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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明地师【作者:齐橙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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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8 大营丢失


  听到特木尔的话,哱拜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两晃,好悬没从马上栽下来。

  此次出兵,哱拜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大营。在那里,存着他从宁夏城里带出来的金银财宝,还有部落里的几千户牧民和他们的牛羊。这些财产和牧民,就是他的资本,是他得以在草原上生存和发展的根基。

  在得知哱承恩阵亡的消息之后,哱拜萌生了退意。他意识到,萧如熏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自己的力量尚未积蓄起来,要与萧如熏对垒,只怕没有多少胜算。他当机立断,留下土文秀阻击萧如熏,自己带着三千余人仓皇出山,目的就是要回大营,收拾起自己的财宝,再裹胁着牧民们逃往更远的草原,避开萧如熏的锋芒。

  谁料想,自己还没有走出贺兰山,大营就已经丢失了。

  “快说,大营是怎么丢的?是哪个部落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趁本王不在之际,竟然敢在本王头上动土!”哱拜咆哮道。

  “不是咱们鞑靼人,是明军……”特木尔回答道。

  仿佛为了给特木尔做证一般,在队伍前方,突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接着就是爆豆般的火枪she击声。一名前锋部队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道:“报王爷,明军封锁了山口,咱们出不去了!”

  “明军是从哪来的?为什么我没有得到报告!”哱拜惊异地望着左右,脑子里一片空白。

  事情还得从哱拜率军前往芦峪沟堵截萧如熏部的时候说起。

  哱拜离开大营的时候,留下特木尔带领五百名士兵作为看守。特木尔是个办事认真之人,送走哱拜之后,他便把手下的士兵分配到大营四周,定下巡逻的次序,要求众军卒不分昼夜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头一天一切都很正常,牧民们也如平常一样,驱赶着牛羊到周围放牧,天黑便回到营地,吃饭睡觉,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来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从东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径向哱拜部落的营地而来。特木尔得到哨兵的报告,披着衣服来到营地之外,正见到七八名身着鞑靼服装的骑兵冲到了营地跟前。

  “站住,什么人!”特木尔大声地喝问道,同时命令身边的部下张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不速之客。

  “别放箭,是自己人!”对面骑兵的头目喊道。

  “自己人?我怎么没见过你?”特木尔问道。

  那头目道:“我是首领哈斯乌拉,前天随哱拜王爷前往芦峪沟去阻击汉人的。”

  “哈斯乌拉首领?”特木尔对于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哱拜前一段时间不断地要求周围的部落臣服于自己,其中就有这个哈斯乌拉部落。对方的鞑靼话说得非常流利,显然不是汉人假扮的。

  “你既是随王爷去打仗,怎么又回来了?”特木尔问道。

  哈斯乌拉用着急的口吻喊道:“出大事了,王爷率兵刚进山口,就中了明军的埋伏,小王爷和土参将都被明军围在沟里,现在正在苦战。明军前锋已经绕过我军,突破山口,进入了草原,即刻就要到达这里了。我是特地赶回来给你们报信的。”

  “什么?王爷中了明军的埋伏!”

  不等特木尔说什么,周围的哱拜军士兵全都被这个消息给吓懵了。

  “不好了,王爷被明军围了!”

  “听说了吗,王爷阵亡了!”

  “明军过了贺兰山,正向这边杀过来呢!”

  “明军杀人放火,无恶不做呀……”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哈斯乌拉带来的可怕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哱拜部落。一些人涌到营地前,想亲耳听听送信人说的消息。更多的人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命了。

  “不要乱,镇静!”特木尔心里也抨抨地打着鼓,他第一次担当这样重要的任务,就遇到了这种巨大的变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下意识地对哈斯乌拉问道:“哈斯乌拉首领,王爷就没有让你带什么话来吗?”

  哈斯乌拉道:“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王爷,趁着明军围上来之前,我就带着他们几个人赶紧跑出来了,如果慢一步,说不定现在也和王爷一样,成了明军包的饺子了。你是营地的守将吧?现在还等什么,你手下有多少人马,赶紧点齐了,去营救王爷吧。”

  “我手下只有五百带甲之人,就算带过去,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啊。”特木尔答道。

  “营地里总共才五百士兵?”哈斯乌拉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啊,王爷把主力都带走了。”特木尔老老实实地说道。

  “早知如此,老子还跟你废什么话!”哈斯乌拉身边的一名骑手嘟囔了一声,特木尔听出来,此人说的居然是汉话。

  “你是汉人!”特木尔惊叫道。

  “老子是勘舆营中军官邓奎!”那骑手大喊一声,催马便向前冲,手中的大枪直指特木尔的胸膛。

  “我命休矣!”特木尔连忙闪身,邓奎的枪尖擦着特木尔的肋下而过。特木尔是从睡梦中被人喊出来的,身上既没盔甲也无武器,自知无法与邓奎对阵,只能驱马拼命地往营地里逃。

  许多哱拜军的士兵起初对于哱拜被围的消息还有些将信将疑,此时见眼前出现了真正的明军,再多的怀疑也荡然无存了。主帅被明军给围了,营中的主将也不战而逃,这些普通士兵哪里还有什么斗志,全都掉转头,跟在特木尔的身后狂奔起来。

  这时候,在邓奎等人的身后,上千骑的骑兵飞驰而来,其中有胡自信、熊民仰带领的明军,还有哈斯乌拉部落里的鞑靼骑兵。经过几天的磨合,这些鞑靼骑兵与明军已经结成了盟军。众人齐声呐喊着,冲进哱拜部大营。

  “轰!轰!轰轰!”

  明军的手雷不断地在营地中炸响,把特木尔手下的士兵炸得人仰马翻。哈斯乌拉部落的骑兵则挥舞着马刀,毫不留情地砍杀着这些哱拜部的战士。哱拜部士兵不知来了多少明军,根本没有回头抵抗的胆量,只顾着拼命地逃跑,唯恨胯下的战马少长了几根蹄子。

  至于哱拜部落中的牧民,他们世代生活在草原上,连寻常的火器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这种声如霹雳的手雷。在一阵阵的巨响中,牧民们纷纷跪倒在地,把头伏在地面上,嘴里不停地念着神佛的名字,不敢做出任何敌对的行动。

  明军和哈斯乌拉部落骑兵从哱拜部落营地的东边杀进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就杀到了营地的最西面。特木尔带着几十骑逃出营地,其余的哱拜军士兵除了死伤者之外,余者都弃了武器,跪地请降。

  邓奎指挥着手下把投降的哱拜军士兵一一捆绑起来,接着便开始收编哱拜部的牧民。干这种事情,哈斯乌拉部落的骑兵更有经验,他们骑着马,挥着大刀在牧民们面前来回逛了几趟,牧民们就把他们认作自己的新主人了。在草原上,一个部落的队伍如果被其他部落剿灭了,那么部落里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就会成为对方的奴隶,这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特木尔等人逃出生天之后,不知该往哪里去。特木尔跑了一阵,脑子开始冷静下来。他想到,既然哈斯乌拉是与明军勾搭在一起的,那么他此前所说的话,就不一定是真实情况了。也许哱拜并没有被围,这些明军只是从其他地方绕道过来的,自己是中了对方的计。

  想到这一点,他决定赶往贺兰山口,去探个虚实。如果哱拜真的被围甚至被杀了,他就远远逃开,去投奔其他的部落。如果哱拜并没有被围,他至少可以向哱拜报个信,让哱拜率兵回去收复营地。

  就这样,特木尔带着身边的几十骑绕了个大圈子,来了贺兰山口。他顺着山谷向里走,迎面正遇上哱拜率军从山沟里出来,他于是便上前报告大营丢失的过程。

  再说邓奎,在攻占了哱拜大营之后,他留下一小队人马帮助哈斯乌拉收编哱拜部落,自己率领其余的人也向贺兰山口赶去。也就是与特木尔前后脚的差距,邓奎所部也进入了哱拜走的这条山谷。

  听到前面人喊马嘶的声音,邓奎猜出,应当是哱拜军从山里出来了,他当即命令众人砍伐两边的树杈,堵上山路。然后带着部队爬上两边的山坡,做好了阻击准备。

  哱拜军的前锋虽然已经听特木尔说起有明军在草原上活动,却没有想到明军会如此迅速地进入贺兰山,堵上他们的退路。他们急匆匆地向山外赶,一头正撞进了邓奎设下的伏击圈。邓奎一声令下,两边的明军手雷、火枪、弓箭一齐发she,哱拜军前锋措不及防,顷刻间就扔下了七八十具死尸,余部连忙后退,不敢继续前行了。

  “王爷,明军火器厉害,已经封锁住了咱们的退路,怎么办?”前锋队伍的头目带着伤来到哱拜面前,请示道。

  “明军是想前后夹击,置我们于死地。现在我们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只能硬冲出去,才有活路。来啊,传我的命令,不要管明军的火器,一齐冲出去!”

  哱拜孤注一掷地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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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9 死亡山谷

  哱拜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前面有萧如熏的两万大军,正在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而退路又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明军堵上了,哱拜军现在的处境就叫做进退维谷。往前面冲是没有希望的,因为萧如熏部的实力无比强大,即使不考虑火器的杀伤力,光是两万人堵在路上,也不是哱拜军能够突破得了的。在退路上设伏的这支明军数量不详,但以哱拜的判断,其人数不会太多,因为毕竟这些人是从其他地方绕道过来的,要想躲过哱拜军斥候的监视,肯定不会是一支大部队。

  两相比较,哱拜认为,只有向西边冲,才是自己的出路。尽管对方用火器严密封锁着山谷,但只要对方的人数有限,自己这方舍命冲锋,总有逃脱的机会。

  “不要和明军纠缠,冲出去,重振旗鼓,再来报此大仇!”

  哱拜身边的亲兵大声地重复着哱拜的命令,给身边的同僚们壮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这番话的潜台词,那就是赶紧逃命,能跑出一个算一个。至于什么重振旗鼓的叫嚣,前提是你得能够留得性命。

  “冲啊!”

  “快跑啊!”

  突围变成了溃败,哱拜带领的几千士兵扔掉了身上所有的累赘,拼命催动马匹,向着山谷外狂奔。

  哱拜原本还打算安排弓箭手用弓箭压制山头上的邓奎部,但弓箭手也没有了斗志。弓箭射得歪歪斜斜,飞不到山顶就落下去了。照这个样子,即使射到明军的身上。也不过就是给明军挠挠痒痒而已。

  哱拜知道军心已散,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一边骂骂咧咧,敦促士兵们努力反击,一边在亲兵们的拼死护卫下,狼狈逃窜。

  “贼人要突围,不能让他们跑了!”

