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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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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海贼(二)

  是夜,六股河汉军大营。

  赵云率部抵达六股河汉军大营的时候,天色已晚。

  出于战略上的考虑,刘闯将老罴营从六股河大营抽调出来,屯驻三山岭。

  之所以把老罴营抽调出来,是为了防止万一,避免辽东属国乌丸,突然改变主意偷袭侧翼。

  虽然苏仆延已经表示不会服从蹋顿调遣,可谁也不敢保证,这老东西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苏仆延和楼班,都不是那种值得相信的人。哪怕阎柔和他们商谈妥当,依旧存有变数。

  这些乌丸人,素来不知信义为何物。

  对这些人,刘闯的态度是:可以利用,可以归化,但绝不可以相信。

  所以,将老罴营从六股河抽调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索性赵云飞熊骑已经组建完毕,而前次黄忠吕布缴获了许多马匹,正可充入飞熊骑。刘闯的时间不多,只能用以战养战的方式,来训练飞熊骑。况且,有吕布在,刘闯也相信,飞熊骑一定能够在战争中迅速成熟。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赵云要成熟起来。

  “温侯,末将来之前,让我带一句话与温侯。”

  在大帐中,赵云终于见到了吕布。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吕布见面,事实上在此之前,刘闯刚抵达临渝的时候,赵云便见过吕布。

  只不过那时的吕布,看上去有些颓然,全无虓虎的威风。

  而现在,人中吕布之风采,令人难以直视。

  他端坐大椅上,虽一言不发,却透出一股子难言的威压,令赵云也感到有些吃力。

  “讲!”

  “公子托我告之温侯:如今我已无兵派遣。

  今蹋顿气焰嚣张绝不肯与我等商谈,所以我们之间,早晚还要一战。与乌丸战事尽付于温侯,相信温侯,绝不会令我失望。待凯旋之日我当在临渝城外迎接温侯,与温侯痛饮。”

  张辽曹性闻听,顿时色变。

  刘闯,已无法继续增兵了吗?

  想一想,似乎也差不多如此……

  诸葛亮从刘闯手中讨要走三部兵马,共一万人。

  黄忠老罴营还有六股河汉军大营,再加上新近增加的飞熊骑,兵力已达一万余人。史涣所部驻守白狼堡,四千兵马暂时难以动作;此外,孤竹城、肥如、卢龙塞以及临渝城!刘闯甚至连徐盛手中的杂兵都派遣出去,可以想象,他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兵马?剩下海军,并没什么战斗力,如今刘闯在临渝的兵马加起来恐怕不足一千,根本无力再派遣什么兵马。

  也就是说,刘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吕布一身。

  吕布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自言自语道:“孟彦确放心于我,竟把这许多压力,全系于我一身。”

  说罢他站起来,沉声道:“既然皇叔如此信我,奉先必不负皇叔之厚望。”

  他看了一眼赵云,轻轻点头。

  “子龙,皇叔对你极为看重,故而将你送来六股河大营。

  我知你枪马纯熟,论勇武,恐怕不属于文远,甚至尤胜文远一筹。不过,骑战之术,非是只凭勇武就能取胜。骑战冲阵,需勇往直前,军马指挥,如使臂转,更是要经过一番苦练。

  飞熊骑配备马匹之后,暂不要上阵,且先熟悉战阵气氛。

  你就在我帐下听命,什么时候我认为你可以统帅飞熊骑的时候,我什么时候放你回去……但在此之前,你便是我帐下小卒,与其他人并无分别。你若同意,便留下;不同意,现在就离开。”

  赵云,曾为公孙瓒白马义从,也知晓骑战之术。

  但若论骑战指挥,他还远远达不到要求。

  而论骑战之术,吕布若说第二,这世上恐怕无人敢称第一。

  在前来六股河大营之前,赵云也得了刘闯叮嘱:你这次去温侯帐下,便如一名小卒。

  当初你在公孙瓒帐下,不过是冲锋陷阵,并未得骑战之奥妙。故而我此次让你过去,你便只带了耳朵,眼睛和脑袋。多听,多看,多想……什么时候温侯认为你可独领一军,你方能为飞熊骑统帅。

  这是刘闯对赵云的一次考验!

  历史上,赵云长坂坡前七进七出,更多是展现的个人勇武。

  而事实上,在这一时期,赵云并未获得重用,哪怕是诸葛亮,更多是借用他的武力,而非他的统帅之才。

  直到后来入西川,征伐汉中时,赵云才真正获得统帅一军的权力。

  米仓山一战,除了展现了他个人的勇武之外,也展现出他的武略……那时候,赵云至少懂得疑兵之计。

  刘备在得到赵云之后,更多也是看重他的武力。

  刘闯估计,赵云的武略和统帅能力,是后来跟随诸葛亮行军,才慢慢练就出来。

  而在此之前,赵云更多是担当刘备亲兵队长的职责。即便是白耳精兵,也是由陈到统帅,而非赵云。

  只是历史上赵云学习统帅能力的时候,已年过三旬。

  若让他能早一点开始学习统帅兵马,说不定他的成长,会更加惊人。

  赵云骑战无双,吕布无疑是最好的老师。更不要说,如今赵云的战马配有高鞍和双镫,其搏杀能力定然更强,若学会了骑战指挥,定然是如虎添翼。为赵云成长,刘闯也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末将来之前,皇叔便叮嘱我,万事皆由温侯安排,我只需听命而行。”

  吕布点头,表示满意。

  “文远,叔龙。”

  “喏!”

  “你二人从明日起,统帅飞熊骑,务必要使飞熊骑尽快成军。”

  “喏!”

  张辽曹性二人躬身领命。

  就在这时,忽闻大帐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夏侯兰匆匆走进大帐,看到赵云时先是一怔,旋即便单膝跪地,沉声道:“启禀温侯子仲先生派我前来,告之温侯楼子山会商已经破裂。蹋顿会很快有所行动,请温侯早作打算。”

  吕布眸光一凝脸上笼罩一层寒霜。

  “看起来,上次教训这乌丸人还不够,需再给他们一些记性才是。”

  他示意夏侯兰起身问道:“子仲和伯正,今在何处?”

  “子仲先生和伯正先生已随辽西长史王贺前往阳乐,欲当面向淳于将军汇报。同时,伯正先生还要前往医巫闾山,再见苏仆延,以确仆延和楼班不会改变主意。伯正先生说苏仆延和楼班是否改变主意,便要看温侯之手段。若温侯能教训了蹋顿,则医巫闾山便稳如泰山。”

  吕布,笑了!

  “既然阎伯正如此看重我,怎地也不能让他小觑。

  孝恭,与你一个时辰,与我点齐兵马……子龙,衡若,你二人便随我出征咱们去楼子山,教训那蹋顿一回。”

  赵云和夏侯兰相视一眼,不禁暗自感叹。

  果然是虓虎不愧是吕布!

  好大的气魄!

  在他眼中,似乎那蹋顿就如同一堆草芥,根本不足为虑。

  可越是如此,赵云和夏侯兰也就越是兴奋……吕布的狂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何尝不是他们的秉性?

  “愿从温侯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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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臼坨,远望去如同一个盆地。

  濡水和卢水在孤竹城外交汇之后,流入渤海。

  石臼坨就在入海口,是一处天然良港。薛州之所以选择在这里重建船坞,便是看重了这里的环境。

  这里,三面丘陵,地势低洼。

  有卢水直通大海,更适合于建造大型海船。

  天色已晚,石臼坨船坞里,却灯火通明……伴随着船坞的开工,甘宁也将手中那几艘损坏的楼船送来,准备开始修缮。甘宁的海军,屯于菊花岛上。从菊花岛到辽东属国,走海路一日便可抵达。之所以让甘宁把海军屯于菊花岛,也是诸葛亮为保证辽东之战,特意安排。

  当然了,诸葛亮究竟如何安排,甘宁并不清楚。

  但诸葛亮向他保证,让他屯于菊花岛,绝不是让他做一个纯粹的运输大队长,而是另有安排。

  只不过,时机尚不成熟,诸葛亮无法告知他真相。

  甘宁也不着急,只要不再让他当单纯的运输队长,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为了准备辽东战事,海军楼船的修缮工作,也就非常紧张。船坞里停靠了三艘准备修缮的楼船,薛州登上雀室,鸟瞰楼船的修理工作,心中尽是满足。他本就是一个船工,当年在青州时,做得便是建造船只。后来因生活所迫,从黄巾之乱,一跃成为黄巾渠帅……按道理说,薛州应该更满足于一方统帅的身份。

  可实际上呢?他似乎对修理和建造船只,更感兴趣。

  “那基座可固定牢靠?”

  薛州从雀室下来,站在飞卢舷栏后高声询问。

  “回将军的话,已经固定牢靠。”

  “那拍竿,何时可以送来……”

  “费沃费将军那边,已经在加紧赶工。

  呵呵,薛将军当知,这拍竿看起来简单,制作却颇为复杂。费将军那里也是才接触这种器具,如何能做的快?费将军说,明日可送来四具拍竿,不会耽搁了将军的事情,请将军放心。”

  薛州哈哈大笑,“确难为了老费,这次若不是甘将军催的紧,咱们也不必这么着急。

  大家伙再辛苦两日,等这三艘船修好后,我请大家吃酒……不过,应该让兴霸将军付账才成。”

  船上正忙碌不停的船工,顿时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人高声喊道:“薛将军,快看海上,好像有船只靠拢。”

  薛州闻听一怔,忙转身跑上确是,手搭凉棚,举目眺望。

  夜色中,视线并不是很好……但影影憧憧,却能够看到从海上驶来三艘楼船,正朝石臼坨船坞迅速靠近。

  这么晚了,哪儿来的船只?

  薛州心中感到疑惑,不禁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清楚。

  难道说,是甘宁又送来海船不成?不对啊,若甘宁要送来海船的话,理应先通报孤竹城,然后郑仁那边会通知薛州接收才是。可若不是甘宁的船,又是哪里的海船,在这时候前来?

  “传我命令,提高警惕。”

  薛州搔搔头,有些紧张,不过他并不是太在意。

  说不定是哪家的商船路过这里,想要靠岸进行休息和补给吧。

  这种事情,也时常发生……海上行走的久了,难免会出现物资的匮乏,在沿岸寻找补给点,倒也不足为奇。

  当初在下密,薛州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只是在这辽西,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询问一下,是何方船只?”

  伴随着薛州发出命令,两艘艨艟便冲出船坞,向那三艘海船驶去。

  按道理说,对方的海船如果看到船坞里出来的艨艟,就会减缓速度,而后允许艨艟靠近询问。

  可这三艘海船却不一样,眼见艨艟靠近后,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朝着那艨艟狠狠撞去。

  轰,轰!

  两声巨响。

  提及庞大的海船,狠狠撞在那两艘艨艟上。

  艨艟上面的水手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撞过来,使得两艘艨艟,一下子被撞得粉碎……

  “不好,敌袭!”

  薛州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顿时明白了那海船的来历。

  看这情况就知道,对方来意不善……他连忙高声喊喝:“起栅栏,立刻点燃烽火,通知孤竹城!”

  可是,已经晚了!

  三艘海船横冲直撞,便冲入了船坞。

  一艘楼船,更直扑向薛州所在的这艘楼船。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薛州只觉身下的楼船,一阵剧烈晃动。没等他反应过来,从那艘楼船上,便窜出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手持利刃,冲上楼船见人就杀,逢人便砍。

  海贼!

  这是典型的海贼行径……

  薛州心中骇然,大声喊道:“敌袭,准备迎战!”

  他转身从雀室冲下来,顺手抄起一口大刀,顺着旋梯,往甲板上跑。此时,甲板上喊杀声此起彼伏,近三百名海贼冲上楼船后,便四处放火。薛州来到甲板上,船上的船工几乎死伤殆尽。烈焰熊熊,放眼看去,到处都是黑衣人的身影……而另外两艘海贼的楼船则冲进船坞,数百名手持利刃的海贼冲上岸,便四处放火,砍杀船坞里的工人,惨叫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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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0章 海贼(三)


  刘闯从睡梦中被人唤醒,睁开眼,见窗户已经黑着。

  他从榻上坐起来,疑惑看着正在穿戴衣裳的麋缳,一脸疑惑之色。

  “缳缳,怎么了?”

  “方才小蘑菇来禀报,孤竹城紧急军务,要你立刻赶去商议。”

  刘闯一怔,从榻上起身。

  麋缳拿起衣服,披在他身上,低声道:“听上去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这么晚打搅。

  洗脸水已经准备好,你赶快过去看看吧。”

  刘闯连忙擦了把连,麋缳为他把衣服穿好,便匆匆走出卧房。

  来到前院的衙堂,就见衙堂里灯火通明……刘闯才一进来,就见薛文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面前。

  “皇叔,请为我父亲报仇。”

  “元代,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刘闯感到手足无措,伸手把薛文搀扶起来,疑惑向其他人看去。

  步骘、吕岱、司马懿都赶来了,一个个面色凝重。

  见刘闯看来,陈宫道:“皇叔,刚得到消息,亥时前,石臼坨船坞遭遇海贼袭击,薛校尉他……”

  刘闯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薛校尉怎么了?”

  “薛校尉在抵御海贼时,被海贼所害……魏越将军和益恩赶到船坞的时候,船坞已经被海贼尽毁。在船坞里做工的匠人,也死伤多达百人,三艘正在船坞修缮的楼船,也被海贼烧毁。”

  刘闯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没反应过来。

  “海贼。这好端端,哪里来得海贼?”

  “目前尚不清楚。”

  刘闯脑袋嗡嗡直响,乱成了一锅粥。海贼来袭,薛文被杀……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让刘闯感到措手不及。

  看着痛哭不止的薛文,刘闯搂着他,低声安慰一番后,命人先搀扶薛文下去休息。

  坐在榻椅上。刘闯仍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刘闯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薛州,一个几乎是从一开始,便跟随刘闯的元老。

  论勇武,他比不得管亥等人,论智谋,也无法和黄劭……薛州、黄劭,一文一武,从最初跟随自己转战。而今却魂归九泉。黄劭。死于臧霸之手。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想到现在薛州又走了,的确是让刘闯感到难以接受。这个从一开始,便看好刘闯。并且是在刘闯立足后,第一个前来投奔的海贼头子。万没有想到,结果却是死在一帮海贼之手,实在可笑。

  “奴心!”

  “末将在。”

  刘闯抬头,看到正在衙堂外值守的裴炜,便沉声喝道。

  裴炜自刘闯抵达辽西后,已经从孤竹城脱离出来。他和常胜张承张超以及李伦的情况不一样,常胜四人不愿意再回军中效力,如今都留在了黄阁,听候司马懿调遣。而裴炜,则回到刘闯身边,充当起了护卫的角色。赵云夏侯兰,纷纷往前线参战,刘闯身边的护卫,便出现空缺。

  相比之下,裴炜最为忠诚。

  是最早陪同刘闯,三十六人闯徐州的老人,自然甚得刘闯信赖。

  “奴心,你在孤竹城生活两载,可听说过有海贼来袭?”

  “没有!”

  裴炜回答的斩钉截铁。

  孤竹城这地方,荒冷偏僻,人口稀少。

  海贼怎可能跑来这里进行袭掠?

  “那你可听说过,辽西之地,有海贼来犯?”

  裴炜想了想,沉声道:“我在辽西两载,只听说过乌丸犯境,鲜卑袭掠,却未曾听说过海贼来犯。

  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过,辽东公孙氏倒是和海贼往来密切。

  其中尤以长岑贼风驰和占蝉贼黎大隐声名最为响亮。不这两人,也是辽东海域里,最大的两支海贼。以前听麋二老爷说,占蝉贼黎大隐就是公孙氏所蓄养的海贼,而长岑贼风驰,和公孙氏也颇有联系。但我没有听说过,这两支海贼有袭掠过辽东,他们更多是袭掠冀州沿岸,毕竟冀州富庶,收获颇丰。而辽东沿海皆荒凉之地,百里不见人烟,又袭掠个甚来?”

  陈宫步骘司马懿三人眼中,精芒一闪。

  吕岱开口道:“会不会是受公孙度所指使,前来袭扰?”

  刘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宫便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

  “何以见得?”

  “公孙度这时候,有必要得罪皇叔吗?”

