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明宦 【作者:谅言】(6月13日更新至“第二百六十九章 前门献俘")

0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文武第一

  秦良玉和马祥麟,都诧异的向着唐旭和郑瓢儿看了几眼。从乐至时开始,这一路上走来,唐旭都是和自己同行,并未看到唐旭做 过什么额外的部署,却没想到居然在简州也已经有所安排。看来锦衣卫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果然还是有几分手段。

  “干娘,祥麟兄。”,与郑瓢儿说完,唐旭又转过了身,向看秦良玉和马祥麟拱了拱手:“此事恐怕多少还要二位从旁相助.”

  “我儿说这般的话,未免太过见外了。”,秦良玉心里的诧异更盛。

  新都一战之前,唐旭以一京城人民,竟然对川中的天时地势了如指掌,幄帐之内,便知道绵竹府内的观渔镇,是截断雒水的最佳位置。

  如果此事还不够让自己惊讶,如今听唐旭话里的意思,竟是对永宁叛军的详情,也是了然于胸。

  难道古之传说中,如请葛孔明那般,“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妖人,果然是存在于这世上?

  “如今辽东局危,这西南一地便不可再多做拖延。”,唐旭缓缓站起了身:“唐某也只好使出些霹雳手段了- ”

  只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唐大人心里头仍然是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在历史上,做这件事情的主角是朱燮元。如今却要被自己抢了戏份,又反其道而行,其结果如何,多少有几分难以预料.

  贵州,毕节。

  锦衣卫千户骆养性,携部下换装之后,伪装成商户自保宁府出发,经石柱和酉阳南下,从思南府入贵州,又继续南下绕道,经过 十数日跋涉,方才抵达毕节。如今在这毕节城中,已是有三日之久。

  其实毕节一地,正是当年大明开国时,水西奢香夫人为朝廷所建的龙场九驿之一,已是邻近水西腹地。日久之后,已成繁华之所 在,朝廷亦在此设卫所和衙门管辖。

  虽然在这毕节城中,骆养性一行的装束与当地人多少有些不同,可是毕节之地,乃是连接川,贵,黔三地的咽喉所在,平日里往 来商户就是极多。再加上一路上以骆养性为首的这群棉衣卫番子们,很是认真的学了些黔地口音,所以看起来倒也并不显眼。

  眼下,骆养性正慢悠悠的走在毕节街上,虽然看起来像只是在闲逛,可是眼眸里透出的精光,却在沿街的店铺上一个个扫过.

  在骆养性所在的这条街巷上,有十余家柴米铺子,可是竟有大半已经挂出了售罄的牌子。骆养性的目光又在四周扫了几眼,找了 一家没有挂牌子的铺子,走了进去。

  “店家,我想买二十石米面。”,骆养性操着刚学会的黔地□音,刚一进铺,就冲着正端坐在店中的店主喊道。

  “这位客官要二十石米面? ”,店主掌柜见骆养性进来,便就已经把目光放到了骆养性的身上,听见骆养性操的是黔地口音,面色才和善了 一些。

  “正是。”,骆养性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没有,没有,哪有这么多。”,店主的连连摆手,随即又抬起头来警觉看蓿骆养性:“这位客官,这位客官要买这许多米面,是要去做什么? ”

  “在下是在黔地的曲靖府,做些农具和铁锅生意。”,骆养性摆出一幅焦虑的神态,开口说道:“这回来这毕节,原本是想买些 生铁回去。”

  毕节一地,向来盛产铁矿和硫磺,所以骆养性这般说起来,也不惹人生疑。

  “可不知怎的,平日里与我做买卖的那家店主,这一回却不知怎的,既然不要银钱,只要米面。”,骆养性叹了 口气,继续说道 :“在下家中的作坊,如今正是等米下锅,如此,只好在这毕节城里买些米面,直接与他换.”

  “噗……”,那店主听了骆养性的话,不知怎的,当下便笑了出来。

  “你是在哪家店里买的生铁,这人家倒是精明。”,店主看看骆养性,哈哈笑道。

  “就是南门口那家:罢了。”,在此之前,骆养性已经在这毕节城里好好转了几圈,看见南门口有不少铁石和铁匠铺子,如今听米 店老板问起,也无法细说,只是拿话来敷衍。

  “客官此时在毕节买米面,恐怕是并不划算。”,好在这店主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如今毕节的粮价,可是比平日里要高了 五成。”

  “五成? ”,骆养性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大吃了一惊的样子,“如何会这么高。”

  “只怕还要涨呢。”,店主家不急不忙的回了一句,指了指门外说道:“你没看见这街上的柴米铺子,过半都已经售罄了。”

  “我这里就算你要,也凑不满二十石给你,最多两三石,余下的我自家也要吃。”店主也颇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才两三石,这才能换到多少生铁。”,骆养性沮丧的回道。

  “与你作买卖的人家,也是精明人,如今只要米面,不要银钱。”,店主家似乎也是有些发闲,干脆和骆养性多说了几句:“不 过你若和他换,倒也不亏,如今生铁的价格,也涨了有五成。”

  “哦,难道是因为是川中生了战事? ”,骆养性故作好奇的问道。

  “那四川与我贵州,中间隔着水西,又岂会闹到这里来。”,这店主听了骆养性的话,却是摆了摆手:“米面与生铁涨价,只是 被人买光了罢了。”

  “是什么人,竟能买光这毕节城的米稂和生铁。”,骆养性大惊。

  “不要问,不要问。”,店主又仍是连连摆手:“客官若只是带了银钱想买生铁,还是等上一段时日,或是换个地方去买。”

  “这……”,骆养性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极是伤脑筋。

  “那在下还是再等几日看吧。”,无可奈何的叹了 □气,骆养性拱手退出。

  从米店出来之后,又往前走了一些,看见一家卖硫磺矿石的铺子,也已是挂出了售罄的牌子,店主家正无聊的坐在门口晒看太阳 ,于是也不再上前去问,直接掉头向着客栈的方向而回。

  等回到客栈,见同来的锦衣卫百户刘然也是一幅黔人打扮,正点了几份酒菜,坐在堂内吃看酒,于是也凑了过来。

  “买不到生铁,那家里的作坊也只好先歇上一段时日了。”,刘然见骆养性坐下,立刻便提高了声音嚷了一句,待过了片刻,又 凑近了些,小声的对着骆养性说道:“大人,小的今日在东门边,看见十余辆大车,都载着米面铁矿,往东去了. ”

  点了点头,骆养性也不说话,不过面上的神情却是严肃了几分。

  原本唐旭派自己来贵州,骆养性只不过以为他是挟私报复。可是看眼下的情形,却似乎确实是有些异常。

  “我想往水西城一行,去看个究竟。”,吃了几杯酒之后,骆养性,忽然开口说道。

  “大人……”,骆养性的话,似乎顿时便让刘然吓了一跳:“大人此举,未免太过凶险• ”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骆养性睑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极为决断:“这回前往,我只带一人,其余也只带些钱粮衣物便可。

  水西一地,朝廷的影响远远不如水西安家,就算骆养性带着锦衣卫的信符之类,怕也是用不上,若是出了意外,反而更会招致祸 害,所以不如不带。

  “那我便随大少爷一起去。”,见骆养性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刘然知道继续劝阻无用:“这回离京之前,指浑大人曾吩咐我照料 好大少爷。”

  刘然能做上锦衣卫的百户,都是骆养性一手提拔,所以说是骆家在锦衣卫里的至密亲信也不为过。

  “好。”,骆养性也不拖泥带水,一口答应下来。

  四川,成都府。

  自从十日前在新都击溃樊虎所领的叛乱蛮兵之后,石柱白杆兵只在新都休整了四五日,便挟威南下华阳县,直逼正在龙泉一带围 攻成都的奢寅一军。

  奢寅也不甘示弱,分兵五千,由樊龙率领,在华阳县一带挖堀壕沟,建筑营寨,以防明军。

  龙泉镇内,看看正恭恭敬敬,垂手立在自己身旁边的罗乾象,奢寅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几分笑意。

  “罗将军这几日歇的可好? ”,奢寅招了招手,示意罗乾象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多谢大王子关怀。”,罗乾象口中虽是恭敬,可是脸上却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你可知道,秦良玉已经到了华阳? ”,奢寅又看一眼罗乾象,方才是开口说道。

  “哦。”,罗乾象听了奢寅的话,顿时不禁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那朱燮元,乃是明国的进士出身,想来是有些才学。”,奢寅的话里,听起来始终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既然连他都夸你是 我永宁第一文武双全,想来你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大王子何必听信传言。”,对于这个传言的来历,罗乾象也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那朱燮元从前是四川的布政使,罗乾象是知道的,但是自己和此人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更别说互相仰慕了。

  况且那朱燮元既然是大明的进士出身,什么样的诗书文章没有见过,又怎会如此轻易去夸奖一个人.

TOP

0
第一百九十章 送货上门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奢寅摆了摆手,止住了罗乾象的话:“你在简阳管辖的时候,为我军筹措稂草军需得力,确实功不可没。”

  “只不过。”,奢寅口中略微停了一下,方才又继续说道:“这文政一项,你算是考过了,却不知道你的武略如何。”

  “大王子若有吩咐,直说便是,罗某定当从命。”,罗乾象也不是傻子,奢寅话里的酸味儿,如何听不出来,不过按捺住心情, 仍然是恭恭敬敬地回道。

  “好。”,奢寅听罗乾象这么说了,当下便腾的站起了身。

  “如今我军围攻成都,虽然日久未下,可是城中损耗亦是不小,迟早为我所破。”

  “只不过,我如今最为担心的却不是这成都城,而是那秦良玉所领的石柱兵。”

  “石柱兵的勇名,向来不在我永宁兵之下。”,奢寅毫不脸红的给自己戴着高帽子:“如今秦良玉更是挟新胜之威,欲与我等相战。”

  “眼下樊龙正领军在华阳与秦良玉相抗。”,奢寅朝前探了一下身子,点了点面前的勘图:“能否遏住此军,正是我永宁军能否 取得成都的关键所在。”

  “我与你五百兵卒,你自领去华阳,相助樊龙。即便不能破之,也要将其拦在华阳一地。”,奢寅把话说完,又转回头来看着罗 乾象:“罗将军以为可否? ”

  “罗乾象从命。”,罗乾象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稍后我派人陪你去营中选调士兵,你今日就去。”,奢寅见罗乾象答应了下来,又在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华阳县,石柱兵大营中。

  虽然时间已经是子时,可是唐旭与秦良玉,马祥麟三人,却仍还在对着勘图做着商议。

  “这奢寅所率的,乃是永宁军中的精锐所在。况且人数足足有两万有余,远胜我军,绝不可小视。”,马祥麟在图上逐一点出如 今永宁兵的驻营所在,给唐旭和秦良玉看。

  “如今驻扎在龙泉镇北,面朝华阳方向的,名叫樊龙。”,马祥麟又在图纸上点了一下。

  “樊龙? ”,唐旭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在新都擒获的那樊虎的兄弟? ”

  “不错。”,马祥麟点了点头:“这奢崇明与樊龙,乃是翁婿,这回我们又擒了樊虎,想来这樊龙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便是其他人在此,不也要打。”,唐旭却是不以为然,樊龙也好,樊虎也好,既然都是乱军,便迟早会有一战。

