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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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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同病相怜

    关平?

    刘闯有些犹豫。

    杀,还是不杀?

    从头到尾,他没想过要招降关平,因为这个难度实在太大。

    “季弼以为,当如何处置?”

    陈矫道:“此前公子放走张飞,矫以为,并非不敌,实不愿激怒刘备。今吕温侯迎击袁术,下邳兵力空虚。故而公子不想此时再与刘备交恶,以免腹背受敌……呵呵,不知是否如此?”

    刘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陈矫又道:“既然公子不欲现在与刘备交恶,这关平杀与不杀,也无太大意义。”

    “不错,我正如此想。”

    “如此……公子干脆把关平送回去。”

    “可让我这么轻易把关平送回,我又不甘心。”

    关平这个人,在三国演义中的戏份并不是特别足,甚至还被假托为关羽螟蛉义子。但实际上,他确是关羽长子。早年间关羽在老家杀人逃亡,老妻不久过世。后关平辗转流浪,直到关羽有了名气之后,父子二人才算是重聚一起。关羽对关平,极为喜爱,一直让他跟在身边。

    就这一点而言,演义中关羽亲生儿子关兴,甚至都没有这个待遇。

    也许正是因为早年间关平四处流浪,关羽对他心怀愧疚,才让关平一直跟随,也算是一种弥补。

    如果从这一点来看,关羽对关平,自然是极为重视。

    陈矫一笑,“公子即不甘心。那就使些小手段。

    虽不至于让关羽和刘备反目,但想来让她二人心里埋一根刺。确不困难……公子以为如何?”

    +++++++++++++++++++++++++++++++++++++++++++++++++++++++

    张飞保护着陈珪从下邳逃出之后,一路狼狈不堪,逃回梧县。

    刘备此时正准备再次发兵,前往下邳助战。

    听闻张飞陈珪大败,他大吃一惊,连忙带着关羽和简雍出城相迎。

    看到陈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模样,刘备也是一愣。

    他从未见过陈珪如此狼狈的样子。以至于乍一见也是吃惊不小,连忙迎上前去,搀扶陈珪下马。

    “汉瑜公,何以如此狼狈?”

    陈珪一脸羞愧之色,仰天一声长叹:“此事说来话长,我小觑了刘闯小贼,更连累翼德受辱。”

    很显然。有邪不好在这里讲。

    刘备看陈珪一脸疲惫,也不怠慢,连忙把陈珪迎入梧县城中。

    他先让人备了洗澡水,为陈珪张飞等人洗去风尘。

    而后在府衙设宴,酒席宴前,关羽拉着张飞。一脸紧张之色道:“翼德,何以不见坦之回来?”

    张飞闻听,顿时满面羞愧。

    “二兄,坦之为救我,方身陷囹圄。被刘闯小贼所俘。”

    “啊?”

    “那刘闯小贼,已今非昔比。

    若无此人。我未必会落得惨败……此子勇力,与我在伯仲之间。我与之死战,不想黑儿受不得力,被那小贼所败。黑儿死于小贼之手,坦之更为保护我,被小贼所俘。飞实罪该万死。”

    把关羽的儿子给搭进去,自己却活着回来。

    张飞心里自责不已,一脸羞愧。

    关羽脸色大变,呆坐在位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长不必担心,以我之见,恐怕那刘闯小儿未必敢害得大公子性命。”

    “哼!”

    关羽长身而起,看了一眼陈珪,大步流星便离开衙堂。

    陈珪露出尴尬之色。

    他方才那话说得……刘闯凭什么不敢杀关平?

    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关平想要在他手里活命,似乎除了投降之外,再无其他办法。

    可问题是,关平会投降吗?

    陈珪刚才的话,好像就是说,关平会投降刘闯。

    要知道,关羽本就是一个极其高傲之人,又怎受得了这种话?陈珪或许是好言安慰,可在关羽看来,却是对他羞辱。关羽素来轻士大夫,陈珪这话出口之后,令他顿时生出不满。

    刘备或许对陈珪敬重三分,但关羽却不会。

    刘备这时候进来,诧异问道:“刚才见云长气冲冲离去,不知发生何事?”

    张飞连忙上前,把关平被俘的事情向刘备解说一回。

    刘备听得眉头直蹙,想要怪罪张飞,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一次,还真不能埋怨张飞!

    他没有贪酒误事,没有鞭打士卒。

    这次失败,完全是因为中了刘闯的奸计。

    或者说,包括刘备陈珪在内,都被刘闯算计了一回……

    而张飞当时的选择,也不能说有错。换做刘备,在当时的情况下,恐怕也会优先保护陈珪。

    “玄德,此次实我之过错。”

    陈珪一声长叹,“我实在是太小觑了刘闯小儿。”

    “汉瑜公,可确信乃刘闯小儿的计策?”

    陈珪道:“吕布,一莽夫耳,不会有此心计。

    陈宫虽善谋,但其性情刚烈,多以阳谋,而不擅阴谋。张辽用统军之才,但这次计策,显然非他所长。我这一路上思来想去,若非吕布陈宫张辽,能有此算计者,恐怕也只有那刘闯。

    吕布留高顺和曹性在下邳,此二人皆战将,非智谋之士。

    若非他二人,那么在下邳掌控全局者,唯有刘闯。想那刘闯,本就是为与吕布结盟而来,听说吕布有意将女儿许配此人,所以暗中吩咐,密令他坐镇下邳,掌控局势,也并非不能。”

    刘备闻听这话。心里一阵发酸,忍不住放声大哭。

    陈珪、张飞和简雍见此。也不由得一惊,连忙问道:“玄德为何痛哭?”

    “我想起徐州百姓,想起玉儿,故而才会痛哭。”

    刘备泪流满面,“想我刘备,亦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自幽州起兵以来,南征北战。蹉跎半生。到头来,只能寄人篱下,连一处安身之所都没有。偏那刘闯小儿,只不过一个同族,却可以做得大汉皇叔,声名远扬。这上天何其不公,今刘闯若与吕布联姻。备此生怕难再还家。”

    他把徐州当作了家!

    陈珪听着也是一阵心酸,连连安慰。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名小校跌跌撞撞跑进来,噗通便跪在衙堂上。

    “主公,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二将军。二将军他……”

    刘备闻听,顿时一惊,连忙抹去脸上泪痕道:“云长他怎地?”

    “二将军要起兵征伐下邳。”

    陈珪闻听一惊,连忙道:“玄德公,万万不可啊。”

    “怎地?”

    “今下邳局势不明。吕布到底留在下邳有多少兵马,尚未可知。

    二将军此时再对下邳用兵。恐怕也难讨得好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禀报曹公,请他出兵增援才是。”

    陈珪现在也有些拿不准局势了!

    天晓得吕布到底留了多少后手?亦或者说,是那刘闯手里,还有什么后招?

    敌情不明,实不该轻举妄动。

    陈珪认为,这个时候还是应该与曹操联络,请曹操出兵。

    对了,还有陈登……陈登这时候应该也已经出兵,但既然刘闯在下邳设计,恐怕元龙那边,也讨不得便宜。

    如此情况下,陈珪以为,实在不应该兴兵讨伐。

    刘备听完陈珪的话,二话不说,便冲出衙堂。

    他在县衙门口抢了一匹马,直奔校场而去。

    梧县校场里,关羽顶盔贯甲,已跨坐马上……陈到拦着他,苦苦哀求,希望关羽能够冷静下来。

    “云长,我知你心忧坦之,可兴兵讨伐,绝非一桩简单事,还要仔细筹谋。”

    “仔细筹谋?”

    关羽怒声吼道:“待筹谋完毕之后,我家坦之已身首异处。

    叔至,你且让开,此事与你无关……当日我在界牌山未能斩杀那小儿,才有今日之祸。我这就带兵前往下邳,若不杀了刘闯小儿,难消我心头之气。”

    陈到拉着关羽的缰绳,死活不肯放手。

    就在两人争执不已的时候,刘备风一般赶来。

    他跳下马,上前两步,推开陈到,一把拉住关羽的马缰绳,“云长,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也担心坦之,可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刘闯今坐镇下邳,其手中究竟有多少兵马,实不清楚。他肯定已在下邳做好准备。你这时候去,恐怕会中气算计……云长,你我兄弟自幽州起兵以来,情同手足。此事,此事实我之过错。方才使坦之造擒,但请云长冷静。

    若云长定要出兵,我与你同去。

    便战死于下邳城外,也难辞其咎……”

    说着话,刘备留下两行热泪,失声痛哭。

    他这眼泪,的确是灵丹妙药。

    关羽见刘备如此痛哭,连忙下马,“兄长,你这又何苦?”

    他闭上眼睛,幽幽一声长叹。

    “也罢,既然兄长如此说,那,那,那……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云长啊!”

    刘备抱住关羽,哭得更加厉害。

    眼泪好像开了闸的红水一样,令关羽再也动不得半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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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关羽安抚下来之后,刘备旋即派人打探下邳消息。

    同时,陈珪写了一封书信,命人送往广陵,交与陈登。在信里,陈珪把事情经过详细向陈登解释。

    他提醒陈登,不要轻举妄动。

    刘闯既然已经察觉此事。那么吕布必然有防备。

    这个时候若陈登动作,很容易招来打击。

    最重要的是。陈登是朝廷所任的广陵太守。如果他不动,吕布也未必敢轻举妄动。可如果他现在先行动手,吕布必然有了借口,征伐广陵。陈登虽然强横,却未必是吕布的对手……

    下邳方面,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刘备命人急奏许都,将下邳之事,告之曹操。

    同时。他秣兵厉马,提防吕布有所动作。

    不过,不管是下邳也好,吕布也罢,都没有太大反应。

    在陈珪偷袭下邳失败后的第四天,吕布于大泽乡痛击张勋。

    张勋被吕布打得大败,数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幸亏有部将死战保护,才算是保住性命。

    不过经此一战,张勋吓破了但,逃回蕲阳后,按兵不动。

    张勋一败,令七路大军震动。

    要知道。张勋是这七路大军中,除袁术以外,实力最强的一支兵马。

    而今吕布以数千人,痛击张勋,令各路兵马都心生忌惮。

    张勋逃回蕲阳后。又立刻写信给屯兵符离的桥蕤,劝说桥蕤退兵。与他共守蕲阳。

    桥蕤三思后,立刻撤兵返回蕲阳,以抵御吕布攻击。

    与此同时,陈宫则来到谷阳,劝说陈纪退兵……已张勋大败消息的陈纪,也是惊慌失措。张勋数万兵马都被吕布击溃,他手中的兵马,更不如张勋强大,岂不是也要被吕布所败?

    虓虎之名,在此之前因被刘闯两次击败,不如从前。

    可是大泽乡一战之后,陈纪便知道,虓虎还是当年那头虓虎,而他……却不是刘闯刘孟彦。

    本就担惊受怕,却突然得到吕布承诺,只要他肯退兵,吕布便不会计较。

    陈纪思忖之后,便决意自谷阳撤兵……

    如此一来,袁术屯兵垓下聚,虽兵马强盛,可侧翼已经完全暴露。吕布随时可能会出兵攻打袁术侧翼。而袁术正面的张辽,死守夏丘,拒不出兵,令袁术也无可奈何。七路大军,转眼间三路告破。剩下四路兵马,也都是惶恐不安。如此情绪下,袁术也无心再与吕布交锋。

    一时间,他进不得,退不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陈登想要偷袭吕布,却发现吕布已经有了防备。

    他也不敢妄动,于是连忙撤兵,返回广陵。

    江淮战局,一下子陷入焦灼的局势。

    关羽表面上似乎是不想再去救回关平,但也是迫于无奈,只好守在梧县,等待消息……

    可下邳,依旧没有动静!

    下邳越是没有动静,刘备就越是紧张。

    这天晚上,关羽独自一人坐在军帐中休息,却忽听帐外脚步声响起,紧跟张帐帘一挑,从外面走进一人。

    “坦之!”

    当关羽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放下书,起身上前。

    关平一进大帐,便噗通跪下来,“父亲……能再与父亲相会,孩儿实在是,实在是……”

    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他内心的激动。

    关羽连忙把他搀扶起来,拉着关平的手,虽竭力保持平静之色,可是那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关羽内心里的惊喜和激动。

    “我儿,莫非我这是在梦中不成?”

    关羽万万想不到,关平竟然出现在面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关平身上并无什么伤害,这才松了口气。

    “父亲,这不是做梦,孩儿……回来了。”

    在经过短暂激动之后,关羽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一沉,凝视关平。他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问道:“坦之,你又如何回来?莫非是降了那刘闯?”

    关平连连摇头,“父亲,孩儿绝没有投降刘闯。”

    “那你怎么回来的?”

    关平也是一头雾水,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挠挠头,“说起来,孩儿也不是太清楚。

    那日刘闯小儿将孩儿抓住以后,理都未理,见也未见……本来,孩儿已做好准备,已死报答父亲养育之恩。哪知道刘闯根本没有找我,把我关在一处独院里,好吃好喝的款待两日。

    昨晚,突然有人前来,告诉孩儿可以离开。

    临走时,还给我一匹马……否则孩儿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见到父亲。

    对了,那个人在送我出城之后,还给了我一封书信,说是刘闯小儿写于父亲……不过内容,孩儿不知。”

    说着话,关平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关羽。

    信是用左伯纸为信笺,不过上面涂涂改改,好像这封信写得非常犹豫。

    关羽虽非读书人,而且流浪半生。但自从和刘备起家之后,也接触过不少读书人,倒也认得出字的好坏。

    字,很漂亮!

    三国演义中,张飞屠户出身,给人感觉是个粗人。

    可实际上,这厮却是饱读诗书,更能画的一手好仕女图。他的字,没有他的画出色,但也有些水准。关羽跟着张飞学过一段时间,字未必能写的好,但却可以看出这字,是否写的漂亮。

    刘闯前世,闲来无事时,常临摹字帖。

    他喜欢颜真卿和柳公权的字,所以颇有些颜骨柳筋的风范。

    关羽看到那字,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这刘闯小儿,倒是写的一手好字,到底是中陵侯之后。”

    他讨厌士大夫不假,但若说对刘闯讨厌,倒也未必强烈。

    刘闯虽然是士大夫出身,可自幼落难民间,也是吃尽苦楚……有时候,关羽甚至也很欣赏刘闯。

    特别是现在刘闯放回关平,他对刘闯也就多了些好感。

    只是,他再往下看,却见那涂涂抹抹的地方,不禁哑然失笑。

    “坦之,这刘孟彦写的一手好字,但文采终究不足。

    到底是在民间受难,难有那机会读书。你看他,一封书信涂涂抹抹,恐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关平深以为然。

    他的命运,和刘闯何其相似。

    早年间关羽杀人,逃离家乡。随后母亲病故,关平就变成一个孤儿,四处流浪,靠乞讨为生。

    他觉得,自己运气比刘闯好一些。

    毕竟关羽还活着,最终他父子可以重逢。

    而刘闯……不管他如何奋斗,中陵侯刘陶,都不可能死而复生。

    这也注定了他,不能像自己这样,有父亲疼爱关怀。所以,关平对刘闯,倒是突然升起一丝同情。

    “是啊,刘孟彦虽说如今风光,确终究比不得孩儿,能够承欢父亲身旁。

    虽说孩儿与他是敌人,但细想起来,他也挺可怜。为了一个女子,辗转南北,几欲与天下人为敌。”

    关羽点点头,发出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帐帘突然一挑,从外面走进来两人。

    “云长,我听说坦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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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芥蒂

    刘备并不是要监视关羽,而是担心关羽激动之下,跑去找刘闯拼命。

    随着吕布在大泽乡大胜张勋,让许多之前轻视吕布,甚至认为吕布已经老去的人,重又警惕起来。

    吕布就算是老了,依旧是那头能够吃人的虓虎。

    越是如此,刘备就越不希望和吕布硬拼。

    他明白,如果他和吕布拼的你死我活,到头来得益的人,恐怕还是曹操。

    没错,曹操似乎很看重刘备。但刘备知道,曹操不过是在利用他,除非他是个毫无野心的人。但刘备没有野心吗?如果他没有野心,就不会动辄拿他中山靖王后人的事情跑出来说。

    堂堂汉室宗亲,混到他这地步,可算不得一件光彩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备对曹操,始终存有提防之心。

    可惜他实力太弱,更没有曹操的运道……曹操虽不是汉室宗亲,可毕竟是官宦之后。他老子曹嵩的那个太尉之职,不管是怎么得来,反正曾为太尉。加之曹操出仕早,也就占居了先天优势。比起沦落到要靠织席贩履为生的刘备,曹操的起点,毫无疑问要高出几个层次。

    刘备一边留意吕布和下邳的动向,一面小心翼翼,整备兵马。

    入夜后,他突然得到消息:关平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备惊喜异常。

    只是他心里奇怪,关平是怎么跑回来的?

    于是,他带着张飞,便匆匆赶来关羽的军帐中探望。

    关羽连忙起身,带着关平向刘备行礼,“兄长。你怎地来了?”

    “哦,我方才与翼德在营中巡视,却意外见到坦之回来,所以前来探望。”

    他自然不会告诉关羽,我是因为怕你冲动,所以一直在监视你。哪怕是好意,以关羽的性子,恐怕也会和刘备翻脸。所以,他很委婉的编了一个谎言。至于关羽信不信?反正刘备相信。

    刘备一脸关切之色,拉着关平的手。

    “坦之,却受苦了。

    都是我无能,才累得坦之受辱……”

    说话间,刘备眼圈一红。眼中泪光闪闪。

    关平惶恐不安,连忙拱手道:“有劳主公挂念,此非主公之错,实平学艺不精,才会有此劫难。”

    “对了,坦之是怎地回来?”