  陈宫话出口,吕岱便闭上嘴巴。

  是啊,刘闯自从来到辽东之后,虽名义上为辽东太守,但一直没有露出要去辽东的打算。毕竟,他名下的流民,皆居于辽西,那可是刘闯的根基。从刘闯到辽西之后的动作来看,很多人会认为,刘闯是要占居辽西,而非窥视辽东。毕竟,辽西人口稀少,占领的难度不大。

  而公孙度在辽东,却根基深厚。

  刘闯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跑去和公孙度硬抗,并无胜算。

  同样,在公孙度看来,刘闯并没有流露出和他为敌的意思,他紧巴巴跑来招惹刘闯,岂不是自找麻烦?

  谁都知道,刘闯若进入辽东,即便不是公孙度的对手,也会让公孙度元气大伤。

  公孙度只是残暴无节,并不是没有脑子。

  这时候,他是在没有必要,激怒刘闯,和刘闯为敌……

  刘闯闭着眼睛,努力把情绪平定下来。

  他听完了众人的讨论之后,突然睁开眼睛,“仲达,你以为此事,当如何解决?”

  司马懿成竹在胸,“从孤竹城传来的消息来看,这股海贼训练有素,而且手段极为凶残。绝非等闲之辈。我曾查阅过方才奴心所说的占蝉贼和长岑贼,这两支海贼虽然时常出动,但却很少过分杀戮。他们更多的,是打劫海上的商船。因为商船在海上被劫持,最难去追查……

  从这次石臼坨被袭的情况来看,不符合占蝉贼和长岑贼的习惯。

  不过,我在查阅过往卷宗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自建安二年末,辽东海域出现了一支海贼,号东莱贼。他们行踪诡秘,难以寻找,而且出手狠辣,专门掳掠商船。

  仅建安三年一年里,东莱贼袭掠青州商船十七艘,而且每次出手,皆狠辣无比。不留活口。

  只是。这支海贼很少登岸袭掠村庄。”

  “那就不是东莱贼所为?”

  “恰恰相反。我以为这次,很有可能就是这支东莱贼。”

  刘闯手指轻轻敲击榻椅扶手,突然问道:“这东莱贼。和东莱郡有什么关系?”

  “这个倒不太清楚,只说称号‘东莱’。所以不太清楚是否和东莱有关。”

  刘闯目光,落在步骘身上。

  “子山,你以为呢?”

  “东莱贼,东莱贼……”步骘露出疑惑之色,摇头道:“我印象中,实在没有这支海贼的印象。

  东莱郡这几年里,虽遭遇过海贼袭击,主要集中于东牟地区,而且规模不大,损失也不太严重。后来查明,那些海贼,多与东莱本地豪强有联络。公子命老罴营清洗东莱郡豪强,还狠狠打击了几回海贼盗匪之后,东牟便平静许多,再也没有遭受过海贼的袭扰或者攻击。”

  步骘说着,苦笑摇头。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支海贼。”

  对步骘的记忆力,刘闯从不怀疑。

  既然步骘说没有印象,那想必便真的是没有……

  “这支海贼,显然是专门针对我而来,此次袭击石臼坨船坞,也是有备而来。

  石臼坨船坞才开始兴建,知者并不是很多。而且外界,根本不知道石臼坨船坞的存在……这些海贼,如何能这样准确的找到石臼坨,并且发动攻击后,焚毁船坞,又迅速的撤离?

  显然,这不是一次孤立的行动。

  至于其幕后主使者……”

  刘闯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森然之色。

  衙堂里,一派寂静,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然。

  “仲达!”

  “在。”

  刘闯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司马懿,沉声道:“这支海贼的行踪,想来并不难打探出来。

  他们应该就藏在这片海域当中,若不在辽东海域,那就是藏于冀州沿海……若是冀州海贼,他们不可能不露行踪。这件事我交给你来解决,务必要尽快找到这支海贼,并将之歼灭。

  兴霸海军,目前难以抽调出主力,不过我会让他尽力协助于你。

  嗯,让元福暂时听命于你,配合你调查。我会再让兴霸抽调出五艘楼船配合,一旦发现这支海贼,就给我就地歼灭,不必顾虑是何方神圣。总之,我要那些幕后之人知道,杀了我的人,不能就这么平白算了。我要用十倍,二十倍,乃至于更多的杀戮,让他们感到恐惧。”

  “喏!”

  司马懿起身,领命而去。

  刘闯又看向陈宫道:“公台,这件事你不必费心,明日一早就去辽东属国。

  孔明在那边,我的确是不太放心……你过去之后,不必插手过问,只看他行事,并告与我知。”

  这就如同是一个监军的职务,陈宫知道,刘闯是要用辽东这块磨刀石,来磨砺诸葛亮。

  他忙躬身领命,匆匆离开。

  刘闯的目光,落在步骘和吕岱两人身上。

  半晌后,他突然道:“子山,定公……想当年我转战千里,你二人也是最早跟随我的一批……当多保重才好。薛校尉走了,此前公美也故去了。眼看着昔日袍泽,一个个离开,我心里实在是不太好受。如今,已经到了我们要决战辽东的时候,你们更要多多保重,莫要我担心。”

  步骘和吕岱,连忙躬身答应。

  “天一亮,文向将领本部,驻守肥如。

  定公随他一同前往,代我多多指点他才是……文向干练,却还是有些冒失,你要多提醒他。”

  吕岱连忙答应,“绝不负公子所托。”

  “子山!”

  “喏!”

  刘闯强笑一声,“如今,临渝又只剩下你,你要多费心思。

  我把临渝的兵马都已经抽调出去,这边难免会出现兵力空虚。你可以酌情征召一些军士,五十抽一即可,暂为巡兵。我会让元稷留下来帮你,这段时间,务必要保证临渝城的平静。”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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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步骘时,天已经蒙蒙亮。

  刘闯颇有些疲惫的靠在榻椅上,思绪仍有些混乱。

  薛州一死,也使得刘闯少了一个得力助手……薛州的作用,此前似乎并不明显。可一旦他死了,才发现他竟然是不可或缺。这年头,技术型人才非常稀少,甚至可以用短缺来形容。

  一个奇淫巧计,几乎断绝了技术型人才的前途和发展。

  薛州善于造船,有他在,刘闯就不必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可现在,薛州死了,刘闯不得不考虑,该有谁来接替薛州……可这个人选,刘闯的确是不清楚。

  他记忆中的三国能匠,不过几人。

  造霹雳车的刘晔,这是三国演义里面的说法,正史之中好像并没有相关记载。

  而且刘晔如今在曹操帐下,任司空仓曹掾,怎可能跑来帮助刘闯?所以这个人,基本上不用考虑。

  除刘晔之外,后世还流传有蒲元、郑浑等人。

  可蒲元善于打刀,应该属于一个铸兵大师;郑浑……那更是扯淡。郑浑是豫州名士郑泰的兄弟,他自己也是豫州名士,且享有功名。是茂才还是孝廉?刘闯记不太清楚。但刘闯却知道,郑浑乃荥阳郑氏族人,而郑氏在日后,更是五姓七大家之一,在隋唐是道地的老牌世族。

  你说郑浑有可能,跑去做一个铁匠吗?

  诸葛亮好像擅长奇淫巧计,曾造出木牛流马。

  但你让诸葛亮跑去造船,未免大材小用……黄承彦精于机关术,诸葛玲和黄月英是两个女人,也不太合适。

  造船,可不是一桩小事。

  他关系到刘闯日后的发展……而今最好的船师,主要集中于豫章的柴桑和巴郡地区,刘闯也不知道该如何寻找。除此之外,豫章和巴郡的船师,所造楼船更多用于江河之中。而薛州则起于青州,善于造海船……而刘闯现在所需要的,也是以在海上航行的楼船为主,江河楼船,似乎不适合在海上航行。

  对了,倒是有一个地方善于造海船。

  交州!

  刘闯突然想起来,此前士壹来拜访的时候,曾提过此事。

  难不成,要我派人去交州寻找人才吗?若是的话,这件事似乎也不太困难,毕竟刘闯和交州,关系亲密。

  士燮不会拒绝刘闯的要求,更不要说,刘勇如今就在交州,帮助士燮。

  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刘闯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拍击额头,感到万般无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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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海贼(四)

  石臼坨船坞被毁,使得辽西人心惶惶。

  才解决了乌丸人的事情,现在又冒出一股海贼,而且造成的影响,远甚于颁下偷袭六股河。

  许多跟随刘闯前来辽西的流民,开始新生怀疑。

  他们也不知道,当初跟随刘闯从青州来辽西的决定,是否正确。

  虽然刘闯命郑仁黄珍对孤竹城流民进行了安抚,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能安抚一时,而不得长久。这支神秘的海贼若不能铲除,恐怕所有人都不可能真正的安心。百姓如是,刘闯如是,而刘闯麾下的将军谋士们,也如此……石臼坨被袭,无疑是给很多人一记响亮耳光。

  驻守孤竹城的魏越,负责孤竹城政事的郑仁,以及许许多多的人,都感到脸发烫。

  司马懿天一亮,就带着张超李伦从临渝赶来孤竹城。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在孤竹城休息,便直奔石臼坨船坞。

  此时的石臼坨船坞,一片狼藉……虽然郑仁已命人把尸体收拾起来,可地面上仍残留着血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几座房舍,仍冒着袅袅青烟。港口里,三艘海船变得焦黑,已经无法修理。

  司马懿在船坞,遇到了郑仁和魏越。

  两人都一脸怒色,言语间更透着些许羞愧。

  “情况如何?”

  郑仁叹了口气,“损失惨重……这船坞至少需二十天才能恢复原貌,不过这些倒是小事,关键是工匠们都很惶恐,以至于无心做工。

  方才,还有几个人向我请辞,已不敢继续在此做工。”

  司马懿闻听眉头一蹙。

  他走到船坞上,看着那艘被焚毁的海船,眼中闪烁精光。

  “大兄,我想四处走走,查看一下情况。”

  郑仁是郑玄的儿子,即便是司马懿,也不敢有所怠慢。

  他向郑仁告了声罪,便带着一干扈从,在船坞中四处查探……

  魏越走到郑仁身边道:“这司马公子出入派头甚大可他年纪这么小,真能够看出蛛丝马迹?”

  “魏将军慎言,公子做事素有分寸,切不可妄自揣测。

  你看公子用人,皆人尽其才……仲达虽然年轻,但能够的公子所重,必有他的道理你我不必过问。”

  魏越言语间,透出对司马懿强烈的不信任。

  也难怪魏越如此,诸葛亮的年纪比司马懿还小,可是他独当一面,被刘闯拜将,却无人提出怀疑。毕竟诸葛亮从刘闯入主北海国,便跟在刘闯身边。他又是郑玄的学生,还跟着刘闯经历过许多次大战,大家对他相对比较熟悉,也清楚诸葛亮的能力,故而没什么异议。

  可司马懿……

  也许在众人眼里,司马懿这个黄阁主簿的权力远不如诸葛亮。

  但大家还是对他心有疑虑毕竟没有人清楚,这司马懿的能力。若非司马懿是刘闯的表弟,恐怕会引起很多人不满。再者,黄阁的真正性质并无人知晓,否则司马懿会更遭人讨厌。

  但这一切,对司马懿来说,都不重要。

  他带着张承李伦围着船坞转了一圈之后有登高远眺。

  直到天黑时,他才回到船坞外临时搭建起来的军营里拜会了郑仁。

  “仲达,可有收获?”

  郑仁让人温了一壶酒,给司马懿满上一杯。

  一旁魏越,并未起身理睬,而是坐在那里,斜着眼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笑了笑,轻声道:“收获不小。”

  “哦?”

  “我在船坞中走了几圈,然后又在外围查看了一下。

  石臼坨的地理位置,非常隐秘,很难发现……我还专门询问了几个船工,他们也告诉我,即便是走海上,若不留意,根本不可能发现船坞所在。而石臼坨船坞建造不过月余,许多地方尚未完工……这种情况下,本不可能引来海贼袭击,可是……大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郑仁一怔,轻轻点头。

  而魏越也坐直了身子,在一旁聆听。

  司马懿接着道:“昨天晚上,海贼突然出现,而且毫无困难的便找到船坞。

  据船工说,当时薛校尉曾派出艨艟,但是却被对方撞沉。也就是说,这些海贼从一开始,便存了袭击船坞的计划。而从其行动来看,迅速,有序,没有任何混乱,目的也非常明确。

  大兄,一处位置隐秘,知者不多的船坞,却被海贼如此有计划的攻击。

  若非海贼事先打听清楚,并且做好完善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实施成功……我怀疑,有人与海贼通风报信。若非如此,海贼根本不可能对船坞如此熟悉,而且对船坞的守卫,了然于胸。”

  魏越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之前对司马懿的那些个怀疑,也随之烟消云散。

  “二公子,你是说……有奸细?”

  辽西,有两位‘二公子’,一个诸葛亮,一个便是司马懿。

  不过大家更习惯称呼诸葛亮为‘孔明’,所以二公子的称呼,大多是指司马懿。

  司马懿道:“是否有奸细,我现在还不能完全判定,但我相信,如果海贼不是事先打探清楚了船坞里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会如此顺利的发动袭击。所以,我想先从船坞里的工匠,以及自船坞修建以来,进出的人员进行查找。我不相信,那些家伙真能未卜先知,做的天衣无缝?”

  他话音未落,郑仁已经长身而起。

  “来人!”

  “喏!”

  “立刻把船坞中工作的工匠花名册,以及守卫人员的花名册调出来。

  另外,我要查看自船坞营建之后,出入的外来人员……我记得公子在营建之初,便做了如此规定,相信薛校尉也会留下记录。”

  “喏!”

  差役们立刻行动起来片刻功夫,便捧来了厚厚的文档。

  “大兄,你先查看花名册,我想看看最近一段时间,出入船坞的人员记录。

  对了,请把船坞的吏员找来,让他们一旁侯着。万一遇到什么疑问,咱们也好随时向他们提问。”

  郑仁闻听,连连称善。

  他立刻派人按照司马懿的吩咐把船坞里负责文案记录以及负责各种杂务的吏员找来。

  二十余名吏员一字排开,垂手而立。

  只听得沙沙的翻动书页声在大帐中响起,魏越的眼睛,犹如鹰隼一般扫视众人,令那些吏员,一个个胆战心惊。

  “七月初二,何人值守?”

  司马懿翻开出入记录片刻后突然开口。

  一名吏员连忙站出来,满头是汗,弓着身子道:“回公子的话,是小人值守。”

  “名字。”

  “小人,吉普。”

  司马懿抬头,向郑仁看去。

  郑仁很快在花名册上找到吉普的名字“吉普,字文广,北海国下密人。”

  “你是下密人?何以会来辽西?”

  吉普连忙道:“小人家中贫苦,得薛校尉提携,才有了家室。

  当初薛校尉找小人问,愿不愿意随他来辽西。小人思之,而今这一切都是薛校尉所与理应跟随。况且小人在薛校尉手下能耀武扬威可若是薛校尉走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看得起我。

  和妻子商议之后,小人便随薛校尉前来。”

  吉普说得是真是假,一查就能知道所以也不太可能撒谎。

  司马懿与郑仁点点头,便看向吉普道:“我来问你,七月初二你值守的时候,曾有一批辎重入营。我看你在记录上写有:老郑子侄送货……一般来说你只需记录文档就是,何以添加这么一段记录?”

  吉普想了想便道:“老郑是孤竹城木器行的主事。

  船坞修建,需要大量木材,几乎都是从老郑那边进货。此前一直是老郑负责押运,那天却有好几个生面孔。我当时还有些奇怪,便问了一句,那领头的人说,老郑那天生病,他是代老郑来送货。卸货的时候,我见他们几人在船坞里游荡,便上前制止,他们也就没有乱走。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便添了这一条注释。”

  司马懿,向郑仁看去。

  郑仁问道:“那老郑木器行,可是在城西门口的木器行?”

  “正是。”

  郑仁道:“这老郑木器行倒是孤竹城的老门老户,在孤竹城已开设了十几年,口碑倒是不错。不过,那木器行并非老郑名下产业,他好像也是为别人做事……仲达莫非以为,这老郑有问题?”