  “那罗乾象原本受奢寅之命管辖简州,前些日子却被调回龙泉,如今不知何在。”,相比起来,唐旭更关心的是罗乾象。

  “这倒是未曾探知。”,马祥麟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石柱兵中虽然也有探马,可是打探到的大多都是军伍动向,想要单独 找一个人,这难度可就大了。

  更何况,唐旭自己不就领着锦衣卫,找人这种事情应该是他自己最擅长的才对。

  唐旭也是摇头,在简州这样的城镇,起码还有人来人往,可是到了奢寅的大营当中,想混进去的难度就太大了,即便是唐大人也 是力所不能及。

  正在伤脑筋,忽得便听见大帐外忽得一阵轰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有人袭营,不止是唐旭,秦良玉和马祥麟也立刻腾的站起身来,向着门外奔去。

  等奔出大帐,只见营寨的东面,已经是一片火光冲霄,杀声震天。

  “你领人去看看。”,秦良玉一指马祥麟,自己脚下却是纹丝未动。深夜敌袭,原本就是情形不明,再加上南面还有樊龙所率的 五千永宁兵驻扎,所以秦良玉也不敢轻举妄动。

  “孩儿得令。”,马祥麟也不迟疑,顺手从脚边提起一支白杆长枪,领了一队人马,就向东面奔去。

  “来袭之敌约有数百,倒是不必担心。”,秦良玉竖立耳呆,听了一阵之后,脸上稍微宽了一些。

  白杆兵既然是川兵精锐,对于敌人乘夜偷袭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果敌人只有数百,损失不会太大。

  只不过,秦良玉脸上虽是松了些,可是又抬起头,警觉的朝着南边看了一眼。

  听一下就能知道敌人的人数,这也算是本事了,唐旭心里不禁有些佩服。自己虽然占看多读过些书的便宜,能做些谋划,可是若 要真论起治军塵战这样的事情,自己和秦良玉,马祥麟差的还真不是一点。

  马祥麟离去之后,没过多久,便听见耳边的厮杀声越离越远,渐渐的朝着东南方向移去,看起来,应该是马祥麟占了上风.

  厮杀声一直持续到丑时末,方才渐渐歇了下去。虽然是夜间有些施展不开,可是马祥麟却仍是一马当先,在敌军中纵横来往,来 袭之敌终于支撑不住,丢下百多具尸首之后,乘着夜色遁去。

  等马祥麟转回来时,已是全身血污,犹如一尊杀神一般。

  “兄长果然是再世马超。”,唐旭见了,也是不由轻叹一声。

  “我若是马超,近贤你岂不是孔明。”,兄弟两人,也是毫无节操的互相吹捧着。

  我才不做渚葛孔明,唐旭确实不屑的偷偷翻了一个白眼,这廝名声虽大,其实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军之师,六出祁山哪次不是 大败而回。

  “近贤你可知道适才来袭之人是谁? ”,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打了胜战,马祥麟看起来很是兴奋。

  “是谁? ”,唐旭好奇的问道。

  “便就是你所要寻得那位永宁第一文武双全。”,马祥麟哈哈笑道:“适才吃了我一环,已是退走了。”

  打败了天下第一,你就是天下第一。虽然明知道罗乾象的这个名头,只不过是唐旭随便安给他的,但是只听在耳里,马祥麟也仍 是觉得不爽。

  “哦。”,唐旭顿时一阵又惊又喜。

  惊的是马祥麟居然砸了罗乾象一铁环,好在看来马祥麟也颇为精明,知道唐旭要对罗乾象用心思,多少是有些隐情,所以手下留情。 如果马祥麟用的不是枪尾的铁环而是枪尖,恐怕就算十个罗乾象也都已经没命了。

  喜的是,按照自己之前的谋划,原本就是打算要让马祥麟痛打罗乾象一通,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他,他自家却都已经送上门来了。

  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再去伤脑筋了。

  华阳,樊龙军大营。

  “罗将军为何重伤如此? ”,看着步态蹒跚,大败而回的罗乾象,樊龙口中的话虽然听起来极是关切,可是眼里却是若隐若现的 露出几分讥蔑,好在此时正是夜里,也不怕罗乾象看到。

  “那秦良玉果然有些手段。”,罗乾象肋骨上吃了马祥麟一铁环,只要行动起来,便就会一阵阵作痛。

  “罗将军此战虽未能取胜。”,樊龙扫一眼面前,见罗乾象所领去的五百蛮兵,如今回来的只有三百余人,知罗乾象此行恐怕 没占到什么便亘:“可多少也会有所斩获,更兼焚毁敌军营寨数处,也算是大涨我军声威,让那秦良玉知道我永宁军中亦有勇士. ”

  “樊将军过奖了。”,凡是打了败战,就不会有高兴的,所以虽然听看樊龙的吹捧,罗乾象却并没有丝毫喜色:“罗某世受梁王 与大王子厚恩,恨不得以死相报。”

  “只不过罗某无能,不能为大王子除害。”

  “罗将军安心养伤,其余之事自然有樊某料理。”,樊龙摆了摆手,吩咐左右去请营中的郎中来为罗乾象诊治,其余的军将,也 各送回营中歇息。

  等回到帐中,樊龙又端坐寻思了片刻,指名唤了一名亲信小卒,把衣裳脱了让他穿上。

  “我自去龙泉镇上见大王子一回。”,樊龙对着亲信小卒吩咐道:“你去我榻上躺着,只酣睡便是,我不回来,你便不要起身。 随后又把小卒的衣裳穿了,另领了两人,急匆匆的出营往南去了。

  “你是说,罗乾象被马祥麟打的吐血而回? ”,杨家大宅内,奢寅听说樊龙来了,便披了一件衣服坐起身来,让樊龙入房内相见。
  “不错。”,樊龙点头回道:“届下曾经派了亲信,潜伏林中观战。”

  “罗乾象虽然损兵百余,可是也有数十斩获。被马祥麟所击得伤势,属下也已是派医官看过,并无半点虚假。”

  “噢……”,奢寅这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看来这罗乾象,倒还算是忠心之人• ”

  “只不过。”,话刚说完,奢寅却又摇了摇头:“前几日里,简州又有传言,说那朱燮元派人与罗乾象家仆相见,约定只待秦良 玉大军继续南下,便献简州于明廷。”

  “罗乾象此次随军出征,似乎并未携带家仆。”,樊龙也跟看寻思一阵,开口回道:“况且罗乾象早在十数日前便就已经被调来 龙泉镇,并未在简州,如何献城? ”

  “若依你如此说,这可能是明军的离间之计? ”,渐渐的,奢寅似乎有些反应了过来。

  “依属下看,大有可能。”,樊龙听了奢寅的话,大以为然:“朱燮元这等明国的读书人,平日最是阴险。只可惜却不了解我军 中详情,使出的计谋也是拙劣,漏洞百出。”

  成都府里,正领军巡视城防的朱燮元,忽得打了几个喷嚏,无辜躺枪。

  “罗乾象在简州时,尽心为大军筹措稂草,调度军资,稳固城防,大王子您围成都一月儿无后顾之忧,皆赖此人之力。”

TOP

0
第一百九十一章 辽东新军

  “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奢寅点头,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若果真如此,我岂不是错怪了他.”

  “大王子此时补救,向来尚且为时未晚。”,樊龙宽慰奢寅:“仍让他回简州去便是。”

  “那万一他果真和那朱燮元有所勾结,我岂不是腹背受敌? ”,不过毕竟传言在耳,真要让罗乾象回去继续掌控简州,奢寅还是 有些不放心。

  “这……”,听了奢寅的话,樊龙也有些为难。

  按照奢寅的心思,如今的罗乾象,既不敢用,丢了又可惜,实在是无可奈何。

  “既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樊龙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大王子不如让他回永宁去算了,就算他有异心,在梁王面前也翻不 出浪来。”

  “若是事事都要依仗父王,那要我还有何用。”,可是很明显,奢寅也不愿意就这么把罗乾象给丢了。

  “不如这般。”,低头沉思许久,奢寅终于开了口,“不如就将计就计如何? ”

  “还请大王子明示。”,樊龙一时间猜不到奢寅的想法。

  “既然人人皆说罗乾象欲反,便就让他反了算了。”,奢寅挥了挥手,像是想要丢出什么东西。

  “这……”,樊龙一阵目瞪口呆:“大王子何出此言……”

  “我也不是真让他反。”,奢寅抬手止住樊龙的话:“这也算是再试他一回。”

  “大王子是想要罗乾象去明军中去做内应? ”,樊龙终于有些明白了奢寅的想法。

  “不错。”,奢寅点头:“既然那朱燮元想让罗乾象反,我便就让罗乾象反去他身边,看他该如何做。”

  “到时候他是否真心实意,究竟心向何处,一试便知。”

  “既然大王子决议如此,属下从旁协助便是。”,看奢寅似乎已经做出了决断,樊龙想了一想,也没再说出任何异议.

  辽东,辽阳城。

  看着眼前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鞑钽和女真精骑,袁应泰的目光,几乎是从各人身上一个个扫过。

  凡是被袁应泰的目光看到的,几乎都是立刻挺起了胸瞠,迎上袁应泰的目光。

  “尔等从前虽非我大明子民,可是家中父母子女,却同样多有被东虏所祸。”,不知道过了多久,袁应泰至于收回了目光,轻轻 咳嗽一声,大声说道。

  听到袁应泰的话,对面的精骑之中,有不少人的眼中,立刻便射出了仇恨的目光。

  自从努-尔-哈-赤一统除叶赫外的女真诸部以来,与鞑钽察哈尔部多有冲突,双方几次混战,各有死伤。虽然如今双方已经貌似握 手言和,可是实际上建州军仍是对辽东境内的零散鞑钽部族多有欺凌。鞑钽林丹汗虽然坐镇察哈尔,可是对辽东之地多少有些鞭长莫及。

  而努-尔-哈-赤如今能够一统除叶赫之外的女真诸部,也是经过了多次廝杀。可是即使战败,也多有女真精壮不愿屈服,逃至大明 境内寻求庇护。

  这些人中,许多甚至只是只身逃脱,家人子女,如今已是全无,与建州女真说是有血海深仇也丝毫不为过。

  “如今东虏更是胆大妄为,竟然冒犯我大明天威。”,袁应泰略停片刻,又继续说道:“如今我大明皇帝陛下,新继帝位,振武 扬威,志在铲平东虏。袁某今日在此,正是为此而来。”

  “之前与东虏相战,虽偶有小挫,可是我大明却仍是拥地千里,人口万万,战将千员,兵卒如云。”

  “去年北关一战,东虏贼酋数万大军,竟是为我大明军中一小校以千人破之,让我大明天威普照。”

  虽然袁大人并不是想为唐旭做广告,可是这两年来,明军与建州军作战,能拿得出手的战绩也只有这么一件。

  况且当时唐旭确实也不是小校一名,虽然还有叶赫部一同作战,可是带领的确实也是只有两三千人.袁应泰此时说出来,不过是 想显得大明朝人才济济,建州军不足为虑罢了。

  果然,袁应泰此话一出,对面的一队队精骑中,立刻就有人在脸上放出的异样的光彩。

  既然身在辽东,即便不了解详情,可是去年北关之战,努-尔-哈-赤铩羽而归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的。

  再加上这一年来,建州军都没能在熊廷弼手上占到过太多便亘,所以袁应泰的话,听起来便就更加可信。

  “如今圣上隆恩,知尔等与建虏有血海深仇。”,袁应泰抬起了手,抱拳朝着西南京城的方向作了一措:“特赐尔等入我大明军中。”

