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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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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致命危机

“住手,住手!”

    枯井中,传来急切呼声。

    很显然,孙乾已知道自己无法继续躲藏。若真的被刘闯埋在井里,他又有一些不太甘心。

    一根绳索垂下来,孙乾被拉出枯井。

    两个健卒上去就要把他拿下,刘闯摆了摆手,微微一笑:“孙乾,孙公祐!”

    “正是某家。”

    孙乾站稳后,看上去非常冷静。他拂去身上灰尘,而后一脸倨傲之色,几乎是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刘闯道:“你就是那背主家奴,刘闯吗?”

    刘闯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他连连摇头,看着孙乾道:“我听人说,孙公祐是个识时务的人,不想也是个笨蛋。”

    “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

    刘闯笑容不改,扭过头看着身边健卒道:“你们听到了没有,他问我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刘闯突然转身,反手一记耳光抽在孙乾的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听得一旁那些健卒心里一抽。孙乾被刘闯一巴掌抽翻在地,头上的竹冠滚落一旁,身上更是沾满了灰尘。

    那张清癯英俊的脸上,更是满脸鲜血。

    刘闯啐了一口唾沫,“知道吗,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做俘虏就要有做俘虏的的觉悟!装劳什子清高,你就是一个喜欢挑拨离间,贪生怕死的小人。刚才我杀朱成全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胆大?你以为你拿了架子,我就会给你面子?

    尔为鱼肉,我为刀俎。

    孙先生,依我看你也是个看不清状况的糊涂蛋。拿你那套对付刘备的手段来对付我。没用!”

    刘闯这一巴掌,只用了三分力。

    可就是这三分力,打得孙乾脸肿起老高,连眼睛都肿的只剩下一条缝。

    牙齿被打脱落,鼻子流着血。

    那模样,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刚才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

    孙乾好歹是郑玄的学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保持一副高士姿态。可刘闯这一巴掌。却把他的清高和倨傲给打得烟消云散。他所谓的名士气度,在刘闯眼中,其实连根毛都不算。

    “你……”

    “如果不想挨打,我问,你回答。

    如果你皮痒。我就有一千种手段来对付你。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发火,我问你……刘备何在?”

    “尔一……”

    蓬!

    孙乾想要破口大骂,可惜没等他骂出口,刘闯的拳头就落在他脸上。

    这一拳,直接把孙乾打飞出去。周围的健卒都忍不住一闭眼,忙扭过头,实在不忍心再看。

    “答案错误。刘备何在!”

    孙乾这时候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上模样憨厚,总是笑眯眯的胖子,是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耳朵边上却嗡嗡直响,好像有千万只蜜蜂飞舞。他总算弄清楚了,刘闯绝不是像他表面上看去那么和善。这家伙,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凶徒。若再逞强。徒遭羞辱。

    “刘使君,今已往许都。”

    刘闯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扈从取来一块手帕,蹲下身子,把孙乾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你看,你好好回答我的话,就什么苦都不用吃了。”说着话,他站起身,又用手帕把手背上的血污擦拭干净。而后沉声问道:“你不待在刘备身边,跑来汝阴,又是何缘由呢?”

    “我……”

    “想好了再回答。”

    孙乾心里没由来一颤,哪里还敢继续倔强,连忙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刘使君命我与叔至,来汝南招兵。”

    刘闯闻听,眉头一蹙。

    刘备在汝南招兵?这也就说明,刘备而今的兵力,极度不足。

    这家伙说起来,也实在是倒霉。被吕布赶出徐州之后,好像就没有安生过,四处漂泊。不过历史上这个时期,曹操对刘备还是非常看重,把他待若上宾。只是这家伙天生一个不安分的命,在除掉吕布之后,他又跑去签署了一个劳什子衣带诏,最终被曹操彻底从徐州赶走。

    不过,貌似也就是这个时期,刘备得了汉献帝的认可,正式列入皇亲国戚的行列。

    在此之前,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但实际上并不被人接受。也正是这一段经历,让刘备获得了足够的政治资本。不管他以前是不是真的汉室宗亲,在这之后,他就是了!

    刘备去了许都!

    这似乎是一件麻烦事。

    刘闯看了一眼孙乾,又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朱成,突然一摆手,“送他们上路。”

    他和刘备,是**裸的敌对关系,已经没有缓和余地。

    所以,他也不会做那种所谓的宽宏大量姿态,你既然要算计我,那就做好被我杀掉的准备。

    孙乾也好,朱成也罢,都没有反抗。

    两人被四个健卒拉下去,手起刀落之后,人头落地。

    这一刀下去,很痛快。

    但刘闯却知道,如此一来,他也得罪了曹操。

    汝阴县城里的战事已经停息,虽然朱成有所准备,命人守住城门。可没想到,突然从城里窜出几十个彪形大汉,夺取城门之后,死守不退。太史慈和管亥领兵趁机杀进了汝阴城中,把汝阴县城,彻底控制在手里。

    县衙,已经清洗干净。

    刘闯把善后的事情一股脑丢给黄劭等人,坐在大堂上闷闷不乐。

    “公子,要不要三娘子她们搬过来?”

    刘闯摇摇头,“这里杀气太重,不适合她们居住。就让她们住在驿馆里,那边的环境也不差。”

    他突然问道:“对了,老黄你说的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等候。”

    “让他进来。”

    黄劭连忙答应,刚要转身走,忽然又听到刘闯问道:“老黄,你说的那个手下,叫什么名字?”

    “哦,他姓周名仓字元福,原本是关中人氏。

    当年大贤良师起事。他在颍川加入,在我手下做事。公子放心,元福这个人很可靠,绝不会有问题。”

    周仓!

    刘闯不由得身子一震,猛然抬起头。看着黄劭。

    “你刚才说,他叫周仓?”

    “是啊……难道公子听说过此人?”

    刘闯闻听,连连摆手,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老黄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认识他?只是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以后,我就觉得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所以才会有此问。”

    黄劭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听名字觉得亲切?

    我怎么没有这感觉……我觉得,我这名字听上去也很亲切,可你当初就没有这种反应。

    他心里嘀咕着。便走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黄劭领着一个黑面大汉进来。

    “周仓,拜见公子。”

    刘闯已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把周仓搀扶。“元福勿要多礼,方才听老黄说起你的名字。某家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而今一见,果然是一条好汉!今日若不是元福,刘闯恐命已休矣。”

    周仓闻听刘闯之言,不禁心头一热。

    他连忙道:“仓久慕中陵侯之命,恨不能为中陵侯效力。

    今得公子看重,仓愿效死命,还请公子收留。”

    他不过是一个黄巾贼,说穿了是人见人打,如同过街老鼠。长这么大,何时遇到过似刘闯这般亲切,本来周仓还有些犹豫。可是看到这一幕,他再也无法平静,连忙向刘闯表示臣服。

    当然了,花花轿子人抬人。

    周仓也不是傻子,说的这话,让人听着就感觉舒服。

    他不会说什么久慕刘闯之名……刘闯有什么名气?如果说有,恐怕也是坏名气,甚至比不得周仓。但说中陵侯刘陶,那就一切水到渠成。刘子奇虽然已死,可他的名望,依然存在。

    是不是因为刘陶不要紧,重要的是,周仓可以为刘闯效力。

    刘闯自然也不会说破这里面的机巧,大笑两声,便拉着周仓落座。

    这时候,有扈从来报:“太史慈管亥徐盛薛文步骘吕岱极为将军,在门外求见。”

    刘闯连忙道:“请!”

    周仓立刻站起身来,抢身站在刘闯身后。

    这叫做护卫……这个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占居。

    想想刘备,他身后常年两大跟班,一个关羽,一个张飞。能够站在这里,足以当得上心腹二字。

    周仓有心上进,刘闯自然不会拒绝。

    历史上,有没有周仓这个人呢?反正众说纷纭。史书上记载,是没有周仓;可是由于三国演义的作用,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反正不管这个周仓是不是存在,也不问此周仓是不是彼周仓。但这个人,刘闯还是决定收下。他没有阻止周仓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也默认了周仓的位子。

    这,也让周仓感动不已。

    太史慈等人来到大堂,看到站在刘闯身后的周仓,不由得一愣。

    不过,他们旋即释然,纷纷在大堂上坐下。

    “公子,你找我们来,有何吩咐?”

    刘闯闭上眼睛,沉吟半晌后轻声道:“诸君,情况可能会有些变化。”

    “哦?”

    “刘备,已经前往许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太明白刘闯的意思。

    还是步骘反应最快,他身子猛然一振,沉声道:“公子的意思是,那刘备会在曹操面前进谗言?”

    刘闯面沉似水,点头不语。

    “刘备进谗言又能如何?公子乃堂堂汉室宗亲,中陵侯之后。

    难道,曹操就能凭借刘备一面之词相信……呵呵,我倒是觉得。公子似乎有些多虑了……”

    可问题是,在这一个时期,曹操真的是很相信刘备!

    但刘闯又不能说出来,因为他没有证据。

    虽然说,刘勇前去找钟繇出面,但钟繇能否影响到曹操呢?

    刘闯,不敢肯定!

    钟繇是颍川名士,在曹操阵营中份量不算低。历史上,他也的确是对曹操非常支持……特别是在官渡之战期间。钟繇曾向曹操捐赠了两千多匹马。史书中没有记载钟繇捐赠的是什么马,但即便是耕马或者车马,那至少也价值两千万钱以上。也就是说,钟繇很支持曹操。

    但是现在,恐怕他还没有办法在曹操面前说太多话。

    李傕郭汜交兵。李傕劫持汉帝。

    钟繇和尚书郎韩斌筹划营救汉帝,汉帝能够东出洛阳,钟繇可谓功不可没,被任为御史中丞。

    曹操迎奉天子后,钟繇又加封侍中尚书仆射,拜东武亭侯。

    从这一点来看,钟繇似乎又是汉帝一脉……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必然会对汉帝一脉进行打压。所以钟繇非常聪明的离开许都,回家养老表示他的心意。次年,也就是建安二年,他才重新被曹操启用。

    所以。在这个时候找钟繇出面,能够有多大用处?刘闯自己心里也不太牢靠。

    “不管怎么说,凡事往坏处想,总不会更坏。”

    刘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万一曹操听信刘备谣言,加之我们强夺汝阴……这就是裤裆里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如果真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们该怎么办?又该做什么选择呢?”

    太史慈等人闻听,都不由得陷入沉默。

    是啊,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该如何是好呢?

    “公子!”

    吕岱犹豫一下,轻声道:“若曹操真要用兵,公子投降如何?”

    “定公怎能说出这话?不战而败,岂不被人耻笑?

    再说了,若真个投降,公子便再无半点机会,到时候任由别人揉捏,倒不如痛快一战。”

    太史慈丹凤眼圆睁,胸前美髯抖动。

    “子义不必激动,定公也是为我考虑……说实话,和曹操敌对的话,你我现在还真没底气。

    不过,投降之事,我绝不会做。

    先父当年与十常侍相争,明知是死,也不肯低头;我堂堂汉室宗亲,又怎能不战而降?投降之事休要再提,而且我估计,若我真的投降,下场未必会好,倒不如似子义所言,战死了事。”

    吕岱脸一红,赧然坐下。

    “打也打不过,降是不能降……那公子有何打算?”

    “子山,你怎么看?”

    刘闯唤了一声步骘,哪知道步骘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直到一旁薛文提醒,他才算是反应过来。

    “这个,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啊……”刘闯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说实话,刚才看步骘不说话,他还以为步骘有了主意。可现在看来,步骘恐怕也对此无能为力……难不成,真的要和曹操干一仗不成吗?

    刘闯不禁有些发愁。

    商议无果,众人纷纷散去。

    汝阴县城里,现在还有些混乱,也需要他们进行安抚。

    刘闯在县衙里坐了一阵子之后,实在是想不出头绪来……他知道,眼前是一个危机。如果不能够尽快想出办法化解,只怕这支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拉拢起来的班底很快会四分五裂。

    但是,该如何化解呢?

    谋士,谋士啊!

    吕岱、步骘和黄劭虽然不错,却终究不是三国时期的顶级谋士。

    如果他手里有诸葛亮庞统,哪怕是徐庶这样的人物存在,也许能很快为他想出解决的办法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诸葛亮而今,恐怕还是个孩子,甚至可能还没有前往卧龙岗;庞统则身处荆州,想要拉拢也非易事。徐庶呢?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和石韬孟建他们前往荆州求学,天晓得身在何方……

    想想,刘闯也很无奈。

    三国时期的顶级谋士,要么已经是名花有主,要么就还未成才。

    他的运气,可实在是不好。

    “公子,三娘子请你回去休息。”

    门外,裴绍前来禀报,让刘闯这才意识到,天将大亮。

    他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

    周仓紧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中,和裴绍并肩而行。

    出县衙,就见街道上依旧是灯火通明。军卒们井然有序的打扫街道,清除昨日战乱的痕迹。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天快要亮了,这一晃,就是一夜。

    刘闯也觉得有些困乏,在裴绍周仓二人的陪同下,径自回到驿馆。

    没想到,他才一走进驿馆大堂,就看到太史慈和步骘两人坐在那里,似乎已等待了许久。

    “子山,子义将军,怎么不去休息?”

    步骘见刘闯进来,连忙和太史慈起身见礼。

    “公子,方才在县衙,有些话我不太好说。

    和子义将军讨论了一下,我觉得公子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刘备毕竟是成名已久,如今虽然落难,可毕竟根基比公子牢固。而且,他当年也曾参与过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战,和曹操早有交情。如果他真要向曹操进谗言,恐怕曹操信刘备,远大过信公子的可能……

    即便公子能找来钟元常出面,恐怕效果也未必会好。

    除非,钟元常能够找来荀彧荀攸这样的人来为公子说话,否则的话,说不得就要和曹操开战。”

    刘闯眼睛一眯,在榻椅上坐下。

    “子山,你继续说。”

    “而且,一旦和曹操开战,咱们这边的人,恐怕也会人心浮动。

    我倒不是说定公的坏话,只是我可以听得出来,定公并不愿意公子在这个时候,和曹操开战。”

    “这是自然。”刘闯微微一笑,轻声道:“定公当初是被我强行绑来。当时我曾对他说,愿意保送他孩儿入颍川书院。若我和曹操开战,吕凯兄弟入书院的想法,恐怕就要落空……他倒未必有什么恶意,只是考虑自己多一些。呵呵,这也是人之常情,子山不必往心里去才是。”

    步骘微微一笑,“公子若不在意,我又怎会怪罪?”

    他说着,和太史慈交换了一个眼色,起身道:“但若真个与曹操交恶,公子意欲何为?”

    刘闯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道:“若能不打,我自然不愿打……可如果真要打,我也绝不惧他。”

    “也就是说,公子不愿投降?”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先父当年敢与十常侍相争,虽死不惧。我既然是他孩儿,身体里流淌的是高祖血脉,又岂会惧怕?”

    步骘闻听,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喜色。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

    “只是这个主意听上去有些……有些异想天开。但真若能够成功,说不得能为公子谋一安身立命之所。”

    刘闯精神一振,“还请子山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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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袁术也来凑热闹?

  颍川,许县。

  也许现在称之为许都,更能合时宜。

  许县原本坐落于管城以南,甚至算不得上县。可由于曹操挟汉帝迁都而来,一下子闻名天下。

  破败的城墙,需要重新修缮。

  县城的规模也要增加,更不要说城中的房屋设施,也都要进行翻修。

  随同汉帝前来的,还有大批官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钟繇那样懂得急流勇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清楚时局,以至于大批官员滞留许都,也给这座百废待兴的都城,平添许多负担。

  不过,曹操并不在意。

  重要的是他占居了政治上的优势。

  当然了,迁都虽然未曹操带来许多好处,奉天子以令诸侯,使得他可以占居道义上的高度。但同样的,曹操也遭遇到不少人的眼红。他虽然掌控两州之地,但实力在诸侯中并不算强大。

  八月,汉帝迁都后,便拜曹操为大将军。

  这是一个令人眼红的位子,位高权重,声名显赫。

  可如此一来,却激怒了河北袁绍。虽然曹操受封之后,便立刻派人前往邺城传旨,拜袁绍为太尉,邺侯。可是,袁绍却耻于位在曹操之下,非但不肯接旨,甚至将使者赶出了邺城。

  为此,曹操非常不满。

  可面对坐拥冀州,雄踞河北的袁绍,即便是再多不满,他也只能忍下来,再次派人前往邺城,表示愿意将大将军之位让与袁绍。他甘愿在大将军之下,表现出足够的谦卑,总算让袁绍平息了怒火。可这份怨恨,曹操却牢记在心中。只待时机成熟时,就会爆发出巨大能量。

  眼见,仲秋将至。

  许都城内,弥漫着桂花芬芳。

  曹操手里拿着一份奏疏,眉头紧蹙一起。

  “玄德公,可听说过刘闯此人?”

  刘备奉命前来许都,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忠诚,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能够从曹操手中获得资助。

  当然了,他内心中还有一个小算盘:希望能够与汉帝相会。

  他逢人便说。是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

  但那毕竟年代久远,中山靖王子嗣多不胜数,甚至根本没有相关的记载。若没有汉帝的认可,他就等于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这所谓汉室宗亲,始终无法坐实。刘备的情况,和刘闯不一样。刘闯祖辈清晰可循,而他父亲刘陶,非但配享中陵侯爵位,更是闻名天下的名士。

  而刘备呢?

  父亲刘宏是一个落魄小吏,根本无人知晓。

  所以。刘闯只要返回颍川就可以坐实身份,但刘备却必须要汉帝的认可,才能够成为汉室宗亲。

  在此之前,他这一支根本不在刘氏族谱中现实。也就算不得光明正大。

  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曹操还没有把他引介给汉帝的想法。

  “刘闯?”

  刘备听到这个名字,面皮就一阵剧烈抽搐。

  “怎么。玄德知道此人?”

  刘备阴恻恻道:“备知此人久矣,乃一介背主家奴。”

  “哦?”

  “此人原本是麋竺家中僮客。却与麋家三娘子暗通曲款。

  后麋子仲发现,此獠穷凶极恶,竟勾结黄巾贼大开杀戒,抢走麋家三娘子,更令子仲蒙羞。”

  说到这里,刘备猛然抬起头,“曹公为何提及此人?”

  曹操浓眉跳动两下,旋即笑道:“方得满伯宁传讯,此獠率部攻占汝阴,并派人下书,意图归附于我。

  我正犹豫,该如何处理此事,不想玄德竟然认得此人。

  嗯,一介背主家奴,岂能容他嚣张?既然如此,我这就命伯宁提兵征伐汝阴。到时候拿下此人,必将他缚于子仲,以消他心头之恨。”

  总体而言,曹操是个很开明的人。

  历史上,他启用寒门士子,更发出招贤榜,开启了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先例。

  可即便如此,他说到底终究是官宦出身。

  这尊卑长幼分辨的非常清楚,加之他对刘备颇为看重,所以对刘备的话,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根本无心理睬刘闯。

  袁绍在河北,势力日益庞大;刘表在荆州,与张绣结盟,并将宛城交与张绣,令曹操感到万分忧虑。宛城距离许都,实在是太近了。张绣也是个极善于用兵之人,曹操怎能没有提防?

