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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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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节 奇怪的石狮子


      事实证明云烨想多了,姚思廉到玉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梁书》《陈书》刊印成书,《梁书》五十六卷,《陈书》四十二卷,字数其实都不多,再加上老先生非常喜欢抠字眼,多一个闲字都没有,所以在云烨看来,就是两本薄薄的小册子而已。

  “云侯,你也知道,老夫一辈子只知道读书,不知道积攒家财,家中的财产就是几屋子的书籍而已,如今,《梁书》《陈书》这两本文稿已经完成,可惜一直没有付梓,如今听说书院印书效率极高,老夫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两本书稿问世,还请云侯助我。“

  老头子说完,就把一个包袱推了过来,云烨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厚厚的俩迭书稿,正是梁,陈,二书,书稿之上还有一张钱庄的本票,看看数额,只有五十枚银币,云烨一下子就哭笑不得,老先生这是弄错了,还以为书院印书要收钱,却不知书院印他的书,是要给他钱的。

  云烨把本票取下来放在一边,喊过仆役命他去找印书作坊的掌柜,人家才是印书的行家,知道这两本书需要印多少册,需要付给姚思廉多少钱,这些都是有规章制度可以遵循的。

  不大工夫,掌柜的来了,先是打问了老先生的名号,又仔细看看书稿,揣测一下全书的字数,最后拱手说:“姚先生,这两本总共一百八十枚银币如何?每本印数一千册,总共就是两千册,您看可能使得?“

  “每本一千册?“姚思廉眼睛都要突出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书稿居然能印一千册,老天爷,那是整整一牛车的书啊。可是想到一百八十枚银币。就咬咬牙说:”没问题,老夫这就是筹措银币,你们开始印吧,这个价格非常公道。“

  掌柜吃惊的看着姚思廉半天才说:“姚先生,您不用给我们钱,是我们需要给您一百八十枚银币。“

  “你们给我钱?“刚刚站起来的姚思廉又跌坐在椅子上,自古以来都是写书的给印书的钱,从来都不知道现在已经倒过来了,开始成印书的给写书的钱了。疑惑的看着云烨说:”云侯,这样做没必要,老夫虽然不富裕,但是区区一百多枚银币还不在话下。“

  “简之先生有所不知,的确是印书坊给您钱。而不是您给他们,您想想,您千辛万苦写的书稿岂能白白的让他们拿去发财,他们用了您的成果,就需要给您钱,以后他们要加印的话,还是需要继续给您钱的。您放心,不是云烨在这里作怪,李纲,元章。萧禹先生他们印书都是作坊给他们钱,可不是只有您一个哟。“

  “这怎么行,文章千古事,要老夫拿来卖钱非常的不妥。你们印吧,想印多少印多少。不用给老夫钱。“

  “要死脸的,到了现在怎么还是这副臭德行,三年博士,亢不见治,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反教人为?“

  听到来人掉书袋云烨就头疼,姚思廉好像并不以为杵大笑着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完就要起身离去,不想外面的人却走了进来一把拖着姚思廉就走。姚思廉挣扎两下见甩不脱,只好听之任之。

  “云小子,要死脸的书一定要印好,老家伙为人克己,但是学问绝对是上上之选,印两千册你绝对不亏本,记得把手稿收起来,图书馆要收藏,今晚连夜印,明天印上百十本让他拿走,如果需要额外的费用从我俸禄里扣除就是。“

  听着元章先生的声音远远传来,云烨笑着对掌柜的说:“听见了,那就这样办吧,先印出来一百本装订好了送到元章先生那里去就好,看样子姚先生今晚回不了家了。“掌柜的笑着答应,捧着书稿退下。

  不知道元章能不能把姚思廉留在书院任教,不过看样子元章先生好像没打算放过姚思廉,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从这两句话来看,姚思廉可能是个真正的书呆子,家境一定不好,也不知道李二是怎么搞的,这样一位大儒竟然随意的弃之不顾,真是可惜啊。

  带着两个孩子在书院玩了很久,这才回家,见老钱正在安排门房打扫门庭就随意的问了一句:“老钱,这里并不脏,为何要重新打扫?我看你们连石板都重新洗刷过,所为何来?“

  “侯爷,晦气啊,刚才有一匹驴子惊了,拖着车子在街市上狂奔,要不是咱家护卫一刀子把驴头砍下来,还不知道会伤多少人,地上全是驴子的血,不洗地不行啊。“

  云烨感觉非常的奇怪,却不知道那里不对,正要进门,却听见带着口笼的旺财呜呜的大叫起来,冲着门口的石狮子,就要往上扑,不但狗旺财大叫,马旺财也前蹄腾空,不住的希律律的大叫,云烨抱着马旺财,云暮也把狗旺财抱住,只见两个旺财都在不住的后退,狗旺财甚至把口笼甩掉,叼着云暮的衣衫就拖进了府里。

  云烨的眼珠子乱转,这一回他可是看清楚了,不论是狗旺财,还是马旺财,都对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非常的恐惧,从刚才狗旺财的反应来看,这只藏獒非常的聪明,和其它的蠢狗完全不同,这样的狗会无缘无故的咬人?

  钱管家把坐在马车上的云宝宝抱在怀里,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云宝宝,慢慢的退回府里。

  旺财刨着蹄子打死不进府门,云烨心中一动,吩咐刀剑都已经出鞘的护卫回府去拿一瓶子香水和一块布,很快就拿了过来,云烨打开香水,倒在布巾子上捂在旺财的鼻子上,旺财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云烨的脸色阴沉如水,牵着旺财进了家门,把它交给了马夫,又从狗嘴里把云暮取下来,交给了闻声赶过来的那日暮,吩咐她们进去,和辛月待在一起,不许出来,老江拎着强弩出现在屋脊上,云家护卫顷刻间就做好了准备。

  云烨又把家中的土狗牵出来,才走到门口,土狗就垮着双腿屎尿齐流,前腿软软的趴在地上把头埋进去,动都不敢动。

  确定了,是左面的石狮子,就要出去,被老钱死死地拦住,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护卫咬咬牙就冲了出去,举着刀子慢慢靠近石狮子,无论他怎么观察都没有发现这尊御制的石狮子有什么不对劲,疑惑的回过头看云烨。

  “老钱,把那尊石狮子用石灰水好好地清洗几遍,拿刷子刷,那尊石狮子被人浇上了猛兽的尿液,所以狗和马才会惊。”

  听完云烨的话老钱的心才放下来,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说:“侯爷,被狗咬的那家人一定有问题,老奴这就派人去查看。”

  “不要急,带上官府的人一起去,光是咱家人恐怕到时候说不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家人已经死了,石狮子也不要动,那个叫陶四宝的人太可疑了,刘进宝,带着我的腰牌去找贺天殇,就说有真正的大案子要他接手。”

  电光火石间云烨就考虑清除了前因后果,该死的神人又找上门来了,寒辙家里用死人做迎宾礼物,这个混蛋却来这一套,阴的痛快啊。

  先从云家的名声上下手,给陶四宝身上抹上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尿液,估计八成是狐狸的尿液,惹得狗旺财去咬,知道云家不会坐视不管,会赔偿,到了晚上就把陶四宝弄死,等云家再次赔偿之后,就把这一家人都弄该死,让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仅仅过了两夜,就变成了灭门惨案,李神通家的二儿子前车不远,到时候云家就是长了八张嘴都说不清楚,多年积攒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云烨之所以对寒辙手下留情,是因为他们做事还有底线,过于骄傲的人总不肯降低自己的档次,这一次出现的家伙,一定是一个非常阴毒的人,云烨对这种人一向没有好感,下三滥的法子都使出来了,真是自寻死路。

  好在这次他们想给云家带来恐慌,做了画蛇添足的事,被旺财们发现了,如果云烨没有发现阴谋,说不定就会为敌所称。

  回到书房,刷刷刷的写了一行潦草的大字,上面写着:“不管你是谁,你都死定了。”吩咐护卫把这张纸贴了出去,就贴在石狮子上,贼人一定没有走远,说不定就混在集市上,云烨站在府门上恶毒的朝集市上看了一眼就回去了,云家没办法封锁集市,只能另外找机会找到他们。

  一个矮小的侏儒扶着一个苍老的老妇人缓缓走出了集市,转过山脚,见四周无人,那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妇人就挺直了身体,随意的拿湿布在脸上擦几下,摘掉头套,就立刻变成了一个花信少妇。

  “当家的,这个云烨不简单啊,提前就破解了你的兽王液,还打算让他家再恐慌几天,看样子不成了。”

  “寒辙失败了,现在正在寒雾受罪,我本来不想多事,都是你非要逞能,现在被云烨盯上了,都是神人,咱们是下五门,云烨能对寒辙留手,说明这家伙也是上仙,咱们惹上云烨不是个好事情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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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我妻子不卖

      云家人在自家的地里翻腾了一天,到底找到了十一具尸体,从白发苍苍的老妪到垂髫的童子都有,地方很隐秘,埋得却很不经心,如果不是被野狗刨了出来,云家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整个长安再一次被震动了,辛月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云家自己人挖出来的,会有什么后果,因为国子监的学生和先生已经在集体上书,要求严惩凶顽。

      国子监这几年做事非常的低调,没办法,学生的质量敌不过玉山书院,所以国子监的先生们就开始强调另一门学问,那就是风骨。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屈子有问天之慨,颜回有瓢饮之坚,以前人们都认为风骨这东西是从骨子带出来的,现在,国子监在把风骨当成学问来讲,来要求。

      孔颖达和其他夫子认为,作为君子就要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削峰填海,以大气魄克佞顽,以大心胸迎天下,学生当以天下百姓的福祉为己任,敢说,敢言,敢辨,迎难而上。

      没想到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国子监的学生虽然在学问上不如玉山书院的学生,但是骨头却一个比一个硬,李二大喜,御史,言官,掌刑多用国子监生员,国子监也搬出了皇宫,在南山宫苑里开始了自己的大发展。