    关平倒是没有任何犹豫,“是那刘闯放我回来。”

    “刘闯小儿何来如此好心。居然这么就放你回来?”

    张飞忍不住开口,却顿时惹得关羽父子脸色大变,露出一抹怒色。

    他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奇怪刘闯为什么会放关平回来。可他这话说的却有问题。就好像关平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刘备的事情,所以刘闯才会把他放回来。

    “翼德,怎地说话。”

    刘备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关羽脸上不快之色。

    他连忙呵斥张飞。而后笑道:“云长勿怪,翼德有口无心。他只是关心坦之。”

    三国演义里,刘关张桃园结义。

    但根据三国志,所谓桃园结义,其实是罗贯中先生杜撰出来。

    刘关张恩若兄弟,其实彼此间还是存有一些距离。

    关羽看了张飞一眼,沉声道:“刚才我也正在与坦之谈论此事,刘闯居然放他回来,实在是有些古怪。

    喏,他还写了封信与我,我还未看完。”

    关羽倒是心胸坦荡,觉得没什么值得隐瞒,甚至把那封书信主动递给刘备。

    刘备接过来扫了一眼,心里没由来一咯噔。

    那信上的涂抹,看上去极为醒目,更颇为刺眼。

    他偷偷看了关羽一眼,却见关羽面色如常,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关羽信上的涂鸦是怎么回事,一旁张飞忍不住道:“二兄,这字倒是好字,可这些涂抹,又是怎么回事呢?”

    关羽一怔,“我怎知道。

    坦之带来时便是如此……呵呵,想来是那刘闯文采不好,所以涂抹修改。我刚才还和坦之说,这个刘孟彦倒是写的一手好字。但说起文采,实在是太差了,写封信也要涂涂抹抹。”

    “真如此吗?”

    关羽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不想张飞却忍耐不住。

    “翼德,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兄,非我怀疑你……刘闯文采如何,我并不知晓,但我却知道,他曾做过一个小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函谷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时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这小令格调不高,但也颇有韵味。我有些奇怪,能做出如此小令的人,就算是文采不高,也不至于连封书信都写不好。更不要说,他如今师从郑玄,难道不知这样失了礼数吗?

    也正是这样,我才想要想二兄请教。”

    张飞环眼圆睁,直视关羽。

    而关羽那卧蚕眉一挑,丹凤眼微合,打量张飞。

    史记刘关张三人感情深厚,亲密无间。

    但实际上,这三个人三个阶层的代表,就算再亲密,中间也会存有隔阂。

    刘备,一个破落世家子,张飞一个豪强地主。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许更加亲密,因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个阶层。但关羽却不一样,那是实实在在,不带半点虚假的普通百姓。因杀人而逃离家乡,四处流浪,靠贩卖枣子为生,社会地位比之刘张,悬殊很大。

    也正是这个原因,张飞对刘备或许是一直非常尊敬,但是对关羽,未必如表面上的敬重。

    三国演义里曾经有这么一个故事。

    关羽斩颜良,诛文丑之后,千里走单骑,古城与张飞相会。

    哪知道张飞一见关羽的面,就要杀关羽,因为他认为。关羽背叛了刘备……如果关张果真如此史书中记载的那么亲密,张飞断然不可能怀疑关羽。甚至在麋夫人和甘夫人出面作证的情况下,张飞还是一意孤行,非要关羽斩杀蔡阳来证明清白……从骨子里,他就不信关羽。

    想想,也很正常。

    张飞和关羽,毕竟是两个社会层面的人物。

    而事实上,从那之后,关张从未有过合作。基本上都是各领各的兵马。

    关羽听到张飞的诘问,脸一沉,“我又怎知是怎么回事?”

    “翼德,云长,你二人都别说了。”

    一看关张两人要掐起来。刘备连忙出面阻止。

    “翼德,这件事与云长并无干系,想来是那刘闯小儿使计,想要离间我等兄弟情谊。

    那小儿狡诈异常,诡计多端。云长是忠厚之人,又怎识得那小儿奸计?翼德,你还不道歉。”

    张飞一脸不高兴。

    不过。他却不能不听刘备的话,上前一步道:“二兄勿怪,是我多心了。”

    “哼!”

    关羽扭头,不理张飞。

    刘备连忙拉着张飞往外走。“云长,你与坦之重逢,父子间必然有许多话要说。

    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讲。”

    他拖着张飞走出军帐。大帐里只剩下关羽关平父子。

    “哼,真是岂有此理。”

    关羽怒气冲冲。坐回榻椅上。

    而关平则上前一步,匍匐在关羽面前道:“父亲,都是孩儿惹得祸事,竟中了那刘闯的奸计。”

    关羽脸上的怒气消减几分,“坦之,你是我儿,便是犯了天大过错,自有为父一力承担。

    再者说了,这件事也怪不得你。你年轻,经验不足,被那刘闯算计,也不足为奇,当不得事。”

    论年纪,关平可是比刘闯要大……

    关平站起来,欲言又止。

    关羽道:“坦之,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父亲,孩儿这话听起来可能会不太顺耳,但是……父亲难道不觉得,主公和三叔来的太快了一些吗?”

    “嗯?”

    “孩儿回来的时候,并未见到有人巡营。

    而且孩儿担心为父亲添麻烦,所以一路上也很小心。可孩儿回来没有多久,主公便来了,这说明……”

    “这什么都说明不得。”

    关羽开口就打断了关平的话,沉声道:“坦之,这大帐里只有你我父子,说话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出了军帐,你便要说话小心。还有,今日谁在外面值守?主公来了,何以没有人通知?

    坦之,明日你彻查此事,凡今日值守之人,格杀勿论。

    从明天开始,就有你亲率扈从军……还有,你刚才说话太没有礼貌,明日去向你三叔赔罪。”

    “喏!”

    关平不敢再多嘴,连忙拱手应命。

    “好了,下去洗洗,早点休息,明日起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关羽挥手,让关平离去。

    他独自坐在大帐里,拿起那部《春秋》读了几行,突然心烦气躁,便看不下去。

    把书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刘闯的那封信上。

    他犹豫一下,又把那封书信拿起,在灯下看了一遍。

    其实信里的内容并不复杂,只说是仰慕将军之名久矣,可惜未能与将军结交……云云的话语。

    只是配上那些涂鸦,这封信看上去就显得非常怪异。

    关羽看罢一遍,突然嘿嘿笑了。

    “小儿奸诈,欲离间否?”

    他说着话,想要把书信烧了,可又突然停下。

    关平的话语,在关羽耳边回响:父亲难道不觉得,主公和三将军今天来的太快了点吗?

    “二兄,这信上涂抹,又是怎么回事!”

    紧跟着,张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一双丹凤眼微合,关羽咂巴咂巴嘴,突然把信折好,收起来。

    他走出大帐,负手而立。

    夜色如墨,看不见月亮和星辰。

    关羽扬起头,发出一声轻叹。

    他仿佛自言自语道:“小儿以为这离间计,可离间我兄弟之情吗?”

    这话,看似是在肯定。但更多的,却像是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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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吕袁之战趋于平淡,曹操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之后,终于耐不住寂寞,起兵讨伐袁术。

    袁术在得知曹操出兵的消息之后,立刻收兵罢战。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不再与吕布继续僵持……

    他命张勋桥蕤守卫蕲阳,而后率部退回淮南。

    吕布在得知袁术退兵以后,也如释重负。

    他也不想和袁术这么死拼。因为他也清楚,如果袁术真要是和他玩命的话,恐怕这一战的胜负,难以估量。如果不是吕布先击败张勋,震慑了袁术。但就说兵力消耗,吕布就顶不住。

    徐州人多,但并不代表,徐州人愿意为吕布效力。

    吕布在下邳征召的兵马,大都是以流民为主,徐州本地人反而极少。

    袁术退兵之后,吕布便准备回转下邳。

    可这时候。陈宫却把他拦住。

    “什么?陈珪造反!”

    吕布是刚知道这消息,顿时大吃一惊。

    “公台,这件事为何不早与我知?”

    “是刘公子吩咐。”陈宫道:“刘公子说,君侯正全力迎击张勋。若知此事,恐心有旁骛。故而他使我与文远暂时隐瞒消息。待君侯击退袁术之后,再行禀报。此外,在袁术出兵之时。广陵陈元龙屡有动作。文远得刘公子的提醒,命公诘镇守淮陵。才使得陈登不敢妄动。

    今袁术败走,君侯士气正旺。

    而广陵守备未稳,君侯可一鼓作气,将广陵拿下,彻底铲除掉陈氏在徐州的影响力,此后定能更加稳固。而且,拿下广陵,与君侯而言,可以扩张领地,说不得还能凭此图谋大业。”

    陈宫越说越兴奋,却没有发现,吕布根本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言语。

    “公台,你说孟彦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啊?”

    “他毕竟是在徐州长大,对徐州感情颇深……而今他回不得颍川,会不会想要留在徐州呢?”

    陈宫闻听一怔,立刻明白过来,吕布在担心什么。

    鸠占鹊巢!

    吕布在这个时候,想的不是要扩大地盘,攻占广陵,想的居然是鸠占鹊巢,害怕刘闯占领下邳?

    陈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更有些失望。

    不过,他还是笑道:“君侯怕是多虑了……且不说刘公子对下邳没兴趣,就算是有兴趣,他靠什么占领下邳?他的兵马,都在北海国,身边除了不足一百人的飞熊卫之外,不过一个书童,几员战将。而下邳确有孝恭与叔龙在,他也不可能夺取下邳。”

    “你怎知他没兴趣?”

    “这个……”

    陈宫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吕布是从并州而来。

    他自幼和胡人打交道,对于这领地的观念,极其强烈。

    陈宫越解释,吕布心里面就越担心。

    更何况,吕布并无大志,也没想过要争霸天下。

    他就像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若早些年,他可能还会兴起争霸之心。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故而,陈宫所谓的‘大业’,并不能让他心动。

    广陵?

    我得来作甚!

    靠着江边,与江东一江之隔,可是四战之地。

    如果我要夺取广陵,不过旦夕而已,唾手可得……但是现在,我还是应该先回下邳。

    想到这里,吕布便拿定主意。

    “公台,咱们收兵。”

    陈宫气得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悻悻离开帅帐。

    他站在辕门口,仰天一声长叹。

    人道说:竖子不可与之相谋!果然不假……

    原以为吕布是一个人物,可现在看来,也是徒有虚名。

    相比之下,刘东夷的年纪尚不及吕布年龄的一半,但是展现出来的城府和手段,却让陈宫赞叹不已。

    “公台,怎地在这里发呆?”

    张辽从外面回营,就看待陈宫站在辕门大纛下,唉声叹气。

    “文远,温侯决意收兵。”

    “什么?”

    张辽闻听这话,顿时急了眼,“此正是夺取广陵的大好机会,温侯何以在这时候收兵?”

    “他……”

    “公台,到底怎么回事?”

    陈宫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以为,恐怕是君侯担心在外面呆的久了,刘公子会鸠占鹊巢。”

    “怎会如此!”张辽顿足捶胸。

    陈宫道:“文远,一会儿你见到温侯之后,也不要再劝他了。

    你越劝他,他恐怕就对刘公子越猜忌,反而会坏了结盟之事。既然他主意已定,咱们且先回去。

    对了,文远以为,刘公子如何?”

    张辽一怔,想了想,沉声道:“刘公子,可为大事。”

    “我亦如此想。”

    陈宫说完,背着手溜溜达达走了。

    而张辽则呆立在原地,看着陈宫的背影,眉头紧蹙。

    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

    与此同时,远在谯县曹府,曹操也正在与郭嘉进行商议。

    对于讨袁之战,曹操没有半点压力。

    那个败家子,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更白搭了他四世三公的大好出身。

    与袁绍相比,这袁术……根本就是一个傻子。

    “主公讨袁,且不可灭袁。”

    “为何?”

    郭嘉道:“袁术虽为反贼,但他世居汝南,家世极盛,且据寿春,若要灭之,恐非短时可以做到。况且若逼得袁术狠了,他必然与吕布联手……到时候,主公要面对的,便是袁吕刘三人联手。

    况且张绣在南阳虎视眈眈,随时可兵发颍川,不可不防。”

    曹操沉吟片刻,“那奉孝以为,我该当如何?”

    “夺取蕲阳足以,只需震慑袁术,令其不敢妄动即可。”

    “那我攻伐吕布?”

    “也不可!”

    郭嘉想了想措辞,沉声道:“若灭袁术,别先取吕布……然则此时,尚非与吕布交锋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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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不如归去

    “那奉孝以为,时机何在?”

    曹操看着郭嘉,眼中带着几分考校之意,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郭嘉倒是显得非常放松,“我曾与文若谈论此事,主公今奉天子以令诸侯,坐拥二州之地,看似强横,实则四面环敌。虽元常出镇关中,令主公免去西北之忧,然北有袁绍,东有吕布,南有袁术刘表,更有张绣坐拥宛城,乃心腹之患。如此形势下,任何一场战事都不得持续太久。久战,则群起而攻之……所以主公每一战,都需谨慎小心,最好一战竟其全功。

    唯有如此,主公方能高枕无忧,震慑诸侯。”

    一战竟其全功?

    曹操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轻轻点头,“奉孝所言极是。”

    他旋即又道:“可是奉孝还未说,何时可征伐吕布?”

    郭嘉微微一笑,“主公何必心急,待讨伐袁术之后再做计较,时机到来时,嘉自会与主公言。”

    “你这奉孝……”

    曹操忍不住笑着指点郭嘉,便不再去追问。

    在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曹操对郭嘉的喜爱。

    郭嘉用计,动无遗策。

    而曹操对郭嘉,更是深信不疑。

    事情交给郭嘉之后,他不会再去询问。

    什么时候郭嘉说可以了,曹操就跟着去做,可说是君臣相知的典范。

    既然郭嘉说时机未到,那么曹操干脆就不再去考虑吕布的事情。

    他甚至派人,邀约吕布,共伐袁术。

    不过吕布却以他方经大战,兵马疲惫为借口,拒绝了曹操的邀请……

    历史。在刘闯进入下邳的时候,发生了一次转弯。

    刘备此次突袭下邳,并不存在于史书记载中。如果按照这个走势发展下去,吕布趁机夺取广陵,赶走陈登,也并非没有可能。哪怕曹操会兴兵讨伐,但袁术一定会趁此机会来捣乱。

    可惜,吕布没有征伐广陵。

    历史在拐了一个弯儿之后,重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曹操强攻蕲阳。张勋不战而逃,桥蕤苦战数日之后,终不敌曹操兵势凶猛,蕲阳告破,桥蕤被杀。

    不过。曹操在攻占蕲阳之后,并未继续推进。

    他命夏侯惇驻守蕲阳,而后班师返回许都。

    刘备眼见吕布收兵,也不敢继续驻守梧县……他很失望,因为曹操没有在这时候助他功法徐州。

    没有曹操的帮助,凭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住吕布虎狼之师?

    所以。刘备很快撤出梧县,率部返回相县。不过,在撤兵的同时,刘备又命关羽率部驻守符离。以防止吕布偷袭。五月,夏侯惇撤离蕲阳,返回谯县屯扎,汝南战事随之告一段落。

    +++++++++++++++++++++++++++++++++++++++++++++++++++++++++

    “胖子胖子。快点说,那祝英台最后真的嫁给马文才了吗?”

    下邳王城的花园里。吕蓝拉着刘闯的胳膊,眼泪汪汪的看着刘闯追问。

    凉亭里,还坐着严夫人、貂蝉和曹氏,三人也是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一场,也一脸期盼之色。

    “我不管,我不管……祝英台不能嫁给马文才。

    胖子,你要是敢让祝英台嫁给马文才的话,我就,我就,我就砍你。”

    吕蓝一手拉着刘闯的胳膊,一手就去摸腰间宝剑。不过,她这才想起,今天是陪母亲等人游玩,所以也没有佩戴武器。可她却满心不甘,依旧瞪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瞪着刘闯。

    “铃铛儿,不得无礼。”

    虽然也不满梁山伯的悲惨结局,可严夫人总算是还保持着理智。

    貂蝉上前把吕蓝拉到旁边,把她抱在怀中,用温婉语气问道:“刘公子,那祝英台真不能与梁山伯在一起吗?”