  他现在正筹划着出兵宛城,又哪里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刘闯。

  刘备闻听,也极为兴奋。

  他连忙起身道:“备得曹公厚爱,委以豫州牧之职。

  近闯贼祸乱汝南,备愿为曹公一战,诛杀此獠……只是,备而今无一兵一卒,还望曹公给予援助。”

  曹操笑道:“玄德公既然对此人熟悉,那就把此人交与玄德公吧。

  我助玄德公三千兵马,到时候再让伯宁在平舆配合。到时候两下夹击,何愁此獠不死?”

  刘备大喜,连忙道谢。

  曹操与他寒暄几句之后,刘备便起身告辞。

  目送刘备的背影消失,曹操拿起满宠的奏疏,看了两眼,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刘闯!”

  他冷笑一声,把奏疏随手就扔进一旁的火盆里。

  对于曹操而言,刘闯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怎可能真个引得曹操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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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元年九月,袁绍听说曹操愿意把大将军之职让与他,这才心满意足,接受了邺侯之封。

  然而,远在汝南的刘闯,却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叔父。你是说钟繇没有见你?”

  刘勇脸上带着一抹怒色,气呼呼道:“钟元常实乃小人,亏得当年老主对他多有照拂。

  我到颖阴之后,便找到钟家。可钟家人却说,钟繇身染重病,无法见客,让我在留下名剌等候。我在颖阴等了六天,却始终不见人影。本打算再去拜访,不想听到曹操要对汝阴用兵的消息。我不敢继续滞留,便把孟彦的书信交给钟家人,而后急急忙忙赶回来助孟彦一战。”

  钟繇,不肯相见?

  这的确是一个出乎刘闯意料之外的结果。

  在他想来,即便是当初刘陶拒绝了钟家让他续弦的好意。可是钟繇至少会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予一些帮助。可这家伙,居然做的这么绝,刘闯心里也格外恼怒,甚至有些恨意。大母终究不是自己的母亲,若不然,他钟繇又岂能袖手旁观。坐视自己遭难,而无动于衷吗?

  刘闯心里非常生气,可是又不能表露在脸上。

  相反,他还要尽力安慰刘勇。“叔父,不必担心,没有他钟元常,我们不照样活到现在吗?

  这年月。求人不如求己。

  什么都是假的,咱们拳头才是真的……既然曹操决意要与我动兵。那我也只能和他拼死一战。”

  刘勇点头表示赞成。

  不过他脸上还是流露出一抹忧虑之色,轻声道:“可我听说,那汝南太守满宠满伯宁非等闲之辈,他已下令镇威中郎将李通率五千兵马,自新蔡逼近汝阴,想来只三五日内,必将抵达。”

  满宠,李通!

  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儿……

  这李通原本是游侠儿,闻名于江汝地区。

  后与汝南人陈恭起兵于郎陵,很多人前来归附。他手下有一个人名叫周直,手下有两千家丁,对李通陈恭并不服气。李通知道后,便设计请周直前来喝酒。酒席宴上,李通将周直斩杀,而后率部吞并了周直部曲。后来他生擒黄巾大帅吴霸,却遇上一场饥荒。于是散尽家财,换来糟糠与士卒共甘苦。故而李通手下士卒,遇战极为悍勇,大都甘愿为李通舍命。

  建安元年初,曹操征伐豫州,李通率部来投,被封为镇威中郎将,镇守汝南西部。

  这可是一块硬骨头!

  “看起来,满伯宁还挺看重我。”

  刘闯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微微一笑。

  事实上,不禁是李通要来,他还听到消息,曹操给刘备三千兵马,刘备已赶赴下邑,准备和简雍等人会合之后,挥兵参战。刘备手底下,至少还有几千人。再加上曹操给他的兵马,以及陈到招揽的人手,估计近万之多。一旦刘备和李通形成夹击之势,刘闯也就麻烦许多。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叔父没回来时,我也正在考虑对策。

  曹操刘备如今联手,要置我于死地……如果单凭一个李通,我还能抵挡一下。可若是加上刘备,我不免力有不逮。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却需要叔父出面,方可以将刘备兵马牵制。”

  “哦?”

  刘勇一怔,愕然看着刘闯。

  刘闯道:“叔父可还记得,之前曾与我说过一件事……就是谯县葛陂许家庄的许老太公。”

  “当然记得!”

  “那叔父和许家的关系怎样?”

  刘勇道:“孟彦当时年纪小,可能已经忘了。

  我那时候助许老太公击溃一波流寇,故而许老太公对我也颇为友善……如果这么说的话,关系也算不错。”

  那肯定是不错!

  否则以刘勇的性子,怎可能传授许褚武艺?

  刘闯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双手递给刘勇。

  “叔父,这是咱家族谱。”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与叔父三百人,连夜待三娘子她们离开,前往许家庄避难……叔父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避难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叔父能够说服许老太公,助我等一臂之力,牵制住刘备兵马,我这边可能从容应对李通。”

  记忆中,许家庄是一个大寨子。

  许褚投奔曹操的时候,可是带了三千庄客前去。

  刘闯让人打听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曹操身边,而今并没有许褚此人。

  也就是说,许褚如今很可能还在许家庄,并未投奔曹操……所以,刘闯这脑筋就动到许褚身上。

  但是他也没有把握,刘勇是否可以把许褚招揽过来。

  有一件事,他觉得应该可以……如果刘勇和许老太公关系不错的话,让许老太公牵制一下刘备的兵力。倒也不是不可能。再不济,也能收留麋缳等人……刘闯心知,接下来必有一场大战。若麋缳留在身边,难免会让他分心。若是能在许家庄被保护起来,刘闯也可放心。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罗贯中。

  三国演义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刘闯在不经意间,混淆了一件事。

  三国演义当中,许褚是在曹操和吕布进行兖州之战的时候,和典韦发生冲突,而后归降曹操。

  可事实上,谯县位于沛国。距离兖州甚远。

  典韦和许褚,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交集,所以也就不可能出现许褚被俘,而后归降曹操的桥段。

  三国志中有明确记载。许褚是在建安二年,也就是公元197年才率许家庄庄客投奔曹操。而在这一年,曹操方经历过宛城之败,痛失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和心腹爱将典韦。否则以曹操那谨慎多疑的性子,带典韦怎可能不带许褚?若许褚当时也在宛城。说不得能保典韦不死。

  也正是因为典韦的死,许褚来投才让曹操格外看重,并让许褚留在身边,着他组建虎卫军……

  刘闯前世看过三国演义,也看过三国志。

  奈何三国演义的影响实在太大,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影响,误以为许褚已经归顺了曹操。

  刘勇凝视刘闯,而刘闯也不回避。

  半晌后,刘勇突然一笑,轻声道:“孟彦已经长大,已经能拿定主意。

  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安排,保护三娘子她们前往许家庄。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牢记住,活着来许家庄和我汇合。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会去许都为你报仇雪恨。”

  刘闯面颊抽搐一下,旋即笑道:“叔父放心,我还没有归宗认祖,还没有和三娘子成亲,更没有为我刘家留下血脉。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前,我绝不会死。再者说,我这边还有子义他们,足矣助我击溃李通。”

  “那好,就这么说!”

  刘勇站起身来,便大步走出书房。

  目送刘勇的背影,刘闯心中流动着一股暖流……这,才是我在这世上,至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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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局势并不如刘闯想的那么乐观。

  他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麋缳同意他的主意,和甘夫人小豆子,以及吕岱妻儿一起,前往许家庄。

  刘勇等人前脚刚走,后脚就传来一个坏消息。

  “汝南太守徐璆,命苌奴领兵八千,攻取慎县,正逼近汝阴?”

  刘闯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目瞪口呆。

  步骘连忙问道:“苌奴而今,有何动作?”

  “据斥候回报,苌奴兵马正屯驻慎县休整,预计明日会命其部将李茂为先锋官,兵进汝阴。”

  “那李通兵马,有何动作?”

  刘闯还没有开口,步骘已抢先问道。

  萧凌道:“李通前锋军正逼进汝水,大约后日其大军就会渡过汝水,兵临汝阴城下。”

  而今,萧凌是刘闯手下的斥候官,掌控着刘闯军中五十名斥候。

  刘闯听罢,直撮牙花子,忍不住连连摇头。

  “我与徐璆素无恩怨,他为何要来打我?”

  吕岱一旁开口道:“徐璆乃海西徐氏所出,而刘备当初屯驻海西时,对徐家也是极为友善。

  我想徐璆之所以出兵,一来是受了刘备所邀……这二来嘛,公子可别忘了,咱们渡过淮水的时候,曾偷袭马丘县。那马丘虽然只是一个小县,距离寿春不过几十里。咱们打了马丘,等于是扫了袁术的面子。袁术此人,好大喜功,怎可能忍受如此事情,必然会出兵报复。

  所以,那徐璆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命苌奴出兵。”

  他娘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其实刘闯早就该想到,袁术那小心眼儿,怎可能允许刘闯折了他的面子?

  至于徐璆,刘闯倒是没什么印象。

  这家伙好像是在袁术兵败之后,偷走了袁术手里的传国玉玺,后来投奔曹操,还得了封赏。

  但具体此人的情况,刘闯的脑袋瓜子不是电脑,也不可能记得清楚。

  他在大堂上负手徘徊,感到无比头疼。

  “不如,我们现在撤出汝阴?”

  黄劭忍不住开口献计,却被步骘摇头阻止。

  刘勇此次前往许家庄,带走了薛文裴炜常胜三人,其余人大都留在汝阴,所以刘闯实力并未削弱太多。

  步骘道:“据城尚可一战,若弃城势必被人追击。

  到时候李通苌奴合兵一处,我们岂不是危险?公美此计不妥,还需再议方可。”

  黄劭想了想,也觉得步骘所言有道理。

  刘闯突然问道:“子山刚才说,李通和苌奴合兵一处?”

  “是啊,他们所为的就是公子,说不定会合兵一处。”

  “但若他们无法合兵一处,甚至打起来呢?”

  “这个……”

  步骘等人,都觉得刘闯是异想天开。

  李通和苌奴二人,又怎可能打起来?

  “子升!”

  “末将在!”

  “你立刻派出斥候,严密监视慎县袁术兵马……一俟袁术先锋军有动作,就立刻前来告之。”

  “喏!”

  “另外,给我严密监视汝水对岸。”

  萧凌领命而去,堂上众人,却一个个露出疑惑之色,显然不太明白刘闯这命令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还是太史慈有所领悟。

  他轻声道:“公子的意思是……”

  刘闯笑了笑,转身对吕岱道:“定公,汝阴库府中,留存有多少衣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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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打的就是软柿子!

  风潇潇,吹动汝水波光粼粼。

  刘闯站在一块大石上,举目向远方眺望。

  身后,太史慈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只见他牵着狮子骢,把马鞍大带紧了紧,而后踩镫上马。

  “公子这马鞍,做的的确精妙。”

  太史慈在马上扭动几下,忍不住再次发出赞叹。

  刘闯在汝阴这些时日,并没有闲下来。他命人制作了几套鞍镫和马掌,分别给太史慈、徐盛、凌霄等人配好。这东西,还不能太过普及……刘闯甚至在制作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小心。

  他从石头上跳下来,长出一口气。

  “怎样,李通那边,可有消息?”

  “李通前锋军已经抵达汝水,不过尚未渡河。

  这厮倒是个谨慎之人……但我估计,最迟天黑时,他大军一定会抵达汝阴县城。”

  “甚好!”

  刘闯说罢,看了一眼在林中列队整齐的骑军。

  这几乎是他现在可以拿出手的全部家底,一共一百零八人,其中还包括裴绍和周仓两个人。

  这一百零八人,也组成了刘闯的亲军扈从。

  依稀记得董卓手下曾有一支精锐,名为飞熊军,为李傕统帅。

  据说这支精锐,是董卓耗费巨资,从西凉军中抽调出的精锐,并合并一批休屠各人而组成。

  只可惜,这支飞熊军并没有叱诧太久。

  随着董卓被杀,飞熊军在李傕的率领下,很快四分五裂,从此不再为人所知。

  刘闯挺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他的乳名里面,也有一个‘熊’字。后世更有封神演义。说姜子牙背负非熊,执掌封神。熊,在东汉时期可是一种极为凶猛而且带有特殊意义的动物。

  所以在组建这支亲军扈从的时候,刘闯就想到了‘飞熊’二字。

  可是前有飞熊军,让他颇为不爽。

  于是在思忖许久之后,他将这支亲军扈从称之为‘飞熊卫’,虽然比不得飞熊军听上去那么威风,但却最适合目前的规模。飞熊卫分为两队,分别由周仓和裴绍两人统帅。堪比队正。

  也许,日后这支飞熊卫会变成飞熊军。

  但刘闯并不想飞速扩张,他需要把这支飞熊卫,变成一支实打实的百战亲兵。

  脑袋里有很多构想,可惜没有机会实施出来。

  躲过这一次灾难。如果一切能够顺利的话,按照步骘和吕岱的计策,他可以获得一个栖身之地。到那个时候,他才会把飞熊卫真正的组建起来。若不然,所有一切都只能是个空想。

  “公子,子升来了!”

  就在刘闯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有人大声叫嚷。

  他连忙箭步上前。举目观瞧。

  远远的,顺着官道跑来一支兵马。

  一个个看上去是衣冠不整,许多人手中甚至连兵器都没有。

  而抛在最前面的,则是萧凌。

  他一边催马奔跑。一边向后观瞧。在这支队伍后面,烟尘滚滚,一队军马正迅速逼来,越来越近。

  刘闯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他招手示意扈从牵马过来,而后扳鞍认镫。跨坐马上。

  “来了!”

  他轻声道了一句之后,扭头对太史慈道:“能否成功,在此一举……让过前锋,斩断其腰。”

  “正当如此!”

  萧凌等人跑的狼狈不堪,很快从刘闯等人前方过去。

  大约十分钟左右,一队骑军呼啸而过……再往后,就是步军拼命奔跑,试图赶上前面的骑军。

  只是,这支兵马的队形,在奔跑的时候已经完全乱掉。

  所有人几乎是气喘吁吁,更本无人去关注路旁的情况。那队伍中间的大纛上,写着一个斗大的‘李’字。刘闯算算时间,知道快差不多了,而后一催象龙,战马陡然仰蹄直立而起,发出一声龙吟狮吼般的嘶鸣。

  “给我杀!”

  刘闯大吼一声,一马当先从山坡上冲下。

  太史慈也催动狮子骢,紧随刘闯身后,摘弓取箭,一边纵马飞奔,一边开弓放箭。

  他的射速奇快,一支连着一只。

  近五石强弓,几近六百斤的拉力,一支支赤茎白羽箭呼啸飞出,发出破空的历啸声。

  刘闯同样是挽弓射箭,虽然射术比不得太史慈精准,但也能做到一箭一人,箭无虚发……不管怎么说,他跟随常胜学射,后来虽然颠簸流离,却从未停止练习。后来又遇到太史慈这么一个神射手,自然虚心请教。他的射术,在经过太史慈的指点之后,也渐趋成熟。

  两个人,两张弓,两壶箭。

  从山坡上冲到官道上,不过百十步距离,两人已经把壶中三十支箭全部用完。

  这时候,他二人已经到了袁术军的跟前。就见两人收起强弓,各擎兵器,大吼一声便杀入人群。飞熊卫在裴绍和周仓的带领下,也毫不示弱,冲入乱军之中。原本在追击敌人的袁术军,根本没有想到会遭遇伏击,顿时就乱成一团。刘闯舞动盘龙棍,太史慈手擎鹤舞枪。

  一棍,一枪,如入无人之境。

  而在他们身后,周仓舞动近七尺长的大铡刀,刀光霍霍,上下翻飞。

  裴绍手中长枪也如同出海蛟龙,只杀得血流成河。飞熊卫则清一色手持长矛,在乱军中冲杀。虽然这些亲军扈从,训练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可在四位主将的带领下,却是无比骁勇。

  刘闯杀的兴起,大棍呼呼作响。

  霸王一字甩棍式接连使出,虽有一些袁军小将上前阻拦,却被他一棍一个,全部砸落马下。

  盘龙棍的杀伤力,或者不似刀枪惊人。

  奈何刘闯力大,盘龙棍棍重。

  凡是被他砸中的袁军,不死也是骨断筋折……

  袁军的主将。名叫李茂。

  他奉命为先锋官,哪知道在路上遭遇萧凌阻拦。

  两人交锋十数回合后,萧凌就露出不支之色,带着人落荒而逃。

  李茂,淮南大族出身,年轻气盛,心高气傲。

  在投奔袁术之后,更凭借家族力量立刻获得重用,成为一营校尉。年仅二十一岁。便在军中成为校尉,自然志得意满。此次随苌奴前来,李茂更打定主意,要斩将夺旗,建立功勋。

  所以。他怎肯放过萧凌。

  在他看来,刘闯等人不过是一帮子流寇,根本无需苌奴将军亲自出马,他一个人就足以夺回汝阴县城。所以,李茂对萧凌穷追不舍,两千先锋军也因为他奋力追赶,队形完全脱节。

  被刘闯太史慈一冲。兵马顿时大乱。

  李茂正在前面追的起劲,眼看就要追上萧凌的时候,忽听得后方一阵大乱。

  他连忙勒马,回身查探。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扈从从马上滚落下地,快走几步单膝跪地道:“启禀校尉,大事不好……贼寇在途中设伏袭击,中军措不及防。已经乱成一团,请校尉速速提兵前去救援。”

  李茂勃然大怒。“贼寇安敢欺我!”

  他二话不说,立刻拨转马头。

  “传我命令,全力还击!”

  骑军掉头往后走,原本因为急行军已混乱不堪的队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而这时候,就听身后一阵鼓响。

  萧凌在前方汇合了大队人马之后,立刻回身追击。

  刹那间,袁军乱作一团麻。前面的骑军往回走,后面的步卒往前冲。加之萧凌这么一个回马枪杀过来,又怎能不慌乱。这时候,李茂的命令已经没有用处,任凭他大声呼喊,想要稳住阵脚,可是萧凌率部已经冲入袁军之中……此时的萧凌,全无先前的不支之色。人如下山猛虎,马似出海蛟龙。一杆大枪舞动,所过之处杀得袁军连连败退,无人能够阻挡……

  萧凌的武艺不差,在刘闯帐下,虽无法与刘勇太史慈想必,也仅在刘闯和管亥之下,与徐盛伯仲之间。

  一个敢和程普四人交手而生还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若非刘闯下令,许败不许胜,萧凌说不定早就斩了李茂首级。

  心里面,自然憋着一股火,以至于萧凌出手就更加凶狠。李茂上前想要拦住萧凌,才几个回合,就被萧凌杀得盔歪甲斜。若非扈从拼死将他救走,只怕就要死在这乱军之中。不过,李茂的霉运并未结束。好不容易从乱军中逃出来,迎面就遇到刘闯……刘闯也不和他废话,一棍将李茂打落马下,十几名刀斧手蜂拥而上,把李茂绳捆索绑,直接就带回到本阵。

  “休要杀我,我愿归降!”