  山头上的邓奎看出了哱拜的用意。他大声地召唤着手下将士,让他们加强火力。明军士兵们都顾不上节约弹药了,手雷像不要钱似地往山沟里扔。火枪打得枪筒都发红了才罢休。哈斯乌拉部落派来辅助的那些鞑靼士兵也不甘落后,一个个搬起山上的大石头,顺着山坡往下滚去。

  “怎么不放箭了。”邓奎诧异地对哈斯乌拉部的小头目问道,他记得这些鞑靼士兵射箭的功夫是很不错的。杀伤力并不亚于熊民仰的火枪兵。

  “回邓将军。我们的箭都射完了。”那小头目把空荡荡的箭壶递给邓奎看,以证明自己并没有懈怠。

  邓奎哈哈一笑:“你们出来打仗,也不多带点箭,哈斯乌拉首领也太小气了。”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鞑靼人弄点铁器很不容易,要从你们汉人那里花高价买。所以能够用来做箭头的材料不足。每次打完了仗,我们都要想办法把射出去的箭再拣回来,留下上面的箭头做新的箭呢。”小头目解释道。

  邓奎点点头:“嗯。这倒是我无知了。你们助王师灭哱拜有功,等打完仗。我去向我们苏总兵求情,让他给你们弄几千斤铁来,足够你们用了。”

  “多谢将军!”那小头目闻言大喜,当即就要撩袍子给邓奎跪下。

  邓奎赶紧拦住:“别忙别忙,先把哱拜收拾了再说了。”

  这一会工夫,下面那条窄窄的山谷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烟火,哱拜军士兵的死尸横七竖八,塞满了整条山谷。还有一些重伤的士兵躺在地上高声呼救,但他们的战友们根本没时间去看他们,甚至不惜直接催动战马踏着这些死者、伤者的身体向山谷外逃窜。

  明军此前匆匆垒起的路障给哱拜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士兵们如果放弃马匹,自然可以绕过路障爬出去,但马匹就只能留在山谷里了。在这茫茫大草原上,如果离开了马匹,他们根本走不了多远,同样也是被明军追上歼灭的命运。

  鉴于此,哱拜军士兵只好拼命地拆除路障,以便腾出逃跑的道路。越来越多的人挤在路障前,明军的火枪手便盯上了这个地方,上百支火枪不停地向那里倾泻着火力,收割哱拜军士兵的生命。

  “开了,开了!”

  在付出无数生命作为代价之后,谷口的路障终于被拆开了一个口子。后面的哱拜军士兵什么也顾不上了,催马便向前冲。一些跑得慢的士兵被挤倒在地,顷刻间就被后面的马匹踩成了肉泥。

  “闪开,闪开,让王爷先过去!”

  十几名亲兵护卫着哱拜,高声呐喊着,夺路而走。哱拜军的士兵们听到叫喊声,都忙不迭地往旁边躲闪,让开通道。也有那些被明军打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士兵,傻呵呵地依然占着道路。哱拜的亲兵赶上前,二话不说,挥刀便砍,直接把那些倒霉蛋送上了西天。

  “完了,全都完了!”

  哱拜骑在马上,一边向外奔跑,一边在内心念叨着。他带领的三千人马,突破路障逃出来的还不足千人,而且这些人都成了惊弓之鸟,日后只怕也无法再上阵打仗了。为了逃命,亲兵们簇拥着他踩着其他士兵的身体向外跑,这个情形被所有的士兵都看在眼里,他已经威风扫地,别再想能够一呼百应了。

  “娘的,还是让他们给跑了!”邓奎站在山顶上,扼腕长叹。他手里的兵力不足,不敢下山与哱拜军厮杀,只能用远程武器袭击。虽说这一通狂轰滥炸把哱拜的三千人马留下了七八成,但哱拜终于还是逃出了伏击圈,回到草原上去了。

  “邓中军,别懊恼了,咱们才这么点人,能够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胡自信安慰道,“你不是我们宁夏卫的人,不知道哱拜这老贼的厉害。他带的三千兵马,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咱们几乎没什么伤亡,就干掉了他两千余人,堪称是大胜了。”

  邓奎道:“这算什么大胜,跑掉了哱拜,只怕苏副总兵饶不了我啊。”

  胡自信道:“不至于吧?哱拜就算跑出去,他也是拔了牙的老虎,咬不了人了。你看,山下还有不少受伤的贼人,正打算往外逃呢,咱们下去抓俘虏吧。”

  “行,全体听令,下山抓活的!”邓奎号令道。

  两边山坡上的明军和哈斯乌拉部落士兵一齐冲了下去,山下那些没来及跑掉的哱拜军伤兵哪敢反抗,一个个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邓奎指挥着士兵把俘虏一个个抓起来捆上,把那些失去了主人、正在山谷里乱跑的战马也收拢过来。

  “邓中军,邓中军!”

  邓奎正在忙活着,突然胡自信急匆匆地向他跑了过来,连声地喊着他。

  “什么事情?”邓奎抬头问道。

  胡自信道:“适才我抓了一个俘虏,他告诉我说,哱拜往外逃的时候,留下了两千人殿后,领头的将官是土文秀。如果末将没猜错的话,过不了多久,土文秀顶不住萧总兵的压力,也会从这条路逃出来了。”

  “果真如此?”邓奎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正在山谷里忙着打扫战场的官兵们喊道:“都别忙着拣东西了,快设路障,后头还有一拨贼人呢。”

  “快,快设路障!”明军士兵们兴奋起来,刚才这一阵打得太过瘾了,听说后面还有一拨,大家都来了劲头,纷纷开始找东西设置新的路障。此前用于阻挡哱拜所部的路障由于架设得太过匆忙,最终还是被哱拜军给拆除了。这一回,明军可有了经验,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堆到了路上,垒起了一座规模十分可观的新路障。

  路障刚刚设好,前面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声,随后便是密集的马蹄声响。邓奎能够听出来,那炮声显然是自己这边的火炮发出的,可见萧如熏正在对土文秀部发起攻击。至于那马蹄声,不用说,肯定是土文秀放弃了阵地,带着部下向外溃逃。他们万万不会想到,邓奎已经抢先一步把他们的退路给堵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土文秀骑着马正向山外跑,突然发现前面像一堵墙那样的障碍物。他拼命地拉住马缰绳,这才没有一头撞进路障里。他停住马,看着路障,破口大骂起来:

  “哱拜老匹夫!为了自己逃命,竟然把我们的退路也给堵上了!”

  “参将息怒,依末将看来,这不是王爷……啊,不,末将是说,这不是哱拜设下的路障。”一名部将小声地说道。

  “何以见得?”土文秀问道。

  部将道:“参将请看,这路障中间除了石头和树枝,还有大批死马的尸首,这些马应当就是哱拜所部的马。他们的马死在此处,说明了什么?”

  “你是说,他们中了明军的埋伏?”土文秀打了个寒战,他也看到那些死马了,马身上留着火药燎过的痕迹,分明正是明军所为。

  “参将,咱们被包围了!”部将说道。

  土文秀看看面前难以逾越的路障,又回过头看去,只见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明军的旗帜。他的部下不断地涌来,围在他的身边,每个人眼里都带着一种乞求的神色,似乎是在叫他快做决断。

  “咱们已经无路可走了,降了吧!”土文秀颓然地说道。

  一声降字出口,他周围的士兵全都从马上跳下来,把兵刃扔出老远,然后面对着明军的方向,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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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0 归心


  敌人居然投降了,这个结果让邓奎觉得既惊喜又遗憾。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是打仗的最高境界,但他此前打哱拜正打得兴起,本想在土文秀部这里再过过瘾,土文秀一投降,邓奎顿时有了一种浑身力气使不出来的失落感。

  邓奎的这种心理,当然是不能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出来的。大明毕竟是礼仪之邦,杀人是不得已为之的事情,哪有抱怨对方不让自己杀过瘾的道理。这个时候,从东边进攻的明军也已经赶上来了,邓奎指挥着自己的部下,拆除了路障,与大部队合兵一处,开始收缴土文秀部士兵的武器。那些降卒被一个一个地捆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被送往煤矿去挖煤的命运。

  “老邓,干得不错啊!”

  正忙活着的时候,萧如熏和苏昊二人骑着马从后面上来了。苏昊笑呵呵地叫着邓奎的名字,对他表扬道。

  “萧总兵、苏副总兵!”邓奎迎上前去,规规矩矩地给二人行礼,笑着说道:“这都是二位长官运筹得当,末将只是跑了跑路而已。没想到哱拜这么不经打,末将还没怎么使劲呢,他就土崩瓦解了。”

  “怎么,听说哱拜跑掉了?”苏昊问道。在土文秀部投降的时候,邓奎就派出了快马去向萧如熏和苏昊报告这边的战况,所以苏昊已经知道哱拜脱逃的事情。

  邓奎点点头,说道:“正是,末将虽然在谷口设置了路障,但因为准备不足,路障最终让哱拜的残兵拆除掉了,哱拜也因此而逃脱了。末将办事不利,请副总兵治罪。”

  “你们以寡敌众,能够打败哱拜就已经不易了。何罪之有?”萧如熏替他开解道,邓奎是苏昊的部将,萧如熏总还是要宽待一点的。

  苏昊道:“老邓,治罪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们原来也没指望你们这区区几百人能够把哱拜留下。对了,以你估计,哱拜最后带走了多少人?”

  “不足千人,而且多数带伤。”邓奎说道。

  “好啊。”苏昊转头对萧如熏说道,“这就意味着,哱拜的牙齿基本上让咱们拔完了。他已经真正成了丧家之犬。”

  “正是如此。”萧如熏道,“以区区千人,想要在草原上称王称霸恐怕是没指望了。现在哱拜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投奔一个大部落,给别人当走狗,要么就只能在草原上当马贼了。”

  苏昊道:“让哱拜改行去当马贼,估计他是干不了的。我觉得他去投奔著力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哈哈,正合我意。”萧如熏暧昧地笑了起来,苏昊也跟着呵呵笑。两个人心照不宣,只把邓奎蒙在了鼓里。

  土文秀部投降得非常彻底,因为主将已经放弃反抗了,下面的士兵更不会有什么想法。不多时。明军就已经把土文秀部的士兵全部控制起来,萧如熏派了一队骑兵押送着这些俘虏返回宁夏卫,具体如何处置,留待日后再考虑。

  押走俘虏之后。明军又花了一些时间把山谷里那些被打死的哱拜军官兵的尸首收敛起来,扑灭了爆炸后留下的余火,恢复了这条交通要道的本来面目。

  大队的明军顺着山谷穿过了贺兰山。来到大草原上。他们的出现,让草原上那些小部落都大惊失色,多少年了,明军从来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贺兰山的西麓。

  “哈斯乌拉首领,大明的军队开到咱们草原上,是何用意啊?”

  “听说你和明军接触过,他们打算对咱们鞑靼人做什么?”

