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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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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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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畿道夏绥节度使境内东北面,位于大非苦盐池西面的经略军军城门楼上,振武节度使、沙陀三部落军使李国昌站直了身子眺望四野,雷雨即将来临,天空黑如墨斗。黄沙茫茫,大地苍莽。

    经略军军城内外,到处都是战马的士兵的尸体,在地都给染成了赤红色。

    城下坐满了大口喘息的双方士兵,不论是黑色战袍的沙陀兵,还是红色战袍的振武军,甚至是黄色军服的宥州党项兵,此时都累的站不起来。

    只不过,宥州的党项兵此时被围在一个大圈子里,而沙陀兵和振武军却是坐在外围。

    李国昌走下城楼,一排军官齐齐的向他敬礼。

    “将军,我们胜了!”一个年青的沙陀军官疲惫的脸上却带着激动的笑容,“党项人已经被我们击败,下一步宥州也将被我们占领,拓跋思恭再也无法阻止我们。”

    经略军是宥州的一座重要军城,大唐在边境之上,设立有大约八十一个军。经略军就驻守在京畿道的北面高原上的宥州境内,经略军城下辖三千人马,东面是大非苦盐池,北面是库也干泊,南面是突纥利泊,在这片沙漠之地,这里的地位十分重要。

    宥州做为唐长安京畿北面的河曲之地,有着屏蔽长安的重要作用。

    河曲的外围,西面是贺兰山脉南北纵峙,北面是阴山山脉横亘长里,自古以来,这不但是地理上的重要分界钱,也是中土也草原胡人的重要分界线。

    在这两道分界线内侧的黄河河套平原,在黄河河道形成了几字形大弯内侧。

    大唐在河曲设有丰州、胜州在其北面,灵、盐、夏、银处于其南面。麟州处于偏东部,宥州处于中部偏南。

    河曲八州,加上三受降城,构成了整个大唐中心长安的北面屏障。极为重要,此时眼下诸州,分别属于天德军节度使、振武军节度使、朔方节度使、夏绥节度使,四个节度使之下。

    李国昌起兵。一开始只是因为不想失去对代北大同这个沙陀人大本营的控制。其中,也有日渐骄横,对于沙陀兵过于自信,错误的估算了大唐的实力。他出兵,也只是想要割据代北。但朝廷随后的多路兵马进攻,让他心里也充满着担忧。

    在与儿子李克用商议之后。李国昌父子准备以打促和。父子两率兵四处出击,李克用甚至派兵向刚刚经历兵变换帅的幽州出兵。

    虽然进攻妫州宁武军失败而归,但也并没有多少损失。相反,他们之后连下代、忻、岚三州,声势大振。岂料,朝廷不但没有如预料中的前来安抚,反而是调换了郑从谠这样的厉害人物为帅。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这下是有些心中惊慌了。

    最后一番商议之后。李克用认为是还没有把朝廷打痛,毕竟他们远在代北闹事,长安城中的天子和相国们感受不到压力。想来想去,李克用认为应当继续给朝廷一些压力,来促成和解。要给朝廷压力,有两个方法,一是攻下大唐五京之一的北都太原,一是直接将兵马杀入关中。

    随后。父子两再次分兵,李克用率兵南下太原,准备寻找机会攻打太原。而李国昌,则率振武军和一部份沙陀军南下,并且向割据自称宥州刺史的拓跋思恭拉拢,准备拉着党项人一起扩大声势。

    只可惜党项人不但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反而侮辱了他一把。

    李国昌兵马杀奔宥州。并不仅仅是要报仇,而还是按照先前和儿子所议定的,准备给长安更多的压力。

    唐代通过河曲内外的交通要道,主要有五条。第一条。走是的西面的灵州道,向北循黄河西岸可通往东受降城,驻阴山以外的草原。向南沿蔚如水、原州、泾水可直入关中。向东南循马岭山亦可入关中。

    第二条要道就是夏州道,向北通过宥州可进入丰州和天德军。向东南经延州可入关中。

    第三条要道是东面的银麟胜州道,北通单于都护府与阴山以此塞外草原,向南与延州相通。

    第四条要道是横向的灵盐夏银道,南倚白于山地,向东取孟门津、合河津,是通往河东的要道。

    第五条要道则是黄河水运,由灵州到胜州和单于都护府之间的河运约两千余里。

    这五条要道,灵盐夏州道和黄河水运是东西向,而灵州道远在西面,因此李国昌要想打入关中,就只有夏州道和银麟胜州道两条路可走。

    由于银麟胜州道兵马较多,最后李国昌选择了挑软柿子拓跋思恭来打。宥州本来是夏绥银节度使下一州,不过党项人在宥州势大,眼下党项人首领趁机拥兵自称宥州刺史,他们和李克用父子一样,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国昌便打着复仇的名号,去攻打宥州,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目的是夺下宥州,然后直取延州,最后做出兵入关中的态势,把朝廷重新逼回谈判桌前来。打宥州比打银麟胜几州有一个好处,他认为朝廷会乐于看到他们和党项人互战,而不会干涉。

    事情如他预料的一样,一切都很顺利。

    李国昌留下一部份人马防守天德军,便全军南下,一万兵马大摇大摆的进入天德军境内,然后从夏州道南下进入宥州。拓跋思恭率兵五千在经略军城迎战振武军。

    双方数日大战,一直不相上下。前面连续五天攻城,李国昌都只用的是振武军,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党项人和振武军都疲惫不堪,当天晚上,李国昌亲自率三千沙陀精兵展开攻城,疲惫的党项人终于不敌,打到将近天亮,拓跋思恭率两千余残敌南逃,退往宥州延恩。

    这一战的胜利,不但击败了党项人,夺下了经略军城,更加重要的是,经此一战,拔跋思恭已经无力再与他对抗。他所率领的振武军和沙陀兵马上可以以经略军城为前进基地,先扫平宥州党项残兵,然后直接兵发延州,逼近关中,迫朝廷谈判和解。

    “大帅!”沙陀军官响亮地说:“击败了党项人,这南下长安就再无能打的军队了。党项人挡不住我们,那些样子货的神策军更加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沙陀军马上就可以兵临长安城下,您将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看着青年军官激动得胀得通红的面颊,李国昌哑然失笑,他从没有想过要打到长安城去,他李国昌父子能够谋夺到代北之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抬头仰望漆黑的天际,暴雨即将来临。

    “胜利了,终于胜利了。”

    大唐的两支胡族蕃兵的对抗,最终还是更加彪悍的沙陀人更胜一筹,党项人最终兵败。夏绥银节度使坐山观虎斗,根本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来。

    事实上,眼下的夏绥银节度使毫无作为,先前就眼看着党项人拓跋思恭赶走了刺史,自称宥州刺史,境内军城镇戍也都由他接管。听到朱邪赤心率大军南下和党项人打了起来,他不但没有担忧,反而是笑的十分高兴。

    这一战中,拓跋思恭率三千兵马增援经略军城,党项人兵马六千,而李国昌麾下一万人马。双方大战五天五夜,最后沙陀人取得最后的胜利。经略城被沙陀人攻占,党项人死伤二千余人,一千余人战到此时全部投降,拓跋思恭只带着两千余人逃回宥州。

    不过为了取得这一场战斗的胜利,李国昌的损失也并不心。

    沙陀战士彪悍骁勇,振武军也是十分勇猛,战斗中,七千振武军死伤千人,沙陀兵也阵亡三百余人。

    不过这一战虽然伤亡不小,可意义却十分重大。经略城一下,宥州的大门已经打开。

    入夜,经略军城中一片灿烂的营火,一千余党项人俘虏,心情忐忑的听着外面的欢笑之声,心情沉重又迷茫。沙陀人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将他们关押在城中,似乎没有杀掉他们的打算。

    与那些党项人相比,此时的沙陀人和振武军却是一片欢腾,营火跳跃,处处都是塞北特有的调子和笑声。自起兵以来,沙陀人除了在妫州小挫一下外,他们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拿下经略军城,他们收获巨大,军略城不但驻守夏州要道,而且还负责着大非苦盐池,盐池产出的盐每年收入不菲,眼下全都成了李国昌的战利品。

    李国昌久带兵马,很清楚如何提升鼓舞士气,在晚饭的时候,他当场宣布了对一百多名英勇做战的军官进行了提拔,并且还有数百名士兵也获得了特别赏赐,另外所有参战的士兵也得到了一份赏赐。金银钱帛,一箱箱一捆捆的当场发给了士兵,这些钱帛都是经略城中库中所存,李国昌倒是慷慨大方。

    八千多兵马饮酒庆祝,好酒好肉毫不吝啬地发了下去,美酒一罐一罐地堆满了营地,烧好的肥肉用大桶一桶桶地装出来,成千上万人同声欢呼,场面欢腾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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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王者争霸
        (感谢时光静好2013的打赏,谢谢!)

    延恩县,宥州治所。

    夜幕降临,整个延恩城一片愁云惨雾,恐惧蔓延。傍晚之时,数日前率军支援经略军城的刺史拓跋思恭狼狈返回城中。去时三千精锐党项兵马,此时回来却只有不到两千残兵败将。

    拓跋思恭一回到延恩城,立即下令关闭诸门,并立即实行宵禁,各家关门闭户,不得串连。城头上的守卫也增加了一倍,并且城中往来的巡逻士兵不断。

    刚回到刺史府,拓跋思恭的三弟拓跋思忠就直接闯了进来,一把喝退几名侍女。坐下直接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大哥,这回咱们吃这么大的亏,都是因为受了那李璟的使者唆使,死了这么多弟兄,还丢了经略军城,咱们好不容易才在宥州占下的这块地盘眼看就要守不住了,不杀了那鸟使者,我出不了这口恶气。”

    “那是李璟的使者,你说杀就能杀的?”拓跋思恭脸色也不大好。

    一开始,李国昌派人前来约他起事,他思虑良久之后并没有答应。虽然唐朝的腐朽他看在眼中,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镑钉。党项人本是西羌族的一支,故又有党项羌之称。

    汉代时,羌族大量内迁至河陇及关中一带。此时的党项族过着不知稼穑、草木记岁的原始游牧部落生活。他们以部落为划分单位,以姓氏作为部落名称,逐渐形成了著名的党项八部,其中以拓跋氏最为强盛。此外还有黑党项、雪山党项等部落。

    隋朝时,部分党项羌开始内附,追随中原政权。

    唐朝时,经过两次内迁,党项逐渐集中到甘肃东部、陕西北部一带,包括灵州、庆州、夏州、银州、绥州、延州、胜州等诸州。仍以分散的部落为主。他们与室韦、内迁的土谷浑及汉族杂居相处。经济以畜牧业为主,“党项马”名噪一时。

    到了眼下,唐朝中央皇室失威,地方藩镇坐大,内附杂居在边地的胡族也慢慢强盛起来。沙陀、党项、回纥、突厥、契必、吐谷浑人,都开始拥有兵马地盘,特别是又以沙陀人势力最强。首领朱邪赤心得赐姓李,并有了自己的地盘。

    党项人内附大唐之后,也一直为大唐牧马征战,每次大唐的战争,党项人都有参战,出的力不比沙陀人少。可最后却连一块自己的地盘都没有。原宥州刺史残暴不仁,百姓多有怨言,拓跋思恭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赶走了他,自任刺史。不过他很低调,虽然赶走了刺史,自称刺史,却并没有造反之心。那个刺史。也只是赶走了而已,对于朝廷还是小心听从的。

    一面,他又费了大量的钱财,走了大宦官西门思恭的门路,拜在了宰相郑畋的门下,才算得朝廷认可,承认了他这个刺史。好不容易才谋夺到了一块党项人的地盘,拓跋思恭怎么肯跟随李国昌造反?