    自从下邳之战结束,吕蓝时常会跑来找刘闯玩耍。

    可这丫头刁钻古怪,时常让刘闯头疼不已。

    于是刘闯就开始和他讲故事,最初只是一些后世流传的小故事,讲完了,也就没了……但吕蓝却听上了瘾,每天都会跑来缠着让刘闯讲故事。在不得已下,刘闯便提前将梁祝的故事拿出来。

    可他却小看了这时代的女性。

    东汉时期,本就是一个娱乐项目不多的时代。

    严夫人她们待在家里,也实在是感到无聊。与偶然间听吕蓝回来说起这故事之后,顿时来了兴趣。

    再后来,她们干脆把刘闯找来王城,让他讲说《梁祝》。

    刘闯微微一笑,清清嗓子道:“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

    后他葬于九龙墟,据说那是英台出嫁时,必经之路。山伯想在这里,看英台最后一眼,却不知英台听到山伯噩耗,已下定决心,要以身相殉……这一日,终于到了英台出嫁的日子。

    马文才兴致勃勃赶来,志得意满。

    英台被迫上了马车,马文才知道梁山伯就葬在九龙墟,所以故意绕道,想要避开梁山伯的坟墓。

    可无论他怎么绕道,绕来绕去,却还是来到了九龙墟,山伯坟前。

    英台告诉马文才,若不祭奠山伯,只怕难以通行。无奈之下,马文才只能答应……英台走下车,来到山伯坟前。她在山伯坟前痛哭失声,更将一身吉服脱掉,露出里面的一身孝衣。也许是受了英台的感动,刹那间就见风雨雷电大作,狂风卷着斗大的雨点洒落人间,山伯的坟茔突然暴烈,裂开一个通道,英台却笑了……她回首向在狂风中挣扎的马文才看了一眼,而后翩然跃入坟中,那墓随之合拢……

    马文才死了,风停雨霁,彩虹高悬。

    人们看到。在梁山伯的坟茔上,出现两只蝴蝶……他们在彩虹下,阳光里翩翩起舞……人们说,那就是山伯和英台所化……这正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呵呵,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到此也就结束。”

    刘闯说的口沫横飞,精彩万分。

    虽然前世他并非是一个口才极好的人。但看过的书却不少。

    东拉一段,西扯两句,竟把这梁祝的故事,说的万分精彩。

    以至于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哪些婢女都呆住了,似仍在回味那化蝶时的场景。

    “好,真好!”

    貂蝉忍不住赞了一句,流着泪抚掌称赞。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吕蓝目光凄迷,小脸上还带着泪痕,所在貂蝉怀中喃喃自语。

    严夫人也忍不住抚掌称赞。“孟彦说得好书……如此精彩,令人回味。

    却不想孟彦看上去五大三粗,竟然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能想到如此好书,实在是让人赞叹。”

    她说着话。目光却向缩在貂蝉怀中的吕蓝看去。

    这刘闯看起来,是真的疼爱铃铛儿。

    也许如二娘所言,名份之说,算不得什么。只要他能宠爱铃铛儿一世。我便心满意足。

    若刘闯知道,他这么一个故事就可以让严夫人下定决心。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只是拦着吕蓝一脸泪痕,好像小花猫一样的又哭又笑,忍不住笑道:“铃铛这样子,却是可爱。”

    “啊?”

    吕蓝闻听一怔,脸顿时羞红,却有些疑惑。

    她不明白,刘闯为什么会突然赞她。可一旁严夫人和貂蝉曹氏三人,却看出了端倪,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个婢女拿着一面铜镜,凑到吕蓝面前。看着镜中那张小花脸,吕蓝啊的一声惊叫。

    “刘胖子!”

    她恨恨大叫一声,转身便飞奔出凉亭。

    太难看了,太难看了……怎地会变成这副模样?

    刘闯也忍不住笑着摇头,他站起身,与严夫人三人拱手道:“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孟彦,明天要讲什么故事?”

    “这个……”

    刘闯想了想,“明天,就说一个白蛇传的故事吧。”

    “白蛇传?”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曹夫人也生出好奇心,“那又是什么故事?若不比《梁祝》,铃铛儿定不会答应。”

    “这个……到时候便知。”

    刘闯又寒暄两句,便告辞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园的月亮门外,严夫人突然道:“刘公子文武双全,倒是个好人物!”

    曹氏笑道:“那却要恭喜夫人。”

    貂蝉却在一旁喃喃自语:“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能做出如此诗句之人,定也是个痴情种。”

    严夫人听罢,连连点头。

    +++++++++++++++++++++++++++++++++++++++++++++++++++++++++++++

    从王城出来之后,刘闯便直奔驿站走去。

    方一走进驿站大门,就看到陈矫和诸葛亮,匆匆迎上来。

    “公子,方才陈宫派人来送信,说温侯准备班师返回。”

    “啊?”

    刘闯一怔,脱口而出道:“如此大好机会,温侯当征伐广陵,何以半途而废?”

    “这个……”

    陈矫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涩之色。

    刘闯心里一咯噔,似乎明白了什么似地,“咱们书房里说话。”

    他吩咐武安国在外面守卫,而后和陈矫、诸葛亮二人走进书房,分主从落座。

    诸葛亮坐在下首,并非是他地位比陈矫低。事实上,他自己也清楚,刘闯对他是何等看重。

    “公台派人传讯,言温侯不欲征伐广陵,有意班师返回。

    矫以为,非是温侯不愿夺取广陵,恐怕是内心之中,实有所顾虑,故而才出此下策。”

    陈矫没有说,吕布是顾虑什么。

    但这并不难猜,至少在刘闯看来。他已经明白了吕布心中的顾虑。

    他在顾虑我!

    刘闯闭上眼睛,半晌后轻叹一声:“温侯勇力无双,三千人击溃张勋数万大军,威名正炽。若此时挥兵东进,取广陵易如反掌。可惜,实在是可惜了……孔明,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诸葛亮道:“哥哥,咱们该回家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下邳虽好。终非高密。”

    “季弼,你说呢?”

    “孔明所言,亦矫心中所想。”

    刘闯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格外复杂。

    他原以为自己能够做出一些改变,可现在看来。却是他一厢情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呢喃自语一句,片刻后道:“既然如此,待温侯返回之后,咱们便告辞吧。”

    诸葛亮点点头,表示同意。

    而陈矫则道:“其实公子也不必难过,至少这次来。公子也算收获不小。

    公子想想,陈宫为何突然传来这个消息?恐怕连严夫人她们都还不知道此事,而公子却预先得知。这也说明,在陈宫的眼里。公子还是分量颇重,想必包括温侯,也会更重视公子。”

    “是啊,哥哥也太贪心了。”

    诸葛亮笑道:“哥哥本就是为结盟而来。事实上下邳之战,已经为哥哥增添足够份量。

    更不要说。哥哥还收到陈先生和戴先生。如此收获,哥哥你又何必再心有挂怀?”

    是啊,这次来本就是为结盟而来。

    能够得到陈矫和戴乾之助,已经是意外之喜。

    刘闯笑着摇摇头道:“如此说来,我确是有些得陇望蜀。”

    这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成语,哪知道陈矫听了之后,眼睛一亮,闪过一抹异彩。

    得陇望蜀吗?

    看起来,刘公子的志向可是不小!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诸葛亮,都没有再谈及此事。

    接下来,刘闯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在他得到消息的第三天,吕布回师的消息,也随之传来。

    紧跟着,曹操兵伐蕲阳。

    刘闯身在下邳,却一直留意着汝南局势。

    他时常和陈矫戴乾以及诸葛亮一起讨论曹操的下一步行动。

    在这一场讨论中,刘闯意外发现,诸葛亮的眼界已逐渐打开,竟数次说准了曹操的决断。

    “曹操这次,身边有能人啊。”

    诸葛亮轻声道:“他此次讨伐袁术,只为震慑。

    看起来,他并不打算一次解决袁术,而是想要等待时机。孟彦哥哥,曹操这个谋士,绝不简单。”

    “季弼,此次曹操征伐汝南,谁为谋主?”

    陈矫一蹙眉,想了想道:“曹操年初时,在司空府设军师祭酒一职。

    此次随行之人,据说就是司空军祭酒郭嘉郭奉孝。此人是颍川人,貌似得荀彧推荐,为曹操所重。”

    “郭嘉?”

    刘闯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激灵灵一个寒蝉。

    “孟彦哥哥,你怎么了?”

    “若是曹操所为,皆出自郭嘉之手……

    孔明,回去之后,你要好生求学。同时要替我留意几个人,郭嘉便是其中之一。

    此外,江东周瑜,吴郡陆逊……那陆逊与你年纪相当,却非等闲之辈。这些人,你要一一把他们给我记住。将来若有机会,我要你帮我把他们打败……孔明,你可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诸葛亮闻听,顿时精神一振。

    说实话,他虽然聪明,但终究是个孩子。

    又不是前世那样,受到各种苦难,自然心智成熟。

    可现在,刘闯给他提出了几个目标人物,也让诸葛亮心生好胜之心。

    郭嘉郭奉孝,周瑜周公瑾……还有陆逊?

    陈矫诧异道:“公子何以知陆逊其人?”

    “当初我转道江东,曾听说过此人名字。

    他年纪好像和孔明相差无几,故而我对他,印象颇深……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季弼。”

    “公子但说无妨。”

    刘闯想了想,沉声道:“季弼可知,鲁肃其人?”

    “鲁肃?”

    陈矫一怔,脱口而出道:“公子说的,可是那下邳东城县的鲁肃鲁子敬吗?”

    东城县?

    刘闯愣了一下。

    他也是突然想起这么一个人物,依稀记得,鲁肃好像是徐州人,后来不知怎地又跑去江东。

    下邳东城县,也就是说,鲁肃离得并不远?

    他连忙点头道:“怎么,季弼也知此人?”

    陈矫道:“鲁肃此人,在淮南颇有名气。据说他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后来和祖母一同生活。此人家境极好,乃东城豪强,生性豪爽,故而在当地颇有名气。我在东阳时,也听说过此人。

    不过,据我所知,前不久袁术任他为东城长。

    只是不清楚如今他是否还在东城……袁术谋逆造反,鲁肃为人聪明,绝不会再为其人效力。”

    刘闯这才明白,原来这东城县虽隶属下邳所治,但由于地处淮南,故而为袁术所把持。

    他记不清楚,鲁肃究竟是什么时候去的江东。

    不过根据陈矫所说,如果袁术任命他为东城长的话,那么现在这种局势,他很可能已经不在东城。

    该死,我怎么就忘记了此人?

    刘闯不由得有些后悔,但他又不太死心,于是问道:“季弼,可否为我打听一下?”

    陈矫笑道:“这有何难,我这就找人去打探。”

    陈矫起身离去,诸葛亮则好奇看着刘闯。

    “孟彦哥哥,这鲁肃鲁子敬,很厉害吗?”

    “哦?”

    “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后悔……所以我想,这个人应该很有本事。”

    不是很有本事,而是非常有本事!

    那可是江东鼎立的元勋之一……对了,好像诸葛瑾也是鲁肃所举荐,才投效了东吴!也不晓得,那诸葛瑾如今,是否已经归顺孙策呢?

    “孔明,你想你兄长吗?”

    诸葛亮一怔,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轻声道:“大兄如今音讯全无,也不知是何缘故。

    按道理说,他应该知道叔父已经故去,可是……我不知道。我有时候会想他,但大多数时候,又不甚想念。”

    看样子,诸葛亮和诸葛瑾之间,应该矛盾不小。

    刘闯也不知道,是否该告诉诸葛亮一些消息……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就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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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北海新气象

    建安二年五月,吕布回师下邳。

    张辽则没有返回,而是奉命驻守蒲姑陂。

    蒲姑陂,位于睢水河畔,取虑县以东。它就如同是下邳西南面的一道门户,张辽屯兵于此,一方面是为监视符离关羽,另一方面则可以随时侧击相县,从表面上看,极受吕布看重。

    但刘闯和陈宫都知道,张辽被吕布疏远了!

    蒲姑陂虽然位置很重要,但还远远达不到,让张辽屯兵的地步。

    此前蒲姑陂是由宋宪屯驻,而今宋宪立刻,让张辽接手,实际上是吕布对张辽的一种提防。

    或者说,是对刘闯的提防。

    可是,我真没有想过,要夺你的下邳啊!

    刘闯心里不禁感叹,却又无可奈何。

    吕布,果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叱诧纵横的虓虎,他老了,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那股锐气和进取。

    “孔明,恐怕咱们在北海,难以久留。”

    是夜,下邳举城欢庆,吕布凯旋而归。

    但刘闯却没有参加,他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加酒宴,而是坐在驿站长廊上,一脸的无奈之色。

    陈矫已前往东城,打听消息。

    诸葛亮则做作刘闯身边,不知该如何劝说。

    只是听了他这句话,诸葛亮不由得一怔,诧异问道:“孟彦哥哥,何以会有如此想法?”

    “如今的吕布,绝非曹操对手。”

    “哥哥的意思是说……”

    “如果吕布战败,接下来便是曹操对付你我的时候。

    所以,这青州不是久居之地,如果我们能帮助吕布抵挡住曹操,说不定还有挽回余地。但如果……”

    刘闯心里面有些嘀咕。

    他也不知道。能否帮助吕布改变命运。

    事实上,吕布能多活一日,刘闯就能够获得更充足的时间。

    一转眼的功夫,建安二年已经快过去一半时间,曹吕之战,恐怕也不会太远了!

    明年就是建安三年,历史上吕布便是在这一年灭亡。

    建安五年,官渡之战。

    而在官渡之战以前,能够重新获得一个安身之所。也是刘闯目前最为迫切和紧要的事情。

    但是,那安身之所,究竟在何处?

    他深吸一口气,捧起酒瓿灌了一口酒,脸上带着几分迷茫之色。

    “孟彦哥哥!”

    “嗯?”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

    “哥哥所虑者,不过曹操一人。

    可据我所知,曹操亦有所惧者,便是那袁绍。

    哥哥若是以为,吕布难以抵御曹操,何不另想出路?袁绍此人,好大喜功。多谋而无断,但却不可否认,他手握大将军印,确是目前最为可靠的人选。既然青州不好。不如另择北方。”

    北方?

    刘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一道极为夺目的光。

    他似乎找到了方向,猛然向诸葛亮看去。却让诸葛亮吓了一跳,甚至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哥哥。莫非我说错了什么?“

    诸葛亮小心翼翼问道。

    刘闯却微微一笑,“孔明,若换做是你,会选北方何地?”

    诸葛亮瞪大眼睛,诧异看着刘闯道:“哥哥,你不会是真想要去北疆吧。”

    “我还没有想好,一切待回转北海之后,再做决断。”

    刹那间,刘闯好像一下子兴奋起来。

    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合适的地方,能够让他安安静静发展。就算官渡之战袁绍败北,可是只要袁绍不死,刘闯就还有机会。依稀记得,袁绍即便是在官渡之战失败之后,仍雄踞河北数年。直到袁绍病死,他对曹操都占居上风。哪怕一次未胜,曹操也鸡蛋颇深。

    整个北方之战结束,近八年时间。

    刘闯的嘴角,突然翘起来,勾出一道奇异的弧线。

    八年……

    他忍不住嘿嘿冷笑。

    八年时间,足以让我成为一方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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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在刘闯的脑海中不断完善,不过在没有最终成熟之前,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同样,这也是考验诸葛亮的一个大好机会。

    虽然刘闯并没有给诸葛亮布置什么功课,但他能看得出来,诸葛亮也在思考,在寻找方向。

    这对十六岁的诸葛亮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他不像刘闯那样熟知历史的发展过程,所以做出来的每一个决断,都要依靠他的大脑进行分析和判断。同样,他需要更为宽广的眼界,需要更加成熟的思想。刘闯不知道,他这样做算不算是拔苗助长,但他相信,如果诸葛亮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他的未来必然更加精彩。

    内心里,刘闯甚至隐隐有些期盼。

    卧龙凤雏?

    哼哼,我相信在十年后,天底下能够知道卧龙的人,一定会远远超过凤雏……

    因为,他是诸葛亮!

    陈矫回来,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鲁肃在月初时,带着百余人,已渡江前往江东。

    刘闯心里暗自觉得可惜,但细想一下,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他鲁肃走便走了,我有孔明,胜他十倍!

    陈矫也好,诸葛亮也罢,都可以感受到刘闯情绪上的巨大转变。

    前几日,刘闯还有些低落。

    可是在吕布回来那天之后,刘闯的精神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孔明,公子这是怎地?”