  李茂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叫喊。

  步骘和黄劭相视一眼,挥手示意刀斧手上前。

  看着那明晃晃的大刀在眼前晃动,李茂吓尿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哪里还有先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刀光霍霍,青丝脱落。

  步骘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看着刀斧手把李茂的头发刮掉,而后将他耳朵鼻子割下。

  “来人,将此人送去苌奴面前,就说是公子送与他的礼物。”

  那李茂已经疼得昏了过去,被人装在麻袋里,便直奔慎县方向而去。

  此时,战事已经停息。

  李茂带来的两千兵马,有八百人成为刘闯的俘虏,被押送进汝阴县城之中。

  除了这八百俘虏,此战刘闯更获得战马近百匹,军械衣甲无数。看着丰富的战利品,刘闯不禁感到万分快意。他和步骘几人相视一眼之后,便朝步骘点点头,“子山,开始第二步吧。”

  步骘嘿嘿笑道:“这次,汝阴怕是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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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苌奴在行军途中,收到了刘闯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眼看着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李茂,苌奴的心情,可想而知。李茂虽非他亲信。确是袁术极为看重的人。其背后的李氏家族,在淮南更是百年望族,影响力颇大。原本以为可以凭借这次机会,和李家交好,日后也能获得一些好处……可现在,别说好处,能取得李家原谅,便是天大造化。

  更重要的是,刘闯这种行为。更对对苌奴的极度羞辱。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刘闯欺人太甚!

  其实,苌奴和李茂差不多,都不太把刘闯放在眼中。

  哪怕刘闯击败李茂,苌奴依旧没有把刘闯放在心上。相反。刘闯的举动,彻底把苌奴激怒。

  “传我命令,三军加速行动,我要马踏汝阴城,取那刘闯狗头!”

  伴随着苌奴一声令下,袁军行动速度骤然加快。

  六千兵马浩浩荡荡直扑汝阴,在天黑以后。就看到汝阴城头灯火通明,城门大开……苌奴不疑有计,下令袁军立刻对汝阴发动攻击。与此同时,李通的前锋军。业已到达汝阴城下。

  同样,汝阴北门大开,曹军长驱直入。

  而袁军则是自汝阴南门进入,双方在城中遭遇之后。都有些吃惊。

  刘闯日间袭击李茂时,身着曹军衣甲。故而袁军看到曹军的时候。下意识就把对方当做了刘闯所部。于是,双方在城中立刻展开战斗,曹军人数虽然不占优势,但李通治军有方,军卒甘愿效命,故而虽人数不占优,却丝毫不落下风。袁军方面,则是占居兵力优势。苌奴听闻手下兵马在汝阴县城中和刘闯所部发生遭遇战,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向曹军发动猛攻。

  这一场大战,足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曹军虽然骁勇,奈何袁军人数占优,在苌奴指挥下攻势凶猛,于是节节败退,更死伤惨重。

  当李通率领大军抵达的时候,曹军已经被逼到了城门下。

  凭着一口悍勇之气,死死控制住城门。

  “那闯贼何来如此多的兵马?”

  李通闻听之后,也是大吃一惊,连忙下令发动反击。

  双方在汝阴县城里你攻过去,我打过来,足足又打了近半个钟头。直到这时候,苌奴和李通都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据他们得来的消息,刘闯手下不过一千多人,就算在占领汝阴之后又补充了一些兵马,也不过两千……可是看对方的兵力,恐怕早就超过两千之数。

  “鸣金,鸣金!”

  苌奴总算是没有混了头,立刻下令鸣金收兵。

  与此同时,李通也下令兵马停止攻击。

  他亲率扈从,进入城中,远远就看见袁军戒备森严,牢牢将汝阴县城的南门占居。

  看对方的旗号,李通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是袁术的人?”

  他镇守汝南西部,对袁术的兵马并不陌生,所以立刻催马上前,高声喝问:“敢问是袁公路帐下哪位将军领军?”

  苌奴也率部来到城中,与李通打了个照面。

  “某家苌奴,而乃何方兵马?闯贼何在?”

  李通激灵灵打了个寒蝉,立刻意识到,他和苌奴怕是中了刘闯的奸计。

  于是李通连忙道:“某家李通,乃汝南镇威中郎将,奉曹公之命前来剿灭贼寇,苌奴将军何以至此?”

  “李通?”

  苌奴露出愕然之色。

  李通闻名于江汝地区,苌奴自然听说过他的名字。

  不仅是他知道,连袁术也听说过,甚至还派人前去招揽过,只是李通当时,却婉言推拒。

  是曹操的人!

  袁术和曹操之间并不和谐,特别是袁术出身四世三公之家,又是嫡子,哪怕是袁绍他都不放在眼里。曹操虽然是官宦出身,但比之老袁家,勿论是底蕴还是身家,明显要低一个头。

  所以,曹操占居豫州之后,袁术一直对汝南虎视眈眈。

  虽然双方并没有直接发生冲突,但小摩擦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李通,那闯贼何在?”

  苌奴也知道上了当,但是却不愿意开口承认,于是连忙把话题转到刘闯身上。

  李通道:“某家也才到汝阴,未想到闯贼不见,却与苌奴将军发生冲突……闯贼的去向,找人问一问便能知道。来人,立刻在城中寻找里长三老,打听闯贼去向,而后速速报与我知。”

  他下令寻找刘闯的下落,苌奴也下令寻找刘闯的下落。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汝阴县城怎么办?

  双方在汝阴县城里鏖战了近一个时辰,死伤无数。

  汝阴县城里,更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受到巨大破坏,许多民房已经变成了废墟一片。

  李通道:“苌奴将军,这汝阴县本就是曹公治下,先前被闯贼窃取,今日复又收回,还请苌奴将军率部退出汝阴,免得产生冲突。”

  苌奴折了几百人,怎甘心让出汝阴?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有军卒带着一个老人来到双方面前。

  “老丈,可知那闯贼去了何处?”

  老人是汝阴的里长,立刻道:“回禀二位将军,流寇在天黑之前,撤离汝阴,往东面去了。”

  “啊?”

  李通一怔,“你是说,闯贼已经走了?”

  “正是!”那里长哭诉道:“流寇撤离时,更把城中粮食全部带走,没有留下一粒粮食。两位将军,百姓们正为此感到焦虑,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两位将军能够仗义相助,助百姓渡过此厄。”

  也就是说,这汝阴现在是一座空城?

  苌奴一听,立刻道:“李将军,苌奴奉我家主公之名,要把那闯贼拿获。

  既然闯贼已经撤离汝阴,那我就不再打搅。我还要继续追击闯贼,汝阴城就交给将军善后吧。”

  开玩笑,一个县城的百姓,要付出多少辎重粮草?

  好处没有捞到,还要再付出许多粮草……苌奴当然不愿继续滞留汝阴县城。

  李通哪里还猜不出苌奴的想法,心中不禁一阵冷笑。

  不过,他并未拒绝,而是拱手道:“如此,就烦劳苌奴将军。”

  “立刻派人前往平舆,请满宠太守立刻调拨粮草。

  把军中粮草,分出一半与城中百姓,最多两三日,伯宁粮草送至,一切就可以恢复正常。”

  “将军,何以不追击闯贼?”

  李通目送迅速撤离汝阴县城的袁军,嘴角微微一翘,“我与伯宁都小觑了这支流寇。那刘闯设下这么一个局让我钻,又岂是等闲之辈?曹公命我夺回汝阴,如今汝阴到手,就让那苌奴,先去试探一下闯贼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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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声名鹊起

    苌奴实在戌时撤离汝阴,继续追击刘闯。

  李通则留在汝阴,负责收拾眼前的烂摊子……曹操让他收复汝阴,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但汝阴虽然收复了,却变得千疮百孔。李通看着眼前的这副残破景象,也不禁感到暗自吃惊。

  那刘闯,果真是一个流寇吗?

  李通心中感到疑惑。

  最初,他接到消息,刘闯抢占汝阴时,并没有把刘闯放在眼里。

  一直以为那刘闯只是一个普通的流寇,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跑来攻城掠地,实在是自找死路。

  可是,刘闯却给他当头一棒。

  连贼寇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却平白折损了数百兵卒。

  他大体上能够理解刘闯为何要抢走粮食,说穿了就是为了让李通老老实实留在汝阴。

  这厮,倒是看得清楚。

  刘闯看出,李通必然会留下来照顾汝阴百姓。这说明,他对李通了解颇深……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看来,人家已经把他琢磨透了,可是他对刘闯,依旧没有一点认识。

  此战,如何不败?

  “若闯贼被苌奴所杀,曹公恐怕会面上无光。”

  当把手中事情处理完毕,有些清闲的时候,一名谋士上前,轻声对李通道:“将军按兵不动,难保有人在曹公面前中伤啊。”

  李通忍不住笑了。

  “苌奴能败刘闯?”他摇头道:“非是我小看他,吃了这么大亏,还觉得那刘闯可以手到擒来?我敢向你保证,那苌奴追击刘闯,必然惨败……这个人,不简单啊!何以从未听说过?

  对了。可曾知晓,那刘闯为何要攻取汝阴?”

  “这个,卑职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讲。”

  “刘闯最初似乎并未想过夺取汝阴,只是派人前来通知,想要借道汝阴,而后北上前往颍川。

  据说,朱成县尊当时还出城相迎,安排刘闯入住驿馆。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闯突然在酒席宴上动手。不但将朱成县尊满门二十七口全部杀掉,还夺取了汝阴县城……这其中蹊跷,卑职还在继续打听,若有消息,定会立刻报知将军。”

  李通听罢。浓眉一蹙。

  也就是说那刘闯原本只是路过汝阴,想要前往颍川。

  他的礼数很周道,显然没有任何恶意。可又为何要动手斩杀朱成,夺取汝阴县城呢?如果他一开始就是为了夺取汝阴县城,那么又是什么来路?袁术要打他,他还敢在这里寻衅吗?

  李通越想,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来人。把整理过的汝阴县案牍公文全部取来。”

  “喏!”

  不得不说,刘闯在占领了汝阴县之后,并没有大肆进行破坏,反而把县城里的案牍公文保护的极为周全。这也不符合流寇打家劫舍的行为方式。更让李通心里,感到莫名的好奇……

  当晚,他秉烛夜读,查看近来的公文。

  刘闯占领汝阴县城之前的户籍和税收账务。保存完善。

  之后他在汝阴五天时间,也处理了不少事情。更保留了一应主持县政之后所作出的批示。

  看得出,刘闯并没有想祸害汝阴,相反在五天时间里,解决了不少朱成任上为解决的问题。比如汝阴恶霸田平,霸占乡民田地。可朱成碍于田氏的影响力,一直押着案卷,迟迟没有给出解决之道。反倒是刘闯来了后,干净利落的把田家连根拔除,并把地契交还给原来的主人。

  这是个做事果决的人,他的雷厉风行,倒是解决了汝阴不小的麻烦。

  看罢案牍,李通越发感觉奇怪。

  “来人!”

  “喏!”

  “立刻派人前往平舆,请满太守前来……就说,我在汝阴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想他来出谋划策。”

  扈从立刻领命而去,李通站起身,一不小心将一个卷宗扫落地上。

  从卷宗里,飘出一张名剌。

  李通捡起来,原本是无心扫了一眼,却顿时变了脸色。

  “中陵侯陶子闯,还家借道汝阴,还望协助。”

  这是一份极为普通的名剌,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人物事件解说的清清楚楚。

  古人名剌,并不是像后世的名片,只写一个名字。

  里面需要把事情说明,还要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来历,而后转到主人手中,有主人做出判断。

  中陵侯陶?

  李通瞳孔一缩,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中陵侯是哪一位?

  他自然清楚。

  刘陶?那位敢于直言犯上,和十常侍对抗而死的中陵侯刘陶吗?

  中陵侯陶子闯,就是刘陶的儿子……刘闯!刘闯是刘陶之子?李通顿时感到万分震惊。别看刘陶已经死了十二年,可是他的名声在豫州,依旧极为响亮。刘陶当年满门遇难,被许多人扼腕叹息。原以为中陵侯子嗣断绝,而今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是刘陶之子的人,怎不令人吃惊?

  是货真价实?还是冒名顶替!

  冒名顶替的话,大可不必回颍川,反而容易穿帮。

  那就是说,他真的是刘陶之子?

  李通有些不淡定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如果被颍川那帮子名门望族知道,他曾经要征伐刘陶之子,逼得刘闯不能归乡,这结果……

  李通,一时间陷入两难。

  就在这时,忽听有扈从在门外禀报:“启禀中郎,城外有袁术溃军过境,敢问中郎要如何处置?”

  已是四更天,天色依旧一片漆黑。

  李通听闻这个消息后,又大吃一惊……

  从苌奴离开,到现在不过两个多时辰,就被打败了?

  李通连忙率人出城观瞧,就见一队队溃兵从东面狼狈而走。

  将一队溃兵拦下。李通连忙问道:“尔等何以如此狼狈?”

  那领军的屯将断断续续向李通说明了情况,原来苌奴率部追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发现了刘闯的辎重车队。他急忙率部追击,哪知道在途中遭遇刘闯伏击,全军溃败。苌奴在乱军中,被人一箭射杀,更使得袁军群龙无首。

  “那闯贼究竟有多少兵马?”

  “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火光。影影憧憧的至少有五六千人。”

  李通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庆幸。

  幸亏自己没有跟着追击,否则比苌奴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刘闯何来这许多兵马?

  发生这么大事情。已不是李通能隐瞒下来。

  而且,在没有弄清楚刘闯的实际兵力,以及他确切的动向之前,最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当下,李通再次写下奏疏,把情况一一说明之后。命人六百里加急,送往许都曹操之手。

  两天后,满宠抵达汝阴。

  在问清楚以后,满宠也不淡定了!

  要知道。颍川人的地域观念极强,更不要说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刘陶。

  刘陶虽非大家族,但是与荀、陈、钟、韩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刘陶还是皇亲国戚。论辈分,几乎是当今天子爷爷辈儿的存在。这事情若闹开了。可是一件大事。

  满宠性情刚毅,杀戈果决。

  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所措,忙与李通联名上疏,呈报曹操。

  三天内两份奏疏,说起来是非常严重。

  可惜,曹操此时却不在许都,而是前往洛阳巡视。

  虽则天子迁都,但洛阳作为旧都,经历战火之后,也是百废待兴,正需重建。等到两份奏疏送到曹操手中的时候,距离汝阴之战,已经过去了七天。曹操看罢奏疏,也是大吃一惊。

  刘备不是说,这刘闯是麋家家奴吗?怎地一下子变成了刘子奇之子!

  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家奴背主,可以生死不问……但若是刘子奇之子,岂不是变得问题严重?

  恐怕第一个不会答应的,就是曹操依为左膀右臂的荀彧和郭嘉。这两人,可是实打实的颍川人。

  曹操意识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整个颍川世族的反弹,其后果比之当初曹操在兖州杀死边让还要严重。毕竟边让和刘陶,完全是不同等级的名士。刘陶为对抗十常侍而死,天下敬仰。如果让人知道,他唯一的血脉被他逼走,恐怕整个颍川,都会随之发生一场暴动……

  边让死得时候,有荀彧出谋划策。

  可如果连荀家也跟着暴动,谁又为他出谋划策?

  不过内心里,曹操还是更相信刘备一点。

  冒名顶替……绝对是冒名顶替!曹操想了想,立刻派人前往汝南,通知满宠和李通继续追击。

  可是,他这道命令发出后没多久,也就是大约六七的时间,从汝南再次传来消息:刘闯所部,强渡睢水,已进入徐州境内。

  “父亲,为何闷闷不乐?”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曹操耳中,紧跟着从屋外蹦蹦跳跳,进来一个俊俏童子。

  “二郎不是要游白马寺,怎么这么早回来。”

  “那白马寺好生破败,没甚可耍……母亲带着三弟和四弟还未回来,孩儿不耐烦那寺庙气氛,所以就先赶回来。父亲,我见你刚才闷闷不乐,莫不是有烦心事,可否与孩儿说说呢?”

  童子,正是曹操次子曹丕。

  这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曹操从他六岁时就教他骑射,而今九岁,很得曹操的喜爱。

  曹操笑了笑,伸手把曹丕抱在怀中,“为父再想,前些时候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正在自责。”

  “我知道,父亲是三省吾身。”

  “哈哈,也算是吧。”

  刘备!

  曹操心里面突然对这个名字产生出一丝厌恶。

  若那刘闯真的是刘陶之子,那这个罪名就只有让你,还有那个麋竺担负。

  还真是个厉害角色,竟然这么快就逃离汝南。不过。既然你已经离开,那我就不必在找你麻烦。

  接下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曹操的目光从桌上的书信移开,落在地图上。

  宛城张绣,已经成了曹操心腹之患。若不将其铲除,早晚必成大患。

  却不知,在他思忖的时候,曹丕却伸出小手拿起了桌上的书信。

  刘闯?

  曹丕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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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出汝阴县城。对刘闯而言,并无任何可惜。

  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长久占居汝阴,所以在和步骘等人商量妥当,伏击了李茂之后,便迅速撤离。

  刘闯计算过时间。若苌奴加快行军速度,差不多与李通的兵马会同时抵达汝阴。

  先让他们狗咬狗的打一架,而后他命太史慈带人埋伏在西淝水河滩,等候追兵前来时进行伏击。

  他不了解李通,但是根据口耳相传,对此人倒是有些了解。

  年轻时,李通是个胆大心细的人。

  不过随着年纪增长。他胆子虽然依旧很大,行动却渐趋沉稳谨慎。以他对部卒的态度来看,他决不可能对汝阴置之不理。至于苌奴?刘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袁术手底下能让他叫出名字来的,恐怕也只有一个纪灵。而且还是因为吕布辕门射戟的故事,才会记忆非常深刻。

  苌奴若追击,就要他好看。

  若苌奴没有追击,自己就可以安心撤离。

  总之。只要李通没有追过来,刘闯就不会太担心。

  可他却没有想到。西淝水一战太史慈在乱军中射杀苌奴,竟使得苌奴五千兵马,几乎全军覆没。

  不但如此,刘闯更缴获三百匹战马。

  连同他之前手中的马匹,骑军数量已激增至五百。

  如此一来,也使得刘闯的行军速度,加快许多……不是说,有了马匹就有骑兵。

  没有马鞍马镫,想要练出一支骑兵绝非简单的事情。好在他手中的丹阳兵,不泛身强力壮之人。先学会在马上坐稳,也不要求你能够纵马疾驰,或者立刻在马上交战,所以相对容易一些。

  骑军的增加,使得刘闯手中力量又得到增强。

  如今,加上在汝阴县解救的三百多名黄巾军,刘闯手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一千六百人。

  但兵力的增加,并不代表战斗力增强。

  刘闯在下城父重新整顿兵马,将骑军拨出来,全部交由太史慈统帅,萧凌为副将,协助太史慈。

  八百步军,独立为一营,仍有管亥统帅,徐盛为副将。

  如此一来,战兵就多达一千二百人。

  再加上三百辎重兵,还有刘闯身边一百零八名飞熊卫,实力增长不少。

  此外还有刘勇先前带走的三百人……刘闯仔细计算了一下,他手中的总兵力,已扩充到两千。

  既然已经无法返回颍川,那索性就杀出一条血路。

  太祖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乱世之中,谁手中有兵马,谁就可以称王称霸……

  只是这路途漫漫,想要达成目标,还需要一段漫长的路程。

  从徐州逃去江东,从江东转道汝南,到头来居然又要返回徐州。

  这命运真的好想一个大转盘,转过来转过去,刘闯发现,自己最后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子山,咱们这一次,真的可以成功吗?”