  “哈斯乌拉老哥,我们的性命就着落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各部落的首领齐集哈斯乌拉部落,围着哈斯乌拉七嘴八舌地打听着消息。他们早已听说在明军剿灭哱拜部落的战斗中,哈斯乌拉部落是助了一臂之力的,因此明军的意图,没有人会比哈斯乌拉了解得更清楚。哈斯乌拉部落在这片草原上原本只是一个小部落,不太受人待见,但这一刻,各部落的首领都开始想方设法恭维哈斯乌拉了。

  “各位兄弟,大家不要害怕,大明是咱们的朋友,只要我们不与大明为敌,大明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哈斯乌拉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一边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一边轻描淡写地对众首领说道。

  “可是,他们有这么多人,而且听说连哱拜在他们手底下都吃了大亏,全军覆没了。如果这些明军要对咱们不利,咱们这些部落联起手来,恐怕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一个名叫牧仁的部落首领担心地说道。

  “对啊,咱们得早做打算,如果这些明军要对咱们不利,咱们就得去请著力兔首领或者卜失兔首领来帮忙,只有他们才能打退明军,挽救我们的命运啊。”其他的部落首领也一同附和道。

  哈斯乌拉冷笑道:“请著力兔首领来,不就是引虎来驱狼吗?就算他能够把明军赶走,咱们不也得成了他的奴仆?你们乐意吗?”

  “可是……他毕竟是鞑靼人,是咱们自己人啊。虽然……唉!”牧仁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知道,像著力兔或者卜失兔这样的大部落一旦过来,他们自己的自主权就完全丧失了。著力兔会把他们这些小部落编入自己的队伍,遇到打仗的时候,就逼着小部落去当炮灰,那种命运也是相当可怕的。

  “还有,你们觉得著力兔首领来了,就能够把明军赶走吗?”哈斯乌拉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首领们倒是没什么疑义,众人齐声道:“那当然,如果著力兔首领愿意来帮忙,不用说真正打仗,就是听到他的威名,明军也得赶紧逃回宁夏卫去了!”

  哈斯乌拉道:“你们真的没听说著力兔首领在明军的萧总兵那里吃过大亏吗?”

  “什么?著力兔首领在明军那里吃过亏?”众人惊异地问道,这个八卦倒是他们没有听说过的,在他们心目中,著力兔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哈斯乌拉于是把从陈观鱼和邓奎那里听到的有关著力兔在平虏城下被萧如熏和苏昊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向众人说了一遍。众首领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们隐隐想起在几个月前的确有过这样一回事,好像著力兔带了一些人去接收什么花马池,结果却无功而返。有几个随同著力兔去打仗的部落都伤了元气,据说是死了不少人。这些事情,著力兔不让人向外宣扬,但结合哈斯乌拉说的情况,众人把真相也猜出了个**不离十。

  “明军真的有这样厉害?”牧仁讷讷地问道。

  “当然!”哈斯乌拉道,“你没见邓中军他们攻打哱拜营地的情形。好家伙,明军每人手里都有好几颗霹雳雷,只要一脱手,就会像最响的雷一样炸开,能够把一匹骏马都炸起一两丈高。你们说,什么人能够吃得消这样的兵器。”

  “哈斯乌拉兄弟,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做?”听完哈斯乌拉的这一通忽悠,部落首领们都慌了神,开始向哈斯乌拉问计。

  哈斯乌拉说道:“邓中军说了,明军不想伤害我们鞑靼人,只想和我们和平共处。只要我们愿意和明人友好,他们不但不会对我们不利,还会卖给我们铁器,还有冬天的新鲜蔬菜,价钱一定是最公道的。”

  “真的?”牧仁瞪圆了眼睛问道,“可是,怎么才算是友好呢?咱们过去也没攻打过宁夏镇,大家不都是相安无事的吗?要说得罪明人,那也是哱拜惹的祸,和咱们都没关系啊。”

  哈斯乌拉道:“明人想在咱们草原上开矿,还想划一些地方种庄稼。他们说了,矿上的收入,还有庄稼的产出,都可以和咱们分配,前提是咱们要保证矿工和农民的安全。能够做到这个,就算是友好了。”

  “原来是这样……”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

  要说起来,草原这么大,明人要划一片矿区,或者开拓一些荒地,对于各个部落并没有什么影响,大家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明人到草原上来搞经营,毕竟是对草原的一种侵犯。明人担心鞑靼人会威胁他们的安全,鞑靼人又何尝不担心明人威胁自己的安全呢?

  以大家的想法,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明军还是退回宁夏边墙以内去,他们这些部落也可以承诺不去侵犯明人的边境,就让一切恢复到哱拜出逃之前的情况好了。但是,现在这件事的决定权并不在鞑靼人这边,明军两万人进入草原,而且配备了极其可怕的火器,他们这些部落哪有与明军讨价还价的资本。

  “大家不要害怕嘛。”哈斯乌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大家,说道,“明军那边的将军说了,他们愿意和咱们歃血为盟,保证互不侵犯,共同开发草原。大家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当今之计,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牧仁苦着脸说道,“我那个部落小,想和明军作对也没实力,干脆就归顺明人好了,但愿哈斯乌拉兄弟没有出卖我们。”

  “牧仁兄弟说得对,咱们就先归顺明人吧,明人如果待咱们不好,咱们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和他们拼了。”众人齐声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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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1 炫耀武力


  各部落的首领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哈斯乌拉的引导下,集体前往原哱拜部落的营地,要求拜见萧如熏。在从营地大门走到中军大帐的一路上,首领们看到两边的明军将士盔甲鲜明、刀枪雪亮,尤为难得的是,这些将士的脸上都有一种得胜之师的骄傲之气,这是以往曾经与明军打过交道的部落首领们从未见到过的。

  草原上的鞑靼部落与明军发生各种摩擦是经常的事情,遇到诸如著力兔这样的大首领要进攻大明边关的时候,各个小部落都要派出一些战士前去助阵,所以鞑靼首领们对明军并不陌生。

  在过去,鞑靼部落侵犯大明边关时,明军虽然是顽强抵抗,但士兵们的精神面貌是消极的。有些士兵畏鞑靼人如虎,有些士兵虽然有几分胆色,但对于打败鞑靼人也缺乏信心。但如今,众人在明军士兵们的脸上再看不到那种怯懦之色,看他们的神情,即便有十倍的鞑靼军前来进犯,他们也会视若等闲。

  这种自信,难道就是来自于哈斯乌拉说的强大的火器?

  这个问题在他们见到萧如熏之后,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各位首领,都请坐吧。”萧如熏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接见了各位首领,首领们连忙用本民族的礼节向萧如熏致意,然后在旁边明军士兵的指引下,分别落座,等着萧如熏训话。

  “各位的来意,萧某已经知道了。大家放心,我们兵出草原,是为了维护草原上的和平,而不是来给大家找麻烦的。哱拜虽是鞑靼人,但他多年前就已经投奔了大明,乃我大明军将。前一段时间,他起兵谋反。兵败之后逃到草原上来,继续祸害鞑靼兄弟。我军此次出兵,就是为了讨伐叛逆,同时也还草原诸部落一个和平。”

  萧如熏侃侃而谈,他原本就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将领,说这种场面上的话是非常熟练的。

  “萧总兵讨伐哱拜恶贼,替我等讨回公道,乃是我草原各部牧民的再生父母。”哈斯乌拉率先表态,其余的部落首领也赶紧跟着附和,同时在心里暗暗骂哈斯乌拉厚颜无耻。连再生父母这样恶心的比喻都说得出来。

  “汉蒙之间乃是兄弟,是少数野心贼挑动汉蒙之间的仇杀。只要大家不跟着这些贼人走,我们之间是可以达到双赢的。”萧如熏说道,他虽然自认是大国上邦的将领,但也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说自己是长辈。

  “萧总兵,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贵部的兄弟们好像在搭建房屋,莫非你们打算在这草原上常驻吗?”牧仁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鞑靼人总体来说是比较耿直的。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想法。

  萧如熏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大家也知道,因为我们兵力不足,加之哱拜诡计多端,我们这一次出兵。虽然大败了哱拜军,但还是留下了一些遗憾,那就是哱拜这个逆贼并没有被捉住。我们担心在撤兵之后,哱拜再生事端。所以不得不在草原上留一些人下来,这也是出于对大家安全的考虑啊。”

  “这……”众首领们无语了。他们当然知道萧如熏说的这番话只是一个借口,但关键在于。这个借口还真有几分可信。哱拜没有被抓住,那么他就随时都有可能会重新杀回来。届时会不会对他们这些小部落发难,这是谁也说不准的。可是,为了防备哱拜而留下这么一支明军的队伍,对他们的威胁又如何说呢?

  “萧总兵,你们明人呆在我们草原上,只怕会有一些不便吧?”一位名叫巴雅尔的首领怯怯地说道。

  “这位首领说说看,有什么不便呢?”萧如熏笑呵呵地看着巴雅尔,眼神里分明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

  巴雅尔看着萧如熏的笑脸,隐隐感到了一阵寒意。他犹豫了一会,说道:“在我们这片草原上,势力最大的是著力兔首领。他和你们汉人之间好像是一些芥蒂的。万一他率大军前来与贵部为难,只怕……”

  “哈哈哈哈!”萧如熏朗声大笑起来,“著力兔不过就是一只兔子罢了,敢犯我大明天兵的虎威?你去问问著力兔自己,他在我平虏城下可占着什么便宜了吗?”

  “可是,这是在草原上啊。”巴雅尔回避了萧如熏的问题。关于著力兔在平虏城吃过萧如熏的亏这件事情,他也是听哈斯乌拉说的,在这里也不可能再去考证了。他只是想提醒一下萧如熏,这草原是鞑靼人的天下,与平虏城是不一样的。

  “看来各位首领对于我们大明的实力还是不相信啊,这样吧,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我让我们的炮手给各位演示一下我们大明的火器,你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萧如熏说道。

  对于这个提议,众首领是没有异议的。他们虽然没有学过孙子兵法,但知彼知己的道理,他们多少也是明白一些的。既然要和明军打交道了,探探明军的虚实是很有好处的。

  萧如熏命人去做了些准备,然后便领着这一群鞑靼首领出了营地,来到旁边的一片小树木外。首领们看到,在距离小树木几百步的地方,停着十几辆马车,这些马车的车厢都是用厚板子挡起来的,像是一个个封闭的大箱子一般。在马车旁边,站着一些明军的士兵,正在等候着命令。

  萧如熏带着首领们来到马车边,明军的火炮把总熊民仰迎上前来,向萧如熏报告道:“报告萧总兵,火炮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表演。”

  萧如熏点点头,转身对鞑靼首领们说道:“各位,一会我们的炮手会向大家表演一下火炮射击的场面。他们的目标就是前面那片小树林,各位要不要先过去验一下那些树木,看看是不是真的。”

  众人顺着萧如熏的指向看了看,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去检查了。那片小树林是他们曾经走过的,知道都是些长了多年的树,最大的树得有碗口粗细了。

  “那好吧,咱们这就开始吧。”萧如熏道,“大家往后退一点,把马缰绳拉紧,一会别把马给惊了。”

  众人照着萧如熏的吩咐,退后了几句,果然勒紧了马缰绳,等着看明军有什么表演。

  只见熊民仰跑前几步,来到那几辆马车面前,下了一道命令。明军的炮手们迅速就位,拆下了马车一侧的挡板,露出黑洞洞的炮口。那些炮口都对准了小树林的方向,显然是准备以小树林作为试炮的目标了。

  “测距,瞄准!”

  “装填!”

  “预备——放!”

  熊民仰大声地发布着命令,炮手们有条不紊地完成着各项动作,随着熊民仰一声“放”的喝令,鞑靼首领们耳边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巨响:

  “轰!轰轰!”