    不过他也本来也并不想直接得罪李国昌。打算敷衍一下。不过后来,镇东军李璟的使者突然到达,给他送上了千两黄金。

    当时那使者说李国昌有吞并宥州和党项部的打算时,拓跋思恭还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最后当李璟又派使者送上了两千两黄金之后,拓跋思恭最后还是没能拒绝这股诱惑,何况李璟不但给了他三千两黄金,而且还向他承诺。等剿灭了李国昌的叛乱,到时定向天子保奏他大功一件。更关健的是,李璟的使者向他说明,李国昌一定会前来攻打宥州。并承诺到时会对他们施以援手。

    李璟使者所说的话果然证实了,李国昌确实有吞并他的意图。经略城一战,让本来一直不服气沙陀人的拓跋思恭也被打的有些胆寒,可以说,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半兵马就这样没了。

    “这个该死的李璟,他不是说关健时候会出兵援助我们吗?他的人呢?”拓跋思忠愤怒的道。“这些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拓跋思恭沉着脸,坐在椅上默然。

    “大哥,不如趁着现在沙陀人兵马未到,我们收拾兵马,立即退往天德军。李璟的使者不是说,万一情况不对,我们可以暂时撤往天德军吗,天德军新任节度使于琄是李璟的老师,他们应当能够收容我们。”

    “去天德军?现在走容易,可再想回来就难了。老三,这宥州是我们兄弟五个和诸多弟兄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地盘。现在要是一丢,这宥州可就没有我们的位置了。更何况,投奔他人,最后免不了还是被吞并的命运。”拓跋思恭黯然道。

    拓跋思忠急道:“可咱们现在兵马总共才剩下三千人,这么点人马如果死守,那就等于是守死啊,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那吐谷浑的赫连部现在就跟着于琄,据说还不错,在大同川有一块丰美的草场。”

    “你让我再想想,不到万不得已,宥州绝不能丢。”创业艰难,丢了这块地图,想再弄一块可就难了。“你去请李先生来,我相信李璟将军不会说话不算数,坐看我们危急,见死不救的。”

    李璟的使者一直留在延恩城中,不等拓跋思忠去请,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年过四十的李纬是李璟的从叔,早年和李璟的父亲一样,在外担任着杂任流外官,不入流九品外流外官。李璟升职做官之后,原本因当年朝廷平卢龙军叛,被分散的李家终于又重聚一起,围绕到了李璟的身边。

    虽然李家这两代没落了,可以前也算是个数百人的大族,李璟的叔父一辈的,基本上都弃武从文,多少都是习过文,大多做着小吏,也有在家务农的。如今,李璟便也将这些族人都安排到了镇东军和登州州县之中。

    李纬年过四十,原本大半辈子混的很不如意。不料,到了中年,自家从侄居然一下子出人头地,他们也都跟着鸡犬升天。李纬虽然半辈子不如意,可做了多年的杂任小吏,办事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很快已经是镇东军的一员书记,在郭承安管理下。这次出使宥州,李璟便挑了这位阅历丰富,且信任可靠的叔父做使者。

    “拓跋使君,某听闻你回到延恩,便不请自来,还请见谅。”李纬一进屋立即高声道。

    拓跋思恭点了点头:“正要去请李先生前来,嗯,这位是?”看到李纬后面跟着的一名陌生人,拓跋思恭疑惑问道。

    “某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李扬,刚从河东代北招东面行营赶来。”那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拱手道。

    “代北东面行营?可是李郡公麾下?”拓跋思恭心中一动。

    “正是,在下现任东面行营参谋,行营司马李振是某兄长!”来人笑着自我介绍。

    听到对方居然是李璟第一谋士李振的弟弟,拓跋思恭也不由的精神一振。李璟派出如此重要人物前来,看来,是要兑现承诺了。

    “既然两位先生前来,定然是已经知道我军在经略军城兵败了。我部拼死抵挡,奈何寡不敌众啊。我已经按郡公之意拼了命,只是眼下沙陀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还不知道镇江军的援兵可是到了?”

    李扬摇了摇头:“此次我是只身前来,并无兵马一起前来。”

    拓跋思恭的眼神立即有些无光,心中失望。

    李扬轻轻一笑:“拓跋使君也无需失望,其实这次我是来贺喜的。”

    “何喜之有?”拓跋思恭有些一头雾水。

    “贺使君大破李国昌啊!”

    “啊?”

    李扬轻笑出声道:“这可是我家郡公为使君送上的一份大礼,就不知道使君能不能抓住了。”

    拓跋思恭被吊起了胃口,连忙追问怎么一回事。

    “我家郡公目前已经攻占李克用的后院蔚州,业已向云州进军。另一面,我家郡公传信其师,天德军节度使于公,由其出兵进攻李国昌的老巢单于都护府。我动身南下之前,于公率天德军与赫连部刚刚袭破单于都护府。这个消息现在可能还没有传到李国昌军中,你应当比他先知道。”

    拓跋思恭震惊的有些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天德军已经攻破了单于都护府?”

    “是天德军和吐谷浑赫连部。”李扬笑了笑,“眼下,我家郡公收复蔚州,于公和赫连部夺下了单于都护府,沙陀人老巢失陷,败亡在即,这立功的大好机会使君可不要错过啊。这时,拓跋部要是能击败李国昌,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拓跋思忠在一旁道:“可李国昌麾下有一万兵马,虽然经略军城损失了千余,可也还有八九千人,我们只有三千人马,不是他们的对手。”

    “哪里还有九千人马,我敢向你们保证,过了今晚,李国昌最多也就剩下三千人马。三千对三千,难道拓跋部的党项勇士,会打不过同等数量的沙陀人?”李扬说道。

    经略军城一战后,拓跋思恭心里清楚,三千党项人是打不过三千沙陀人的,不过这个时候,他就是咬着牙也得上。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只要先生真能将那六千振武军摆平,剩下的三千沙陀人就交给我拓跋部!”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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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反戈一击
    rì落黄昏时分,沙陀兵马使李尽忠还有李克用心腹将领程怀信带着三千沙陀兵,从河东赶到,并且押送了一批箭支与粮食前来。

    看到营中一片欢腾,李尽忠打听才知道,振武军今天大败党项人。

    说起今rì一战的jīng彩凶险,那些参战士兵口沫横飞,把李国昌的勇猛夸得天下无双,特别是他亲自率沙陀兵夜袭军城,将振武军打了五天都没打下的军城攻破,大家说得添油加醋,生灵活现,仿佛个个亲眼所见。

    李尽忠听得直叫痛快,继而又是大大地懊恼,自己一路rì夜兼程赶路,还是错过了这场痛宰党项军的大战,他更有点隐隐愧疚,族长竟要亲自上阵厮杀,可见当时形势危急,如果自己能来得更快点就好了。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来到中军帐中向李国昌报到。

    中军营帐中也在大摆酒席,李国昌正在犒劳今天参战的军官们,不但沙陀部族军官们个个到场,振武军的大小军官也悉数到场,李尽忠进去行礼参见。

    李国昌看到族弟李尽忠到来,很是高兴。

    李国昌是整个沙陀族的族长,不过现在他担任着振武军节度使,便把沙陀都督的职位交给了族弟李友金,又把沙陀军兵马使的职位交给了李尽忠,他自己只还兼任着一个沙陀三部落军使之位。

    新到三千援兵,李国昌很是高兴。笑着说:“尽忠。你此时前来。我十分高兴。今天的仗错过了不要紧,后面咱们还有的是机会。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几位兄弟,今天的大胜,都是弟兄们的功劳。这位是振武军节度副使杨林,久在振武军,功勋显著。这位是振武军行军司马吴宪,虽是文人出身。可马上功夫丝毫不弱。另外这几位也都是振武军的兄弟,与党项人拼杀五天,丝毫不弱下风。另外这边的,都是咱们沙陀族的年青一辈,这次表现更是可圈可点,都是一群好样的。”说完又给振武军的军官们介绍李尽忠和程怀信二人,“这两位,都是云州起兵的大将,刚刚从太原过来的。‘

    众人忙道:“久仰久仰,两位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其实心里却在想。原来这二人就是所谓的云州七将了。一想到这二人曾经活剐段文楚五人,还分吃其肉。他们心里就感觉不太舒服。

    李尽忠表面倒是很是客气谦让了一番,这才挑了个中间席位坐下。

    “为胜利,贺!”

    “为胜利!”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李国昌领振武军的时间并不长,眼下军中振武军和沙陀军,甚至还有招募的部族兵马,乱糟糟的。趁着胜利,这场酒宴,便有加强一些感情联络的味道。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大多数都是在赞扬李国昌英勇神武。

    “节帅,今天这场胜利全亏了大帅策划得当,指挥有方。”节度副使杨林在一边笑咪咪的道,“特别是昨晚大帅身先士卒,亲冒矢石攻城,奋勇杀敌,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要不是节帅如此勇猛,只怕我们振武军再打一两天,也未必能拿的下来啊。”

    “那是那是!”诸将异口同声的附和。

    节度司马吴宪插嘴道:“先前我去巡视了一遍战俘营,那些党项人,说起来一个个都是相当勇猛的,仅比起咱们沙陀军差了一点点而已。我路过时,就听到有几个俘虏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好像是将领的党项大汉,说他当兵二十年,一身好武艺那也是十分自信的,可是却做梦都没见过大帅这样的勇将。他说这大唐灭突厥的卫公李靖,灭高句丽的李世绩苏定方,定天山的薛仁贵,中兴大唐的郭子仪,李光弼,以及名将李晟,这些和大帅比起来,也不过相当而已。现在他就盼着大帅能够饶他一死,然后他就要从此追随大帅身边,就算是为大帅牵马扛刀也愿意呢。”

    吴宪如此露骨的奉迎和马屁之词,却让李国昌哈哈大笑,十分受用。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无法和李靖、郭子仪,李晟这等名将相比,但心里还是十分满足的。

    他笑着道:“吴司马今天的表现也很不错啊,等回头,打下宥州之后,我看,宥州刺史可以由你担任!”

    吴宪大喜过望,起身便向李国昌下跪,居然还磕起了头:“多谢大帅栽培!”

    李国昌坐在那里,等吴宪磕完了头,才假意要拒绝。等吴宪起来,杨林等人也是连忙一通通马屁拍上,李国昌也是哈哈笑着,然后对众人封官许诺,极尽拉拢,一时间酒桌之上,倒是气氛热烈无比。要不是振武军一众军官年纪太大,他们都差点准备向李国昌磕头拜义父了。

    杨林端着酒向李国昌敬酒,对着众人大声道:“大帅,俺杨林是个粗人。俗话说的好,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我们这些当兵的,都是些卖命撕杀汉,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厉害又大方仁义的上司吗。跟着大帅,咱们现在不但粮饷不欠,而且连打胜仗,赏赐丰厚,这样的好上司哪找去?咱别的话不说了,以后唯愿以大帅马首是瞻,跟着大帅,赴汤蹈刃,万死不辞!”

    他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大帅,我先干为敬!”

    顿时振武军其它的军官们纷纷起立,举杯饮尽。

    李国昌也举起杯子饮尽,满脸的笑意。

    他又倒满一杯酒,举起来对众人道:“来,让我们一起同举杯,预祝一举击败拓跋思恭,拿下宥州。”

    “正是。”诸将起立。“有大帅带领我们。我军定然高奏凯歌。一路杀入长安城中。”

    李国昌摇了摇头:“不,长安城现在还不能去,我们只须攻下宥州后,再拿下延州就可心了。”

    李尽忠问:“为何?”

    李国昌冷静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是一直打到延州,震动长安,让长安的那个少年天子知道我们沙陀人的厉害,让他把代北和河东交给我们。”

    众人也都点头称赞。真要去打长安,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就这么万把号人,而长安和京畿之内的神策军可是号称十五万之众。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的融洽,大家都已经抛开了上下尊卑不分你我,开口闭口就是兄弟。

    这场酒宴一直喝到半夜三更才散去,散席的时候,众人都是双脚虚浮,摇摇摆摆不胜酒力了。

    等到振武军诸将离开之后。原本早醉的不省人事的李国昌突然坐了起来,虽然脸上红光满面。可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明,哪像是醉了的模样。

    “尽忠,你跟我说说,太原的情况如何?”李国昌招呼李尽忠过来。

    “太原那边情况不太好,这个郑从谠十分狡诈,虽然手下已经汇集了五镇三万兵马,可却一直坚守太原,并且把晋阳城外挖了无数的濠沟,陷马坑,又实行坚壁清野,将太原的百姓都撤入城中。我们沙陀勇士的战骑根本无法在晋阳城下发挥优势。留后让我率三千人前来,意思是他改攻为守,拖住朝廷的五路兵马,让大帅先把宥州和延州拿下,逼朝廷退兵,要不然,这仗没的打了。”

    李国昌紧皱着眉头,没有了半分酒宴上那份得意狂放的样子。

    “我听说,镇东军已经入晋,而且攻占了蔚州?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李璟两万镇东军在幽州把卢龙军打的服软低头,然后一路进入蔚州。”

    李国昌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压力。

    “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兵发延恩,眼下回师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和李璟拼,看究竟是他先夺下代北,还是我们先夺下延州。”李国昌很快做出了决定,“好在单于都护府和朔州暂时还安全,希望能够撑住。”

    振武军节度副使杨林酒宴上大醉,最后被家丁扶着回了营中。刚到营中,半躺在床上,家丁将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在,原本还醉熏熏的杨林马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单于都护府都天德军节度使和赫连部联手攻破了,将士们的家眷都落入了于琄的手中?这是真的?”

    “傍晚时我们的人抓到一个唐人,他自称是使者,要见副帅。他随身就带着十几封信,既有镇东军李璟和天德军于琄的,还有副帅父亲,以及诸位将军家眷的亲笔信。”

    “信呢?”家将将信交给他,快速阅读过后,杨林脸sèyīn沉的吓人。“马上把使者请进来,注意不要让其它人发现。”

    “副帅放心,早在外面时就是换了军服进来的,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片刻之后,家将带着李扬进入杨林的帐中。

    “怎么样,副帅看过于公和李郡公的亲笔信了吗?”。李扬笑道。

    杨林点了点头,“你们说话算话?”