  在行军的途中,刘闯低声询问步骘。

  步骘微微一笑,轻声道:“公子不是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而今,江东混乱,动荡不堪,且豪强林立,非江东人氏难以占居;荆州刘表,八顾之一,根基已稳,难以动摇;关中生灵涂炭,李郭相峙,非短期可以平静。而豫州、兖州是曹操治下,公子既然已经和曹操反目,小胜或许可以,想要寻栖身之所,恐怕是非常的困难。

  我思来想去,唯有青州。

  初平四年,袁绍与田楷战于青州,后逢魏郡叛乱,袁绍只得收兵。之后曹操又攻徐州,田楷强自出头,结果实力大损,以至于青州八郡,田楷而今实际控制的,也只有四郡之地,即平原、乐安、乐陵和济南……北海太守孔融,而今已归顺曹操,离开青州,正处混乱之状。

  东莱郡广袤,而东莱太守管统更不是什么守成之主,公子可取而代之。

  莫忘了,咱们还有一支奇兵……就是那郁洲山的薛州。若薛州率部上岸,于公子而言,必是有力补益。到时候,公子可以北海为屏障,据东莱郡而守,伺机而动,再谋其他的出路。”

  北海郡,东莱郡……

  这也是太史慈毫不犹豫表示支持的主要原因。

  那是他的老家,他的母亲和妻儿,都在家中翘首期盼。

  刘闯也觉得,这是一条出路。

  最重要的,还是那郁洲山的三万人口可以给予他极大支持,让他能够拥有一些底气去叫板。

  只是,从汝南到青州!

  刘闯忍不住暗地里撮牙花子……这一趟下来,可真的是快闭上两万五千里长征了。

  青州,北海?

  想要安全抵达,恐怕也不是一桩容易事。

  罢了,已经到这一步,且行且说吧。

  他和步骘讨论着日后的发展,不知不觉间,黄昏已至。

  斜阳,夕照。

  映衬晚霞一片火红。

  正当刘闯和步骘讨论事情的时候,忽然有探马来报:“公子,前方有一支人马,拦住了去路。“

  刘闯闻听一怔,和步骘相视一眼,便催马上前。

  正前方是一座土丘,土丘下一支人马拦住刘闯的去路。为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身披黑色麒麟缎子战袍,胯下一匹高头大马,掌中一口九尺大刀。他横刀立马,拦在道路中央。

  在他身后,八百青壮一字排开,杀气腾腾。

  大汉身高体壮,膀大十围。

  他催马上前,厉声喝道:“兀那贼人,你家爷爷在此,已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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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虎痴,虎痴!

  刘闯,大怒!

  这好端端行军赶路,突然被人拦住,还口出不逊,他心里又怎能舒服?

  骨子里,刘闯也是个非常骄傲的家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对我不敬,我就灭他全家。汝阴县城,朱成和孙乾意欲不轨。但若只是这样,刘闯也未必会真的杀了朱成满门。

  关键是那朱成一口一个‘背主家奴’让他怒火中烧。

  老子何时做过麋家家奴?

  朱成一个俘虏,却没有俘虏的觉悟。

  自以为是一个名士,想要展现名士傲骨……对于这个时代的那些主公们来说,这一招用处很大,还能搏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但对于刘闯来说,这就是**裸挑衅,又岂能容忍?

  于是,朱成死了!

  而今又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跑来刘闯面前破口大骂,刘闯怎能不怒?

  “你他娘的找死。”

  刘闯拖棍纵马冲出,直奔那壮汉而去。

  壮汉也不露怯,跃马挺刀,便拦住刘闯。

  二马照面,刘闯突然间长身而起,在马上拧腰发力,盘龙棍嗡的一声,霸王一字甩棍式当头劈落。

  沉甸甸的大棍,发出呼呼的嗡鸣声,快如闪电,撕裂空气时产生刺耳的锐啸。

  那壮汉瞳孔骤然一缩,双手托刀而起,霸王举鼎向外一封,就听铛一声巨响,刀棍交击,两匹战马发出一连串凄厉嘶鸣声,同时噔噔噔后腿。象龙相对好些,特别是刘闯是抢先攻击,所以占居上风。而那壮汉的坐骑却有些吃不住巨力,一阵嘶鸣之后,好不容易才算稳住。

  刘闯的心,咯噔一下。

  自他出道以来,比气力可说是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可这壮汉,居然将他这足有千钧之力的一棍崩开,也显示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这厮,不简单!

  刘闯心中念头放落,那壮汉已经回过神来。

  同样的,他惊骇于刘闯的神力,但更加好奇,刘闯是如何坐在马上,还能够长身发力?

  心中疑惑归疑惑,也让壮汉怒不可歇,于是一声怒吼,轮刀就扑向刘闯。那口九尺大刀,已经不能用大字来形容,堪可用巨字表现。刀势翻滚,杀气凛凛,马还未到跟前,刘闯就已经感受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杀气。排山倒海……刘闯心中骇然,盘龙棍立刻迎上去,二马盘旋,便战在一处。

  说起来,刘闯已经和不少三国名将交手。

  从张飞关羽,到孙策……哪怕是他的叔父刘勇,还有太史慈,却没有一个人,似这壮汉一般狂野。

  没错,正是狂野!

  只见他大刀翻飞,刀刀蕴含千钧之力。

  刘闯刚开始还能抵挡,但是到二十个回合之后,就渐渐露出不支。

  比气力,刘闯并不比这壮汉逊色,甚至还要高出一筹。

  可拼杀起来,却无法做到似这壮汉一样势大力沉,刀刀连环。他可以施展霸王一字甩棍式,但却无法连环击打。而壮汉那口巨刀,确是刀刀蕴含巨力,显然已经到了一个神妙境界。

  刘闯便是养气巅峰的高手。

  可以说,处于同等阶的武将,他都可以胜之。

  但这壮汉,显然是炼神境界的高手,那口大刀在他手里,忽而如同开山巨斧,忽而却轻若鸿毛。刀势变幻无常,但不管是巨斧还是鸿毛,那股子蕴含在其中的狂野杀机,足以令刘闯感到震惊。

  三十个回合,刘闯已是汗流浃背。

  这时候,在后军正训练骑军赶路的太史慈等人,也都闻讯赶到阵前。

  眼见刘闯被壮汉杀得狼狈不堪,也不禁大急,催马就上前,想要把刘闯救出。

  壮汉见此,顿时感到不妙。

  心中杀机更盛,和刘闯二马照头时,猛然连环三刀劈出。

  第一刀,看似凶猛,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历啸。刘闯举棍相迎,哪知道却轻飘飘浑不着力。心头一颤,他连忙想要变招,可壮汉的第二刀,第三刀已经接连劈来。刹那间,天地间仿佛都被那重重刀影充斥。刘闯瞪大了眼睛,感觉根本无处躲闪,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盘龙棍在他手中奇异的一转,刘闯本能发出一声巨吼咆哮。

  “给我去死!”

  盘龙棍,几乎是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出招的角度,呼的劈出。霸王一字甩棍式,而且同样是连环三棍,一棍接着一棍,一棍强似一棍,体内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燃烧,让刘闯想要在一刹那间发泄出来。三棍连环,但是到最后,却汇合成为一棍。一道残影破空而出,伴随着一声巨响,刘闯从马背上滚鞍落下,盘龙棍飞出去十几米远,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

  而壮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势在必得的一刀,在刹那间被刘闯破开。

  刀棍交集的一刹那,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中巨刀也无法拿捏稳,铛的一声落地。

  胯下战马悲鸣,腿一软扑通就跪在地上,把壮汉一下子掀翻下来。

  “狗贼,敢伤我主,拿命来!”

  太史慈在刘闯落马的一刹那,眼睛都红了,鹤舞钢枪呼啸着直刺向壮汉。

  与此同时,从壮汉一边的庄丁后方冲来一匹战马,马上一员大将高声喊喝:“子义,手下留情。”

  声到,马到,铁矛到。

  一杆铁脊蛇矛铛的架住了太史慈的大枪,就听来人大声喊道:“是自己人,大家全都住手。”

  “住手!”

  管亥连忙拦住要冲上去和壮汉拼命的众将。

  太史慈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忍不住愕然惊道:“大刘,你怎在这里?”

  来人,赫然是刘勇。

  他看到场中景象,顿时哭笑不得。

  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刘闯身边,从怀中取出一粒参丸,“孟彦,张嘴!”

  刘闯这时候脑袋都是木的,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张开嘴巴,将参丸吞入腹中。

  “子义,待会儿再和你解释。”

  刘勇说罢,便走到壮汉身边,也给了他一粒参丸服下,“仲康,你看清楚,他是谁!”

  他手指刘闯,对壮汉说道。

  那壮汉的情况比之刘勇要好一些,其实主要还是他战马方才顶不住巨力,以至于摔落在地上。

  “他是……”

  那壮汉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在刘勇的搀扶下站起来,慢慢向刘闯走去。

  而此时,刘闯服下一粒参丸之后,总算是恢复了神智,在裴绍和周仓搀扶下,也站起身来。

  仲康?

  刘闯听到刘勇对壮汉的称呼,顿时愣住了。

  仲康……三国之中,有谁是叫仲康?他再眯起眼,仔细打量壮汉,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一个人。

  这壮汉站起来有八尺多身高,190多公分。

  腰大十围,相貌雄毅。

  哦,雄毅在形容人的长相时,并不是一个好词。

  古人含蓄,特别是在变成文字的时候,往往会有所加工。如果你长的英俊,秉笔直书就是。可如果你的长相……他们会选一些和相貌无关的词句来进行加工,以掩饰其真正的特点。

  当然了,除非是那种极恶的恶人,或许会言其貌丑。

  “你是……许褚?”

  刘闯忍不住开口问道。

  而那壮汉在听了刘勇的介绍以后,似乎也醒悟过来,看着刘闯,突然咧嘴笑道:“你可是熊娃儿。”

  我呸!

  这厮怎地说话?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熊娃儿未必有恶意。

  刘闯小名大熊,壮汉若和他是旧识,唤一声熊娃儿,倒也不算过分。

  看他年纪,应该是在三旬左右,那么这个称呼,非但没有恶意,更多的反而是透着亲热。

  太史慈疑惑不解,但是看两边都认识,也就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刚才是真的怕了!

  若非刘闯那最后神来一棍,说不得就要死在对方刀下。不过,刘闯这是哪里认识的家伙?虽然太史慈没有和他交手,却可以肯定,对方的武力,绝不会逊色于孙策,也在炼神之上。

  “你是熊娃!”

  壮汉兴奋的大叫起来,快步上前,一把将刘闯抱起来。

  不过看得出,他抱的有些吃力!

  “没想到,当年的熊娃,居然长得这么高了,快赶上我了……那时候,你才这么高,天天还喊着我二哥,让我给你打猎。”

  许二哥?

  只听说过关二哥,还真没听说过许二哥。

  刘闯已经能够肯定,眼前这个看上去极为雄壮的汉子,正是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虎痴,许褚!

  “好了好了,方才都是误会,都是自己人,不用紧张。”

  刘勇长出一口气,看着刘闯和许褚,忍不住笑道:“仲康,十年前你因为抢了孟彦的长命锁,以至于和他相识。没想到十年后你们又是……不过现在的孟彦,可不是十年前的熊娃了。”

  “是啊,熊娃刚才那一棍,端地是漂亮。”

  许褚连连点头,用力拍打刘闯,“再过十年,恐怕我就非你对手。”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刘闯方才那一棍,已经凝聚了他的‘势’,也就是所谓的炼神境界……不过,方突破炼神,刘闯尚需进一步稳固。

  进入炼神之后,就是水磨的功夫,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当然了,他虽然突破了炼神境界,要想战胜许褚却不太可能。给许褚一匹好马,今天这一战,胜负尚未可知。不过,许褚要想胜刘闯,若没百八十个回合,恐怕也无法见出分晓。

  初入炼神,刘闯还需要进行休息。

  许褚立刻带着他们,绕过土丘,来到一座营寨之中。

  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刘勇这才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带着麋缳等人来到葛陂之后,恰逢葛陂贼围攻许家庄。葛陂贼,是当地一伙巨盗,人数多达万余。许家庄在许褚的指挥下,拼死抵御对方,奈何寡不敌众,打到最后的时候,连箭矢都全部耗尽,岌岌可危。

  刘勇恰在此时抵达葛陂,见此情况后,立刻杀入贼军之中。

  贼军人数虽众,却是乌合之众。

  加之刘勇出现突然,在乱军中斩杀六贼将之后,竟直奔中军,取了那葛陂贼主帅的首级。

  贼首丧命,葛陂贼顿时群龙无首,四散奔逃。

  刘勇带着车队来到许家庄外,提起当年的事情后,许褚第一个回想起来,连忙把他迎入寨中。

  许老太公在三年前已经过世,如今这许家庄已经换了族长。

  好在,许褚武艺高强,在淮、汝、陈、梁四郡之间,颇有威名,所以在许家庄的地位,也格外超脱。

  提起当年往事,许褚也是感慨万千。

  问及刘勇如今的状况,还有当年那个跟在刘勇身边的‘熊娃’时,刘勇这才取出家中族谱,呈放在许褚面前。

  “孟彦,本是皇亲国戚,乃中陵侯独子。

  当年中陵侯被十常侍所害,满门遇难……我当时护着孟彦一路逃难,来到许家庄。只是因为十常侍势大,我不敢暴露孟彦的身份,所以就隐瞒了来历。今孟彦欲归宗认祖,却被小人所害。他夺取了汝阴,又要面临曹艹和刘备的夹击。我思来想去,唯有仲康你能帮助我。”

  想当初,刘勇对许褚有授艺之恩。

  故而许褚闻听,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只是,许家庄毕竟不是许老太公做主的时代,新任族长听说许褚欲和曹艹为敌,立刻表示反对。

  毕竟,这沛郡而今是在曹艹治下。

  说起来曹艹和许褚还是同乡,许家族长自然不愿意得罪曹艹。

  但许褚却不干了……他答应了刘闯,自然不能反悔。于是在和族长一番激烈争执之后,许褚的哥哥许定,也站出来表示反对,令许褚倔脾气一下子上来,召集了许家庄千余名青壮,随着刘勇反出许家庄,并表示从此以后,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和许家庄扯上关系。

  许家族长很不高兴,但最终被许定劝住。

  许褚要走,许家庄谁也无法阻拦。

  他这次只带走了千余人,也不算太过分……既然他已经决定要选自己的路走,又何必阻拦?

  就这样,许褚和刘勇等人,便离开许家庄。

  只是许褚并不甘心这么离开,而是带着人直扑葛陂老巢,将葛陂贼杀得狼狈而走。

  “我虽反出许家庄,却始终是许家子弟。

  今我离开,也要为许家庄除一后患,免得这些贼人曰后,再来生事。”

  对此,刘勇非常赞成。

  他陪着许褚,就驻扎于费亭。因为葛陂贼逃走的时候,言要请来砀山贼血洗许家庄,故而他们在费亭,一直等到现在。

  “砀山贼?”

  黄劭轻声道:“恐怕不会再来了。”

  “此话怎讲?”

  “我听说,刘备从曹艹那里借来三千兵马,便命人扫荡了砀山。

  一来可以练兵,而来砀山距离相县太近,刘备此举也是为他自己清除隐患,还可以吞并贼寇,增添兵马。所以我估计,那些葛陂贼就算到了砀山,也找不到砀山贼踪迹,弄不好还会被刘备吞并。”

  许褚闻听,顿时喜出望外。

  若葛陂贼被剿灭,那许家庄也就可以高枕无忧。

  作为许家庄的子弟,他便是离开了,也不必再去牵挂……“孟彦,你那边情况如何?”

  刘勇问起了汝阴战况,黄劭立刻起身介绍。

  他本就生得一副好口才,又存心卖弄,自然说的是天花乱坠,让许褚更是连连点头赞叹。

  “熊娃而今果然成才,区区小计,就让苌奴和李通两败俱伤。”

  刘闯露出赧然之色,“此战非我功劳,乃子山公美定公运筹帷幄,子义文向子升奋勇杀敌。若没有元福和元绍向随,若没有儿郎们争先,我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敌得过苌奴和李通。”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露出笑容。

  许褚更是赞不绝口,表现出浓厚兴趣。

  既然要争这一线生机,大可不必把功劳全部归于自己。

  刘闯知道,这适当的称赞,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凝聚力。

  许褚问道:“公子既然决定要另寻栖身之地,却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选择?”

  刘闯和步骘相视一眼,步骘站起身来,沉声道:“不瞒仲康,我们已经选择了一个适当之所。”

  “哪里?”

  “就是那青州,北海国。”

  “青州,北海?”

  许褚露出惊讶之色,轻声道:“何以选择此地?”

  刘闯解释道:“青州刺史田楷,名不正言不顺,是公孙瓒所任。

  此獠窃据青州,不据大义之名,所以对青州的掌控,自然也不甚稳固。他北面是袁绍,西面是曹艹,我们占居了北海,他也无力顾及;而北海南临琅琊,也非铁板一块。琅琊郡南有臧霸屯扎,北面却是琅琊相萧建掌控。所以咱们去了北海,可与萧建结盟,则南面无忧。

  唯一有威胁的,就是泰山郡。”

  刘闯在提到泰山郡的时候,敏锐觉察到,管亥脸色微微一动。

  “不过这样也好,泰山郡是曹艹治下,而曹艹接下来,要全力对付宛城张绣。等他收拾了张绣之后,再来对付我们,咱们已经站稳脚跟。当然了,选择北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手里还有一张底牌。只要能说服薛州来投,郁洲山那三万海贼,足以助我控制东莱……”

  许褚默不作声,似在思忖。

  半晌后,他抬头道:“且不说由此到北海路途遥远,就算咱们能进入徐州,前往青州必经彭城,公子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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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女人的悲哀

  夜,深了。.

  刘闯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于是披衣而起,迈步走出军帐。

  军营中很安静,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兵卒们都已经累了,所以入夜之后,便早早去安歇。

  刘闯一路不时与巡兵招呼,不知不觉便走出辕门。

  在军营不远处,有一座小营,依着河水而建。营地面积不大,门口也有兵卒守夜。

  随着队伍里女姓人数的不断增加,特别是吸纳了上蔡百余名老弱病残之后,这队伍里的妇孺,已超过两百之数。麋缳、小豆子、步鸾母女,吕岱妻儿……再加上刘闯在历阳买来的几十个婢女,也就使得这支队伍的非战人员增加许多。若继续合营而宿,就会有许多不便。

  于是刘勇在费亭驻扎的时候,就专门建造一座小营,供这些老弱妇孺使用。

  老弱妇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说实话是一个累赘。

  不过好在缴获多辆车马,可以用来代步,倒是避免出现拖累的局面……而且这些人在扎营之后,可以帮助洗衣做饭,可以照顾一些伤员病号,从某种程度上,也给了刘闯不小帮助。

  刘闯本打算找麋缳聊聊天,可又一想,这天色这么晚了,麋缳恐怕已经睡下。

  他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决定不去打搅麋缳。沿着河水漫步,但见月光轻柔,洒在河面上,泛起波纹粼粼。刘闯正漫无目的的走着,忽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声。顺着声音看去,但见在不远处,一个婀娜身影站在树荫下,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可是,背影看上去很模糊。

  “谁!”