  巨大的炮声和炮口的烈焰给了鞑靼首领们极其震撼的冲击,他们胯下的战马全都暴跳起来。有两名首领不知道是自己被吓着了,还是没能控制住马匹,直接从马鞍上便摔了下去。搁在往常,这样丢脸的行为肯定会惹来一阵哄堂大笑,但此时,鞑靼首领们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的,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变得呆若木鸡。

  只见在炮队前几百步的那片小树林,瞬间就被烟和火给吞没了,无数的树干、枝杈从烟火中飞出来,最远的几乎要飞到鞑靼首领们面前了。草原上的微风吹过,硝烟稍稍散去一些,首领们看到树林边缘的那十几棵大树都被炸得稀烂,只剩下半截的树干上呼呼地冒着火苗。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厉害!”牧仁惊叫起来,他过去也见识过明军的火器,但像这样犀利的火器,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哈斯乌拉算是这群人中最为镇定的一个,毕竟在此前他已经见过邓奎部攻打哱拜营地时的情景。不过,明军火炮的威力比邓奎他们使用的手雷又胜出了一筹,至少那爆炸的响声就大不一样,他的耳朵直到现在还在嗡嗡作响呢。

  “巴雅尔,你看到了吗?”哈斯乌拉喊着巴雅尔的名字,对他说道。

  巴雅尔的耳朵也被震得暂时失聪了,好一会,他才听清了哈斯乌拉的问话,他木然地点着头,说道:“看到了,明军的火炮如此强悍,著力兔首领来了只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啊。”

  “各位,献丑了。”萧如熏在一旁冷眼旁观,从众人脸上的表情,他知道这一手炫耀武力的做法是成功了。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众人抱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大明天威,我等拜服!”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鞑靼首领们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单膝跪在地上,向萧如熏行拜礼,以示臣服。他们现在完全相信哈斯乌拉此前跟他们讲的事情了,在如此威力巨大的火炮面前,著力兔恐怕也只有铩羽而归的命运了。

  “列位请起!”萧如熏道,“大家放心吧,这火炮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各位都是我大明的朋友,尽可不必害怕。如果大家相信了我大明天军的实力,那咱们就去谈谈下一步如何合作的事情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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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2 大兴土木


  重新回到大帐之后,众人对萧如熏说话的态度里就明显多了几分阿谀。这些草原部落都是习惯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谁有实力,他们就依附于谁,反之,谁好欺负,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明军兵力充足,又有逆天的火器作为支撑,部落首领们知道,这是一支自己无法抗衡的强大力量,自己能够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就是与明军合作,而不是站在明军的对立面上。

  有了这样一层认识,后面的谈话就变得和谐起来。萧如熏简单地向鞑靼首领们介绍了明军的打算,那就是要将原来的哱拜营地改建成一座城池,作为大明的军队以及未来即将到来的工匠、农民等人的居住地。大明将以此为中心,在周边进行拓荒和采矿等生产活动。

  “我们世代居住在这里,也未曾听说有什么矿啊,贵部打算在这里采什么矿呢?”牧仁诧异地对萧如熏问道。鞑靼人本身并不掌握采矿技术,更不用提勘测矿产这样的事情了。

  萧如熏道:“这件事你们就不必担心了,我们的苏副总兵是我大明赫赫有名的地师,擅长勘矿和找水源。他说过了,他能够找到煤矿和铁矿,我们会在本地建一座冶铁厂。到时候,本总兵会给你们每个部落都赠送几百斤最好的铁。”

  “多谢总兵!”众人赶紧再次道谢。草原上一向缺铁,别说制造武器,就是ri常使用的铁锅、火叉之类,都极难获得。如果萧如熏愿意送给他们几百斤铁,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萧总兵,你们汉人总说,无功不受禄。我们也没帮萧总兵做什么事情,怎么好意思白拿萧总兵的铁呢?这样吧,萧总兵要冶铁,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开口,我们尽力做到就是了。”哈斯乌拉恰到好处地说了一句。

  “正是如此!”众首领又跟着附和,他们也不知道哈斯乌拉这番话是不是得自于萧如熏的授意,没准萧如熏就等着他们表态呢,如果他们不识趣,没准哪一天那些可怕的大炮就要瞄准他们的部落了。

  萧如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各位如此美意,萧某若是不接受,只怕是冷了各位的一片真心。若是接受,又怕给大家带来麻烦,这真是让本总兵好生为难啊。”

  他这样一说,大家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什么好生为难,分明就是yu盖弥彰嘛。大家想清楚了这些,脸上那种殷勤的表情又加了几分,纷纷说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些许麻烦怕什么。萧总兵有什么需要我等做的,就尽管说话好了。”

  萧如熏又假意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说道:“好吧,既然大家这样真诚地想帮本总兵的忙,那本总兵就领了大家这份情吧。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要开矿,还要建城池,需要运输大量的材料。而大家是知道的,我大明牛和马都很缺乏……”

  “萧总兵不必说了,这运输材料的事情,我们包下来就是了。”巴雅尔接过了萧如熏的话头,大包大揽地说道,“我们以放牧为业,别的不敢说,牛和马是一点都不缺少的。不管有多少东西,我们都能够运过来。”

  “那就太好了。”萧如熏喜道,“有诸位帮忙,那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萧某有言在先,各位帮忙,萧某心领了,但这工食银两,大家必须要收下,谁客气不收,萧某可不依他。”

  “……”众人无语了,雇人干活需要付钱,这是起码的常识吧,萧如熏这样一说,倒好像是给了大家什么恩赐一样。唉,和汉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这些汉人说点事情怎么会这样拐弯抹角呢?

  不管心里怎么想,大家答应了的事情,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办了,一场大规模的搬运活动就此展开。

  正如巴雅尔说的那样,这些草原部落别的东西没有,牛和马是多得很的。十几个部落轻而易举地凑出了几千头牛和同样数量的驮马,由一批技术熟练的牧民指挥着,进入了贺兰山,开始帮助明军工作。

  明军干的第一件事情,是平整经由打硙口横穿贺兰山的通道。这条通道原本是存在的,但只是山谷中人马踩踏出来的一条道路而已,坑坑洼洼不说,有些地方还十分狭窄,不利于车队通过。萧如熏接受苏昊的建议,组织了人马对这条道路进行拓宽、平整,使其成为一条可与大明境内的驿道媲美的正规道路。

  修路的工作量是非常庞大的,但有了大量的畜力可供驱使,工作的难度就大为降低了。萧如熏安排了几千名士兵负责平整道路的工作,他们先把路上的大石头砸碎,又用牛马驮来沙土把路填平。随后,几百头牛便拖着巨大的碾子在路上来一趟去一趟地碾压,一直把路面压得平整如镜,方才作罢。

  除了修路之外,筑城也是一项规模浩大的工作。萧如熏在贺兰山通道的东西两侧各修了一座堡垒,其中东边的堡垒是依托着打硙口原有的遗迹修建起来的,西边则是完全新建的,包括了一段边墙和一座望楼,把山里的通道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哱拜部落的营地被改造成了一座小城池,萧如熏把它称为贺兰堡,准备作为一颗扎进草原的钉子。仓促之间,萧如熏当然不可能在贺兰堡的周围建起一圈城墙,他命人用木头制作了栅栏,围在贺兰堡的四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用石头和粘土作为材料建起来的炮楼,炮楼上架着小炮,有配备火枪的士兵把守。这样一座城池,如果著力兔要来攻击,必定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修建城堡用的建筑材料,都是用马匹驮来的。诸如石灰这样的东西,还需要从宁夏卫运过来,没有这么多马匹还真吃不消。萧如熏答应给各家部落付报酬,但他并没有拿出真金白银来,而是找了一些大明的商品送给各部落,就权当是租借牛马的费用了。

  大量的采矿设备也从宁夏城运过来了。苏昊带着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勘测,确定了若干处矿点。以董天章、杨来祯为首的商人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得到消息之后,便带着矿工、各种设备涌入了草原和周边的山区,开始挖洞采矿。

  由于是在鞑靼人的地盘上采矿,随时都有可能受到鞑靼人的攻击,因此每一个矿点都建立起了自己的防御系统,由商人们雇佣私兵负责防卫。私兵的装备完全参照萧如熏所部,除各种冷兵器之外,还大量装备了燧发枪、火炮等火器。

  按照苏昊的建议,每个矿区的zhongyang都修建了一座碉堡,其作用是在鞑靼人进犯时,用于保护矿区里的工人和管事。大家躲在碉堡里,用火枪和火炮进行抵抗,能够支撑若干天的时间,等待明军大部队前来解围。

  宁夏卫里屯田的军户也被调过来了,他们围绕着贺兰堡的周边,建立起了一批屯田点。由于冬季将至,他们没有急着开荒,而是照着过去在平虏城的样子,搭了一批暖棚,种上了蔬菜。草原上一向是缺少蔬菜的,到冬季更加严重。军户们建的这些暖棚,除了能够给贺兰堡的驻军提供蔬菜之外,还兼有向各个鞑靼部落提供蔬菜的职能。依靠这些蔬菜,明军能够从鞑靼牧民那里换到牛羊肉和nai制品,还能够让那些鞑靼部落更加死心塌地地归降。

  在忙忙碌碌搞建设的同时,萧如熏始终没有放弃jing惕。他知道,打败哱拜仅仅是进入草原的一个序幕,更强大的敌人还在后头。他安排了大量的斥候在草原上逡巡,监视几个大部落的动静,同时也打听哱拜的去向。

  几个月的时间匆匆地过去了,贺兰山通道两侧的堡垒都已经修好,萧如熏派出了士兵前去守御,相当于把防线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贺兰城的改造也已经完成,原来营地中的帐篷都被换成了土坯房,俨然有些中原城市的模样了。

  萧如熏作为宁夏总兵,当然不可能成天呆在边墙外。他在征服了那些周边小部落之后,就返回了宁夏城。苏昊没什么现成的公务,索xing便留在新建起的贺兰城里,指导着众人的工作。看着各项事业欣欣向荣,苏昊也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这一ri,从矿区来了几位矿主,与苏昊在临时的总兵府里讨论开矿的一些事情。一骑快马奔进了贺兰城,径直来到总兵府前。骑手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来到大堂,高声报告道:“报苏副总兵,有紧急军情!”

  “哦?”苏昊和几位矿主都是一愣。矿主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向苏昊告辞退去,苏昊对那报信的斥候问道:“什么事这样慌张?”

  “报苏副总兵,末将刚刚听到消息,著力兔与卜失兔合兵一处,兵力号称十万人,已经向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了。”斥候应道。

  “十万人?”苏昊挠挠头,“这两只兔子疯了,大冬天带着十万之众进犯我这一个不值钱的贺兰堡,他们是想要什么呢?来人!”