  司马懿一笑,“有没有问题,查了便知。”

  郑仁二话不说,立刻命人回孤竹城打探情况。

  为防止发生意外,魏越还抽调出三百军卒随行。

  司马懿颇为赞赏的看着吉普,突然问道:“吉普吉文广。”

  “小人在。”

  “我看你做事,倒是颇为细致,虽然文辞直白,却直点核心……我问你,可愿意来我黄阁效力?”

  黄阁的文案工作,极为繁琐,工作量很大。

  而司马懿现在,手里并没有太多可用之人……其实,黄阁文案,并不需要有多么高明的才学,关键是细致。要查阅各种信息,并且从中寻找出相应的重点,记录在案。这是一个需要耐心以及细致的工作。司马懿也在为这件事烦恼,却不想在船坞,遇到了一个看上眼的人。

  吉普闻听,顿时愕然。

  黄阁是个什么地方?

  他并不清楚!

  魏越忍不住骂道:“你这家伙,二公子为皇叔效力,黄阁乃皇叔身边,极为重要所属,你这家伙却得了好大运气,还不赶快谢过二公子。”

  吉普闻听,激灵灵一个寒蝉,连忙躬身答应。

  “小人愿为皇叔效力,只是……”

  “只是怎样?”

  “小人曾受薛校尉大恩,若不能为薛校尉报仇雪恨,就算是荣华富贵摆在眼前,小人也不能安心享受。”

  司马懿三人相视一眼,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赞赏之色。

  这年头,忠义之人,总是会受人看重。

  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吏员,竟然有如此忠义之心,的确是让司马懿三人感到吃惊。

  司马懿沉声道:“吉普,此事便不用你说,我也会追查凶手。

  皇叔对薛校尉极为尊敬,在我来之前,他专门留我叮嘱:薛校尉乃最早跟随他的元从老人,在皇叔尚未能发迹时,便给予过皇叔许多帮助,皇叔对薛校尉的恩义,一刻都未曾忘怀。

  故而皇叔命我,若不找到凶手,便要我提头去见。

  所以,这些海贼,以及那海贼背后的指使之人,我都不会放过,一定会为薛校尉讨回公道。”

  吉普闻听,便匍匐在地。

  “若如此,小人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司马懿笑着点头,走上前把吉普搀扶起来。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两名差役匆匆走进大帐,在郑仁耳边低语几句,郑仁脸色顿时大变。

  “大兄,怎么了?”

  郑仁站起身,看着司马懿道:“仲达,刚得到消息,老郑一家连带木器行伙计管事,共二十七人,皆被人杀害,无一人幸免。看起来,果真如仲达所言,这件事情绝不是单纯的海贼袭击,必然是有奸细,混在孤竹城内。我这就回城前去查看,仲达可有兴趣,随我前去?”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吉普,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让你家人先去临渝安顿。

  你随我一同前往木器行……你对老郑一家想来比较熟悉,说不定能帮我,查找出什么破绽。”

  吉普连忙答应,便匆匆离去。

  郑仁又嘱托魏越,继续收拾船坞,务必要保证船坞不再遭受威胁。

  天亮后,船坞就要开始重新修建,毕竟接下来,船坞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没有办法再继续拖延。

  魏越领命之后,郑仁和司马懿便带着人,匆匆赶回孤竹城。

  孤竹城东西走向,有两座城门。

  两人来到西门,就见一座看上去颇有年头的门面外,围着百余名军卒,神色凝重的守卫警戒。

  郑仁和司马懿迈步走进这宅子,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从店面前面的雇工住所,一直到后宅庭院,遍地鲜血,还有几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客厅里,倒着两具死尸。

  一长一幼,经吉普辨认,正是老郑父子。

  司马懿蹲下身子,刚想要仔细查看,却忽听屋外传来一阵犬吠声,紧跟着便是一阵的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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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海贼(五)


      “报!”

      斥候拉着长腔,一路小跑来到衙堂之上。

      他风尘仆仆,气喘吁吁。

      上得衙堂后,便单膝跪地,大声喊道:“启禀主公,楼子山大捷。”

      刘闯停下和步骘的交谈,“楼子山大捷?”

      “昨夜温侯倾六股河大营兵力,偷袭楼子山乌丸大营,大获全胜。

      今温侯已经在楼子山扎营,屯兵于楼子山西麓。蹋顿退守楼子山东麓,依小凌河稳住阵脚。”

      若在平时,如此捷报,会让刘闯感到振奋。

      可现在,当听闻楼子山大捷的消息后,刘闯却丝毫不感到兴奋,反而生出一丝苦涩来。他向步骘看去,见步骘也一脸苦笑。吕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可谓甚得骑战之术中‘其疾如风’的真髓。刘闯前脚刚派赵云过去,向吕布传达了他的心意,不想吕布就在楼子山大获全胜。

      问题在于,海贼一事发生,使得辽西局势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

      在没有弄清楚,并且彻底铲除那支海贼前,吕布的大胜,不仅仅让刘闯兵力更见空虚,所承受的压力,必然变得巨大。试想,那些随刘闯而来的移民,本就因海贼一事有些惶恐不安。现在刘闯又和乌丸重新开战,哪怕是大获全胜,这心里面也会感到忐忑不安,甚至惊慌。

      “要不然,派人与温侯说一声,请他暂缓攻势?”

      刘闯合上双眼,半晌后轻声道:“既然已经开战,哪儿来的那许多顾虑。

      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未曾想会有海贼来袭。我既然已经把重任托付于温侯,便应该给予他全力支持。朝令夕改,才是最大的错着。若使温侯停战,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使人心更乱。

      子山,这个时候,咱们万万不可以自乱阵脚。

      已经强硬了这么久,索性我就再强硬一些。若能渡过这个难关,之后便可以风调雨顺……”

      兵力空虚,是刘闯现在面临的最大困境。

      如今,他几乎是两面开战,手中精锐,几乎抽调一空。

      临渝而今,守军不足千人,偌大府衙里,更不过寥寥百人扈从。

      如果一旦被对手发现自己兵力空虚。很可能会造成全盘失利……刘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辽东而做准备。如今。战争机器已经开始转动,刘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的停下来。

      “那。要不要派人请淳于琼出面调解?”

      “不可!”

      刘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步骘的请求,沉声道:“淳于琼之所以在此前要我们停战。是因为不清楚我们的底细。而今,若咱们主动请求,必暴露出咱们的底细。你休看那淳于琼与我说什么同乡之情,那也是被此前温侯的气势给吓住。如果他知道咱们的情况,非但不会出手相助,说不定还要落井下石。要知道,他这次来辽西,本就是奉袁绍之命,来压制我们……”

      步骘叹了口气,似乎也感受到,事情变得有些麻烦。

      犹豫一下,他轻声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子山,接下来就烦劳你多辛苦一下,到处走走,务必平稳百姓的情绪。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怎样都要拼一回,熬过去。若老天欲我成就大事,必然会助我一臂之力。若天不欲我成事,我也要拼一回,杀出一条血路。临渝这边就交给我来坐镇,你带上兵马,去走一走……至于海贼那边,我相信仲达,不会令我失望。区区海贼,能奈我何?

      袁显奕以为这样就能乱了我的阵脚,那他未免太小觑了我……哼,等着吧,待我稳住局势后,早晚会要他好看。”

      没有证据证明,这股海贼与袁熙有关。

      但思来想去,刘闯认为,除了袁熙,绝对不会有别人指使。

      就如前日所言,公孙度不可能在这时候,惹祸上身。他巴不得刘闯在辽西和乌丸人拼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才能够从中得益。若现在激怒了刘闯,使刘闯提前进入辽东,那么少不得双方会有一场博弈。到最后,不管是谁胜谁负,都将元气大伤,平白便宜了其他人。

      陈群陈矫和荀匡,奉命出使辽东,和公孙度商谈。

      公孙度自然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跑来招惹刘闯……

      刘闯和袁熙并没有什么恩怨,两人之前甚至没见过面。可联想到颁下乌丸的行动,刘闯就知道,这袁熙对他,心存敌意。倒不是说刘闯得罪了袁熙,而是袁熙将借刘闯,在袁绍面前立名。

      对袁熙的想法,刘闯能够理解,但并不代表,他会原谅袁熙。

      若这次海贼偷袭是袁熙所为,那么刘闯和袁熙之间的仇恨,便难以化解……

      见刘闯态度如此坚决,步骘便不再劝说。

      “对了,通知伯正,让他尽快说服苏仆延表态。”

      乌丸在辽西势大,蹋顿虽然经历两次大败,可其元气并未受损。如果等他缓过劲儿来,那吕布就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好在,吕布现在占领了楼子山西麓,便等于占居了一个有利地形,足以牵制住蹋顿的兵力。不过,若苏仆延能够跳出来表明态度,则吕布压力,必将减小。

      最重要的是,苏仆延表态之后,刘闯就可以把三山岭的老罴营抽调回来,加强临渝的兵力。

      民事,军事……

      看上去似乎很简单,可操作起来,却如此复杂。

      刘闯在青州时,虽然也面临巨大的压力,可当时的情况,却远远简单过现在。

      如今,刘闯是孤立无援,以前那种拉一边打一边的手段就施展不出。在青州时,因为袁绍和曹操的关系。刘闯可以左右逢源,平衡住局面后,安心发展政事。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处。

      而且辽西不同于青州,青州民心思定。

      可辽东地区,苦寒荒蛮,又有异族多年盘踞。民风彪悍。

      人说天下精兵,无不出于并州、幽州、凉州……

      这三个地方,都属于苦寒之所,而且都受异族之苦,民风之强悍,远非青州那等富庶之地可比。

      占居辽东,可得精兵。

      但如何能是辽东稳定,却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闯囤积在辽东的物资。终有耗尽的时候。

      一旦那些物资耗尽。势必会引来更大的动荡……以前。刘闯可以不去考虑这些。但现在,刘闯却不得不认真的考量。

      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刘闯回到后宅。

      他坐在廊下。看着已呈现出凋零之气的花园,闭上眼睛。沉思不语。

      身后,脚步声响起。

      一抹淡淡的香气袭来,如兰似麝。

      紧跟着,一双小手搭在刘闯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捏。

      刘闯虽然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却从那熟悉的体香,猜出了来人身份。

      “二姐,你今早才赶回来,怎地不好好休息?”

      “夫君遇到了麻烦,妾身又怎能睡得安稳?”

      刘闯转过身,就见诸葛玲那张动人的面容,映入眼帘。

      诸葛玲原本在孤竹城实验拍竿等器具,石臼坨船坞遇袭,也使得诸葛玲格外紧张。好在,孤竹城并不在海边,所以海贼即便是登岸,也不敢前来袭击。毕竟,孤竹城还有魏越镇守。

      可即便如此,郑仁还是催促诸葛玲赶回临渝。

      “夫君,妾身昨日,去看了船坞。”

      “情况如何?”

      “很不好!”诸葛玲叹了口气,轻声道:“薛校尉出事,令船坞工匠们惶恐不安。

      以前,有薛校尉可以指挥,船坞虽然忙碌,但是却井然有序。而今薛校尉不在,船坞乱成一团麻。郑大哥虽然已经开始着手重建船坞,却毕竟对此不熟悉,所以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二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诸葛玲轻声道:“妾身这次去孤竹城,认识了一个人。”

      “哦?”

      “此人名叫马钧,表字德衡,乃司隶扶风人氏。

      他少年游历豫州,后听闻郑师在南山书院编书,便赶来求学。

      只是他没有人引荐,所以不得入门,于是便帮着左伯左子邑造纸,后由左伯推荐,拜入黄公门下。

      此人心灵手巧,精于机关器械,能举一反三。

      这次妾身在孤竹城实验拍竿,得此人帮助不小……而且,他还对夫君的曲辕犁进行了一些改进,可以更加省力。黄公说,此人颇有才干,与其留在孤竹城,倒不如让他去做些实事。

      妾身回来的时候,黄公还让妾身向夫君推荐,言此人可接手船坞。”

      马钧?

      何人!

      刘闯对这个名字,可说是极为陌生。

      但他知道,黄承彦绝不会随便推荐人,既然黄承彦推荐这个马钧可以接手船坞,那就说明,此人确有些本事。

      “对了,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新式舰船模型。”

      诸葛玲把一个盒子递给刘闯,刘闯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手工制作的海船模型,不由得一怔。

      汉代的楼船,与后世的舰船有很大区别。

      其中最主要的是,船体成正方形,如同飘在水上的一座楼阁。

      而马钧做出来的这个舰船模型,式样似乎接近于后世的舰船形状。其船体形状,一改海船平底的传统,而采用了尖底形状,船舷下削如刃,呈现出一个V字形状,几乎与后世舰船接近。

      “这是……”

      诸葛玲连忙道:“德衡认为,而今我们所建造的海船,其实就是江河海船的一种改进。

      但其特性,未脱开江河楼船的特点。在江河中航行,也许问题不大,但是在大海上,则面临很多问题。他说,海浪的冲击,与江河之水的冲击不一样,楼船吃水浅,载重少,船体也不够坚固。这也是兴霸将军的海船,在航行数次之后,便损毁三分之一的主要原因……”

      “那他认为,该怎么改进?”

      刘闯这时候,已经来了兴致,极为好奇的问道。

      诸葛玲说:“德衡想出一种新的船体结构,其形状就如夫君手中拿的模型相似。

      不过这种构想,而今还只是一个想法,未能真正试验过。妾身虽然对机关机造之术略有了解,但德衡说的那些,妾身却不甚明白。不过黄公好像是懂了,认为他的设计,可以操作。”

      龙骨结构!

      刘闯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名词。

      这龙骨结构,是造船史上,一个极具划时代意义的发明创造。

      后世的海船也大都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发展和改进。刘闯倒是听说过这么一个名词,但他对龙骨结构的了解,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这龙骨结构海船,是在宋代才开始推广普及,而欧洲的船只,则是在十九世纪初,才开始采用龙骨结构海船,并且推动了造船业的发展。

      可这是东汉!

      这个马钧,又如何知道龙骨结构?

      莫不成,这家伙也是穿越众?

      刘闯摇摇头,对马钧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现在何处?”

      诸葛玲一怔,“谁?”

      “夫人不是推荐这马钧接手船坞吗?我总要见一见他,才能知晓他的深浅。”

      诸葛玲闻听,顿时一喜,连忙道:“妾身这次回来,把他也带来了,就安排在驿馆中歇息。”

      “甚好,立刻招他来见我。”

      刘闯精神陡然振奋,一扫先前疲惫之色。

      诸葛玲见他恢复了生气,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夫君既然要见他,妾身这就派人把他找来。”

      不过,诸葛玲犹豫一下,轻声道:“只是夫君要有所准备,这马钧不擅言辞,也不太懂得表达。

      说实话,之前和他交谈,若非黄公在一旁为妾身解释,许多词句,便是妾身也有些听不太明白。”

      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刘闯不禁感到棘手。

      薛州的文化不是很高,但他却善于表达,经验丰富,故而能指挥船坞顺利运转。

      可听诸葛玲的说法,这马钧颇有些后世技术宅的特征。这种人不善言辞,搞技术尚可,但若让他全盘掌控船坞,恐怕会有很多麻烦。他不善表达,势必要面临许多沟通上的问题。一旦理解出现错误,岂不是越弄越乱?弄不好,船坞不但无法恢复生产,甚至可能彻底瘫痪……

      “妾身倒是有一个想法,却不知夫君可能接受。”

      “二姐,你但说无妨。”

      “何不让黄先生主持此事,让马钧在一旁协助。

      这样一来,黄先生的威望足以稳住局势,而马钧可以协助,对船坞建造,进行各种改进。”

      刘闯听罢,不由得暗自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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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章 动荡


      马钧,字德衡,司隶扶风人氏。

      史书记载,马钧在做给事中的时候,与高堂隆、秦朗争执古时候有没有指南车的问题。高堂隆与秦朗都认为,古时候所说的指南车,纯熟子虚乌有的事情,然而马钧不赞同这个观点。

      后来,马钧在魏明帝的旨意下,制出指南车。

      他曾见过诸葛连弩,认为诸葛连弩‘巧则巧矣,未尽其善’。并说如果让他制作的话,可以令连弩威力增加五倍……

      时名士傅玄称赞:马氏所尝者巧也,所短者言也。

      还说,马先生之巧,虽古公输般、墨翟、王尔,近汉室张平子,不能过也。

      在《马钧传》中,更有记载说:马先生,天下之名巧也!