  “赐汝食粮,赐汝兵刃,为尔等雪此大仇。”,无形中,袁应泰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汝等可愿报效我大明朝廷否? ”

  “愿为皇帝陛下效死! ”,对面的人群当中,立刻便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喊。

  袁应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也抬手向着四面一作揖,面上看似极为满意。

  “经略大人,有军情急报。”,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便望见一名小旗从后方奔来,直走到袁应泰身边,方才停住。

  双说托住一份军报,向上呈出。

  “哦。”,袁应泰应了一声,也不敢怠慢,立刻从小校手中接过,拆了开来。

  “东虏约万人,犯我三岔儿堡。”,袁应泰拿起军报,仔细的看了几眼之后,向看身边的高出,刘孔胤等人递去。

  “三岔儿堡所在,乃是连接抚顺和开原,铁岭二城的要道。”,高出并没有急着去看手上的信报,而是直接向着袁应泰说道:“若 要克复三镇,此要冲万万不可有是失。”

  三岔儿堡,原本在努-尔-哈-赤攻陷抚顺和开、铁三镇的时候就已经失陷。不过在熊廷弼来辽东之后,又已经被重修。甚至规模比 以前更大,工事比以前更坚固,如今更是有驻军两千人防守。

  自从三岔儿堡重建之后,建州军在抚顺和开原,铁岭之间往来,往往只能无奈的选择从萨尔浒绕道。山高林密,行走不易不说, 花费的时间也要多上一倍。

  所以对大明辽东军来说,三岔儿堡是军情之要地,决胜之所在。而对建州女真而言,却是咽喉之骨剌,心腹之毒。

  如今建州军的大部都驻扎在抚顺至萨尔浒一带,有三岔儿堡在,如果一旦辽东军攻略开、铁,只怕抚顺的建州军未必能及时敉援 .更何况,因为唐旭的原因,如今从沈阳到北关一带,还有女真叶赫部为明军羽翼。

  “三岔儿堡确实不容有失。”,袁应泰如今虽然对熊廷弼有意见,可是做辽东巡抚时,也曾经和熊廷弼通力合作过,大局所在更还是明白的。

  “如今贺世贤,尤世功等几位总兵官尚在沈阳。”,袁应泰略想了一下,向左右吩咐:“我立刻便发军令,让他们救援三岔儿堡 “辽阳可也要发兵? ”,刘孔胤看完了军报,开口问道。

  “自然是少不得。”,袁应泰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数队精骑,对着刘孔胤说道:“便让侯世禄统兵五千,出辽阳,与贺世贤一同 救援三岔儿堡。”

  停了片刻,又继续指着面前说道:“这队人马,也一并带上。”

  成部,华阳县,樊龙军大营。

  “罗某虽是不才,却岂能做这等背主之事。”,听到从樊龙口中说出来的话,罗乾象已经是一阵目瞪口呆。

  “这是大王子的意思。”,樊龙呵呵笑着,开口回道。

  “大王子若是信不过我,我自回永宁去便是了。”,罗乾象紧皱眉头,忿忿说道:“又何必这般折损于我.”

  “这岂能说是折损? ”樊龙苦口婆心的劝导着罗乾象:“你若入了明军,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报效梁王与大王子,岂可在乎一时 得失。”

  “若是信不过你,这等大事,大王子岂会交与你去做? ”

  “这……”,罗乾象一阵无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等夺下成都,大王子自会招你回军中。”,樊龙原本就不是善于与人言谈的主,可如今也只能是耐下性子,慢慢与罗乾象劝说 :“到时候你所受的委屈,大王子自然会一并补还给你,你该有的荣耀,半分也不会少• ”

  “这……”,罗乾象仍是说不出话来。

  “你也该是知道。”,樊龙几乎把肚子里所有能翻到的理由,都找了出来:“如今明军正在调兵遣将,救援成都。”

  “若是拖延时间日久,对我军便愈是不利,大王子此计,也是无奈之举,还望罗将军体谅。”

  “可……可为何要罗某去? ”,罗乾象的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其余人中,又哪里去寻像罗将军这般心细谨慎之人。”,樊龙搜肠刮肚地翻出一顶高帽。

  “唉……”,罗乾象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听樊将军这么说,罗某若是不答应还不行了。”

  “不,不不。”。樊龙连忙连连摇头:“大王子与我,绝没有相逼罗将军的意思。”

  “那我该去对面哪支军中? ”,罗乾象似乎也不想和樊龙再多说闲话。

TOP

0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公子试试

  “若是能去那朱燮元军中,自然是最好。”,樊龙帮着罗乾象想主意:“可毕竟没个由头。 ”

  朱燮元如今是四川巡抚,是蜀中诸军的统帅,如果能呆在朱燮元身边,能打探到的消息自然是最多。

  只不过,虽然如今简州城中一直流传朱燮元对罗乾象的赏识,可是奢寅和樊龙既然自以为是看破了朱燮元的奸计,自然不会再去相信。

  可如果真的让罗乾象自然突然送上门去,便多少会让人有几分戒心,能不能留在朱燮元身边,又能打探到多少消息还未可知.

  “我听说,最近蜀中从京城里来了一个什么钦差大人。”,左右寻思一阵之后,樊龙终于眼前一亮:“如今就在这秦良玉军中。

  “听说此人在北京城中,最喜攀附权贵,这次又勾结宫里的太监,才能谋到这个钦差的位子。”,樊龙终于不负唐旭苦心孤诣的 自毁名声:“此人平日里最是好大喜功,如今到了四川,更是专横跋扈,就连朱燮元,也要时时向他呈报军务.”

  “哦。”,罗乾象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是勾结太监谋到这个位置的,想来确实不是那么光彩,只看当年邱乘云在四川的行径, 也知道喜欢和太监混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好人。

  “如此这般。”,看罗乾象的模样,约莫也已经是答应了,樊龙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帮着罗乾象谋划着怎么去接头:“明日罗将 军便随我去出战,然后再阵上跌下马来……”

  “咳……咳……”,罗乾象捂住胸前受伤的肋骨,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知道这也是委屈将军了。”,樊龙同情的看着罗乾象:“只等那些白扞兵上前,你便投敌便是。”

  “就这样吧。”,罗乾象也是无法可想,只能是任由着樊龙在这里折腾了。

  “那今日就请罗将军好好歇息一番。”,樊龙见罗乾象终于答应了下来,心里顿时也是一阵欢喜,拱了拱手,从帐中退出.

  “呼……”,等樊龙走了之后,罗乾象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住樊龙离开的方向。

  贵州,水西城。

  作为水西一地的首府所在,骆养性也没想到,这水西城居然破败如斯。

  虽然号称是城,可是水西城并没有太多城墙壁垒,大部分所谓的城墙,都是由天生的悬崖峭壁形成,空缺的部分,才由砖石垒成 的堡垒相连。

  四周的悬崖顶上,高耸着一座座雄伟的房屋,部是用整片的天然石块砌成,看上去就知道是城中的达官显贵所居。

  入城的大道两旁,也还算是光鮮,可只要继续往里头走一走,便可以看见整片的破旧不堪的矮屋,有的屋子建造时为了省钱省工 夫,甚至只有刚及一人高,看上去犹如窝棚。骆养性真不知道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若是一不小心,把屋顶顶破了怎么办。

  四周的街巷两旁,更是一片狼藉,走在路上一不小心便会踩到一堆秽物。

  京城里最为杂乱的地方,比如左右安门,骆养性也曾是去过,可是如果拿来和这里比,简直便是犹如人间天堂。

  好在此时还是冬季,若是入夏,骆养性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只怕整座水西城里都会散发出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而远处的峭壁上,那些头人们的住所,看起来却明显要比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的宅院更为奢华,有的住所,为了便于上下,甚至用 数百和人腰差不多粗细的原木做成绞索云梯,只这一部分木材,便足够数十上百户人家建造房屋。

  只在附近的小街里转了一阵,骆养性和刘然两人便再忍耐不住,连忙从中退出,回到了大道上。

  “大弟。”,只是刚及朝前走了数十步,便听见身边的刘然突然大声喊了自己一声。

  “你看这些屋舍,到底和我们云南大为不同。”,刘然兴致勃勃地指着远处悬崖上的豪宅给骆养性看,可是垂在身前的左手小指 ,却快速的晃动了几下。

  “果然是不同。”,骆养性也同样兴致勃勃地四处观望看。按照锦衣卫里的暗语,刘然的手势的正是表示有人在跟踪的意思。

  装作正在观赏四周的风土人情,骆养性侧过脑袋,用余光飞快的朝着身后瞥了几眼,当下却几乎禁不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自己两人身后,约莫十来步的距离上,正有一人直直的站在街边,目光只落在自己和刘然身上。看见两人停下,连忙又走了 两步,钻到附近的店铺里面,伸出半个身子继续向前望着。

  这也是亏得眼下在水西的是骆千户,若是遇见的是唐大人,定然会上前一把湫住:说,你小子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平日里电视 剧看多了吧。

  不过,即便如此,放在骆养性和刘然两个老牌棉衣卫身上,也足够他们笑一壺了。

  再转头朝着四周看几眼,看见前方临街有间店铺,看起来像是青楼瓦舍的样子,便拉一拉刘然,说一声走,直接登门而入.

  “两位客官里头请。”,果然不出所料,骆养性与刘然两人,刚一进了门,便看见一龟公模样的汉子迎了上来:“请问两位客官 来此,是要酌饮,听曲,还是歇夜? ”

  后世的人,往往对青楼有所误解,以为古代青楼里头,一进去就会有店里的老鸨或是姑娘上前迎接,然后排出一排妹子,任君挑选。

  实际上,无论是老鸨或者姑娘,都不会轻易在门口迎客的。接客的,一般都是龟公,约莫相当于专业拉皮条。

  而且里头的老鸨,往往也是业内人士,也接客,甚至有许多老鸨本身就是店里的招牌,和姑娘们之间也是以主仆或者姐妹相称。 至于酌饮,听曲,歇夜这些东西,和京城里头差别也不是很大。

  酌饮的价钱是最低的,类似于四百年后的KTV陪酒,陪着喝几杯酒,让占点小便亘,如此而已。

  听曲的话,价钱要高些,因为一般能出来献唱的,大部分都算是这间青楼里正当红的,而且唱歌这事情,也不是人人都能唱的好。

  最后的歇夜,一切也就不言而喻,尽在其中了。

  “先听曲。”,骆养性并不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倒也不是骆养性节操高洁,在京城里的时候,青楼瓦舍这些地方,骆养性也没少去过。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目光自然比较挑 剔,一般的俗品,是入不了骆养性的眼的。

  “那客官是想听小曲,还是听山歌? ”,龟公又问。

  还有这个讲究?刘然终于发现这水西城的青啬楼里,与京城里的不同了,刚想要开口去问,脚上却感觉被骆养性轻轻碰了一下,连 忙停住了口。

  “就听山歌吧。”,骆养性呵呵笑道:“我们兄弟第一回来这水西,倒想听听看,这水西的山歌,和我们黔中有什么区别„ ” “那客官是要彝女,苗女,蜀女还是贵女,黔女? ”,龟公仍接着问。

  “贵女吧。”,骆养性略想了一下,开口回道:“出门做生意,讨个好彩头,若是唱的好,便歇夜。”

  骆养性和刘然两个,刚到这水西城不到一个时辰,还没有寻客栈坐下,所以住那里并无所谓。

  “客官稍等。”,龟公见这两人并不问价钱,又听说是出来做生意的,知道遇见了不差钱的大户,也不敢怠慢。先上了两份点 让两人安心等候,然后便去后面帮着安排去了。

  骆养性这才假装休息,向着四周看了一眼。之前曾经看见那条尾巴居然也跟着进了门,点了一杯茶,在那里喝,时不时的抬起眼 朝这里看一眼。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骆养性松了一□气。

  适才的龟公,应当也已经是看到此人了,可是既没有任何诧异,也没有上前招呼。这说明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如此,那也就 说明这样的待遇并不是自己两人所独享的。

  “两位客官久等了。”,刚及伸了一个懶腰,便听见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过头去看,顿时不禁眼前一亮。

  “奴家余杏儿,见过两位客官。”,明眸里一阵眼波闪动,从骆养性和刘然的身前扫过。

  “姑娘姓余? ”,骆养性操着黔地□音问道。

  “正是。”,余杏儿先向两人款款行了一礼,才在身边坐下。

  “这个姓好。”,骆养性的脸上,现出几分欣喜:“我们出门做生意之人,最喜欢这个姓.”