  “在!”一名在旁边侍候着的亲兵应声出列。

  “去请邓中军、徐千总、张千总,……还有林先生,一同到总兵府议事。”苏昊吩咐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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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3 运动战



  新建的贺兰堡其实还不能算是一个城池,由于时间紧迫,明军根本来不及筑起坚实的城墙,只是用木材建了一圈栅栏,辅之以若干炮楼,与平常打仗时候的野营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样一座营地,靠几千兵马防守,应付一两万敌人的进攻还勉强能行,苏昊没有想到,著力兔竟然会与远在青海的卜失兔联手,凑了十万之众前来进犯,这对于贺兰城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危机了。

  说起卜失兔,此人也算是一个牛人了。他是当今蒙古汗王扯力克的长孙,也就是最早与大明签订通贡互市条款、接受大明顺义王册封的俺答汗的第五代孙。卜失兔常年驻牧青海,手下有一支数目可观的军队。在以往,他与河套这边的著力兔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瓜葛,更谈不上联手出兵与大明为敌,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他们俩,这两大军阀竟然合作出兵了。

  萧如熏率两万明军出关,在打败哱拜之后,就带着大部人马返回宁夏去了,毕竟那里才是他镇守的地方。在贺兰堡留下的,主要是勘舆营的部队,以及宁夏卫留下的一千余屯田军户。听说鞑靼大军来犯,邓奎、徐光祖、张云龙、熊民仰以及宁夏卫的胡自信等人一齐来到了苏昊的总兵府,商议对策。在苏昊的身边,还坐着他的私人军师李贽,化名叫做林执。

  听斥候重新介绍了一遍打探来的情报,胡自信首先诧异地说道:“卜失兔从来没有进犯过我们宁夏卫,这一次他怎么跑过来了?”

  胡自信此前的身份不过是个百总,对于这种战略上的问题一向是不太关心的。平定哱拜叛乱之后,萧如熏当了宁夏总兵,自然要提拔自己的部属作为领军之将,胡自信也就因此而当上了千总,开始有资格参加决策层的会议了。对于卜失兔这个人。他多少听说过一些,在他的印象中,卜失兔并不是宁夏卫的敌人。

  对于胡自信的话,徐光祖表示了赞同,他说道:“卜失兔活动的地方是在青海,以往主要是骚扰西宁卫一带。听说他与著力兔一向不和,两家联手倒是蹊跷之事。”

  “这也不奇怪吧。”邓奎说道,“著力兔在平虏城被我们打怕了,自己不敢单独来和我们作对,所以要拉上卜失兔帮忙。不管他们平时和不和。咱们打到草原上来了,威胁的是整个鞑靼,他们自然就成一家人了。”

  苏昊扭头对李贽问道:“先生觉得邓中军所言如何?”

  李贽呵呵笑道:“老夫觉得邓中军说得极好啊,这半年多来,邓中军长进极大,遇事不再只是莽撞冲杀,而是能够用些谋略,大局也看得极准,颇有些大将风范了。”

  “呃……林先生过奖了。这不都是林先生教导有方吗?”邓奎憨憨地笑着说道。这一年多时间里,苏昊经常让李贽等人给军官们讲课,传授些政治知识、军事谋略等等,的确是收到了一些成效。与过去相比。像邓奎这样的武将也多少有些兵法造诣了。

  李贽夸完邓奎,转头对众人说道:“适才邓中军分析的,老夫觉得有些道理。咱们在平虏城下让著力兔吃了苦头,他手下的那些鞑靼千户对我们都有些闻风色变。再加上我们克宁夏城、大败哱拜。这些事情都会传到著力兔的耳朵里去,让他对我们的实力心存畏惧。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敢单独和我们开战。必须找人做帮手才行。”

  “确是如此。”苏昊道,“据陈观鱼他们报回来的消息,著力兔部的那些鞑靼首领,说起平虏城一战,都是三缄其口,估计是吓怕了。著力兔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来和我们开战,恐怕我们这边大炮一响,他们的人马就会溃散**成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著力兔找到了卜失兔,让他带一部分青海兵过来。青海兵没有见识过我们的厉害,心里没有怯意。只要著力兔给他们说明火器的特点,他们就不会像著力兔部那样一触即溃。咱们兵出草原,对于整个鞑靼都是威胁,卜失兔愿意出兵帮助著力兔,也是情有可原的。”李贽说道。

  “卜失兔可能还有另一个用意,就是在草原上立威吧。”徐光祖补充道,他在兵部混了多年,对于草原上的事情也有些了解,所以有些发言权,“当今的蒙古顺义王扯力克子嗣众多,卜失兔虽是长孙,但蒙古人可不讲什么长幼有序,谁的势力大,谁就能够继任汗位。卜失兔要想在扯力克百年之后继任顺义王,就不能不出头露面,让大家看到他的本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就把鞑靼出兵的缘由分析出了个**不离十。接下来,就该讨论自己这方的应战策略了。

  “打吧!”邓奎摩拳擦掌地说道,“十万人又如何,咱们赶紧派人回去报信,请萧总兵和马总兵派兵过来增援,凑上五万人就足够了。当初著力兔带了两万人犯平虏城,咱们不过五六千人,不也把他给打败了?”

  邓奎此言一出,苏昊和李贽对视一眼,都无声地笑了。刚刚李贽还夸邓奎有长进,谁知他几句话过去,猛张飞的性子又暴露出来了。

  张云龙没有邓奎那样冲动,他说道:“邓中军的策略,有些行险了。平虏城一战,咱们胜在出其不意。著力兔没有料想到咱们的火器有如此威力,一时惊惶失措,这才吃了大亏。现在他已经有准备了,我们再要想以少胜多,只怕就有难度了。”

  徐光祖也说道:“咱们现在是在草原上,是鞑靼人的地盘,与当初在平虏城有所不同。鞑靼军达到十万之众,咱们凭着这些火器,阻挡不住他们的冲杀。一旦火器的屏障被突破,双方陷入短兵相接,咱们大明的军队可不是鞑靼军的对手。”

  徐光祖这话有些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味道,但大家都知道,他的话是对的,这是明军与鞑靼军作战多年的经验之谈。鞑靼人是马背上长大的,食物结构以肉和奶为主,因此体魄远比明军强健。一对一地厮杀,明军士兵不是鞑靼人的对手,所以明军向来只能以多胜少,鲜有以少胜多的战例。

  “正面接敌肯定是不成的,咱们还是要考虑迂回之道。”李贽建议道。

  “嘿,真是憋屈!”邓奎见大家都反对他的意见,不由得有些气馁。

  苏昊笑道:“老邓,打运动战并不一定就憋屈,打得好了,同样痛快淋漓,倒是咱们的对手会觉得憋屈呢。”

  “嗯,就是你说的什么十六字诀吗?”邓奎说道,有关运动战这个概念,苏昊是曾经跟他们讲过的。

  苏昊点头道:“没错,就是我说的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几个月,军士们苦练骑射之术,略有小成,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鞑靼军多达十万,行动不便,咱们就抓住它这个弱点,把它给拖死。著力兔也罢,卜失兔也罢,我看这些兔子能够蹦跶几天。”

  “我赞成改之的计策,著力兔和卜失兔来势汹汹,咱们要和他们正面相迎,肯定不行。像改之说的那样打运动战,倒是一个创举,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要不就先试试看吧。”李贽兴致勃勃地说道。

  运动战这种形式,在鞑靼人进犯大明的时候,倒是经常使用的。少许的鞑靼骑兵在大明境内四处游走,避开大股明军的合围,专门挑明军防守薄弱的地方,劫掠一番就迅速离开,给大明带来过不少麻烦。以运动战的方法还击鞑靼人,这种想法最早是由苏昊与萧如熏共同探讨出来的,苏昊把后世的游击战术也融合进去,使其得到了理论上的升华。

  在勘舆营中,有关运动战的战术经行过多次的研讨和演练,官兵对于这种战法都有一定的心得,只是缺少一场大战来进行检验了。如今,鞑靼大军来犯,正合了敌众我寡的情形,在这个时候开展运动战歼敌,正好能够试试这种战术是否真的合用。

  在过去几个月中,勘舆营从周边的鞑靼部落采购了大量的马匹,使所有的士兵都拥有了战马,而且掌握了马上作战的能力。在这大草原上,天高任鸟飞,只要有了战马,哪怕打不赢,要想脱身也很容易,这也是苏昊敢于提出在实战中检验运动战效果的原因。

  计策定下,苏昊马上派人前往各处送信,让各方面都做好迎敌的准备。矿区那边,所有的生产活动全部停止,矿工们撤回宁夏卫,只留下部分矿区的卫兵据碉堡固守。屯田的军户把家属送回宁夏卫,男人们则拿起刀枪,退入贺兰堡,准备依托少数的坚固工事与来犯之地进行周旋。

  勘舆营各部进行了拆分,组成十几支百来人的小分队,在草原上各自划出活动区域,准备开展游击作战。至于苏昊、徐光祖、李贽等文官和老人,则退到了贺兰山口新建的城堡里,在那里指挥全局。

  宁夏城里的萧如熏接到苏昊的报告,紧急派出了五千军卒,经贺兰山通道也来到了山口的城堡,准备应对各种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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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4 初遇挫败



  阿拉善大草原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鞑靼骑兵部队正在缓缓前行。马蹄踏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汇集起来,宛如河水奔腾一般,动人心魄。

  卜失兔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中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看到身边的著力兔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幸灾乐祸地哂笑道:

  “著力兔首领,你真是给我们鞑靼人丢脸,以多欺少,竟然还被明人给打败了。我如果是你,早就拿老婆的腰带把自己勒死了。”

  听到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卜失兔如此贬低自己,著力兔的脸有些泛红,他讷讷地说道:“小王爷有所不知,明人的火器甚是厉害,乃是我等从未见过之利器。我也是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圈套,这才遭遇了小败。”

  “小败?”卜失兔嘴不饶人,“我怎么听说,你折损了好几个千人队,好几个千户都被打死了。倒是你拣了便宜,把那几个千户的家眷都收到你自己房里去了。”

  “这个……倒不足为提了。”著力兔尴尬地说道,同时在心里暗暗地恨上了那些向卜失兔泄露情报的叛徒。

  请卜失兔联手对付明军,对于著力兔来说,也是无奈之举。几个月前,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哱拜带着不足千人的残兵来到了著力兔的大营,向著力兔诉说明军突破贺兰山进入草原的消息。著力兔闻听此事,顿觉心惊肉跳。

  若是搁在以往,听说明军进入草原,著力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带兵去把敢于来犯之敌全部歼灭。从贺兰山麓到河套,这一大片草原都是著力兔的势力范围,他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人染指的。但是,经过平虏城一战,著力兔的确是被明军打怕了,再听说哱拜这样的牛人居然也是一败再败。著力兔就更是胆寒了。

  退一步说,就算著力兔自己能够鼓起勇气来与明军对阵,他手下那些官兵也没有这样的胆色。平虏城之战,著力兔中了萧如熏和马千乘的埋伏,几乎是孤家寡人逃出边墙,在他的官兵面前丢尽了面子。现如今,如果他要鼓动属下去与明军决战。以报仇雪恨,只怕众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根本没有什么斗志。冷兵器时代,打仗靠的就是斗志,斗志都没有了,这仗还怎么打?