      上天赋予一个人某种才华的时候,就会夺取另一种能力。

      马钧精于机关术,常有奇思妙想,但他的语言能力之匮乏,让刘闯也感到吃惊。

      在召见马钧的时候,马钧期期艾艾,话都难说的囫囵,甚至常有词不达意的情况发生。但论及机关制造,马钧却能滔滔不绝,只不过言辞生涩晦暗,哪怕刘闯费尽心思,也只能明白一个大概。

      诸葛玲说的没有错,这马钧的才华毋庸置疑。

      但他的语言能力,实在是……一个绝对的技术宅,而且是那种根本不懂得与人交流的纯技术宅。这种人,在后世只能做科研人员,绝不可能担当重任。你让他改进某项工艺,进行一些创造发明。马钧可能会信手拈来。但若让他独挡一面,恐怕他会让一件好事变成坏事。

      可即便如此,刘闯对马钧还是非常欣赏。

      别的不说,这家伙不是穿越众。却能够将八百年后才可能出现的龙骨工艺设计出一个雏形……这样的天份,绝对惊人。只可惜这些工艺,对于目前而言还略显高端。以东汉末年的技术,恐怕想要完成龙骨结构的舰船。难度很大,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和制造。

      不过,刘闯愿意尝试一下。

      有这么一个近乎于疯子一样的天才人物,他怎能不人尽其用?

      马钧不善言语,不通表达?

      这不是问题!

      只要能劝说得黄承彦出山,接掌船坞,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说实话,如果是薛州活着。刘闯就算得到马钧这样的人才。也不会让他去协助薛州。盖因两个人的层次。实在是相差太大。薛州等同于一个小作坊的工头,你给他安排一个院士级别的人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而黄承彦却是一个高级管理人员。可以和马钧进行更多层面的交流,分工合作。

      而且。黄承彦为荆州名士。

      江夏本来就是荆州水军的发源地,黄承彦虽然不好武事,但身为黄氏族人,对舰船事务并不陌生。

      薛州,身体力行,与工匠们相处融洽。

      而黄承彦却能够更为合理的利用人力资源,进行宏观层面的调控。

      在这方面,黄承彦的能力、威望绝对超过薛州,也是石臼坨船坞目前,最为合适的接替者。

      不过,想要劝说黄承彦出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诸葛玲道:“不如让妾身带叔衡再走一遭孤竹城,劝说黄先生出山。

      不管怎样,孔明和黄家娘子订下亲事,黄先生与夫君也算是一家人,妾身出面劝说,若黄先生有什么要求,也好说得出来。于夫君而言,也能有一个寰转的余地,免得把事情弄僵。”

      刘闯想了想,颇以为然。

      “如此,便烦劳娘子,再辛苦一回。”

      诸葛玲欣然领命,第二天带着诸葛均和马钧,再次前往孤竹城。

      一晃,诸葛均也十四五的年纪,正好是求学之时。

      历史上,他与诸葛亮耕读于卧龙岗,尚处于懵懂之中。而现在,诸葛亮十八岁便被刘闯拜将,也使得诸葛均受到极大刺激。和诸葛亮一样,诸葛均可说是从小跟随刘闯,虽然不似诸葛亮那样的紧密,但是对刘闯也极为依赖。他有心向诸葛亮看齐,却被诸葛玲所劝阻……

      论天资,诸葛均略逊色于诸葛亮。

      诸葛玲常见诸葛均拿着以前诸葛亮读过的书籍,愁眉苦脸,便知道,诸葛均和诸葛亮走的路,不可能相同。诸葛亮沉静而机敏,诸葛均聪慧更善于与人交往。诸葛玲觉得,诸葛均究竟选择什么样的路,还是顺其发展。让诸葛均先入南山书院求学,等他再大些,自然清楚。

      对此,刘闯也颇为赞成。

      临行时,刘闯还赠了一口短剑与诸葛均,以资鼓励。

      送走诸葛玲姐弟之后,刘闯这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

      如果黄承彦愿意出山的话,石臼坨船坞便不需要他再去费心,有黄承彦和马钧,再加上费沃手中的工坊,相信石臼坨船坞,很快可以在孤竹城形成规模,并且能够迅速发展和壮大。

      但,海贼一日不灭,便是心腹之患。

      刘闯现在担心的,还是那来路不明的海贼,感到忧心忡忡。

      +++++++++++++++++++++++++++++++++++++++++++++++++++++

      建安四年七月中,在阎柔的劝说之下,见蹋顿两次败于汉军,苏仆延和楼班终于下定决心。

      苏仆延派人回复蹋顿:我乌丸当年为鲜卑所犯,惶惶如丧家之犬。

      幸有汉天子收容,更将辽西赐予我等休养生息……我等理应心怀感激,为汉室尽忠才是。你身为乌丸大单于,却不思汉天子之恩义,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大汉天子。实非明主所为之事。

      我虽然也是乌丸人,但我却不赞同你的这种做法。

      大汉皇叔刘闯,奉大汉天子之命而来,为护乌丸校尉。我等本应该尽力合作才是。可你却几次与刘皇叔为敌,更不顾袁大将军之好意,在会商之事嚣张跋扈……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所以绝不可能出兵相助。当然了。我也不会帮刘皇叔找你麻烦,一切就看你自己造化!

      苏仆延的檄文,虽依旧保持着中立态度,可言语间却倾向于刘闯。

      更重要的是,他还捅了蹋顿一刀,认为此前淳于琼出于善意,劝说蹋顿和刘闯会商的时候,是蹋顿太过嚣张跋扈,才引发得双方战端再启。从某种程度而言。蹋顿就是不遵袁绍。更不把淳于琼看在眼中。

      至于淳于琼会如何考虑?

      恐怕只有淳于琼自己心里清楚。

      但蹋顿看到这份檄文的时候。着实大怒。

      “苏仆延老儿,楼班小儿欺我太甚!”蹋顿暴跳如雷,便想要点起兵马。杀入辽东属国和苏仆延算账。

      “大单于且慢。”

      一个汉人装束的乌丸人走出来,拦住了蹋顿。

      此人。名鞑虺吉,是道地乌丸人。

      早年他曾在幽州游学,对汉室文化极为仰慕。回到柳城后,因其精通汉语,又读过书,见识非凡,被蹋顿看重。丘力居死后,蹋顿登上大单于之后,鞑虺吉在其中为其出谋划策,可谓首功。

      而他最大的功劳,便是一手推动蹋顿向袁绍请求和亲的举措。

      时袁绍和公孙瓒胜负未分,鞑虺吉却敏锐觉察到,公孙瓒绝非袁绍对手,建议蹋顿与袁绍交好。此举,伴随着袁绍雄踞河北,也奠定了蹋顿乌丸大单于的位子,成为乌丸八大单于之首。

      蹋顿对鞑虺吉,也非常敬重,可谓言听计从。

      “军师,有何见教?”

      鞑虺吉想了想,沉声道:“大单于这时候出兵医巫闾山,只可能让苏仆延和楼班进一步靠拢那汉家儿。不管怎样,苏仆延和楼班并未反叛大单于,也没有做出对乌丸不利的事情。他们身为八大单于之二,自然要为自己的部族考虑,很难说得清楚对错。所以,大单于若出兵征伐,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其他单于,心生不满,认为大单于你,实在是太过于霸道。”

      八大单于,除颁下乌丸之外,几乎是自成体系。

      大家同为乌丸人,守望相助……我们可以听命于你,却不代表,我们是你的部曲。

      这种关系,在后世的评书小说当中,叫做‘听调不听宣’。我们奉你为乌丸之主,却不代表,我们事事都要听从你的命令。我们有我们的想法和观念,你就算再强大,也不能干涉我们。

      蹋顿冷静下来,也忍不住点头。

      “方才我的确是有些冲动了,可苏仆延和楼班在这时候发出这样的檄文,我又颜面何存?”

      鞑虺吉想了想道:“苏仆延和楼班,不过跳梁小丑。

      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可不管怎样,他毕竟是咱们乌丸人,且并无反意,不必理睬。当务之急,是要给那刘孟彦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大单于的厉害。不仅如此,咱们也要让淳于琼知道,大单于不可以轻辱。不如这样,大单于再发命令,使乌延和汗卢维发兵发辽西。

      只要给足了刘闯压力,他敢不低头。

      到那时候,就算是大将军也说不得什么话,就算要咱们和刘闯再次会商,也能占据上风……”

      蹋顿想了想,顿时大喜。

      “军师好计,咱们就这么办!”

      当下,蹋顿命莫离加强对楼子山汉军的攻势,同时命令乌延与汗卢维入辽西参战。

      只是,鞑虺吉这计策不错,却忽视了一件事。

      在他看来,幽州是袁氏之幽州,只要袁家二公子一声令下,鲜于辅又焉敢继续阻止乌丸大军?

      乌延与汗卢维得到命令之后,再次起兵。

      消息传到土垠,鲜于辅立刻把田豫找来,商议此事。

      “这些乌丸人,实在是太过嚣张。

      二公子更不该如此处理事情,这不是要使整个幽州,重又陷入动荡?国让,刘皇叔毕竟是大汉皇叔,你我为汉臣,于情于理,都应该助他一臂之力。我准备拦截乌丸,你意下如何?”

      田豫道:“木公所言极是,绝不可使乌丸人,如此张狂。

      而今大将军与曹操开战,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这种情况之下,相信他也不会坐视幽州动荡。另外,我们还应该把这件事通知休若先生。相信以休若先生与刘皇叔的关系,绝无可能坐视不理。他蹋顿想把事情闹大,那咱们索性就把这事情闹得更大……总不成使我堂堂大汉皇叔,在那辽西荒蛮之地受一干乌丸人所欺凌。若传扬出去,必成我幽州人之耻辱。”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呐喊,虽已久远,但汉人心中的血性,却依旧强烈。

      鲜于辅眼中闪过一抹森然,起身喝道:“既然如此,就依国让所言。”

      当下鲜于辅立刻征召兵马,以长史田豫为将,屯驻徐无。

      这徐无县,也就是后世的遵化地区。乌延前次被鲜于辅所拒,对鲜于辅早就心怀不满。而今见鲜于辅再次出兵阻拦,那暴烈的脾气,再也无法按捺,立刻下令,命部曲向徐无发动攻势。

      鲜于辅一动,渔阳、代郡各地,也纷纷出现动荡。

      袁熙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纸命令,竟然会使得整个幽州发生如此剧烈的动荡,顿时慌了手脚。

      七月末,渤海郡太守荀谌向袁绍疏陈:乌丸累世受汉室之恩,非但不思感激,反而屡次犯境。今我大汉皇叔暂居辽西,却屡受乌丸挑衅。长此以往,我汉家颜面何存?当与之教训。

      在疏陈送出之后,荀谌便下令,向渔阳出击。

      汗卢维的部族,便居住于沽水沿岸。

      他哪里会料想到,他不过是出兵征讨刘闯,却引来荀谌的怒火。

      不管怎么说,荀谌是颍川荀氏最为接触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在袁绍帐下的名望,虽比不得田丰沮授这些人,也非同一般。且不说袁绍帐下,诸多颍川名士,又岂能坐视不理?就算是沮授,也向袁绍表示了强烈不满。

      “今大将军用兵在即,这幽州却发生动荡。

      公孙之乱方平息,乌丸人居然敢在这时候出来挑衅,实不应该。若幽州不靖,比与战事不利。请大将军立刻命蹋顿收兵,若再这样闹下去,恐怕整个幽州,都要乱成一锅粥,到时候只能收拾残局。”

      袁绍也有些慌了!

      他没想到,幽州局势会变成这副模样。

      当初袁熙说要试探一下刘闯,袁绍也同意……可是这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看到,也顿感头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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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蛛丝马迹

      袁绍犹豫不决,也使得幽州局势,变得越发复杂。

      也使得幽州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伴随着乌延和汗卢维二人出兵,激起幽州各郡豪强不满。

      鲜于辅在徐无死战乌延,而荀谌出兵则强渡易水,攻打沽水两岸汗卢维部众,迫使汗卢维不得不终止与乌延夹击鲜于辅的行动,率部返回泉州,抵御荀谌的攻击。可问题是,荀谌可不是鲜于辅,他的影响力,更不是鲜于辅可以相提并论。荀谌这一出兵,即便是淳于琼也不能坐视不理。毕竟,淳于琼和荀谌都出于颍川,淳于琼虽年长于荀谌,但是对荀谌却极为尊重。

      这时候,连荀谌都动手了,淳于琼真急了眼!

      他连忙派人赶往邺城,向袁绍疏陈:非我不遵大将军之命,实二公子擅作主张,使我左右为难。

      淳于琼把责任推给袁熙,令袁绍再也不能视而不见。

      很明显,如果幽州再这么继续下去,不用等袁绍和曹操决战,后院已经乱成一锅粥。

      袁绍是个极爱脸面的人,幽州之乱让他颜面无光。

      所以,在三思之后,袁绍派人前往幽州,命乌丸各部退回驻地,同时又对袁熙狠狠的训斥一番。

      而后袁绍命沮鹄田释入辽,协助淳于琼调解刘闯和蹋顿之间的冲突,并尽快督促刘闯入辽东就职。

      刘闯在辽西滞留一日,则辽西便不得安生。

      +++++++++++++++++++++++++++++++++++++++++++++++++++++

      时,已入中秋。

      豫州大地。一片繁荣景象。

      建安四年风调雨顺,为豫州迎来了一场大丰收,使得曹操心情也格外愉悦。

      毫无疑问,今年的粮食丰收。将为明年与袁绍决战带来极大的优势。曹操当然会感到心情舒畅,便带着人离开许都,巡视河洛。河洛,自古便为重地。更有东都洛阳雄立,勾连关中。

      这里,原本是鱼米之乡,却因连年战乱,变得格外萧条。

      曹操迁都许县之后,并未放弃对洛阳的重建。

      历经四年,洛阳已逐渐恢复元气,沿途不再是百里不见人烟,往来的客商更络绎不绝。显出一派繁华之气。沿途两边。麦浪滚滚。人们在田间忙碌。更不是从田间传来欢愉的笑声。

      看着这一副景象,曹操也极为欣慰。

      四年来,他可谓是费尽心思。想要将洛阳恢复原貌。

      一个繁华的洛阳,具有稳定关中局势的效果。事实上。伴随着洛阳重新焕发生机,关中的局势也渐渐稳定下来。

      “主公,方得到辽东消息。”

      “讲!”

      “刘皇叔自入辽以后,与蹋顿连番冲突。

      而今双方战火,更越来越炽,甚至波及整个幽州……据细作回报,袁绍对此也极为烦恼,命沮授之子沮鹄与田丰之子田释二人入辽,调解刘皇叔和蹋顿的矛盾,并且督促刘皇叔前往辽东。”

      曹操细目微合,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他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郭嘉问道:“奉孝,你说这闯儿,可会入辽就任?”

      “当然!”

      “哦?”

      郭嘉微微一笑,“刘皇叔既然为辽东太守,理应往辽东就任。

      只不过现在被蹋顿拖住,所以才迟迟没有出发。我听说,辽东天气苦寒,入八月之后,气温骤降,寒冬至少要比中原提前一个月的时间到来。若我猜得不错,刘皇叔还在等待时机吧。”

      “时机?”

      曹操自言自语,眼中笑意更浓。

      “是啊,时机未至,那刘皇叔又怎可能妄动。

      此人好用奇兵,故而一定会寻找恰当的时机入辽。一旦他入辽,便是辽东四郡尽落于他手中之日。想必袁绍到时候,也会为此而发愁。当初贪便宜想占领两郡,却不想丢了整个辽东。”

      郭嘉已经大体上猜测出刘闯的意图,但他并没有讲解清楚。

      以前,刘闯在青州的时候,是曹操心腹之患。

      可现在刘闯去了辽东,远隔千山万水,和曹操再也没有任何威胁。

      不管刘闯日后是否会成为曹操对手,可目前他不可能与曹操产生冲突。相反,因为刘闯的北上,也使得他和曹操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袁绍。看样子,刘闯也看好曹操能够在袁曹之争中获得胜利。可是,既然已经看出结果,又何必与曹公为敌?待曹操击败袁绍之后,难不成你还能有机会吗?到时候,曹公挟大胜之势,兵临河北,区区幽州如何抵挡?