  “姑娘会唱山歌? ”,稍待片刻,骆养性又像不可思议般的,把目光落到了余杏儿身上。

  骆养性虽然没听过几回云贵的山歌,但是也知道,唱山歌是要大声喊出来的。可看余杏儿娇滴滴的模样,很让人怀疑会不会背过 气去。

  “公子试试便知。”,余杏儿看见骆养性还算是年轻俊俏,又是一副不差钱的模样,心里也是欣喜,向着骆养性所坐的方向靠了 一靠,胸前的丰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在骆养性的肘间擦过。

  “怎么试? ”,骆养性在脸上堆满了笑。

TOP

0
第一百九十三章 水西隐情

  “怎么试? ”,骆养性在脸上堆满了笑。

  “想怎么试,就怎么试。”,余杏儿口中呼出的芝兰之气,轻轻的吹在骆养性的耳上。

  “那就先来一段山歌吧。”,骆养性轻轻咳嗽一声,总算是克制住了。

  其实这样的姑娘,在京城的青楼里头举目皆是。兴许是因为自己自从离京城之后,竟是有近两个月未品荤腥,如今多少有些克制 不住了 。

  不得不说,这余杏儿虽然看起来娇滴滴的,可是等扯开的嗓子,竟是把骆养性吓了一条,几乎怕她要把嗓子喊破。

  一曲既毕,余杏儿的额头上,也是渗出一层微微的汗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骆养性。骆养性顿时心里一阵不忍, 掏出黔丝锦帕替她在额头上轻轻擦拭了一回。

  “客官可要在这里歇夜? ”,龟公适时的冒了出来,向着骆养性铺着笑脸。

  “正有此意。”,骆养性笑眯眯的开口回道,然后一指眼前,“就要这位姑娘陪着,再置换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到房里。”

  骆千户确实不差钱,唐大人给了他足够的活动资金.这也算是公款那啥了,而且还不要发票,比四百年后的公务人员还爽。

  刘然嘴角流着口水,拼命的向着骆养性打着眼神。

  “大哥也请便。”,骆养性明白他的心思,随口说了一句,刘然立刻就安静了下去。

  看得出,余杏儿在这座青楼里头,如今也算是颇有些地位的当红姑娘之一,所居住的香居比起京城里的也不逞多让。

  只不过,兴许是也知道后面的那块区域太过不堪,所以向着街后的方向并没有开窗,所开的窗户,只是向着天井所在的位置。

  所要的酒菜,也很快便送了过来.除了常见的酒菜之外,还有擂好了的糍粑荼。不过这些东西,骆养性在毕节时就已经品尝过了 ’所以并不以为奇。

  倒是水西城里特有的米酒,与从前喝过的略有些不同,看起来更为清亮,入口之后却仍又有一股糯米的清香缭绕齿间。

  “你们这水西城里,难道进出的客商都要有人盯着。”,喝一口米酒入喉,骆养性像是见到了什么新鮮事儿似的问道。

  “客官切莫多说。”,骆养性一句话刚说出口,立刻就被两根纤细的手指搭在了嘴唇上。

  “幸好客官是要杏儿房中。”,余杏儿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和骆养性说着话:“若其他姑娘,难免不把客官问的说了出去。” “哦。”,骆养性心里微微一惊,心倒自己适才以为得计,到底是高兴过头,有些失了警惕。

  骆养性做过的事情多,走过的地方也多,自然是知道在水西这样的地方,像样点的青楼瓦舍,说不定就是哪个土司或者头人家里 开设的。

  这些青楼里的姑娘,甚至有许多就是专门用来为这些人打探消息,收集信报。

  想到这里,骆养性不禁对着余杏儿也生出了几分警觉。

  “我不过是个路过的客商罢了。”,骆养性摆出一幅受了惊的模样:“难道你们这水西城里还没王法了。 ”

  “王法? ”,余杏儿一叹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在这水西城里,安家就是王法。 ”

  “哦。”,骆养性连忙缩了缩脑袋.

  “其实我们这里,从前虽然什么事情都是安家说了算,倒也不是如今这样。 ”,骆养性不问了,可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的女人,一时间却停不下来了。

  “从前往来的客商,在这水西城里也是往来自由。”,余杏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话:“也就是这两个月里,才会有 人在城门口盯着。”

  “这是为何? ”,骆养性也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

  “这就不是杏儿所能知道的了。”,余杏儿摇了摇头,似乎确实只知道这么些。

  话刚说完,却又像是后悔和骆养性说了这么许多:“奴家说的话,客官前往不要到外头去说。”

  “不敢,不敢。”,骆养性连连摇头,停了半晌,忽得又抬起头来向看余杏儿问道:“你们这米酒是在哪里买的? ”

  “就在大街最顶头,那家姓重的铺子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余杏儿倒是回答的很快。

  辽东,三岔儿堡。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日。

  攻城拔寨,确实绝非建州女具所长,面对已经死伤了上百人,却仍然傲然耷立在面前的高墙,即便是堂堂女真四贝勒黃台吉,也 是隐隐的感觉到一阵阵的无力感。

  作为大明在辽东的前四堡之一,三岔儿堡曾经在历史上圉下了赫赫威名。

  深逾丈余的沟壑,在这里交汇,在三岔儿堡四周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屏障。在地理上,更是连接沈阳,抚顺与开原,铁岭诸城的重 要通道。

  在努赤的战功册上,夺取包括三岔儿堡在内的十五堡战役,也是其常常被大书特书的赫赫战功之一。

  只不过,若是在唐大人看来,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在熊廷弼这回重修三岔儿堡之前,城堡里守军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百 八十人。努哈来打的时候,甚至应该只有三百守军不到。

  用几千人去打一个并不算很高大,而且守军只有不到三百人的城堡。换位思考一下,就算守在里头的是努-尔-哈-赤老先生自己, 唐大人也同样有信心把他给抓出来。

  如今,在熊廷弼重修三岔儿堡之后,城堡变得更高,更大。堡内的守军更是多达两千人,是当年被毁去的前四堡兵员人数的总和 .如此一来,想要攻克就变得愈加困难起来。

  “贝勒爷,这仗根本就没法子打。”,鍪拜的额角带着血迹,气乎乎的朝着黄台吉所在的方向奔来。

  要想接近堡墙,首现便要接受一番火铳和弯箭的洗礼。而环绕在堡垒四周,深达丈余的沟壑,更是让撸车这样的器具几乎毫无施 展之地。

  如今城堡内的守军,更是高达两千人,和当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鍪拜也想尽的办法,想要把守军引出堡外,可是里头的守军却也像是铁了心一般,绝不出头。

  “贝勒爷,要不等天黒以后夜袭吧。”,鍪拜也是善战之人,可是如今面对像是一块全身布满尖剌的石头一般的三岔儿堡,却也 已经是心生惧意。

  “夜袭? ”,黄台吉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城堡.

  面对这样守军足够的坚城,恐怕只靠夜袭也然改变不了结果。

  如今唯一能取此地的办法,就是先用人力填平沟壑,然后再用撸车之类的器具攻破。

  在四周的岔河上铺出一条道路来,虽然麻烦些,但是黄台吉如今手上有上万大军,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问题是,这次出征时,父汗并没有给自己任何器械可用。自己也曾经是提到过,可父汗回应自己的却只有沉默。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虽然黄台吉也知道,撸车这样的器具对于如今的建州军来说,也是颇为珍贵的东西,但是并非不可 再造,总归不可能比得上上万人的大军的价值.

  “贝勒爷,贝勒爷……”,鍪拜看见黄台吉像是傻了一般的站在原地,忍不住在一边大喊几声。

  “贝勒爷若是再不想法子,只怕明日间明人的援军就要到了。”

  援军,黄台吉皱了皱眉头。沈阳城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两日间绝对是可以赶到的。

  难道说,黄台吉忽得眼前一亮。

  “传我的军令。”,黄台吉忽得动了起来:“分四千人做四队,轮番攻城,其余人马,就地扎营休息。”

  四千人攻城,还是要分四队,每队只有一千人,还要攻城?鍪拜愕然的看着黃台吉。

  如今城堡里的守军都有两千人,一千人怎么攻城?

  “怎么攻? ”,鍪拜有些木然的向着黄台吉问道。

  “就这么攻。”,黄台吉一抬马鞭,指向城下。

  鍪拜顺着黄台吉所指的方向去看,只见三岔儿堡下,一群建州兵卒正犹犹豫豫的徘徊不前,听见城上火铳声响起,纷纷低头趴下。

  成都,华阳县。

  被关在一间单独的囚室之内,约莫已经有五六天时间。

  之所以说约莫,是因为罗乾象确实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之所以判断出是五六天,是根据送饭的时间来判断的。

  这间牢房四周的木栏,逐有原来仅有的天窗,都已经被用木板钉死,透不进丝毫的光线。

  更可怕的是,四周听不到丝毫的人声。只有在每天两次送饭的时间,才会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但是放下食物之后又会立 刻离去.