      他们对时事非常的关心,以至于云家庄子上的惨案刚刚出现,他们就蜂拥而至,调查,取证,研究,了解事实之后,集体上书要求将这个残忍的凶手明正典刑。

      云烨也很希望把凶手千刀万剐。希望很美妙,可是现实却是冷冰冰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满山的阔叶林早就掉光了树叶,大雁也飞回南方了,凶手仍然不见踪影。

      有风骨就意味着固执,惨案没有结果不成,蓝田县县令尸位其上,难道说迫于某些权贵的压力,就不敢为民伸冤了?你不敢。我们来。

      十几个观政的国子监监生来到云家,要求云烨出来接受讯问,结果云烨很不高兴。家里从草原带来的十几头大狗空群而出,撵的监生们狼狈逃窜,跑了两三里,又被云家的护卫抓住,塞进马车里送回了国子监。

      “蠢猪。看好自己的小命,现在凶手就在云家附近,要是把你们这些蠢猪也杀掉,云家真的就百口莫辩了。”

      刘进宝带着众护卫把这些学生全部从马车上赶下来,露着白牙警告过之后,就要离开。走了三两步又回来了对为首的一个学生说:“我家侯爷说了,你们要去云家庄子也成,只要签了生死文书就好。不管你是怎么死的,不要赖到我家头上,只要你们拿出生死文书,我们就绝对不会管你,除了云府后院不能进。其他的地方随你。”

      监生欺人太甚的话没出口,李金宝就跨上骏马一溜烟跑的不见人。

      李二。长孙,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都很清楚云烨在做什么,长安的惨案不过是洞庭湖之战的延续,城门上的出现了新的鬼头,这是在云烨提醒之下,百骑司的人才重新查看了城门,最后在水门上,发现了新的鬼头,一颗婴儿面的鬼头。

      长安城里的杂耍基本上都是由外族人统治的,摔杆子,叠乌龟,爬高旗,赤脚走火堆,爬刀山等等,至于顶个盘子,踩个缸在长安是得不到赏钱的,最让人欢喜的是荡秋千,这东西平日里大家都玩,可是谁也没见过把秋千荡成圆圈的,最要命的是荡到半空还能松开手,那个最漂亮的小娘子就像燕子一样飞了出去,围观的人都闭上了眼睛,一个花不溜丢的小娘子就要摔成肉饼,长安到处都是石板路,想要一个完整的尸首怕是不容易,胆小的闺女家已经尖叫起来。

      等了半天没听见惨叫,这才发现那个小娘子居然抓住了半空里的另一个秋千,两个人在半空中一高一低的把秋千荡成了风火轮。

      等到安静下来,一个撇着腿的侏儒戴着花帽,向众人讨赏,有缺德的故意把铜板举得高高,让侏儒蹦跶着小短腿和自己抢铜板,侏儒滑稽的样子让众人立刻就大笑起来。

      杂耍队伍里就他和小娘子是黑头发,黑眼珠的唐人,其余的全是金发碧眼的波斯人,不知为什么,那些波斯人好像很害怕那个小娘子和侏儒,不过这在大唐人看来,实在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自从云侯那句大唐人是用来让人恐惧的,不是让人喜欢的这句话传开,胡人们就更加的谦卑,而唐人则变得更加骄横。

      小娘子发如乌云,肌如白雪,穿着两节衣风车一样的翻着筋斗过来,笑嘻嘻的抱起侏儒轻松地从看美人看傻了的大汉手里取走了铜板。

      看到这一幕,铜板雨点般的抛了过来,侏儒惨叫一声好像被铜板砸晕了,躺在地上抽抽,一边抽一边狡黠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众人。小娘子则抽抽嗒嗒的开始哭自己的丈夫,等众人的铜板抛得差不多了,侏儒就爬了起来,到处施礼感谢长安人的慷慨。

      “小娘子,刚才那手翻肚亮脐给大爷再演一遍,大爷要是看得爽,这枚银币就归你了。”一身的绿袍配上一顶绿帽,深秋天抓着一把绿油油的折扇,这就是李怀仁的全部装扮,云烨陷进了大麻烦,出不来,长孙冲在岳州盯着水贼盖房子,程处默要去皇宫里执勤,只有百无聊赖的李怀仁无所事事,带着护卫到处闲逛。

      早就看着这个玩杂耍的小娘子垂涎三尺了,尤其是刚才小娘子筋斗翻得和风车一个模样,穿着两截衣,雪白的肚皮露在了外面,肚脐都被看看的清清楚楚,心痒难熬之下哪里会顾得上这里是不是长安闹市。

      侏儒走上前来一个劲的打躬作揖,李怀仁这个时候眼睛里只有美人,那里把侏儒放在眼里,一抬脚,踢皮球一样的就把侏儒踢飞了,笑嘻嘻的把银币放在小娘子雪白的小手里,拉着小娘子的手不松开,小娘子那里是久经沙场的李怀仁的对手,不管如何用力,也逃不脱魔掌,一只小手被人家在掌心搓弄的变成了粉红色。

      小王爷这就算是看上这个小娘子了,管事拎着侏儒的脖领子提到自己的面前说:“小子,你有福了,我家小主人看上你娘子了,开个价,只要不离谱,老子不还价,给你钱财好好地再去娶八个老婆,这个归我家小主人了,听见了没有?”

      “我妻子不卖!”侏儒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但是脖子被衣领勒住了,说不清楚。

      “什么?十个金币!你个小王八蛋人小心不小,长安市上买一个丫头才不过五个银币,长得水嘟嘟的新罗婢不过才六个银币,你敢张嘴要十个金币?”

      买卖人口在长安并不罕见,卖老婆的就比较少见,很多走投无路的家伙会把老婆质押给别人,一旦还不上钱,老婆就成人家的了,不过这样子做不能被官府知道,只要官府发现了,不管是买人的,还是卖人的都会被发配一千里。

      “我妻子不卖!”侏儒踢腾着小短腿挣扎着说出一句话。

      “这就对了,你不能一口气把价钱咬死,你老婆是难得的美人,要价五枚金币还像个样子,少爷,少爷,小娘子成了咱家的人了,您把人送到马车上去!”

      李怀仁对着自家的管事伸出来一个大拇指,手腕子一抖,小娘子就飞上了他的肩膀,扛着小娘子飞快的向自家的马车走去。

      “我妻子不卖!”侏儒拼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嗥了一嗓子,他尖细的声音随即就淹没在众人的起哄声里,一个女人卖了五枚金币,看样子还是一个妇人,燕来楼最美的小娘子的缠头也不过一枚金币而已,这个侏儒算是发了。

      护卫很快就从旁边店铺里找人写好了契约,在侏儒的小手上涂了印泥,整只手掌就按在了契约上,管事哈哈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五枚金币,当着众人的面拍在侏儒的小手上,说了声银货两讫,就抬腿去追已经跑远的马车。

      “我妻子不卖!”侏儒终于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巡街的武侯走过来一脚就把侏儒踹个跟头,大声说:“明明看到你把老婆卖了,收了人家五枚金币,刚才商讨价格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嚎什么嚎?再嚎抓你到大牢里,让你嚎个够!“

      市侩的长安人只看到五枚金币,好多人都在想,要是给自己五枚金币到底卖不卖老婆?这念头刚刚升起,就不好意思的左右看看,往人群里一钻不见了。

      浑身沾满泥土的侏儒跌坐在地上,等众人散尽了,就随手把金币抛进了铜盘,站起来掸掸身上的泥土,看了一眼李怀仁走的方向,低声说:“福祸本无门,尤人自招取。如果你肯把那个女人永远带走,我倒给你一千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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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节 冬至


      云烨看到李怀仁的时候几乎认不出他来。从头到脚肿的乌青发亮,整个人就像是吹了气一般,胸口上画着一个婴儿鬼头,有气无力的躺在吊床上哼哼,只要孙道长碰一下他的身体,他就大声的惨叫,这家伙除了手掌和脚底板,浑身都不能碰,老孙仔细地检查了他的舌苔,和脉搏,告诉李孝恭,李怀仁没中毒,五脏六腑安然无恙,至于为什么人全身会肿起来,而且疼痛难忍,就弄不清楚是什么缘故了,他行医多年,这样的症状没见过。

  老孙束手无策,云烨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拿着一柄放大镜仔细的观察李怀仁的身体,前胸后背包括脚底板一处都没错过,他从进门的时候就知道李怀仁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全身刺痒难当,这种症状云宝宝在去年也犯过一次,孩子贪玩,光着屁股到处跑,结果被皂角树的飞絮沾到了身上,钻进了毛孔,孩子不疼,就是痒的厉害,只要一穿衣服就大哭大叫,云烨最后好不容易才想起傅山给小儿用糯米团子治病的往事,就拿温热的糯米饭团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试试,结果很有效果,糯米团子滚了三遍,云宝宝就没事了。

  李怀仁的症状可比云宝宝严重百十倍,刚才拿放大镜仔细观察了,这家伙身体上也到处扎满了细细的纤维,云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拿镊子夹了一根,非常的细,扎的很深,用糯米饭团恐怕没用,不过没关系。这种皮肤炎症引起的水肿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喊过管家,让他熬一盆子稀稀的松胶过来,再准备一把大刷子。

  看到云烨老神在在的样子。李怀仁赶紧问:“烨子,哥哥我还有没有得救?没得救你说清楚,哥哥我扛得住。”

  “没问题,能救。死不了,只要你扛上三五天自然就会好,这事不急,听说你纳了一个小妾,乃是人间绝色,不妨请出来,让小弟见见。”

  在云烨说出没问题的时候,李孝恭全家悬在嗓子眼上的心就算是落地了,李孝恭请孙道长去前厅用茶。至于儿子的病情有云烨在。不会出事。至于怎么治,那是他们兄弟间的事情,自己不操心。

  “你个王八蛋。哥哥我都要死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到底是来救哥哥老命的,还是过来勾引二嫂的?我小妾漂不漂亮关你屁事!”