      郭嘉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同时对刘闯的胆略,又感到非常吃惊。

      这家伙可真敢赌!

      也的确是有远见卓识……居然想到在袁曹之争中火中取粟,这份胆气和见识,即便郭嘉也颇感敬佩。

      “奉孝,我欲遣使辽东,以为如何?”

      郭嘉闻听一怔,旋即便明白了曹操的意思,不由得笑道:“此时出使,局势尚不明朗。

      不若待刘皇叔取辽东四郡,再遣使与之交好……那样一来,与主公会更加有利,何必在此时趟这浑水?”

      曹操听罢,忍不住连连点头称赞。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奉孝负责,时刻留意辽东局势。”

      他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听人说近来孙策与袁绍联络颇为密切,甚至停止了对寿春的攻击。一俟孙伯符和袁绍联手,恐怕难保他不会跨江而袭,到时候可是一桩麻烦。”

      郭嘉点头,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我也得到消息。孙策这两年似稳重许多。

      这与司空,绝非一桩好事……孙伯符轻而无备,不足为虑。可若他变得谨慎沉稳,便是心腹之患。今司空与袁本初决战在即。绝不能使孙策有可乘之机,否则的话,势必造成大祸。”

      “那奉孝可有计策?”

      郭嘉微微一笑,轻声道:“主公何必问计于嘉。

      想当初。那刘皇叔曾言,贾文和有毒士之才。何不让他负责孙策之事,想必定能有对策……”

      “毒士!”

      曹操笑了。

      的确,郭嘉现在手中的事情实在太多,一个袁绍就足以让他竭尽全力,更不要说还要一直留意辽东的刘闯。既然贾诩有如此才华,倒也不妨委以重任。说不得,他比郭嘉更适合对付孙策。要知道,此人算无遗策。切善于揣摩人心。狮儿之勇。已成为大患。需早日铲除。

      “你这就立刻派人赶回许都,命贾诩星夜来洛阳见我。

      这家伙,谨小慎微。若不给他一些压力,恐怕是不会尽力。这一次。我且要吓他一回,看他如何。”

      郭嘉闻听,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

      伴随着幽州局势动荡,楼子山汉军大营,遭受到蹋顿凶猛攻击。

      不过,吕布却稳如泰山,借楼子山西麓地形,与乌丸人周旋,未曾后退一步。与此同时,由于苏仆延表态,也使得吕布免去侧翼之忧。许褚立刻率老罴营撤离三山岭,受刘闯之命,重归吕布帐下。老罴营的加入,顿时令楼子山汉军大营军心振奋,而蹋顿的压力随之增大。

      进入八月,气温低寒。

      在中原,这时节正应该桂花飘香,菊花绽放的季节。

      三五好友,登高而望,欢歌笑语,享受丰收乐趣……可是在辽西,却已经能感受到严冬的气息。

      刘闯已换上秋装,骑着象龙行出临渝县城。

      这已经是他近来一段时间,必不可少的一个习惯。

      一来可以溜溜马,二来稳定一下民心,三来也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放松一下压力,思考一些事情。

      诸葛玲劝说黄承彦出山成功,于七月底便接掌了石臼坨船坞。

      马钧随同黄承彦前往石臼坨,专门负责一些技术性的问题……而黄承彦接掌石臼坨船坞,也不是没有要求。

      他要求刘闯将费沃的工坊并入石臼坨船坞。

      一开始,刘闯有些犹豫。

      费沃的工坊,可是有许多秘密藏于其中……黄承彦接受工坊,岂不是要把许多秘密曝光出来?

      郑玄一封书信,打消了刘闯的顾虑。

      “黄彣所求者,天下至巧也。

      孟彦无需担心,黄彣并非不晓事之人,自知轻重。”

      有郑玄这么一封书信,足以打消刘闯的所有顾虑。于是,在思忖之后,刘闯也就同意了黄彣的请求,将工坊并入石臼坨船坞,同时又给了黄承彦一个监事之名,负责整个船坞的运作。

      正如刘闯所猜测的那样,黄承彦接手船坞后,并未遇到任何阻碍。

      荆州名士,江夏豪门的头衔,足以让那些工匠服服帖帖,不敢有任何阻挠。

      见黄承彦顺利接手船坞,刘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旋即把注意力,便转移到其他事情上面。

      曲辕犁在经过马钧改造之后,功效翻倍。

      从青州迁移而来的流民,随之加快了在辽西的开荒速度。

      辽西大地,土地肥沃。

      但由于环境的因素,使得辽西土地僵冻,加大了开荒难度……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伴随着麋芳自中山国返回,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苏氏愿意和辽东进行合作,加大商业贸易往来。

      辽西,有骏马牛羊,盛产皮毛。

      麋芳当初抵达辽西之后,便与荀谌合作,在漳水入海口开设盐场。这也是麋芳的老本行,煮海制盐。刘闯有海上途径,可以不经关卡,直接从渤海郡把私盐运送至辽西,而后从辽西向塞外贩卖。有汉以来,盐铁论发布,食盐就成为汉人控制塞北胡人的一个有利手段。

      既然有这样的资源,刘闯当然不会放弃。

      他让麋芳和苏氏合作,将渤海私盐卖给苏氏,而后从苏氏手中,获得人口,布匹和粮食。

      苏氏在北疆,颇有门路。

      累世经商,早就打通了与北疆的贸易途径。

      铁器,刘闯是不会买给鲜卑人,但他可以向北疆输送大量私盐,以换取巨额利润。

      不过,和苏氏的贸易,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刘闯要在辽东站稳脚跟,否则苏氏也不敢冒险。

      刘闯对此倒是可以理解,同时更坚定了,他尽快夺取辽东的信念。

      沿着沙滩,刘闯牵着马缓步而行。

      突然,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从远处飞奔来一队骑军。

      “表哥,我查到了!”

      司马懿离刘闯还很远,便忍不住高声叫喊。

      他飞奔到刘闯近前,翻身跳下马,快步走到刘闯身边。

      看到司马懿,刘闯吓了一跳。司马懿面颊瘦削,眼中布满血色,看上去极为憔悴。不过,他精神似乎很矍铄,脸上透着兴奋之色。与刘闯见礼之后,他便迫不及待道:“表哥,查出来了。”

      “哦?”

      “东莱贼,名管承,东莱郡管氏族人。

      表哥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攻占东莱时,死于子义之手的东莱太守管统?

      这管承,和管统同宗……表兄攻占东莱以后,清除当地豪强,管氏也是被你清除……故而,管承对表兄,应该是有深仇大恨。当时表兄你灭管氏一族的时候,管承侥幸逃脱,便投到了袁绍麾下。后他召集一干部众,在横行海上,号东莱海贼,实则就是袁绍手下部曲。

      我在孤竹城查探的时候,发现了郑氏木器行的破绽。

      于是我连夜赶到郑家,却发现郑氏满门被杀……凶手极其残忍,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但郑氏家中养了一条狗,据说是老郑所养,极为宠爱。不知为何,那条狗未被凶手所害,而且还帮我在郑家找到了一间密室。老郑此人略通文字,故而平时会留下记录,便藏于密室中。

      表兄,你猜猜那郑氏背后,是什么人?”

      刘闯看着司马懿那种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忍不住笑了。

      人常说,司马懿鹰视狼顾,有不臣之心。

      至少从目前而言,司马懿还只是一个青年,一心一意为刘闯做事。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段时间一定非常辛苦,也极为用心。而他查探的过程,听上去也极为离奇。灭门血案,家中爱犬,离奇密室……这综合起来,在后世便足以改变成一部电影。

      “我猜不出来。”

      刘闯摇摇头,目光柔和,带着一丝赞赏之意,看着司马懿轻声问道:“仲达,说说看,郑氏背后,又是何人?”

      司马懿嘿嘿一笑,轻声道:“中山,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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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明朗

      中山,甄氏?

      刘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着司马懿道:“中山甄氏,又是何方神圣?”

      司马懿道:“甄氏是中山国毋极豪强,也算官宦之家。

      而且,甄氏和袁氏关系极为密切,袁熙的妻子,便是甄氏之女,据说生得花容月貌,极为美艳。”

      甄氏、袁熙妻子、美艳动人……

      当这一连串的词句组成一起之后,刘闯恍然大悟,这甄氏是何来历。

      洛神啊,甄宓啊……那甄宓不就是袁熙的妻子吗?后来袁氏战败,甄宓被曹丕抢走,又生了曹叡,也就是魏明帝。这么一连起来,也就变得清楚了。郑氏为甄氏效力,而甄氏又是袁氏附庸。甄宓是袁熙的妻子,袁熙想要在幽州做出一番事业,甄氏又怎可能一旁袖手旁观?

      “继续说!”

      “喏!”

      司马懿平复一下心情,而后沉声道:“我在郑家密室中,发现那老郑的一些记录。

      此前,管承从海上劫掠商船,赃物便是通过郑氏运往中山,而后交给甄氏负责,秘密处理。

      那木器行,原本就是甄家设立在孤竹城的一处暗桩。

      但由于表哥你的到来,原本荒芜的孤竹城,一下子变得很热闹,使得管承无法把货物顺利交给郑氏。加之袁熙有意为难表哥,而那管承与表哥更有灭家之仇,所以双方商议之后,决定袭击石臼坨船坞……不过,这些是我的猜测。老郑估计是不愿意做此事。毕竟他家便住在孤竹城,于是激怒了对方。我现在不清楚是谁灭的口,但想来无非也就是那么三家人。”

      袁熙、甄氏、管承!

      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便清楚的呈现在刘闯的脑海中。

      袁熙想要得到袁绍的重视。就必须要获得大量财货疏通……甄氏因为袁熙是甄家女婿的缘故,自然也大力支持。只是,大量的财货,已超出甄氏的承受能力。于是袁熙和管承勾结。袭掠海船,掳掠财货,而后通过甄家把赃物销售出去,在反过来支援袁熙,令他得到重用……

      “那管承巢穴,可曾查明。”

      “也有了线索。”

      司马懿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绢,递给刘闯。

      “这是我在密室中发现的一副地图,上面的红色圆圈。就是此前郑家人收取管承赃物的地点。其位置。就在栾水入海口。距离石臼坨大约二十里。这个地方,很偏僻,根本无人知晓。

      随后。我又在密室中找到了一些记录,上面记载的是老郑交给对方的辎重补给。

      我让吉普计算了一下这些辎重补给的重量。而后又画出一幅海图。根据老郑留下的这些记录,管承的巢穴,并不在辽东海湾内。因为其中一次记录,是管承临时要求,数量不多。我以一艘船三百人计算,通过这些补给,推测出从栾水口到管承巢穴,大约需要两到三天。

      两到三天……”

      司马懿害怕解释不清楚,索性蹲下身子,在沙地上画出一幅海图。

      他找了一根木枝,在这副海图上画出几条线,而后向刘闯解释道:“若是在辽东海湾以内,估计很难找到落脚点。特别是辽西地区,千里荒芜,除菊花岛之外,便没有提防可以落脚。

      而且,菊花岛太靠近陆地,很容易被觉察到行踪。

      那么我就按照辽东海湾以外的地方计算,发现两到三天,只可能有一个地方,使其落脚……”

      “哪里?”

      司马懿在海图上画了一个圈,轻声道:“沓氏!”

      这沓氏,属辽东郡所属,位于辽东半岛最南端。

      最初,始于西汉,而后东汉延续了沓氏的县制……在三国时期,沓氏改名为东沓。

      也许提起沓氏这个名字,很多人会感到陌生。那么提一个大家可能非常熟悉的地名:大连金州。

      这沓氏,就是后世的大连金州所在。

      刘闯大体上辨认出沓氏的位置,也不由得感到惊讶。

      沓氏这地方,实在是,实在是太隐秘了!

      它东临黄海,西临渤海,向北则是千里荒芜之地……辽东郡对这里,并没有太多的重视,以至于沓氏县的存在,几近于无。刘闯听阎柔说过,沓氏的人口,不过两三千人,平日里主要是依靠出海渔猎为生。就算公孙氏知道有这么一股海贼,也不太可能在意,甚至不会去理睬。

      征讨他们?

      沓氏以东,岛屿交错,难以围剿。

      更不要说区区千余人,公孙氏怎可能把它放在心上。

      论海贼实力,公孙氏手下有长岑贼和占蝉贼,其手下海船多达百艘,绝非管承的规模可比。

      所以,管承若藏身沓氏,的确是很有可能。

      刘闯眯起眼睛,片刻后用脚把那海图一抹,沉声道:“仲达,随我回城。”

      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回临渝县城,却不想还没有坐下来喘口气,就有人来报,薛文在外面求见。

      刘闯眉头一蹙,“让他进来。”

      薛文此前,一直在家守孝。

      今日突然前来,肯定是知道了司马懿回来的消息。

      薛文也知道,刘闯任命司马懿接手这件血案,而且司马懿在孤竹城动静不小,据说还发生灭门惨案。

      此后,司马懿就留在孤竹城,足足半个多月。

      他这次回来,想必是回来向刘闯报告,薛文在家里实在等不及,便匆匆赶来拜见。

      距离上次见薛文时,已有些时日。

      薛州头七,刘闯曾去吊唁,当时薛文虽然精神恍惚,但看上去气色还算好。可现在,当刘闯再次见到薛文的时候。吓了他一跳。薛文看上去憔悴无比,整个人至少瘦下去了两圈。

      他身披重孝,走进来扑通一声便跪下,“皇叔。可查到那海贼消息?”

      “你且坐下,旁听就是。”

      刘闯让人把薛文搀扶起来,让他坐在旁边。

      他犹豫片刻,沉声道:“元代。仲达在孤竹城整整辛苦二十日,已经查到了线索。

      不过,我要你先冷静下来。

      薛校尉是最早跟随与我,更在青州时,给与我很大的帮助,这份恩义,我牢记在心中,从未有忘记。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报仇的时候……原因。我不想说。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知晓。我也知道,你报仇心切,可这件事并非你想像中那么简单。其中有许多麻烦要解决。

      这样吧,你若是要报仇。可以!”

      “什么时候?”薛文脱口而出。

      刘闯道:“你要报仇,我不但不会阻止你,而且会成全你。

      但是,在这之前,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身体给我将养起来……若你身体不好,休想参与此事。

      我的话,你可明白?”

      薛文深吸一口气,用力点点头。

      “公子放心,薛文明白。”

      “下去吧,等我通知。”

      “喏!”

      这人啊,若有了希望,精神头立刻会发生变化。

      薛文来的时候,整个人憔悴,而且看上去极为颓废。

      可现在得知报仇有望,薛文的精神顿时起来,兴冲冲离开……

      “表兄,真要他参加吗?”

      薛文走之后,司马懿忍不住开口询问。

      刘闯点点头,看着司马懿突然笑道:“仲达,听说你这次在孤竹城,找到了一个好帮手?”

      司马懿也笑了,“没错,此人名叫吉普,家世也很清白。

      若以能力而言,他倒没什么出众。可关键是,他很有耐心,也极为细心。这次我能查出线索,多亏了吉普的帮忙。若不是吉普陪我不眠不休查阅各种记录,恐怕我也很难找出线索。”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刘闯点头道:“仲达你能有这种想法,我非常高兴。

      一个人的能力就算再强,始终无法做到圆满。可一个人如果能团结身边的人,便可以发挥出巨大能量。黄阁而今,已初见雏形。但你手下,人才依旧非常匮乏,恐怕也不是长久之事。

      仲达,你要记住,黄阁的人选,首重忠义。

      你看子方,张承张超李伦,这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但他们是我的人,却不是你的人,你要尽量拉拢一些人,才能把黄阁一力承担起来。元代跟随我,也有很多年了……当年我落难郁洲山,得薛校尉关照,并且把元代托付于我。一转眼,四载光阴。元代的能力毋庸置疑,我问你,可愿意重用他?要知道,你这次为他找到了杀父仇人,他对你必然会心存感激。”

      司马懿最大的短处,便是在刘闯身边时间太短,认识的人也不多。

      掰着手指头,熟悉的人也不过赵云夏侯兰吴班庞德和杜畿五个人……其中,真正与他走的近的人,也只有杜畿一个。至于赵云夏侯兰庞德,司马懿心里非常清楚,他不可能拉拢过来。

      而诸葛亮的优势在于,他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

      他跟随刘闯有好几年,对刘闯手下的人,也非常熟悉,所以调动起来也轻松自如。

      司马懿已经明白,刘闯为什么要做这个‘黄阁’。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司马懿的确是不太容易招揽到其他帮手。

      而今薛文自己送上门来……刘闯也向他推荐,说明这个薛文,肯定有能力。这对目前仍旧是一清二白的‘黄阁’而言,必然是一个极大的补益。最重要的是,有了薛文,更可以帮助司马懿了解其他人,不至于每每事到临头,却不知该找谁,该调动谁……平白耽搁时机。

      “既然表兄推荐,懿敢不从命?”