    “当然,只要振武军临阵反正,反戈一击,不但可以免你们跟随李国昌叛乱之罪,而且还有大功一件。如果你是不相信我家郡公的话,那你总得相信于公的话。于公不但是一镇节帅,也同时是此次招讨副使,其兄更是朝堂政事堂的相国。有于公师徒联手保你们,你们有何可担心的。”说完,他肃然道,“相反,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不但你们的家眷安然无法保证,就是你们自己,又还有什么出路前途?李国昌父子覆灭在即,难道,你们现在还要拿自己的身家xìng命陪着他们去送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点弃暗投明,拔乱反正,才是上策啊。”

    杨林对于反李国昌倒是没什么心里负担,这个时候的各镇兵马,反反正正的早习以为常了,谁拳头大就跟着谁。他也相信李璟于琄会保他们,他但心的还是怕振武军对付不了沙陀人。

    “我们只有六千人,而沙陀人本来就有两千多,刚刚又来了三千jīng锐增援,只怕我们不是对手。”杨林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李扬说:“宥州的拓跋部还有三千jīng锐,可以一起出手。况且,只要计划的好,咱们今晚就动手,攻其不备,机会还是很大的。”

    “今晚就动手?”杨林有些惊讶。

    “事不宜迟,要是等李国昌也收到了单于都护府失守的消息,那时我们就不好动手了。”

    咬了咬牙,杨林点头:“好,我马上召集主要军官前来。”

    不一会,几十个振武军高层军官悄悄的前来,汇集一帐。

    杨林直接将各将的家信发下去,然后道:“当初我等也是被李国昌挟迫起兵,眼下,反正的机会来了。只要杀了李国昌,我们不但可以免罪,还能立大功一件,更能保全你我家族亲人。你们谁有异议的吗?”。

    行军司马吴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他觉得靠这点人马对付沙陀人明显是打不过的。更何况,他是新上任的振武军节度司马,家眷并不在单于都护府,而且之前还被李国昌许诺封他做宥州刺史,当下便有些不太愿意再反一次。他趁人不注意,缓缓的向着帐角走去,想要趁机离开。

    不料,帐角突然转过一个穿着振武军服的士兵来,一剑就抹过了吴宪的脖子。

    鲜血喷溅,可吴宪的嘴被捂住,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杨林等人都惊讶的看着做小兵装束的李扬,李扬等吴宪死透了,将匕首在尸体上擦拭了几下收起,冷冷道:“此人刚才想要趁机逃走,一看就是去报信的,若是让他得逞,今rì在场的人都逃不过一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有半点可犹豫的了。一番简单的商议之后,各将悄悄返回各自营地,到了半夜四更之时,营中突然火起,杨林等人一面直接冲向军城中心的沙陀兵营地,一面打开军城城门,举火发信号引拓跋思恭前来,三千党项骑兵早埋伏在城外,正等的有些不耐烦之时,终于见到信号起来,当下策马直杀入城中。

    李国昌正酣睡之中,闻得喊杀之声,连忙起身,却见侍卫长慌乱的跑了进来,“大帅,振武军反了,他们还把党项人放进来了,现在城中大乱,弟兄们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军城守不住了,快撤吧!”

    城中局势确实已经再也控制不了了,六千振武军和三千党项兵突起发难,许多沙陀人还因昨晚喝的大醉,此时半醉未醒,直接在睡梦中就丢了脑袋。沙陀人根本组织不起来,就被杀的彻底大乱。

    最后,李国昌由三百余骑兵护卫着杀出一条重围,向北奔逃。

    南下的一万大军加上后来李尽忠增援的三千沙陀兵,最后振武军反戈,六千沙陀兵最后只余了三百余骑,其余全部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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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8章 背水一战
        代北云州青坡道牛皮关下二十里镇东军大营,李璟正在喝酒,李振、郭承安、张宏、杜仲武,还有林武、高顺励、王普、李居义等诸将做陪。

    李璟今天心情大好,难得的在军中饮酒,诸将都有些奇怪,可李璟又不直说,他们只好猜测可能是有了什么喜事,而且可能还是件私下。

    他们猜测的没错,李璟今天一大早收到一封林威转来的书信。信是已经回到新罗清海镇的张莺莺所写来的,信中告诉了他一件事情,他做爸爸了。孩子在他出兵之后不久就生了,九月初六,张莺莺在新罗清海镇诞下一名女婴,孩子生下来六斤八两,十分健康。眼下还没有取大名,只取了个小名叫青奴。这个孩子,张莺莺已经说明,要由她自己抚养。

    虽然是个女孩,但李璟也不是什么太重男轻女的人。况且,他李璟已经有了五个妻妾和三个情人,生孩子这事情还真是没有半分压力。而且就算张莺莺要抚养青奴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抚养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只是可惜远隔重洋万里,一时间无法得见。

    算算时间,王惋君和裴晨曦和裴晨岚两姐妹是四月怀孕的,而桂娘和婉儿是五月,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王惋君三个差不多也到了待产期,差不多明年正月和二月,家里的这五个也就都要生产了。

    加上刚生下的青奴,李璟转眼间就要成六个孩子的老爸了。初为人父亲的激动,让李璟难以平静。不过和张莺莺的这个女儿又不好过于宣扬。李璟便只好拉了几个大将一起饮酒。

    李璟几个一边喝着酒。一边扯些闲聊。酒是果酒。度数并不高,加上一些榛子、葡萄干等,倒也是很是悠闲。虽然兵马驻于关下,可李璟并没有要立即攻城的意思。营中的将士半天训练,半边上课,也很悠闲。

    正喝着,已经成了下等兵侍卫的李存孝在门口禀报:“飞鹰营李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李璟对着李存孝点了下头,他仔细的观察着李存孝。见他倒是沉稳了一些,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怨愤不满来,心里很是满意,看来当小兵,对于李存孝几个确实有些帮助。

    李维大步入内,抱拳行李:“禀报都统,外出斥候骑兵抓到一个胡人,自称是密使,要见都统。”说完,将一封搜来的书信呈了上来。

    李璟打开书信观看。先看了一下信尾并没有署名,不过信的意识倒是写的很明白。乃是关中有将领想重新归附朝廷,希望李璟能给个保证。

    “把人带上来。”

    人很快带上来,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有着很明显粟特人相貌的胡人。

    “你为何人传信?”信上没有署名,这个李璟也明白是为了防止信件被拦截的一个自保手段。

    “萨葛部酋长米海万、安庆部酋长史敬存!”

    听到居然是这两人有心投降,李璟也不由的惊讶了一下。萨葛部和安庆部都是沙陀三部落之一。虽然他们被称为沙陀三部,但其实他们并不是沙陀人。只是由于沙陀人在代北势力渐大,沙陀军中便开始招募一些代北内附大唐居住的胡人,最后便形成了沙陀三部。

    实际上,纯正的沙陀人并不多,六十年前,沙陀人不过一万人归唐,到现在,就算再怎么繁衍,也不可能有太多人。现在的沙陀人,其实是代北混合各部的一个新的混合种族。

    沙陀三部落之一的萨葛部和安庆部,其实都是粟特人,原住于西域一带。后来有不少人内迁,居住于河套和代北一带。萨葛和安庆,指的是这二个部落原来的居住之处。萨葛府在振武军境内,而安庆府,则在云朔北部一带。最早他们是在河套一带,后来迁入河东石州,最后又一直迁到了云朔。由于萨葛和安庆二府所在之地不但是上好的牧场,而且还是草原进入河东的重要通道,所以朝廷后来将沙陀骑兵驻守在这一带。

    久而久之,三部的关系不断加强,且由于数次唐朝的内部战争中,三部都有派兵参战,且三部都是由朱邪氏控制,到了李国昌时,便直接将三部称之为沙陀三部,关系更加的密切起来,相互通婚联姻不断。

    眼下的形势,谁都能看到,李国昌父子这回要栽跟头了,面对着兵临城下的镇东军,牛皮关上的各部兵马,显然也有了各自的思量。一直由沙陀人控制的萨葛和安庆二部,现在就想要跳离李国昌的这艘破船了。

    二部人马和沙陀部一共三千人马从朔州赶来云州增援,三部各一千jīng锐骑兵。这些骑兵不是普通的骑兵,而是真正的久经沙场劲骑,也是他们赖以在代北称雄的根本。米海万和史敬存都不想眼看着手中的这些兵,在这里被消耗掉。

    特别是当单于都护府被朝廷的西面行营攻破之后,他们的这种想法就更盛了。

    对于他们的投降,郭承安担心是敌人的诈降。林武也有这个担心,毕竟他们虽然不是真正的沙陀人,可与沙陀人也是几十年的关系,不得不防。

    对此,李璟倒是表现的很淡定。他们降了自然更好,就是不降,李璟也不太在意。

    “两位都督若是真的肯降,那本都统事后自然向朝廷奏明一切。不过光说无法表明他们的诚意,如果他们真心要反正,那你回云转告二位都督,只要他们肯将牛皮关拿下献与本都统,那么一切自然好说。”说完这个,李璟不也再理他,直接派人将他送走了。

    “郡公似乎好像不太在意牛皮关的局势啊?”李振看出李璟似乎有点无所谓的态度,忙问。

    李璟轻笑:“话还是那些话,如果这场仗只是我们一家打。那自然是越早结束越好。可现在的情况是。这场战是七家一起打。如果算是拓跋思恭,那就是八家,再算上李国昌这边,那就是九家乱战。咱们得把握节奏,打的太快太猛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璟有一句话没有直接说出来,那就是他在等太原那边还有宥州那边的消息。宥州那边,如果李国昌如预料中的兵败,那么李克用也就无法再继续呆在太原对峙了。他这一动,就得引发全局变化。很有可能,太原这边的五镇兵马,会有人想要跳出头痛打落水狗,想要抢功占便宜。

    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一场好劲看。李璟大等,他现在还不想打的太猛,要不然,李克用很可能会不顾一切的直奔着他而来,那时可就亏了。

    现在先耗着。让李克用不必那么担心,让他可以和朝廷的兵马打一场再说。只要等李国昌李克用。还有朝廷的兵马,两败俱伤之时,李璟才会真正的发动雷霆一击。只有那样,他才能拿到此战第一功,才能将镇东军的威势打出来。他现在拿下了蔚州,兵临云州牛皮关下,也没有人能说他逗饶不进。

    太原北面天门关。

    二山回合如门,在县之乾方,故曰天门。

    天门山是千里吕梁山脉在太原境内的一座驼峰。驼峰背后连着一条大峡谷。两山夹一谷,纵深30里。谷内群峰逶迤,形态各异,有的突兀刺空,有的壁削千仞,有的坡缓如翼。

    自古,就里就是太原北面的重要通道,兵家必争之地。先前李克用与河东前任节度使曹翔就在此激战,李克用先诈败,然后将河东军引入峡谷中,最后大破河东中,曹翔兵败回晋阳城,立即就死于李克用的刺客手下。

    李克用率jīng兵一万人驻守在天门关,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郑从谠接任招讨使以来,这个文官却把手下五镇兵马统领的很好。五镇兵马都退入晋阳城中,又坚壁清野。在北都晋阳城外更是挖了无数的濠沟、陷马坑,栽了许尖桩等等。

    晋阳城周边,根本连一块适合骑兵作战的地段都没有了。而失去骑兵优势,李克用的鸦儿军根本没法强攻晋阳这样的大唐北都。

    可此时就这样退了也不行,正因为他驻守天门关,才逼的五镇兵马不敢出城。若是他一退,五镇兵肯定跟着就出来了。对方出城本是好事,可李克用毕竟兵少,怕就怕对方到时分兵去攻振武军,那里现在可是极度空虚。

    “报,夫人到了!”一名沙陀兵大声报道。

    李克用惊讶了一下,刘氏怎么跑到前线来了。

    那沙陀兵看了看李克用,才小声的道:“蔚州失守了,蔚代边境上的泰戏关也失守了,另外,克修克章克柔三位少将军战死!”

    李克用猛的转头,用他的那只独眼狠狠的盯着那个士兵,发出如狼一般凶狠的目光。“你再说一遍!”

    那士兵被李克用盯着,只觉得两腿发抖,强壮着胆子把话又说了一遍。

    一声吼叫,李克用直接把那士兵的脖颈扼住,整个人提了起来。那士兵被扼住脖颈,连呼吸都不能,脸上迅速的变红,然后变青,眼看着眼睛睁的老大,就要窒息。

    这时一股大力将李克用的胳膊扯开,李克用转头抬手就要打去,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妻子刘氏,举到半空的手再也打不下去,手一松,那个士兵摔落在地上,一边咳嗽着一边连滚带爬的逃离了。

    “你怎么来了?”李克用看着因连rì赶路,一脸疲倦销瘦了不少的妻子道。

    刘氏眼sè黯淡的道:“李璟带着两万镇东军从幽州杀入蔚州,我做主没有抵抗而是率军后退入代州。谁知道,镇东军紧追不舍,他们先派十几个刺客抓了克修三个,后来被围住又不肯投降,直接放火玉石俱焚了。随后李璟大军赶到,我们抵挡不住,弟兄们战死三千,蔚州只余得三千人逃离。好在李璟没有追击,我经过代州时,把代州的所有留守的三千兵和五千青壮都召集带来了,夫君,此时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撤回朔州再说。”

    李克用没有想到局势变成了这个样子,夫人这时把兵马都带过来,这是集中兵马,避免被分路击破,做的很对。

    “可是父亲率兵还在攻打宥州,我们一退,父亲会陷入官军包围之中。”

    “报!”又是一声急报声在帐外响起。

    “禀报留后,天德军节度使于携吐谷浑赫连铎率兵一万两千进攻振武军。呼延关守军哗变,他们杀死了李霆将军,投降了唐军。随后,唐军自呼延关进入振武军,四百里长途奔袭了单于都护府,单于都护府于数rì前已经被袭破占领,大帅家眷尽没敌手。”

    李克用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晴天一阵霹雳,差点将他击倒。

    蔚州刚丢了,代州也主动放弃了,这个时候,连父亲的大本营单于都护府也没了。这还怎么打,东面李璟两万镇东军杀气腾腾而来,而西面又有于琄的一万两千人杀到。

    “夫君,马上就撤,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包围了。”刘氏也没有想到天德军竟然也走出了一步极其厉害的一招。这一招,振武军的后路就断了。