  云烨叹口气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疯子,我就是招惹了疯子,才被人家整得躲在家里那都不敢去,躲都来不及呢,你偏偏自己往上凑,去看看吧,你的小妾一定没影了。”

  “我当然知道,当天晚上就没影了,哥哥我就洗了个澡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谁都没看见,然后我就刺痒难当,哪有心思去找她。你少说废话,赶紧给我治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她的晦气,不把她扒了皮,老子就是王八。“

  这时候云烨要的松胶已经熬好了,管家把松胶端了过来,还给云烨找了一把刷子,云烨等松胶的温度降了一点,把手指放进去,发现不太烫了,趁着没有凝固,用刷子沾了胶掀掉李怀仁身上盖的薄毯子,毫不留情的把胶水刷在他的前胸后背上,等胶水凝固了,云烨小心的把胶皮卷起了一个边,猛地用力一扯,在李怀仁的惨叫声里,一大张胶皮被扯了下来,不但把那些奇怪的纤维扯掉了,连李怀仁自以为傲的胸毛也一起扯了下来。

  疼的李怀仁眼泪都下来了,刚要说话,去发现云烨在用手持触碰他的胸口,果然,胸口不痒了,见云烨又要去扯后背上的胶皮,含着泪咬着牙忍奈。

  李孝恭听着儿子发出的惨叫声,手都哆嗦起来,老夫人更是急的团团转,孙思邈云淡风轻的喝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论医术,自己比云烨强的太多了,可是论这些旁门左道,云烨比他强很多,从来不把话说死的云烨既然说能治,那就一定可行,更何况从李怀仁的惨叫声里,他听出来这家伙的中气很足,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个时辰后,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胖子杀气腾腾的出现在大厅里,见了老爹就说:“爹爹,孩儿要去找那个贱婢,抓回来挫骨扬灰才能泄愤。”

  “畜生,才捡回一条命这就忘了教训?烨子废了心思帮你治病,孙道长也忙前忙后的,你不说感谢人家,能动弹了就要往外跑?”李孝恭见儿子能出去寻仇,就知道病已经治好了,想到那些人匪夷所思的手段,严禁李怀仁往外跑。

  云烨袖着手走进来说:“怀仁,伯伯说的没错,你和那些人是没办法斗的,告诉你,你胸口的那个鬼头很可怕,不要去招惹,你惹不起的,别瞪眼睛,我这么说可不是什么激将法,就是在说事实,这些时间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

  李孝恭张了张嘴想要问,到底没问出来,只是派了那个给李怀仁买小妾的管事把云烨送了出去,孙思邈在他的再三挽留之下,在河间王府做两天客。

  在大门里云烨听了管事描述的情况,拍拍手就骑上旺财回了云家庄子,嘴里不停地嘀咕:“杂耍?”从怀里掏出三个鬼头图样仔细地看,怎么看这些鬼头怎么觉得熟悉,自己从哪里见过?到底是从哪里见过这些线条?

  整整两天云烨那都没去,就躲在书房研究那三张鬼头,最早出现的那副鬼头,线条最复杂,寒辙家的鬼头线条也很复杂,到了水门和李怀仁胸口上的那副鬼头只有寥寥几笔,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档次》

  “有意思,神人里面也有地位高低不同?他们也没有消灭阶级?按理说不管哪种主义,那种信仰,发展到最高阶段不就是实现物质极大丰富,消灭阶级吗?神都没有达到?这样的神和凡人世界有什么区别?“

  云暮和云宝宝一直坐在爹爹的书桌上乖乖地画乌龟,云宝宝已经画好了一只硕大的乌龟,等了半响也没有听见爹爹夸自己,摇晃着云烨的胳膊要他看自己的大作。

  儿子最重要,让那些鬼头见鬼去吧,抓过儿子的大作仔细欣赏,不错,到底是姓云的,你看看这乌龟画的多有气势,三扁四不圆的壳壳,长短不一的爪子,尾巴比脑袋长多了,最有特色的就是三角形的脑袋,眼睛已经长到脑袋外面去了。

  “儿子,乌龟耳朵下面的这条短线是什么?“云烨指着乌龟三角形的脑袋上的那对大耳朵下面的一个黑点向儿子请教。

  还没等云宝宝回答,云暮把脑袋伸过来看了一眼说:“那是嘴巴。“

  云烨怎么都无法理解,这条耳朵下的短线怎么就成了嘴巴?看着云宝宝不断点头承认,云烨的脑袋里灵光一闪,对呀,为什么不行?它为什么不能够成为嘴巴?谁规定画乌龟不能画耳朵的?谁规定短线怎么就不能代表嘴巴了?谁又规定了鬼头就不能延展开来变成长短不一的短线了?

  什么天干地支,什么河图洛书,什么阴符经,什么五行八卦,玉牌上的点线只要只要卷起来,不就是一个立体的鬼头么?和那些高深的学问没有半点的关系。

  云烨幸喜若狂的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拓印的图案,这就是白玉京上的线段和点,把整张纸卷起来成一个圆筒,定眼一看,又有些气馁,卷成圆筒好像有了点变化,可是还是杂乱无章的没个头绪。根本不像寒辙家的图案那样粗犷,也没有图腾特有的野性美。

  想不通就抛开,云烨把孩子抱上自己的膝盖,父子三人就一起坐到摇椅上来回的摇晃,不一会就摇的迷迷糊糊的,秋日的午后正是睡眠的好时候,太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书房,三个人都已经睡着了,那日暮走进来,轻手轻脚的把一张毯子给他们盖上,把桌案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纸筒捡起来放在桌案上,夫君书房里的一张纸都不许丢,这是云家的规矩,是老奶奶亲自立的家规,见一切都收拾了,这才走出去掩上房门。

  太阳慢慢的落下光线斜斜的从桌案的面上掠过,夕阳的光线照在纸筒上,在纸筒的背面赫然出现了一只狰狞的独角鬼头,这一幕只出现了一会,阳光就偏移了过去,睡梦里的云烨对这些一无所知。

  直到天色有些昏暗了,辛月才走进来叫醒了父子三人,两个孩子不能多睡,要是现在睡足了,到了晚上就不肯睡觉了,再说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云烨把桌子上的纸筒收进了抽屉,领着两个孩子去前厅吃饭,当然在这之前,必须要洗手,三个人洗干净了手,被辛月挨个把手掌擦干净,这才允许上桌子,厨娘今天很卖力,因为冬至节到来了,云家惯例是要吃饺子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大盘饺子,孩子们的小碗里也装满了饺子,以前都是吃馄饨的,云烨当家就改了,这个惯例已经延续了五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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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粗俗的公主

      俗语说的好:冬至在月头,要冷在年底,冬至在月尾,要冷在正月,冬至在月中,无雪也无霜。“

      每年十一月就到了冬至,农家就是靠着冬至这一天到底是在月初,还是月中,或者月尾来安排自己冬天的生活的。

      以前云家庄子上过冬,很简单,只需要储备够柴火就好,一天里头少活动,全家窝在火盆边上慢慢的熬冬天,不管发愁还是开心都在等太阳慢慢的下山,就这样把一整天的时间熬过去。

      现在不一样了,谁有空闲坐炕上打发时间,二流子才会这样做,暖房里的青菜需要打理,后院的猪羊需要喂食,鸡鸭窝里的蛋还没有捡拾,鸡窝还好些,鸭子下蛋就很随便,想下了,屁股一撅蛋就掉出来了,大冷天的日子里,用不了多长时间,鸭蛋就成了冰蛋。

      一大早,小的就被轰起来去上学,十岁以前不管男女,云家庄子上的娃娃都是要上学的,当家的主妇给娃娃盛一碗粥,昨晚吃剩下的馒头给一个就当是早餐了,敢要油饼吃会被老子揍,学堂里中午有吃的,在家里要勤俭。

      吆着驴车上工只有云家庄子的人会这么干,因为炭窑,瓷窑,石灰窑这些大型的窑洞群都在旱塬上,上工需要走百十里路,云家庄子的农户基本都是窑上的管事要嘛就是大匠,一个月就回家一趟。

      原来窑洞就在家门口,后来侯爷嫌这些火窑脏,玉山百十里之内不许有这些作坊。敢把东羊河水弄脏会被打折腿,其实农户们不明白,小屁孩光着屁股在水里游水可以,农妇在河里洗衣服洗菜可以。怎么就不许窑上从河里取水?最后一致把原因归罪于侯爷太爱干净。不喜欢黑乎乎的火窑。

      不过在旱塬上干了三年之后就明白侯爷为什么不允许火窑建在自家的土地上了,一股股的黑烟遮天蔽日,空气里都有一股子呛人的烟酸味,下雪的时候白白的雪地上经常会铺上一层子黑黑的煤灰。

      云家庄子的发现了这一点。但是都把自己的嘴巴闭得紧紧地,长安现在到了多雾的早上,满城就会被烟雾笼罩,弄得独立于龙首原上的皇宫好像建在黑云之上。

      这就是前车之鉴啊,云家庄子才是住人的好地方,所以在玉山,火窑是被严厉禁止的,颜料作坊,造纸作坊。皮革作坊。羊毛作坊。纺织作坊,都在禁止之列。

      自从许敬宗把书院的所有作坊都迁移到三原县的时候,蓝田县的县令非常的不满。好不容易才被说服,而三原县的县令主簿特意过境到玉山前来拜谢。毕竟治下的百姓们多了一些活路,书院的作坊从来都是以工钱丰厚而名声在外的。

      冬日的长安城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日益繁华的长安现在足足有八十万人,家家户户的煤炉子不断地喷吐着黑烟,那里的空气可想而知,最可怕的是,烧的还都是大烟煤,关中就出产这种煤。

      每回进城办事之后,云烨就觉得城里的达官贵人非常的可怜,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就能享受到后世子孙的待遇,不容易啊。

      长孙咳得厉害,皇宫里住不成了,她本来就有哮喘,这些年被孙思邈不断地用药安养,总算是没有再发作,原本贞观九年故世的长孙到了十年,依然身体安泰。

      太子侧妃侯氏在边上怂恿说:“母后,您身子不适,依儿臣看,都是被城里的煤烟熏得,儿臣听人说气疾最忌讳的就是烟气,不如儿媳陪您去玉山住一段日子可好?”