  刘闯一声沉喝,哭声戛然而止。

  那婀娜身影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忽便躲在大树后面。

  刘闯,笑了!

  虽然依旧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背影,可他已经大体上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这女人是从军营里出来……也只可能是从小营里出来。费亭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这大半夜的,突然有一个女人在小营旁边的河畔哭泣,总不可能是出没于荒野之中的孤魂野鬼。

  看衣着,不似婢女。

  麋缳和小豆子,那可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女人,不会这么胆小。

  步鸾?

  更不可能!

  这女子有一股英气,敢闯到军营中求救,绝非胆小之人。吕岱的老婆马氏,已经开始发福,更不可能用‘婀娜’二字来形容。除了这几个女人之外,这军营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夫人,是我!”

  刘闯笑道:“我是刘孟彦,不用害怕。”

  那大树后,怯生生探出一张娇靥,月光下,刘闯这一次看清了,正是甘夫人。

  “这么晚了,夫人不去休息,怎地会在这里哭泣?”

  “是刘公子……”

  甘夫人露出羞涩之色,连忙低下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她缓缓从树后走出,朝着刘闯盈盈一拜,“有些睡不着,怎地刘公子也没有休息?”

  “呵呵,和你一样,睡不着,出来走走。”

  刘闯说着,便在河堤上坐下。

  他随手从地上拔了一根已经呈现枯黄之色的草,叼在嘴里。

  “刚才我听到夫人似有心事,如果愿意,不妨和我说说。

  再过两天,夫人就可以和刘使君团聚。说起来夫人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会独自再次哭泣呢?”

  甘夫人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又红了。

  她犹豫了一下,便在一旁坐下。

  不过和刘闯还是隔了几个人的距离,以表示男女之分。

  “公子过了相县,便要去徐州吗?”

  “是啊!”

  刘闯把枯草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道:“然后继续北上,什么时候能找到一块栖身之地,什么时候停下。”

  “那,岂不是很辛苦?”

  “辛苦吗?”刘闯笑了笑,“我倒不觉得。

  只是有时候想想,倒是感觉着缳缳跟着我,不但要担惊受怕,还要受很多委屈,才是真的辛苦。我本打算回到颍川归宗认祖之后,便娶她过门。可是现在……我无法归宗认祖,就没有办法风风光光的娶她,想来实在是委屈了她。等过些时候稳定下来,总要给她一个名份。”

  其实,刘闯心里同样积压了很多事情。

  此去一路北上,风险重重。

  彭城,只是这北上栖身路上诸多关卡中的一个。

  刘闯而今并没有去考虑彭城的事情,他最关心的,其实还是怎样能够尽快渡过睢水。

  渡睢水,必经相县。

  刘备如今屯兵砀山,距离相县不过两三曰路程。

  而相县方面,又有简雍把守。刘闯而今也在头疼,该如何兵不刃血,轻而易举拿下相县呢?

  还有,甘夫人被他劫持了一路,也是时候放她走。

  反正这些事情积压在一起,让刘闯难以入寐。

  甘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温婉笑容,轻声道:“麋家妹子真是好福气,能有公子这样体贴的郎君,也算不冤了她舍命相从。以前,妾身没有见到公子的时候,一直以为公子配不上麋家妹子。

  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了公子。”

  她脸上,流露出羡慕之色。

  可不知为何,脸色突然一变,眼中泪光闪烁。

  “可惜这天底下的男人,似公子这样能知人冷暖的男人太少……一个个都是野心勃勃,这人世间仿佛除了基业,便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看重。可实际上呢?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夫人这话里好像有话啊。”

  “倒也不是,不过是有感而发。”

  甘夫人说完,慢慢站起身来,“公子,求你一件事。”

  “夫人请讲。”

  甘夫人想了想,轻声道:“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别委屈了麋家妹子。

  她而今,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靠。我知道公子也是做大事的人,却不要因为这个,而怠慢了她……麋家妹子有时候或许会显得刁蛮,看上去似乎不通情理。可你要知道,她心里面全都是你。你没有回来的那几天,她几乎天天晚上都睡不着,为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刘闯一怔,旋即道:“我知道!”

  “那妾身就放心了。”

  甘夫人说完,便告辞离去。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刘闯总觉得,甘夫人今天晚上,有点怪怪的。

  难道是‘那个’来了?

  他站起来搔搔头,转身正打算回去。却突然停下脚步,沉声喝道:“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和许褚一战,刘闯突破养气,达到炼神。

  苍熊变随之晋级,已经可以修炼鹰蛇同舞,所以这耳朵也就变得格外灵敏。

  他听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传来强抑着的呼吸声。

  伴随着刘闯这一声喊喝,就见那大树后,缓缓走出一个女子来,赫然正是麋缳。

  麋缳身着单衣,脸上布满泪痕。

  “大熊!”

  她带着哭腔,轻轻唤了一声。

  河风吹来,拂动衣袂飘飘。

  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刘闯看得心里一痛,连忙把身上大袍脱下,快步走上前,披在麋缳身上。

  而后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责怪道:“缳缳,这么晚不睡,怎地穿这么少出来?”

  “大熊,我不想让甘家姐姐走。”

  “啊?”

  麋缳抬起脸,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个俏煞了人。

  她抽泣着,含含糊糊道:“那个大耳贼不是好人,他一点都不喜欢甘姐姐……甘姐姐要是回去,肯定会被大耳贼欺负。大熊,你别让甘姐姐走好吗?我想她和我一起,你说好不好呢?”

  大耳贼,是刘闯无意中唤出来对刘备的称呼,不知怎地,一下子就流传开来。

  而今刘闯的核心圈子里,对刘备全都以‘大耳贼’而代替。

  麋缳更是如此,哪怕是当着甘夫人的面,她也会有口无心的称刘备为大耳贼。也幸亏得甘夫人好脾气,并没有因此而动怒。若换个人,说不得会和麋缳发生争执,比如那个孙尚香?

  “缓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不知道,那个大耳贼,有多可恨。”

  “哦?”

  “那个张三黑子把下邳丢了,还累得甘家姐姐被吕布俘虏。

  后来,张三黑子还在刘备面前演戏,想要自刎以获得大耳贼谅解。大耳贼拦住他也就罢了,却说什么,却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把甘姐姐当作什么?当作一件可以随手丢弃的衣服吗?太可恨了!”

  刘备,果然说出了这句话吗?

  依稀记得,三国演义中张飞丢失下邳后,的确是想要自刎谢罪。

  三国演义里有这段记载,但三国志里……刘闯实在是记不太清楚,刘备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他,果然说了!

  刘闯眉头一蹙,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也许在刘备心里,甘夫人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而已。

  历史上,他不止一次让甘夫人变成别人的俘虏……而且连麋缳,也遭遇过这样的命运。

  这两位夫人成为俘虏以后,从没有听刘备过问过,就好像没有这两个夫人一样。甚至说,连关羽在这方面做得都比他强。至少二哥对两位嫂嫂是非常尊敬,还弄出来一个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的神话传说……而刘备呢?刘闯想到这里,也不禁狠狠鄙视了刘备一下。

  长坂坡如果不是赵云死战,恐怕甘夫人的命运,也会非常凄惨。

  但是刘备逃走的时候,却从未问过……其实,这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常态。

  女人永远都只是一个附属品,根本无法获得尊重。

  他叹了口气,揉揉麋缳的脑袋:“你怎么知道,大耳贼说过这话?”

  “之前你不是在汝阴俘虏了孙乾的扈从吗?其中有一个人,是孙乾的亲信。

  甘姐姐就是从那个人口中听说的……她听说之后,就一直情绪低落,这两天更经常一个人偷偷在哭。刚才我醒来,见甘姐姐不在,便知道她跑出来散心,于是就跟着想要出来找她。”

  “所以,你刚才偷听我们说话?”

  麋缳一听,立刻摇头。

  “我才没有偷听,只是正好过来,听到甘姐姐临走时的那几句话,心里面突然为她感到难过。”

  “你这丫头!”

  刘闯把麋缳紧紧拥在怀里,“我倒是想要帮她?

  可是怎么帮?她毕竟是大耳贼的夫人,我也不好为她做主。再者说了,不放她走,又能怎样?难道你让她背负一辈子骂名不成?她回去了,好歹还是夫人。可她若一直跟着我们,早晚会坏了名节。你可别忘了,大耳贼可什么都敢做!当初,他还诬陷我是你麋家的家奴呢。”

  诬陷刘闯的人是麋竺!

  不过,麋竺毕竟是麋缳的哥哥,刘闯也不好责备……

  所以干脆把这罪名就丢到了刘备的头上……对此,麋缳也没有反对,自然而然就转移了目标。

  “那怎么办?反正我不想甘姐姐回去。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你现在有那么多智谋之士,肯定能想出好办法,你说对是不对?”

  我的小姑奶奶啊,这种事咱自己私下里说就好,怎可能拿出来讲呢?

  步骘和吕岱,那都是什么人物?人家跟随我,可不是为了给我出谋划策,如何强抢女人……嗯?

  步骘和吕岱不成,不是还有个黄劭吗?

  这家伙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明人士,可出个馊主意,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黄劭可不像步骘和吕岱那么讲究节艹。这家伙黄巾出身,从来就不知道节艹为何物。

  刘闯想了想,“好吧好吧,这件事我好好想想。”

  麋缳,顿时破涕为笑。

  ++++++++++++++++++++++++++++++++++++++++++++++++++++++++++++++++++把麋缳送回小营中,刘闯直奔后营。

  “老黄!”

  他撩帐帘便走进来,就见黄劭正捧着一个账本,一边摆放着一堆算筹,皱着眉苦着脸计算。

  “公子,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找你有事……你在干嘛?”

  黄劭微微一笑,“计算一下咱们的辎重粮草。”

  刘闯走上前,在书案旁坐下。

  他顺手拿起那账簿,看了一眼后,顿时眉头紧蹙。

  黄劭看他蹙眉,不由得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问道:“公子,难道是有什么不对?”

  “那倒是没有……只是,你怎地把收入和支出全都记在一起?这乱七八糟的,如何能算得清楚。”

  “可记账,不都是如此吗?”

  黄劭一脸愕然之色看着刘闯,有点不太明白刘闯的意思。

  刘闯这才醒悟,他以前学过一些财会记账的办法,可是东汉时期,却不可能出现借贷记账法啊。

  他想了想,招手示意黄劭过来。

  “老黄,我觉得,这帐不能这么记,太乱了。

  你看,你能不能这样,分作两个账本,一个专门记收入,另一个专门记支出。比如说,我们之前的辎重粮草数目为零,先收入一笔,我在这个本子上记下。而后我们不断发生支出,就在这个本子记下……然后做一个汇总,你看,结余加上支出,正好等于收入,岂不更加清楚?”

  刘闯并非财会出身,他那点财会知识,也是半桶水的水平。

  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道理,还是极为超前,立刻引起黄劭的兴趣。

  他琢磨片刻,忍不住喜出望外。

  “高,实在是高……如此一来,账目清楚,条理清晰,也就不必担心出现差错,实在是高!”

  刘闯额头,忍不住冒出几条黑线。

  这句话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好像是前世小时候,某部样板电影里面,伪军司令官对曰本人说的话。

  “老黄,我找你有一件事。”

  “啊……请公子吩咐。”

  刘闯搔搔头,突然觉得这件事,还真的有些难以启齿。也幸亏他面前站的是黄劭,如果换做步骘或者吕岱,刘闯还真没有勇气说出来。犹豫良久,他还是一咬牙,决定实话实说。

  “刚才缳缳和我说,不想让甘夫人走,你怎么说。”

  黄劭一怔,脱口而出道:“那就不放她走嘛。”

  这有什么为难?

  俘虏人妻,留在身边,在这个时代是胜利者的特权。刘闯是胜利者,因为甘夫人是她的俘虏,所以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我不想甘夫人背负骂名,我也不想担这个名声。”

  “这个……”

  黄劭心里道:这究竟是三娘子的想法,还是你的主意?

  只不过,黄劭肯定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于是想了想,便轻声道:“其实,公子若怕担负骂名,也很简单。”

  “怎么说?”

  “甘夫人死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黄劭呵呵笑道:“死人不必担负骂名,而且我有一计,也正要甘夫人配合。

  公子若想要兵不刃血夺取相县,甘夫人便是一个关键……我听说,公子准备送甘夫人返回相县?”

  “是!”

  “那何不如此这般?”

  黄劭在刘闯耳朵旁嘀咕了一阵,刘闯不由得眉头一蹙。

  “这样,能成吗?”

  “如何不能成?如此一来,夫人必然无法回去,到时候公子再做一座假坟,难不成他大耳贼还能挖坟不成?到那时候,夫人变成死人,也就不必担心再有骂名,而公子也无需承担夺人妻子的名声。”

  “听上去,似乎可行……”

  刘闯忍不住点点头,可他突然反应过来,瞪着黄劭道:“公美,你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夺人妻子了?我跟你说,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是缳缳要我这么做,我也是被逼无奈你懂吗?”

  黄劭连声道:“明白明白明白,劭当然清楚,公子何等磊落之人,怎会做这等事情?”

  可是看他的表情,刘闯就知道,这家伙不明白……缳缳,这一回,你可真的是害苦了我!

  刘闯,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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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行路难(一)

    阳光,明媚。

  一队步卒,护着一辆马车,便来到相县城下。

  相县,是沛郡治所。

  曹操命刘备镇守沛郡,为的是防范吕布袭击。沛郡和徐州,不过隔着一条睢水。睢水以东是徐州,以西则归于沛郡。刘备先前屯驻下邑,后被曹操招去许都,所以就一直没有前来。

  不过,刘备没有来,不代表他不派人来。

  陈到前往汝南老家招兵买马,孙乾则负责游说汝南名士。

  孙乾是郑玄的学生,且姿容甚美,能说善辩,是作为说客的不二人选。刘备要在沛郡立足,就必须要与各方面合作。龙亢的徐璆,是海西徐氏族人。刘备在海西和徐家关系不错,自然要前去拜访。不过,徐璆是袁术手下,要想在沛郡站稳脚跟,还需要得到曹操的认可。

  所以,曹操手下的官员,也需要打点一番。

  孙乾先拜访了徐璆,而后便直奔汝阴。

  按照他的计划,是希望通过朱成来与汝南的大小官吏联络感情。可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在汝阴遇到刘闯。也是孙乾倒霉,亦或者说他急于想要为刘备出一口恶气,结果却丢掉性命。

  此时,陈到尚未返回沛郡,坐镇相县的,便是刘备的另一位心腹,简雍简宪和。

  这简雍是刘备的同乡,也是最早跟随刘备的谋士,甚得刘备所喜。

  而且,简雍遇事也非常沉稳,故而刘备对他也非常放心。简雍来到相县之后,便加强相县守备。

  当他得知刘闯在汝阴斩杀孙乾之后,也感到万分吃惊。

  想当初,刘闯南下江东,包括简雍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刘闯会留在江东,不会在返回中原。

  哪知道这个家伙兜兜转转,居然又杀了回来。

  而且,无巧不成书的是,刘备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沛郡。

  汝南方面的战果,尚未传到相县,但简雍却非常小心,做好准备,和刘闯进行交锋。

  他见过刘闯,却没有和刘闯打过交道。

  曲阳相会,刘闯和张飞发生冲突,后来朐县之战,陈到返回下邳时,曾对简雍说,这刘闯是个人才。

  可天晓得,怎么就变成了敌人。

  当初麋竺说刘闯是麋家家奴的时候,简雍并不相信。

  因为他知道,刘闯和麋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当时还想,找个机会劝说刘备。不过是一个女子,何必太在意?刘闯叔侄悍勇至极,可以和张飞相争。这等人才,也是刘备最为需要的人才,为一个女子而失去两员大将,实在是有些不值。最多,安抚一下麋竺,也就是了!

  但没想到的是,刘闯竟然劫走了甘夫人。

  刘备和刘闯之间的仇恨,一下子变得无法调和。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若只是麋缳,最多是麋竺面子上过不去,和刘备并无太大关系。毕竟麋缳嫁给刘备,是麋竺提出,还没有造成事实。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哪怕刘备再喜欢麋缳,可为了刘闯刘勇这两员虎将,相信刘备也能割爱,甚至有可能站出来,调解刘闯和麋竺的矛盾。

  但甘夫人……

  那可是刘备在徐州明媒正娶的夫人,被刘闯这么抢走,刘备的颜面何存?

  这仇恨,大了去!

  “城下,何方兵马?”

  相县城头上,有守军厉声喝问。

  马车,在城外停下,为首的一名军卒,在城下高声道:“城里,如今何人做主?”

  嗯?

  口气还挺冲!

  门伯眉头一蹙,也不敢怠慢,一边命人立刻通报简雍,一边大声回答:“城中主事者,乃简参军,尔等何人。”

  “告诉那位简参军,就说我等奉我家公子之命,护送夫人回家。”

  “啊?”

  那守军闻听,也有些懵了。

  护送夫人?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公子是哪位?这夫人是从何而来?

  相县守军,自然不可能知道刘备老婆被人抢走的事情。这种事情太丢人,若是被吕布俘虏还说得过去,被一个毛头小子劫走,的确是太过丢脸。所以,除了一些徐州跟过来的老兵之外,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这守军感到茫然的时候,简雍已来到了城头上。

  当他听闻对方是送什么夫人,心里顿时一咯噔。

  简雍连忙探出头,向城下打量。

  只见为首的一人,是个黑面长身,板肋虬髯的彪形大汉。

  “尔是何人?尔所言公子,又是哪个?”

  那黑面大汉似乎很不耐烦,厉声道:“我家公子便是中陵侯之子刘闯,你家夫人在我等手中,究竟要还是不要?”

  “这个……”

  “算了,不管你了。我家公子好生之德,只说把夫人送回……夫人就在车上,要不要随你决定。”

  黑面大汉说完,嘬口一声呼哨,带着人扭头就走。

  城楼下,马车就这么孤零零的停着。

  简雍犹豫了一下,见黑面大汉已经远去,便一咬牙,下令道:“来人,把车辆赶进城来。”

  刘闯把甘夫人送回来了?

  他不是在汝阴和苌奴、李通交手,难道说他已经逃出来了?

  他把甘夫人送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亦或者是,刘闯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所以把夫人送回来,想要缓和与主公的关系不成?

  慢着,那黑面大汉刚才说什么……中陵侯之子?

  哪个中陵侯?

  简雍突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几乎变成一锅糨糊。

  他沿着驰道走下城楼,此时城门已经打开,一队兵卒冲出去,赶着马车往城门卷洞缓缓行进。

  “这车怎地如此沉重?”

  “可能还有礼物之类东西吧。”

  “倒是颇有可能。”

  简雍这时候,已经来到城下,正准备迎上去,却见一员小将,忽然拦住了简雍去路。

  “坦之,为何要拦我?”