  甚至说,罗乾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牢房里。因为自己是被蒙上了眼睛送到这里来的。此后,就在再没有一个人来搭理过自己。

  实际上,罗乾象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关押,甚至被斩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可眼下这种状况,是罗乾象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罗乾象曾经不屑一顾,男子汉大丈夫,钢筋铁骨的,连砍头挨刀子都不怕,还会怕这些。

  可是事实却是证明,自己错了。

  四周有的只是无尽的黒暗,无尽的安静,第一天的时候,还可以通过睡觉来打发。如此几回之后,罗乾象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 着了。

  “有人否? ”,罗乾象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喊出,可是回应他的,仍然只有无尽的黒暗和宁静。

  罗乾象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的向着黒暗之中沉浸下去,正在被这种黒暗和宁静所吞噬。

  “可有人否? ”,罗乾象又大声疾呼。

TOP

0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入我毂中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慢慢传来,罗乾象像找到救星一般朝看门口爬去,想透过门下的翻格朝外看。

  可是生铁打造出来的翻格,是早已就设计好了的,只能朝里翻,却不能朝外翻,罗乾象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只手掌,推开翻格放 下用薄纸包裹的食物。

  “这位兄弟。”,罗乾象拼命的拍着牢门: “这位兄弟……”

  可是还没等罗乾象一句话说完,脚步声又一次渐渐远去,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呼……”,罗乾象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软软的躺倒在地上。

  虽然刚才只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也让自己感觉轻松了不少•如今每天两次的送饭时间,已经成了罗乾象每天最高兴的时候,因为 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知道自己确实还活着。

  罗乾象如今毫不怀疑,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自己定是会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自己能把自己从这里放出去,哪怕是砍头挨刀子,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浑浑噩噩的,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罗乾象想再往门口爬,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之前放在门口的食物,自己也根本没有去碰过。

  “可就是这里? ”,门外终于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罗乾象的双眼里,猛地放出了亮光。

  “开门。”,门外有人在吩咐。

  紧接着,便是一阵钼匙和锁碰撞的声音,已经关闭了有五六天时间的铁门,终于“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

  一阵强烈的光线,从门外传来,罗乾象抬起胳膊,挡在了眼前,却又忍不住眯起眼睛朝前看去。

  朦朦胧胧的,门外像是站看一个人影。不知道为何,罗乾象却感觉这道人影无比亲切,堪比再生父母。

  “罗将军,唐某来迟了。”,虽然眼睛还睁不开,但是可以听到声音。

  “你们如何这般对罗将军,还不快将罗将军请出来。”,门外的声音再继续说着话。

  “唐某前几日里,都在成都城中与朱大人相谈要事,并不知道罗将军被关押在此。”,说话间,人影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并且 伸出手掌将自己从地上扶起。

  虽然潜意识里,罗乾象隐隐觉得此人所说的话未必是真,可是罗乾象却又觉得,自己信了。他说的话,应该就是真的。

  两眼,终于慢慢的适应了眼前的亮光。罗乾象抬起眼睛,向前看去。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颇有些年青的面庞,带着淡淡的笑容,让罗乾象感觉如沐春风,全身都不禁舒畅了起来。

  “在下唐旭,见过罗将军。”,唐旭拱了拱手,向看罗乾象微微笑道。

  “唐旭? ”,罗乾象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曾经在哪里见过。

  “可是做《句读录》之唐近贤唐先生否? ”,猛然间,罗乾象突然回忆了起来。

  前些日子,在简州散播的那些流言里,就有朱燮元曾经称赞罗乾象为“永宁第一文武双全”这么一段。

  永宁第一,罗乾象兴许不敢说,但是文武双全,却是当真。

  罗乾象虽是永宁土民,可是当年却曾经随在外经商的父亲,在成都府暂居三年。就是在这三年里,父亲将罗乾象送入了成都府中 的私塾。从此,罗乾象的求学之路便一发不可收拾。

  万历三十五年,时年十七岁的罗乾象前往泸州府参加府试,被当时的泸州知府陈石卿亲笔点为第六,成为永安一地十年间唯一的秀才。

  陈石卿甚至曾经对着罗乾象感慨道:汝若不是生于南蛮,而是出自书香世家,日后金殿题名必然有之。

  所以,平日里罗乾象虽然对自己的秀才功名绝口不提,可是内心里却是常常自以为傲。

  如今,唐旭与孙承宗,钱谦益所合作的《句读录》,早已经是风行天下,内心里自认为是读书人的罗乾象,又岂会不知?

  “正是在下。”,唐旭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原来是唐先生。”,罗乾象顿时不由肃然起敬。除了原本带着的几分亲切以外,更是多上了几分尊敬。

  虽然此人看起来年纪要比自己还小上许多,可是才学却胜自己百倍,称一声先生也丝毫不为过。

  “唐某前几日在巡抚衙门里的时候,曾经听朱大人提起过罗将军,知道土人之中,亦有学圣贤书者,钦佩不已。”,唐某引着罗 乾象朝门外走。

  “唐先生过奖了。”,罗乾象恭恭敬敬的行礼,心里却是一阵茫然。难道那朱巡抚,真的称赞过自己是宁第一文武双全”? “唐先生为何会来这蜀中? ”,隐约间,罗乾象似乎想起,自己好像曾经听说过,做《句读录》的唐近贤,是京城人民。

  “哦。”,唐旭对罗乾象丝毫不做隐瞒:“唐旭这回入川,是奉了圣命前来钦差宣抚。”

  “啊……”,罗乾象愕然的张了张口。不是说那位钦差大人,是个专喜勾结权贵和太监,专权弄术,刚愎自用,无恶不作的恶棍么?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唐大人,丝毫没有恶棍的特征。

  再转念一想,说唐旭是恶棍的那番话,似乎是樊龙说出来的。

  那样的货色,能说出什么好话,无非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罢了。罗乾象在心里头,把樊龙啐了一头一脸。

  “唐某在这里,想向罗将军求个情。”,唐旭突然停了下来,朝着罗乾象拱了拱手。

  “罗某如今已经是阶下之囚,有何事能帮得上唐先生。”,罗乾象愕然问道。

  “将罗将军囚禁在此的,是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的独子马祥麟与唐某从京城里带来的属下。”,唐旭一本正经的向着罗乾象作揖: “唐某既为上司,下届的失误自然一力承之;唐某如今又已经认秦大人为义母,以马将军为义兄,义兄的错过,亦可由唐某担之.”

  “唐先生认了秦大人做义母? ”,罗乾象惊讶的轻呼一声。

  作为永宁军中的一员,罗乾象虽然对白扞兵向来颇有些不服气,可是作为一名书生秀才,却向来也是对秦良玉的品德景仰有加。

  “其实若论起来,唐某与罗将军也颇有共同之处。”,唐旭既不等罗乾象的回答,也不回答罗乾象所问,而是继续说道:“其实 唐某的出身,也只是我大明卫所中的一员小校。”

  “哦。”,罗乾象原本已是觉得唐旭颇为亲切,如今听唐旭提起这么一件,顿时更添加上了几分•

  “唐某今日在这华阳县城的还月楼中,设下薄酒一杯,算是向骆大人谢过。”刚从大牢中走出,便看见门前驶来一辆马车,唐旭 立刻平掌向着马车,对罗乾象说道:“罗将军请。”

  “罗某岂敢:。”,罗乾象虽是连连摆手,却到底拗不过唐旭,只能是一同登车而去。

  再等一路走到了还月楼,便看见二楼的包房门边,居然已经有人在此等候。

  “这位便是唐某的义兄马祥麟马将军。”,唐旭上前为罗乾象引见。

  “久仰将军大名。”,罗乾象也连忙挪动脚步,上前见礼。

  “罗将军何必客气。”,马祥麟托起罗乾象,也是哈哈笑道:“其实我与将军,不是已经见过两次。”

  罗乾象这才想起,原来两人已经交手过两次。第一次是半夜袭营之时,自己为马祥麟所伤,第二次就是这回自己送肉上门,故意 被石柱兵擒获。

  只不过,第一次照面的时候,正值天黒,看不真切。第二次也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就被送到大牢之中。

  再看看唐旭和马祥麟两人,心想自己虽然号称文武双全,可是也未必不是。况且自己文远不及唐旭,武远不及马祥麟,脸上顿时 也是红了大半。

  唐旭看见罗乾象脸红,也不点破,只是吩咐掌柜快上酒菜。

  之前早有这华阳县令来打过招呼,掌柜的知道这三人中,一个是钦差宣抚,锦衣卫指挥同知,一个是石柱宣慰司的大少爷,哪里 还敢怠慢,备了上好的酒菜,让厨师精心烹调。

  如今这个时候的川菜,虽然还不流行辣椒,可是用茱萸红油加上花椒烹调,也是别有一方风味。

  蜀中的绵竹和亘宾等地,也都是盛产好酒,唐大人和马少爷都不差钱,自然叫的都是三蒸三酿的烈酒,酒过三巡之后,面色都是 有些发红。

  “小弟我在京城之中,也开了一家菜馆。”,吃看茱萸红油做出的菜肴,唐大人到底觉得还是不够味,未免忍不住向着马祥麟说 道:“下回若是两位得到京城,定是要请去痛饮几杯。”

  “你那里我日后定然是会常去叨扰。”,马祥麟也不和唐旭客气,哈哈笑道:“只是等你日后回京,来这川蜀的时候便就少了。 “等这回叛乱平息,你定是要随我去石柱盘桓数日,无论如何,石柱如今也算是我等家宅所在。”

  唐旭原本还想客气一番,可是听了马祥麟的话,忽得想起自己已经认了秦良玉做干娘。如今的石柱便也就箄是自己的第二个家, 便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TOP

0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乾象盗书

  再吃几口菜肴,忽得想起,自己那“全聚德”所做的菜肴,岂不就正是四百年后的川菜。

  如果在这成都府中,也开几家全聚德的分号,想来生意绝不会差。

  至于菜肴所需要的辣椒,这个就更简单了。自己那位干娘家里,不就是土司,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况且白杆兵原本就是天下 数得上号的强军。如果有了更大的财力,想来更是会如虎添翼。

  不过心里虽然这般想着,毕竟如今西南叛乱未平,这时候开店明显不合适。眼下又有罗乾象在面前,倒也不急着说出来。

  酒酣之际,马祥麟忽然开口说道:“今日我等三人有缘在此相聚,此处既然名为还月楼,想来定是取自小苏学士那一句樽还 醉江月’ • ”

  “既然如此,我等三人,便以 ‘月’字为题,各做一首诗词,里头需得都带一个‘月’字,如何? ”

  唐旭略微一想,约莫就是如此。苏轼原本就是蜀中一地的眉州人民,所以蜀人仰慕,唐旭倒也不觉得奇怪。

  “今日唐先生既为东主,便请由先生为先。”,罗乾象新得自由,正是心情大好,自然无不说好。

  马祥麟虽然惊讶罗乾象为何口称唐旭为先生,但是也并未问出来,而是连连摇头反对:“我等三人之中,以他文才最好,若是让 他先做了,你我想要再做,岂不是味如嚼蜡。不如就让马某为先,如何? ”

  唐旭笑而点头,洗耳恭听。

  马祥麟和罗乾象各自做完一首之后,都拿眼看着唐旭。

  唐大人原本也想自己做一首拥有原著权的,可想来想去,倒未必比这两人做的好。

  马祥麟面前,唐旭倒是无所谓,偏偏罗乾象也坐在此,今日这局,原本就是自己设好的,若是失了颜面须得不好。

  无可奈何,只得回忆出一首陈维菘的《贺新郎》,念给两人听:

  “掷帽悲歌发。正倚幌、孤秋独眺,凤城双阙。一片玉河桥下水,宛转玲珑如雪。其上有、秦时明月。我在京华沦落久,恨吴盐 、只点离人发。家何在?在天末。

  凭高对景心俱折。关情处、燕昭乐毅,一时人物。白雁横天如箭叫,叫尽古今豪杰。都只被、江山磨灭。明到无终山下去,拓弓 弦、渴饮黄獐血。长杨赋,竟何益? ”

  这首词虽然算不上能够名传千古,比起小苏学士的那首《赤壁怀古》更是不堪,可是也算得是上品,比起唐大人自己想的更是好 了不知多少。

  “如何? ”马祥麟微微叹一口气,向看罗乾象笑道:“适才若是让他先作,你我这酒菜如何还能再吃得下去。”

  “先生果然大才。”,罗乾象更是慨然叹道:“学生平日里自以为文武双全,今日见了先生,方才知道只是腐草萤光罢了. ”

  “况且听先生词中胸怀,更是学生远不能及。”