      自从生了闺女,侯氏嚣张的劲头被打消了不少,好在太子对闺女却疼爱到骨子里去了,稍微弥补了一下她的遗憾,如今正要鼓足勇气发誓要再生上七个八个男孩子。

      半靠在床榻上长孙点点头,冬日里的长安城确实让她待着难受,气喘不上来,嗓子痒的厉害,想要痛痛快快的睡一觉都做不到,去玉山也好,孙思邈和云烨都在一定能让自己胸口松快些,像现在这样压着大石头一样的感觉,真是要命。

      很奇怪,车架一过灞桥,长孙就感觉好了一些,昏昏沉沉的躺在车架里睡着了,等到睡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早就到了玉山,车架停在自己的小楼边上,所有的随从都护卫在左右,只有小楼里有不断忙碌的侍女。

      “母后,您难得能入眠,儿媳见您睡的香甜,就不忍唤醒,您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时辰呢。“侯氏一边帮着长孙穿好衣服,又把大氅给皇后包上,这才高兴地吩咐宦官太步撵,长孙抬手阻止了,自己从车架上下来。

      外面湿冷的空气让她轻咳了一下,但是等到胸腔里的浊气吐尽,就感到全身都舒坦,活动一下自己的双臂,并不急着进入小楼,而是在路边的小径上踱步。

      长孙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玉山,以前还总是去九成宫,自从玉山横空出世之后,这几年里就去了一趟,她喜欢踩着枯叶散步,也喜欢看瀑布鸣泉,有时候去书院的图书馆一坐就是一整天,抱着书本去饭堂打一点简单的饭菜,和那些学子们一起用餐,顺便问问他们的状况,

      和年轻人在一起她总是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

      皇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天下之母,不是没有大臣上本弹劾过自己有失礼仪,但是长孙真的不在乎,一辈子难得开心,依然我行我素,李二将弹劾皇后失礼的家伙远窜到了高州钓鱼,他对皇后的这点小爱好持赞许支持的态度。

      皇后住的小楼不远处就是一片南竹林,她看见两个小姑娘正在竹叶婆娑的地方拿着锄头刨地,好奇的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是高阳,和兰陵,两个人挖地挖的起劲,累的呼哧呼哧的,脑袋上热气缭绕,旁边的竹篮子里放着四五根冬笋,看样子挖了有一阵子了。

      一看就不是一个会干活的,好好地笋子被一锄头挖成了两截,真是的,长孙接过兰陵的锄头,没理会两个丫头施礼,绣鞋踢开地面上的枯叶,顺着竹鞭的走向很快就发现一根冬笋,三两下就挖开泥土,轻轻地卸下一根完好的笋子。

      “母后好厉害,姐姐是笨蛋,已经挖断好几根了。“马屁精兰陵立刻就上前恭维,恭维的同时还不忘记踩高阳一脚。

      “怎么想起来这里挖笋子?挖冬笋的时候还不到,现在挖没多少能吃的地方,糟蹋东西。“长孙一连挖了三根笋子,感觉全身热乎乎的,这才停下手问高阳。

      “云丫和武媚有红油炒的酸笋,可好吃了,姐姐去问她要,她才给了一点,然后姐姐就生气了,要自己挖笋子找厨子腌酸笋。”在长孙面前,高阳的话很少,但是马屁精兰陵早就把她的一切汇报了出来。

      长孙大笑了起来,拎着锄头让姐妹两拿着自己挖的笋子跟着自己走,出了竹林才发现外面已经开始飘雪花了,皇宫的侍卫正在这里布置岗哨,牛车上拉的都是从书院借来的一个个的小亭子,这种小亭子是可以随便移动的,四周加装了玻璃,专门给野外的护卫们使用的,自从上回云烨听到那些在山里冻得嚎叫的护卫长音之后,就专门让书院设计了这东西,里面有一个小炉子,人待在里面很舒服,明哨点上油灯就是,暗哨只要不点灯就好,有卯榫接口,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搭建好,这东西的出世赢得了所有护卫的好评。

      “母后,我今晚能不去书院睡觉吗?一大早要跑步,太冷了,我鼻涕都被冻出来了,这样不符合我一个公主的仪态。”

      “不行,你们晚饭可以和母后一起吃,但是必须去书院睡觉,明天早上也要去跑步,鼻涕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流鼻涕的公主确实不雅。”

      “我只是流鼻涕,云丫睡着了有时候会放屁,我有一回起夜听到了,很响,吓了我一跳,早上问她,结果她就打我,还不理会我,以前都给我酸笋吃,现在就不给了。”

      听着兰陵絮絮叨叨的说书院的事情,长孙笑的乐不可支,摸着兰陵的脑袋说:“你一个机灵鬼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闺女家家的被人家问到了羞处,让人家怎么做人,她打你我就不信你没有反击?”

      “兰陵给人家起外号名字叫屁王,说她放的屁声音很大,是屁中之王,结果这名字在书院传开了,不但女生知道了,就连男生好些人也知道,云丫整整哭了三天,他哥哥回来才算是安定下来,兰陵被处罚了。”

      “我最多是给厨房帮忙,你跟随着魔姬学习那些奇怪的动作我还没有告诉母后,就穿着亵裤,腰扭的像蛇,屁股抖得像筛糠,母后您不知道,现在高阳的腰非常的软能把脑袋搁屁股上。”

      长孙的眉头皱的厉害,自己的两个闺女去书院之前从来说话不会这么粗俗,怎么在书院停留了大半年,就屁股啊。屁王之类的都出来了,这哪里还是公主?明天就要问问云烨,怎么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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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少女之心

      高阳,兰陵陪着皇后吃完饭,就被马车送回了书院,兰陵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小雪对高阳说:“你觉得这个法子有没有用?”

      高阳低着头整理那些笋子,对兰陵的话充耳不闻,自己已经许配给了房遗爱,当时还很不满意,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幸运啊,房遗爱一身的武艺,虽然在勋贵少年中算不得最好,遇到李鹏程他们还是会丢盔弃甲,但是和其他姐妹的夫婿比起来已经算的上一等一的了。

      “我知道没用,母后那么聪明,一定会看穿我的小把戏,如今吐蕃人在不断地游说那些大臣,想答应他们和亲的事情,现在年纪最合适的就是我了,姐姐,我不想去吐蕃,先生说了,那里基本上没有夏天这一说,一年里只有三个季节,大雪覆盖的日子足足有半年,更何况,咱们唐人上了吐蕃高原,活不久的,姐姐,帮帮我吧。”

      兰陵的小脸变得煞白,在窗外纷飞的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娇弱,自古以来和亲的女子就没有好下场的,汉家四百零六年的江山,不知浸染了多少皇家贵女的血泪。

      王昭君出塞一曲平沙落雁,断人肠,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催人心肝,兰陵只想躲在大唐卖自己的奶糖,不愿意去白雪皑皑的高原做吐蕃王的妃子,好不容易想出了粗俗这一个办法,如今看起来,效果不佳。

      高阳不敢给她胡出主意,这时候的兰陵哪怕是救命稻草也会死死的抓住,她们偷偷看了那些吐蕃人,结果被吓得魂飞天外,脸上涂着淡黄色的泥巴,她们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风吹过来。腥膻的气味能让人闭过气去,大夏天披着羊皮袄,上面的虱子在进进出出的闲逛,其中的一个武士,摸到了一个肥硕的,想都不想就扔进了嘴里……

      吐蕃人一般只洗两回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死亡,想起先生讲述天下地理风俗的话,兰陵认为自己如果去了吐蕃绝对没有活过十天的可能。

      高阳使劲的想。她发现除了大姐,好像别的姐姐的婚事都是父皇指的婚,大姐的也是。那个人听说和吐蕃人一样的恶心,但是很快,那个土王就死了,大姐最后成了那片土地的主人,如果兰陵想要逃避过去。除非他出手。

      犹豫了半响,才小声的在兰陵耳边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兰陵死灰般的面容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小拳头握的紧紧地,自己怎么忘了,大姐夫才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进了院子。女管事就落下了门闩,兰陵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室,只见云丫。小武,长孙兰,正拥着被子坐在下铺上打牌,见兰陵回来了,云丫张口说:“我牺牲了名节帮你。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反正我不打算嫁人,有没有名节都一样。你们皇家怎么这么麻烦啊,要是我哥哥,才舍不得把我们嫁给那些臭人。

      臭人才打小暮的主意,我哥哥这些天就不断地找吐蕃人的麻烦,听说吐蕃人的腿已经被打折了好几条了。“

      小武推了云丫一下说:“不一样的,师父站在自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陛下需要站在天下的立场上考虑,吐蕃人难得的向大唐示好,这确实是一个两家修好的好机会,更何况将来大唐公主的儿子可以继承吐蕃王位的话,岂不是世世代代都会友好下去,嫁一个公主很划算,如果这个公主够聪明,背靠大唐,说不定很快就会大权在握,当然需要先把自己的丈夫还有那个禄东赞弄死才成。”

      长孙兰,云丫,兰陵,包括刚刚进门的高阳都听得目瞪口呆,小武见几个人都变傻了,把手里的牌放下说:“吐蕃人不是要娶公主,他们是想要公主的嫁妆,大唐也不是要嫁公主,是要求吐蕃臣服,反正对大唐和吐蕃两方面来说,公主无所谓,就是送一头公猪去,只要嫁妆让吐蕃人满意,他们也会高高兴兴的迎娶。

      兰陵,你把自己的身份高看了,你没那么重要,在天下社稷面前任何人都是无足轻重的,不过依我看啊,谁最合适呢?隔壁屋子里的那个妖精最合适。

      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又是商贾之女,随便找一个王爷收为义女,给她加上一个公主头衔,嫁过去了事,这个妖精说不定就会把吐蕃掀个底朝天,要心计有心计,要手腕有手腕,再加上人长得漂亮,吐蕃的那些鳖蛋还不高兴的晕过去啊。“

      长孙兰颤抖着声音说:“小武,你们不要害庞匙儿,她那么柔弱,去了高原一定是死路一条,咱们不能这么做。”

      “庞匙儿是你朋友,兰陵是你表妹,你想想吧,反正都是死,庞匙儿去死,还是兰陵去死,长孙兰,想清楚,这个世界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兰陵不愿意去那是肯定的,庞匙儿愿不愿意去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们家正好想开拓吐蕃商道正愁找不到门路,现在有这么好的机缘,说不定人家求之不得呢。”

      长孙兰支支吾吾了很久,突然说:“我才不要现在就选择,武媚,你想的太简单,说不定人家吐蕃人嫌弃商贾的身份太低,要一个身份高的,这里面公主下来就是你和云丫,你怎么不在你和云丫之间选择?非要我在匙儿和兰陵之间选?”