    “我这个时候怎么能独自撤退。”李克用咬牙,那独眼闪着异样的光芒。“夫人,我们率兵去汇合父亲,一起杀奔关中去。”

    刘氏颤抖了一下:“你疯了?关中兵马无数,我们就算把所有的兵马带一起,也救不出父亲,反而自己也得搭进去。”

    “我没疯,我们现在撤也来不及了,李璟和于琄会在我们的退路上等着我们。眼下,只有兵行险着。先去宥州,做出向长安进兵的举动,把朝廷兵马吸引过去,情况好,也许我们能迫使朝廷和谈。如果不行,我们就汇合父亲直接从天德军越过yīn山进入草原。”

    “疯了!”刘氏撑着额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可夫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此时就算撤入云朔,也逃不出包围圈子,而且李国昌会第一时间被围剿。

    “好,我跟你一起走。”刘氏咬牙点头。

    “不!”李克用摇了摇头,伸手抚着妻子销瘦的脸庞,“你马上回朔州,我让嗣源和嗣昭跟你回去,你们在那里招募兵马,尽量能招多少就招多少,然后直接去鞑靼,他们与我们关系好,你在那里等我和父亲回来。只要留的兵马在,咱们迟早能杀回来。”

    刘氏沉吟,最后点点头:“我听你的,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李克用郑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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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9章 丧家之犬


  千军呼啸,万马奔腾,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曾经,飞虎子李鸦儿以为,沙陀骑兵百战百胜,纵横天下无敌,随着一场场的胜利,他觉得沙陀人不应当只是给李唐充当打手,沙陀这把利剑,他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甚至在他的想中,升起过建立一个沙陀的国度,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骑兵急驰,从天门关趁夜向岚州撤退。

  天门关的大营依然留在那里,他的黑旗也依然在那里飘扬,可是里面却已经空无一人。

  李克用和妻子刘氏兵分两路,他亲率一万沙陀精骑星夜疾驰往黄河西面,心腹谋士盖寓,大将康君立、李存璋、李存本、薛铁山、王行审随行,另外义子李存进,史敬思同行。妻子刘氏则带李嗣昭、嗣源、嗣本三义子和八千兵马以及一万青壮辅兵退回朔州。

  一万沙陀兵趁着夜色退入岚州,经由洪谷,最后到达黄河东岸的合河津,然后从这里渡河进入振武军节度使下的胜州。上岸后,走灵盐银夏道,直接飞骑前往宥州接应李国昌。

  想想自己十几岁开始上战马,带着沙陀军屡立战功,沙陀内附大唐以来,几代沙陀军为唐征战,铁军横扫千里,气吞万里如虎。本来他打心底里是瞧不起眼下的李唐的,在他看来,杀段文楚,夺云州,而且还故意凌迟处死朝廷官员,就是为了向长安的小皇帝展示他们沙陀人的肌肉。

  只是他到现在还有些想不通,这小皇帝和朝廷里的那些相国,怎么就敢硬打他们。

  他只是隐约有些觉得,也许一开始他的方式就用错了,他应当和那该死的党项人一样低调一些。不过他最愤怒的还是那个李璟,他带着镇东军不好好呆在他的登州和辽南,跑到代北来做什么?

  李璟夺了他的蔚州,于琄夺了他父亲的单于都护府,这对师生简直就是沙陀人的克星。若是没有他们,李克用相信,最后朝廷肯定撑不下去,这场战争的胜利者还会是他们。

  “李璟,都是李璟,要是李璟不突然抄了他的后院蔚州,料想于琄和那赫连铎、白义诚也不敢出兵单于都护府。李璟,我李克用记住你了,此生,不杀汝誓不为人!”马上,李克用突然愤怒出声,惊了旁边的盖寓一大跳。盖寓虽然原先是云州牙校,但不过是因为他家世代为云州牙将。其实盖寓武艺战阵本事不精,天生有些体弱,不过却有一副聪明的脑袋,自云州兵变之后,他就是李克用的心腹谋士。李克用身边片刻不离盖寓,李克用与盖寓商议决断大事的时候,对盖寓言听计从,每次出兵征伐都让他跟随。

  “留后,依我看,镇东军强的不是军力,而是李璟的谋略布局。此人,不可小觑,今后还是应当尽量避免与其交手。”盖寓劝道。

  “你觉得我率军渡河前来,这一步是对是错?”李克用问。

  盖寓沉吟,过了好一会才回道:“眼下局势,上策,是回云朔二州,招募一批精锐战士,并将人口牲畜一起撤入塞**山脚下。避实就虚,不与朝廷的兵马交锋。暂时退避,朝廷诸路兵马不可能一直屯驻代北,等各路兵马退了,我们到时可以卷土重来,关健就是保存实力。”

  “还有中下策?”李克用问。

  “中策,就是退入朔州,凭借我们在代北的根基,以及在朔州修筑的大本营新城的纵深防御打一起防御战。也许我们能打赢,但就赢,也将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下策,正好留后的选择,孤注一掷,兵发宥州,直接攻打延州,做入关之势,把朝廷的兵马从代北引到黄河西岸来,并期待朝廷休战和解。不过”盖寓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个成功的可能性太小。而且,李璟攻取蔚州,于琄和赫连铎攻取单于都护府,这时间上配合的太好了,我怀疑,李璟和于琄之间一直在互通消息,他们的行动是一致的,甚至有可能,这三路兵马都是统一步伐。如果是这样,那么宥州的拓跋思恭,也很有可能已经加入到了这一张网之中。这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也许”

  说到这里,盖寓不再说话,脸上满是忧虑。

  “也许什么?”李克用也想到了那个可能,但他还是追问。

  盖寓摇了摇头,“希望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天亮时,李克用一万骑兵已经渡过了黄河,进入了胜州的境内,紧挨着黄河的胜州和麟州都属于振武军辖下,胜州距离经略军更是相距不过数百里。

  胜州隋时本是榆林郡,下辖榆林、河滨二县。到唐代此时,胜州除辖榆林、河滨二县外,还辖连谷、银城二县。胜州治所在榆林,不过李国昌出兵宥州经略城,却在连谷和银城二城中驻有一千兵马,负责粮草转运。此时银城中,胜州刺史高文顺就亲自坐镇银城,负责粮草事宜。

  银城中,高文顺正召集了五百士兵,和一千民夫,准备押送一批粮草及补给器械往经略城去,却突然听见有一名小校军官奔来大喊:“使君,有数百骑正从西面奔来!”

  高文顺连忙登城观看,果见从西面方向,一股烟尘扬起,一支约三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正疾驰而来。

  骑兵转眼已至,传来一阵大声喊叫:“快开城门,大帅回来了!”

  高文顺仔细一看,李国昌果然就在骑兵之中,只是情况却狼狈无比,不由的大惊。李国昌出兵之时,可是带着一万兵马,而且刚刚不久又有李尽忠带三千沙陀精兵从河东赶去。怎么才几天的时间,李国昌尽然如此狼狈回来,难道他们吃了一个大败仗,竟然全军覆没了?

  顾不得想这些,他连忙喝令左右:“放吊桥开城门迎接大帅入城。”

  吊桥缓缓放下,李国昌等人一拥而入,进城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马上关闭城门,另外再找些饭菜和水来!”

  城门再次关闭,饭菜一时不齐,只得送了一些饼子上来。李国昌等人跳下马后,就直接坐在地上,抓起饼子就猛吃,看那样子,竟然像是几天没有吃饱一样。

  “大帅怎么突然回来了?”高文顺小声问道。

  李国昌嘴里塞满了饼,眼神中透露着愤怒,吱唔不清的道:“天德军攻占了单于都护府,该死的振武军临阵倒戈,他们与赫连部半夜突袭了老子。”

  单于都护府被攻占,高文顺先前也听到了一些传言,但仅是传言而已。他也根本没有相信,可没有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如此说来,李国昌不但丢了单于都护府,而且振武军也跟着反水了,现在去宥州的六千沙陀精兵也只剩下了这两三百人。天啊,高文顺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正在高文顺一头混乱的时候,李国昌他们已经吃饱喝足了,“召集城中的兵马,再带上些干粮,我们去河东。”

  “要丢弃银城吗?”

  “单于都护府都没了,振武军也反叛了,现在再守着胜银二州又还有何意义。眼下,还是先去河东,汇合吾儿克用要紧。”李国昌虽然兵败,头脑却还很清晰,振武军反水,加上赫连部,他们肯定会追过来的。就凭他手上的这点人马,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高文顺没有说话,转身前去安排,城中此时已经听说单于都护府被天德军攻占,振武军临阵反戈,李国昌宥州全军覆没,现在要弃城撤入河东,顿时城中一片鸡飞狗跳。

  正混乱中,李克用却已经率兵马赶到,兵马进入城中。

  李国昌李克用父子相见,不由唏嘘。

  李克用见李国昌竟然在银城之中,心中就大感不好,又见城中一片混乱,准备撤逃的样子,更是面色急变。

  “克用,你怎么率军到这里来了,太原的兵马被击败了吗?”李国昌问,脸上带着一丝希翼。

  李克用有些痛苦的摇头,盖寓果然猜中了。

  “父亲,于琄攻破了单于都护府,李璟又攻破了蔚州,太原更没有丝毫机会。形势不利,我本想率军过河,与父亲一起杀往关中,却不料振武军居然反戈。”

  李国昌脸色剧变,整个人精气神一下子萎靡了许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喃喃长叹道:“难道天要亡我沙陀!”

  父子俩人都是低垂着头,满脸痛苦。

  “父亲,叔父和怀信他们全都战死了吗?”李克用猛的抬头问道。

  李国昌有些讪讪道:“当时夜晚混乱,敌人势猛,到处都是乱战,我本欲收拢兵马,可难以成功,最后不得以只得先撤离了。”

  听到这个结果,李克用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心中已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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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0章 猛虎不可为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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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宥州经略军城,振武军和党项拓跋部兵正在挨街挨巷,挨门挨户的搜寻肃清着军城内的沙陀残兵。振武军和党项人都十分积极,一经发现躲藏着的沙陀人,立即蜂拥而上,争相斩杀沙陀人。

  李扬和李纬两个镇东军李璟的使者坐在军营的校场点兵台上,看着校场上此时已经堆积如山般的两座人头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李扬对坐在一边的杨林和拓跋思恭二人道:“还是没有发现李国昌吗?”。

  对于李扬二人,拓跋思恭和杨林都十分恭敬,振武军副帅杨林讨好的道:“搜遍了全城,还是没有发现李国昌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可能是昨夜趁乱逃出城去了。不过就算他逃,也不过是带了二三百人逃走,六千沙陀人现在被斩获的首级就已经超过了五千。”

  沙陀人的首级此时就摆在校场上,左边的那堆大一些的是振武军的收获,一共是三千二百一十九级。右边的这堆稍小点的,则是拓跋人的收获,他们入城的晚些,且兵马也只有振武军的一半,因此最后只收获了二千一百八十七级。加起来,足有五千四百零六个沙陀人首级。

  基本上,六千沙陀人已经被杀光了。

  李扬有些失望的道:“再多的沙陀人首级,也不如一个李国昌的首级值钱啊。在下是为两位将军可惜,要是能够取得李国昌的首级,这功劳。可就大了。现在逃了一个李国昌。这功劳可就失sè许多啊。”

  拓跋思忠有些得意的对李扬道:“虽然逃了李国昌。不过我们也抓了一条大鱼,沙陀兵马使李尽忠被我们俘虏了。”说完,对士兵交待了一声,很快李尽忠就被押了上来。这个云州兵变的重要谋划者,此时却一身是血,一边脸还肿的和猪头一样,一条腿还一瘸一拐的。不过就算成了俘虏,他依然是十分嚣张的喝骂不止。

  拓跋思恭对着弟弟使了个眼sè。拓跋思忠立即上前就是一记猛拳砸在李尽忠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连牙齿也打掉了几颗。

  李扬挥了挥手:“拓跋将军切莫将他打死了,一个活着的沙陀贼酋,可比死的值钱多了。”

  “沙陀贼兵已经肃清,现在我们是否应当趁胜追击,一举将振武军收复?”杨林在一边笑问道。

  李扬只是笑笑:“我只是镇东军使的一个使者,具体要如何做,这个应当是由两位将军自己决定。不过,我只是提个建议。还是应当稳当一点,最好是先率兵前去与天德军汇合。以免出现意外。”

  杨林和拓跋思恭却觉得此时还是应当趁机收复银、胜二州为上。李璟看的出杨林和拓跋思恭都有心争夺,便不再言语。拓跋思恭要攻银胜二州,自然是想要趁机扩大地盘,把宥、银、胜三州连起来。而杨林现在叛而复降,掌握着振武军,自然不可能愿意看到振武军的地盘被拓跋给占领。

  李扬不再管双方私下里的这种争斗,只是让他们把这些首级全给处理了一下,然后装起来,派人用车送往长安报捷。击败李国昌斩杀这么多的沙陀人,虽然是振武军和拓跋部所打的胜仗,但这场战争中,李璟才是谋划布局者,所以这场胜利最大的功劳其实是李璟的。李扬当然不会错过这表功的机会,这可是五千余沙陀人jīng锐士兵首级。

  回到帐中没多久,李纬对李扬道:“拓跋思恭率两千余党项骑兵刚刚出城去了,另外杨林也带着五千余振武军开拔出城了。”