  “笑蔑了。”,唐旭摆了摆手,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

  虽然马祥麟和罗乾象也箄是海量,可是因为喝的是三蒸三煮的烈洒,所以两坛见了底之后,除了唐旭之外,马祥麟和罗乾象都已 经是隐隐有些醉意,站立不稳。随从的军士将三人扶起,一起送回营中休息。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罗乾象醒了过来,天色已经是隐隐有些发亮。

  罗乾象揉了揉因为宿醉而有些发酸的太阳穴,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顿时便就吃了一惊。

  看营帐内的摆设,这里应当是马祥麟的卧帐。而唐旭和马祥麟两人,正躺在一旁呼呼大睡,尚未酲转。原来这过去的一夜,三人 竟是同榻而眠。

  再向左右望了几眼,罗乾象的目光,落到了一把佩剑上面。这把佩剑,应当是马祥麟平日里所带,如今就随意的放在离自己不过 几步远的地方,自己只要站起来身来走几步就可以够到。

  不过,看了几眼之后,皱了皱眉头,罗乾象又飞快的把目光从佩剑上移开,重新躺下了身。想要再眯一会,可脑海里的思绪,却 像是烧开了的水一般,翻腾不止。

  营帐的门外,像是有人在说话,应该是马祥麟贴身的侍卫。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罗乾象仍然是能大概听个清楚。

  “听说反贼在龙泉镇外造什么吕公车,到底是什么东西? ”

  “管他什么东西,后日夜里到了,一把火烧了便是。”

  接下来的声音悉悉簌簌的,不过说的都是些闲聊的话,罗乾象也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明军要去龙泉镇烧吕公车?罗乾象刚刚有些平静下去的思绪,又一次开始不停的翻滚起来。

  辽东,三岔儿堡。

  一骑建州侦骑,正在像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一路向前狂奔。可是胯下的马匹,却兴许是因为奔跑过猛而显得有些脱力,一 挂松散的白沫,正不停的从口中喷出。

  “哇哦……哇哦……”,身后不远处,也正有两骑精骑追逐而来,虽然看来像是不紧不慢,可是奔跑的速度却似乎要比前面的马 还要快上几分。

  前面的马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马背上的骑士,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什么,眼里渐渐的露出几分恐惧。

  追兵,已经越来越近,看上去约莫已经只有百余步远,建州骑士甚至已经可以看见他们因为兴奋而变得涨红的脸。

  伸出手去,想要去拿马背上的弓箭,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些微微发颤,一丝绝望,慢慢的从心底涌了出来。

  “轰”,胯下的马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向下倒去。马背上的骑士也是一个踉跄,被甩出了六七步远。

  追兵的脸庞,变得更加兴奋起来,收起了手中的弓箭,换做弯刀拔在手上。

  建州骑士看起来像是被摔得不轻,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身来,只是刚睁开眼,便感觉到一阵劲风迎面朝着自己袭来,眼角边,也 仿佛看到一抹银光扫过。

  “砰……”,带着一阵況闷的爆音,一蓬鮮红的血浆朝着天空喷涌而出。建州骑士只感觉自己脖子上一凉,转瞬间便立刻失去了意识。

  “哇哦……”,追兵把头颅挑在弯刀的刀尖上,兴奋的朝着天空嘶吼着,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四贝勒。”,鍪拜看着黄台吉的眼神,看起来也有几分不安:“派出的二十名斥候,如今回来的只有一半.”

  “也就是说,还有十人未归? ”,黄台吉皱了皱眉头。

  虽然如今的建州骑兵多少还有些比不上鞑靼和叶赫部的精骑,但是相比起明国,向来都仍还是略胜一筹。尚未接战便折损了五成 ,这样的情形在从前还从来没有遇见到过。

  “据回来的斥候回报,他们遇见的是鞑靼和女真。”,鍪拜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向着黄台吉说道。

  “鞑靼和女真? ”,黄台吉惊讶的转过了头:“难道是察哈尔和叶赫? ”

  这些年来,鞑靼察哈尔部和女真建州部之间,常常互有攻伐,虽然双方如今看似保持着和平,可互相却也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表 面上的平静。

  去年努-尔-哈-赤攻略开原,铁岭之时,鞑靼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就曾经派骑兵一万企图援助明廷。

  至于女真叶赫部,自然更不须说,如今和建州部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刚想要低下头去沉思片刻,却又觉得似乎有些多余,于是便立刻抬起了头。

  “传令诸营,准备迎敌。”,黄台吉朝着鍪拜大声喝道。

  举目向西望去,远方,一条不停的跳跃着的黒线,正不断的向着三岔儿堡的方向逼来。

  成都,龙泉镇。

  “你且是说说,这罗乾象送来的信报,到底可信不可信? ”,罗乾象投身明军,虽然是奢寅自己定下的主意,可是看看眼前这段 只有一句话的纸条,奢寅仍是一阵阵的将信将疑。

  “大王子其实无需担心。”,在这件事情上,樊龙却看似镇定得多:“不管这罗乾象可不可信,反正如今龙泉镇是在我们手上, 就算派些士兵守上几日,又有何妨? ”

  “这倒也是。”,奢寅仿佛如梦初醒:“我只一直想着这罗乾象的事儿,却忘了这么一茬.”

  “若是后日夜里明军果然前来,属下怕是便要提前恭喜大王子了。”,樊龙欠身向着奢寅行礼。

  “何喜之有? ”,奢寅诧异的问道。

  “若是罗乾象果然可信,日后大王子便犹如在明军的心腹之中埋下了一把尖刀。此乃一喜.”,樊龙呵呵笑看,向着奢寅说道。

  ”若果真如此,这罗乾象也算是有些本事。”,奢寅口中念念有词,若有所思:“只这七八日里,便打探到如此紧要的信报。”

  “不过,听你的话,难不成除了这件,此外还有第二喜? ”,奢寅向看樊龙坐的方向倾了倾身子。

  “龙泉镇是我大军驻营所在,这一点,明军之中向来也是明白。”,樊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如今明军却要冒险来此焚车 ,能让明军如此,想来理由只有一桩。”

  “什么理由? ”,奢寅好奇的问道。

  “那便是如今的成部城里,兴许已经是支撑不住,破城之日可待。”,樊龙兴奋的开口回道。

  “此话有理。”,奢寅略微一想,当下心里也是一阵狂喜。

  “不管这罗乾象可不可信,都姑且先信他一回。”,握了握拳头,奢寅仿佛下定了决心:“此事过后,真假便知。”

  “届下立刻就去部署。”,樊龙也不再停留,直接起身告退。

TOP

0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虎相争

  三岔儿堡下,两股迎面而来的洪流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双方的前锋虽然只是互相擦身而过,可是骑兵对决,生死只在转瞬之间。只眼看看,冲在最前面的两排骑士中间,便像是被风吹 倒一般落下一片。

  鍪拜抬手震飞一支迎面而来的长枪,可只一转身,便不见了身边的黄台吉的身影。

  “四贝勒……”,鍪拜顿时大惊,顾不得对面的骑兵还在持续冲来,立刻翻身下马,四处观望。

  “咳……咳咳……”,黄台吉的眼睛里,被马蹄扬起的沙土溅入,右腿的股骨间,一阵阵剧痛传来。

  刚才好似自己胯下的马被对方的长矛剌中,悲嘶一声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黄台吉也被甩出老远。

  好在对方的骑兵冲过之后,也无法转身刺杀,黄台吉用尚能视物的另一只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马匹,闪身藏入马腹后面,躲过了 对方的第二排冲击。

  “四贝勒! ”又是一支长矛挟着马匹的奔腾之势迎面而来,鍪拜大吼一声,伸手握住剌来的矛杆,猛一使劲,马上的骑士立刻腾 空飞起,重重的跌落马下。

  “四贝勒……”,鍪拜终于看见了藏身在马腹后面的黄台吉,几步赶了过去.

  “四贝勒请回,看鍪拜为贝勒爷杀敌。”,虽然看不出黄台吉身上的伤势,可是从黃台吉痛苦的表情上,鍪拜仍然是能分辨出几分。 “不能退。”,黄台吉强忍着疼痛,摆了摆手。

  黄台吉知道,自从去年年底以来,建州女真遭遇到的挫折已经太多。前两个月里,好不容易才通过一番掳掠稍微恢复了信心,如 果此时在三岔儿堡下再遭遇失败,只怕又会再次陷入沉沦。

  “那便请贝勒爷上马。”,鍪拜从附近牵过一匹失了主的马,请黃台吉坐上。

  虽然此时仍然身处战场中心,但是既然寻到了黄台吉,鍪拜此时倒也不是太焦虑。他知道,双方的前锋骑手交战过后,短时间内 是无法回转的。紧跟在后面的,仅仅是步兵,只要骑上了马,便就安全了许多。

  “我便就在这里,看你杀敌。”,黄台吉看了看四周,后面的建州步卒已经赶上。

  “贝勒爷小心。”,鍪拜唤过几名步卒,让他们守在黄台吉身边,这才重新翻身上马,向前冲去。

  “那是什么人? ”,辽阳总兵刘孔胤,远远的望见战阵当中,对面的一员小将来回冲突,几乎毫无敌手,顿时也是忍不住向着身 边的贺世贤问道。

  刘孔胤来辽东的时候尚且不长,对东虏军中的许多人物并不熟悉。

  “好似是建奴四贝勒身边的戈哈什,叫鍪拜的。”,贺世贤如今已经算得上是辽东老兵,对于这些常常会露脸的人,多少也能叫 出个名号-

  “倒是一员虎将。”,虽然是敌手,可是刘孔胤也仍是对鍪拜的勇猛颇有些赞赏。

  “祖天寿。”,不过停了片刻之后,刘孔胤又是一阵低吼。

  “末将在。”,停在刘孔胤身后的祖天寿,早已是摩拳瘵掌,急不可耐,听见刘孔胤在叫自己,连忙出声应道。

  “领几个人,去会会他。”,刘孔胤一指前方。

  虽然真正的战场之上,并不是像小说上面讲的一样,双方的大将见了面就来一番单挑,谁赢了就可以像赶鸭子一样赶着对面的士兵跑。

  但是真正的精兵强将,确实是可以改変战场的格局的,否则那种几十个打几百,几千个打几万的传说也就无从缔造了。尤其是在 双方军力差不多的愔况下,效果更加明显。

  眼下蝥拜领着建州军,在明军之中纵横冲突,当者无不披靡,确实也是很伤士气。

  “得令。”,祖天寿大喜过望,左右看了一眼,十余骑靖东营精锐立刻跃马而出。

  鍪拜正杀的兴起,忽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头朝前望去。只见对面一尊铁塔般的大汉,像是一阵风似的,向着自己这 边卷来,当下也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祖天寿见鍪拜立马不动,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吓住,心里不由大喜,当下便挺矛向前剌去。岂料矛尖还没有剌到对方身上,便感觉 到一股大力从手腕间传来,紧接着虎口处便是一阵剧痛传来,一片殷红,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鍪拜也把自己手中的长矛向上猛挑,两杆长枪剧烈的碰撞在一起,同时“咔”的一声断成两截。

  祖天寿把断了半截的矛杆,向着对面甩去,又抽出腰间的苗刀。鍪拜也是不敢示弱,用锻刀迎上。

  “砰”,两边厪战正酣,祖天寿却听见身下一声闷响,紧接着马匹一阵嘶鸣,载着祖天寿向着远处狂奔而去。原来刚才闪身而过 的时候,竟是被鳌拜一脚踢在了马腹上。

  “前头就是明国总兵,贝勒爷有令,生擒者赏一个前程,诛杀者赏半个前程。”,乗着祖天寿一时间回转不得,鍪拜把手中的弯 刀向前一指,大声喊道.