    陈矫疑惑的询问诸葛亮。

    可诸葛亮,对此也是莫名其妙。

    随后,刘闯和吕布进行了几次密谈。五月中的时候,刘闯率飞熊卫离开下邳。临行时,吕布和陈宫,把他送出十里。

    “温侯,你我如今已成唇亡齿寒的情况,若有困难时,请与我知晓,切不可逞强才是。”

    吕布微微点头,其实心里面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是回下邳之后。听严夫人等人提起当日的情况,对刘闯不得已而从吕蓝手中拿来印信,强令高顺不得离开下邳的事情,不免感到愧疚。其实,高顺也好。曹性也罢,并未听从刘闯调遣。

    还是靠着他吕布的印信,才顺利调动了兵马。

    此后刘闯按兵不动,更放走张飞等人的举动,也得到了解释。

    这使得吕布感到非常后悔,早知道人家对下邳并无任何窥视,他就应该挥兵东进。夺取广陵。

    不过,也无所谓。

    反正要夺广陵,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吕布信心很足,他相信单凭陈登。根本不可能挡住他的兵锋。

    所以,在与刘闯结盟之后,吕布便把张辽从蒲姑陂调回了下邳。不是说他意识到了错误,而是因为。他决定履行之前的诺言,让高顺虽刘闯前往北海。为刘闯训练出一支陷阵营来。

    既然是吕布吩咐,高顺自然也就不会反对。

    徐州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生战事,再者说那北海距离下邳也不算太远,若徐州有事,他随时可以返回。

    只是,高顺一走,陷阵营便需要一个统军将领。

    刘闯向吕布建议:“陷阵乃百战精兵,需有得力之人执掌。

    我知温侯麾下,猛将如云。但是……一头猛虎可以带着一群绵羊打败一头绵羊带领的一群老虎。所以要陷阵营保持战力,必须要有大将统帅。陷阵多以步卒,而温侯更擅长骑战,若弃骑军而统帅陷阵,与君侯并非好事。我以为,君侯可以令张辽统帅陷阵,定能保持战力。”

    本来,吕布想亲率陷阵,可是听了刘闯的劝告之后,也不禁有些意动。

    没错,他擅长骑战,而非步战。

    而且陷阵营的训练也非他所长,若高顺不在,的确是张辽最为合适。

    他既然已经心生愧疚,自然也就不会对张辽再有芥蒂。更不要说,在严夫人貂蝉和曹氏三人的劝说下,吕布已经接受了刘闯为女婿的结果。只是这件事情,非刘闯可以商讨,必须要有长辈出面。

    而刘勇身在交趾,能够代为做主的人,便只有郑玄。

    刘闯,还需要禀报郑玄知晓。

    “孟彦,何苦走忒急,我还想与你多盘桓几日。”

    十里亭外,吕布拉着刘闯的手依依不舍。

    而刘闯则心里道:我再不走,只怕你又要胡思乱想,天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越过吕布肩头,落在吕布身后的吕蓝身上。

    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嫁给刘闯的事情,吕蓝倒是没有反对,甚至在平日里多出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和矜持。

    “君侯,你要保重。”

    刘闯没有和吕布再说什么废话,拱手道别。

    他朝吕蓝一摆手,“铃铛,在家里要老实一些,要听话,不要没几日有翘家出走,惹得君侯出兵讨伐我。”

    他这话,顿时引得吕布等人大笑。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刘闯在不久之后,会成为他们的姑爷。

    吕蓝脸羞红,恶狠狠瞪了刘闯一眼之后,眼睛却突然间红了。

    “刘胖子!”

    当刘闯翻身上马,吕蓝突然大叫一声,引得吕布陈宫等人愕然。

    “铃铛儿,不得无礼。”

    吕布连忙想要阻拦,却被陈宫拉住,向他做出一副不会有事的样子,而后笑呵呵看着吕蓝。

    吕蓝催马来到刘闯身前,跳下马,把缰绳递给刘闯。

    “铃铛,你这是作甚?”

    “红儿跟着我,其实很委屈。

    爹爹是不会让我上战场,可若是不上战场,岂不是委屈了它?送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它,下次我见它的时候,若瘦了半分。我可不依。”

    吕蓝对小赤兔的喜爱,几乎尽人皆知。

    她突然把赤兔送给刘闯,就算是吕布也没有想到,不免露出愕然之色。

    看着那双如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刘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吕蓝极为熟悉的憨厚笑容。

    他也不客气,伸手把缰绳接过来,随后与象龙的缰绳系在一起,又从腰间取下一柄短剑。递给吕蓝。

    “铃铛,我没什么礼物送你,这口剑,是我在高密打造的第一口剑,一直带在身边。

    送给你吧!

    下次咱们在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再还你一样礼物。”

    “还有白蛇传……我要知道白娘娘到底是怎地结果。

    那个叫法海的僧人真是可恶……不成,你要每天给我写一段来,派人送给我,听到没有。”

    刘闯张了张嘴,看着吕蓝目光中的期盼之色。

    他突然笑道:“好,我每天写来,派人送与你看。”

    吕蓝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幸福之色。

    她虽然知道刘闯不可能真的每天为她写故事,但是有刘闯这一句话,她已心满意足……

    “还有,你要快点找人过来。”

    吕蓝声如蚊呐。“我才不要落后旦儿,哼,我是姐姐,所以我要比她早才成。”

    她那张粉靥羞红。更烫的连耳朵都红了……

    刘闯在马上伸出手,揉了揉吕蓝的脑袋。“铃铛,记得要乖!”

    他拨转马头,带着飞熊卫离去。

    吕蓝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刘闯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她才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来。

    “铃铛儿别担心,孟彦很快就会派人前来。

    他要是敢失言,爹爹就带着人杀到高密,拿他脑袋与你赔罪。”

    “爹!”

    吕蓝依偎在吕布怀中,眼泪依旧扑簌簌的落下。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变成仇……铃铛儿已经长大了,虽说不算圆满,但至少对她来说,会有一个好归宿。

    吕布搂着吕蓝,心里轻轻一声叹息!

    +++++++++++++++++++++++++++++++++++++++++++++++++++++++++++++

    归途,漫漫。

    刘闯等人离开下邳后,晓行夜宿,赶往北海国。

    来的时候,飞熊卫共一百零八人。

    回去的时候,却只有九十六人……下邳一战,飞熊卫共战死十二人。刘闯把他们埋葬在葛峄山下,带着他们的铭牌,返回高密。

    不过,在他的队伍中,又多了三人。

    除了高顺和陈矫之外,还有一个戴乾。

    有了高顺,刘闯自信会练成一支不逊色于陷阵营的精兵。

    而陈矫和戴乾的到来,则可以极大程度的缓解,刘闯目前缺少人手的局面。

    这一趟下邳之行,也算是收获颇丰。

    能够获得吕布这么一个强援,更得到了三个人才……至于高顺,刘闯可从没想过,再让他回去。

    老丈人的墙角不挖白不挖,刘闯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高顺留下。

    至于如何留下?

    他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但是他有一年的时间,就不信留不住一个高顺……

    途经东海郡的时候,刘闯绕郯县而过。

    他大张旗鼓,但是却没有和麋竺照面,更没有任何接触。

    刘闯相信,以麋竺的才干,肯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大家心知肚明,不必非要面对面的把话说出来。麋竺站在郯县城头上,一脸的怒色,目送刘闯大摇大摆离去。

    “子仲,不要在意。

    此儿眼下虽张狂,却长久不得。

    用不得太久,必斩他首级,与子仲解恨。”

    在麋竺身后,赫然站着一人,便是简雍。

    麋竺的手微微颤抖,狠狠一拍女墙,而后转身走下城楼。

    此前,他让亲随向刘闯示警……可是刘闯,却一直没有与他联络。

    越是如此,麋竺就越是清楚刘闯的用意。同时对刘闯的信心,也比之从前,增加了许多。

    他如今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

    妹妹跟着刘闯跑了,兄弟也归顺了刘闯。

    经过分家之后,麋家的实力大跌,已远不如当初那般强盛。

    朐县县令黄革,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尊敬麋竺。这一切,都使得麋竺清楚认识到,他在刘备心目中的地位,正在不断的消减。而曹操虽对麋竺看重,可麋竺却很难再去归附曹操。原因嘛……很简单,有刘闯这么一个存在,刘备也好,曹操也罢,谁又可能真把他当作心腹?

    麋家不是颍川荀氏。

    荀谌可以为袁绍效力,而曹操依旧重视荀彧。

    他只是一个商贾出身的地方豪强,随着他实力的衰减,早晚有一日,会被另外的豪强淘汰。

    当初,麋竺想要麋缳嫁给刘备,就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关系,维系麋家地位。

    但现在看来……

    刘闯的情况似乎不差,而且听说麋芳现在也混的极好。

    凭借刘闯的出身,这家伙居然可以出入高门大阀的府邸……这在麋竺看来,无疑是他一直想要奋斗的结果。

    他没有做到,但好像麋芳这家伙,做到了!

    麋竺很清楚,在他的价值完全消失之前,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他能选择谁?

    似乎除了刘闯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目前来看,刘闯已经接纳了他,这让麋竺的心里,感到无比开怀……

    他想要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只能装出愤怒之色,言进行掩饰。

    简雍?

    麋竺心中冷笑不已!

    建安二年六月初,刘闯一行人抵达东武县。

    郑仁和史涣率吏员出城迎接,令刘闯终于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大兄,公刘,别来无恙。”

    郑仁和史涣连忙行礼,笑呵呵道:“公子客气,我等在这里如同享福,谮似公子在下邳,出生入死。”

    在众人的簇拥下,刘闯来到东武县衙的衙堂上。

    “大兄,子明那边情况如何?”

    郑仁连忙答道:“公子放心,琅琊今年,必可丰收。”

    “哦?”

    郑仁显得有些兴奋,手舞足蹈道:“未曾想这蜀黍,竟如此高产。

    子明前些时候派人来信,还谈及这蜀黍的产量。若风调雨顺,则琅琊一地所产蜀黍,足以供应琅琊、东武和姑幕三县。至于在胶州湾、高密和胶东三地的屯田情况,也极为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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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君恩


  本来,刘闯准备直接这回高密。

  可是在听完了郑仁的报告之后,突然生出去琅都查看的念头。

  自夺取琅都县以来,刘闯还没有去巡视过。而他对琅挪的认识,更多也都是源自徐奕和郑仁的报告。

  六月的高梁地,景色极美。

  当刘闯看到那连片不见边际的青纱帐,脑海中却突然间回响起那首后世的歌曲: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子走进了青纱状 ……刘闯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突然对徐奕道:“子明,有一件事你多留意。丰收之后,给我留一些种子,到时候秘密送来,我有其他的用处。”

  徐奕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虽然他不太明白刘闯要这些种子做什么用,可既然吩咐下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子明,待秋收之后,来高密吧。”

  刘闯巡视完琅都,临行前对徐奕道。

  当初他用徐奕,是因为诸葛亮举荐,而且手里也没什么人可用。

  可经过这半年时间,刘闯对徐奕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或许没什么惊艳之才,但做事很踏实,很稳重。这马上就要入秋,秋收之后,刘闯就要对东莱郡用兵,到时候需要大量的人手。

  屯田之事,已经稳定下来。

  有郑仁全面接手,想来这问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闯希望能够把把徐奕抽调出来,为明年的事情做好准备。

  徐奕连忙道:“愿从公子差遣。”

  ++++++++++++++++++++++++++++++

  建安二年六月中,刘闯回到高密。

  一晃三个月的时间,高密的发展极为迅速。

  胶州湾的移民已经告以段落,蟀州从东海郡沿海,迁徙三万余人登陆。

  如此一来,原本荒凉的胶州湾一下子变得格外热闹。

  黔伸、壮武两地不断扩大 三县人口从最初的五六万人,已经激增至十万人口。

  大面积的屯田开荒,也使得胶州湾逐渐展露出不同寻常的生机。刘闯觉得 是时候抽调太史慈回来。

  如此大将,留守胶州湾种地,未免有些可惜。

  有我珍和后钱在保胶州湾稳定,没什么太大压力。

  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对东莱之战。刘闯已经继续足够的力量,兵马也扩充至三万余人,只待秋收过后,便可以发动攻击。解决了东莱郡,接下来便是北海国。彭谬虽说已经无法对刘闯构成威胁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刘闯,也有些厌烦了这个家伙。

  你老老实实做你的北海相,我懒得理你。

  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偏偏这个彭理,却三番五次挑起冲突。

  刘闯离开高密的几个月里,彭理两次渡过波水,想要夺取淳于。

  好在刘政坐镇淳于,将彭理击退。加之管亥几次增兵 彭理这才老实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可这厮却不肯老实下来,见动手不行就开始四处造谣。

  他更派人前去安丘和昌安两县,想要收买两县绮伸。四月的时候,安丘绮伸暴动,率数百人想要攻打县衙。幸亏姑幕守将魏越察觉异动 挥兵平叛,将安丘一干绮伸,彻底消灭。

  但这已经变成刘闯的心腹之患。

  当初刘闯不愿意接受两县,是因为不想表现太过强势。

  而今,他已经兵强马壮,是时候占居安丘和长安,唯有这样,才能和淳于形成一个整体……彭理的举动,如同苍蝇一样恶心着刘闯。如果不把他干掉,刘闯想要安生,恐怕很困难。

  不过这件事,需要禀报郑玄。

  总之,刘闯发现,他手里居然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让他不禁有些头疼。

  但当刘闯回到高密之后,却发现,有一个意外之喜正等待着他……

  在郑府的客厅里,郑玄笑呵呵的指着刘闯,对旁边一位老者道:“元方,你看这就是子奇之子。”

  那老者大约在五六十岁的模样,相貌清瘤,颇有姿容。

  他身着一袭青袍,头戴纶巾。

  “子奇兄若泉下有知,必会万分高兴。”

  刘闯不认识这老者,但是他却认识老者身旁的青年。

  “陈群 ”

  刘闯失声唤出那青年的名字。

  “原来,你就是刘孟彦。”

  陈群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不过看上去似乎更加沉稳干练。

  他手指着刘闯,突然忍不住笑道:“我就说那日看到你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父亲,你看他眼眉间,与中陵侯可像?去年我曾在谁阴城外偶遇他,但当时匆忙,却未与孟彦盘桓。”

  去年,刘闯受麋家的雇佣,押送货物前往谁阴。

  当时在渡过淮水的时候,他看淮水滔滔,便背诵了一手诗词,哪知道被陈群听到,上前盘桓。

  不过那时候的刘闯,是无名小卒。

  而陈群虽有些落魄,却正要前往徐州,出任别驾,也算春风得意。

  两个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在谁水河畔寥寥数语之后,便擦肩而过,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事实上,就算是刘闯当时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与陈群重逢。

  郑玄闻听,不由得露出好奇之色。

  “怎地,孟方还会作诗?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刘公子平日里忙于政务,哪有时间……”,那老者倒不认为刘闯真能做出什么诗来,想必是陈群的客套话。他担心郑玄让刘闯当场赋诗,万一刘闯做不出来的话,说不得会恼羞成怒,甚至会迁怒陈群,反倒麻烦。所以,他连忙起身为刘闯打圆场。

  郑玄倒是没有再追究下去,指着老者道:“此陈纪陈元方,说起来也是你的长辈。”

  刘闯一怔诧异道:“可是那著《陈子》之陈先生?”

  陈纪顿时乐了,“没想到孟彦也知拙著?”

  早年间党锢之争,陈纪也受过波及。在被禁锢的时候 他著书万言,号曰《陈子》,在士林中颇有声望。

  陈群,便是陈纪之子。

  “孟彦,元方是受友若之邀,携长文前来助你。

  你而今事务繁忙 长文又有大才,正可助你一臂之力。”

  刘闯正疑惑,陈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郑玄这么一说,他顿时恍然。

  心里面也暗自感激苗绝……他这位老丈人,可真的是一心为他考虑,居然把陈群也给拉来了。

  “今得长文之助,我必能轻松许多。”

  陈群微微一笑,并未赘言。

  陈纪道:“对了,方才我听康成公言你欲造纸重整典籍,可是当真?”

  “啊,确有此事。”

  陈纪脸上露出一抹称赞之色扭头对郑玄道:“不愧是子奇之后,虽幼年蒙尘,却不忘学问。此关系千秋大业,我以为孟彦这个事情做的极好,我亦极为心动。这样吧,若康成公不弃,我也参与其中。如果人手不足的话,我便写信回去,再找几位老友过来,也能助一臂之力。

  说实话,我之前本欲带长文前往徐州,友若来信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太情愿。

  孟彦虽是子奇之后,毕竟幼年遭难,我担心子奇此后门风断绝。今日一看,我是为子奇欣慰。”

  他要去编书?

  刘闯闻听,顿时松了口气。

  他刚才也在想,该如何安排这位老先生。

  陈纪的名声和身份摆在那里,刘闯总不成怠慢。可他又不愿意有这么个老先生天天对他指手画脚。

  既然他愿意去编书,正好可以省去一桩麻烦。

  刘闯心中万分高兴,但嘴上还是客套一番。

  “老大人,何以要去徐州避难?”

  众人坐下之后,刘闯忍不住问道:“豫州据我所知,似乎并无战事,为何要前往徐州?”

  “哦,此事说来,也算不得秘密。

  自曹司空迎奉天子,迁都许都以后,豫州除了汝南发生过一些战事之外,基本上还算平静。

  不过,张绣占据南阳,对顾川虎视眈眈。

  我很担心,张绣若突然用兵的话,顾川必然会蒙难……所以我才想要带长文去广陵。不过现在看来,这徐州似乎也不是什么避难之所。孟彦此次去下邪与吕布联手,此乃军政,非我所愿涉入。只是孟彦在下邪痛击陈汉瑜,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那陈汉瑜在顾川,也有些名望。”

  刘闯闻听,微微一笑。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素来仰慕陈佳,可是他却憋着心思想要害我,我又怎能束手待毙?”

  陈纪笑道:“孟彦不必解释,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但陈佳毕竟是名士,交友颇广……你要小心,他今在刘备身边,少不得要找你麻烦。

  人言可畏!若非我来北海,恐怕也不知孟彦为人如何……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有些对策才是。”

  人言可畏……

  刘闯心里一沉,轻轻点头。

  这可是一个极其重视名声的时代,他虽然是刘陶之子,但刘陶毕竟已经死了,不可能一直守护他。这个身份,早晚会失去作用。人走茶凉的道理,刘闯当然清楚。这一点,从顾川方面一直没有发力,对他形成有效呼应的情况来看,就可以看出端倪。

  或许那些人是顾虑曹操势大,或许他们有别的考虑。

  但刘闯身世明朗之后,顾川世族却多保持沉默。

  虽然有伏完杨彪等人为他争取来了大汉皇叔的名号,可那更多是一种利用的关系。真正应该给与刘闯支持的顾川乡党,反而一直保持了沉默。若不是苗湛,恐怕陈纪未必会前来北海。

  原因?