      小武习惯性的拿出自己的折扇在手上玩一圈,拿扇子柄挑起长孙兰的俏脸笑着说:“哎呀,没看出来,平日里闷葫芦一样的长孙兰今天倒是牙尖嘴利,说得好,如果是我和小丫,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

      长孙兰摇摇头,兰陵也摇摇头,只有云丫没心没肺的傻笑。

      “我敢保证,吐蕃人一定娶不成我们,因为我师父不答应,我师父不答应,吐蕃人就会很麻烦,知不知道,吐蕃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三百多,我敢说,吐蕃人要是敢要我们,一定会死的更多,即使我和小丫上了高原,弄不好那个吐蕃王已经死翘翘了,我们去直接当王后,大权在握,也不错。”

      “白痴!”高阳骂了一声就脱掉自己的衣服爬上了自己的床铺,和这些把天下英雄看得狗屎不如的白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兰陵刚刚起了兴致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低着脑袋也脱衣上床,没了说话的兴趣,自己的父皇,母后,是人里面的霸王,吐蕃的松赞干布听说也是人杰,这次来大唐的禄东赞听说也博得大唐君臣的一致好评,自己一个小女子,想要在这些人手里钻空子,太难了。

      长孙兰有点不好意思,他家里的哥哥多,回家的时候总共是能听到他们指斥方遒的声音,所以耳濡目染了这些激情,现在被高阳一语道破,很是难为情。

      小武站起来,拿着扇子敲着脑袋说:“白痴和天才只有一步之遥,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是我师父说的,他又说,燕雀和鸿鹄之间的也有共同点,那就是都要飞,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话,你不能说他是错的,哪怕这句话听起来非常的可笑,很久以前,人们认为肉只有一种吃法,那就是烧烤,后来锅子出现了人们开始知道煮肉了,以前人们认为从悬崖上往下跳绝对会被摔死,结果,魏王殿下证明只要做好准备挂上降落伞一定就摔不死。

      高阳,你只凭猜度,凭什么说我的主意是白痴?“

      高阳把身子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不和武媚争论,因为这样的争论绝对是武媚所擅长的,书院里有一条座右铭就是,从不在别人最擅长的领域向他发起进攻,既然自己的长处是理智,武媚的长处是疯狂和冒险,和她争辨是不理智的。

      没有人和自己说话,小武也觉得无趣,看到长孙兰脱得就剩下一件胸围子就吓唬她说:“今晚可是希帕蒂亚先生查房,要是被非礼别说我没警告你。”

      长孙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小五,抽出被子里的暖婆子,自己钻了进去,大雪天钻热被窝实在是绝顶的享受啊。

      隔着玻璃看着外面大团的雪往下落,小武觉得没意思透顶了,不知道远在蜀中的娘亲和大姐,小妹是否平安,上回来信说大姐嫁人了,男方是一个小吏,小武就对姐姐深深地不值,公爷家的长女居然嫁给了小吏,实在是有辱门楣,姐姐那么漂亮,太可惜了,如果娘亲和姐姐她们没回蜀中,自己在书院里应该很容易就能给姐姐找一个好丈夫,哪怕是现在苦几年,将来一定是诰命夫人的命。

      刚才的一番话勾起了小姑娘的思绪,我到底要嫁给谁?侯杰?这是个傻子,还没脑子,嫁给他岂不是要倒霉一辈子?

      狄仁杰?太熟了,几乎可以说熟的没了感觉,和他生活一辈子,现在就能知道八十年以后的样子,太没劲了。

      小武的脸孔突然红了起来,把下铺的小丫踩得兹里哇啦的大叫,攀上自己的上铺,衣服脱得精光,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的,好像被子就是自己遮风挡雨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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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节 大雪崩


      长安的雪只要下起来就不会轻易地停,站在玉山山顶俯瞰大地,除了八条黝黑的水脉,剩下的大地,城池,房屋全部都笼罩在茫茫白雪之中。

  天地间一丝风都没有,彤云下不断地有大片的雪花掉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个狗屁的下雪天里,居然起了寒雾,别的雾气都是白的,该死的寒雾居然是青色的,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道路早就被淹没了,云烨穿着两三层皮裘躲在爬犁上,冷的跺着脚催促刘进宝快些。

  皇后去了玉山山顶赏雪,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不说别的,光是让那些侍卫扫雪就是一个大工程,为了看一眼雪景代价也太大了,这还是那个为了省钱,宁可穿短裙子的皇后吗?

  都知道玉山上有暖亭,可是一个玉山的管事都不带,哪里会知道暖亭子怎么用,估计这会连地龙都没有生着。

  爬犁只能到半山腰,剩下的就需要步行上去,看看地面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就知道皇后的主意是临时起意的,快四十岁的人了,也不能让人省心点,自己患有气疾,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老孙为了皇后的病吃尽了苦头,如果不是青霉素已经试验成功,贞观九年就该把皇后送到地宫里去了,那里还有机会大雪天的跑出来祸害人。

  等到云烨爬到山顶,眉毛上都挂满了冰霜,戴着的狗皮帽子上,也结满了冰花,吐口唾沫立马就变成了冰疙瘩,这样的天气里为什么非要上来找罪受。

  看到一大群白痴把皇后围在亭子里打哆嗦,云烨就知道自己来的不算晚,皇后和侯氏坐在亭子里怀里抱着汤婆子,情况还好。

  没时间见礼。直接吩咐玉山的管事开始挂帐子,厚厚的毛毡,绕着亭子迅速的被搭建起来,最后缠上七八道绳索,一个真正的暖亭就搭好了,一个已经烧旺的铁炉子被迅速的安装在暖亭子里,上面加上一把黑铁的水壶,从外面接上白雪就开始烧热水。

  亭子外面,两个仆役把一桶煤油浇在大块的木柴上,火折子一燎。火焰就腾地升起,很快就被地坑里的烟道吸进了柱子,最后从顶棚喷出大股的浓烟。

  长孙松开了怀里的汤婆子。搁在座椅上,跺跺发麻的双脚说:“刚才虽然冷,但是风景绝佳,天地苍茫,人家笼统。美得就像迷梦。”

  “娘娘,量力而行是一项美德,您是大唐的皇后拥有无数的资源,天下所有人都愿意为您所用,只要一声令下,想要观看美景。何处不可得,但是您不能强行要求自己完成自己身体能力以外的事情,您有风疾。最是担心受寒。

  一旦受寒,很可能旧疾复发,您可能不知道,为了您的病,孙先生费了多少心力。可以说,青霉素这种药物其实就是为您发明的。请娘娘保重凤体,至于侯氏,我会向太子谏言,处置与你,胆敢在这个时候蛊惑娘娘上山,实在是不识大体。“

  侯氏见云烨发怒,不由得把身子往后缩一缩,平时她可以尽情的对云烨使小性子,因为两家是通家之好,但是在这种场合,她一个太子侧妃,是没有发言权的。

  “好了,不说侯氏,是我自己要上来的,临时起意,谁都没说,原本想着上来看看就下去,谁知道被好风景迷住了,多站了一会辜负了你和孙道长的一片好意。下次不这样做就是了,既然来了,就陪我赏赏雪景,赋诗一首如何?”

  此时亭子里已经温暖如春,地龙加上炉子,云烨的皮裘已经穿不住了,至少狗皮帽子已经没有了戴的必要,把帽子卸下来,放在石桌上,长孙接了过去,还在自己的头上试了试,觉得很不错,两个耳朵放下来就把脸捂得严严实实。边军里有这样的帽子。

  “小烨,你说辽东之地也是这么冷么?那里的将士们该如何过冬?”