      刘闯哈哈一笑,一摆手道:“好了,就这么说……过两日元福船队就会抵达,听候你调遣。”

      “喏!”

      司马懿躬身领命,便转身退下。

      刘闯走出书房,长出一口浊气,心头一下子轻松不少。

      不怕敌人是什么来历,只怕不知道敌人,藏身于何处。

      刘闯早就猜出,这海贼肯定与袁熙有关……可一日不能确认,刘闯就一日不得安宁。更重要的是,这支海贼若不弄清楚藏身之所,始终都是一个祸害。石臼坨船坞已经开始重建,不把这管承消灭,恐怕船坞里的工人,就不得安生。只是,这需要时间,决不可能一蹴而就。

      +++++++++++++++++++++++++++++++++++++++++++++++++++++++

      八月,陈群荀匡陈矫三人,自辽东返回。

      同日,淳于琼再次向蹋顿发出警告:若再不停战,就联合刘闯,共同征伐!

      淳于琼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荀谌派人来信,在心里对他表达了强烈不满。

      刘皇叔乃中陵侯之子,是颍川人,更是我荀谌的女婿。

      你淳于琼到底还是不是颍川人,还是不是大汉的子民……何以眼睁睁看着乌丸人欺负刘皇叔,你却袖手旁观?

      你要是不肯帮他,我就派兵前去支援。

      荀谌素来以谦谦君子的面目示人,这一次在书信中大发雷霆之怒,足以显示出他内心中的愤怒。淳于琼也是有口难言,不知道该如何向荀谌解释。但他却不能不重视荀谌的态度,刘闯不管怎么说都是荀谌的女婿,若真的激怒了荀谌,这老家伙可真的会调集兵马,入辽参战。

      若真走到这一步,必然会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而淳于琼到时候不但要承受袁绍的压力,更要承受颍川士族的指责。

      幸好,袁绍在这时候发来书信,命淳于琼尽快弹压辽西战事,绝不可是辽西局势进一步恶化。

      同时,袁绍又派使者前往涿郡,对袁熙加以训斥,令他不得节外生枝。

      在这种情况下,蹋顿有心继续和刘闯交战,也不得不停止下来。

      在淳于琼的劝说下,刘闯不情不愿,再次派出麋竺和阎柔,前往小凌河上游,与乌丸人再次会商。

      双方以楼子山为中心,鏖战近一个月。

      许褚的老罴营,龙门山的黄忠,甚至包括白狼堡的史涣,都先后出兵参战。

      一个月的时间,刘闯在楼子山投入近万兵力,死伤多达三千人。

      这也是刘闯自起事以来,损失最为严重的一次……而蹋顿乌丸,同样损失惊人。吕布凭楼子山西麓地形而战,虽死伤惨重,但仅楼子山一处战场,乌丸人便付出了三千多条性命……此外,再加上龙门山,白狼堡等战场,蹋顿折损的兵马,已超过七千人,令他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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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暴雪(一)

      七千人,相对于乌丸总人口而言,并不算多。

      辽西乌丸,总人口几十万,而且乌丸人秉承了游牧民族的习性,可谓全民皆兵。所以七千人,不算多!让蹋顿难受的,却是他眼见着就能攻破楼子山西麓防线,可是却不得不停战。

      蹋顿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而刘闯呢?

      是实实在在是损失惨重。

      三千兵马,甚至不足乌丸损失的一半,可对于只有几万移民作为基数的刘闯而言,却有些承受不起。

      只不过,刘闯强硬的态度,使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谁也弄不清楚,刘闯是不是真要和乌丸玉石俱焚……若如此的话,辽西必然焦土万里,尸殍遍野。真出现这样的情况,袁绍也承担不起骂名。加之他对幽州的掌控力度原本就不是很高,毕竟公孙瓒死了还不到一年,袁绍即便是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使整个幽州听命于他。

      鲜于辅,便是这其中的代表人物。

      事实上幽州人氏,对袁绍的接受程度,远不如外人想象的那么高。

      历史上,幽州虽是苦寒之地,却也称得上人杰地灵。可在这块人才辈出的土地上,臣服于袁绍的人很少,而真正到最后为袁绍尽忠的人,更寥寥无几。似袁绍刚占领幽州时,曾多次发出征辟,但结果并不令人满意。有大半人拒绝了袁绍的征辟,有的甚至躲去了北疆……

      在原有的历史上,袁绍为展现他的影响力,把在病榻之上的郑玄强行征辟,造成郑玄病故。

      而今,郑玄就在辽西。

      但是对袁绍,却没有半点用处。

      南山书院的兴建。使得袁绍对郑玄颇有些忌惮,又怎敢去自找麻烦?

      而且,袁绍对刘闯有提防不假,甚至想吞并刘闯的部曲。可问题是,如果刘闯真要和乌丸人玉石俱焚,袁绍便不能袖手旁观。幽州,已经死过一个皇叔。现在若再死一个皇叔,袁绍也要担心这后果怎样。更不要说他在准备与曹操决战,万一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全局,得不偿失。

      所以。袁绍只能下令,命蹋顿停战。

      在这种情况之下,双方各怀心思。重新坐在一处。

      只不过这一次,会商的地点改在了阳乐县城,并且由淳于琼亲自监督。

      但双方的分歧实在是太大!

      蹋顿想打,而刘闯更不肯低头。

      这也使得谈判会商的过程,变得非常艰难。

      麋竺和夏侯兰代表刘闯来到阳乐。与蹋顿使者鞑虺吉和莫离,展开艰苦的谈判。

      蹋顿要求,汉军退出楼子山,并让出六股河。双方以六股河为界,以东为乌丸所有,以西则归刘闯屯田开荒。同时。刘闯要赔偿两万石粮草,以及一百万钱,并释放被俘虏的乌丸人。

      如果从双方的实力而言。蹋顿的要求并不过分。

      可麋竺这一次,却是得了刘闯的命令,不管怎样,一定要拖延下去……可以一点点的退让,让一定要把谈判拖延住。至于拖延到什么时候?麋竺也不知道。所以就一点点的磨时间。

      刘闯同意释放俘虏,但是依旧要求。乌丸以物换人。

      当然了,一个人两匹马三头牛这种过分的要求不可能提出来,麋竺这次直接要求,要乌丸拿出八千匹战马,两万头牛羊交换。除此之外,就是否退兵一事,麋竺也提出异议。他可以退出楼子山西麓,但必须以楼子山为界,而不是以六股河为界……这样的要求,与乌丸的条件相距甚远。不过这一次蹋顿以鞑虺吉为主使,显得更有耐心,更与麋竺展开了唇枪舌剑的争论。

      麋竺的底牌,就是刘闯的强硬态度。

      了不起玉石俱焚,再打过就是。

      这听上去,似乎有些无赖……偏偏却有奇效。

      淳于琼已经得到袁绍通知,绝不可使辽西之战继续下去。

      整个幽州,现在都盯着辽西之地。现如今幽州犹如一个火药桶,一旦谈判破裂,必然爆发战乱。

      袁绍的要求就是:务必促成刘闯和蹋顿和解。

      这也使得淳于琼感到头疼,却又不得不站在刘闯一边,帮助刘闯劝说乌丸。

      他现在算明白了,这劳什子辽西太守之职,着实难做。

      乌丸也好,刘闯也罢……打到了最后,两边都是爷,两边都得罪不起,两边都要安抚和劝说。

      +++++++++++++++++++++++++++++++++++++++++++++++

      九月,气温越来越低。

      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是在辽东,情况却并非如此。

      东汉末年时的辽东,每年的冬季都来的很早。差不多过了中秋,就一只脚迈入严冬的大门。

      建安四年,依旧如是。

      到九月,气温已经降低到10℃以下,入夜之后,甚至可能会跌破零度。

      如此巨大的温差,令许多人感到不太适应。入九月之后,很多人都生了病,其中也包括麋缳、诸葛玲和荀旦……不过,刘闯提前做了些准备,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严夫人和曹氏生了一场大病,特别是严夫人,年纪本就有些大了,加之此前已适应了中原气候,咋遇严寒,自然生出许多不适。幸亏吴普和张果都在临渝,才没有使严夫人的病情,出现恶化。

      可即便如此,刘闯还是从楼子山把吕布召回,让他照顾妻儿。

      随后,他命张辽为主将,接手楼子山汉军。

      赵云和夏侯兰,继续留在楼子山汉军大营,不过在此之前,吕布已经命两人,接掌飞熊骑……

      楼子山一战,赵云和夏侯兰收获颇丰。

      在吕布的提点之下,赵云对骑战之术的理解,加深许多。

      他原本就有这个底子。在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为主骑,对骑战指挥,并不是特别陌生。而今得了赵云的提点,又有张辽和高顺的协助,赵云自然进步神速。虽然未能如吕布那样做到如使臂转的境界,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相信他可以很快达到这种水准……对此,刘闯并不怀疑。

      倒是夏侯兰,收获更大!

      楼子山一战,特别是在后期的守卫战中。夏侯兰竟一举突破瓶颈,进入炼神境界。

      太史慈、许褚、张辽、甘宁、魏延、黄忠、赵云、庞德等人之后,刘闯帐下第九个达到炼神境界的武将。

      此前。由于刘勇离开,刘闯颇感可惜。

      可现在……

      夏侯兰突破瓶颈,不仅仅是让他在武力上获得极大提升,更重要的,是黄忠对夏侯兰和黄家娘子的婚事。不再反对。这也让刘闯为夏侯兰感到高兴。在楼子山之战结束之后,刘闯便把夏侯兰调回临渝,说是加强临渝的武备力量,可实际上,则是为了让他和黄娘子能多相处。

      “仲达,看这天气。很快会进入严冬啊。”

      站在楼船雀室中,刘闯手扶栏杆,举目眺望海面。

      九月的辽东湾。风平浪静。

      海水湛蓝,一派宁静祥和之色。

      飞熊号在海上乘风破浪,船头上那杆绣有飞熊图案的大纛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迎风招展。

      司马懿和杜畿。便站在刘闯身后。

      两人身上,都穿上了裘衣。以抵御海风。

      “表兄,再往前就是长兴岛,绕过长兴岛后,便是沓氏。”

      雀室中央,摆放着一座沙盘。

      沙盘所绘制的,正是辽东湾的海域图。

      这是司马懿与周仓数次探寻,制作而成。为了这座沙盘,司马懿和周仓不得不夜间航海,进行打探。

      “绕过长兴岛,可在此登陆。

      由此向西大约五十里,荒无人烟,而后便可抵达沓氏县城。

      据我安排在沓氏的细作回报,最近沓氏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现象。想必那管承也觉察到了什么,故而一直躲在县城里,没有出海的意思。不过,再过一段,就要进入隆冬时节,每逢这个时节,也是海贼最为猖狂的时期。如果管承有异动,一定会在这段时间进行活动。”

      “沓氏,有多少海贼?”

      “约三千余。”

      司马懿上前一步,来到刘闯身后,“这批东莱贼,有楼船六艘,艨艟三十余艘。

      表兄,沓氏的海域非常复杂,特别是沓氏西面海域,也就是绕过长兴岛登陆的海域,暗礁密布。东莱贼很少会从这里登陆,他们一般会从老铁山绕行,在沓氏东面登陆,那边的海域相对安全,远不似西面海域地形复杂。只是这样一来,咱们想要偷袭,恐怕很难奏效。”

      刘闯转过身,走到沙盘前。

      他凝视沙盘,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之后,突然一笑。

      “若以艨艟在西面登陆,是否可行?”

      “以艨艟登陆?”

      司马懿想了想,“倒是可以,但依旧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最重要的是,以艨艟登陆,便注定不可能大举出动……而且沓氏海贼人数众多,若兵力不足,恐怕是很难奏效。实在不成,咱们还是从沓氏东面强行登陆?”

      司马懿和刘闯商议着,杜畿在一旁默默聆听。

      他而今在刘闯身边做事,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沉默。

      “伯侯,你以为如何?“

      听到刘闯开口询问,杜畿沉声道:“正面强攻,损失太大。

      公子而今兵力并不充足,接下来稳定辽东局势,还需要足够的威慑力,所以应该尽量减少损失。畿以为,破沓氏,还应以奇兵为上……我倒以为,公子所言艨艟登陆,是一个绝好主意。”

      “你是说,从沓氏北面?”

      杜畿点点头,便闭上了嘴巴。

      司马懿走回沙盘旁边,看着沙盘,久久不语。

      半晌后,他抬起头向刘闯看去,“表兄,与我八百人。我必破东莱贼。”

      看着信心满满的司马懿,刘闯不由得笑了。

      他点点头,沉声道:“既然仲达有这样的信心,那我就将此事,托付于你……记住,我要管承项上人头。”

      “喏!”

      司马懿躬身应命,而后又嬉皮笑脸道:“表兄,我还想找你要一个人。”

      “你想要伯侯帮你,对吗?”

      “嘿嘿……”

      刘闯看了一眼杜畿,又看了看司马懿。

      “这次我可以让伯侯助你。但我不会让他,前往黄阁。

      伯侯不是外人,我不妨把话和你说明白。伯侯我有大用。黄阁容不下他……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司马懿沉默了!

      片刻后,他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

      杜畿和司马懿关系不错,是源自当初司马懿助他在黄河渡口寻找船只。

      而杜畿是京兆人氏。而司马懿是河内望族,从地域上而言,也很容易产生亲近感。

      诸葛亮拜将,资历颇深。

      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日后黄阁权柄甚大,司马懿也难以和诸葛亮对抗。为了保持平衡。刘闯势必要为司马懿寻找一些帮手。那么杜畿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其人善战,精于兵事,可独当一面。有这样的帮手。黄阁行事才可能更加顺利,司马懿才有可能平衡诸葛亮。

      刘闯已经做好安排,一俟夺取辽东,则杜畿就将驻守辽东属国……

      “回去吧!”

      刘闯看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

      于是他下令。飞熊号返航。

      +++++++++++++++++++++++++++++++++++++++++++++++++++++

      辽西的气温,越来越低。

      苏氏送来的第一批越冬衣物。也在九月中旬,顺利送抵临渝。

      刘闯命人把衣物方法下去,而后又去探望了一回吕布,见曹氏和严夫人身体都有好转,总算是放下心来。

      九月中旬,老罴营从楼子山汉军大营撤回临渝。

      随着老罴营的撤出,也使得刘闯长出一口气,不再似之前那样提心吊胆。

      说实话,楼子山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候,刘闯是真有些担心。因为在当时,他手中已经无兵可调,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算有刘闯坐镇,也难保不出问题。现在,老罴营撤回来,总算是渡过了一个难关。但刘闯心里却很清楚,最大的难关还未渡过,他也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

      阳乐会商,依旧在继续。

      不过,刘闯趁着阳乐会商的契机,调动乌丸俘虏,将白狼堡营建完毕。

      这也是刘闯在辽西建造的第一座城池,虽然面积不大,却如同一颗钉子,牢牢钉在了辽西。

      这白狼堡,实际上就是一座军镇。其主要用途,除了保护白狼堡以南的移民之外,还承担着抗击白狼鲜卑的任务。每逢入冬,白狼鲜卑会有此入辽进行掳掠。这也是整个辽西,除乌丸之外的第二个隐患。鲜卑掳掠成性,虽然在此之前一直表现的很老实,但刘闯却不能不防。

      “丈人,你以为白狼堡当以何人驻守为好?”

      随着曹氏身体好转,吕布的心情也变得愉悦很多。

      刘闯登门拜访,和吕布商议事情。

      吕布心中不免感到疑惑,忍不住笑道:“孟彦,这辽西乃你属地,任用何人,你自做主就是。”

      哪知道刘闯却摇摇头,“丈人,辽西非我一人之辽西,实你我大家的辽西。

      我知你现在担心什么,可我却信你!