  李扬笑了笑,没想到两边动作这么快,而且还都直接把他们给扔在这里了。

  “随他们去吧,反正此战击败了李国昌,阵斩五千余沙陀兵,咱们郡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振武军和党项人争夺银胜二州,就让他们争去吧。”

  拓跋思恭和杨林自校场回去之后,都立即率兵出城,直趋银胜二州。不过二支人马虽然互有算计,但这个时候倒也顾忌着没有太过火。杨林先出城,兵马直奔胜州。拓跋思忠本来说要出城后借机灭了振武军,直接抢夺银胜二州。不过拓跋思恭沉吟许久之后,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一来振武军是党项人的两倍,二来,眼下振武军可是已经反正,且后面还有李璟的使者看着。要是此时火拼,就算打赢了振武军,他现在手上的这么点兵力也会损失惨重。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去夺银州,胜州就让给杨林。

  杨林这个时候虽然两州都想保,可又不敢分兵,最后只得带后往胜州,眼看着拓跋思恭率军往银州去了。

  出征时振武军有七千余人,此时经历经略军城的两次战斗,振武军还余五千余人。不过骑在马上,杨林心中却有些得意。他原本只是振武军节度副使,在李国昌的手下时,还不如节度司马吴宪更有权势。但经过这次反正,李国昌兵败逃亡,吴宪被李璟的使者杀死,现在振武军就以他职务最高。

  有了手上这五千兵马,再加上这次有李璟承诺的保举,加上经略军城中的那三千多个沙陀人首级,他已经对于振武军节度使这个职位志在必得了。

  他已经谋划好了,先收回胜州,然后招募兵马,再返回单于都护府,将东、中二受降城也都收回,那时他就是一方藩镇大帅了。

  至于拓跋思恭,就让这该死的党项胡人先得意一阵子,等他坐稳了振武军节度使之位后,第一个就要把拓跋氏连根拔起,那时不但要把银州夺回,就是宥州也要夺过来。

  不过,倒是李璟那边,得想办法和他再拉笼点关系。这个李璟,不但兵多将jīng,而且还有于琄这样的老师,若得到李璟和于琄的支持,这振武节度使的位置可就坐稳了。

  数骑斥候急驰而来,找到杨林立即翻身落马。

  “禀报副帅,前面骆驼堰发现一些踪迹,似乎是沙陀败兵。”

  难道是李国昌?一想到此,杨林整个人立即激动了起来,经略军城让李国昌逃了,这可是一大遗憾。要是能抓到李国昌,这无疑是这次平叛的第一功。

  “你可看清楚了?李国昌可在其中?”

  “有三百余骑,不能确定李国昌就在其中。”

  虽然斥候如此说,可杨林已经确认李国昌肯定是在其中了。当下兴奋的喊道:“立即准备战斗,随我一起杀过去,记住,见到李国昌,不得杀死,一定得生擒活捉。”

  五千余振武军迅速加快速度,向着骆驼堰直杀过去。

  骆驼堰,乃是一道山堰。由于山堰上两座山坡矗立如同骆驼双峰,便称为骆驼堰。

  杨林一马当先,率兵直杀过来,直到近前,前方果然发现两三百骑正坐在地上休息,见到他们杀来,惊慌失措,慌忙骑马便逃。振武军一路追击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山谷之中。

  那山谷就如同一个干涸的湖底,四面者是山,只有一进一出两个通道。五千兵马振武军追入,眼看着就要追上,前方几百骑兵突然转身停下。

  当中一人正是老上司李国昌。

  “杨林,我平rì待你不薄,你何故反我?”

  杨林勒停战马,有些得意的看着李国昌的落魄之样,笑道:“你我本同为大唐之臣,你既反唐,那我们便水火不容。你若是束手待擒,我或许可以念往rì旧情,照顾一二。如若不然,可别怪我杨林手中刀剑无情。”

  李国昌冷哼一声:“杨林,老夫倒是还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率军重新归附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是振武军副帅。”

  “我若不肯呢?”

  “那你是自寻死路!”李国昌冷喝。

  语未毕,突然四面喊杀声尽起,在骆驼堰两边突然杀入一支大军。黑衣黑甲黑旗,当面为首一将一目微眇,以眼罩摭住一目,胯下一匹黑马,手中一把长槊,直冲而来。

  杨林大惊失sè,面sè惨白,惊呼:“李鸦儿怎么在此!”

  “特来取尔首级!”李克用拍马如飞赶到,杨林此时眼见中伏,想要再撤,已经无路可退。唯有咬牙指挥迎战,不过李克用足有一万兵马,且都是最jīng锐的沙陀兵,而杨林五千振武军,以少击寡,且陷入围困之中,一见到李克用杀到,军心士气已经尽失,如何敌的过。

  混战一开始,战局已经彻底倒向沙陀人,振武军被沙陀骑兵四处冲杀,阵形大破。很快就陷入了屠杀之中,战到rì落黄昏之时,振武军彻底大败。

  不少振武军开始弃械投降,可李克用恨他们临阵反戈,此时根本不受降。铁蹄践踏,长刀劈砍,骆驼堰最后成了五千振武军的地狱鬼门关,竟无一人能逃脱,全部被屠杀于此。

  杨林兵败见不能幸免,最后悔不听李扬的劝说,不想最后落到李鸦儿的手中被活剐,杨林拔剑自刎!

  战后,李克用发现杨林已经自杀,仍不肯放过,下令将其尸体扔在地上,由骑兵战马践踏成泥,最后还将其烧成了灰烬。

  “便宜了拓跋狗贼!”这一战,只歼灭了振武军,而没能伏击到拓跋思恭的党项军,李克用心有不甘,恨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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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1章 争功

  

  一战全歼振武军,李克用还不解气,打算继续南下,将党项族拓跋部也给灭了。李国昌对于拓跋思恭也是相当的愤怒,在他看来,振武军的临阵倒戈,与党项人关系很大。若没有党项人勾结,六千振武军是绝不敢造他的反的。

  听到南下的军令,盖寓急忙赶了过来。

  “大帅、留后,万万不可,此时千万不能再南下了!”

  李克用父子两人打算南下,一来是要报拓跋思恭重创他们的大仇,二人也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其它准备趁火打劫的势力,让他们知道沙陀人虽然败了一阵,可依然不是好惹的。当然,如果能把朝廷的兵马引到南面来,那就是更好了。

  不过盖寓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好计划,他刚才一直在审问被俘的振武军,已经审问明白,这次经略军城振武军的反戈,以及拓跋部的虎口拔牙,都是有镇东军李璟在后面cāo纵的影子。

  “现在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李璟入晋之后,先取取了蔚州,又暗中约于琄、赫连铎袭取了单于都护府。就连拓跋思恭硬与我们为敌,振武军反戈,也都是李璟在背后策划推动。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以李璟在幽州大败卢龙军的情况来看,李璟的实力相当强劲,可他们这么久以来,却只拿下了一个夫人主动弃守的蔚州。甚至在攻下泰戏关之后,也并不追击蔚州败兵,这事情不同寻常啊。”盖寓一脸担忧的道。

  李克用向来信任盖寓,闻言不由一惊:“你怀疑李璟一直在隐藏实力?”

  “不是怀疑,而是一定。李璟现在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在布一个极大的圈套,准备把我们全部都套进去。”盖寓连自己也被自己推测出来的结果吓了一跳。

  根据他的推测,整个朝廷的七镇兵马可能都已经联合起来,正大布下一张巨大的网要把他们包进去。李璟一直在蔚州小打小闹,却实际上手握一支极强大的兵马,而于琄又抄了振武军的老巢。

  特别是从俘虏口中审问得知振武军和拓跋部都是被李璟的使者所说动出兵后,他更加的忧虑起来。听说李璟给了拓跋部三千两黄金,拓跋思恭才出兵。而振武军,也都得了一笔重金才被收买。一个拓跋部和一个振武军都被李璟收买,那么就有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被收买。现在他们出兵在外,大本营代北空虚,而李璟和于琄还有郑从谠的三路大军已经各就各位。

  如果三路一起出兵,就能直接将云朔围困踏平。沙陀兵再强,如果根基一失,不说其它,光是后勤粮草补给问题,就能直接让沙陀兵覆灭。

  如果这个时候还要南下,那到时就连逃出的一线生机都没了。

  “如果单打独斗,沙陀勇士一个能对付三个唐军官兵。唐朝的三路兵马,单独对上任何一路,我们都不惧怕。可现在的情况,是三路包抄而来,我们根本顶不住。”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李克用期待的望着盖寓。

  “暂避锋芒,先回云朔,带上部族人口出塞,避过这阵风头咱们再回来。”盖寓咬牙道。

  李国昌扶着额头,“那时我们还回的来吗?”

  盖寓认为可以,朝廷兵马由七镇组成,他们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只要等他们一退兵,那个时候单打独斗,沙陀人谁也不会畏惧。而且盖寓对于眼下大唐局势也是很有研究。

  南诏国又已经开始对西川进犯,朝廷为此将最能打的高骈调去了西川。而在河南,天平军内有黄巢王仙芝的草军做乱,淄青镇又有王敬武还在反叛之中。

  “草军和王敬武已经靠到了一起,虽然还没有听说他们联盟,可是光靠到了一起,声势就已经大振了。淄青镇、天平军都开始糜烂,而义成军就紧挨着天平军,动乱随时会烧回义成军。李璟的镇东军也是淄青镇之下,如果王敬武的叛乱久久难平,宋威肯定得调李璟回去。他们一回去,朝廷想再调他们前来,可就难了。”

  “的确如此。”李国昌点点头,经过经略军城一战,他现在考虑的更远一些了,整个人也没有以往那样的骄横了。哪怕是沙陀军这样的强兵,可也难以抵挡诸镇围攻。

  在盖寓的劝说下,李国昌父子决定先回云朔。

  “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落荒而逃,不然就算逃入草原,朝廷的兵马也会一路追过来的。”李克用虽然同意先退,但不同意就这样直接的退。“我们得想个办法先打一仗,最好是将这三路兵马中一路打残打灭了,如此才能威慑他们不敢一路猛追。”

  “那就打天德军,天德军是三路兵马中最弱的,只有一万二千人。”李国昌直接提议打天德军,不仅仅因为天德军最弱,还因为天德军抄了他的老巢,他的妻妾都在单于都护府中。

  “不,要打就打最强的,如此才能起到作用。要不然,就算击败天德军,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李克用紧捏着拳头,语气中带着怒意道。

  仔细的商议了许久,最后李国昌父子决定。先回河东,想办法打郑从谠的中路军一次,然后撤退。

  出发之前,李国昌召来胜州刺史高文顺,让他先带胜州的兵马护送着伤兵返回云州,让他去加强云州的守卫,务必保持出塞通道的顺畅。

  朔州的守将高文集乃是高文顺的弟弟,李国昌让他先经过朔州,然后和高文集一起从朔州先转移一部份兵马去云州。他和李克和先去岚州一带寻找战机,随后与他们汇合。

  太原府,北都晋阳城中。

  李璟和于琄的信使先后赶到,向招讨使郑从谠送来了东西两路行营的捷报。

  东路行营镇东军的李璟已经收复整个蔚州,并且攻占了蔚代边境的重要关城泰戏关,并且已经于前几rì又收复了代州,现在镇东军除一部份驻守蔚代二州外,大军兵临云州北面牛皮关下。李璟连复二州,斩杀沙陀叛军五千。并且生擒李国昌三个儿子、李克修李克柔李克章。

  西路行营的天德军节度使于琄也已经将黄河北面的单于都护府、中受降城、东受降城业已收复。歼灭沙陀兵三千,并且招降五千沙陀兵。整个振武军只有黄河南面的胜、银二州未收复。

  当郑从谠在五镇将领们面前宣布这一个捷讯时,五镇的将领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沙陀人的勇猛他们是见识过的,曹翔那样厉害的将领,都直接兵败身死,由此可知了。

  郑从谠一开始也是有些怀疑的,因此他收到这捷报之后,并没有马上公布,而是先派了人出去查证了一番,最后才终于确认了这个胜利属实。虽然他认为两军杀敌的数目可能不会有上报的这么多,但收复振武和蔚代二州这事情却是不会有假的。

  诸将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惊讶震惊,慢慢变成了羡慕和妒忌。

  “报!东面行营都统李璟将军信使到!”一名侍卫在议事堂外高声禀报。

  “传!”郑从谠听说是李璟的信使,连忙叫人带上来。

  进来的是刚刚从宥州赶来的李扬,一入大堂李扬立即向郑从谠贺喜。

  “何喜之有?”郑从谠惊讶相问。

  “庆贺郑相国指挥有方,我招讨大军又立新功,捷报再传。在招讨使的筹划下,由我家都统负责联络布局,终于成功说服宥州刺史拓跋思恭率党项兵参与平叛,另外策动振武军临阵反正。就在数rì前,在李都统的策划下,三千党项拓跋部与六千振武军士兵大破逆贼李国昌,一战击杀六千沙陀jīng锐兵马,并生擒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以及沙陀大将程怀信,李国昌大败,全军覆没,仅带着百余骑逃离。”

  堂上诸将听到这个消息,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郑从谠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腾的一下整个人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李国昌全军覆没,沙陀兵被歼六千?”

  “千真万确。”李扬点头,“这里是职下所写的详细前后经过,另外李尽忠也已经押来晋阳,六千沙陀贼兵首级已经送去长安城报捷!”