  “娘娘,辽东之地要比关中冷的太多了,说那里冻破砖瓦都毫不夸张,点火堆没用啊,真正的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不过将士们自然有过冬的良策,比如说挖地窝子就是其中的一个法子,再加上火炕,毛料披风,虽然棉衣少了些,那也是棉花不足的缘故,过上两年,咱大唐就什么都不缺了,有了好装备,就是想打到天边都成。”

  长安附近已经开始有种棉花的人家了,比如侯家的田地里就种了好多,这是从高昌弄回来的种子,没想到在关中种植一下子就获得了成功,因为这个功劳,侯君集的营帐外可以多插一对画戟。对这个荣耀,侯君集非常的看中。

  “是啊母后,我听我母亲说,明年打算种更多的棉花,到时候请魏王殿下琢磨琢磨咱把那些棉花都纺成线,到时候可以织好多的布料,这样一来,我大唐不光有丝绸绢帛麻料,毛料,葛布,也会有大量的棉布。”

  提起棉花侯氏就来劲,她娘家的荣耀么,自然要多说一些,云烨没好气的说:“现在咱们的纺织器械必须先满足羊毛,这东西不光是织出毛料这么简单,朝廷还要靠他完成控制草原的大计,松懈不得,棉花不一定要织成布,我们把棉花拿来,去掉籽,晒干了直接装在夹袄里,就成了棉衣,很暖和,塞到毯子里,就变成了棉被,晚上盖上非常的舒坦,一会下山之后,让辛月给娘娘抱过去几床,用过之后您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长孙笑着点头,云烨见雪水已经开了,就取过茶具给长孙泡茶,都是红茶,必须先把她体内的寒气驱一驱。

  听到外面的侍卫宫女们围拢在地坑周围取暖,煮羊汤,云烨也就放下心来,这样的天气里不驱寒会生病的,云烨上来不光是来关心长孙的,其余的人也是人,平日里都和云烨混成了熟人,没必要把他们弄得猪狗不如,那不是为人之道。

  茶叶里放了姜片,就成了姜茶,长孙捧着茶杯喝了三杯,立刻觉得胸腹间暖洋洋的,脱掉大氅隔着毛毡上的玻璃窗往外看,依然觉得这样的雪景有大看头。缓缓念道:“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念完诗以后对云烨说:“昨夜已经知道在下雪,却想不到雪竟然会下的这样大,我是被竹子折断的声音惊醒的,谁知道一醒来,就再也睡不着,隔着窗户看外面的雪景有些发痴,不由得抬头看玉山,当时心想,站在玉山顶上看大地该是何等的壮观,就催促护卫清扫了石碣,一路就这样上来了,唉,真是难为他们了,侯氏,回去以后一人赏赐银币十枚。”

  侯氏赶紧领命,有机灵的宫女立刻就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外面的侍卫宫女知道,立刻外面的人就高兴起来,一起大声说:“谢娘娘赏赐。”喊一遍也就罢了,偏偏喊了三次,巨大的声浪在山谷里回荡,云烨的面色清白一片,赶紧扶着长孙坐下来。

  长孙不明所以的刚坐定,就听见整座山都在响,都在颤抖,侯氏吓得吱哇一声就钻进长孙的怀里,长孙的面色大变,奇怪的向暖亭外面看去,只见外面白雪弥漫,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七八个高等级的侍卫已经提着刀子冲了进来,把皇后护在身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找敌人。

  王八蛋,谁是敌人,就是你们这些在大雪天胡乱喊的王八蛋,山坡迎风面上的积雪足足有三尺厚,稍微有点动静就会发生大雪崩,还百十个人一起扯着嗓子喊,现在还有脸冲进来保护,幸好这里是山顶,幸好刚才把所有的雪都清理掉了,要不然,怎么都会死伤一些。

  在长孙和侯氏惊诧的目光中云烨一脚一个,把那些侍卫全部都踹了出去,对长孙说:“娘娘勿惊,刚才不过是发生了雪崩而已,再响一会就会停,我们继续喝茶。”

  外面雪沫子飞的到处都是,能见度连五米都没有,宫女们死死地抱着侍卫的腰,侍卫趁机大肆的占便宜,反正都是出生入死的汉子,对于突发事件已经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地步,至于女色那就另说了。

  “为何会有雪崩,何为雪崩?”长孙听着外面的巨响渐渐平息,就问云烨。

  “娘娘,您也看到了,大雪就这么下着,随意的堆积,其实是很不稳当的,只要发生一点震动,就会滑落引起连锁反应,最后大块的雪堆就会崩塌,您想想几百万斤的雪一起从山上冲下去会是何等的壮观。”

  “云烨,那么多的雪冲了下去岂不是会把山路全部埋掉,你说说,我们怎么下去。”

  “侯氏,终于见你聪明一回,我们现在其实就是被困在了山上,下不去了。”

  “这该如何是好?”侯怜儿彻底的惊惶了,平日里有事,不是爹爹帮她处理,就是夫君帮她处理,哪里会想到有今天。

  “云烨,想办法,别戏弄怜儿。”长孙抱着哭泣的侯氏,对云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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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节雪崩必须彻底

      云烨发现皇后不但没有惊慌害怕的意思,反而好像很高兴,如今百十个人被困在孤零零的玉山主峰上与世隔绝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没好法子,我们只能留在山上等山底下的人救援,说不定这会陛下都已经知道了,马上会组织全长安的人来挖雪,把我们救出去,燃料只能坚持两天,如果两天我们下不去,就等着变成冰棍吧。”

      侯怜儿的哭声变得更大了,她实在是害怕死亡,一个娇娇女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些困难,傻子都知道几百上千万斤雪无论如何在两天时间里面也无法清除,更何况天上还在下大雪,众人的处境非常的堪忧。

      “那母后怎么办,母后不能出事的。”侯怜儿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拽着云烨急忙问。

      “皇后娘娘当然不会出事,这里是玉山顶峰,鹰嘴崖就在背风面,书院在那里有一间房子,房子里有降落伞,只要给娘娘挂好,跳下鹰嘴崖很快就回到了书院,侯氏,这待遇是娘娘的,没你我的份。”

      没想到侯怜儿听了云烨的胡说八道反而平静下来,抹去了眼泪说:“只要母后没事,咱们年轻,多冻两天不打紧。”

      这马屁拍的结实,噎的云烨说不出话来,只能朝着侯怜儿伸伸大拇指表示夸奖,这个女人能在皇宫里受到所有人喜欢不是没道理的。

      长孙抖抖袖子,披上大氅就走出了暖亭,只见那些侍卫宫女躲在地坑里抱成一团,样子很不雅观,几个高等级的护卫过去一顿大脚,就把众人给轰了起来,刘进宝怀里抱着两个宫女,咧着嘴大笑,结果看到皇后出来,赶紧把宫女松开,装着给地龙里添柴。

      长孙只是吩咐宫女们都进到帐子里,要等待的时间很长,她们熬不到那个时刻,宫女们进去了,云烨只好出来,刘进宝给侯爷找了一个背风的好地方,两人盖着毯子,窝在地窝子里烤火,羊汤已经香气四溢了,云家来的人还好,那些侍卫宫女们可是饿坏了,闻到羊肉汤的味道各个大咽口水。

      云烨掏出身上带的大饼,撕碎了放在竹筒里,温水泡发的粉条也放进去,拿热热的羊汤浇了两遍,再把汤水倒回大锅,最后又舀了一些羊汤,从新装进竹筒,羊肉撕成小条,从另一个竹筒里抓出一点青蒜放进去,少少的浇了一点红油,一碗香气四溢的羊肉泡馍就做好了,只可惜这里是野外,云家人只要出野外,吃饭的家伙就是竹筒,要不然这么一碗泡馍,足矣上宴席。

      长孙很喜欢,接过竹筒拿目光问云烨别人有没有,见云烨点头,这才放心的吃喝,她没问云烨接下来怎么办,从云烨的还有心思做美食这一点就看出,这点危机没被云烨放在心上,侯氏也有,不过就没有皇后的哪碗精致,只有一些干饼和羊骨头,她也不挑剔,开心的捧着竹筒吃的香甜,其他人都要等等,云烨上来没拿那么些餐具。

      听说要在山上待一阵子,侍卫首领就吩咐侍卫们散开到处去寻找柴火,如果有冻僵的山鸡野兔,也捡回来,人多,食物不够,就需要另想办法。

      等到所有人都吃饱了,云烨朝悬崖下面看看,对那些侍卫说:“这里有一挂降落伞,找一个人背上从这里跳下去,去书院报个信,告诉他们我们被困在山上了,让他们准备拉索道。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挂降落伞的人会不会被摔死,自愿,本侯不点名。”

      事实证明原以为皇后去死的侍卫很多,争论不休之下一个大胡子的侍卫抢到了差事,云烨也不挑拣,从那间石头屋子里取出降落伞,就给他挂上,检查了一遍后,就告诉他,可以跳了,拉伞的绳子已经绑好了,只要他跳下去,降落伞就会自己打开。

      大胡子侍卫悲壮的接受了兄弟们的祝福,侍卫头领还在那里红着眼睛说:“从今往后,你父母就是我父母,你孩子就是我孩子。”

      等的很不耐烦的云烨接话说:“你是不是看上他老婆了,这么盼着他死,谁说一定会死了,盼他点好不行啊,一万个人里面跳伞也就死那么一个两个的,这还是算学里的概率,出事的可能性和你骑马摔断脖子差不多,他骑一回马,你就打算祝福他一回?”