  要说对明军的举动不闻不问。/B IXIagE/著力兔也办不到。如果这次明军能够在草原上扎下一个点,未来就会扎下十个、百个新的点。这种战术叫作蚕食,著力兔是不可能不懂的。

  不打不行,打又没有必胜的把握,著力兔左右为难之际,只好向远在青海的卜失兔求援了。

  卜失兔有意夺取蒙古大汗之位,这一点草原上各大部落的首领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请卜失兔来助战。就意味着未来要在卜失兔夺取汗位的斗争中站在他的一边,著力兔对此非常清楚。他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在各个小王爷的争斗中站队,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卜失兔接到著力兔派人送来的信件,马上就作出了回应。他让人告诉著力兔,草原上的一切事情,都是大汗的事情。他作为大汗的长孙,理应替大汗分忧。凭借这样的名义。他带上三万精兵,来到了贺兰山西麓,与先期到达的著力兔部汇合,开始向萧如熏、苏昊建立的贺兰城进军。

  卜失兔与著力兔合兵之后,便派出亲信前往著力兔麾下各部去联络感情。对于卜失兔的这种举动,著力兔是有苦难言。他号称是河套之王,但属于他嫡系的军队只有万把人。麾下的其余各部都是各自为政,是一个个的小山头。

  打仗的时候,著力兔一声令下,河套一带的各个小部落都必须听从他的指挥。但如果有更大的势力前来与他争夺。那些小部落也会见风使舵,去抱更粗的大腿。草原上遵循的规则就是强者为王,著力兔此前被萧如熏和苏昊折了威风,也就难怪属下要改换门庭了。

  让著力兔最为恼火的是,这些小部落亲近卜失兔也就罢了,为了向新主子讨好,他们还把有关著力兔的各种丑事都透露给了卜失兔,卜失兔一见著力兔的面就拿这些八卦来揶揄他,弄得著力兔灰头土脸,却又无法辩驳。

  “小王爷,你猜猜看,那萧如熏听说小王爷御驾亲征,会如何应对?”著力兔岔开令自己难堪的话题,开始与卜失兔讨论起战事来了。

  卜失兔道:“这萧如熏的名字,本王倒也知道,听说是大明的一员虎将吧。不过,再猛的虎,到了咱们草原上,也得变成病猫。如果他不傻的话,这个时候应当已经丢下那个什么贺兰城,逃回宁夏卫去了吧?”

  “萧如熏早就回宁夏卫去了,现在驻守贺兰城的,是宁夏卫的副总兵,名叫苏昊的。”著力兔怯怯地纠正道。

  “听说,这个苏昊是个年轻人,才20岁刚出头?”卜失兔问道。

  著力兔道:“确是如此……不过,我估计真正指挥队伍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老将。这个年轻人,说不定是哪个官宦子弟,领兵打仗只是为了混个阅历。”

  卜失兔道:“不管是谁指挥打仗,在我十万精兵面前,都只有望风而逃这一条路。他们把哱拜那个笨蛋的部落改建成了什么贺兰堡,岂不是为我等准备的?著力兔首领,待赶走明人之后,我打算在贺兰堡建一个行营,你能帮**办一下吗?”

  “这个……能替小王爷效劳,著力兔不胜荣幸。”著力兔郁闷地答道,看来,卜失兔这次过来就不打算走了,以后河套一带就不再是他著力兔一个人说了算了。

  著力兔话里的无奈之感,卜失兔当然能够听提出来,但他并不介意。他扬起马鞭,向前指了指,对著力兔问道:“前面还有多远?”

  “照现在的行军速度,还有两日的行程。”著力兔答道。

  “来人,传我的令,加速前进,别给明人留下搬家的时间。”卜失兔信心满满地下令道。

  “轰!”

  仿佛是为了打卜失兔的脸,他的命令刚刚发出,在队伍前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卜失兔和著力兔在马上都看到先头部队的那个位置升腾起一股浓烟,士兵们像受了惊的羊群一样四散狂奔起来。

  “敌袭,敌袭!”

  整支鞑靼军的士兵全都惊叫起来,乱成一团。著力兔部的士兵自不必说,这种爆炸声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梦魇一般,听到这声音,他们都下意识地夹紧了裤裆,生怕一不留神就屁滚尿流了。

  卜失兔带来的青海军也好不到哪去,在此前,著力兔已经让人告诉他们,明军装备了一种火炮,使用开花炮弹,爆炸声极其惊人。他们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却没有想到这爆炸声的动静之大,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的战马被爆炸声吓得惊跳起来,严整的队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不堪了。

  卜失兔和著力兔的亲兵在这一刻表现出了无比的忠诚,他们飞马上前,把自己的首领护卫在中间,同时马刀出鞘,随时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慌什么!”卜失兔被一群身材魁梧的亲兵挡住了视线,感觉安全之余,又觉得失了面子。在此前,他可是一直都在嘲笑著力兔胆小如鼠,现在只是听到一声爆炸声,自己就缩头了,这岂不是很丢人的事情?

  “都让开些,明人岂能伤害本王一根汗毛!”卜失兔大声斥责着身边的亲兵,同时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着前方的动静,好一会,他才纳闷地说道:“怎么回事,就响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

  “这……”著力兔也从惊恐中缓过劲来了,他也发现,除了这一声巨响之外,并没有听到其他明军进攻的动静,前方的喧嚣声都是自己的队伍闹出来的。

  “报小王爷,报大首领!”一名鞑靼军小将策马从前方赶过来,向卜失兔和著力兔报信:“我部正在行军,不知怎么,从地下突发爆炸。我部有十二人被炸死,三十余人受伤,此外……”

  “此外怎么样?”著力兔逼问道。

  “此外,因为军士们惊慌,互相践踏,有六人从马上跌下,被踩踏而死,伤者……不计其数。”那小将讷讷地答道,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要让著力兔大为光火了。

  “混蛋!”

  果不其然,著力兔听到后一段话,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马鞭,抽在那小将的脸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那小将也不敢反抗,低着头等待着下一鞭子。

  “著力兔首领,不必怨他!”卜失兔抬起自己手上的马鞭,挡住了著力兔正准备抽下的第二鞭。他当然不是因为心疼那小将才这样做的,他的目的只是在于不让著力兔迁怒于人。

  “著力兔首领,这明军还没见到踪影呢,你自己的队伍互相践踏,竟然也能造成如此大的伤亡,难怪在平虏城下会被区区几千明军打得落花流水。那位小将,你说说看,为什么会突然发生爆炸呢?”

  最后一句话,卜失兔是对那报信的小将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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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5 地雷


  对于卜失兔的问题,小军将也是一脸茫然。。那爆炸是从地底下突然发生的,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事后也找不到肇事者。前锋部队在爆炸发生后紧急向四周撒出了斥候,想看看是谁在操纵了这个会爆炸的东西,但一无所获。众人在惊魂未定之余,把这个爆炸物命名为“地雷”,这大致就是他们唯一猜对的事情了。

  “啧啧,地雷这东西实在是太好用了。”

  在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土坡上,邓奎伏在草丛里,端着望远镜看着鞑靼军人仰马翻的场面,乐滋滋地嘀咕道。

  “那是当然,咱们总兵弄出来的东西,能差得了吗?”士兵廖一明在一旁得意地说道。

  “谁说是苏总兵弄出来的,这分明是徐先生造出来的好不好?”邓奎反驳道。他倒不是对苏昊有什么意见,而是受不了勘舆营里大家都对苏昊顶礼膜拜的样子。他如果是个穿越众,应当知道有一个词叫作“脑残粉”,没错,勘舆营里绝大多数的官兵都是苏昊的脑残粉,这让邓奎觉得很是难以接受。

  邓奎说的徐先生,是指苏氏工厂的总工程师徐光启。他们埋设在鞑靼军必经之路上的那颗地雷,正是徐光启的作品。把炸药埋在地下炸人的思路,是许多人都能够想到的,但地雷如何触发,就是一个麻烦事了,一些能工巧匠设计了各种方法,但都无法满足实用的需求。

  苏昊在与徐光启讨论的时候。把后世的一些地雷触发模式向徐光启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让徐光启觉得茅塞顿开。基于这些思路。徐光启终于研制出了能够通过踩踏而触发的地雷,并且装备到了勘舆营的队伍里。

  在确定了游击作战的战略之后,勘舆营分出若干个小队,各自承担一部分骚扰鞑靼军的任务。邓奎带着一小队人来到鞑靼军前进的必经之路上,埋设下几颗地雷,然后就躲得远远的,等着看好戏上演。

  一颗装药不到两斤的地雷,产生的爆炸威力却十分惊人。当场就把数十名鞑靼骑兵给掀飞了,还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直接挫动了鞑靼军前锋的锐气。

  指挥鞑靼军前锋部队的是一位名叫阿古拉的千户,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就在离爆炸点不远的地方,巨大的爆炸声把他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幸好身边有亲随及时上前营救。他才没有被乱跑乱撞的马匹踩死。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阿古拉立即命令自己的队伍原地摆开阵形,准备与明军作战。结果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一个明军的影子。撒出去的斥候也跑回来报告,说周围没有发现明军集结的迹象,这枚地雷的爆炸应当不是人为控制的。而是埋在地上,由于踩踏而触发的。

  “踩踏触发……”

  包括阿古拉在内的所有鞑靼官兵都抬起头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腾起来。

  这么大的一片草原,谁知道哪一脚就会踩上地雷啊?这地雷一爆炸,连几百斤重的骏马都能被气浪掀飞。更何况是人呢?明军的火炮也有这样大的威力,但那种危险好歹是可以看见的。而这地雷却是看不见、摸不着。谁也猜不出它会在哪里爆炸,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给我好好搜索,看看明军的地雷到底埋在什么地方。”阿古拉对士兵们命令道。

  这条命令一下,鞑靼士兵们都晕了。地雷埋在地下,从地面上如何能够看得出来?前些天,草原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地面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积雪,更是把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都给掩盖住了。要想找出地雷,恐怕只能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向前摸索,如果真的这样做,那么只怕一个时辰也走不出一里地远。

  “阿古拉,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往前走?”没等阿古拉想出解决方案,著力兔派出的监军已经从后面赶过来了,对着阿古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监军大人,明军的地雷甚是厉害,我们正在想办法把地雷找出来。”阿古拉解释道。

  监军扭头看了看正在徒劳地查找着地雷的那些鞑靼士兵,怒道:“混帐,像你们这样找,什么时候能够找到?”

  “这个……卑职也在想办法呀。”阿古拉争辩道。

  监军道:“大首领有令,让你部加速前进。”

  “那地雷怎么办?”阿古拉问道。

  监军道:“踩过去就是了,大不了死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呃……遵命!”阿古拉无语了,的确,死几个人在著力兔的眼里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能能够取得胜利,士兵的生命他是不会吝惜的。

  “来人啊!传我的命令,加速前进。”阿古拉迅速地做出了调整,“把巴图部调过来,让他们走在最前面!”