  看完信,郑从谠算是明白了前后经过。在信上,李扬不但把经略城前后经过写明,还特意按李璟的意思在上面加了几句,表明这场战斗的幕后策划者乃是李璟和郑从谠一起策划的,把这功劳让了一大半给郑从谠。

  最后也顺便写明了振武军贪功冒进,结果在胜州骆驼堰被赶到的李克用引诱入伏击圈,最后五千余兵马全军兵败的情况。

  郑从谠对于这振武军反复无常,也并不喜欢。这个时候看到他们全军覆没,也根本没什么表情,心中反倒觉得少了一件麻烦事,没了更好。倒是对于党项骑兵比较有兴趣,听说拓跋思恭率三千骑兵前来,连忙让人召拓跋五兄弟前来。

  拓跋思恭本来是兵马取银州,结果听说李克用到了胜州,且一战就五千振武军全歼,不由心中大惧。正好收到李扬邀请他们前去太原,当下便南下绥州然后从孟门津进入河东石州,最后赶到太原。

  郑从谠亲自在堂上见了拓跋五兄弟,又询问了一些战斗情况,对拓跋很是满意,当场下令给予不少的奖赏,并且将三千党项骑兵置于自己的中军之中。

  听闻李国昌父子已经又返回了河东,此时正在岚州,五镇将领都纷纷请战。

  其中又尤其以前任招讨使,义成军节度使李钧最是积极。在他看来,现在各路捷报不断,李克用父子手中兵马不过万人,这个时候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连几千党项人都能大败李国昌,他们岂会不如几个胡人。

  要是再慢一点,说不定那边的李璟和于琄东西夹击,直接把云朔诸州给收复了,那时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郑从谠虽然觉得眼下最好还是坚守太原,仍由李璟的镇东军和于琄的天德军从东西两面压制攻打,最后把三路兵马把沙陀叛军包围起来,使用围困战术为上。只要沙陀人没有了根据之地,他们就算再强大也成不了气候,那时他们没有补给,马上就要入冬了,光是塞上的风雪就能扼杀这支叛军。

  可是这个谨慎的计划几乎遭受到了所有将领的反对,不但义成军、昭义军、忠武军、河阳军一起反对,连河东军的将领也反对过于保守的计划,一致要求趁胜进击,不再给沙陀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都统,某愿率义成军本部八千兵马为大军前锋,先行收复忻州!”义成军节度使李钧起坐请战。

  遮虏军使苏弘轸也立即请战,摭虏军本在岚州,之前被李克用击破,苏弘轸率败兵退入晋阳。眼下见复仇机会就在眼前,岂肯错过。当即就要求出兵杀回岚州。

  都虞侯张彦球在河东军将中素有威名,这个时候也提议当趁机出兵,用他的话说,他们五镇数万兵马坐镇晋阳城中不出,却看着李璟和于琄两路偏师一路斩将夺关,高奏凯歌,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河东监军使周从寓这时也是积极支持出兵,郑从谠见状,众意不可违,最后只得依众将之意,决定出兵。最后兵分两路,李钧率本部义成军八千人出赤塘关、石岭关,兵入忻州,前往收复忻州。

  而以昭义、河阳、忠武三镇兵马出兵岚州,河东军大部留守太原晋阳,不过另调庶虏军使苏弘轸为左先锋使,以拓跋思恭为右先锋使,各率本部三千兵马先行。以河东军都虞侯张彦球为三镇兵马都知兵马使,率军两万,另监军使周从寓随军出征。

  郑从谠自己率八千兵马坐镇晋阳,居中指挥。

  同时,郑从谠又飞骑传令天德军于琄与镇东军李璟处,让两位东西行营都统配合出兵,准备一举剿杀沙陀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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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2章白袍史敬思


  庶虏军使苏弘轸和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各率三千兵马,为左右先锋使,向岚州进军。进入岚州之后,一路上,接连收复天池监、楼烦监、率池监,兵进静乐县。

  一路之上,他们连个沙陀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处城之中还有许多沙陀人来不及带走的粮食和财物。经询问城中百姓得知,几次沙陀人都只是比他们早逃走了几个时辰而已。苏弘轸急于打回自己的地盘去,一路紧追,可每次就是差那么一点没追到。

  “苏军使,我们今日连续急行军,人困马疲,而且已经和张虞侯的中军拉开很大距离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先暂时在此休整一下,等候张虞候一下。”拓跋思恭自振武军被全歼之后,现在对于李克用父子心中有些畏惧,手上的三千人马已经是他的全部本钱了,虽然宥州还在招兵买马,可他是不敢轻易葬送手上的这些兵的。

  李国昌父子有精锐沙陀骑兵一万,他们二人手上的兵马六千,同样是骑兵,不但数量上不如,就是勇猛也大有不如。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飞速来报。

  “禀苏先锋使、拓跋先锋使,城北发现一支骑兵正飞速扑来。兵马约三千,全是骑兵,黑衣黑甲黑旗,是沙陀骑兵!”

  苏弘轸闻言,立即道:“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铛铛铛!”

  急促的警钟之声长呜,静乐县城之中的六千人马立即整装待战。

  苏弘轸与拓跋思恭登上城头,远方三千沙陀骑兵如同一朵飞速移动的乌云,直扑而来,转眼间已经到了城下停下。

  苏弘轸认真打量着这支骑兵,没有发现李国昌和李克用的旗号,只发现了一面打着康字的将旗。对于沙陀兵他有些了解,猜测领兵之人可能就是李克用手下大将康君立。

  见到不是李克用父子亲来,苏弘轸立即胆气壮了不少。转身对拓跋思恭道:“沙陀人也太嚣张了,只率三千人马竟然敢前来挑衅。我们有六千兵马,倍数于敌,不能露怯。拓跋将军可敢随我一起杀出城去,消灭了这支沙陀骑兵?”

  拓跋思恭有些担心沙陀人有阴谋,但此时被苏弘轸一激,想起只要谨慎一些,应当不会有事,当下便点头同意出战。

  城门缓缓打开,六千骑兵从城中涌出,在城下集结成阵。六千骑兵分成两部,苏弘轸和拓跋思恭各率本部。城下旷野里战马嘶鸣,长矛如林,旌旗胜海。

  苏弘轸战马疾奔,在骑兵队伍前飞驰,他的声音回荡在旷野的风中,“沙陀狼崽子只有我们的半数,因此我们没有理由失败!此战必胜!”

  他勒住战马,马槊一指前方的黑团。“弟兄们,随我出战!”

  蹄声如雷,杀气腾腾,六千骑兵浩浩荡荡向叛军迎战而去。

  在静乐县北,两军隔一里地停下,各自列阵。沙陀军主动来攻,却列出了偃月阵形。党项人和摭虏军,却列出了一个双头蛇阵形,准备齐头并进。

  沙陀军旗下打马冲出来一员鱼鳞甲大将,身高近七尺,虎背熊腰,手执一把长槊,胯下一匹四尺高乌龙驹。他催马上前,手中长槊直指官军,大喝道:“唐军中可有人敢与某一战?”

  苏弘轸告诉拓跋思恭:“此人名叫康君立,沙陀飞虎子李鸦儿手下云州七将之一,不但勇猛无比,而且还是李鸦儿的心腹大将。”

  两军阵前单挑,拓跋思恭倒没多少惊讶,虽然有些异于常法,不过很多胡族蕃兵都喜欢仗个人勇武,打仗也不要什么章法,就是作凭勇猛。不但士兵如此,就是将领也常常如此。两军阵前,如果单挑胜利,不但军心士气大涨,有时甚至能直接驱兵掩杀败敌。

  拓跋思恭冷笑一声,“那就让某前去会一会他!”

  话刚落,拓跋思忠大叫道:“还是让我出马。”说完,也不等拓跋思恭答应,立即拍马出阵,迎战上前。

  康君立乃是李克用手下大将,见到敌阵中飞出来一骑将领,看那模样,不似唐将,却是胡人装束,片刻后已经猜出对方是党项人。心下大怒,拍马端槊来战。

  尽管拓跋思忠来势凶猛,他却不慌不忙,向后一撤马,躲过拓跋思忠这凶猛的一记狼牙槊,马槊一挑,刺向拓跋思忠心窝。这一槊,刺得凌厉无比。

  ‘当!’一声,马槊砸在狼牙槊杆上,挡开了这一槊。震得两臂发麻,拓跋思忠心中凛然,他不敢轻敌,立刻使出全身力气,狼牙槊一记比一记凶狠力大,向康君立砸去。

  康君立已经发现了拓跋思忠的弱点,那就是他力量虽大,可却光凭着这两膀子力气,招式不足。顿时,也不再与他硬拼,而是舞动长槊,一把十八斤重的丈二马槊,却在他手中舞的如蛟龙出海一般,十二式槊法连绵不绝。

  两人交战几十回合,康君立越战越勇,大喝一声,长槊如龙,直接刺向拓跋思忠的心脏。这一枪迅猛无比,势不可挡。拓跋思忠此时狼牙槊已经砸出,百忙之中只得奋起余力向上一挑。当的一声,这一挑却只挑开了些许,康君立却趁势将槊锋上移,从胸口改攻向他的咽喉。

  眼看躲避不及,拓跋思忠万念俱灰。

  就在此时,一支箭速度凌厉,箭尖眨眼间便到了康君立的面前,比他的长槊还要快上一些。康君立听到风声就知不好,本能的一个铁板挡。咻的一声过去,这一箭堪堪擦着他的脸庞而过,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狰狞的血槽,顿时鲜血流下,染红半边脸庞。康君立痛的大叫一声,他的一槊也就此刺偏,一槊有些无力的刺中了拓跋思忠的肩头。

  这时又是一箭射到,康君立百忙之中一个蹬里藏身,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不过对方连放冷箭,康君立却无法再战下去,连忙败逃本阵。

  拓跋思忠劫后余生,回头望去,却见刚才发箭搭救之人居然是苏弘轸。

  苏弘轸收起弓箭,拓跋思恭代弟弟大为感谢。苏弘轸大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现在康君立败退,我们正当趁此机会一举掩杀!”说完转头喝令擂鼓吹角,全军冲锋。

  拓跋思恭本觉得这时并不是进攻的好时机,可刚刚苏弘轸才救了思忠一命,便不好多说,只好点头同意进攻。

  咚咚咚的雄昂战鼓之声已经传来,呜呜呜的号角也已经吹响,六千骑兵双头出击,滚滚尘烟扬起,呐喊声如雷震起,铁蹄纵横,长矛如林,大军掩杀过去。

  大出拓跋思恭的预料,单挑战败的康君立居然并没有列阵迎战,反而就此撤逃。

  三千沙陀骑兵不等接战,就已经一路向北撤逃,拓跋思恭和苏弘轸竟然真的成功斩杀不少沙陀兵。苏弘轸心下大喜,沙陀人不过如此。看来沙陀人几次战败,如今已经士气不振了。

  “全军压上,趁胜追击,一定要把这三千沙陀兵给歼灭了!”苏弘轸兴奋的道。

  “苏军使,敌人未战即逃,这事情蹊跷啊,很可能乃是沙陀人的诈败诱敌之计!”拓跋思恭连忙道,振武军五千兵马的前车之辙就在眼前,他们就是中了沙陀人的伏击。

  苏弘珍却是不屑道:“沙陀人不过如此,就算有伏兵又如何,咱们六千兵马,岂能惧他。若是拓跋将军害怕,随你留下。”

  说完苏弘轸下令继续追击,拓跋思恭见不能劝止,这个时候只得硬着头皮一起往下追击。不过也许是听了劝告,苏弘轸虽然领兵追击,却依然保持着很好的阵形。

  大军一路追击,很快就进入了吕梁群山之中。康君立往前方一处山谷中钻进去,苏弘珍心有警惕,下令在山谷外整军之后,再以整齐阵形放缓速度入谷。

  果然,一进入谷中,顿时听的四面喊杀声响起,一支沙陀伏兵出现。左边杀来的正是李国昌,右面杀来的却是李克用。苏弘轸虽惊,但也鼓起勇气指挥冲杀。拓跋思恭这时也是一起冲上前来。

  两军拼死血战,混战半天之后,最先支持不住的居然是沙陀人,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和上千匹战马,向北溃败而走。

  “鸦儿军,不过如此。百战精骑?我看是不堪一击!”战场上,顾不得身上的几处伤势,血染征袍的苏弘轸大笑,“门镇镇将伤兵留下,再留下几百人打扫战场,我们继续追击,这一回,定要生擒活捉李国昌父子。”

  胜利到手,可拓跋思恭却依然充满担忧,沙陀军的强悍他是清楚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败在他们的手中。

  “苏军使,我们一战击败李国昌父子,弟兄们也是疲惫不堪,是否先在此休整一夜,也顺便等候一下张都虞侯的兵马。”

  苏弘轸大笑:“我说拓跋老兄,你不会还想说这是沙陀人的诈败诱敌之策?这山谷里的数百具沙陀骑兵尸体,和那上千匹战马可做不得假。更何况,刚才一战,李国昌和李克用这两个贼首都差点被俘,这事怎么可能还是诈败。沙陀人先前确实是诈败,可他们的伏击已经被我们击破了,现在,哪还会有什么伏击,李国昌逃命都来不及了。咱们要是在这里耽搁一下,那这两条大鱼可就跑了。”

  其它的军官们也都是充满了期待的望着拓跋思恭:“将军,战!”