  小将便是关平,关羽长子。

  “世父,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关平看着那辆缓缓行来的马车,轻声道:“世父难道不觉得,这马车上好像载重不小,恐怕非是婶婶。”

  简雍一怔,忙抬头观看。

  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忙大声喝道:“停下来,把那马车停下来。”

  未等他话音落下,忽听一声鸣镝声响。

  紧跟着,马车的车厢咔嚓四分五裂,数道人影便从车上窜出。

  大约也就是四五人的样子,可为首那人,身高大约在190公分左右,体态雄壮。一张胖乎乎的圆脸,还带着几分稚嫩之气。手中一口甲子剑,他冲出来直奔城门楼下,未等那城门楼下的守军反应过来,甲子剑嗡的一声抡起,刹那间血光崩现,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掉落在地上。

  “刘闯!”

  简雍和关平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

  而在刘闯身后,更跟随着太史慈,刘勇,徐盛和萧凌四人。

  这五个人,好像五头下山的猛虎。

  刘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太史慈和刘勇一左一右,一枪一矛,上下翻飞。徐盛和萧凌则一人一口大刀,紧紧跟随。五个人一鼓作气冲城门卷洞,刘闯大吼一声,“简雍,还不拿命来。”

  一个门伯挺枪便刺,却见刘闯那肥硕的身形在原地灵活的滴溜溜一转,甲子剑顺势扬起,便将那门伯砍翻在地。

  关平勃然大怒,“背主家奴,竟敢使诈。”

  他说着,挺刀便要上前阻拦。

  哪知道简雍一把拉住他,一边后退,一边指挥兵卒大声道:“给我拦住他们,给我关上城门。”

  “世父,你这是做什么?”

  简雍一把搂住关平的脖子,恶狠狠道:“坦之,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

  看到刘闯身后那个持矛大汉没有?估计他就是你三叔说的刘勇……此人能够与你三叔不相伯仲,你上去岂不是平白送死?快指挥兵马,我估计很快就会有贼军赶来,到时候麻烦大了!”

  相县城中兵马,大都驻扎校场。

  城门口的门丁门卒看上去不少,实际上战斗力并不算太强。

  关平猛然醒悟过来,忙转身向校场跑去。只是没等他赶到校场,就看到简雍带着人,披头散发赶来。

  “坦之,速走!”

  “世父,怎么了?”

  “闯贼兵力太盛,竟有数千人之多……其前锋军已经冲进城里,相县已经无法坚守,快随我撤离。”

  这刘闯手下,竟有千人之多?

  关平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要知道整个相县,也不过两千多兵马。

  其中真正能战的,也不过是几百白眊兵,剩下的大都是临时征召来的乌合之众……城门方向,喊杀声震天,想来闯贼兵马已经入城。关平心知不能再战,于是保护着简雍,匆忙从另一个城门逃走。与此同时,刘闯带着周仓裴绍,已经杀入城中。眼见着城中守军已经不再抵抗,他正要下令停止攻击,却忽然听到一声暴喝:“狗贼好胆,竟敢犯我城池,还不拿命来!”

  一个彪形大汉,健步如飞从旁边一条巷子里冲出。

  只见他手持一杆大枪,眨眼间就来到刘闯面前,二话不说,拧枪就刺。

  刘闯正要举刀相迎,一旁周仓和裴绍已经齐刷刷抢身而出。一口大铡刀,一杆大铁枪将那彪形大汉一下子拦住。

  刘闯顺势向后一退,拖刀观战。

  这时候,刘闯的兵马已经冲进城里,在徐盛薛文萧凌三人的带领下,迅速控制住相县城门。

  许褚则大步流星来到刘闯身边,笑呵呵道:“看样子,大耳贼根本不堪一击。”

  “话不能这么说,刘备而今主力未至,所以咱们才得以成功。

  若刘备在城中,此战胜负尚在两可……二哥,你有所不知,刘备手下有三员大将,其中又以关羽张飞二人最为凶悍。便是叔父,最多也就是和他二人打个不分伯仲,其勇力可想而知。”

  关羽,张飞!

  对刘闯来说,是鼎鼎大名。

  但是对许褚而言,他二人的名气,远不如三国演义里说的那么夸张。

  三英战吕布是罗贯中忽悠出来的故事,温酒斩华雄,也非关二爷的功劳,乃是孙坚所为……

  所以,许褚对关羽张飞,毫无所知。

  不过听说这两人能够和刘勇打得不分上下,他还是下意识把这两个名字记下。

  刘勇的本事,许褚知道。

  下次若遇到这两个家伙,倒是要多加小心。

  想着,许褚的目光便移到了场内。当他看清楚正在和周仓裴绍战在一处的汉子模样时,不禁一怔,脱口而出道:“公刘,何以在此?公子,快让元福元绍住手,公刘快快住手,是自己人!”

  许褚这一嗓子,惊动了场中三人。

  紧跟着刘闯喝道:“元福老裴,住手。”

  这彪形大汉的本事不错,以一敌二,居然是不分胜负。

  凭这本事,至少也是个养气阶段的高手。

  看许褚的样子,似乎和这个人还很熟悉,刘闯连忙下令周仓裴绍退下。

  彪形大汉纵身后退,举目观瞧。

  他四周,都是刘闯的手下,刚才和周仓裴绍交手,虽然表面上看去是不分伯仲,但时间长了,他知道是必败无疑。

  “孟彦,此人是我一位好友,也是沛郡有名的游侠儿,名叫史涣,表字公刘。”

  许褚向刘闯介绍了那彪形大汉的身份之后,便快步向对方走去。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却分得清楚场合。和刘闯悄声私语的时候,他会称呼刘闯表字,但是在场面上,也是称之为公子。

  史涣?

  这个名字,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三国演义之中,史涣是徐晃的部将。

  官渡之战,他曾擒住袁军细作,后随虚幻焚烧韩猛护送的粮车,后来在苍亭被袁尚射杀……

  以上,是三国演义对史涣的记述。

  而真实的历史中,史涣又是什么人物呢?

  首先,他的确是和徐晃烧过韩猛护送的粮车,但却不是以徐晃部曲的身份。

  此人是沛郡人氏,少年时便是当地有名的游侠儿。后加入曹军,行中军校尉之职,逢战之时,常出任监军,以监视众将。由此可见,此人得曹操信任之深。后来,他转拜为中领军,善终。

  不过,三国时代有名有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刘闯也不太可能每个人都能记得住。

  似刘关张赵马黄,他能够记住。

  似马氏五常,他能够记住。

  似夏侯渊夏侯惇许褚典韦……他也能记住。

  可是史涣……

  刘闯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但他相信,这个人一定是在史书中留名的人物,否则他不会有印象。

  就在刘闯努力回忆史涣的来历时,许褚带着史涣,来到他面前。

  “公子,方才公刘以为是贼人来犯,故而才会冒然出手。

  他是我好友,武艺不凡,射术精湛……方才我与他说明了公子身份,公刘也非常仰慕中陵侯,故而愿意为公子效力。”

  史涣连忙上前,“方才不知公子当面,史涣失礼,还请公子恕罪。”

  送上门来的牛人吗?

  刘闯虽然想不起来史涣的来头,但还是非常开心,上前一把将他搀扶。

  “公刘一片公心,何罪之有?

  而今我不过是一无家可归之人,四处漂泊。得公刘不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呢?”

  能拉一个人才,就拉一个人才。

  刘闯如今的实力虽然还不是很强大,可他相信,他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强烈的自信,也使得刘闯在说话时,显得底气很足。

  史涣大喜,便说道:“我在城中尚有一些好友,愿随我一同为公子效力。”

  “既然如此,便一同来吧。

  不过,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需尽快渡河。”

  史涣笑道:“这有何难?这睢水沿岸讨生活的船家,我大都认识,我这就去招呼他们,助公子过河。”

  刘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他让步骘和吕岱带着人,陪同史涣搜集船只。

  而后命人把城中里长找来,面带悲恸之色道:“甘夫人因水土不服,在淮南时已经不治身亡。

  我本应将她尸首带回来还给刘使君,奈何路途遥远,实在是不方便携带。所以只好将她葬在芍陂。请代我转告刘使君,就说死者为大,若他想要找回夫人尸骸,就烦劳他前往成德城外的芍陂吧。”

  那里长闻听,心里一动。

  这里面似乎有很多故事,怎么刘使君的夫人,会死在淮南?

  刘闯自然不会和他多说什么,他就是要恶心一下里长,顺便把甘夫人的事情做一个妥善解决。

  随后,他带人来到相县库房。

  把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则一律分发给相县百姓。

  你刘备来到相县,该如何是好?

  是从百姓手里抢回来那些物品,还是……

  反正,不管刘备怎么做,刘闯相信,他在短时间里,都不会有力气渡河追击。

  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史涣也召集了几十艘渔船。

  是夜,相县城外,睢水渡口,灯火通明。

  刘闯护送车仗上船之后,负手站在船头上……当渡船抵达对岸之后,周仓等人则把车仗拖下渡船。

  看着河面上忙忙碌碌的景象,刘闯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身后,脚步声传来。

  他转过身,看清楚是麋缳,便问道:“怎么样,甘夫人那边,可还算平静?”

  “什么甘夫人,是甘姐姐!”

  麋缳笑靥如花,来到刘闯身边站定。

  “甘姐姐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心里面轻松不少,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所以一直不肯下车与你道谢。”

  是啊,这世上不会再有甘夫人,只有一个麋缳的闺蜜甘玉。

  在不知不觉中,又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刘闯这心里,更多了几分得意……他呵呵一笑,没有言语。麋缳就这么和他并肩而立,河风拂动二人衣袂,猎猎作响。

  “大熊,你是不是喜欢甘姐姐?”

  “啊?”

  刘闯一怔,扭头向麋缳看去,一脸茫然。

  麋缳则板着小脸,一脸严肃之色:“若不是这样,你干嘛要这么帮助甘姐姐?”

  我的小姑奶奶,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刘闯有些不知道该解释,嘴巴张了张,刚要开口,却见麋缳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女人!

  刘闯看着麋缳的背影,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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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行路难(二)

  马车上,甘夫人已经换下一身绫罗,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素雅长裙。

  她跪坐在马车里,颇为悠闲自得的烹一杯蒙山茶,颇有滋味的品尝。车厢里,弥漫着淡淡茶香,直令人感到心思宁静。步鸾坐在旁边,正好奇看着手中茶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麋缳,上车进来。

  “三娘子,跑去何处?”

  “没有什么,就是四处走走,刚才还碰到孟彦。”

  “哦?”

  麋缳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小女儿家的模样,充分表明她此刻有心事。

  想之前,她一冲动,希望刘闯留下甘夫人。可是当刘闯想出办法之后,小丫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只好跑去找刘闯发小脾气。

  甘夫人的年纪比麋缳大不了多少,但若说经历,却远胜过麋缳。

  小门小户出身,让她本就养成了温婉性子。而在温婉之中,更藏了几分常人无法觉察的细腻心思。看麋缳这副模样,甘夫人先一怔,旋即有些了然。她想了想,满了一杯茶水给麋缳。

  “小鸾,我记得刚才上传时,好像听小豆子说,黄先生送来一副白狼皮褥子。

  这天气越来越寒,伯母身体不好,再加上舟车劳顿,难免会有不舒服。你去找黄先生把狼皮褥子讨要过来,送给老夫人用。往后少不得还要颠簸,舒服一点,总是一桩好事。”

  步鸾眼珠子一转,看看甘夫人,又看看麋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便点头出去。

  她也不是傻子,论经历,不逊色于甘夫人。

  所以,步鸾一眼看出,甘夫人这是有话要和麋缳说。

  想来是女儿家的悄悄话,不好让步鸾听到。于是她从车厢里钻出来,迎面正好遇到小豆子,便连忙把小豆子拦住。拉着小豆子去了旁边。车厢里,只剩下甘夫人和麋缳两个人,一下子陷入寂静。车外,兵马行进,嘈杂异常。甘夫人把茶水递给麋缳。轻声道:“先喝口水吧。”

  “嗯!”

  麋缳垂首,应了一声。

  “三娘子可是找公子说话去了?”

  “嗯……可是他含含糊糊的,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也难怪,公子如今不是当初刚从朐县出来时的状况,要担负几千人的将来,难免会有所疏漏。不过,我觉得三娘子。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烦恼,是不是有心事?或者有其他想法?”

  “我……”

  麋缳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甘夫人哪能看不出来,立刻就猜出。麋缳烦恼的缘由。

  这缘由,恐怕是在自己身上!

  可这话也不好明白说,甘夫人想了想,便挪了挪身子。在麋缳身边坐下,轻声道:“我知道。三娘子和公子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厚。可你要知道,而今公子已不是那个可以无忧无虑陪你玩耍的人,他要承担很多事情,要考虑你和他的未来……这种情况下,三娘子非但不应该去怪他,而是应该去安慰他,为他分担忧愁。你看,这后营之中,如今妇孺老弱加起来也有数百人。三娘子年纪虽小,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是以你马首是瞻。你的一举一动,会被很多人关注。若你能为公子分担忧愁,让他不必为这些琐事费心,便是对他最大关怀。”

  “是吗?”

  “当然!”

  甘夫人看着一脸迷茫之色的麋缳,眼中闪过温和笑意。

  麋缳敢爱敢恨,麋缳做事决绝……她有很多优点,可是在甘夫人眼中,比她只不过小几岁的麋缳,在生活中实际上就是一个小迷糊蛋。也许正是这种迷糊,让刘闯会为她不惜一切。

  “刘公子,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

  甘夫人轻声道:“所以,越是在这个时候,三娘子就越应该为他分担忧愁。

  此次北上青州,一路上不免会遇到许多麻烦。穿越四郡之地,危险重重,你又如何要他时时刻刻关心你呢?大丈夫求事业,会有许多苦恼。甚至在将来,他还可能会发生很多变化。

  三娘子也必须要学会跟着公子去改变,做好他的贤内助,能容忍,包容他,才可以长长久久。”

  麋缳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甘家姐姐,那你怎么办?”

  “我?”

  “是啊,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以后到了青州,会不会离开我呢?”

  “这个……我不知道。”

  麋缳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甘夫人的手臂,轻声道:“甘姐姐,你留下来吧,帮着我照顾孟彦。”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傻话?”

  麋缳好像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语气决绝道:“我是认真的……其实,我也知道,大熊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看他每天都紧紧张张,每天都在打打杀杀,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他。

  我很害怕,害怕有朝一日,大熊不喜欢我。

  如果大熊真的不喜欢我,那我……甘姐姐,你留下来帮我好不好?”

  麋缳用一种几乎哀求的声音恳请,让甘夫人心中一阵颤抖。

  “这个……以后再说吧。”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麋缳表现的很倔强,丝毫不肯退让。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大熊喜欢我,可我也知道,人都会变。

  以前,我大兄也喜欢嫂嫂,刚成亲的时候何等恩爱?可随着他声名鹊起,就开始嫌弃嫂嫂,觉得嫂嫂出身不好……后来,他又认识了其他女子,对方家世好过嫂嫂,而且比嫂嫂年轻漂亮。大兄就休了嫂嫂,把嫂嫂赶回家……没多久,我就听说嫂嫂在家中……悬梁自尽。

  我不知道大熊将来会不会变得和大兄一样冷酷无情。所以我向姐姐留下来,我也能有依靠。”

  说着话,麋缳眼中,泪光闪闪。

  那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触动了甘夫人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她无依无靠,而今虽获得自由,却再也没有亲人;而麋缳呢?虽然还有个家,却已反目成仇。她能够依靠的,似乎也只有刘闯一个人。一旦刘闯对她产生厌恶。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小丫头,其实有一颗非常敏感的心。

  只是她用坚强做外表把这敏感掩盖住,若非今日敞开心扉,恐怕谁也不会知道她的想法。

  忍不住把麋缳搂在怀中,甘夫人没有说话。却用行动作出回答。

  “夫人,咱们要启程了!”

  车厢外,有健妇禀报。

  马车吱呀吱呀缓缓驶动,伴随着黎明的朝阳,向北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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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刘闯并不想去招惹吕布。

  此时的吕布,并不弱。

  且不说手下兵强马壮。更有张辽高顺这样的猛将助阵,还有陈宫为他出谋划策。

  这个时期的吕布,就算是曹操也不敢掉以轻心。刘闯虽有三千兵马,但相比之下。远逊色吕布。

  可是,前往北海,就少不得要经过徐州。

  从睢水前往北海,至少要经过彭城、东海、琅琊三郡。这三个地方。都是徐州治下,虽然吕布并不能完全掌控。但若是轻启战端,少不得还是要有一番恶战。刘闯,不想打这场战争,但又不能不打。

  渡过睢水的第二天,兵马强渡汳水,夜宿萧县城外。

  三千兵马,强渡汳水,可不是一件小事。

  至少在徐州境内,出现如此来历不明的兵马,令彭城治下各县都紧张起来。

  刘闯刚过汳水,萧县的信使便直奔彭城。

  彭城守将名叫魏越,是吕布帐下一员勇将。当初吕布诛杀董卓,李傕郭汜率部反攻,逼死王允之后,吕布率部投奔袁绍。在袁绍帐下效力时,这魏越随吕布出征黑山贼,在常山大破张燕。后来吕布骄横跋扈,袁绍对他有心怀戒备,于是便南渡黄河,从河北来到了兖州。

  魏越此人,武艺高强,精于骑射。

  他奉命驻守彭城,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监视远在琅琊开阳驻扎的臧霸。

  只是,魏越没想到他才一抵达彭城,甚至连屁股都没有坐稳,便有人率兵犯境,魏越顿时大怒。

  要知道,吕布手下也刚经历过一场叛乱。

  八健将之一郝萌,因受袁术蛊惑,率部造反。

  后来虽然被吕布镇压,可还是损失了一部分元气。这也是吕布在击溃刘备之后,为何没有顺势扩张的一个原因。不是他不想扩张,而是他的确有心无力。郝萌是吕布心腹,连他也背叛吕布,让吕布怎能不感到惊慌。甚至,他对手下的所有人都加了提防,也包括陈宫在内。

  越是如此,就越是需要稳定。

  魏越可不想他刚来彭城,就遭遇一场战乱。

  “可打探清楚,是何方兵马?”

  “县尊已派人前去打探,不过在小人出发之前,还未有消息传来……只听说是从沛郡而来的一支兵马,大约在三千人左右。萧县兵力空虚,县尊唯恐不敌,故而命小人前来求援……”

  魏越闻听,眉头一蹙。

  三千兵马?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是从沛郡而来,莫非是刘备所属?

  魏越对刘备,极其反感,原因却说不清楚。他想了想,立刻道:“贼情不明,速与君侯报知。”

  “且慢!”

  魏越话音未落,就见有人迈步上前,伸手阻拦。

  “将军何以如此胆怯,区区毛贼,何必与温侯知晓?

  想那刘备,不过徒具虚名,两次败于君侯之手,根本不足为虑。我有一计,可使贼兵立刻退却。”

  好大口气!

  魏越抬头看去,立刻认出那人的身份。

  此人名叫秦谊。是并州新兴郡人氏,颇有才学,口舌如簧,甚得吕布所爱。

  此次魏越出任彭城太守之职,秦谊随行为监军……说穿了,也就是吕布不放心魏越,所以派秦谊前来监视。魏越心中顿时不喜,不过在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依旧带着和煦笑容。

  “伯友,有何妙计?”