  “千户开恩啊!”百户巴图驱马来到阿古拉的前面,滚鞍下马,磕头不迭。

  巴图部是一个小部落,没有什么势力,每次打仗,他们部落出的士兵都是干最危险、最艰苦的事情,而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他们却又只能拿最少的一份。平常受点欺负,巴图也就忍了,谁让他这个部落弱小呢?可是踩雷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随便答应的,这几乎就是必死的事情嘛。

  “你想抗命!”阿古拉眼睛一瞪,喝斥道。

  巴图哀求道:“千户,念在巴图平日里任劳任怨的份上,求千户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明军的地雷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让我们走在最前面,只怕我带来的这一百多兄弟都要葬身于此了。”

  阿古拉道:“这是大首领的命令,你如果不想执行,就自己去和大首领说吧。”

  “这……”巴图傻眼了,他有勇气向阿古拉求情,却绝对没有勇气去见著力兔。他相信,如果他在著力兔面前说自己拒绝服从命令,著力兔当场就会让人把他砍了,连同他这个百人队的士兵也无法幸免。

  “好吧,卑职遵命!”巴图屈服了。

  一百多名巴图部的士兵被推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巴图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便策马向前冲去。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把命交给上天去安排了。

  看到自己的百户冲出去了,巴图部的士兵们也都扬起马鞭,催促战马跟在巴图的身后,向前奔跑,没一会就跑出去一里来远了。

  阿古拉勒着马在后面观看,一开始还颇为得意,觉得自己算是找到了一群合适的炮灰。等到巴图部的人马跑出去一段距离,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大叫道:“混蛋,谁让你们跑成一条线的,都给我回来!”

  在以往,像巴图部这种派出去送死的士兵,只要冲在队伍的前面就可以了,跑成横队或者纵队,都是无妨的。但这一回情况却是不同,巴图部的任务是要踩响队伍前面可能存在的地雷,像这样跑成一路纵队,只能踩出一条仅供一人一马通过的小径,这对拥有十万之众的鞑靼大军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兄弟们,快跑,咱们可不给著力兔当替死鬼!”巴图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对自己的部属喊道。

  “百户,咱们这样跑了,以后还怎么回去啊?”他手下的士兵大声问道。

  巴图道:“咱们还回去干什么?回去也是个死,还不如去投了明军呢!”

  “投明军,明军会接纳我们吗?”士兵诧异道。

  巴图道:“我听人说了,明军不是想要打咱们鞑靼人,他们是要和咱们交朋友的。著力兔狼子野心,想和明军作对,依我看是没有好结果的。你们想想明军造的这地雷,威力多大,凭咱们手上的弯刀,能是人家的对手吗?”

  “百户说得对,咱们不是明军的对手,还不如降了明军呢!”士兵们齐声应道。

  “这帮兔崽子是想叛逃了!”阿古拉也看出了苗头不对,知道自己对巴图部逼迫太甚,把对方给逼得萌生反意了。他回过头喊道:“都给我追,追上那些兔崽子,把他们全都斩了!”

  “千户……咱们怎么追啊?”下面的小军将凑上前来请示道。原本是让巴图部去踩地雷的,结果人家按一路纵队跑的,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踩着。后面的部队如果既要追赶他们,又怕踩上地雷,就只能顺着他们跑的路径去追,这样人马根本就无法展开,这怎么可能追上他们呢?

  “不要管地雷的事情了,全体都有,分散追击!”阿古拉喊道。

  其实阿古拉早就该这样做了,全队无差别地向前推进,谁踩上地雷算倒霉,踩不上算走运,这种安排是大家都能够接受的。他出于保存自己实力的考虑,以强凌弱,逼着巴图部独自去面临风险,结果把巴图部逼得反水了,最终他还是得让自己的人去完成踏雷的任务。

  “轰!”

  “轰!”

  “轰轰!”

  伴随着阿古拉部的冲锋,勘舆营埋设下的地雷一颗接一颗地被引爆了,草原上烟火弥漫,被炸死的士兵和马匹尸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淋淋地甚是吓人。还有一些被炸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大声地呼救,却没有人有闲暇去多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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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6 混入大营


  前方一声接一声的爆炸,每一声都响在着力兔的心上。他的确不在乎个别士兵的死活,但他不能无视这种对他实力的无休止的消耗。他不知道明军到底有多少地雷,照这个样子炸下去,等打到贺兰堡的时候,他的手下还能剩下多少可用之兵呢?

  “小王爷,这样下去不行啊。”着力兔怯怯地对卜失兔说道,他想劝卜失兔先让部队停下来,等找到破解明军地雷阵的办法再说。

  “怎么不行?”卜失兔反问道,“不过就是一些士兵而已,明军哪有那么多地雷可用?着力兔大首领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你娘的!着力兔在心里暗暗地骂着,在前面开路的都是他着力兔的部属,卜失兔当然不心疼。没准卜失兔还盼着他的部属多损耗一些,这样才能完全控制住他的势力。可是,这样的想法是没法拿到面子上来说的,毕竟卜失兔是他请来的,而且还是王孙,他不能有什么不敬的说法。看着卜失兔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着力兔算是明白啥叫引狼入室了。

  “着力兔大首领,你难道不会让一些小部落去当开路先锋吗,非要消耗你自己的力量不可?”卜失兔问道。

  着力兔道:“小王爷有所不知,在下乃是这河套鞑靼之主,各部落不分大小,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那些小部落本身就没多少青壮男丁,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的战士去送死呢?”

  “呵呵。原来如此。”卜失兔冷笑道。他自然知道着力兔为什么不派那些小部落去送死,这理由根本不是着力兔说的什么不忍心。而是着力兔对小部落的控制能力已经大幅下降了,这些小部落本身就与着力兔离心离德,着力兔再逼迫下去,只怕那些小部落都要造反了。

  “还有一个法子,你何不让哱拜那个蠢货带着他的人马去开路?”卜失兔又给着力兔支了一个损招。哱拜在兵败之后就投奔了着力兔,着力兔留他在军中效力,还给了他一个很不错的职位。不过,卜失兔知道。着力兔心里一点都不信任哱拜,留他下来只是因为他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而已。

  着力兔倒也不隐瞒自己对哱拜的不屑,他说道:“哱拜对明军颇有一些了解,等到和明军决战的时候,我们还用得上他那一千多人呢。现在让他们去损耗,与我不利。”

  “嗯,大首领考虑得周全。”卜失兔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道:“既是如此,那本王爷只能说大首领手下的那些谋士都是废物了。”

  “小王爷何出此言?”着力兔问道。

  卜失兔道:“咱们草原上,人贵马贱。这明军埋设的地雷,并非一定要用骑兵去踩,用马匹去踩踏同样可以引爆。你麾下那么多谋士。竟无一人想到这一点吗?”

  “这个……”着力兔暗暗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苦不迭。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地雷这种东西,脑子里还真没有去多想。卜失兔说得没错,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战马,而战士的培养却是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他让自己的战士骑着马去踩雷。真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来人啊,传我的命令。前面的人都撤下来,派人组织马群去踩雷!”着力兔大声地发出了号令。

  鞑靼骑兵的梦魇算是结束了,大家惊魂未定地撤下来,迅速凑出了几百匹劣马,编成一队,派人驱赶着在前方开路。明军的地雷是无差别攻击的,马匹践踏上去,同样能够触发地雷,引起爆炸,但这时候就只能炸死鞑靼军的战马,而不会对鞑靼士兵造成伤害了。

  “唉!这帮狗娘养的竟然这么快就想出破我们地雷阵的招术了。”邓奎在远处看着,不禁扼腕叹息。这么宝贵的地雷仅仅用来炸马,实在是太可惜了。还好,他们埋设的地雷并不算多,浪费的也非常有限。

  廖一明道:“要是苏总兵能够造了一种会看的地雷就好了,看看马上有没有人,没有人就不炸,有人才炸……”

  “想什么呢,你以为苏总兵真的是神仙啊!”邓奎笑着斥道。

  “中军你觉得做不到的事情,没准苏总兵就能够想到呢。”廖一明不服气地说道,在他的心目中,苏昊绝对是无所不能的。

  “算了,没好戏看了,咱们撤吧,等他们宿营的时候再来陪他们玩玩。”邓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干勘舆营官兵静悄悄地撤下了土坡,丝毫没有引起远处鞑靼兵的注意。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鞑靼大军在草原上只前进了不到50里,对于骑兵部队来说,这个速度简直就像是在爬行一般。在后半天,鞑靼军虽然使用了战马去踏雷,没有人员伤亡,但每一次地雷的爆炸,都会使战马集体受惊,赶马的士兵们不得不花费大量的力气才能重新把战马安抚好,在这个时候,大部队就只能呆在后面焦急地等待着了。

  除了时间上的影响之外,鞑靼军在士气上的损失也是非常明显的。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地雷爆炸掀起的满天烟火,看到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战马的残肢。他们知道,这仅仅是对方在自己行军过程中的骚扰而已,等两军真正摆开阵势对战的时候,对方的炮火可是会直接轰到自己头上的,自己能比战马更经得起打击吗?

  天色将晚,部队没法继续前进了,着力兔和卜失兔分别下令,让自己的队伍停下来,就地宿营。鞑靼人平素缺乏团队训练,宿营的时候也是东一块西一块,不像明军的营地那样整齐划一。近10万人的军队,营地连绵十几里。远远看去,倒也是蔚为壮观。

  “传令。要加强戒备,防备明军偷营!”扎下营寨之后,着力兔叫来自己的传令兵,让他去各部传令。他曾经吃过萧如熏的亏,知道明军偷营的厉害。

  “着力兔大首领,你也未免太谨慎了。在这草原上,明军岂敢和我们鞑靼人面对面地作战,他们也就是埋几个地雷。用暗箭伤人而已。偷营这种事情,借他们一个胆子,只怕他们也不会干的。”卜失兔端坐在营帐的上首位置,一边喝着侍女送上的奶茶,一边用轻蔑的口吻对着力兔说道。

  着力兔看着趾高气扬的卜失兔,心里好生觉得厌恶。他有待把萧如熏在平虏城下偷袭自己大营的事情说出来,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了。这种事情,说给卜失兔听,恐怕也只能成为他嘲笑自己的新材料,不让卜失兔吃点亏,他是不会相信明军的厉害的。

  不管卜失兔说什么,着力兔都不会放松自己本部的戒备。他把一队队的巡逻兵派出去。让他们在营地四周逡巡,防备明军攻击。鉴于上一次明军是用远程火炮进行袭扰的,着力兔要求巡逻兵必须把巡逻的范围扩大到1000步以上,同时注意倾听周边有没有炮车经过的声音。

  一队队巡逻兵在营地内外来回走动,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平安无事。似乎明军在白天用地雷占了些便宜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小队巡逻兵回到营地之后,并没有去本部主将的营帐报信,而是非常低调地分散开,趁着夜色的掩护,摸向鞑靼各部囤积粮草的所在。

  “是这个地方吧?”身穿着鞑靼士兵服装的勘舆营小旗官石显贵骑在马上,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地向身边一位名叫苏合的鞑靼牧民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苏合怯怯地答道。

  苏合是哈斯乌拉部落的人,这一次是被勘舆营借出来充当鞑靼语翻译的。鞑靼大军是由无数个部落的士兵汇集而成,各部落的人互相不认识,也没有统一的标识,勘舆营的小分队仅仅是披上鞑靼兵的服装,就骑着马,轻而易举地混进了鞑靼大营。苏合跟着石显贵等人一起混进来,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哪有心思研究什么地方是鞑靼军的囤粮处。

  “问问去。”石显贵捅了苏合一下,顺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位鞑靼哨兵。

  “啊?”苏合张口结舌,“石军爷,万一他问我是哪个部落的,我怎么回答啊?”