      云烨的毒舌引来一大片的鄙夷,大胡子转头对云烨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彭兄要是看上我老婆用不着把我弄死,拿走便是。”

      然后看都不看云烨一眼,快走两步,猛地就冲出了悬崖,一根绳子随着他跳出悬崖,一下子就把伞给拉开了,山谷里的上升气流,一下子就把他卷上了半空,然后又缓缓下降,众人眼看着他盘旋着在白雪里穿行,都非常的欢喜,大胡子的笑声也在山谷间回荡,这下子又引起一些小的雪崩。

      云烨看看方向,这家伙一定会落到书院里,这才打算回去继续烤火,在外面站了一会,脚就冻麻了,一回头就看见长孙也站在悬崖上往下看,一脸的担心。

      “你不是说降落伞是给母后用的么?怎么让别人下去了?”侯氏急匆匆的问。

      “你看看那东西是娘娘能用的东西么?”云烨一边往暖亭子走,一边给侯氏解释,不一会的功夫,头上吗,裘衣上都落满了大雪。

      “我刚才看了,我们只有两只羊,四只兔子,还有九只野鸡,一百三十几人挨不到三天的,母后说大冷天吃食不会能断,要是断了,会死人的。”

      “好了,不拿你开玩笑了,那个侍卫下去了,书院一会就会开始把索道架起来,我们顺着索道下去,多大的事情,现在就把羊,还有那些兔子野鸡都煮了,索道架好是明天的事了,今晚才难熬呢。更何况这个不大的山顶上好像不光只有我们。”

      看着云烨鸡贼的笑意,长孙莞尔一笑说:“山顶还有谁?本宫很好奇啊,让侍卫擒来就是,我想他们的人一定没有我们多。“

      “找不到,但是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在山上,本来就打算等娘娘下山后,就把山封起来,现在省事了,等明天索道架好,咱们顺着索道溜下去,不管是谁在山上,我们开chūn去捡尸骨就是了,不cāo那些闲心,她就算是有再好的匿影潜行的本事,在天威面前都没用。“

      云烨做的很绝,为了不给别人一点可趁之机,整整一夜,所有的护卫统统没有睡觉,每人面前一个火堆,将暖亭围得严严实实,云烨半个时辰就到处看一遍,检查是否有漏洞,山脚下喧闹的人声灯火一夜未熄。

      敌人没有出现,鬼影子都没有出现,侍卫首领想说云烨杞人忧天,但是见到云烨趴在雪地上不断地搜寻细微的痕迹,自己也趴了下来,学着云烨的样子一点点的搜检亭子外面的那条小道,搜到青雾弥漫的地方云烨就不肯向前了,倒退着爬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截竹管,点燃了上面的捻子,远远地抛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顿时就在山谷间炸开,松树冠上的积雪都被震落,阳坡上积存的雪堆再一次向下滑落,这一次的声威要比前两次都要大的太多了,云烨眼看着大雪埋掉了山脊,埋掉了好些大树,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站起来,那些人想要隐藏,只能藏在雪崩区。

      做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干脆做绝,雪崩即使杀不死那些yīn魂不散的神人,将他困在山上还是可行的,这一回大家做事情都是很随意的,长孙很随意的上了玉山,云烨来不及做准备就跟了上来,那些跟着云烨的家伙想必也会跟上来。

      两个月的潜伏,无舌好几回都发现了踪迹,可惜总是被人家逃掉,云烨只要出门,总感觉有人坠在后面,这样的感觉几乎让云烨发疯,王八蛋就是想利用云烨的这种心理把他活活逼疯,一旦开始变的疯狂,就会露出破绽,被人家一击而中。

      三次,这两个月里云烨几乎遇到了三次奇怪的事情,出去溜达的旺财回来后总要把大脑袋在云烨怀里蹭几下才会舒坦,这一回旺财也是如此,云烨刚要去揉旺财的大头,被无舌拦住了,从旺财的腮帮子上小心的取出一根棕色的刺,找来一只鸡拿刺刺了一下,很快那只鸡就全身发黑的不动弹了,云烨估计自己如果被刺到,下场和那只鸡差不多。

      无舌只看到有一个老妇人摸了旺财一把,指间有寒光,再去追就不见了人,幸好回来的及时,要不然就可以给云烨收尸了。

      出个门都差点被大门上的冰溜子刺死,胳膊粗的冰锥说断就断,不含糊,去书院也会遇到巨石从山上滑落,娘的,那座山上就找不到一块石头,都是土山,幸好拉车的是旺财,会用屁股顶住车辕倒着走,眼看着巨石从眼前呼啸而过,人和马都会成肉泥。

      事实上云烨这几个月很少出门,只要出门就会有大麻烦,现在,是云烨唯一能够把握的时机,就不知道人家上不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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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节年礼

      一支支巨大的弩枪被八牛弩钉在悬崖上,有勇士背着绳子贴着悬崖攀缘直上,可惜鹰嘴岩之所以叫做鹰嘴岩,就是因为顶部有一块巨大的突出部分,勇士抓着弩枪只能到达突出部的底下,想要爬上悬崖确实奢望,八牛弩的射程不足以抵达悬崖顶部,这一困难顿时令书院的师生绝望。

      好在有李泰在,一个很大的孔明灯又被升了起来,下面牵着一根细绳,看着孔明灯升上悬崖,云烨没有半点的奇怪,侍卫首领在自己的流星锤上加了绳子,抡圆了之后飞出去,锤头缠在孔明灯底下的绳子上,众人合力将孔明灯拽了上来。

      指头粗的绳子没办法往下搭索道送人,对于这些人的智商云烨已经不抱指望了,指挥着大家往上收绳子,绳子收到尽头,结果发现下面绑着一根更粗的绳子,百丈高的悬崖一盘绳子就有足足五百斤重,幸好书院当初为了测量后山,准备了几盘长绳,要不然想找到这样的长绳子几乎不可能。

      巨大的铁环被侍卫用铁锤敲进了岩石,两根长绳一作负力,一作安全绳,看着被斜斜拉开的绳子,长孙问云烨:“这是为何?“

      这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就算是装人的篮子掉了,另外一根安全绳子也会让人沿着斜坡滑落,您看他们在那里堆了很多的稻草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长孙不再发问,侍卫首领命令两个个身子轻盈的侍卫打头阵,两人坐到竹筐里,把腰里的皮带挂在另外一根绳子上,摇一下铃铛,竹篮就缓缓地下降,不一会。两人就平安落地。

      等竹篮被拉上来之后,云烨请长孙坐上去,又命一位身手矫健的女侍卫跟着,眼看着篮子缓缓地下降,云烨的心都要揪起来了,所有侍卫都面朝外,严阵以待,只要出现活物,云烨给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好不容易等到长孙平安落地,众人才感觉魂魄也归了位。不敢想象长孙出事后,李二会发怎样的疯,估计这里大大小小的人。从侯氏到云烨绝对不会有一个能逃脱的。

      侍卫首领,当场向云烨单膝跪地,大礼参拜,其他人也是如此,就连侯氏都蹲身施礼。云烨笑着接受了,等篮子上来,又让侯氏和宫女先走,

      悬崖底下的绞盘不停地运转,从清晨一直到下午,这时候悬崖上只剩下云烨。刘进宝和其他一些侍卫了,这时候大家有说有笑,也有了胃口。把最后的食物吃完,云烨笑嘻嘻的把暖亭一把火点着,就和刘进宝首先坐上篮子一溜烟的就下了悬崖。

      最后下来的人是侍卫首领,在清点了人数之后,索道就被刘进宝点着了。绳子上抹了牛油,两团明亮的火光从悬崖底下很快的就钻到云层里去了。这时候,上面的人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下不来。

      长孙的銮驾一直停在悬崖下面,眼看着所有人都平安落地了,这才起驾回宫,因为她的任性,皇帝命她即刻回宫。

      明知道回去一定会受责罚,所有人还是很愉快,李承乾,李泰,李恪都来了,听说皇后已经平安落地,准备前来的皇帝这才没来,只是命令皇后回宫。

      “云侯,老夫做的索道如何?”公输木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邀功,云烨翻着眼睛说:“马马虎虎,坐在上面一点都不舒坦,本侯原来打算在索道上高歌一曲的,结果被吓得出不了声,总算是活着下来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老江钻出人群说:“侯爷,老夫亲自去看过了大雪埋了足足有十几里,雪面松软,走不得人,即使用侯爷说的把锅盖绑在脚上也走不成,平地上还好,可是到了山道上就不行了,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悬崖,以前的那些栏杆石碣都被大雪盖得严严实实,山上冷的厉害,不到开春大概不会化。”

      听了老江的话,云烨立刻就把软甲从身上卸掉,自从出现了一次危险,这袭软甲就没离过身,脱掉了软甲浑身舒畅。在雪地里跳了两下,感觉从未有过的轻盈。

      回家的路上,无舌四处张望一下,招招手,只见雪地里忽然拱起了一个大雪包,狗子一声白色裘衣从雪里钻了出来,跑了几步,追上马车,一矮身就钻了进来。

      “没发现异状,没有人盯梢。”给云烨和无舌说完话,拿过酒壶大大的灌了一口,埋在雪地里实在是不太好受。

      临近年关,本来是杂耍团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但是那个被李怀仁暗中盯住的杂耍团却四分五裂了,打听过才知道,班主失踪了,大家没了靠山,只好散开,各自谋生。听了这个消息,云烨高兴地喝了一大壶烈酒,醉倒在家里。索命的无常终于被困在山顶上了。

      有猎人说玉山山顶上有鬼魅,时常有凄厉的哀嚎声传出来……

      大年二十三,云府已经沉浸在浓浓的新年气氛里,买来的肥猪被一头头的屠宰,十几口大锅一字排开,今天府上要宰杀牲畜,鸡鸭猪羊都需要在今日宰杀完毕,过了二十三就不再杀生了。

      管事把成群的鸡鸭撵过来,仆役们只要抓到看都不看,把脑袋拧两圈就随手扔到大锅里褪毛,杀鸡鸭他们讲究不见血,尽管云烨很不习惯,但是日子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云烨带着云暮和云宝宝去给宫里送年货,这是云家每年的惯例,因为长孙是云烨的先生,所以礼节必须尽到,今年进宫的还有蒔莳,小武,狄仁杰,他们三个是去给长孙磕头的,徒孙一辈的人,长孙早就想考校考校。

      才进宫,蒔莳带着礼物就去了杨妃的住处,长孙也没有要求蒔莳必须给自己见礼,李黯笑嘻嘻的迎过来,给云烨行了礼,就殷勤的接过蒔莳的包裹,两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后宫。

      “蒔莳姐姐也真是的,嫁个草包王爷也这么开心,还用心织了漂亮的毛衣,我要都不给,说是送给杨妃的,还有一条很漂亮的围巾,那么大的牡丹图案,也不知蒔莳姐是怎么织出来的,问她借过来显摆一下都不许,小气样子。”

      小武不满的看着蒔莳和李黯,总觉得他们两个不般配,蒔莳人温柔,女红做的也好,饭做得也好吃,尤其是她包的素包子味道最好,更难的是一身的好武功,一丈多高的墙踩着墙壁就能飞上去,真正的飞檐走壁,再加上长得漂亮,配那个蛤蟆一样的李黯绰绰有余。

