了,以后不用省,挑点好的吃。”魏霸随即脸色一黯:“可惜,少主现在要修道,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享受你做的美食了。”

  是啊,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彭小玉心中哀叹一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魏霸在席上,和田复、徐然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了一下到周边巡查的事。田复他们已经收到了夏侯懋的命令,倒也没说什么,出了一些主意,拟定了路线。最后田复说道:“将军骑术怎么样?如果还可以的话,我们骑马去,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魏霸说道:“我的骑术不能和你们相比,不过以骑代步还没有问题。”

  “那再好不过,我送一匹好马给将军当座骑。”田复拱拱手笑道:“谨作见面礼,还请将军笑纳。”

  魏霸明知田复不可能这么好心,这不过是官场上的惯例,也笑着受了。徐然也送了一份礼,魏霸一一收下。

  ……

  第二天,魏霸留下彭小玉看家,带着敦武,在田复、徐然的陪同下离开了长安城,开始他巡视周边关隘的工作。第一站便是位于长安西南的子午谷的北端子午关。魏霸上次逃出汉中,就是从这里经过的。自从褒斜道开通之后,子午谷已经多年没有大军通过,子午谷也闲置了,除了几个老兵,只剩下一些残椽破瓦,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魏霸却看得很仔细,他甚至还沿着栈道向里走了五六里路,一直遇到木头损毁,无法通行的地方才停住脚步。田复等人长于乘马,对行走在这半山腰上的栈道很不适应,战马非常紧张,以至于随时都有摔下山崖的危险。对魏霸要求向前走,他们非常不理解。

  “将军,前面道绝,不用再走了吧?”

  “不走了。”魏霸指着前面一大段只剩下一排石眼的崖壁,突然笑了起来:“你们知道吗,我之所以被迫逃出汉中,和子午谷有一定的关系。”

  “是吗?”田复知道魏霸是逃出来的,但不知道内情,见魏霸主动提起,不禁有些好奇。

  “嗯,我父子向诸葛亮提出了一条子午谷计划,用万人通过子午谷,奇袭长安。他不同意,因此……闹翻了。”

  “通过子午谷?”田复愣了片刻,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将军,你这可真是敢想啊。”

  “你是想说我异想天开吧?”

  “不敢。”田复尴尬的闭上了嘴巴,眼神中却全是笑意。

  “其实就是异想天开。”魏霸小心的拨转马前:“当时年少气盛,一心觉得这是出奇制胜的好计。诸葛亮不准,我就再三进谏,一心想说服他。直到后来经过子午谷逃到关中,亲自走了一遍这条栈道,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荒谬。”

  田复没有说话,不过眼神中看得出来,他非常赞同魏霸的这个结论。从子午谷出兵?这也太荒谬了。别的不说,要想通过这段路,你就必须先修好栈道,你只要一修栈道,这兵就可奇不起来了。子午关虽然破败,隔几天还有会有人看一眼的,除非你能在一夜之间修好这段栈道,否则长安会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然而田复却不知道,这段栈道根本不是自然损坏的,魏霸逃亡的时候,这段栈道虽然破旧,却还能勉强行走。之所以现在连根木头都看不到,都是被诸葛亮安排人清理掉的,为了当然是重新修理。魏霸带田复等人到这里来看,也就是要让他们相信子午谷根本无法通行,彻底放松警惕。

  “是啊,不过,子午关的石头还可以用。”魏霸又指了指脚下的木头:“这些木头也可以拆下来,用来加固城墙,或者当柴伙,煮沸金汁,作守城之具。”

  田复连连点头:“这倒是个正理,将军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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