  恐怕也是因为刘闯无名所致。

  陈佳毕竟是名士,他自有他的圈子。

  到时候这些人极尽诋毁之事,刘闯恐怕是百口难辩。

  所以,一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才好……陈纪说的不错,单靠着父荫 恐怕是难以长久。

  “还请老大人指点。”

  “指点倒不敢说,不过孟彦你造纸编书,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何以到现在都遮遮掩掩?这种事,没什么好遮掩相反你应该大张旗鼓才对。参与的人越多,造成的声势就越大。

  孟彦,我以为你应该设法广招天下读书人,来参与这场盛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认为你做的不好……不不是不好,是极差。”

  “啊?”

  刘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躬身道:“请老大人指正。”

  “这件事,也是长文在路上与我提及,还是由长文来说吧。”

  陈纪对刘闯的态度非常满意。

  不过,他还是把机会让给了陈群。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造纸编书的事情,对于那些阴谋算计,并无兴趣。倒是陈群,以后要在刘闯手下讨生活。所以让陈群露露脸对他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陈纪有怎能放过机会?

  刘闯向陈群看去,却见陈群一笑,轻声道:“公子得天子赏赐,已有些时日了吧。”

  “是!”

  “可是公子你可曾向天子上疏谢恩?”

  “这个……”

  陈群笑道:“我知道公子你现在忙于军政,可是再忙,礼不可废。

  天子认你为皇叔,封你为灌亭侯,也是天子对公子你的殷切期望。公子你虽为中陵侯之后,但要知道,没有天子隆恩,你如今想要坐稳北海,恐怕也非常困难。所以,你应当向天子谢恩,并呈上贡礼。天子恩义越重,与公子好处越大……要知道,这江山还是汉室江山。”

  陈群这一席话,郑玄陈纪连连点头,表示赞赏。

  而刘闯则激灵灵一个寒蝉,他发现,他竟然犯下了一个如此巨大的错误。

  承后世观念,刘闯潜意识里,已经把建安视为三国,对天子刘协,或多或少有一些轻视。

  可他却忽视了一个问题,这还是汉室江山。

  天下人依旧是共尊汉室,而天子就是汉室的代表。

  君不见各路诸侯打得你死我活,根本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可是袁术一造反,就连袁绍也急急忙忙要和袁术划清关系……奉天子以令诸侯也罢,扯虎皮拉大旗也好,刘闯发现,他并没有真正把大汉皇叔这样一个旗帜用好。反倒是刘备,把他那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用的是出神入化。

  “长文,如今可还有补救之法?”

  刘闯对陈群的重视程度,顿时提升数倍。

  陈群微微一笑,“自然有补救之法……公子即刻奏疏一封,上奏天子。

  你就把这些日子来在这里的发展与天子言明,还有你要造纸编书的事情,一并写入奏疏……

  这是态度,公子有这样一个态度便好,相信天子,也会非常高兴。”

  到闯听罢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陈群的到来让他避免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如果他一直不肯给天子奏疏,如果他一直不愿意与天子主动联系,时间久了的话,只怕会让天子心生隔阂。我都认你为叔了,你却连个音讯都没有?这时间久了,刘协还会对刘闯寄予希望吗?恐怕到时候,他非但不会寄希望于刘闯的身上,更会认为刘闯无感恩之心,绝非忠臣。

  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刘闯想到这里,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已经感受到皇叔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可如果没有这个身份,他必然会增添许多困难。

  “长文所言极是,确是我有些疏忽。”

  他想了想,沉声道:“不如就请长文撰文,为我写一封奏疏,而后由我抄录即可。”

  陈群闻听一怔,旋即爽快答应。

  陈纪父子知道,刘闯前来拜会郑玄,必有事情要商议。

  所以和刘闯寒暄几句之后,陈纪就借口疲乏,让陈群搀扶着他离去。

  “长文,你以为这刘孟彦如何?”

  出客厅后,陈纪突然开口询问。

  陈群想了想,“此人能够纳谏,能够知错就改,心胸和气度不俗。

  而且,他颇有野心,从他造纸编书一事来看,显然是要求万世之名……只是日后会有何前途,我尚且看不清楚。不过既然来了,我倒是对他颇有兴趣,不如就留下来,观察一下。”

  “嗯,既然你已有打算,那我就不再劝说。

  我是决定留下来,不为刘闯,只为那造纸编书一事……如果你发现此人不可以辅佐,便不必顾虑我的事情,只管离开就是。有康成公在,他也不可能难为我,切不可因我而耽搁前程。”

  每一个父亲,都会为孩子的前程而操心。

  陈群微微一笑,“父亲放心,孩儿晓得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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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玄带着刘闯来到书房,露出疲惫之态。

  他侧卧榻椅上,对刘闯道:“元方携午前来,是受友若之邀。

  不过,我看得出,陈群并未对你彻底归心。似他这年纪,正心高气傲,所以难免会有些骄横。加上你年纪太小,虽勇力过人,且又是皇叔的身份,但想要压住他,并非是什么难事。

  所以,你还要谨慎,切不可因为而今的成就,就沾沾自喜。”

  看着郑玄那疲惫的面庞,刘闯不由得心里感动,上前在榻椅旁跪下,轻轻为郑玄敲腿。

  他虽非刘闯的久亲,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关心刘闯,也是真心在为刘闯的未来,进行谋划。

  “你在下邪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陈汉瑜这个人,功利心太强,恐不得好死。加之他一直怀着投机取巧的心思……我看他也未必是真心要辅佐刘备。不过元方说的不错,你今年少,更需扬名。我本想把造纸编书一事慢慢进行,现在想来,却是有些欠思考。嗯,这件事你要大力宣扬,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刘孟彦的胸怀。”

  刘闯点头道:“闯明白。”

  郑玄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突然问道:“你此去下邪,以为那吕布可依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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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袁氏之邀(上)

  刘闯没想到郑玄会突然询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玄轻声道:“若吕布不可依,孟彦和他结盟,实则弊大于利,只怕是曹操不会轻易放过你。”

  “其实,就算我不与吕布结盟,曹操也未必会放过我。”

  刘闯苦笑一声,看着郑玄说道。

  从他身世被证明,确认了大汉皇叔之后,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刘闯已经上了保皇党的贼船,和曹操站在了对立面。所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迟早会和曹操反目。这一点刘闯清楚,郑玄想来也很清楚。而且刘闯可以相信,最迟在官渡之战爆发前,曹操一定会着手对付他。

  青州这地方的位置太敏感,曹操怎可能拱手让人?

  除非,刘闯愿意混吃等死,交了兵权,做一个富家翁。

  可即便是这样,就真的能有好下场吗?

  更不要说刘闯也有野心!

  前世,他的野心为世俗律法所约束,而今他可不愿意再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郑玄点点头,“如此说来,想必孟彦已经有了后着?”

  “后桌倒是还没有,不过有些想法。”

  “说来听听?”

  刘闯犹豫一下,上前在郑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地名。

  郑玄猛然坐起来,看着刘闯道:“你可要想清楚,北海东莱虽然荒僻,但至少还算有些人气。

  可你如果到了那边,可就是苦寒之地,人口且不说,单只是粮食,就成问题。”

  “粮食我已经想好对策。”

  “哦?”

  “今年叔治向我推荐蜀黍,我在琅琊县看过,比之其他作物,确是高产许多。

  所以我准备将之移植那边……不过时不待我,我必须要尽快找人进行此时,若蜀黍移植成功,则粮食便不成问题。同时,我已使人在北疆寻找抗寒作物,到时候也能够派上用场。”

  郑玄陷入沉思,靠在榻上,手指轻轻叩击榻椅扶手。

  “若粮食能够解决,其他问题,也就不在话下。”

  “可惜,我手边没有这等人才,精通耕种。叔治和子明,皆善于管理,却不善研究……我正在为此发愁,该如何是好。如果有个精于耕种的人辅助,我就有更大把握,将蜀黍移植成功。”

  “精于农事吗?”

  郑玄眯着眼,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轻声道:“要说农事,我倒还真想起一个人。”

  “啊?”

  “徐邈徐景山。”

  这名字听上去,真的是好陌生。

  刘闯在北海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但凡有些名气的,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可是这个徐邈,真的是非常陌生。莫说他在北海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就算是记忆中,也没有多少此人印象。

  郑玄拍了拍刘闯的手臂,示意他坐下。

  “孟彦莫费心思,这徐景山并非青州人氏。

  说来也巧,你既然有心北上,那此人倒是可以给与你不小帮助。他是广阳蓟人,好农事,喜读书,年纪嘛,好像也就是二十七八模样。早年间,他曾在我门下学过半载,后因老母病重,故而又返回老家。前些年,他还经常会书信与我,向我讨教学问。我见他为人孝顺,故而便时常给予回信。只是这两年联系的少了,一来我居无定所,而来他那边也颇为艰难。

  你如果想要找精通农事的人,徐邈是个极好的人选。

  不如这样,我写封书信,你带过去给他,想必他也不会推辞。”

  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刘闯惊喜异常,连连点头。

  “世父,那你呢?”

  “我?”

  “到时候如果我要离开,你怎么办?”

  刘闯目光中,带着几分期盼之色。

  郑玄微微一笑,“你这胖闯,益恩如今已经为你效力,老夫更把希望压在你身上。

  你要造纸编书,你若走了,我自然也要跟你一同去,难不成末了我还要向袁绍曹操摇尾乞降不成。”

  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刘闯松了口气,如果郑玄跟着他走,必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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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郑玄家告辞离开,刘闯便回到别府。

  他刚坐下来想要喘口气,却不想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刘闯愕然起身,迈步走出书房。

  声音是从旁边的一个小院里传出,他走过去,就见麋缳和甘夫人正站在一辆纺车前,面露兴奋之色。

  “诸葛娘子,你真的做成了!”

  “做成了什么?”

  刘闯迈步上前,疑惑看着那辆纺车。

  麋缳见刘闯前来,先是一怔,旋即兴奋的迎上前,一把拉着刘闯的胳膊,兴奋说道:“孟彦,你快来看。”

  说着话,她走到那纺车前,脚踩纺车,双手在纺车上穿梭不止。

  一旁诸葛玲也是一脸喜悦,看着麋缳纺布,小脸通红。

  甘玉道:“公子去下邳后不久,有一次诸葛娘子看我与三娘子纺布辛苦,所以便想要为我们设计出一台新的纺机。喏,她居然做成了!现在我们用脚就可以控制纺机,如此一来便能腾出双手,可以做更多事情。公子,诸葛娘子做出这新的纺机,可是大功一件,你要奖赏才是。”

  汉代的纺机,已经日趋成熟。

  不过脚踏式纺机还没有出现,根据历史记载,它的出现,至少还要等近百年时间。

  可刘闯没想到,这脚踏式纺机居然提前出现,而且是诸葛玲改进。

  这丫头,居然这么厉害?

  刘闯正在考虑日后的事情,北疆苦寒,可这脚踏式纺机的出现,确是可以解决刘闯一个极大的问题。

  他忍不住赞道:“诸葛娘子,果然是心灵手巧。”

  一句普普通通的赞誉,却让诸葛玲羞红了脸,心里面甜滋滋的。

  她垂下螓首,几乎若蚊呐一般道:“也没什么,只是见三娘子她们纺布辛苦,才想出这东西。”

  很多人以为,东汉时期的贵妇人,纸醉金迷,生活奢华。

  其实,在东汉末年,很多贵妇人在家中还要操持家务。

  比如曹操的前妻……或者还不能称之为前妻,因为曹操和丁夫人之间的婚约犹在,只是两地分居。

  史书记载,曹操曾有意和丁夫人和好,但丁夫人却不理他,背对着曹操,摇动纺机。

  这也说明了,即便是贵如曹操的妻子,也要会这种家务。

  麋缳自然也会纺布,甚至刘闯的衣物,大都是麋缳纺布纺出来,再让人加工制作。

  有了这脚踏式纺机的出现,刘闯自信,他的把握更大。

  和麋缳诸葛玲等人一边尝试这脚踏式纺机,一边询问诸葛玲一些关于这脚踏式纺机的问题。

  似乎是问到了诸葛玲得意之处,她也没有隐瞒,把脚踏式纺机的原理统统告诉了刘闯。

  刘闯觉得,如果大规模推广这脚踏式纺机的话,似乎也不是一桩太难的事情……

  当晚,麋芳登门拜访。

  他这段时间,过的是春风得意。

  此前大量收购粮食,使得北海国平稳过渡。

  而且,由于袁术称帝的缘故,使得黄河以南地区,也就是兖州、豫州以及河洛地区的粮价提升。

  虽然曹操在去年推广屯田成绩不俗,但面对着战乱的危险,粮价自然飞涨。

  有了这大批粮食,刘闯就可以安心推行屯田,招收流民。

  麋芳此次方从冀州回来,他一听说刘闯已经从下邳返回,便急急忙忙,前来拜访。

  刘闯让麋芳坐下,又着人取来用井水冰过的蜜浆水。

  “子方,我有一桩大事,正在犹豫找何人去做。

  你来了,倒是为我解决了一个麻烦……我不妨实话与你说,此次前去下邳,虽然和吕布结盟,但是我对未来的结果,并不太看好。北海国实在是太小,周遭强敌太多,绝非根基所在。”

  “啊?”

  麋芳闻听一怔,旋即心中窃喜。

  刘闯能把这件事告诉他,说明刘闯对他非常信任。

  这也让麋芳更有了精神,连忙问道:“那不知公子,有何谋划?”

  刘闯闭上眼,沉吟片刻后问道:“二兄,我能信任你吗?”

  麋芳连忙躬身道:“芳愿为公子效死命。”

  “你附耳过来。”

  刘闯在麋芳耳边,窃窃私语半晌。

  麋芳最开始面露震惊之色,但旋即眉头紧蹙,到后来又慢慢舒展开来,脸上露出几分凝重。

  “此事,便交与你全权负责。

  若需钱帛,只管开口。而今高密、夷安、即墨、东武数县库府充盈,待秋收之后,想必会更加宽裕。所以我要你做好准备,等过些时候,子明把种子送来,你就要着手操办这件事。

  不过,你不得用本名行事,最好换个身份。

  还有,这件事必须要谨慎保密,除参与者之外,不可与任何人言,哪怕是缳缳也不能告诉她。”

  麋芳心里很激动,虽然有些不安,但更多是一种狂喜。

  他知道,只要他能把这件事做好,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将成为刘闯的核心成员。

  如诸葛亮,管亥,许褚这样的核心成员。

  这,可是关乎刘闯的前途。

  麋芳沉吟片刻后,郑重道:“公子既然如此信我,芳若不得将此事办妥,愿提头来见。”

  “很好,那你去准备一下,随时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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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麋芳这次密谈,除了当事人两人之外,几乎无人知晓。

  随后,刘闯向管亥讨要来常胜、裴炜、张超、张承和李伦五人,准备让他们五个跟随麋芳行动。

  这五个人,是随刘闯从朐县起事的元从,忠诚度自然不必担心。

  而他五人又恰恰都不是声名显赫之人,随着刘闯在高密站稳脚跟以后,五人也就变得有些沉寂。刘闯把他的打算,与五人说了一遍,并告诉他们,此事必须要保密,就算是管亥也不能说。

  在思忖之后,五人决定跟随麋芳北上。

  说起来,他们五个人不似裴绍,有统兵之能。

  论武艺,以常胜和裴炜最高,但如果在军中,只能做一个百人将。

  更不要说军纪森严,特别是高顺来以后,把七律五十四斩重新整理,军中风纪越发严格。

  常胜裴炜都不是那种喜欢被约束的主,更不要说张承张超三人,也是那游侠儿性子,更不适合在军中效力。相比之下,随麋芳北上,似乎更符合他五人的性格,故而很爽快便答应下来。

  数日之后,太史慈从胶州湾秘密返回。

  同他一起来到高密的,还有薛州。

  “薛当家,有件事情想要请教。”

  如今的刘闯,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在朐县城外,和薛州交谈的小子。

  他现在是齐郡太守,灌亭侯……而那大汉皇叔的名头,更是让薛州感到莫名的拘束。看着刘闯,薛州也不禁在心中感叹。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朐县小子,竟如此迅速的崛起。快的,让他感到吃惊……

  所以听到刘闯询问,薛州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还礼。

  “请教不敢当,请公子吩咐。”

  当初那个可以在郁洲山,与他侃侃而谈的薛州已经不复存在。

  刘闯在心里面,也是一声感叹。

  可这种事,没有办法。

  随着地位的提高,他必将慢慢去体味,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

  “有伯可知,何处有造船工匠?”

  薛州闻听一怔,突然哑然笑道:“恐怕公子还不知,州在起事之前,曾做过船工。

  别的不说,若说造船,州倒是有些自信……不过,公子难道要造船吗?这可不是一桩小事。”

  刘闯也感到很吃惊,没想到他一直在寻找的船工,就在身边。

  “我欲在下密修建船坞,营造海船。

  只是苦于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船工……却没想到,有伯就长于此道。不知有伯可愿为我建造海船?”

  虽然不是很清楚刘闯为何要修建船坞,建造海船,但既然刘闯吩咐,薛州当然不会拒绝。

  倒是一旁太史慈眼睛一亮,轻声问道:“公子,欲兴兵乎?”