  拓跋思恭虽然也担任着先锋使之职,可他本来就是客军,二来他是右先锋使,位在左先锋使苏弘轸之下。这个时候,见诸君都想要立功,他也无法阻止,只好同意。同时他心里也在想着,也许自己是有些杯弓蛇影了,李克用父子也不是战无不胜的,自己先前不就击败过李国昌一次吗,现在再击败了一次,也许再有一次,就能擒拿这二贼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既然大家都问必得应当出战,那就依苏军使之意。不过,最好还是立即派信使向中军张都虞侯禀报此边情况,一面向张都虞侯报捷,一面请张都虞侯带兵跟上,以为万全之策。”拓跋思恭最后道。

  “好,就依拓跋将军的意思办。”苏弘轸爽快的道。

  此战,沙陀军战死有五百余人,重伤一百余人留在战场上,全都被苏弘轸直接砍了首级。苏弘轸的摭虏军和拓跋思恭的党项兵也损失不小,两军战死重伤者有近千人,轻伤者更多,伤亡比达到二比一。

  当即,苏弘轸与拓跋思恭商量一番后,留下了三百余轻伤士兵,负责打扫战场,并照顾那些重伤员。

  休整片刻,喝水吃过干粮,二人便带着四千五百余骑兵,继续追击。

  一路追击,沙陀人始终在眼前,可就是追不上,气的苏弘轸大骂不止。一直追到第二天黄昏之时,沿路不时可见沙陀人的战马累毙路边。苏弘轸大喜,喝令加速行军。

  又追了一阵,终于看见沙陀人正往前逃。

  摭虏军和党项兵一阵欢呼,尾随着沙陀兵直追杀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一处山谷。

  拓跋思恭眼看那山谷地势绝险,心中已经冒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忙问:“此地是何处?”

  旁边有人回道:“这里是洪谷!”

  拓跋思恭大惊,“洪谷?岂不就是曹翔中李克用诱敌之计被伏击兵败之所?不好,这是李鸦儿的诡计,这里有埋伏,快撤!”

  拓跋思忠有些不相信:“那李鸦儿不可能在静乐兵败,却把伏兵设在洪谷埋伏,这两地相距好几百里呢。”

  “没时间说这些人,快撤!”

  “大哥,苏将军率摭虏军已经杀进去了。”拓跋思忠念着苏弘轸救过他一命。

  “管不了这么多了,再迟,咱们也全得搭这里。”说完,拓跋思恭立即下令全军后退。

  后撤的军令刚一传出,四周传出一阵喊杀之声,伏兵四起。先前狼狈逃命的李国昌和李克用也立即转身来战,哪有半点亡命的意思。冲在前面的摭虏军立即陷入重围,党项骑兵想退,这时一支骑兵从谷口冲过来,正好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白袍史敬思在此,党项狗休想逃命!”一员白袍小将拍马领军杀来,正好堵在了党项人的退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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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3章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李璟虽然远在代北云州牛皮关下,可实际上却一直密切关注着整个河东的战局。

  大营中军帐中,一副河东以及河曲的巨大沙盘早已经垒起,这是利用飞鹰营斥候以及梅花门打探到的详细情报综合一起后建立的沙盘,十分的标准,山川河流,城池关镇,一目了然。特别是每座城池和关口都插上了标着号码的小旗,在沙盘的一侧,有一面大屏风,上面贴着一张纸,上面列着一串数字,每个数字都代表沙盘上一面小旗,数字后面精确的写着各城池关镇的驻兵数量,以及人口,乃至粮食物资等等。

  旁边还有另外几副地图,上面用红蓝颜色标示了此时双方兵马的进攻路线和态势图。

  十几名参赞、参谋和书记、文员等军中幕僚官员,正不断将收到的情报进行汇集,然后还要把这些情报进行分析。最后,将从分析好的情报总结出来,在沙盘和地盘上显示出来。

  这是出兵以来,李璟一直在努力组建的参谋部。原先虽然唐军之中也有参谋、赞画等职务,但数量太少,一军之中也只有一两个人,难以起到太大的作用。

  以前兵马少还好,现在军队越多,情报以及情报分析就越来越重要。李璟已经打算单独成立一个情报部门,另外成立一个参谋部门。情况报门,专门收集打探各种情报。并且发展密探内线,策反招降。甚至是刺杀斩首这些任务。眼下镇东军的情报来源一个是飞鹰营,另一个就是梅花门。两边互不统属,且飞鹰营还是一支战兵营,而梅花门更是一个目前只是合作的反唐秘密组织而已。

  将情报一直依赖于他们,明显是不合适的。

  新的情报部门,还在秘密组建之中,名字李璟暂时拟为骁骑司,实行侦查。警戒,搜索,抓俘,反间!伺机进行渗透,穿插,迂回,以期奇兵之用。骁骑司第一任务就是搜集情报。平时还要承担反间、审问俘虏、以及渗透、间谍、策反、招降、刺杀等任务。

  第一任的骁骑司主官为郎将,级别暂定为厢级兵马使同等。第一任主官郎将,李璟在李维和公孙兰之间犹豫了许久。李维长于战场侦察,而公孙兰却是个搞渗透、间谍、刺杀的好手。不过李维忠心更值得信任,而公孙兰哪怕是他的情人,可一来她的来历让李璟一直有些警惕。二来,她是个女人。犹豫许久之后,最后李璟决定将第一任骁骑司郎将的位置交给了李维,公孙兰则被任用为副郎将,分担渗透、间谍和刺杀任务。

  骁骑司的组建相当隐秘。除了对林武王重等军一级的高级文武部下公布之外,对下面保持着保密状态。李维表面上依然担任着飞鹰营的十将。骁骑司的第一批人手。并不太多,但却都是这方面的精英,主要从飞鹰营还有侍卫营等抽调骨干组成。

  参谋部门这方面,李璟倒是公开进行。与骁骑司级别相当,参谋冲暂名为参谋司,主官为行军参谋,下面还有参议、参赞两位副手,并设立多名参谋。参谋司暂时还只在军一级设立,他们的职责也不轻松,第一个就是负责将情报部门收集到的情报进行汇总,和分析。什么情报是真的,什么情报是假的,甚至从一些小情报中,找出线索,发现更多有用的情报,这就是他们的基本职责。除了分析情报,他们还将做为主将的助手,负责根据情报,制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并进行一些大的战略布局,以及做出战术布置。可以说,参谋司的级别虽然不高,最高的行军参谋处于军一级军官中最末尾的一个,比行军判官和掌书记都要低,但级低话语权却很大。

  这也是李璟直接设立行军参谋和参议、参赞三个主官的原因。

  参谋司以行军参谋为主官,以参议和参赞为佐贰官,下面又设若干名参谋和书记、衙推以及书吏、随军、要籍、驱使、随机逐要、孔目官、傔从、别奏等低级幕僚。

  参谋司的行军参谋一职,李璟准备任用李良担任,不过李良如今南下去了浙东,所以暂时以行军司马李振代理。

  参谋司有自己的营帐,不过现在全都在李璟的中军大帐中紧张工作。

  一名傔从小跑着在外禀报,送进来一份新的情报,这是从李维那边送过来的。情报送到了一名参谋手中,他立即开始进行情报分析,以此判断这份情报的真伪。根据掌握的其它情报,他很快判断出这份情报极有可能是真的。

  情着激动的心情,他立即将情报送到了更高一级的资深参谋手中,再经过一次分析之后,才送达了参议的手中。

  “都统,从河曲送来的情报,振武军反正,李国昌兵败经略军城,其南下一万大军,振武军反戈,沙陀军全部战死,李国昌三千沙陀军,包括河东增援的三千沙陀军,六千人几乎全军覆没,沙陀兵马使李尽忠被俘虏,李克用大将程怀信战死,李国昌仅带着数百骑逃出。”检校参谋司行军参谋李振喜笑颜开,激动的抖着手中的情报,向李璟报告。

  李璟站在沙盘前,也不由的露出笑颜,伸手将沙盘上插在宥州的一面黑色旗帜拔起,扔到一边,“六千沙陀精骑覆灭,振武军反正,这是一个极大的胜利。”

  很快有参谋在沙盘上的宥州一块重新插上了旗帜,这回却换成了拓跋思恭的白旗和振武军的蓝旗。

  只过了半天,参谋司又收到一份急报。

  “振武军进入胜州,李国昌诈败诱敌。振武军被李克用一万精骑伏击,六千振武军全军覆没!”

  李璟捏着下巴。有些失望的点了下头,伸手将刚插上不久的振武军蓝色小旗拔下,这场战争,振武军已经彻底出局了。马上有参谋军官在另一副地图上,将双方的交战地点标明,并把李克用的行军路线用蓝色标示出来。

  随着情报的不断汇集,地图上李克用兵马又重回了河东岚州。

  之后中路五镇兵马出击,分两路攻打岚州和忻州。

  再然后。地图上在静乐和洪谷分别画上了两把滴血的交叉红剑,随后,沙盘上代表着摭虏军的旗帜被拔下。

  “沙陀人先派康君立前往静乐县挑战苏弘轸拓跋思恭,然后诈败而走,等追兵到了吕梁山中一处山脉,李国昌和李克用伏兵杀出,激战半天之后。却依然诈败而逃,引诱官兵一直追到了洪谷,然后在洪谷才真正的伏兵尽出。苏弘轸追击一路,人困马乏,被伏兵杀出,四面围住。力战而死,其部下两千余兵马,无一生逃。倒是拓跋思恭见机不妙,反应极快。虽然被沙陀兵拦截,但最终依然带着近两千骑兵逃脱。损失并不太大。”

  这一战,李克用的连环计可谓是十分高明。先诈败诱敌,然后又是一次假伏击,彻底的把官兵引上了钩,终于在洪谷一次真正的伏击,灭了官兵的这路先锋。要不是党项人机警,估计拓跋思恭也难逃一死。要是拓跋死了,这日后的西夏,估计也就没有了。

  了解了这次洪谷之战的详细经过,李璟不但对李克用又多了几分忌惮,还对李克用的养子白袍史敬思相当感兴趣。洪谷的这一战,李国昌父子亲自做诱饵,其实到了洪谷时,他们确实已经是精疲力尽,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这一战,全是靠史敬思所率一千骑兵,保证了胜局。

  骆驼堰和洪谷的两次伏击战,让李璟对于沙陀人的强悍又多了一层了解。换做是一般的军队,在经过经略军城之败,单于都护府老巢被袭破,后院蔚代被攻占的情况下,早已经人心惶惶,士气不再了。可这沙陀兵居然还能纵横大河东西,两战歼敌过万。

  单只是这份悍不畏死的强悍,镇东军就是完全不如的。

  沙陀人就是一群亡命之徒,靠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凶悍,谁想弄死他,就得先被他弄死几个。

  而镇东军,虽然一直以来打了多次胜仗,可李璟心里其实很明白,现在的镇东军真的硬碰硬,根本不是沙陀人的对手。镇东军强在军纪、强在装备精良,强在战略和战术上的优势,不像李克用的沙陀人虽猛,可他们胡乱打一气,四面出击,结果最后虽然节节胜利,可形势却越来越对他们不利。

  凝望着沙盘上沙陀人的一系列行军路线,李璟微微有些出神。

  郭承安问道:“郡公,沙陀人虽然胜了一仗,可形势却是对他们越来越不利的,这个光靠一两场胜仗是改变不了局势的。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出手了,再晚点,我怕沙陀人就要完蛋了,到时可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李璟抿着嘴唇,突然问李振:“李克用的兵马动向?”

  “洪谷之战后,沙陀兵马进入了忻州,似乎打算从忻州经代州返回朔州!参谋司的判断是李克用父子准备驻兵雁门关。”

  雁门关是代州进入朔州的门户,镇东军在拿下泰戏关后,李克用妻刘氏带着代州所有的兵马一起前往太原与李克用汇合。王重请求李璟之后,便率军在代州境内过了一遍,宣告了一下镇东军收复了代州,之后并没有驻兵代州,而是重又退回了泰戏关。至于雁门关,刘氏撤走时,并没有将代朔边境上的雁门关兵马撤走,反而是派了些兵加强了雁门的兵力。

  参谋司判断李克用准备去雁门关,倒也算是合理的推测,毕竟雁门雄关是扼守入朔的门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不过李璟对这个判断并不同意,这基于他对李克用几次用兵的性格和习惯的理解。

  刚刚连打了骆驼堰和洪谷两次胜仗的李克用不会这么轻易收手的,特别是眼下五镇兵马还分成了三路的情况下。刚刚击败了洪谷的一路先锋,李克用在此时进入忻州,绝不会只是取道回朔州这么简单。要回朔州,他大可以直接从岚州回朔州。现在却跑到忻州去,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李克用击败了左路先锋摭虏军后,已经盯上了李钧的义成军了。

  “李克用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吧?义成军可有八千兵马,而李克用现在虽然连打几次胜仗,兵马已经不满万人,且兵困马疲,他一路从岚州洪谷前往忻州打李钧只怕不太可能。”有参谋疑惑道。

  “分析情报,判断敌方动向的时候,主将的性格也很重要。李克用年少桀骜,至少未逢大败。看看当初他夺云州之后的行为,就可以猜测出此人的性格。眼下他还没到真正山穷水尽的时候,以他这种充满侵略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错过各个击破的机会?我几乎可以料到,李克用定然是直奔李钧而去,而且不出意外,不等张彦球的左路军赶到,李钧必败。”李璟说出自己的判断。

  “如果李钧兵败,沙陀人会不会再去打张彦球?”