  转瞬间,四面八方的建州兵卒,纷纷朝着刘孔胤和贺世贤所在的方向涌去。

  “撤……撤……”刘孔嵐脸色一片发白,掉头向后狂奔。

  成都,华阳县,石柱兵大营。

  幄帐内,唐旭正手执一册书卷,纹丝不动的端坐在座上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

  罗乾象正要拾步迈入,抬头看见,立刻便就停住了脚,站在帐外耐心等候。

  “乾象既然来了,为何不入? ”,唐旭听见脚步声,抬头向看门外看去,见是罗乾象,便放下手中的书册,开口笑道。

  “学生见先生正在读书,不敢叨扰。”,罗乾象恭恭敬敬地回道。

  “小说家文罢了。”,唐旭哈哈大笑,招手唤罗乾象入内,顺手把刚才看的书册丢了给他。

  罗乾象把唐旭丢过来的书册拿起来看,见书册的靡页上正印着四个大字:《三国演义》。 “先生也喜欢读三国? ”,罗乾象好奇的问道。

  如今的这个年头,《三国演义》这一类的小说,在大明朝已经颇有些流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走夫贩卒。识字的便看书,不识 字的便听书,也算是形成了一种潮流。

  只不过,虽然流行,却也有许多老学究视之如洪水锰兽,恨不得收而焚之。

  “打发无聊罢了。”,唐旭摆了摆手,示意罗乾象在一边坐下:“虽是小说,可其中却也能寻到一些道理。”

  “先生说的是。”,好在罗乾象也不是老学究,对这些东西并不反对,这本《三国演义》,甚至自己也曾经读过,所以并无抵触。

  “你看那段蒋干盗书。”,唐旭像是随口一提一般,斜斜的靠在椅背上,朝着罗乾象手中一指,却引得罗乾象心里“咯噔”一响。

  “唐某虽是来回读了几遍,却也想不出,傻的到底是周瑜,还是蒋干。”,唐旭看着罗乾象,呵呵笑道。

  “这……”,罗乾象口中一阵发干:“自然是蒋干……”

  “我看未必。”,唐旭仍然是继续笑道:“你且说说,若是周公瑾对以城待之,那蒋干会不会以真心报之? ”

  “这……”,罗乾象不敢抬头去迎上唐旭的目光。

  幄帐之外,一阵整兵列队的喧哗声传来,间杂着马祥麟大声的呼喊,引得罗乾象像是受了惊似的抬起了头。

  “今日晚间,马将军怕是不能和我等饮宴了。”,唐旭也听了一阵,转头向看罗乾象说道:“叛军造了吕公车想要用来攻城,马 将军奉了朱大人之命,前去毁之.”

  “先生……”,罗乾象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到肉里。

  帐外的动静,已经渐渐的小了下去,想来马祥麟已经整好了军伍,马上就要出发。

  “那华阳县里的还月楼,酒菜颇有些味道。”,唐旭却像是没有听到罗乾象的喊声一般:“待马将军凯旋之后,明日我等便再去 一回,算是为他庆贺。”

  喧哗声平息之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马祥麟所领的白杆兵,已经在向着大营外走去。

  “先生,乾象死罪……”,罗乾象再也按捺不住,“扑腾”一声,向着唐旭跪下。

  “你有何罪? ”,唐旭看着罗乾象的眼里,满是惊诧。

  “先生,乾象今日方知,自己乃是一个不仁不义,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罗乾象跪在唐旭的面前,痛哭流涕:“还望先生快 快叫回马将军。”

  “乾象死不足惜,若是马将军有所闪失,乾象纵万死亦不足偿。 ”

  “你……何出此言? ”,唐旭也是大惊,腾的一声从座上站起。

  “先生不知……乾象实则是乱军派到大人您身边来的细作• ”,罗乾象不住的向着唐旭磕头谢罪,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 “乾象已经把马将军今夜的谋划告之了那奢寅• ”

  “什么? ”,唐旭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闭合•

  “还请先生快快前去告知马将军,迟则晚矣……”,罗乾象伏在唐旭的脚边,以头抵地,

  “你说的可是当真? ”,唐旭的脸上,一阵阴睛不定。

  “千真万确。”,罗乾象痛哭回道。

  “你且是先站起来。”,唐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乾象,怒喝一声。

TOP

0
第一百九十七章 龙泉夜伏

  “乾象不敢。”,罗乾象已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你若是不起身,我如何帮得了你。”,唐旭满面怒容,不过总算还是按捺住了,只是用脚踢了踢罗乾象的肩膀。

  “帮我? ”,罗乾象终于愕然的抬起了头。

  “帮了马将军,帮了朱大人,帮了这成都府和蜀地千千万万的百姓,自然也就是帮了你。”,唐旭长叹一声,把罗乾象从地上扶起。

  “我且是问你,如今你可是真心反正,意欲报效朝廷? ”,唐旭看着罗乾象的两眼,正色问道。

  “先生和马将军以真心待我,乾象如今既舍身相报亦是无悔。”,罗乾象这回终于迎上了唐旭的目光。

  “这便好。”,唐旭点了点头:“马将军那里,我自然会去派人告知。 ”

  “不过……既然如此,我等不妨来个将计就计。”

  “先生但请吩咐,乾象无不从命。”,罗乾象小鸡啄米般的点着脑袋。

  “那便如此这般。”,唐旭把罗乾象拖到桌边,开口慢慢道来。罗乾象则极是认真的听在耳里,时不时的点一点脑袋。

  华阳县,龙泉镇。

  自从天黒之后,樊龙便自领着三千永宁蛮兵,潜伏在龙泉镇东侧的树林里,如今已经是过去了几个时辰,尚且未见有任何来敌的踪影。

  难道这罗乾象的信报是假的?眼看着时候已经到了子时,北面的道路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樊龙也开始変得不耐起来。

  只不过,就算这罗乾象送来的是一个假信报,这龙泉镇却也是如今大军所在。除了让自己空跑一趟之外,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是明军已经识破了罗乾象的细作身份,临时撤了回去?在一阵无聊的等待中,樊龙不停的胡思乱想着。

  眼下,刚刚入了腊月,天上的月亮也只剩下一挂弯钩,月光并不强烈,樊龙的目力虽然不差,却也只能隐约的看到北面雒水河边 通往华阳县城的道路。瞪大了眼睛看了几回,仍然是一无所获。

  “将军,哪些石柱兵真的会来。”,樊龙身边的亲兵里,开始有人发声问道。

  蜀中一带,虽然四周被群山环绕,可是到了腊月,夜里的寒气依然逼人。

  纹丝不动的趴在地上几个时辰,身阼也被冻的有些发僵,有些士卒,开始站起身来,挥舞着四肢,想要暖和一些。

  “我哪里知道。”,樊龙的身子,也被冻的有些僵硬。瞪了瞪眼,气乎乎的丢出句话来:“这是大王子的军令,你们要问,便问 大王子去。”

  亲兵缩了缩脑袋,继续趴了回去。

  夜,已经更深了,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已经挂到了西面,看时辰,约莫至少已经到了丑时了。

  “都给我精神些。”,樊龙挥舞着手里的刀,想要鼓舞下士气,可是却发现自己口中说出的话也已经开始打颤。

  永宁一地虽然离成都不远,可是冬日里却似乎并没有这么冷。

  “带酒了没有? ”,樊龙拿刀柄捅了捅身边的亲兵。

  “带了,带了。”,亲兵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袋,向樊龙递上。

  樊龙接过,大饮了一口,略有些发烫的感觉从喉间直入肠胃,顿时就感觉身上也暖和了 一些。

  “都喝一口。”,樊龙把酒袋递给身边的亲信们。

  不远处的祜草丛里,忽得一阵晃动,一道人影从道路边窜出,奔进了林中,立刻引起了樊龙的警戒。

  “将军,来了,来了。”,窜进树林的人影,虽然一时间还没有找到樊龙的所在,但是仍然打开了喉咙,小声的朝四面喊着。

  “白杆子们来了。”,樊龙顿时浑身一个激愣,精神也好了不少:“他们想烧咱们的吕公车,咱们便就让他有来无回。”

  远处的道路上,一阵人影晃动,虽然看的并不明显,可是从手里拿看的两米多长的白杆子长枪来看,确实是石柱的白杆兵。

  “一会听我的号令,一起杀出去。”,樊龙弓身向前移了几步,藏到了树木后面。

  远处的这队白扞兵,看起来也是小心翼翼。毕竟这龙泉镇是永宁军的大营所在,即便是在华阳的六千白杆兵倾巢而来,也需得要

  小心从事。

  白杆兵离树林的距离,越来越近,借着雒水河里反射的月光,樊龙已经可以看到枪尖上闪耀的银光。

  握了握刀把,樊龙感到手心已经出了不少汗。

  终于,白杆兵的队列完全出现在了正面的视线中。

  “杀呀……”,樊龙忽得站起了身,左手握盾,右手猛的一挥手中的弯刀,当先冲了出去。

  只有在遭受突然袭击的时候,才最能看出强军与寻常军队的区别,白扞兵便就是如此。

  永宁蛮兵虽然突然杀出,打了白扞兵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一排排长矛立刻被放平,然后迈着细碎的步伐,沿着雒水河边慢慢向看 中间靠拢。

  “杀,杀,给我杀。”,樊龙用盾牌推开面前的一支白杆长枪,挥刀向着面前砍去。

  可是身旁边却又有一支长枪,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向着樊龙的肋下剌来,樊龙连忙闪身躲过。

  兴许是蹲守了大半夜,又不敢生火造热食,永宁兵们的动作,都有些迟缓,第一批冲上前去的,不但没砍到几个白杆兵,反倒是 被剌中不少。

  “去镇上的大营里票告大王子,让他多派些弓弩手来。”,樊龙几次冲杀之后,都没有冲开白杆兵的阵脚,顿时不禁气急败坏的 对着身边的亲信喊道。

  虽然这次樊龙带来的永宁蛮兵足足有三千人,而眼前的这群白扞兵,不过只有四五百人。可是这些白杆兵缩成了一团,又是沿河 边摆开阵势,永宁兵能同时交上手的,也同样不过数百人。

  “小的这就去。”,亲信应了一声,立刻掉头向看龙泉镇的方向奔去。

  “给老子把这些白杆子们围死了,我们即便冲不进去,也要让他们冲不出来。”,看着已经被团团包围的白杆兵,樊龙的脸上露 出一丝狞笑:“等大王子派来的弓弩兵到了,我要他们一个不剩。

  虽然这次来袭的白杆兵只有五六百,肉虽然是小了点,但是总要比没有好。更何况,听说那个马祥麟也在其中。樊龙踮了踮脚尖 ,朝白杆兵的阵容里望去,想要找出马祥麟的所在。

  可是左右看了 一番,却又看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只能暂且作罢。

  反正等奢寅派来的弓弩兵到了,都是一通射死了事。活了认不出,死了再认也一样。

  “老子这回要为阿虎报仇。”,樊龙的额头上,暴出几根青筋,大声的喊道。

  龙泉镇里,奢寅虽然躺在床上,其实也没睡安生。

  石柱白杆兵的名气毕竟太大,就算是奢寅也不得不小心对待。

  当年播州杨应龙之乱时,只三千白杆兵就杀的两万叛军亡魂大冒。当年虽然奢寅的年纪还小,可是也在军中,看着白杆兵漫山遍 野的追逐乱军,心里不禁暗暗庆幸,还好这伙杀神是和自己一边的。如今却没想到,会有真的做了敌手的这一天。