  秦谊露出得意之色,笑道:“我观贼人虽多,却是乌合之众。

  刚才信使也说,贼人携带大量车马。似还有家眷随行。如此一来,想来也不会是刘备部曲。前些时候,我曾听人说刘备从曹操手中借来兵马,围剿砀山贼……所以我想,这些贼人,很可能是砀山贼寇。将军可命萧县县令假意应付,拖住贼人兵马。而后将军轻骑出击,打贼人一个出其不意,定能大获全胜。”

  魏越闻听,觉得秦谊所言也有道理。

  不错。刘备而今兵马还在砀山,加之此前连败于温侯,想来也不可能前来犯境。

  最有可能的,便是砀山贼余孽从砀山逃奔而来。途径萧县,想要劫掠一番。而后继续逃亡。

  魏越越想,就越觉得秦谊说的有道理。

  虽然他不太能看的过这个平日里喜欢夸夸其谈的家伙,但这一次,魏越还是决定,相信秦谊。

  “伯友此计甚妙,但若我率部出击,何人留守彭城?”

  “谊不才,愿留守彭城。”

  秦谊年约三旬,正野心勃勃。

  当初他前去投奔吕布的时候,恰逢吕布击溃张燕。

  吕布看在同乡份上把他收留,可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便被袁绍赶出河北。

  秦谊心里面,一直觉得有些后悔……但随着吕布在徐州站稳,他又开始庆幸,并且跃跃欲试。

  吕布手下,多武夫而少谋士。

  故而似秦谊这样的读书人,更容易得到吕布赏识。

  若这次能够破敌,少不得他秦谊出谋划策的功劳……而且秦谊也相信,凭借魏越之能,必可轻取贼寇。

  魏越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他先派信使赶回萧县报信,而后点起兵马,准备出征。

  魏越在彭城点兵暂且不提。

  且说刘闯等人渡过汳水之后,说实话并没有想过要攻打萧县。

  萧县只是一座小城,人口也不过两三万而已。

  不过,作为彭城西面重镇,萧县也有非凡的意义……比如说,萧仓是彭城的一座战略储备粮仓。所以,刘闯等人的到来,令萧县县令非常紧张,甚至包括魏越,也对此是非常重视。

  但对于刘闯而言,萧县是一块鸡肋。

  虽说城里建有萧仓,储备许多粮食……可问题是,刘闯现在并不缺粮草。他从汝阴一路下来,劫掠了数座县城,更抢走无数辎重。这辎重虽然重要,但若是太多,就会变成负累。

  此次北上,兵贵神速。

  若携带太多辎重,反而会影响到行军速度,并非刘闯所想。

  他现在想的,是要如何才能通过彭城。

  “魏越此人,有谁知道?”

  军帐里,刘闯忍不住向众人询问,但在座众将,大都一脸茫然。

  刘闯知道张辽,知道高顺……他甚至知道那个死人郝萌,却不记得魏越是何方神圣。他知道魏续,依稀记得,这家伙好像还是吕布的亲戚,不过最后吕布倒霉也就倒霉在他的手里。

  可是,魏越……

  刘闯不知道,其他人更不清楚。

  吕岱步骘就不用说了,太史慈萧凌一直身处江东,也不可能了解。

  而徐盛去年还在开阳学宫,薛文一直呆在郁洲山海岛……许褚史涣,当然也没听说过魏越之名。

  以至于当刘闯询问的时候,一干人都面面相觑。

  想来,是个没本事的……三国演义中没有登场,史书里好像也没有记载,应该是个无名之辈。

  刘闯想到这里,便没有把魏越放在心上。

  “而今我们已经身在彭城郡,若不能尽快通过彭城,早晚会遭吕布合围。

  所以,我们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最好能兵不刃血,拿下彭城,而后趁吕布尚未反应过来,迅速北上。诸君,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断然不能被小小彭城所阻,不知诸君有何见教?”

  刘闯说完,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特别是在步骘和吕岱身上停留片刻。

  两人相视一眼,步骘站出来道:“公子想要兵不刃血拿下彭城,我倒是有一计……不过,这一计关键就在于,如何把彭城守军引出来。他们若死守彭城,不肯出战,恐怕也难以轻取。”

  引蛇出洞?

  刘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四个字来。

  的确,若魏越死守彭城,刘闯手里虽有三千兵马,也未必够用。

  可是引蛇出洞,关键就在这个‘引’字上面。如何将魏越引出来,也是他目前要解决的问题。

  就在刘闯思忖之时,忽听大帐外传来周仓的声音。

  “公子,方才子升率部巡逻时,抓到一个萧县信使。”

  “哦?”

  周仓和萧凌大步走进中军大帐,就见萧凌躬身一礼,“公子,从那俘虏身上,搜到一封书信。”

  “呈上来。”

  萧凌把书信递给刘闯,刘闯打开来一目十行扫过,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奇怪笑容。

  步骘忙问:“公子何以发笑?”

  “子山,你自己看吧。”

  刘闯把书信递给步骘,步骘扫了一眼之后,不由得大喜。

  “此天助公子成事……嘿嘿,我等正思忖如何把彭城守军调出来,没想到这魏越竟送上门。”

  步骘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既然魏越送上门来,夺取彭城,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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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行路难(三)

  魏越究竟何人?
 
  一部三国演义,湮没了太多真相。
 
  以至于后世很多人只知道有一个魏续,而不知道魏越何许人也。
 
  哪怕是刘闯,也记不清楚是否有这么一个人曾名留青史。事实上,就算是史书当中,对魏越也只记载了一句话,随吕布破张燕于常山。他的能力究竟如何?他的本领到底有多强?他是何方人士?乃至于他最后结局如何?史书没有记载,所以人们自然而然把他和魏续,合并成为一人。
 
  不过,魏续是魏续,魏越是魏越。
 
  说起来,魏越并非吕布嫡系,原本是西凉飞熊军所属。
 
  但由于他性情过于耿直,不得李傕所喜。后吕布归顺董卓,见魏越枪马纯熟,便生出爱才之心。
 
  于是,李傕为讨好吕布,将魏越送至吕布帐下。
 
  但不管怎么说,魏越始终不是吕本亲信。
 
  所以在八健将之中,也没有魏越之名,一直默默无闻。
 
  这次之所以能够出任彭城太守,一来是吕布手下无人可用,二来则是张辽举荐,魏越才得以重用。
 
  他一心想要借此机会扬名立万,没想到刚到彭城,就有贼人送上门来。
 
  在派出信使的第二天一早,魏越就点起三千步卒,浩浩荡荡杀奔萧县。不过,魏越并非无能之辈,虽然秦谊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打动了他本人。但是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真实来历之前,魏越还是保持了一份谨慎的小心。在行军的时候,他依旧派出大批斥候打探前方消息。
 
  同时又下令兵马保持队形,随时准备迎战。
 
  不过,当行至半路时,魏越得到消息,对方的确是一支流寇,已经把萧县团团围住。
 
  魏越松了口气,从斥候打探的结果来看,这支兵马显然非常散乱,是典型的山贼作凡……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客气。
 
  魏越立刻下令,三军加快行进速度。
 
  萧县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凭借萧县的城墙,想来是能够抵挡住一天。

  从彭城到萧县,距离并不算远。
 
  若是全部以骑兵赶路,估计也就是半天的路程。
 
  徐州缺马,哪怕是吕布手中,骑军数量也不算太多,而且大都跟随在吕布的身边。
 
  似张辽曹性等人部曲,都是以步卒为主。而号称吕布帐下第一悍军的陷阵营,更全部是由步兵组成,根本没有骑兵参与。这也是吕布为什么要费大力气,收购马匹的原因。若骑兵步卒,吕布的优势就无法完全发挥出来。要知道,吕布最擅长的就是骑战,堪称天下无敌。
 
  魏越是在早上行军,到中午的时候,人马已经疲惫不堪。
 
  见士卒们有气无力的赶路,魏越也知道,这样赶路下去,即便是到了萧县也难有作为。
 
  反正短时间内,萧县也不会有危哈……于是魏越下令,三军停止行进,在原地休息,埋锅造饭。
 
  士兵们闻听,齐声欢呼。
 
  队形一下子散乱开来,三五成群聚在路边。
 
  看着散漫的队伍,魏越不禁叹了口气。
 
  徐州虽好,奈何精兵太少……若是当年丞相手下的飞熊军,此刻想必已经快要抵达萧县,绝不会出现如此散漫现象。可是没办法,这些兵卒,大都是临时征召而来,此前并没有经历战场搏杀,甚至很多人在拿起武器之前还是农民的身你……有汉以来,徐州难出精兵,这与汉代的政策有莫大关系。高祖起于沛县,而沛县就隶属于彭城郡,一直以来受到优涯。
 
  或许,秦末汉初时,彭城多有精兵。
 
  但是在入汉以来,特别是东汉以来,徐州钱粮广盛,是一块富庶之地。
 
  彭城郡本名彭城国,属藩王所有,也是天下巨富之所,故而民众多懒惰,更喜好奢华……
 
  如此一来,彭城兵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
 
  再加上曹操之前血洗彭城,使得彭城人口锐减。如今在彭城居住的,有半数以上都是流民,于是更造成了归属感不强,战斗力低下,甚至从来没有训练的情况。这并非短时间能够改善,也不是他魏越能够解决的闻听。可即便如此,在魏越看来,这三千兵马足以击溃山贼。
 
  “将军,喝口水吧。”
 
  一名扈从捧着一个水囊上前。
 
  “今天这天气还真有点古怪,已经九月,怎地还这么热?”
 
  魏越接过水囊,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忍不住低声骂道:“让大家尽量休息,一个时辰后动身。”
 
  “喏!”
 
  魏越坐在树荫下,喝了两口水,吃了两块干粮,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
 
  忽然间,远方传来若隐若无的马蹄声。
 
  他连忙睁开眼睛,举目向远处观望。
 
  只见烟尘滚滚,似有大队人马正迅速逼近。
 
  魏越心里一动,连忙大声呼喊:“全部起来,全部起来,备战!”
 
  可问题是,兵卒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若不休息还好,这一歇下,再起来时就觉得浑身酸痛无力。
 
  早有扈从牵马而来,魏越拧枪上马。
 
  他纵马在官道上奔行,想要让士兵们能够迅速振奋。
 
  可呼来喊去,就见兵卒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抄起兵器,歪歪斜斜列阵站立,丝毫没有半点精神。
 
  魏越见此,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刚要喝骂,蹄声急促,对方人马已经到了跟前。
 
  一员大将,胯下狮子骢,手持强弓,在马上弯弓搭箭,倏地就射出一箭。
 
  那利矢破空发出刺耳锐啸。
 
  说时迟,那时快,魏越刚要发声提醒,那支利矢已到跟前。一名骑将刚在马上坐稳,就被那倏忽而至的利矢射中面门,翻身在栽落马下。紧跟着,来将纵马疾驰,箭如连珠般飞射而出。
 
  而在他身后,百余骑紧紧跟随,箭如雨下。
 
  站在最前列的彭城兵,被这如疾风暴雨的箭雨攻击,顿时出现混乱。
 
  与此同时,对方也已经到了跟前。
 
  马上大将弃弓擎枪,高声喊喝:“东莱太史慈在此,贼将还不授首!”
 
  声到,马到枪也到……
 
  两名骑将纵马上前想要阻拦,却被太史慈在马上奇诡的一个扭动,一枪一个挑落下战马。,魏越一见,顿觉不好。
 
  他跃马拧枪便要上去拦阻,忽听如雷战鼓声响起,从大军身后,突然杀出一支人马。
 
  为首小将,黑盔黑甲,胯下象龙宝马,手持一根沉甸甸的盘龙大棍。只是他这支盘龙棍……在他身后,更有数百名悍卒紧紧跟随。那员小将力大无穷,棍势惊人。在马上竟然毫不吃力的连连发力所过之处,彭城兵上下人仰马翻,无一人可以阻挡。在远处,更见烟尘滚滚天晓得还有多少人马正在逼近。,魏越心里一咯噔,也感到一阵慌乱。
 
  他这心神一乱,就见太史慈已经到他跟前,拧枪便刺。
 
  太史慈的鹤舞枪也极为沉重,达六七十斤。但是,如此沉重的大枪在他手中,却丝毫不见吃力,快如闪电。魏越大叫一声,举枪相迎。两杆大枪斗在一处,太史慈不由得眼前一亮。
 
  “好枪法!”
 
  这太史慈本就是使枪的行家,能够被他称赞,可见魏越本领不弱。
 
  也难怪,能够被吕布看重的大将,又岂是易与之辈?
 
  这魏越也是堪堪进入炼神阶段的武将,枪法出众,精妙过人……和太史慈斗了十数个回合,这才渐渐露出不敌的状况。魏越被太史慈拦住,但另一边,萧凌率骑军已经杀入彭城兵阵中。
 
  他和刘闯在中军汇合,并没有合兵一处,而是擦肩而过,继续冲杀。
 
  彭城兵一来匆忙应战,非常慌乱,二来疏于训练,大多数人没有上过战场……在面对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局面,一下子就乱了心神。事实上,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战争的缩影。后世那种千军万马列阵,然后箭矢如雨,口呼‘大风’大风,的震撼场面,其实并不是太多。
 
  这种场面,只是在双方精锐部队决战时,才会出现。
 
  大多数时候的交锋,其实就是看谁能稳住气,谁能稳住阵脚……哪一方先乱,就注定失败的解决。
 
  所以,虽然历史上动辄几十万几百万兵马的交锋,实际真正作战的士兵,也只占了少数。
 
  刘闯兵马,从历阳开始,一路奔波。
 
  至汝阴开始,抵达彭城郡,士兵们虽然不说是身经百战,可是这经验,远非彭城兵可以相比。
 
  彭城兵是千里跋涉而来,刘闯部曲,则是以逸待劳。
 
  在加上魏越被太史慈缠住,根本脱不开身指挥作战,以至于彭城兵只抵抗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溃不成军。
 
  三千兵马,战死者不进二三百人。
 
  可逃逸者却多达千人……剩下的兵马,非伤即俘,已无力继续作战。,魏越几次想要脱身逃走,却被太夹慈拦住。
 
  打到了这个时候,魏越已经知道,败局已定,可是又不甘心束手就擒。
 
  刘闯拖棍而行,来到阵前,看着太史慈和魏越交锋。
 
  他暗自称奇,忍不住问道:“子义,这厮何人?”
 
  “便是那彭城魏越。”
 
  太史慈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精神去回答刘闯的提问。,魏越只觉羞怒无比,大吼一声,大枪招数一变,枪枪连环,如疾风暴雨,显然是要和太史慈拼命。
 
  “子义差不多了,咱们还要收拢兵马赶往彭城。
 
  想来亥叔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得手,莫要再和他啰唆,你若是不动手,那我可就要上了!”
 
  太史慈闻听,哈哈大笑。
 
  大枪随之变招,透出无尽狂野之气。魏越的枪法如果比作是江水滔滔,那么太史慈这时候的枪法,就如同滔天巨浪。只三五个回合,魏越就抵挡不住,被太史慈杀得汗流侠背,狼狈不堪。
 
  二马错蹬的一刹那,太史慈突然枪交左手,探身出去一把抓住魏越腰间大带。
 
  他猛然丹田发力,在狮子骢上长身而起。
 
  “给我下来。”,魏越一声惊呼,被太史慈生生从马上拎起来,而后摔在地上。
 
  太史慈这一摔,可有门道。,魏越落地之后,全身骨头都好像散开了一样,根本使不出力气。他哼了一声,还想要挣扎。
 
  一旁早就不耐烦的周仓裴绍二人健步上前,一个一脚踩在魏越身上,另一个把他捆起来,而后便拖到刘闯面前。
 
  “魏越?”
 
  “正是某家!”
 
  “听口音,你好像不是中原人氏。”,魏越丝毫不惧,“某家武威姑臧人,狗贼休要多言,今日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便只管来,休要羞辱某家,”
 
  武威,姑臧?
 
  刘闯愣了一下哪不是西凉吗?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魏越言语中的无礼而生气,反而呵呵笑道:“你这家伙,倒是个硬骨头。
 
  来人,把他给我带上,咱们前往彭城。”
 
  直到此时,魏越才发现,刘闯袭击他的兵马人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太史慈的骑军也就是百十来人,而刘闯手下,也不过千余人而已………至于那滚滚烟尘,是刘闯命人制造出来的假象。他借鉴了三国演义中,张飞在当阳桥头使用的疑兵之计。命人在后方扬起灰尘,乍一看好似千军万马。彭城兵猝不及防之下,也被这景象惊吓,以至于乱成一团。
 
  魏越暗自心惊,对方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砌山贼。
 
  他被扶上马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道:“尔等,究竟是何方兵马?”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率部前来——.呵呵呵!”
 
  刘闯一句话,让魏越面红耳赤,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是啊,连时方来历都没有弄清楚就冒然出兵,哪有不败之理?他苦笑一声,不在询问。倒是裴绍忍不住道:,‘我家公子’便是刘闯。”
 
  “刘闯?莫不是那背主家奴?”
 
  “大胆!”
 
  周仓一听就怒了,厉声喝骂:“麋子仲胡言乱语,尔等也能轻信。
 
  我家公子乃济北贞王之后,中陵侯刘陶刘子奇之子,乃堂堂正正皇亲国戚。他麋子仲有何德能,敢说我家公子是他家奴?某家倒要知道,他欺凌汉室宗亲,有算得什么?实乃国贼!”
 
  麋竺在徐州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
 
  以至于他说出来的话,很多人都会相信……
 
  刘备兵败徐州之后,麋竺没能来得及逃走。
 
  不过,仗着他徐州豪强的身份,吕布也没有为难他,反而拜麋竺为徐州别驾,留在下邳城中。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魏越才知道刘闯的名字。
 
  本来,他还有点鄙视。
 
  可是听周仓这么一说,魏越也大吃一惊。
 
  “你说刘闯,是中陵侯之子?”
 
  刘陶曾为京兆尹,坐镇长安城。
 
  魏越身在凉州,也听说过刘陶之名,知道那是一个傲骨峥嵘,享誉天下的名士。
 
  其实,你说刘陶究竟做过什么事情?或者说为后世留下什么特殊的贡献?倒也没有……
 
  可是在当时那个时期,十常侍权势滔天。
 
  敢和十常侍对着干的人,那就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也正是这个原因,再加上刘陶才学出众,足以让他成为当时士人的楷模。
 
  哪怕是魏越,听说了刘闯的身份,也不禁心生敬佩之意。
 
  周仓挺着胸膛,一脸骄傲之色,“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当年蒙难,却有族谱为证……若非奸人使诈,那曹操出兵阻挡,我家公子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颍川归宗认祖,那还会你这彭城?”
 