  “张彦球有两万人马,李克用应当不会打了李钧之后再打他。”李璟摇了摇头,李克用很狂,但用兵却还是很厉害的。李克用弱于战略布局,可战术上,用兵难以捉摸,且十分胆大,喜欢行险。不过打完李钧,沙陀人也没有实力再打一场大仗,那时李克用很有可能会直接从忻入代,退入雁门关。

  “是否通知王重将军从泰戏关出兵,支援一下李钧,或者在代州设伏拦截沙陀兵?”李振提议道。

  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说不定,镇东军能够一举将李国昌父子给俘虏了。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转了一圈,李璟最后还是否决了。王重在泰戏关只有三千兵马,数量远不如沙陀军。这个时候,他再派兵南下增援也来不及了。虽然能俘虏李国昌父子有诱惑力,但风险太大。

  用兵得稳,眼下镇东军正处于一个绝对的优势布局之中,他不会去冒这样的险。

  “不用,让他们打吧,咱们还是先准备接应牛皮关为上。”

  有句话李璟没有说出来,反正李克用再击败义成军,也不会对他的布局有太大影响,既然如何,何不让他们撕杀,他们在这里坐山观虎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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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4章 锁定胜局

  

  胜州刺史高文顺领了李国昌之命,率一千余骑一路赶回朔州城。朔州留守大将高文集连忙出迎,高文顺随兄弟高文集返回府中。一进入府中,高文集笑道:“单于都护府失守,我还为兄长担心,却不料兄长于骆驼堰与大帅和留后全歼振武乱军,真是可喜可贺啊。”

  高文顺脸上只有疲惫而没有喜悦,闻言只是长声叹气。

  “哥哥为何如此?”高文集不解问道。

  高氏并非沙陀人,乃是汉人,边在边镇,世为豪族。两兄弟一个任胜州刺史,一个任朔州牢城使,官职都不算小。李克用父子反唐,两人也算是核心一份子。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天下间各镇兵变自立的事情见惯不怪了,以沙陀人的勇猛,如河北三镇一样自立割据,应当是很顺利的。

  等李国昌父子得到进行承认,割据大同和振武,那他们兄弟自然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可是现在朝廷不但不肯承认,反而派大兵进剿,且越打越凶,高文顺就不得不替自己和家族未来考虑了。

  “大哥怎么有如此想法?李振武父子如今并未兵败,结果如何还犹未可知啊?”

  “该到了考虑的时候了,二弟,李国昌父子虽然表面依然势不可挡。可你看看,蔚州没了,代州也丢了,振武军更是反戈相向。现在也就只剩下云朔了。这左有天德军右有镇东军,另外太原还有五镇大军。三面包夹,你以为李国昌父子还能守的住吗?我们得早做准备,高家不能跟着李国昌这条破船沉没啊。”

  高文集沉默了。

  “那我们怎么办?”晚唐的军官们没几个脑子里是忠君爱国的念头,久在藩镇之中,早习惯了这种仿佛如秦秋战国,诸侯并立一般的局面。

  高文顺也是有些发怔,端起刚倒的热茶就往嘴边送,等喝了一口才发现那是刚倒的滚烫茶水。烫的直接一口喷了出来。高文集连忙叫了两个侍女过来擦拭。“算了,我还是去换套衣服!”高文顺见衣襟全湿了,只得起身带。

  一个侍女带着高文顺出去,高文集对剩下的一名侍女道:“你也出去吧。”

  可那侍女却一动没动,高文集有些不满的转头过来,正要喝斥,却见那侍女直接一脸笑意的对他道:“将军可否听我说一句话?”

  高文集见这侍女有些脸生。并非平常使用的那几个,看着十分年青,双十左右,可相貌却还算有些姿色,强忍着不满,点了下头。

  侍女轻笑:“高将军知不知道。刚才你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

  高文集脸色一变:“你不是府中奴婢?”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高将军的命运前途?刚才高刺史说的对,眼下这个时候,再跟着李国昌父子已经没有前途了,你们应当考虑一些其它的选择。”

  “什么选择?”高文集此时也是心中急跳。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混进来。刚才要是这侍女在茶水里下点毒药。他们兄弟俩岂不全完蛋了。

  “高将军还请先看过这封信再做回答不迟!”侍女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高文集,他打开匆匆一阅之后,脸上却更是惊讶。原本他以为这侍女会是太原那边派来的刺客杀手,可现在看了信后,才发现,这信居然是镇东军的李璟写给他的亲笔信。

  不过高文集面上没动声色,他还是有些怀疑,这人会不会是李克用父子派来试探他的。

  侍女似乎猜测到他的想法,又取出一个信封。这次他打开后,里面却是三千两黄金的四海钱庄支票。

  “这是三千两金票,在太原或者洛阳、长安等大城之中,都有四海钱庄的分号,凭此票立时可取三千两黄金。这是李郡公的诚意,若是将军愿意弃暗投明,你能得到的只会更多。”

  “我该怎么做?”高文集此时已经相信了这封信是真的,想起刚才大哥的话,他不由的有些心动。“原本李克用留我守朔州,可现在刘氏带了一万余人回来,朔州城中大小事务,已经尽由刘氏和李嗣源所接掌。”

  “高刺史不是带了李国昌的军令回来,让你随他一起率兵前往云州增援吗?”侍女轻笑,“你只需带上自己信的过的兄弟随高刺史一起前往云州,我家郡公率镇东军正在关下,到了那,你可阵前倒戈。”

  这时换了身衣服的高文顺返回厅中,见高文集居然在和一个侍女说话,不由的有些奇怪。

  侍女见高文顺回来,不再说话,直接离开了。

  高文顺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高文集,高文集将手中的书信和那张金票都递给了大哥,并把先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听完之后,高文顺沉思起来,许久之后徐徐道:“这事我看行,刚才我们确实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对方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我们,如果我们不是先前谈话时透露出有反李国昌之意,只怕我们现在项上人头已经不保了。事情,就按李璟的意思办吧。”

  当天,高文顺将李国昌李克用二人的意思转告了刘氏,然后高文集挑了四千旧部并高文顺一千兵马,共四千步兵一千骑兵开往云州增援。

  云州守将令军使傅文达见高文顺兄弟五千兵马来援,都十分高兴,当即接风摆宴。酒宴之上,高文顺道:“我等得大帅军令来援,还请傅将军不要客气,给我们安排一个任务。”

  “两位高将军远道而来,不如先在云州城中暂时歇休。”傅文达客气道。

  “这怎么能行。听闻镇东军十分嚣张,我们既然得令前来。眼下我军兵强马壮,是不是和唐军先打一仗,也涨涨我军士气,灭灭敌人威风!”高文顺笑呵呵的说道。

  傅文达有些心动,镇东军到来之后,表面上看来声势很大,可却一直没有动静。久而久之,他们倒也就不觉得镇东军有多么的厉害了。他本来就有五千兵马。先得了沙陀三部三千人支援,现在又得了高家兄弟五千人马支援,兵马也有一万三千人马。而对面的镇东军也不过一万五千人马而已。

  “大帅和留后在胜州全歼作乱的振武军,并且刚刚在洪谷大败进剿官军。大帅和留后频频报捷,咱们也不能一直干坐着啊。要不然,我怕等对面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听到大帅他们的连胜消息之后,只怕会立即转身逃跑啊。傅将军若是有些什么担心。我看大可以由傅将军为我们兄弟押阵,此战就由我们兄弟率本部兵马出战即可。”高文顺大声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傅文达当然不能这样答应,不然可就不免让人嘲笑他胆怯战了。

  “那好,咱们就好好谋划一下,打他一仗。”傅文达决定道。

  计划很快拟好。这次傅文达准备夜袭镇东军营,一番商议后,最后决定只由傅文达与高文集领两千留守牛皮关,沙陀都督李友金为袭营主将,萨葛和安庆二部一起出兵。沙陀三部三千骑兵为前锋。高文顺领本部四千兵及傅文达之弟傅文通领云州四千兵共八千步兵在后接应。

  计议已定,傅文达下令全军杀猪宰羊。饱餐一顿,等半夜三更之时出兵,夜袭唐营。

  高文顺兄弟二人一回到自己帐中,立即写了一封信,将夜袭之事说明,叫过一名心腹往镇东军营送信。岂料没过一份,萨葛都督米海万与安庆都督史敬存一起走了进来。

  一进来,米海万立即气势汹汹的道:“高家兄弟倒是好算计,居然想要把我们全送到镇东军的虎口里去,这是要命我们的性命去换取富贵啊!”

  高文顺心里一惊,脸上强自镇定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带进来!”史敬存一招手,外面立即有两名安庆部的战士带进来一个人,却正是他先前派去城外送信的手下。史敬存将那封信往他高文顺的面前一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我将这信交到傅军使手中,你以为,他会如何处置你们兄弟?”

  高文集伸手就要拔剑,高手顺按住了他的手。对方拿获了他的信使,却没有带兵前来围捉,也没有马上报知傅文达,这事情便说明还有余地。

  “两位兄长,眼下局势相信你们比我看的更清楚,跟着李国昌父子已经没有前途了,如果不想送死,唯有归附朝廷。两位若是有心,我高文顺愿意为两位做引荐。”

  “哈哈哈!”米海万和史敬存却是哈哈一阵大笑,然后道:“不瞒两位高兄,其实我们早已经暗中归附了大唐。”

  “此事当真?”高文集有些惊喜道。

  米海万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早已经和对面的李璟将军联络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献关。没想到还是两位高兄弟有办法,一来就说动了傅文达出兵。这次可是天赐良机啊。”

  米海万、史敬存二人虽早有心投靠李璟,可惜李璟却并没马上接纳,而是提出让二人把牛皮关献上,他才同意接纳。不过二人手中只有两各骑兵,要想夺下关城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李璟要他们完全夺下关城献上,而不肯里应外合出兵攻打。这样一来,他们不免十分为难。

  现在无意中截获了高家兄弟的通信,才知道他们居然也已经是倒向了李璟,这下有了他们手中的兵马,自然就有了信心了。

  “今晚出兵之事,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李郡公,倒时我们只管把兵马往镇东军营带,到时大家一人手臂上绑一条白布,临阵反戈,把李友金和傅文达的兵给干掉。高二将军正好留在城中,到时等我们出兵之后,你直接发难,夺了关城,拿了傅文达。”米海万出谋道。傅文达本来是说高文集的骑兵一路疲惫,让他们留在城中休息,现在却正好成了他们夺城的最好助力。

  几人一密谋,最后全都商量好了。

  当夜三更天之时,一万一千兵马兵出牛皮关,人衔枚,马裹蹄,直扑向二十里外镇东军营。骑兵马快,二十里很快赶到,镇东军营一片安静,只有不时传来的梆子声响。

  米海万赶到李友金旁边道:“唐军营大,不如我们分兵冲杀进去。”

  李友金点头,由他率沙陀部一千骑兵直冲中营,而米海万和史敬存各率本部一千骑兵冲击左右两侧。算算时间步兵已经快要赶到,李友金一挥手,黑夜里一千黑甲沙陀骑兵立即向着营门直冲而去。

  情况比李友金预料的顺利许多,他们轻松的就突破了营门,冲进了大营之中。一路呼啸而过,直冲入营中才发现居然没有唐兵出来迎战。李友金大感不好,这时只见本来应当去冲击左右二翼的萨葛部和安庆部的骑兵却从两翼向他们直冲而来。

  李友金正要向他们示警,说唐军有埋伏,却张大着嘴看见冲到近前的二部骑兵对着毫无防备的沙陀骑兵突然出手,箭如雨下,枪刺如林,刀光如电闪耀,一转眼间,就已经有数十名沙陀兵被砍落马下。

  “该死的,萨葛部和安庆部背叛了沙陀!”李友金怒火攻心,可只能看到措手不及的沙陀兵被不断的斩落马下。就在这时,呜呜的军号声响起,唐营的四周无数火把亮起,镇东军出现了。

  战鼓如雷,号角长鸣。

  “郡公,沙陀骑兵和云州步兵都已经进入包围圈中,萨葛和安庆部正在猛杀沙陀兵,高文顺的朔州兵也在砍杀云州兵。”充任着侍卫的李存孝、刘寻、王彦章、高思继站在李璟的身后,听着副先锋使周德威正大声向李璟报告。四人都有些站立难安的望着喊杀声不断的战场,充满向往。

  李璟眺望夜色下的混乱战场,冷冷的道:“慢慢缩小包围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加入战斗,但不许放过一个沙陀人离开,想要突围者直接斩杀。”回头正好看到刘寻四人渴望战斗的模样,轻笑了笑,“怎么,手痒了吗?”

  “都统,请我们一个战斗的机会!”李存孝终于忍不住请战道。刘寻,王彦章,高思继三人也一起请战。

  李璟沉吟片刻,转头对周德威道:“五阳,牛皮关那里高文集只有一千人马,我派你带银枪和侍卫二营前去支援,将牛皮关拿下。如果事情顺利,你可以再趁敌军没有反应之前,再突袭拿下云州和云中守捉城。”

  周德威有些激动的领命,李存孝四人却有些失落。

  李璟叫住了要转身的周德威,“你把这四个家伙也带去吧,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刘寻四人听到这句话,本已经失落的脸上立即露出激动之色,当了这么一大段时间的大头兵,早有些忍耐不住了。现在听到又可以上战场,都兴奋万分,立即向李璟大声感谢,然后飞快的跟着周德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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