  上回樊虎的七千兵卒在新都被白扞兵一举歼灭,奢寅就觉得感觉很不良好。如今这伙人居然还敢直奔自己的大营而来。

  “大王子,大王子。” 门外有人高呼,奢寅立刻腾的一下从床上跃了下来,一把拉开房门。

  “大王子,白杆子们来了。” 门外的侍卫,大声的向着奢寅说道。

  “在哪? ”奢寅惊慌的看看四周。

  “眼下正被樊龙将军领兵围在大营东面的雒水岸上,樊龙将军刚才派人来,请大王子多派弓弩手前去助战。”,侍卫忙不迭地回道。

  原来说的是那伙企图来夜袭的白杆子,奢寅这才松了 口气,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太过敏感。

  “来了多少人? ”奢寅向着侍卫问道。

  “约莫五六百人-”,侍卫拿樊龙的原话相告。

  “才五六百? ”,奢寅顿时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自己这回让樊龙领了埋伏在大营东面的,足足有三千人,三千人连这五六百人都 解决不了?奢寅又感觉很不良好了。

  “让他回去告诉樊龙,我立刻便亲自带人前往。”,虽然觉得五六百人有点太少,可是奢寅多少还是觉得可以接受。

  打仗嘛,其实就和吃饭差不多,一口吃不下,就分几口吃也一样。如今在成都的白杆兵不过只有六千,干掉五六百人,也是十分 之一,足够秦良玉肉疼上一阵了。

  急匆匆的披上衣甲,直接就出门往着军营里赶去。

  雒水岸边的战斗,渐渐的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正如樊龙自己所说。自己攻不进去,可是这些白杆兵也突不出来。

  于是又冲了几回之后,樊龙干脆放弃了攻击,只是围而不打。

  而且歇了这么一阵,樊龙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最起码他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马祥麟的身影。正领着几个白杆兵的校尉站在紧靠河 边的地方,还伸脚探了探水深,似乎想要试着能不能跳河逃走。

TOP

0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谢将军送

  跳吧,跳吧,樊龙乐不可支的看着在河边的焦虑的走来走去的马祥麟,心里头一阵舒畅。眼下这天气冷的,自己适才臥在林子里 头都冻的半死,就算让他跳下河水也游不了多远。不信你还能一路游到泸州去?可惜那里也是老子的地盘。

  琢磨了半天,忽然想到,如果抓到了马祥麟,兴许还能换回樊虎,如此算来,还是抓活的划箄。只不过可惜一会等大王子来了, 弓箭无眼,只能指望他自己命够大了。

  正想的入神,忽然间,耳边仿佛有水声传来。

  马祥麟真的跳河了?樊龙顿时不禁一愣,连忙把目光朝着河里看去,只看了一眼,忽然便就呆住了。

  只见雒水河上游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艘平时载稂食用的官船,仿佛还唯恐别人看不到一样,在船头上悬起了气死风灯。 不好,马祥麟要跑。樊龙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当日自家那个弟弟樊虎在新湖县扎营,想的就是这么一条退路,当时樊虎没用上,没想到眼下马祥麟却想用。

  “大王子可到了? ” :樊龙气急败坏的朝着四周喊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樊龙才是领军的将军,奢寅到没到,应该他自己最 清楚才对。

  “白杆子们要跑,快给我杀……啊……”,眼看着官船已经到了跟前,樊龙再也无法安心等待下去了,一提手上的盾牌,向前杀去。

  “砰……砰砰……”,一阵爆豆子般的声音从官船上响起,火呈四溅,樊龙身边的蛮兵,立刻就倒下几个。 自己这边的弓弩还没到,对面的火器却已经到了,樊龙顿时感到身上涌出一阵阵无力感。

  “兄长快请上船。”,唐旭站在船头,向着岸边大声喊道。

  马祥麟转过身去,点了点头,也不管唐旭究竟看到没有,只是吩咐白扞兵的战阵继续朝着河边紧缩。

  “给我拖住他们,大王子就要到了。”,樊龙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挣狞,一阵阵“咯咯”声,从牙齿间蹦出。

  可是白杆兵的长枪阵,绝非浪得虚名,永宁蛮兵几次冲上前去,都被逼退了回来。官船上的火器兵,也时不时的来一阵齐射,让 自己这里的兵卒们战战兢兢的不敢冲的太前。

  龙泉镇上,奢寅从大营中点了一千弓弩手,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便朝着河边赶去。

  眼看着已经到了树林子边,却听见河边一阵炒豆子般的爆裂声隐隐传来。

  难道这些白杆子们都学会用火器了?奢寅心里头一阵阵诧异,不过心里虽然想着,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

  再等领军冲出了小树林,迎面第一个看见的,竟是河面上那十几艘挂着风灯的官船。

  “马祥麟,你这个懦夫,上岸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眼看着马祥麟与最后一批白杆兵登上官船,还回过身来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樊龙顿时一阵急火攻心,几乎气晕了过去。

  “放箭,放箭……”,奢寅也已经带人冲到了河边,看见官船朝着对岸渐渐远去,也是一阵气急败坏。不过随着话音刚落,船上 便立刻架起了挡板,射过去的箭矢纷纷扎到了板上。

  “谢奢将军前来相送……”,奢寅刚想也跟看樊龙一起骂上几句,却忽然听见船上一阵呼喊声传来。

  “谢奢将军前来相送……相送……“

  奢寅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地上。

  辽东,辽阳城。

  “尔等这回还有何话说? ”辽东经略袁应泰的目光,逐一从地上的二十多具尸体上扫过之后,方才是抬起头来,看看高出等人问 道:“这回若不是这些鞑钽与女真,只怕三岔儿堡亦是不保。”

  “大人明鉴。”,听见袁应泰的话,包括刘孔胤和祖天寿在内的一干明军军将,都是面有愧色的低下了脑袋。

  “我辽东军中的一些军将,平日里虽是看似大义,可若是真见了刀兵,便只会落荒而逃,比起这些鞑钽与女真亦是不如.”,袁 应泰冷哼一声,腰肢挺的更直。

  这一回,祖天寿的反应还好,刘孔胤则是把脑袋耷拉的更低。

  “抬出去厚葬吧。”,袁应泰又看了一眼脚下,摇了摇头,忍不住轻叹一声:“回头我定是会把此事票明圣上,让圣上降旨,赐 予这些阵亡的鞑钽女真与我大明封号。”

  “至于此战中临阵逃脱的军将。”,袁应泰一句话说完,又把目光转回来看着刘孔胤等人:“虽是有过,却亦是有功,东虏四贝 勒在此战中亦是身受重伤,总算是保住了三岔儿堡。”

  “本官既然是以仁治民,以仁治军,便也就手下留情一回,只算是功过相抵了罢。”

  听到袁应泰的这句话,刘孔胤总筲是大大的松了 □气。

  “日后若有再犯,定斩不饶。”,袁应泰掷地有声的丢出一句话来。

  “高大人。”,袁应泰又把目光转向高出。

  “届下在。”,高出只是辽东的按察使,虽然也参与军事,可是却不领兵。

  这回虽然明军受了些挫折,但是总算保住了三岔儿堡,对高出来说,便算是有功无过,所以心情正还不错。

  “如今辽沈两城外的流民,大半还未曾甄别。”,袁应泰向着高出吩咐道:“此事便交与你去办,若是精壮的,便挑选入营,待 人数多了,本官自编成一伍。”

  “尚有些劳力的,便选了去做些徭役,也发些工钱。其余的老弱,在城中圈出一地,设些屋棚让其避一避风寒。”

  “属下谨遵大人之命。”,高出连连点头,不再出言反对。

  “当年成祖皇帝亦曾经收蒙古骑兵,设三千营,便是如今三大京营中神枢营的来历。”,袁应泰尚且觉得意犹未尽,继续开口说 道:“本官此举,只不过是效法祖宗罢了。”

  “大人明智。”以刘孔胤为首的一干军将,纷纷点头称是。倒是祖天寿,颇有些不服气的嘟了嘟嘴。

  等到袁应泰终于过足了嘴瘾,也挣足了面子,一干人等终于得以散伙。

  “祖将军。”,可是还没有走出几步,祖天寿便听见有人在身后喊。

  “潘大人。”,祖天寿回过身去看,见是辽阳卫里的领军百户潘宗舜。

  虽然潘宗舜只是个百户,而祖天寿却已经挂了游击将军的名号,两人的品阶相差了不少。但是因为唐旭当年的原因,如今两人的 私交算是甚好,常常一起饮宴攀谈。

  “将军的勇猛,其实不在那鍪拜之下。”,潘宗舜刚一开了口,就想看祖天寿安慰道:“那厮不过使了阴招,将军不及提防罢了

  “输了就是输了,不必多说。”,祖天寿心里虽然确实多少有些不服气,可是却也不好说出来。

  毕竟战场上面,往往比的就是阴招,打赢了才是硬道理。要不为什么他可以踢自己的马,自己就没想起来去踢他呢。

  “祖将军以为,这回经略大人的决策,究竟是对是错? ”,既然祖天寿不愿意再提,潘宗舜也就避开不说。

  “你是说用那些鞑钽和女真? ”,祖天寿虽然长相粗犷,心思却细。

  潘宗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哪里想得明白。”,祖天寿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若是能想明白,也做经略使了。”

  “不过……”,停了半晌之后,祖天寿却又继续开口说道:“以熊大人的才略,袁大人能想到的,他也未必想不到。他那般做,

  想来也未必没有道理。”

  潘宗舜叹了 口气,似乎是揣着和祖天寿差不多的想法。

  “若是唐大人在,兴许能想明白。”,潘宗舜沉默一番之后,情不自禁的抬头朝着西南方向望了一眼。

  “唐大人定是赞同熊大人的做法。”,袓天寿不假思索,一口回道。

  “为何? ”,潘宗舜有些奇怪,为何祖天寿回答的这么肯定。

  “若是唐大人还在京城,熊大人岂有去辞的道理? ”,唐旭前往西南钦差宣抚的事情,祖天寿和潘宗舜都是在邸报上看见过。 “这倒也是。”,潘宗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今日的邸报,你可看过了? ”,祖天寿向着潘宗舜问道。

  “倒是没有。”,潘宗舜摇头。

  “稍后你快去看看。”,祖天寿甚是兴奋的对看潘宗舜说道:“上个月唐大人刚到了四川,便领着秦良玉和刘芬谦击破围攻成都 的叛军七千人,擒拿叛军大将一员,取了西南戡乱首胜,成都解围也是指日可待,皇上正要下旨嘉奖呢。”

  “此事当真? ”,潘宗舜的眼里,顿时也是一亮。

  “你自家看去便是,这还能有假? ”,祖天寿对潘宗舜的质疑很是不悦。

  京师,司空曙街,唐家:大宅。

  内院的海棠树下,洛雪霁正坐在一张躺椅上,听着洛才敬给自己念邸报听。

  “钦差唐旭,调度有方,当为首功……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安绵兵备副使刘芬谦,同心用力……四川布政使姚宗文……”

  兴许是秦良玉和马祥麟知道,这一份首功给唐旭,要比给自己更有用,所以在呈报的军报上,也是毫不吝啬的甘居其下.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26 1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