  言下之意,告诉魏越:我家公子打彭城,是给你面子。
 
  从知道刘闯是刘陶之子的时候,魏越的气焰就没了,甚至连气势也低弱几分。
 
  他咽了。唾沫,朝远处刘闯看去,露出敬佩之色……
 
  
  本来,刘闯说拿下彭城,魏越还不太相信。
 
  可天黑时分,当他被押解到彭城城下的时候,才知道彭城在他离开后不久,就被刘闯派人占领。
 
  步骘献计,让许褚和史涣二人假冒魏越部曲,诈说是奉魏越之名前来。
 
  留守彭城的秦谊不疑有诈,于是打开城门。
 
  许褚史涣二人,立刻领兵占居彭城城门……而后埋伏在城外的刘勇管亥等人伏兵四起,一举将彭城攻占。至于那位监军秦谊,在听说城门失守之后,甚至连抵抗都没有抵抗,便仓皇逃走。
 
  于是乎,刘闯几乎兵不刃血,将彭城拿下。
 
  占领彭城之后,吕岱立刻带着人安抚城中百姓,并命人打开彭城粮仓,发放粮食。
 
  这年月,安抚百姓的最佳手段,莫过于发放粮食。要知道,随着刘备和吕布两人相互争斗,徐州已经出现衰落之势。双方又是在夏季交锋,以至于许多地方粮食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割,便烂在田里。徐州的粮价,也是暴涨。一石粟米在年初时,是160钱,而今已涨到近三百钱。
 
  如此高涨的粮价,自然令百姓心生不满。
 
  许多地方出现民众大规模的迁徙,更有许多富户南下广陵,甚至渡江前往江东等地去避难。
 
  所以,吕岱开仓放粮之后,很容易便获得当地百姓的好感。
 
  见此情形,吕岱又命人张贴告示,招兵买马。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彭城虽然已经被刘闯拿下,可是接下来,他们将要面临吕布的疯狂报复。
 
  吕布,绝不会坐视彭城被夺取。
 
  他也不可能忍下这口气,否则就要被人看轻。
 
  接下来的战斗,才是书小闯真正的考验。
 
  所以,当士兵们在城中休息的时候,彭城府衙大堂上灯火通明,所有人都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彭城已经攻占,接下来又该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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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绝世凶器

  “而今彭城已取,当从速撤离,北州。”

  吕岱振臂道:“如若吕布得知彭城失守,势必调兵遣将,到时候公子腹背受敌,定难以脱身。”

  他走到地图前,沉声道:“今北上两条路。

  一条经由东海,过琅琊而入北海;另一条便是取任城郡,经鲁国走泰山郡,也可以抵达北海。

  以公子兵力,走任城不可取。

  且不说沿途关隘重重,若走过去必损兵折将;且泰山郡太守吕虔,非常人,颇有谋略,在泰山郡声望颇高。此人智勇双全,绝对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况且,入泰山郡之后,道路难行,多有山峦。我方才打听到,近来有济南贼,屯兵临乐山。此獠凶残,不可以轻视。

  如此一来,我等便等同于要面对两个对手,吕虔与徐和……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东海郡可行。”

  刘闯端坐于榻椅上,一言不发。

  而太史慈等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我不赞成。”

  吕岱话音未落,步骘已站起身来。

  “子山有何异议?”

  “定公选择东海郡,我不反对……从目前来看,走东海郡,经琅琊入北海,是最佳的选择。

  虽说吕布手下大将臧霸屯兵琅琊,但也不足为虑。

  可定会要马上行动,我却不太赞成……不知诸公可曾留意,我军自离开汝阴,数日间奔袭数百里,途经大大小小十余场战事。虽说都一一取胜,可兵卒们已生倦怠,更疲惫不堪。

  若我们现在就走,怕将士们心生不满,甚至会有背离之心。

  所以,我以为我们应该暂且在彭城休整以观变化,伺机而动,而不是一味赶路,反而会令士气低落。”

  刘闯这才意识到,他们从汝阴一路下来,已经有半月之久。

  这半个月来,连番交战,可以说是从汝阴一直打到彭城。刘闯等人或许还好,可将士们毕竟是普通人恐怕已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占领了一座大城,若不休整撤出,恐怕将士们未必愿意。

  军令如山倒这句话没错,可有时候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三国时期的兵卒,可没有后世军垩队那种凝聚力他们当兵打仗更多时候是出于生活无奈。

  刘闯必须要考虑到士兵们的厌战之心,若没有适当放松恐怕适得其反。

  “可是吕布若得到消息,又当如何是好?”

  吕岱毫不相让,大声道:“难不成等他们调集兵马,从容布阵吗?”

  “这个……”

  步骘犹豫一下,轻声道:“要撤离可以,但不可全军撤离需徐徐而行。

  一方面让军卒们获得休整喘息的机会,另一方面还要与吕布交锋的准备……这件事,还要公子出面方可。”

  “我出面?”

  刘闯抬起头,一脸茫然之色。

  “我怎么出面?”

  “我听说今出镇东海郡者,乃麋芳是也。”

  步骘期期艾艾刘闯却眉头一蹙。

  “子山的意思是……”

  “若麋子方能够从中协助,便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这不可能!”

  话说到这个地步,刘闯那还能不明白步骘的意思?

  找麋芳?谁去找?麋家兄弟对刘闯恨之入骨,恐怕除了麋缳之外,谁过去都是一个死字。

  让麋缳去?

  刘闯又怎可能答应。

  从步骘的角度而言,如果麋芳能够让出一条通路,则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问题就在于,这件事牵扯到麋缳,刘闯是万万不能答应。

  他宁可在彭城与吕布死战,也绝不会同意让麋缳去冒险。

  刘闯决绝的态度,也让步骘不好再说下去。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为难刘闯,所以话锋一转,便岔开话题。

  既然刘闯不同意让麋缳前往郯县,那就要另做谋划。

  吕岱在听完了步骘的话后,也不得不考虑将士疲乏的现实。两人在商议许久之后,最终向刘闯提出分兵的建议。相比从汝阴一路走下来的两千兵马而言,许褚手下的许家庄青壮,以及史涣从相县招揽来的数百人,情况相对要好一些。可以由这两支人马合兵一处,进驻傅阳。

  傅阳,位于祖水中游,是一处重要渡口。

  占居傅阳,不但可以给东海郡造成一定程度的威慑,还能为之后的撤兵,留下后路。

  其余兵马在彭城休整一天,而后再启程动身。这样一来,将士们就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为以后继续行军,创造有利条件。刘闯想了想,感觉这主意不错,便同意两人的主意。

  当晚,许褚史涣率一千二百人连夜动身,奔袭傅阳。

  傅阳也是个小县,人口比之萧县还少,更没有什么兵马驻扎。

  以史涣和许褚之能,夺取傅阳易如反掌。不过,出于慎重,刘闯还是决定,派步骘随行。

  而后,刘闯又写了一封书信,命黄劭薛文,令裴炜常胜二人前往郁洲山。

  他必须要把自己的目的地告诉薛州,让薛州也好有一个准备。至于薛州未来是否会选择前往东莱,就不是刘闯要去考虑的问题。这种事,一来要看薛州的抉择,二来要看黄劭的口才。

  把这件事交给黄劭,刘闯非常放心。

  而且还有薛文相助,想来这件事要达成,并非一桩难事。

  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闯也觉得非常疲惫。

  他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于是便回到房间和衣而卧,沉沉睡去。

  “叔父,求你帮我!”

  就在刘闯熟睡之时,麋缳却找到了刘勇。

  看刘勇一脸愕然之色,她轻声道:“我听说,咱们前去北海,需经过东海郡……我二兄如今坐镇郯县或许可以助孟彦一臂之力。叔父,咱们这一路下来,我一直没能帮助孟彦太多,所以这一次,我想帮他。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但是现在,我却有了机会,请叔父成全。”

  刘勇一听,连连摇头。

  “三娘子这怎么可以?

  当初你千辛万苦,费尽心思才逃出来和孟彦一起。

  如今你若是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你二兄吃了孟彦那么多亏,怎可能轻易你呢?”

  麋缳连忙道:“叔父,你不知道。

  若郯县是我大兄我定不回去。

  因为我知道我大兄为人,绝不会放过我和孟彦他甚至会用我做诱饵迫使孟彦就范……但我二兄却不一样。若以才干而论,二兄比不得大兄十之一二。但二兄却不是商贾,他其实,一直不赞同大兄的主意,也不太同意,大兄把一切都押在大耳贼身上。今我大兄把我麋家几代人心血都投在大耳贼身上,麋家将来……我相信,二兄会听我的劝告,至少为麋家考虑他也会做出正确选择。

  我也不想祖上几代人心血都付之东流,所以我要前往郯县劝说二兄,让他举家前来投奔。”

  刘勇闻听,眉头紧蹙。

  麋缳这一番话,的确是让他有些心动。

  如果麋家能够相助,倒是能够为刘闯平添几分助力……

  而且他当初在朐县,也能够看出一些端倪。麋芳这个人,不似麋竺有主见,但他对投奔刘备,似乎也不是信心很足。若是能把他拉拢过来,或多或少,都会给刘闯带来一些好处吧。

  只是,让麋缳只身前往郯县,刘勇还是不太放心。

  刘闯那边,不用考虑。

  若他知道麋缳要去郯县,绝对是二话不说,坚决反对。

  站起身,在屋中徘徊。

  而麋缳则瞪大眼睛,一脸希翼之色。

  她此去郯县,一方面是想要帮助刘闯,另一方面也正如她说的那样,不希望麋家就此败落。

  不过,她还有一点小心思。

  刘闯若顺利抵达北海,打下了基业。

  麋缳也希望,将来能有个人帮她,不至于她一个人奋斗。

  谁最可靠?

  甘夫人吗?

  麋缳需要朋友,更需要自己人。

  所以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麋芳身上。

  “缳缳,你要去,我不反对。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和你一同前去……。咱们轻车简行,现在出发。到了傅阳之后,我会向仲康借些人手,以确保咱们抵达郯县,不会受你二兄所害。”

  “叔父,那咱们现在就走?”

  “好!”

  刘勇是想到就做,绝不会拖泥带水。

  他带上盔甲包,牵着青骢马出来;麋缳也换了一身衣服,骑着珍珠,两人连夜出城,赶奔傅阳。

  天亮时,刘闯醒来。

  他正打算去洗漱一番,却迎面见甘夫人慌慌张张跑过来。

  “公子,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甘娘子,发生何事?”

  刘闯疑惑问道,却见甘夫人把一封书信递到他面前。

  打开来,他看了一眼之后,顿时脸色大变,“缳缳怎可如此冲动?郯县那边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她怎么可以……甘娘子,缳缳是何时离开?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在房间里?”

  “妾身也不知三娘子是何时走的。

  不过,昨晚小豆子回来说起你们在大堂上争吵的事情,缳缳当时……唉,都怪妾身。若当时妾身多留心一些,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我今早叫她吃饭时,发现她已不在房间。

  后来我又去马厩,看到珍珠也不在……便去找了门丁询问。

  门丁说,昨夜丑时,看到三娘子和叔父出去,所以也没有拦阻。我听说之后,就立刻赶来……”

  和叔父一起走的?

  刘闯一跺脚,二话不说便跳下台阶。

  “来人,备马。”

  周仓立刻牵着象龙过来,刘闯翻身上马就冲出府衙。

  他赶到城门口,却听那门丁说,的确是丑时前后,刘勇带着一个人出城,他们并没有盘问。

  叔父啊叔父,缳缳犯傻,你怎地也跟着犯傻?

  刘闯心急火燎,便要出城去追。

  这时候,太史慈等人也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来,拦住刘闯。

  “公子不必担心,大刘不是个莽撞之人。

  刚才门卒不也说了,他们是从北门出去,好像是往傅阳方面走……我猜测大刘和三娘子一定会先去傅阳,而后从仲康那边借调一些兵马才会前往郯县。再说了傅阳那边还有子山。

  子山或许不会阻拦,但想必会一同前往。

  以子山之谋,加上大刘之勇,就算三娘子劝说不动麋子方,那麋子方也必不敢对三娘子不利。”

  刘闯感觉,方寸已乱。

  听管亥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是,这心里却七上八下,有些定不下来。回到府衙之后,更无心听取吕岱等人的汇报心思好像随着麋缳,已飞去九霄云外。

  见此情况太史慈等人也不好打搅。

  “孟彦,出去走走。”

  “啊?”

  管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如今你心神不定,也没办法决定事情。

  子义和定公会把事情安排妥当,你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已派张承前往傅阳打探消息,最迟天黑时,他就会返回。三娘子和大刘一起,你也不必担心。而且你担心,也没用处。”

  刘闯闻听,不由得苦涩一笑。

  不得不说,管亥这劝人的手段,实在是……不高明。

  但他也知道,自己心神已乱,留在府衙也没什么用处。于是他点点头,有些心神不宁的来到后宅。

  只是在后宅里,他也有些坐立不安。

  于是便带着周仓和裴绍两人从府衙后门出来,溜溜达达来到集市之上。

  彭城显得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情而产生混乱。这与吕岱及时的安抚,以及开仓放粮有莫大关系。百姓们也都显得非常平静,街道两边,商铺林立,透着几分喧哗热闹。

  刘闯魂不守舍,几次和人碰撞。

  不过,对方看他一副人高马大的样子,而他身后的周仓和裴绍更如同凶神恶煞,所以也没来寻事。

  转了一会儿,刘闯便没了兴致。

  他搔搔头,正打算打道回府,忽听前面街拐角传来一阵叮当声响。

  他走过去一看,却是一家打铁的铺子。

  不过,这家铺子里打得并非是普通铁铺制作的农具,而是清一色兵器……彭城屡遭战乱,所以铁匠铺里,大都会打造兵器,在明里买卖。官府虽然知道,大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来询问。刘闯犹豫一下,迈步走进铁匠铺,看两边兵器架上摆放着刀剑,忍不住上起一口缳首刀,挥舞两下之后,便来……

  华而不实!

  这缳首刀外表上看去好像很不错,但实则粗糙无比。

  想想也是,这种街头铁匠铺里,能打造出什么好兵器来?就算是打造出来,恐怕也要明珠蒙尘。

  他走到另一边,突然看到一支奇怪的兵器。

  这是一杆长兵,大约在三米左右长短,木制长杆,一头是一个长约三十厘米,粗约有十厘米左右的棱形铁块。铁块的一端,呈三棱锐尖,但并不是特别锋利。刘闯看到这杆兵器,不由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扭头问道:“元福,元绍……你二人可认得,这是一件什么兵器吗?”

  周仓和裴绍,显然也没有见过这种兵器,齐刷刷摇头。

  “这个,叫做殳。”

  “啊?”

  刘闯扭头,就见炉火旁的铁匠走过来,笑呵呵道:“看客官这体魄,想来也是个力大之人……这叫做殳,据说是商周时期最常见的一种兵器,专门用于兵车,非力大者,难以使用。

  ”

  “哦?”

  殳!

  刘闯还真没有听说过这种兵器,忍不住把它抄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这杆殳大约也就是在三十多斤的份量,不是特别趁手。

  在《周礼》中,有这种武器的记载,说:殳以积竹,八觚,丈二尺,建于兵车……这种武器,在后来一度成为礼器。不过随着时代发展,殳渐渐退出战场甚至许多人不知其真面目。

  刘闯突然觉得,他那根盘龙棍,正好可以做成一杆‘殳’。

  这殳的形状,有些像后世的狼牙棒,只是没有狼牙棒上的那种倒刺。刘闯掂量两下之后摇了摇头便放在一旁。

  “怎么,客官可是觉得重了?”

  重?

  开玩笑!

  刘闯笑笑“重倒是不重只是觉得轻了。”

  “轻?”

  刘闯突然间,灵机一动,饶有兴趣问道:“我有一支大杆,约在百斤……不知你能否做出相应殳首?不过,我要的殳首有些古怪,上面要有棱刺可增加打击力量,你能否打造出来?”

  “百斤大杆?”

  铁匠愣了一下,突然问道:“不知客官那大杆,可带在身边?”

  “这个……”

  刘闯疑惑看着铁匠突然回头道:“元福,你立刻回去把我盘龙棍取来。”

  周仓应诺而去,刘闯便在一旁坐下,“听你这意思,好像能做出我所需要的殳首吗?”

  “客官所要的殳首,做起来倒是不难,可一般的大杆,恐怕无法受力。

  不瞒客官说,我祖上曾制作出一个殳首,与客官所说的形状颇为相似,而且打造时还专门设计了一些机关。可不知为何,那客人后来就没出现,这支殳首,就留在我家中,一代代传下来,至今已经有四百余年……此前也有力大者,看中那支殳首,但最终也无人能使用。

  客官若是有兴趣,不妨先看上一看?”

  四百多年?

  听上去,似乎还是一件古董。

  刘闯顿时来了兴致,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可否取来一观?”

  “请客官稍等。”

  那铁匠转身进了后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两个学徒抬着一个箱子从里面走出来。

  把箱子摆放在刘闯面前,铁匠上前打开盖子。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支长约一米,粗大约在四十公分左右的殳首。

  不过,与刘闯先前看到的殳有些不一样,这支殳首成八棱形状,八棱汇聚顶部,成一个锐锥。殳首通体黑亮,显然是经过精心护养,上面还有许多空洞,排列一处,似乎有特殊用途。

  殳首没有刘闯所要求的棱刺,但却透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刘闯看到这殳首的一刹那,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走过去,伸手便把殳首取出来。这殳首入手,他脸色微微一变。不为别的,这支殳首的份量,恐怕要在百斤靠上……

  怪不得铁匠说,曾有力士看重,却最终没能拿走。

  太重了!

  不过,刘闯惊奇,铁匠和他两个学徒,更感震惊。

  盖因刘闯把殳首拿起来时,全然不见吃力的模样,好像非常轻松。

  “咦,这上面好像还有字。”

  刘闯把殳首抱在怀中,走到门口,就着亮光仔细看:“城父良制八音殳于沧海君。”

  城父良,何人?

  刘闯一脸愕然之色,扭头道:“城父良是谁,沧海君哪个?”

  不过,他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果然,裴绍一脸白痴状的看着他,好像是在说:你都不知道,何必问我?

  刘闯又看向铁匠,却见那铁匠也是连连摇头,“客官莫要问我,当年先祖制成这八音殳之后,很快就把它藏匿起来,更没有与任何人说这东西的来历。乃至于后来,我们也不太清楚。”

  “好东西,好东西!”

  刘闯看着连连称赞,脸上更带着激赏之色。

  这时候,周仓提着盘龙棍从外面走进来,气喘吁吁的把盘龙棍递给刘闯,“公子,拿它何用?”

  刘闯接过盘龙棍,往地上一顿。

  蓬的一声,令人心惊肉跳。

  “怎样,可否把它们合而为一。”

  “这是……牛筋木?”

  铁匠显然也是个有眼光的人,一看就认出这盘龙棍的质地。

  他接过来,在手上摩挲两下,忍不住连连称赞,“好杆,好杆……想必这杆的原主人,也是力大之人。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失了兵器,便沦落如斯。客官,你果然要用这殳首吗?”

  “大杆都给你拿过来了,为何不用?”

  “请客官稍等,我这就取工具来。”

  原来,把殳首固定在大杆上,可不是似先前刘勇那么打造一支枪首套上那么简单。

  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工艺,要把兵器固定好,更不能破坏大杆的质地。这需要极为高超的手艺。

  刘闯当下也不着急,便看着那铁匠取来工具,小心翼翼把殳首套在盘龙棍上,而后固定妥当。

  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准确,绝对是经过刻苦练习。

  刘闯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叫什么名字?有如此好手艺,可愿为我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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