  下密位于高密以北,并不在刘闯的控制范围以内。

  现在,他突然提出要修建船坞,那就肯定要对下密兴兵。

  在胶州湾半载,太史慈可真的是憋坏了。

  除了安置移民,修建城廓,就再也无事可做。显得太史慈每天骑马射箭,早就有些不耐烦。

  如今刘闯要用兵……

  刘闯微微一笑,“子义,你别说话。

  下密战事,和你无关,我准备让亥叔亲自主持。”

  “啊?”

  “不过你也别急,下密之战与你虽无关系,但是东莱之战,我却希望由你主持。文向在胶东练兵,已有时日。你持我印信,明日一早动身,便赶去即墨,与文向汇合。到时候,我要你用最快速度,将东莱拿下。你打的越狠,战果越是辉煌,我这边就越方便解决那个彭璆!”

  太史慈闻听,顿时眯起了眼睛。

  他沉声道:“公子放心,我必为公子,夺取东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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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袁氏之邀(下)

  太史慈并没有在高密逗留太久,数日后,他带着荀匡,悄然离开高密。

  之所以让太史慈带荀匡走,也是事出有因。

  “哥哥而今麾下,人才越来越多。

  但细数下来,除大野叔父与文向两位之外,几乎无人是独当一方。即便是徐大哥,也是以协助为主。究其原因,便是哥哥心腹在军中威信太低。主弱仆强,必有大祸。趁现在哥哥的实力还不算强大,应该在军中多安排心腹,以加强对军中掌控,才不失为一劳永逸之法。”

  刘闯闻听,不禁愕然。

  他后来仔细想想,诸葛亮说的也颇有道理。

  的确,他在军中的心腹力量实在太少,是时候进行一些安排。

  在诸葛亮与他谈及此事的第二天,刘闯便下令,将许褚抽调至高顺身边,负责协助高顺练兵。

  刘闯要高顺练出一支精锐,那么这支精锐,必须要在自己手中掌控。

  三国演义里,许褚是个莽夫。

  可实际上,这厮却是个统军之才,为曹操练成虎卫军,可谓军中精锐。

  而许褚与刘闯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言。刘闯相信,让许褚掌控新军,是一个最为合适安排。

  至于这支新军唤作何名?

  刘闯到目前还没有想出一个合适名字。

  同时,刘闯又下令扩充飞熊卫,将飞熊卫扩充至八百人。

  北海国目前骑军并不多,也就一千多人。刘闯将飞熊卫扩充之后,就等于是把北海的骑军,完全掌控手中。

  这飞熊卫分为两部,周仓和武安国各领一部,为军中司马。

  刘闯将直接掌控这支力量,作为亲军扈从。

  随后,他以陈矫为军师祭酒,将这个摊子,也算是初步搭建成功。戴乾暂领高密令,而陈群……刘闯在思忖良久之后,拜陈群为从事,假安丘令,统帅安丘和昌安两县之地,与高密、东武和姑臧形成有效呼应。自安丘缙绅暴动,魏越对安丘缙绅,实行了极为血腥镇压。

  此前刘闯不愿接手这两县,是因为他手中的力量还不足以把两县控制起来。

  可随着屯田的成功,刘闯手中的粮食将获得丰收,自然有足够的力量,把两县控制在手里。

  对于刘闯的这个安排,郑玄不置可否。

  虽彭璆派人前来抗议,但郑玄却笑着道:“当初便说过将安丘三县借给孟彦,今孟彦接手过来,也算不得大事。倒是彭相未免有些大惊小怪,有失朝廷脸面,更会弱了文举的气度。”

  刘闯实力壮大,又与吕布结盟。

  郑玄也就不必在给彭璆好脸色,直接告诉他,你老实一点吧。

  你那北海相,是看在文举的面子上封赏。若不是你当初跟随文举,我根本就不会与你好脸色。

  彭璆心中大怒,可是却感到无奈。

  他的名声,的确是很响亮……但是在郑玄的面前,却算不得什么。

  就算是孔融,也不敢在郑玄面前摆谱。更不要说,而今这高密县城里,还有一个陈纪陈元方。

  这些人,都是当世大儒,享誉清名。

  彭璆如果真的激怒了这些人,恐怕这北海相的位子,也难以坐的牢靠。

  对于这么一个结果,彭璆即惊且怒。同时,又感到莫名恐慌……刘闯的势力越来越强大,那么他也就越来越危险。这样子下去的话,用不了太久,刘闯恐怕就会越过汶水,将他赶走。

  别看彭璆嘴上说的强硬,可如果真让他和刘闯火拼,他又不太愿意。

  于是,在这种提心吊胆中,彭璆整日惶惶然。

  最初他接掌北海相的时候,是兴致勃勃……可现在,他却发现,这北海相之职,是个烫手山芋。

  就在这种惶恐中,时间悄然流逝。

  七月初,刘闯突然借口他一批货物在下密县劫走,也不等彭璆做出解释,便命管亥率部出击,率大军三千直扑下密。同时,淳于令刘政也得到刘闯指示,挥军强渡汶水,屯兵复甑山。

  大战局势,一触即发。

  彭璆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命公沙卢救援下密,同时下令朱虚、营陵和平寿三县集中兵力,屯驻寒亭,做好与刘闯决一死战的模样。可彭璆却没想到,不等公沙卢渡过潍水,郑玄已一封亲笔信送至下密令的案头。

  刘公子此次出兵,非为私怨,实为国事。

  北海相彭璆任用宵小,横行乡里,早有谋逆之心。

  今刘东夷以大汉皇叔之名前来夺取,还请早些开城献降,他绝对不会对下密造成什么伤害。

  不得不说,郑玄虽身无官职,可他这身份,却足以抵得上十万兵马。

  下密令接到郑玄的书信之后,二话不说,便打开城门,出城献降。

  随后,管亥命萧凌在潍水河畔设伏,大败公沙卢。

  而下密的失守,更使得彭璆惶恐不安。就在他提心吊胆,准备要和刘闯决一死战的时候,后钱和薛文突然合兵一处,夺取挺县,直逼长广。东莱郡太守管统,则是大吃一惊,忙下令王营出兵援救长广。就在王营出兵之后,太史慈自胶东提兵五千,几乎兵不刃血,拿下卢乡。

  太史慈在东莱郡的名头,可是不弱。

  虽然离家多年,可是他盛名犹在,故而卢乡长不愿与太史慈为敌,弃城而走,不知所踪。

  管统听到太史慈已兵进东莱的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他连忙提兵两万,屯兵曲城。

  东莱郡,地广人稀,两万兵马,可说是集中了东莱郡六成兵力。七月中,管统正欲和太史慈在过乡决战,哪知道徐盛率一支人马,顺沽水逆流而上,兵出阳丘山,出现在管统后方。

  管统连忙回兵想要救援,哪知道却被徐盛伏击。

  两万大军几乎全军溃败,管统在乱军中被杀,东莱郡除东牟、昌阳和观阳三县,尽落入刘闯之手。王营听闻管统大败,也不敢继续和刘闯为敌。他连夜逃出长广,直奔泰山而去,整个东莱郡,再也无人能够抵御刘闯兵锋。七月末,东牟昌阳和观阳三县,亦举城献降……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刘闯兵不刃血夺取东莱郡,令北海国顿时震动。

  原本还打算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的北海国缙绅,也都迅速做出了决定。

  朱虚营陵两县,举城献降。

  屯驻于汉庭的北海兵,也乱成一团麻。

  彭璆眼见大势已去,干脆弃城而走。

  这北海相,谁愿意做谁来做,反正我是不会继续留在北海。

  彭璆这一走,整个北海,便等于尽落入刘闯之手。

  八月,东武屯田丰收,胶东屯田丰收,北海国人欢声雷动。

  而就在大家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时,麋芳携带大量蜀黍种子,悄然从高密启程,携带大量钱帛,秘密北上,前往幽州。随行者,还有常胜裴炜等五人,以及奴仆扈从数百人之多。

  只是这时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北海东莱两地,以至于麋芳等人的动向,根本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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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密县城中,一派繁华景象。

  随着刘闯屯田成功,高密县城的人口,已经突破五万人,成为胶水和潍水之间,一座大城。

  “这刘闯,倒是有些手段!”

  高密县城一座酒楼里,几个人正坐在一起,看着街道上繁华景象,不禁轻声感叹。

  说话之人,身穿锦袍,头戴高冠,一口浓郁的颍川口音。

  而在他下首,一个壮汉也不禁点头道:“去年我曾来过这里,一派冷清之色,全不似而今这般繁华。仲治先生,你说此人会答应大公子之邀吗?呵呵,若换做我,恐怕很难同意吧。”

  “所以,你只能为骑督,而不可为大将。”

  壮汉闻听,却不恼怒,反而嘿嘿笑了。

  高冠男子又坐了一会儿,便长身而起,“威璜,咱们走吧。”

  “这就去见刘闯吗?”

  高冠男子微微一笑,“如此去见刘闯,不免有些冒昧。

  不管怎样,他现在也算得是一方诸侯……可我与子奇又有交情,到时候你说是我拜他,还是他拜我?与其如此,倒不如去见见康成公。让康成公出面引介,也可以免去不少麻烦和尴尬。

  ”

  壮汉点头称是,随着高冠男子,便走出酒楼。

  此时刘闯,正在家中摆弄一个投石车模型。

  麋缳、诸葛玲还有诸葛亮太史亨围坐一旁,看着刘闯把一颗小石子放进投石车里,而后一扣绷簧,那小石子立刻飞出去一米远,落在沙盘里的假山之上。

  诸葛玲拿着一张图纸,不时用炭笔在上面涂抹修改。

  半晌后,她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可惜当年墨家典籍流失太多,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拿来做参考。

  公子,我回去再想一想,和费沃商量一下,看看如何修改。”

  刘闯则微微一笑,他看着沙盘上那个投石车模型,颇有些遗憾道:“可惜没有火药,不然倒是可以增加一些威力。”

  “火药?”

  诸葛亮好奇问道:“孟彦哥哥,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算是一种火器吧。

  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如何制作,恐怕还要找人进行研究。这东西制作过程实在太过危险,不过据我所知,许多方士术士都擅长此道……二娘子,你也不必太计较,改进投石车,并非一桩易事,总要经过多次的实验才能够获得成功。所以,别太放在心上,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随着刘闯和诸葛玲的交往加深,他对诸葛玲的称呼,也随之发生变化。

  从最初的诸葛娘子,到如今的二娘子……诸葛玲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面却是非常高兴。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眼睛却留在那图纸上,一脸沉思之色。

  “孟彦,这好端端为何要改进投石车啊。”

  麋缳疑惑问道:“莫不成又要打仗?你不是刚夺下东莱郡,又赶走了彭璆,还打算和谁开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闯轻轻叹了口气,“我如今占得地方越多,就越是遭人嫉妒。

  偏北海国这地方,三面环敌,我不得不多几分小心……对了,再过几日,铃铛就要来了……”

  “嗯!”

  关于刘闯的婚事,基本上已经有了妥善安排。

  这件事,由郑玄专门操持,也就不必刘闯太过费心。

  他如今手头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屯田丰收,令刘闯安心许多。不过接下来,他要造船,要为以后的事情做计划和打算。同时,高顺已经开始练兵,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

  东莱郡有谁来坐镇,又该如何征兵?

  刘闯而今的危机感非常强烈,眼见就要进入建安二年底,留给他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少。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周仓突然跑来,向刘闯禀报。

  “公子,康成公派人前来,请你过府一叙。”

  “啊?”

  刘闯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请回禀世父,就说我马上过去。”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郑玄一般不会主动找他。

  刘闯换了一身衣服,带着诸葛亮和太史亨,匆匆走出别府,直奔郑府而去。

  他而今对郑府而言,已算是一家人,所以来到郑府之后,他也不需要郑府家人通禀,便径自前往中堂。

  还未进入中堂,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刘闯迈步走进中堂,却见郑玄端坐榻椅上,而在他下首处,还坐着一个华服高冠男子,气度非凡。

  “孟彦,快来见过你仲治叔父。”

  仲治叔父?

  刘闯心里愕然,不过还是听命上前,躬身与那高冠男子行礼道:“小侄刘闯,见过仲治先生。”

  “你就是刘闯?”

  那高冠男子站起来,神色略显激动。

  他拉着刘闯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笑道:“康成公,你看孟彦像谁?”

  “这个……”

  “呵呵,你有没有觉得,孟彦与淮南厉王颇为相像?”

  淮南厉王?刘长?

  刘闯愕然看着这高冠男子,心里暗自奇怪,这个人,究竟是谁?

  郑玄看出刘闯的疑惑,便笑着道:“孟彦,你不必胡思乱想……此辛评辛仲治,与你父亲早年间也颇为友善。他而今在袁公帐下效力,此次是奉袁谭袁大公子之名,邀你前往齐郡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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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袁谭突如其来的相邀,令刘闯感到吃惊。
  
  不过,除了一份邀请之外,辛评还带来另一件礼物,那就是北海相印。
  
  此北海相印,并非许都的朝堂所发,而是由大将军袁绍任命。相比而言,袁绍所封的北海相,似乎比之曹操封彭璆的北海相更加正式。因为袁绍手中执大将军,而许都曹操,却没有那代表天子信物的传国玉玺。两者相比较,即便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却似乎不够正式。
  
  坐在书房里,刘闯把玩北海相印,面露玩味笑容。
  
  而诸葛亮等人则看着那枚在刘闯手中翻过来,倒过去的印绶,露出凝重之色。
  
  “公子领受此印,可是要与许都反目?”
  
  步骘有些紧张看着刘闯手里的印绶,忍不住开口问道。
  
  “子山此言差矣,公子领受此印,非是公子要与许都反目,而是许都是否要与大将军反目。”
  
  刘闯笑了笑,把印绶放在案头。
  
  “季弼所言不差,我领受此印,也就是将风险转移到袁绍身上。
  
  曹操虽奉天子以令诸侯,然则从目前局势而言,他断无胆略,与袁绍反目……如此北海在短期内,可以平稳发展,而无需太过担心。所以,子山也不用太担心,有这一枚印绶,便如同一枚护身符在身。除非曹操下定决心要和袁绍交恶,否则的话,他对我怕也是束手无策。”
  
  “可是,孟彦哥哥你真要去临淄吗?”
  
  一旁诸葛亮,忍不住开口道:“临淄情势不明,袁谭此次相邀,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尚未可知啊。”
  
  “是啊,公子,这件事还要慎重才是。”
  
  步骘也忍不住劝说道:“要知管统可是袁谭的手下,而公子夺取东莱,斩杀管统,袁谭又怎会善罢甘休?依我看,这恐怕是一个鸿门宴。袁谭目的不明,公子若去,恐怕会凶多吉少。”
  
  “可若我不去,岂不正好给了袁谭借口?”
  
  刘闯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涩笑容,“我今虽得北海东莱,看似为一方诸侯,实则是四面环敌。越是如此,我就必须要越发小心。我已经被曹操所猜忌,那这个时候,就更不能交恶袁谭。所以,此次袁谭相邀,我必须要去。哪怕明知道是龙潭虎穴,我也不能有半点退缩。”
  
  “可是……”
  
  刘闯摆手道:“大家莫再劝我,我心意已决。
  
  去齐郡危险,可若不去,会更危险。再说了,临淄有友若先生在,想来袁谭也奈何不得我。”
  
  对啊,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荀谌可就在临淄,有他在一旁照顾,刘闯还真不一定会有危险。
  
  正如刘闯说的那样,这次袁谭相邀,他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这件事,由不得他做主。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无语。
  
  当实力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总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牵制,各种各样的身不由己。
  
  刘闯心里很清楚,袁谭这次请他去临淄,未必是真的怀有恶意,怕更多是要他表明一种态度。
  
  说实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刘闯真不愿意这么快就来站队。
  
  可惜,曹操太过凶狠,绝非如今的刘闯可以敌对。既然不是曹操的对手,那么就只能找一个比曹操更加强大的人来依靠。哪怕明知道最后袁绍会被曹操打败,但是从目前而言,曹操却不敢招惹袁绍。更不要说,刘闯正盘算着,应该如何与袁绍接触,来实现他的计划和目的。
  
  三日后,刘闯再次动身,悄然离开高密。
  
  而此次前往临淄,除周仓所部四百飞熊卫之外,刘闯只带了陈矫一人。
  
  诸葛亮前次随刘闯去下邳,已经耽搁了太多的课业。
  
  刘闯可不想一而再的让诸葛亮缺课,毕竟这个时期的诸葛亮,最重要的还是跟随郑玄求学。
  
  至于许褚,则留在高密,与高顺一起训练新军。
  
  新军的挑选工作已经结束,高顺从全军挑选出三千锐士。郑玄亲自为这支新军命名,而新军的名字,却让刘闯哭笑不得。郑玄给新军的名字,就唤作熊罴军,便取自刘闯‘飞熊’之名。
  
  可这名字……
  
  麴义的先登营,高顺的陷阵营。
  
  哪怕是刘备的白耳精兵,亦或者曹操的虎豹骑,包括袁绍的大戟士,听上去都威风凛凛。
  
  可这熊罴军,实在是有些不太入耳。
  
  但这名字是郑玄所起,刘闯还无法拒绝。
  
  纵然心里面有千万个不同意,到最后,刘闯也只能咬着牙答应。
  
  熊罴军班底已经初成,许褚自然要加入训练。
  
  所以,刘闯这次不打算带太多人跟随,而且去临淄,也不需要有太多人相随,他一人足矣。
  
  从高密动身,前往临淄路程并不算太远。
  
  渡过汶水之后,刘闯一行人一路北上,在剧县停留一夜。
  
  彭璆逃离北海后,刘政挥兵北上,便夺取了剧县。虽说剧县并未经历战事,却依旧显出破败之色。彭璆在剧县半载,并未给剧县带来太多的改变。建安元年,剧县曾遭遇战乱,早已破败不堪。而彭璆呢,任北海相半载时间,横征暴敛,使得剧县的情况,变得越发严重。
  
  城墙久未修缮,县城内也是凌乱不堪,集市萧条。
  
  加之之前刘闯在高密等地连番用兵围剿山贼盗匪,北海国的那些个盗匪,大都渡过汶水和汶水,集中在剧县地区。这也就进一步加剧了剧县的治安混乱,堂堂北海国王都,却看上去格外冷清。
  
  刘闯去过下邳,同样是王都,下邳的情况却明显好过剧县。
  
  对此,刘闯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剧县的情况太恶劣,想要恢复往日的繁华,绝对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这也是刘闯为什么在赶走了彭璆之后,却依旧不肯前来剧县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剧县地区,缙绅豪强众多。
  
  土地大都集中于这些缙绅豪强之手,不像高密地区,有许多荒废的田地,可以用于屯田。
  
  在简单巡视剧县之后,刘闯就断了迁移治所的念头。
  
  “依我看,这北海国治所,还是设在高密为好。
  
  至于剧县,就由子和来接手……他乃北海王后裔,对这边的情况也熟悉,相对更容易管理。
  
  我若是现在进入剧县,说不定会引起那些缙绅的反抗。再说了,我也没有那许多的精力,投注在剧县这边……季弼,迁移治所之事,就由你来写一封奏疏,上奏许都,与天子知晓。”
  
  在得到陈群提点之后,刘闯已经认识到,他必须要加强和天子的联络。
  
  受封于袁绍的事情,他要告诉天子;同时这迁移治所的事情,更要与天子知晓。
  
  想必那汉帝在皇城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倒不如多写一些奏疏过去,也可以为天子排忧解闷。
  
  陈矫道:“既然公子无心涉足剧县,何不奏请大将军,拜刘子和为剧县令?”
  