      不瞒丈人,我很快就会离开辽西,最多不过一月光景。我离开辽西之后,希望丈人能代我坐镇。待来年春暖花开,便是我重返辽西之时。而在我返回辽西之前,所有事情便要拜托丈人。

      别人我信不过,唯丈人与我一家人,我焉能不信?”

      吕布这一辈子,最缺乏的,就是被信任。

      从丁原开始,乃至于到董卓……别看董卓待其恩若父子,可实际上,吕布始终未得董卓信任。

      董卓信任的,是他西凉的那些老臣。

      他信任的,是他的家人。

      王允后来能成功用连环计挑拨,也正是因为他觉察到了董卓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并不似外界想象的那样亲密。再后来,袁绍也好,刘备也罢,谁又能真正信任吕布?这其中自然也有吕布的问题,可是似刘闯这样毫无条件的信任,却从来没有人给予过吕布,让他怎不感动?

      “孟彦不怕我……”

      不等吕布说完,刘闯却哈哈笑了。

      “丈人,我当然怕。

      可你是我丈人,我不信你,又能信谁?

      若丈人真想要辽西,便送与丈人就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心里始终认为,丈人值得托付。”

      吕布,看着刘闯。

      而刘闯,目光真挚……

      良久,吕布轻声道:“若言北疆事,文远最为熟悉。

      他以前在并州时,就经常和这些胡人打交道……对鲜卑人的习性,我敢说无人能出其左右。

      若孟彦问我,我只有推荐文远。

      白狼鲜卑……自檀石槐死后,鲜卑便四分五裂,根本不足为虑。

      有文远一人,可敌十万鲜卑!”

      以吕布那种高傲的性情,如此推崇一人,足见张辽过人之处。

      事实上,刘闯也这么看。

      他沉吟一下,轻声道:“既然如此,便使文远暂代白狼校尉之职

      待阳乐会商结束之后,我当退守六股河,以汉升将军总领六股河汉军大营,而后命公刘一旁辅佐。不过,我要带走叔龙与孝恭二人,辽东战事一旦开启,我需要他二人为我训练兵马。”

      吕布想了想,“善!”

      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孟彦,却不知你准备何时入辽?”

      “爹爹,下雪了!”

      正当刘闯措辞想要回答的时候,忽听吕蓝在屋外大声叫嚷。

      刘闯和吕布起身走出书房,就见屋外已是大雪纷扬……吕蓝和荀旦,陪着貂蝉和曹氏在门廊上赏雪,欢叫不已。

      刘闯则转过身,轻声道:“丈人,我马上就要入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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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暴雪(二)

      还不到十月,一场大雪突如其来,气温陡降。

      这场雪比往年来的早,而且更加猛烈……雪,很大!从午后开始,到天黑时非但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颇有将天地混为一色的架势。到子夜时分,雪势变得更加惊人。

      积雪淹没到了膝盖,在雪地上每行走一步,都要付出超乎寻常的气力。

      辽东郡,襄平。

      也就是后世辽阳市所在位置。

      襄平是辽东郡治所在,在雪夜中,更透出一股雄浑之气。

      城头上,寂静无声。

      辽东军卒纷纷躲在卷洞里,或者三五成群,凑在一处,点起篝火取暖。

      城中,寂静无声。

      这么大的雪,根本不可能有人在外面走动,一个个早早关门落闩,躲在被窝里取暖睡觉。

      “今年这雪,下的可真早。”

      “是啊,我记得去年好像是十月十八才来得第一场雪,怎地今年这还不到十月,就下起了大雪?我看着雪势还挺大,弄不好要下一夜。听说,新昌和安市那边的庄稼都还没有收割,这一场雪过去,恐怕也抢不回多少粮食。弄个不好,今年这冬天,怕要冻死饿死不少人吧。”

      “谁说不是……”

      “这天地反常,必有妖孽。

      你们说,会不会是要出什么事故?”

      “能出什么事?我说你这憨牛,休在这里胡说八道。

      万一被上面知道,少不得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到那时候。恐怕没人能保得住你,自己小心。”

      憨牛是个五大三粗的青年,长得也挺憨厚。

      他一缩脖子,嘀嘀咕咕道:“又不是我说的。前几日城里不就有人传:白王叔,飞熊现,踏雪定胡乱。我听人说,辽西来了个刘皇叔。在那边大开杀戒,杀得乌丸人狼狈不堪,而今正在谈判。说不定这场大雪就是刘皇叔招来,是要警示咱们。弄个不好,刘皇叔很快会过来。”

      “憨牛,你疯了,还不闭嘴?”

      那门伯模样的军官,一巴掌拍在憨牛的脑袋上。

      “这些话听听也就是了,可千万别乱说。弄不好要掉脑袋。”

      “就是。听听也就是了。还能当真不成?

      对了,该谁去巡城了?说好了一伍一伍的巡城……对了,憨牛。好像是该你这一伍去巡城吧。”

      憨牛一脸的不高兴,哼了一声。把身上的号衣紧了紧,然后从一旁抄起一条兽皮披风披在身上。

      “都起来,起来了……”

      他高声喊喝,把几个缩在一旁取暖的军卒喊上,而后走出卷洞。

      迎面,一股狂风袭来,让这憨牛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抓紧身上的披风,而后有用一块兽皮包裹好手中的长刀,带着五个军卒沿驰道登场。

      城头上,气死风灯在风雪中摇曳。

      憨牛带着人,走到女墙旁向外眺望了一下,又沿着城头迅速走了一圈,便准备下去。

      这城头上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憨牛往手上哈着热气,便准备下城取暖。

      就在这时,忽听身边一个军卒喊道:“伍长,外面好像有人。”

      “胡说什么,这时候哪里会有人过来?”

      憨牛说是这么说,还是本能的朝城外看了一眼。

      从城外旷野尽头的漆黑中,行来一队车队,在雪地上艰难的行进。

      “军侯,城外好像有人!”

      憨牛连忙跑到内墙,冲着城下卷洞高声叫喊。而后,他又来到女墙后,探头向城外张望。

      就见那车队越来越近,大约有一部兵马。

      不过,他们却赶着几十辆大车,看上去沉甸甸,车仗在雪地中行进,也是极为困难。

      “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是辽队守军,奉我家将军之名,运送粮草前来。

      路上遇到大雪,耽搁了行程,请快些开城门,放我等进去……该死的这么大的雪,可冻死人了。”

      城下军卒,说着一口流利的辽东话。

      辽队,位于襄平西面,因靠近大辽水,也是辽东一处产粮重地。

      憨牛正要开口再问,哪知军侯却已经登上城楼,站在女墙后向外面看了一眼,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道:“开城吧,都不容易。这帮子夯货估计是来得迟了,若不然也不会连夜赶路……嘿嘿,弄不好,还是要被问罪。憨牛,下去开城,休要多问,早点放他们进来,早点休息。”

      “军侯,是不是通禀王校尉?”

      那军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破口骂道:“通禀个球……那家伙午后就不见了踪影,却要我们在这里值守。这时候,估计人家已经在被窝里睡那些小娘子,你他娘的禀报,岂不是找死?”

      听得出来,军侯对这王校尉,有诸多不满。

      憨牛听了后,便点头答应。

      他带着人下了城楼,命人把城门打开。

      就见那车队缓缓驶入城中,然后顺着长街,直奔城中校场。

      看着那些押送车队的军卒,憨牛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是,他又说不出来,究竟何处不对劲。

      “憨牛,待会儿先回家吧。”

      “啊?”

      “你婆娘不是生了病吗?看这天气,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人过来,你就早点回去,也好照顾你那婆娘。”

      军侯说完,便转身走了。

      留下憨牛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感到有些奇怪。

      怎地军侯今日这么好说话?

      他想了想,搔搔头,便裹着披风,顶着风雪离开城门,往家中走去。

      憨牛离开之后。不久城门便恢复了平静。

      军侯在城头上巡视一番之后,匆匆沿着驰道走下城头,步履匆匆来到城门里的一座木制窝棚里面。

      窝棚里点着篝火,一个中年男子。正一边烤火,一边吃酒。

      “田老爷,依着你的吩咐,都做成了。”

      那军侯脸上。露出紧张之色,轻声道:“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老马,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有回头路吗?

      放心吧,我田韶什么时候坑过自家兄弟?待会儿若城里有动静,你千万别傻兮兮跑出来……我跟你直说吧,过了今夜,辽东就要更换主人。公孙度老儿。休想活到明日天亮!这件事成功了。你便是首功一件。到时候我会在皇叔面前为你请功。少不得一个校尉的职务。”

      马军侯闻听,顿时咧开嘴笑了。

      “田老爷是敞亮人,能为田老爷效力。说什么封赏?”

      “好了,保护好自己。过了今夜,便大功告成。”

      田韶说完,站起身往屋外走。

      马军侯把田韶送出窝棚,见他登上马车,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这田韶,原本是襄平豪商。

      去年,因为得罪了公孙度,险些送了性命。

      后来幸亏得一干朋友的求情,最后虽然保住了命,却用了一半的家产来交换。不仅如此,他更被公孙度次子公孙恭打断了一条腿,以至于到现在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颇不灵活。

      马军侯早年间,曾被田韶救过一条命。

      这次田韶找上他,他也没有拒绝……可这心里面,终究是有些惶恐不安,总觉得事情有点危险。但既然已经上了田韶的船,就没有后路。公孙度是什么人?那家伙残暴至极,而且极为多疑。就算马军侯这时候高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弄不好,他还要被那公孙度抄家灭门。

      不管了,且听天由命吧!

      马军侯没有留在窝棚里取暖,而是找了个由头,溜回家中。

      与此同时,田韶也回到家,一进门,他就变了脸色,直奔中堂而去。

      “魏将军,人到了!”

      在中堂里面,端坐一个青年,赫然正是魏延。

      田韶进来,魏延也站起身,朝他点点头,而后一摆手道:“杨霖,放火箭,准备行动!”

      “喏!”

      一员武将,快步走出庭院。

      魏延则朝田韶点头,“田先生,这次多亏了你帮助,才可以顺利进行。

      请在家中安心歇息,待天亮时,二公子将抵达襄平,到时候我定然向二公子引介先生。”

      “魏将军。”

      “嗯?”

      “请为我留下公孙恭的性命,我要亲手取他人头。”

      魏延点头笑道:“放心,只要我遇到那公孙恭,自会为田先生留下他性命。”

      “那,拜托了!”

      田韶拱手,一揖到地。

      魏延则拱手还礼,大步流星走出中堂。

      伴随着田韶一声令下,田府六进十二角门打开,早就随魏延混入城中的军卒,鱼贯而出。

      他们清一色身着白色衣袍,却披了一条红色披肩。

      魏延手持一口大刀,从正门大步行出。

      就在这时,远处校场突然火光冲天……

      喊杀声突然响起,打破了雪夜的宁静。

      从田府行出的军卒迅速在长街上列队集结起来,跟随魏延直奔太守府行去。

      ++++++++++++++++++++++++++++++++++++++++++++++++++++++++++

      襄平校场中,烈焰滚滚。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漫天的大雪,非但无法熄灭大火,反而在风雪的推动下,迅速蔓延。

      庞德手捧一口金背砍山刀,领着一部军士从校场中杀出。

      迎面冲过来一群辽东军卒,为首一个校尉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去救火?”

      那校尉一边跑,一边高声喊喝。

      庞德嘴角一撇,厉声喝道:“汉阳庞令明在此,借你人头一用。”

      话音未落,他垫步拧身上前。一刀将那校尉劈翻在地。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一部汉军军卒,则结阵而行,见人就杀。这一部兵马。是诸葛亮从吕蓝手中借来的陷阵营老卒。这些陷阵营老卒,在归附刘闯之后,吕布便送给吕蓝。

      诸葛亮这次偷袭襄平,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准备……

      他先收买了田韶。并通过田韶之手,安排了八百锐士混入襄平。而后又通过田韶买通了那位马军侯,使得庞德可以顺利将引火之物,送入城中。为大将者,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诸葛亮跟随刘闯也有些年头,虽无法做到像《三国演义》当中,建七星台借东风那种事情,却通过和当地人的交流。推测出今年的天气反常。初雪将会提前到来。故而从八月就着手准备。

      楼子山之战结束,会商开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阳乐,却没有人料想到。诸葛亮竟然趁着这么一场大雪,攻入辽东。

      庞德的突然出手。也使得校场内大乱。

      “敌袭,有敌袭……”

      辽东兵卒,大声叫喊。

      可是面对着训练有素,早有准备的陷阵虎贲,却迅速溃败……

      大火熊熊,校场已乱成一片。

      庞德将校场的军马拖住之后,也给了魏延充足的时间。

      他早就弄清楚了襄平城里的道路,轻车熟路的直奔太守府而去。沿途,随遇到几支想要救援校场的巡兵,却被魏延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之一举击溃。哭喊声,叫骂声,在襄平上空回荡。

      远处校场的上空,被烈焰照映的通红。

      魏延心知,庞德必然已经动手,接下来就要看他的手段!

      说实话,在雪地里行进,是一桩非常吃力的事情。好在魏延等人也有所准备,故而道路虽然难行,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远远的,就看见太守府门前,灯火通明,人喊马嘶。

      校场大火,惊动了公孙度。

      公孙度的年纪,已经不小……

      在天黑以后,便早早上床休息。哪知道,当他睡得迷迷糊糊时,却被人吵醒。得知城中起火,公孙度也大吃一惊。

      他马上就猜到攻击襄平的人是何方神圣。

      想当初,刘闯初至辽西,被袁绍拜辽东太守之后,公孙度就对刘闯怀有极为强烈的敌意。

      公孙氏本就是辽东豪强,最初凭海贼起家,后来在辽东扎根。

      黄巾之乱,幽州也被卷入其中……公孙度的父亲公孙延趁机而起,纠集麾下兵马,迅速抢占辽东,并将当时的辽东太守斩杀。后来,朝廷大乱,先有十常侍与何进相争,后有董卓进京。

      不管是何进还是张让亦或者董卓,都没有精力来对付公孙氏。

      这也就使得公孙氏迅速在辽东站稳脚跟,后来又交好刘虞……刘虞,字伯安,是徐州东海郡人,早年间举为孝廉,后累迁幽州牧,也是汉室宗亲。他本就不是一个极为强硬的人,而就任之后,恰逢幽州张纯张举作乱。为镇压张纯张举之乱,刘虞也不想过分去招惹公孙氏。

      于是,便任公孙度为辽东太守。

      之后公孙氏便有了借口,在辽东大张旗鼓。

      对于辽东,刘虞并不是非常在意……毕竟是偏荒之所,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一偏荒之地,再起刀兵。

      所以,公孙度视辽东,如自家领地。

      刘闯的到来,分明是要抢夺他的地盘,公孙度怎可能与刘闯好脸色?

      哪知道,刘闯抵达辽西之后,根本就不打算来辽东就职,反而在辽西拉开阵仗,与乌丸人交锋。这大出公孙度的意料之外。而后刘闯又派出陈群出使辽东,告诉公孙度:我无意和你争夺那劳什子辽东。我只想在辽西站住脚以后,将来有机会可以重回中原,你不必担心。

      若只是口头说说,公孙度自然不会相信。

      可问题是,刘闯是真的在辽西和蹋顿火拼起来,一副要滞留在辽西的架势。

      这也让公孙度渐渐打消了对刘闯的猜忌……

      可现在!