  石显贵道:“你就说自己是昊苏部的。”

  “昊苏部……这是哪里的部落啊?”苏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石显贵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是咱们总兵的名字倒过来用的,这么多部落,你相信他们都能记住吗?快去吧,他才没精神盘问你呢。”

  苏合只好硬着头皮催马往前走,来到了那名鞑靼哨兵的面前,低头用鞑靼语问道:“兄弟,请问草料棚在哪啊?我刚巡逻回来,马还没喂呢。”

  那哨兵瞟了苏合一眼,用手往旁边指了指,说道:“往那边走,过三个大帐就是了。对了,你不是我们部的吧,怎么到我们这里找草料?”

  “大家都是兄弟,一点草料算什么?”苏合赔着笑脸说道。

  “那你去吧,对了,你们在外面巡逻,发现明人没有?”那哨兵问道。

  苏合顺着他的话说道:“什么明人,听说咱们十万人马过来,估计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唉,也就是大首领太谨慎了,累着我们到处跑。”

  “别乱说,小心让千户听见。”那哨兵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是是,多谢兄弟。”苏合连忙道谢,然后跑回石显贵的身边。他与哨兵对话的时候倒是十分流利,等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后背一片冰凉,那都是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冷汗。

  “问着了?”石显贵问道。

  “问着了。”苏合道,“石军爷,你怎么知道他会告诉我呢?”

  石显贵乐了:“这些人从来没遇见过偷营的事情,哪会想到自己营地里有敌人。等过了今晚,明天再想这样糊弄他们,可就不容易了。走吧,赶紧找草料棚,准备放火去。”

  “可是……咱们放完火,还能逃得出去吗?”苏合担心地问道。

  石显贵道:“你放心吧,我们苏总兵的神机妙算,从来都不会落空的。苏合啊,你家首领算是选对路了,你们以后跟着我们总兵混,保准能够吃香的喝辣的,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呢。”

  苏合也来了劲,说道:“嗯嗯,只要我家的孩子能够过上好日子,我就是死也值得了。石军爷,那哨兵说草料棚就在前面过了三个大帐的地方,咱们这就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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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7 火烧连营


  一行人照着鞑靼士兵指点的方向,找到了草料棚的所有地。著力兔此次出兵,与卜失兔的队伍合在一起,有近十万人之多,人吃马喂所需要的供应数量巨大。鞑靼军没有统一的后勤部门,各部落都是自己负责筹备粮草,自己运输和保管。石显贵他们发现的这一处草料棚,是一个比较大的部落储存粮草的所在。他们走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草料棚的四周有几十名鞑靼士兵在守卫,显然也是害怕发生什么变故导致粮草受损。

  “石军爷,这肯定就是他们的草料棚了,咱们怎么烧?”苏合低声地向石显贵请示道。

  石显贵从兜里掏出一个直径一寸左右、长约半尺的圆筒,在上面摆弄了一下,然后交到苏合的手上,问道:“苏合,你有没有办法不让对方发现,把这个东西塞到他们的草料堆里去?”

  “只是塞进去就行了吗?”苏合问道。

  石显贵道:“是的,只要塞到草料堆里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放心,这个东西不会马上烧着,你有足够的时间能够脱身。”

  “那我试试看吧。”苏合说道。

  说着,苏合催马来到草料棚的守兵面前,大声地对他们说了几句鞑靼语,意思不外乎是说自己出去巡逻刚回来,马饿坏了,请求守兵给他的马一些草料。鞑靼人向来有互助的传统,到别人那里讨要一些草料也是正常的事情,别人一般是不便于拒绝的。

  果然,听苏合说完,一名军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简单地盘问了苏合几句,然后便向草料棚指了指,示意苏合可以自己进去装点草料出来喂马。

  石显贵带着两名勘舆营的士兵躲在松明火把照不到的暗处,注视着苏合的一举一动。只见苏合不慌不忙地跳下马,从马背上扯下一个布袋子。径向草料棚走去。过了一小会,他拎着半袋子草料从棚子里出来,向那鞑靼军将道了声谢,然后便上马扬长而去。

  石显贵等人看准苏合离去的方向,催马跟了上去。众人来到一个背人之处,石显贵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苏合,办成了吗?”

  “成了,成了,军爷。”苏合说道。“我趁着进去装草料的机会,把那玩艺塞在一堆草料中间了,军爷看行吗?”

  “好样的!”石显贵拍了一下苏合的肩膀,“回去之后,我去苏总兵面前替你讨赏,就你这功劳,最起码能够赏20两雪花白银。”

  苏合两眼发亮:“果真如此吗?那可太好了。对了,军爷,我光把那玩艺塞进去了。没见它有什么动静啊,它真的能够放火?”

  石显贵笑道:“那玩艺可是咱们苏总兵造的,名叫延时发火筒。我给你的时候,拉开了弦。一个时辰之后,它就会自己烧起来,能把这一棚草料都报销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宝贝啊!”苏合感叹不已。

  苏合说的这种神奇的宝贝,其实不过是一个装了浓硫酸、高锰酸钾和淀粉等物质的玻璃管。各种物质中间有金属片分隔,互相不能接触。在使用的时候,操作者拉开一个环。使浓硫酸与金属片接触,一段时间后,金属片就会被腐蚀出一个洞,从而使几种物质得以混合,发生化学反应,产生出大量的热量,引起大火。

  这样的原理,石显贵他们自然是说不清楚的,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苏昊设计出来的各种新奇物件,见了这样的东西,也没有丝毫的惊诧。

  “走吧,再去找下一个草料棚。”石显贵对众人说道,一行人骑着马,又向其他地方奔去了。

  十几支勘舆营的小分队在鞑靼军的大营里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遇到重要的目标,便扔下几支发火筒,等着它发挥作用。众人转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估摸着留下的发火筒快要发作了,这才匆匆地离开鞑靼大营,奔向漆黑一片的旷野。他们在大营中来回走动,以及最后离开大营,都没有引起鞑靼军的任何注意,因为这支由许多个部落汇集而成的队伍,构成实在是太复杂了,谁也不知道来来去去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呼!”

  夜半时分,正值鞑靼军的官兵们进入酣睡的时候,一团火焰突然在营地中间升腾起来。着火的位置正是一座草料棚的中央,一转眼的工夫,堆在周围的草料全都被引燃了,烈火熊熊燃起,一下子把夜空映得通红。

  “怎么回事!”著力兔在睡梦中被外面的叫嚷声惊醒,他披着衣服冲出来一看,只见远处的一处营地火光冲天,伴随着人仰马翻的喧闹声,乱成了一团。

  “报!是蒙根部的草料棚失火了,现在他们正在救火。”亲兵跑过来向著力兔报告道。作为主帅的亲兵,他们对于一切事情都要及时掌握,以便向主帅汇报。

  “为什么会失火?”著力兔问道。

  亲兵道:“现在还没有查明,据猜测,可能是士兵点松明不小心把草料烧着了。”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纵火,快去告诉蒙根部的首领,让他封锁营地,不准任何人随便出入,然后搜查整个营地,看看是不是明军潜入纵火。”著力兔吩咐道。

  “得令!”亲兵答应一声,上马飞驰而去。

  著力兔发完命令,转身准备回帐篷继续睡觉,忽觉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他扭头看去,只见在另一个方向,又是一团火光迸射出来。

  “来人!”著力兔高喊道,“快骑马到各处营地,让各营地严守营门,禁止任何生人进出,尤其是囤积粮草之处,要多派士卒看守,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明军的探子已经潜入了我们的营地,正在伺机放火,欲断我粮草。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明白!”一伙亲兵齐声答应,然后纷纷上马,奔向各处营地。

  其实用不着著力兔交代,看到有两个营地着了火,其他营地的指挥官也感觉出不对劲了。他们第一时间加派了人手,把住营地的各个入口,同时还派出马队在营地内来一趟去一趟地巡逻,查看是否有不明身份的人员渗入。

  然而,他们的戒备已经是慢了一拍了。在此前,他们丝毫没有想到明军会来搞破坏,所以对进出的人员没有盘查。而等到他们开始警惕的时候,勘舆营的士兵早已做完手脚,远走高飞了。

  “轰——呼!”

  接二连三地,各个营地里的粮草堆、草料棚都被暗藏的延时发火筒点燃了。大火吞噬着鞑靼军宝贵的粮草,也给鞑靼军制造着混乱。草料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极易燃烧之物,一旦烧起来,火势就十分凶猛,并且会迅速蔓延到周边,把士兵们住的营帐也裹入其中。一时间,整个鞑靼军营地处处都是火光,士兵们四处奔逃,战马在烈火中悲惨地嘶鸣。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军将都懵了。他们分明已经在草料棚外面加派了哨兵,完全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够混进草料棚,可是偏偏大火就从草料棚中间烧起来了,而且一烧就是不可收拾。

  “这是怎么回事?”

  著力兔已经没法再回去睡觉了,报信的探马如流星一般络绎不绝,每个人报过来的消息都是一模一样,那就是营地里的粮食和草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地烧起来了,事前和事后,都未能在营地里看到明军的影子。

  “哱拜,你在明军多年,可知道明军有什么隔空放火的兵器?”著力兔把目光投向了刚刚被召来的哱拜,他认为,这样奇怪的事情,只有哱拜才能解释得清。

  哱拜又何曾见过这种延时点火的装置,听说各处起火点都是处于严密监控之下,不可能有人混进去,而火却偏偏莫名其妙地从中间烧了起来,他也是一脑子糊涂。

  “大首领,据本将所知,明军里并没有这样的兵器。”哱拜回答道。

  “那么这火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著力兔问道。

  哱拜摇着头:“这么多地方同时着火,这肯定不是因为士兵不小心,而是有人蓄意纵火,才会有如此场景。”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有人纵火。我是问你,四下里都是我们的人,明军如何能够混进来放火,而且事后还能全身而退,让我们抓不着。”著力兔说道。

  “这个……本将确实不知。”哱拜郁闷地说道,他能够猜出,这肯定又是勘舆营搞出来的什么新式武器,但可怜的是,以他的智商和见识,真想不出什么样的武器能够远程地点燃别人的粮草。

  “真是废物!”著力兔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与哱拜虚与委蛇了,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哱拜脸上寒光一闪,却没有说出什么来。他知道自己手下只剩了不到一千人马,现在是寄人篱下,根本没有与著力兔叫板的资本。他有一套取著力兔而代之的计划,但这套计划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实现,现在他只能接受著力兔的各种羞辱。

  “你下去吧,带上你的人,到营地外去巡逻,防备明军趁乱劫营。”著力兔说道。

  “末将遵命!”哱拜答应一声,退出了著力兔的大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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