  刘闯想了想,“如此,就请季弼再多写一份奏疏,待到临淄之后,找个机会,呈上去就是。”
  
  剧县对刘闯的吸引力,几若于无。
  
  虽说从人口等各方面的因素来看,占居剧县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可实际上,却会给刘闯带来巨大的负担。毕竟,他并不打算久居北海国,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去承担这种压力。
  
  第二天,刘闯再次启程西行,过巨昧水,就算是正式进入齐郡治下。
  
  辛评早就在益国等候刘闯的到来,他亲率益国官员出城相迎,把刘闯接进城内。
  
  这齐郡,治下六县六国,共十二座县城。
  
  相比起北海国而言,齐郡绝对是一个繁华所在,不论是人口,还是工商业而言,远非北海国可比。
  
  早在汉武帝初年,齐郡仅临淄一县,就多达十万户人口。
  
  如果按照战国李悝变法一户五口人的计算方法来计算,当时的临淄县城,就多达五十万人之多。不过后来,齐郡人口逐渐消减。到汉顺帝永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40年的时候,全国人口普查,齐郡人口大约在五十万人左右。不过,这个数字的真实性,并不是特别确认。
  
  总之,到了齐郡,方知繁华为何物。
  
  齐郡素以‘冠带衣履天下’而著称,其纺织业堪称冠绝整个汉室,也是汉代最重要的轻工业基地。
  
  辛评在益国接到了刘闯之后,便把刘闯安置于驿馆中。
  
  “孟彦,可知大公子为何招你前来?”
  
  在驿馆书房中,辛评对刘闯道。
  
  刘闯摇头表示不知,“还请叔父指点。”
  
  辛评长出一口气,沉声道:“我也不想瞒你……大公子而今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哦?”
  
  “想来孟彦你也听说到一些消息。
  
  大将军对三公子宠爱至极,多次有意立三公子为嫡。袁公膝下三子,二公子不好争斗,故而不必考虑。大公子跟随大将军日久,劳苦功高。然则三公子依持大将军宠爱,屡次与大公子作对,如今更要夺嫡,已非大公子可以忍耐。大公子准备,对田楷用兵,所以才邀孟彦前来。”
  
  刘闯闻听,心里顿时一咯噔,暗自苦笑。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卷入这一场夺嫡的斗争之中。
  
  历史上,袁谭和袁尚之间,也是这个原因,造成兄弟失和。袁绍病故后,两兄弟随即反目,使得曹操有可乘之机。若他兄弟能够齐心协力,曹操想要夺取冀州,恐怕要付出更大代价。
  
  “但不知大公子,要我做何事?”
  
  刘闯心知,他如今是骑虎难下。
  
  如果他拒绝袁谭,接下来北海国肯定要面临袁谭的刁难,与刘闯日后的计划,明显不太吻合。
  
  可是要接受?
  
  袁谭这个人,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眼前的辛评,似乎就隶属于袁谭一系,可最后却被袁谭活生生气死。
  
  辛评微微一笑,“孟彦也不必担心,大公子请你前来,并无其他意思……想来你也知道,大公子对友若极为尊重,若他对你怀有恶意,恐怕友若会第一个不答应。他这次请你来,一是想要见一见你。最重要的,也是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我相信,孟彦你定不会拒绝。”
  
  “要我助一臂之力?”
  
  刘闯疑惑问道:“不知如何相助?”
  
  “大公子对田楷用兵,也是为向袁公展现勇武。
  
  田楷久居济南国,已成大公子心腹之患。今大公子受青州刺史,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田楷若不诛除,大公子便夜不能寐。只是,若大公子对田楷用兵,田楷必然会向曹操求援。大公子不希望动用袁公的力量,故而决定独自铲除田楷,故而需孟彦你阻止曹操援兵。”
  
  “要我阻止曹操援兵?”
  
  刘闯闻听,顿时愣住了。
  
  我若是在北海国,尚有可能牵制曹操援兵。
  
  你让我跑来齐郡,我又如何阻止曹操援兵?
  
  他心中疑惑,看着辛评,面带不解之色……
  
  辛评微微一笑,沉声道:“孟彦不必心疑,此友若与大公子献策,相信他总不可能会害你。”
  
  是荀谌献策?
  
  刘闯眉头微微一蹙,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有些不明白,该如何为大公子阻敌呢?”
  
  “这个,到了临淄,孟彦自会明白。”
  
  送走辛评之后,刘闯在房间里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明白,荀谌为什么为他揽这么一桩差事。
  
  于是,他唤来陈矫,把心中疑惑与陈矫说出。
  
  “我那丈人,自不会害我,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又能为袁谭效什么力。”
  
  陈矫想了想,旋即笑了。
  
  “公子倒不必为此担心,我以为,袁谭虽说要公子去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必会与公子什么差事。对袁谭而言,公子出现,便是给他最大的支持。他之所以要征伐田楷,所为者也并非什么济南国,而是要向袁本初展现实力。公子乃大汉皇叔,坐拥北海和东莱两地。袁谭这是想要用公子之名,向袁绍展现他的能力……如此一来,他这嫡长子之位,便更加稳固。”
  
  “袁绍,会在乎我的名号?”
  
  刘闯不禁哑然失笑。
  
  陈矫则正色道:“公子切莫妄自菲薄,若公子你只是中陵侯之子,或许袁绍还不会太过在意。
  
  可现在,你是天子亲口承认的大汉皇叔,即便是袁绍……呵呵,也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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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拜见老大人

  人常说,春秋无义战。
 
  其实这三国,与春秋并无两样。
 
  一样是尔虞我诈,一样是勾心斗角。诸侯拿着天子之名四处讨伐征战,所谓师出有名,不过是强者的一个借口。哪怕如曹操,和其他诸侯也没有分别,只不过他占居一个奉天子之名。
 
  刘闯轻轻叹息一声,对袁谭的心思已经明了。
 
  讨伐田楷?
 
  那就是一个借口。
 
  田楷占居济南国也不是一两年了,什么时候不好讨伐,偏要这时候讨伐?
 
  袁谭如果真想消灭田楷,并非一桩难事。
 
  哪怕是曹操愿意出兵救援,恐怕袁谭也未必会惧怕。毕竟他背后还有袁绍,曹操就算再厉害,这个时候也不敢冒着和袁绍反目的危险,去出兵救援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田楷。
 
  如此一来,袁谭邀请刘闯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
 
  他要借刘闯的名号,来稳定他大公子的名望。
 
  别看在袁绍眼中,刘闯只是一个小诸侯。可他却是大汉皇叔,刘陶之子,只这两个身份,就足以拿出来吓人。袁谭正是想要借助刘闯那大汉皇叔的名义,来向袁绍表明他的能力。
 
  早在西汉初年,刘邦宠爱赵王如意,有意废长立幼。
 
  吕后为惠帝刘盈请来商山四皓,迫使刘邦改变主意。
 
  而今,袁谭大概用的,就是和当初吕后为刘盈请出商山四皓的计策一样。
 
  虽然刘闯的名气,远远比不得商山四皓。但作为一个新近崛起的小诸侯,一样能够体现出袁谭的手段。
 
  “这主意,恐怕不会是我家那位老大人所献。”
 
  刘闯微微一笑,闭上眼沉吟片刻之后,突然道:“我以为,能想出这条计策的人,必然是辛仲治。”
 
  陈矫一怔,“何以见得?”
 
  刘闯笑道:“辛评这老儿,分明是抛砖引玉,抛出我这块转头,引出我家那位老大人来。
 
  以老大人的性子,恐怕不会愿意让我卷入这立嫡之争的事情里面。而且,他也很清楚,我若这次出面,势必要与曹操反目,于我并无好处。所以,老大人是绝然不会想出这么个计策。”
 
  “那何以是辛仲治?”
 
  刘闯道:“据我所知,袁绍帐下谋士众多,田丰沮授二人,不偏不倚;许攸乃袁绍元从老人,早年间更是奔走之士,更不可能在这时候站出来说话。真正卷入立嫡之争的,只有辛评郭图,以及审配逢纪四人而已。郭图未必会出这主意,他要担心,会不会激怒我那位老大人。
 
  审配逢纪则是支持袁尚,怎会为袁谭出谋划1策?
 
  所剩者,便是辛评……他与我家老大人有旧,而且此次让我出面,实则对我也有莫大好处。
 
  这种计策,思来想去,也只有出自他手笔。一来,我卷入这场立嫡之争中,可以淡化我此前谋取东莱郡的影响。袁谭想来也不会因此而对我产生恶感,日后一味的为难与我;其二,我只有站出来了,袁绍才可能会支持我。若我一直蛇鼠两端,摇摆不定,恐怕袁绍也会对我心生忌惮。”
 
  陈矫听罢,露出一抹笑容。
 
  “公子能如此想最好,我想那辛评,也不会真就存有恶意。”
 
  是啊,可你们谁又会知道,在未来的袁曹之中,确是曹操笑到了最后……
 
  刘闯说实话,并不想这么早站出来。
 
  可现在的情况看来,已经由不得他来做出选择。
 
  就好像他要扯起天子这面旗帜一样,袁谭也盯上了他大汉皇叔的牌子。
 
  不过这种事,对大家都有好处,刘闯倒也不介意!双方互相利用一下。只是,他必须要考虑到,这次他表明立场之后,接下来曹操对他,绝不会再客气,很有可能会把他视为眼中钉。
 
  若非如此,刘闯真不想跳出来,和曹操为敌。++++++++++++++++++++++++++++++++++++++++++++++++++++++++++++++++++,++++++
 
  建安二年八月,许都皇城。
 
  汉帝刘协登上毓秀台,鸟瞰皇城中的荷花池,面带忧郁之色。
 
  伏寿站在他身后,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何以如此闷闷不乐?”
 
  汉帝看了一下身边,见没有什么人,便叹息道:“今杨太尉被曹操下狱,至今仍无消息。
 
  虽然朝中许多人反对,并竭力营救,可是朕观曹操行事,实欲置太尉于死地,朕焉能不烦躁。”
 
  伏寿闻听,也不禁心中一阵发闷。
 
  杨彪被捉拿下狱,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二月,袁术造反,自立为帝。
 
  杨彪和袁术有亲戚关系,故而曹操怀疑杨彪和袁术勾结,有谋逆之心,故而派人将之捉拿下狱。
 
  可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杨彪本来就和曹操不和,属于坚定的保皇党。自迁都以来,杨彪屡次建议,曹操还政于天子。可奈何他手中没有实权,曹操根本不予理睬。但即便如此,曹操对他,也是非常厌恶。
 
  此前,杨彪在朝议时,与朝中老臣联手逼迫曹操,迫使曹操最后不得不对刘闯进行封赏。
 
  这也让曹操对杨彪更加厌恶,总想着要找个机会,干掉杨彪。
 
  但是,杨彪毕竟是一员老臣,而弘农杨氏,更是名门望族,哪怕曹操想动他,也必须有所顾虑。袁术称帝,却给了曹操一个借口口谁让杨彪与袁术是亲戚,曹操自然不会在放过杨彪。
 
  这件事,就算是伏完等人,也颇感头疼。
 
  “陛下,不必太过担心,昨日孔文举不是说过,要营救杨太尉?”
 
  “梓童,你不懂!”刘协叹了口气,郁郁寡欢道:“孔融虽也是名士,奈何手中无兵无将,更无半点实权。他若想救了杨彪,恐怕连他也要被牵连,所以朕才更感到担心,害怕再失一位老臣。”
 
  是啊,刘协现在,实在是容不得再有闪失了。
 
  当初随他一路逃亡的汉室老臣,已经越来越少。
 
  年初时,钟繇被受命司隶校尉,算是向曹操低头;随后,太司徒淳于嘉也因为年迈的缘故,告老还乡。这也使得刘协手中可用之人越来越少。虽然伏完等人在暗地里为他拉拢人才,但大都是无权无势的清流。凭这些人,又如何能够与曹操相争?他又如何能重掌朝堂?
 
  一想到这些,刘协就感到心中万分抑郁。
 
  他闷闷不乐的站在栏杆旁,看着毓秀台下盛开的荷花池,眼中充满落寞之色。
 
  “咦,怎地董贵人来了?”
 
  就在这时,忽听伏完一声轻呼。
 
  刘协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美妇人从远处走来,步履颇为匆忙。
 
  有汉以来,宫中嫔妃设立十四等,以完善三宫六院嫔妃的管理。
 
  不过在东汉之后,嫔妃的等级便被简化,除皇后与贵人之外 只设立美人、宫人和采女三等。
 
  这董贵人,来历也不小。
 
  她的父亲便是车骑将军董承,而董承又是董太后的亲戚。
 
  当初刘协出生后,母亲便被害死幸得董太后保护,才算是保住性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协对董家人颇为亲切。登基之后,他便娶了董承之女为贵人,地位仅在伏寿之下。
 
  而这董贵人的年纪,和伏寿相差不大。
 
  两个人,对刘协都照拂甚周,也是刘协在宫中,最为信赖的人。
 
  董贵人匆匆走上毓秀台,先是与伏寿行礼,而后笑盈盈走到刘协身边,“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贵人,喜从何来?”
 
  董贵人见四周没有外人,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疏。
 
  “此父亲方才着人送来,请陛下查阅。”
 
  刘协打开奏疏,看了一眼之后,眉头一蹙,“怎地朕这位皇叔要造纸编书,邀请孔文举共襄大举,朕却一无所知?”
 
  “想来,是被扣在司空府。”
 
  董贵人轻声道:“这封书信,若非刘皇叔送来给孔文举,恐怕连我父亲也不知晓。
 
  我父亲估计,刘皇叔应该写过其他奏疏,但是却没有出现在陛下案头。父亲担心,陛下会因此对刘皇叔心生不满,故而命妾身将这封书信送来。想必刘皇叔而今,已经在北海站稳脚跟。”
 
  刘协闻听,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他连连点头道:“我就说,朕的皇叔,又怎可能会如此无礼呢?”
 
  “梓童,你说朕要不要明日早朝时,询问司空?”
 
  伏寿想了想,轻声道:“陛下,此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出面。既然董车骑派人送来这封书信,想必他已经做好准备。明日早朝时,董车骑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到时候陛下只需顺水推舟,询问曹司空即可……想必曹司空也没有想到,刘皇叔会用这种方法,必然会感到慌乱。”
 
  “嗯!”
 
  刘协听罢,用力点点头。
 
  “梓童所言极是,那朕待明日,再看曹司空如何解释。”
 
  心情,随着这封书信的到来,似乎一下子好转许多。
 
  刘协之所以郁闷,一方面是因为身边的老臣一个个离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外面的诸侯,始终无人出面回应。要说汉室宗亲在外为诸侯者不少,可是却无一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荆州牧刘表,益州牧刘璋,这可都是至亲。
 
  但不管是刘表还是刘璋,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也使得刘协这心里面,越发感到有些心冷。
 
  也许,不是宗室不愿出面,而是力量不足?
 
  刘协想到这里,突然眉头一蹙,轻声问道:“梓童,贵人……你们设法通知宫外,让他们打听一下,当今天下,我宗室之中可还有人才?虽说皇叔在北海立足,可毕竟这力量,有些单薄。”
 
  伏寿摇头,表示不知。
 
  倒是董贵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若说宗室,妾身倒想起一人。”
 
  “谁?”
 