      公孙度一下子醒悟过来。

      什么要立足辽西,什么要重回中原,都是谎言!刘闯真正的目的,就是辽东……只不过刘闯也知道,公孙度对他怀有敌意,若这么直接进入辽东,公孙度肯定会给他设置各种难题。

      能不能铲除公孙度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刘闯不愿意耽搁那么多的时间。

      和公孙度相争,必然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

      官渡之战马上就要拉开序幕,刘闯深知,若不能在官渡之战拉开序幕之前稳定住辽东局势,接下来再想要返回辽西,势必会变得格外困难。所以,他采纳了诸葛亮的计划,决意偷袭辽东。

      公孙度想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不禁勃然大怒。

      合算着,你刘闯从头到尾,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傻子在戏弄。

      亏我还准备借你粮食,你却这般算计我……公孙度匆忙披衣而起,立刻调集府中兵马,准备前去退敌。哪知道,兵马尚未集结,魏延便已经杀到了太守府门前。公孙度也吓了一跳,连忙高声叫喊:“与我拦住他们。”

      话音未落,就见一员小将挺枪而出,纵马扑向魏延。

      这小将,名叫公孙晃,是公孙度长子次孙。公孙度膝下两个儿子,长子公孙康,次子公孙恭。

      而公孙康膝下也有两个儿子,长子公孙渊,次子公孙晃。

      公孙度尤为喜欢公孙晃,盖因这公孙晃颇有他当年的风范……虽然年少,却天生神力,勇武过人。所以,公孙度一直把公孙晃留在自己身边,甚至手把手交手公孙晃武艺,宠爱至极。

      公孙晃纵马向魏延扑来,火光中,面色狰狞。

      “狗贼焉敢犯我城池,你家二爷在此,还不拿命来。”

      说话间,公孙晃便到了魏延面前。

      魏延没有坐骑,眼见公孙晃冲过来,刚要举刀相迎,却不想地面溜滑,公孙晃的那匹坐骑突然马失前蹄,噗通便跪在地上,公孙晃一头从马上栽下来,摔得头昏脑胀,半晌缓不过来。

      见此情况,魏延又怎会放过?

      他哈哈一声大笑,垫步上前,便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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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 暴雪(三)


      “阿晃!”

      就在公孙晃扑向魏延的那一刻,公孙度绝不会想到,居然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公孙晃马失前蹄,就这么被魏延杀了?

      看着那具无头死尸,看着那雪地上殷红的鲜血,公孙度的眼睛都红了,拔剑嘶声吼道:“谁与我杀了那贼厮。”

      数十名家将二话不说,蜂拥而上。

      与此同时,公孙氏近千家兵更呐喊着扑向汉军。

      “所有人,都不许退,拔刀,与我迎敌。”

      魏延厉声喊喝,大步上前。

      在他身后,汉军步伐整齐,猛然加快速度,迅速迎向公孙氏的家兵。

      “杀!”

      魏延跨步迈出,一刀便将对手劈翻。

      在他眼中,虽对手数十人,却不足为虑,他只需要勇往直前,杀出一条血路便是。这是他的富贵,这是他的前程。在这个时候,谁若敢扰了他的富贵,阻挡他的前程,那就是他生死大敌。

      魏延作为炼神武将,此刻气血沸腾。

      他手中大刀,没有任何花俏招式,直来直去,莫不是辟、斩两招。

      可就是这直来直去,看似简单无比的招式,竟无一人能够阻挡。一身衣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在寒风中变成坚冰,却又被魏延身上传来的气血惹得蒸腾,化作一股股气雾,恍若周身笼罩一层血色。

      “汉家军,随我杀,一个不留!”

      魏延几乎是一步杀一人。刀刀狠辣。

      公孙度的那些家将,原本想要靠着人多势众把魏延斩杀,却眨眼间十数人丢了性命。眼见着恍若杀神一般的魏延向他们逼近,这些个家将也怕了!他们连连后退。即便是公孙度在后面高声喊喝,也无法阻止魏延的前进。而那些家兵,更是在汉军如同屠杀一半的攻势下,迅速溃败。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公孙度最初还想着要为公孙晃报仇,却不想对方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阶下。

      到这个时候,公孙度也害怕了!

      他性子残暴,那是对别人。真要是他自己的性命有危险的时候,公孙度跑的会比谁都要快。

      眼见汉军无法阻拦,公孙度也不想继续在坚持下去。

      他一边指挥人马上前阻拦,一边带着人就想跑回府中。

      眼见公孙度要跑,魏延突然高声喊道:“公孙度老儿死了。尔等还不授首。否则格杀勿论。”

      “公孙度老儿死了!”

      汉军将士。哪能不明白魏延的意思,立刻高声呼喊。

      这也使得家兵们,有些不知所措。

      回头看。却发现公孙度的确是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管公孙度是否死了,都不在重要。重要的是。公孙度不见了,那他们还打个什么?看这样子,汉军是做了精心准备,辽东恐怕是要变天。也不知是谁丢掉了兵器,片刻功夫,四五百家兵纷纷将手中兵器丢弃,抱头蹲在地上。

      魏延却视而不见,纵身闯入公孙氏府中。

      此时,公孙氏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家丁仆役四处逃窜,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

      他们已经预感到,过了今夜,公孙氏将会成为一个历史,不复存在。这场提前到来的风雪,似乎是在预示辽东即将改天换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个家丁仆役,又怎能继续安心。

      魏延一路上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几乎无人上前阻拦。

      从第一进一路杀过去,根本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魏延浑身是血,犹如一尊杀神般闯入公孙氏的府邸,直杀进第六进后宅。数十名军士紧随其后,一样是血染征袍,却透出兴奋之色。

      “公孙度何在?”

      魏延一把抓住一个正准备仓皇逃走的男子,厉声喝问。

      那家丁颤声道:“公孙度方才从这里走,往后院柴房跑过去,小人也不知他躲在那里,将军饶命。”

      魏延闻听,便将那家丁推倒在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闯进后院。

      后院里,一座孤零零的柴房,看上去非常整齐。而公孙度却踪影皆无,令魏延心中不由一紧。

      “将军,这里有一个狗洞!”

      就在魏延疑惑,公孙度跑去哪里的时候,忽听一名军士大声喊道。

      他连忙跑过去,见墙角有一个约半米高的狗洞,直通外面。魏延心里一动,连忙带着人找到后院的角门。出后院,就是一条小巷。魏延朝地面上看了一眼,见地上留下一串新鲜的脚印,便知道公孙度必然是从这里逃走。于是他二话不说,带着人顺脚印便追下去……魏延很清楚,这次他们打了公孙度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能够大获全胜。但公孙度毕竟统治辽东多年,公孙氏更是辽东大族,其根基深厚。若等到公孙度缓过来,势必会带来巨大麻烦。

      所以,一定要尽快拿下公孙度!

      只要抓住公孙度,这襄平群龙无首,辽东大局定矣。

      可如果……

      魏延不敢想象,公孙度逃脱后会带来的后果,心中更是焦虑不安。

      从小巷里出来,便是一条沟渠。

      魏延正要继续往前追踪,忽听前方有人高声喊喝:“敢问将军,可是刘皇叔部曲?”

      “谁!”

      从暗影中走出一个男子,手中扛着一根开山棒,棍子上犹自滴着血。

      他一只手好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一个人,步履有些踉跄,来到魏延面前,把开山棒往地上一扔,而后恭声道:“我叫李逸风,大家都唤我憨牛儿,是西门伍长。刚才我在路上遇到公孙度和他的手下,所以便出手阻拦。我早就听说刘皇叔的名字,只恨无觐见之礼。所以便杀了公孙度的手下。带公孙度前来归附,不知道将军是否愿意为我引荐,为刘皇叔效犬马之劳。”

      李逸风?

      只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人的出身不高。

      不过。魏延也不是什么豪强门阀出身,对此倒并不在意。

      他上下打量李逸风,一摆手,身后众人便跑过去。走进小巷里……

      片刻后,有人过来回报:“巷子里有十二具尸体,看打扮都是公孙家的家将,都是一击毙命。”

      “李逸风!”

      魏延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轻轻点头。

      “小人在。”

      魏延上下打量对方,片刻后走到那瘫在雪地上的男子面前,伸手把他翻过来,就看到一张因惊恐而脸色苍白。全无血色的男子面容。虽然光线不好。但魏延还是能辨认出来。这正是公孙度。

      这次斩首行动,魏延为主,庞德为辅。若魏延连公孙度都认不得,那才是一个笑话。

      魏延抬头向李逸风看去。“干得好!”

      “多谢将军夸奖。”

      “你就随我走吧,待二公子抵达襄平时,我当为你请功。”

      李逸风就是之前在城头上巡视的伍长憨牛,他大名李逸风,原本是玄菟郡人氏。

      玄菟郡这些年来屡遭兵祸,他便带着妻儿从玄菟郡来到襄平,后来还从了军,算站稳脚跟。

      先前,马军侯的态度,让李逸风感到疑惑。

      当听闻城中起火,李逸风突然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想当初他在玄菟郡,靠狩猎为生,练得一身好武艺。可是到了这辽东之后,才知道想要在辽东郡出人头地,难度太大。他本就是贱民身份,甚至连平民都称不上,根本无人愿意提拔他。能够做到伍长的职务,还是他这些年杀敌有功,马军侯给予的照顾,否则他现在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小兵而已。常听人说,想出人头地,就必须要把握机会……既然公孙氏不肯给他机会,他就必须要寻找另外的机会。而刘闯自市井中崛起,虽是皇叔,却极为亲民。

      听说,他肯为了一干流民,不惜和乌丸人火拼,足见他爱民如子。

      说不得,这就是个机会!

      故而李逸风冒险从家里跑出,便藏在太守府附近。

      也许真是老天爷给了他机会,竟然让他遇到公孙度带着人仓皇逃逸。这种情况下,李逸风当然不会放过,立刻便冲上去,将对方击杀,并且活捉了公孙度。

      虽然不是很清楚魏延口中的‘二公子’何人,但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好日子要来了!

      李逸风心中狂喜。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却躬身道:“身为汉民,自当为皇叔效力,焉敢求取封赏,只求能为将军效力。”

      魏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眼李逸风,突然间笑了。

      这家伙,一样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且,他很有眼色,知道择取轻重。

      似李逸风这种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资历的人,就算是杀了公孙度,得了封赏,日后也难立足。而且,若给他太多封赏,甚至可能招来嫉妒。到那时候,李逸风才是真的寸步难行。

      “既然如此,你就先跟着我吧。”

      魏延沉声道,便转身往回走。

      李逸风喜出望外,连忙上前把公孙度扛在肩头,跟在魏延的身后。

      此时,风雪渐渐减弱。

      襄平城内,也逐渐归于平静……

      庞德在校场镇压住襄平城内的辽东兵马,随后与魏延汇合一处。

      两人都不敢懈怠,忙清点损失,并且派人安抚城中百姓,同时加强了对襄平城内的巡视。

      有田韶这个辽东地头蛇出面,襄平县城里倒是没有出现太大的动荡。

      降兵们一个个老老实实呆在校场的帐篷里,不敢轻举妄动,而城内,更是平静一场。

      天亮之后,诸葛亮率部抵达襄平。

      太史慈在昨夜,已强攻辽队,打通了从辽东属国通往襄平的通路。与此同时,甘宁也率部在辽东郡登陆,夺取平郭。并虎视汶县。一夜间,辽东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刘闯攻取辽东四县,公孙度被俘。也就在同一天。麋竺突然在阳乐改变了态度,同意汉军退过六股河。

      同时,汉军将交还在楼子山一战之中俘获的近五千乌丸人。

      而乌丸人则必须要赔偿战马三千匹,牛八千头。羊五千只……对于麋竺如此巨大的让步,鞑虺吉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使得刘闯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本来,鞑虺吉还想趁此机会再讨些便宜,可随着淳于琼的态度变化,鞑虺吉也不得不最后点头。

      谈判,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淳于琼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方就要重新开战。

      而袁绍三令五申。令他尽快平息辽西局势……眼见着刘闯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淳于琼认为。若再不做一个了解,弄不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淳于琼是迫切希望。双方能尽快达成和解。

      当日,鞑虺吉和麋竺完成了会商。双方随即各自行动。

      张辽率部退过六股河之后,便率本部兵马,前往白狼堡,出任白狼校尉之职。

      而黄忠则为六股河汉军大营检验校尉,接受六股河汉军大营。

      ++++++++++++++++++++++++++++++++++++++++++++++++++++

      “公孙度被俘虏了?”

      沮鹄抵达土垠的时候,得知刘闯已率部攻入辽东,大吃一惊。

      “德信,消息可曾确认?”

      沐并连忙道:“已经确认,方才我去拜会木公的时候,正好长史田豫向木公禀报这件事……据说,刘皇叔已率部自平郭登陆,正前往襄平。此外,他留吕布驻守临渝,说是要等开春以后,才会离开辽西。不过,目前辽西郡肥如、卢龙塞仍处于他的掌控之下,而且他还在白狼堡和六股河设立两座汉军大营,整个辽西屯驻兵马万余人,似乎并不太情愿离开……”

      “那淳于将军怎么说?”

      “淳于将军……恐怕还没有看出端倪。

      目前他好不容易使乌丸和刘皇叔和解,正为此而庆幸,断然不会想到,刘皇叔的真实意图。”

      “雨生,你怎么看?”

      沮鹄听罢,目光便落在一旁沉默寡言的青年身上。

      此人年纪和沮鹄相仿,似乎要小一些。

      面容俊朗,线条分明,透出一股刚强之气。

      “此事,也怪不得仲简将军,实大将军有些谨慎了。

      二公子固然不应该轻易挑起冲突,可既然冲突了,就该把此事进行下去……你道那刘闯,真敢不顾一切的火拼下去吗?他在辽东毫无根基,而那蹋顿确有数十万之众,到最后必然是刘闯低头。若真如此,不管是谁胜谁负,都将元气大伤。刘闯固然会受到打击,乌丸人同样不会舒服。这样一来,就可以加强我等对辽西的掌控。待来年大规模向辽西迁徙流民,不出两载,便可以攻入辽东。到那时候,辽东四郡必然会重归大将军掌控,乌丸只能成为附庸,不足为虑。

      可惜,实在是可惜……

      刘皇叔这一次,算是掐准了大将军要与曹操决战,不愿节外生枝的心思……将来再想收拾他,恐怕会非常困难。一旦他坐拥辽东四郡,进可以取幽州,退可以守辽东,已立于不败之地。”

      这青年名叫田释,表字泱之。

      雨生是他的乳名……而他另一个身份,便是田丰之子,与沮鹄并称‘二子’,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这次田丰和沮授把田释和沮鹄派来辽东,便存有许多想法。

      一来他们希望能够在辽东这块土地上,是田释和沮鹄获得锻炼;二来则是想要让他二人,从冀州那复杂的人事关系中脱身出来。田释和沮鹄都是那种极为刚烈的性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而如今,袁谭和袁尚之间的夺嫡之争越发惨烈,双方相互攻击,甚至许多局外人也被波及。

      田丰也好,沮授也罢,都不想两人被卷入这些争纷。

      当然,两人还有另一个想法。

      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也可以另寻明主,而不是被吊死在袁家这一棵树上。

      只不过,这种想法,他们不会告诉田释沮鹄。但相信以二人之聪明,一定能够做出正确选择。

      沮鹄看着田释,忍不住点头表示赞成。

      他一方面感慨袁绍的娇柔寡断,另一方面也对刘闯颇为佩服,竟然可以如此准确,捕捉到袁绍的心思。

      “那咱们,还要不要再去辽西?”

      田释闭上眼,沉吟片刻后轻声道:“父亲命你我来辽东,便是要你我多一些历练。

      辽东虽然苦寒荒僻,却不似冀州那样错综复杂,对你我而言,倒是一个极佳的历练之所。而且这个时候我们若回去了,岂不是要被人笑话?连辽东都没进入便灰溜溜回去,便父亲也会脸上无光。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便走下去就是。我也很想领教一下,那位刘皇叔的手段。”

      “此,亦我之所想。”

      沮鹄抚掌大笑,“总不成连刘皇叔的面都没见到,便灰溜溜离开,传扬出去,实在是让人耻笑。”

      “德信,你怎地不说话?”

      田释发现,沐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于是便开口问道。

      沐并犹豫一下,轻声道:“两位公子想要入辽与刘皇叔交手,志向极好。

      可问题是,辽西而今的情况,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刘皇叔攻取辽东之后,相信很快会平定辽东局势。特别是在公孙度成为俘虏,而公孙康虽领兵屯驻西安平,却远无法和公孙度相比,更无法影响到辽东局势。也就是说,接下来,辽东归汉为大势所趋,恐怕无人能阻止。

      你道仲简将军真看不穿吗?

      他现在就算看穿了,也于事无补……

      毕竟,刘皇叔拿下辽东之后,辽西乌丸势必会迎来一次分裂。

      刘皇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从辽东属国出兵辽东,难不成那医巫闾山的苏仆延和楼班,真一无所知?”

      田释和沮鹄闻听,心里面没由来,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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