  董贵人轻声道:“前次妾身回家探亲时,曾偶然间听到家父谈起一人。
 
  此人名叫刘备,据说是中山靖王之后,颇有勇力,手下也有些兵马。此前他曾占居徐州,后来又被吕布驱逐……但那时候,刘皇叔尚未归宗认祖,所以臣妾也就没有听得太过仔细。
 
  这个人,应该也算是宗室之中的人才,只不过臣妾还听人说,这个刘备似乎和刘皇叔有恩怨。”
 
  刘协闻听,顿时露出不快之色。
 
  “区区私怨,想必皇叔也不会太记挂在心。
 
  对了,这个刘备而今身在何处?拜何等官职?”
 
  “这个嘛,臣妾不知。”
 
  伏寿一旁道:“董贵人说的这刘备,可是表字玄德?”
 
  “啊,正是。
 
  “梓童知道此人?”
 
  伏寿苦笑道:“说起此人,陛下当也有印象。
 
  去年时,曹司空晋此人为豫州牧,镇东将军…… 许是当时陛下没有留意,故而不记得此人。”
 
  曹操晋他为豫州牧,而拜镇东将军?
 
  刘协一听,顿时就怒了。
 
  “莫非这刘玄德,已归顺了曹操?”
 
  伏寿和董贵人面面相觑,半晌后摇头轻声道:“此事臣妾也不太清楚,不过臣妾可使人打探。”
 
  “不用打探了!”
 
  刘协咬牙切齿道:“若非归顺曹操,曹操怎可能晋他为豫州牧?此人断然不是宗室中人,朕对此人没有兴趣,也不必再与朕打探。对了,梓童回头设法通知宗正,令他除了中山靖王一支。”
 
  伏寿闻听,想要劝说。
 
  但董贵人却轻轻拉扯了她一下,在伏寿耳边道:“姐姐,陛下在气头上,这件事还是回头再说。”
 
  是啊,陛下近来不顺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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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闯绝对不会想到,他那一封奏疏,竟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而且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在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头戴进贤冠,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
 
  袁谭站在一旁,面容古怪。
 
  而辛评等人,则是笑而不语。
 
  中年男子相貌俊美,姿容不凡。
 
  他沉着脸,看着刘闯,一言不发……
 
  辛评已经为刘闯介绍过,这中年男子,正是荀谌。
 
  要说起来,刘闯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千军万马杀个几进几出,也未必会露出半点惧色。
 
  可是在这中年男子面前,刘闯居然紧张起来。
 
  这感觉,比之当初拜见郑玄的时候还要紧张几分,甚至心中有些忐忑。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小侄刘闯,拜见老大人。”
 
  荀谌恶狠狠瞪了辛评一眼,看着躬身几乎和他身高相仿的刘闯,却不知为何,鼻子一酸,流下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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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情敌(一)

  “孟彦,你不该来!”

  荀谌在刘闯耳边低声道了一句,而后突然分开,拉着刘闯的手,朝着辛评道:“仲治,你看像不像?”

  人常说,擅长阴谋的人,一定是好演员。

  此话果然不假。

  只看荀谌那变幻自如的表情,刘闯就知道,自家这位老丈人演戏的领,一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辛评笑道:“我初见孟彦时,便觉他眼眉颇似子奇。

  不过要说像,我倒是更觉得孟彦与淮南厉王颇为相似……友若,你难道不觉得吗?”

  史记中记载,淮南厉王刘长身高八尺,力能扛鼎。

  刘邦的那些儿子当中,如果以勇力而言,毫无疑问淮南厉王刘长是用力最强之人。

  荀谌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刘闯便不肯再放手。

  对于荀谌的举动,袁谭等人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大家都知道,当年刘陶和荀谌的关系极好,否则也不会定下娃娃亲。哪怕那时候刘陶是喝醉了,可如果没有过命的交情,又怎可能同意?

  故人之子,又是自己的女婿。

  十余年未见,荀谌有些失态,倒也在情理之中。

  “孟彦,友若先生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唠叨你……哈哈,你这次过来,他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袁谭故作亲切,笑着与刘闯寒暄。

  刘闯则露出一抹赧然之色,脸上带着那憨厚笑容,连连客套,更让袁谭对他,平添几分好感。

  “来来来,我已在府中设好酒宴。正好为孟彦接风洗尘。”

  飞熊卫自行在城外屯驻,因为临淄城内,人满为患,根没有驻扎之所。

  有荀谌在,刘闯更不必担心袁谭会使什么阴谋诡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袁谭请他来并无恶意,而是纯粹要刘闯表明立场,站好队伍。这对于刘闯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事情。他很清楚。这一天迟早要来。如果在袁尚和袁谭之间选择的话,他倒是更愿意站在袁谭这一边。

  原因?

  在刘闯看来,以能力而言,袁谭远非袁尚的对手!

  他并不想投靠什么人,因为他是大汉皇叔。所以就刘闯而言,他只可能忠于汉室江山,而非某一个诸侯。

  哪怕袁绍是大将军,刘闯也不可能真正归心。

  陈矫没有随刘闯入城,而是留守在城外,和周仓一起住在军营里。

  这一点,袁谭做的很不错。他早就让人把军营建造妥当。周仓等人只需入驻即可,根不需要费任何周折。而且军营里的设施也非常完备,甚至还命火头军,在营中做好了饭食。

  如果单就这一点而言。袁谭倒是一个极细心的人。

  刘闯随袁谭进入临淄城内,顿时被这座城市的繁华所震惊。

  倒不是他没有见过世面,事实上如今的临淄,哪怕是与后世任何一座县城相比。都会显得很落后。但是如果和这个时代相比……刘闯没有去过洛阳长安那种大型城市,但如果与下邳相比。临淄明显要强过下邳。不管是从城市规模,亦或者是城市的人口来说,这座城市,都堪称一个繁华。

  《战国策齐策一》当中曾有这么一段话:临淄之途,车毂击,人摩肩。

  后世也因此流传下一句成语,摩肩接踵。

  由此可以看出,这临淄的繁华程度……在这个时期,一座城市是否繁华,人口多少是一个关键因素。

  根据史书的记载,临淄城的人口从不匮乏。

  从汉武帝初年时期的十余万户,也就是五十多万人口,到如今虽然不过五万户,也超过二十万人口的规模来看,这座城市,都可以在汉代诸多城镇中,轻松列入前十。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临淄可是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的国都。虽然而今的临淄比之春秋战国时面积小很多,但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而言,这座城市的人口和规模,在这个时代,都可谓名列前茅。

  进入临淄,刘闯不禁心中感叹。

  若他能有这么一个底盘,想来立足青州,绝非一件难事。

  一个小小的临淄,人口几乎抵得上整个东莱郡……如此规模,刘闯又怎能不觉得眼红?

  可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占居这么一座大城,必然会遭遇到各方的垂涎和攻击。

  相比之下,高密虽有些冷清,东莱虽略显荒僻,但却可以让他从容发展。

  想到这里,刚入城的那一丝羡慕之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刘闯甚至感到有些庆幸……

  齐郡,名齐国。

  章和元年,也就是公元87年,废齐王刘晃,改齐国为齐郡。

  这齐郡不仅仅是当初齐国的王都所在,更是青州治所之处。也正是这个原因,临淄虽然不复王都之名,但其繁华程度,却丝毫未减。只是自黄巾以来,青州人口锐减。特别是曹操在数年前收服百万青州黄巾之后,更使得临淄,不复黄巾之前的繁华……虽经袁谭一年多的治理,但临淄依旧未能恢复元气。刘闯一路走过来,就看到不少地方,仍残留战乱狼藉。

  “孟彦,待会儿少说多看,不要轻易表明态度。”

  荀谌终于找到机会,和刘闯低声耳语两句。

  刘闯一怔,立刻意识到,今天这顿酒宴,恐怕远比他想像中的要复杂许多……

  临淄府衙里,早已设好了酒宴。

  袁谭邀请刘闯上座,却被刘闯拒绝。

  “老大人在,闯焉敢僭越。”

  他执意要坐在荀谌下首,袁谭也不好勉强。

  不管怎么说,荀谌是刘闯的长辈。哪怕刘闯是一方诸侯,有荀谌在,刘闯也不可能坐在上首。

  这就是‘礼’。

  自从陈群向刘闯提出这个概念之后,刘闯就格外重视。

  在这个年代,‘礼’为世人所重。哪怕再说礼乐崩坏。但很多基的礼法,依旧存于大家的心中。这是一个道德规范,世人不敢轻易跨越,否则会引来各方诘问和责难,甚至被天下人唾弃。

  荀谌颇为赞赏的看着刘闯,对他的守‘礼’也很欣慰。

  “友若,孟彦知书达理,虽流落民间,倒也不失子奇门风啊。”

  辛评坐在荀谌旁边。轻声赞道。

  荀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仲治,这笔帐,咱们回头慢慢算。”

  辛评闻听,不由得苦笑。

  他也知道。这次他算计刘闯,把刘闯撤入袁谭袁尚立嫡之争的漩涡里面,有些对不起老友。

  但他也没有办法!

  谁让袁绍宠爱袁尚,袁谭虽为长子,可是在立嫡之争当中,却已处于下风。

  袁谭,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毫无疑问,刘闯最为合适。首先刘闯并不是特别强大,偏他又身份不低。虽然袁绍身处河北,也对刘闯有所耳闻。加之前些时候刘平自高密返回之后。在袁绍面前对刘闯颇为称赞,也让袁绍对刘闯产生浓厚兴趣。若非如此,就算是袁谭开口,刘闯又怎可能轻而易举获得袁绍任命?这里面。身就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关系。

  也许别人不清楚,辛评却知道。

  刘陶生前和袁隗关系不错。与袁绍也有交集。

  从这一方面而言,刘闯的出身就能迅速被袁绍所认可和接受,更不要说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大汉皇叔’的头衔,自然更能引起袁绍重视。而刘闯的实力,也不可能引起袁绍的敌视。

  有这么一个人加入袁谭阵营,至少可以让袁谭挽回劣势。

  辛评既然视袁谭为主公,自然要为袁谭谋划……从这方面来说,他没有做错。但是与道义而言,他却是出卖了荀谌。荀谌对他不满,辛评也无话可说,就算荀谌说些狠话,辛评也只能接受。

  “友若,我这也是为孟彦考虑。”

  荀谌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件事咱们待会再说。一会儿你可要想办法,为孟彦开脱才成。”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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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谭见众人落座,便举杯相邀。

  “今日孟彦自北海前来,实某之幸也。

  与诸公欢聚一堂,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来来来,请满饮此酒。”

  刘闯等人举杯正要饮酒,忽听客厅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兄请酒,为何独独不与我知?”

  说话间,脚步声传来,从客厅外便走进两人。

  为首者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是在十七八的模样,生的面红齿白,姿容俊美,端地是美少年。他头戴纶巾,一身青袍,腰系玉带,大袖飘飘。在他身后,跟随一名巨汉,却是身高九尺,膀阔腰圆。面皮发青,赤目浓眉,往那里一站,就显示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骇然煞气。

  少年大笑着走进来,“兄长,你请人吃酒,却为何不与我知?”

  袁谭一见此人,脸色不由得一沉,露出一抹不快之色。

  不过,他旋即露出笑脸,站起身来笑道:“显甫不是在休息吗?我是担心饶了你的清梦,所以没有相召。你来的正好,来来来,我也正要与你引介一位好汉……呵呵,孟彦,这是我三弟显甫,奉我父之命,前来青州助战。说起来,他和你一般年纪,你二人倒是可以多亲近。”

  三弟显甫?

  刘闯眼眉一挑,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他突然明白,方才在进城的路上,荀谌为什么要他少说话,不要表明立场。

  原来,这立嫡之争的两个主角都在,袁尚居然也跑来齐郡,其来意恐怕不是助战这么简单吧!

  其实,略一想,刘闯也就能明白其中端倪。

  袁谭要征伐田楷,无非就是想在战功上抢个头筹。

  而袁尚年轻,也正是需要战功的时候……如今冀州太平,除青州之外,只有幽州的公孙瓒是敌人。但公孙瓒……想想看。建安元年,公孙瓒在易京坚守,连麴义的先登营都无力攻克,最后不得不撤走,还被公孙瓒偷袭了一回,抢走先登营辎重。那样的对手,绝非袁尚能够敌对。如果把袁尚派去幽州的话,估计到最后不但抢不得战功,甚至还有可能遇到危险。

  以袁绍对袁尚的疼爱。又怎可能让袁尚去幽州冒险?

  可袁尚又处在一个急需要战功的时候,他要用战功,来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便只有青州可以选择……只是袁绍这样安排,未免也太过明显。偏向于袁尚了吧。

  刘闯忍不住上下打量袁尚,却见这袁三少生的好一副面皮,怪不得会得袁绍所喜。

  相比之下,袁谭虽然姿容不俗,但比之袁尚,似乎少了几分英气。

  他拱手道:“见过三公子。”

  哪知,袁尚却不理他。而是直接走到荀谌面前,“荀先生,显甫此次出门的时候,家母曾专门嘱托小子。让我去拜见先生。只是先生前些时候不在临淄,一直到现在才得以相见……”

  咦?

  这算是怎么一个节奏?

  刘闯眉头一蹙,脸上憨笑之色不减,可是眼中却闪过一抹戾色。

  这厮。倒是很狂傲啊!

  荀谌一旁也显得有些尴尬,强笑一声道:“有劳夫人挂念……前些时候我身体不适。故而在巨定泽畔休息。”

  “如今可已大好?”

  “尚好,尚好!”

  袁谭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袁尚的举动在他看来,显然是在挑衅。

  “显甫,不得无礼!”

  袁尚倒也适可而止,微微一笑道:“大兄莫怪,伯母与家母姐妹相称,小弟也是奉母亲之命,故而先拜见老大人。哦,对了,大兄刚才说什么好汉?可就是在东海郡掳人妻女的灌亭侯吗?”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刘闯虽不觉得他当时做错了什么,可是在袁谭等人眼中,袁尚这就是**裸的讽刺。

  “显甫,你……”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便是。”

  袁尚嘴角微微一挑,转过身朝刘闯拱手道:“我素仰慕中陵侯风骨,犹爱中陵侯所作《扫清万里书》之语:臣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治不救,故武丁得傅説,以消鼎雉之灾,周宣用申、甫,以济夷、厉之荒……呵呵,孟彦即为中陵侯之后,想必也深知以为然,不知可否读过?”

  表面上,袁尚是表达对刘陶的称赞和仰慕之情,实际上,他确是借此机会讽刺刘闯。

  因刘闯幼年蒙难,流落民间。

  故而在许多人眼里,他或许勇力过人,但学识未免浅薄。

  这也是刘闯如今最大的一个软肋!

  他空有中陵侯之后的名声,但是却未能继承其中陵侯的家学,不免会让人担心,刘陶传承断绝。

  换而言之,袁尚就是讽刺刘闯,不学无术!

  荀谌辛评等人脸色一变,顿时紧张向刘闯看去。

  根据荀谌对刘闯的了解,这家伙若是恼怒起来,可是个不顾一切的主儿。

  他敢在汝南杀曹操的手下,敢在徐州硬抗吕布,在东武时,更是与萧建死战,最后大获全胜。

  这在许多人眼中,就是莽撞的表现。

  荀谌真的担心,刘闯一怒之下,会不顾一切的杀人。

  哪知刘闯,却微微一笑,“三公子所言极是,先父性刚直,以至于举族蒙难。

  闯自幼失怙,幸赖叔父护佑,才得以活至今日。先父所作章奏疏,自然为天下所赞誉。不过三公子所言扫清万里书,据我所知并非家父最为得意之章。家父所重者,乃生民立命。春秋五霸时,有齐国先贤管仲说过,仓廪足而知荣辱。故家父所作《民以食为天》,方为其得意之作。

  我爱此书言辞虽简约,但含义颇深,故而常诵读之。

  圣王承天制物,与人行止,建功则众悦其事,兴戎而师乐其旅……当今之忧,不在于货,而在于民饥。夫生养之道,先食后货。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田,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生民之至贵也。

  所以,闯自出世以来,屡经磨难,犹重此事。

  自我立足北海以来,兴屯田,使百姓以饱食,而知荣辱……总算是不负先父生前之遗志。”

  刘闯说完,也是暗地里长出一口气。

  想当初,他与郑玄相逢之后,郑玄便把刘陶留下的那些奏疏章,手把手逼着刘闯背诵过来。

  当时刘闯还觉得郑玄这是多此一举的行为。

  可现在,他却要感谢郑玄。

  如果不是当时郑玄的严格要求,他今天恐怕就要丢丑。

  这世上,哪有儿子背不出父亲章的道理?

  辛评听罢刘闯所言,忍不住抚掌大笑道:“孟彦说的不错,子奇生前所重者,乃生民所食……你在北海所做之事,不负子奇生前志愿。想来他泉下有知,也定然会为你所为而感骄傲。”

  荀谌一旁,轻轻点头。

  袁尚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难看。

  刘闯这可是**裸打脸,而且这一巴掌,打得响亮。

  你读过我父亲的章,又能如何?我已经依照着我父亲的志愿,却做他生前没有做到的事情。

  相比之下,你又为你父亲做了什么?

  “诸位诸位,今日实乃为孟彦接风,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

  袁谭见袁尚模样,心里顿时大快。

  不过,身为主人,他还是装模作样上前道:“大家且满饮杯中酒……待会儿还有歌舞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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