      不过李黯也知道好歹,自从云烨把蒔莳许配给了李黯,这家伙一身的臭毛病顷刻间就不见了,以前还听说他和李佑不上课的时候会去青楼,或者在长安城横行霸道,但是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王爷中的典范,走路都规规矩矩的,以前摇脑袋晃腰的谁看谁想抽,他和李恪是亲兄弟,可是从他身上找不到半点王族的优雅。

      云家送进皇宫的礼物很多,必须先从李渊送起,如今霸占了整个太极宫,在这座大殿里作威作福,听说云烨来了,高兴地让内侍迎进来,见云烨带着四个孩子一人捧着一个盒子,满怀兴致的走下龙椅,亲自打开盒子,越看越喜欢。

      小武抱着的盒子里装着一颗很大的桃子,是鲜桃,足足有一斤重,红艳艳的好看,上面的绒毛都没有洗掉,李渊接过盒子深深地闻了一下,对云烨说:“小子,有心了,大冬天的找这颗桃子可不容易啊,心意老夫收了。”

      从身上摘下一枚明珠,就放在小武早就伸出来的小手上,这是每年都有的节目,调皮贪婪的小样子惹的李渊又是一阵大笑,拍着小武的头发说:“想要好礼物了,明年就再来。”

      云暮抱着一个盒子见李渊忙着和小武说话不理自己,就把盒子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李渊开心的打开云暮的小盒子,见里面装着一个玻璃盒子,不明其中的道理,只见云烨接过盒子,掏出一枚钥匙在一个孔里拧了好几圈,就听见玻璃盒子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太上皇明鉴,小子把这东西称作八音盒,里面的铁柱上有一个个的小突起,音阶不同,只要弹簧敲击到突起的音柱上,控制好速度,就会自动演奏,可惜小子不通音律,太上皇乃是其中的大家,闲暇时不妨调整一下,看看能奏出很等美妙的音乐来。”

      “有此事?”李渊的兴致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打开盒子盖,果然看见里面有一个弹簧在敲击音柱,欣喜之下立刻就准备研究。

      云暮见自己没有礼物瘪着嘴就要哭,李渊赶紧从怀里摸出好大的一枚金牌给云暮挂脖子上,这才让她破涕为笑。

      男孩子抱的礼物就很一般,云奶奶亲自绣的一件百福衣,云烨亲手画的一幅乌龟长寿图,虽然这才是正式的礼物,但是李渊就是喜欢桃子和八音盒,对正礼并不如何看中,随手赏赐了云宝宝和狄仁杰一人一块玉佩就打发了。

      皇宫里送了一圈礼物,到了傍晚才被李泰,李黯送出宫,李黯盼着上元节的到来,自己好与蒔莳一起赏月,李泰则对云烨怨念深重,八音盒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没有自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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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节除夕晚宴

      玉山峰顶每到夜间就会有一缕青烟升起,天亮的时候准时会熄灭,一个瘦小的身子在雪地上疾驰,速度很快,但是他矮小的身体这时候成了他最大的累赘,只要他跑的稍微慢一些两条小短腿就会陷进厚厚的积雪里,变得笨拙,难堪。张嘴嚎叫一嗓子,谁都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身子里居然会发出这样大的声音。

      又一次突围失败,姜离只好把身子躺在雪地上滚回去,他在雪堆里挖了一个洞,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如果绿珠的腿没有摔断,两个人配合着怎么都能下到山下去,如今绿珠发着高烧,双腿肿的紫青,肋骨也断了三根,动都不能动,如何能逃出生天?

      以前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谁料想顷刻间主客异位,自己在稀里糊涂中走进了绝路。胃里像着火一样难受,姜离抓了一把雪填进嘴里,想要扑灭饥火,雪水进肚子,饥饿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刨开冰雪才找到了几粒松子,上一会吃饭还是自己抓到了一只窝在树洞里过冬的松树,两个人只靠一只松鼠的储粮无论如何是不够的。

      钻进了洞里,姜离把松子砸开,掏出松仁喂到绿珠的嘴边,食物的味道让绿珠自动的张开嘴巴,六颗松子而已,嘴巴张的再大又如何?

      绿珠醒了,恶狠狠地看着姜离说:“我还很饿,再给我喂一点。“姜离摇摇头说:”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

      绿珠艰难的把头转过去,面对着雪璧不说话。这时候的绿珠那里还有半点美人的风姿,娇嫩的脸颊全是冻疮,露在裙子外面的脚趾已经发黑了,如果云烨在这里。他会立刻建议绿珠把脚切掉,要不然寒气入侵血脉之后,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阿珠,你躺着。我这就去找吃的,现在天晴了,外面说不定有老鹰飞过来,我用石头去打,给你打老鹰回来吃,烤熟了吃。“

      姜离温柔的安慰了绿珠,把残破的毡子盖在绿珠的身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裘衣解下来给她盖上,又蹑手蹑脚的出了洞。

      现在想喝口热水都是奢望。出了洞的姜离全身缩成了一团。仰头看着天空不住盘旋的老鹰。甩出了一颗石头,结果,石头到了半路就掉了下来。老鹰飞的太高了。白晃晃的雪地刺得眼睛发疼,以前一直住在江南的姜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两只眼睛有时候会什么都看不见。

      无奈的躺在雪地上,准备休息一下,抬眼看着蓝天眼睛才舒服一些,老鹰盘旋的圈子变小了,身子好像也变大了,姜离眯缝起了眼睛,这不是错觉,老鹰飞的低了,说不定他发现了猎物?

      姜离左右看看除了自己没发现有活物,难道说老子是猎物?

      他干脆放松了身子,漆黑的衣服在雪地里显得是那么的清楚,老鹰从姜离的身上飞过去,一遍,又一遍,山顶的寒风已经快要把姜离冻僵了,大不去管左手,只把右手揣在怀里。贴在胸口上取暖,一会就要靠这只手给老鹰致命的一击。

      老鹰终于落地了,但是非常的小心,靠近了几步,又退开,黄褐色的眼珠里充满了疑问,眼看着天上别的老鹰也要降落,为了多吃一口食物,老鹰一下子就跳到了姜离的身上,粗壮有力的爪子深深地嵌进他的肩膀上,长长的喙闪电般的向他的眼睛啄来,姜离脑袋一偏,右手的刀子就深深地刺进了老鹰的肚子。

      老鹰呱的惨叫一声,振翅就打算逃跑,巨大的翅膀扇起了狂风,雪粒子打在姜离的脸上生疼,那双扎进他身体的爪子将他带的几乎离地起飞。姜离闭上眼睛,拿刀子狠狠地在老鹰肚子里搅了一下,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就把老鹰的内脏给割了下来,掉了姜离一脸,老鹰无力的扑击了两下翅膀,就不动了,姜离非常的高兴,把老鹰爪子从自己的肩膀上卸下来,顾不得包扎,有了这只老鹰,绿珠四五天都不用考虑吃食,再坚持几天,等那些雪变硬了,自己就能带着绿珠离开,直接回江南,这个鬼地方多一天都不留。

      神人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用不着为了赌一口气把自己的老命搭上,云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这些天早就看来了,那个长得和老妇人一样的老头子,非常的恐怖,云烨在山上甩出来的掌心雷也非常的可怕,不是自己夫妻能够对付的,早些回家才是正经,如果运气好绿珠能有身孕,谁还去管什么出世和入世。

      钻进了动,姜离把老鹰拖到绿珠的身边,趁着老鹰的身子还热,割开了咽喉,把温热的老鹰血一点点的挤进了绿珠的嘴里。看着绿珠贪婪吞咽的样子,姜离开心极了,只要能吞咽,就好,再熬上四五天,就能逃出生天。

      姜离欢快的拔着老鹰的羽毛,在这个忙碌的间隙里还为绿珠用老鹰羽毛编制了一顶鹰冠,等到把毛都拔干净之后,就小心的生起了一堆火,今日云雾缭绕山下的人看不见山顶的动静,所以大白天的生火也不要紧。

      看着火苗舔舐着肉块,姜离的喉结上下活动的飞快,毕竟四天没吃饭了,谁都受不了,绿珠也不说话,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老鹰肉,口水不停地流,姜离爱怜的帮她擦擦嘴,却被她一胳膊打开,痴痴地看着肉块。

      害怕绿珠烫着,姜离撕下来一小块肉,吹凉了给绿珠喂了过去,绿珠吃的很快,不一会就把一小半老鹰吃了下去,姜离就把老鹰收了起来,挂在雪璧上,剩下的要吃四天呢,不能一顿吃完了。

      看着捡拾地上的老鹰骨头使劲嚼得姜离,绿珠大声地说:“我还要吃,我饿!“

      姜离费劲的把一小块骨头嚼碎了咽了下去说:“阿珠,不能吃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四天,外面的老鹰远远地躲开了,我在也抓不到了,你忍忍,等下了山,我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枣糕,乖乖地睡,我在这里陪着你。“

      绿珠又把头转了过去,面对着雪璧发呆,姜离害怕她冻着就往火堆里加了一点柴火,这些天每天都在为寻找一点食物奔波从来没有好好地休息过,现在烤着温暖的火堆,抱着自己的膝盖沉沉的睡去。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肋下传来,姜离差异的朝自己的肋下看去,只见一把刀子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身子,方式很熟悉,从第三根肋骨的下方朝上刺就会到达心脏,这是一击必杀的招式,知道这样杀人的好像只有自己和绿珠。

      “咯咯咯“,绿珠笑的开心极了,这个该死的侏儒,已经控制自己十年了,现在连一点老鹰肉都不肯给自己,现在自己已经重伤了,说不定这个家伙就会把自己扔下逃跑,该死的老天怎么不是他的腿被摔断,偏偏是老娘的,说不定这家伙就是在等自己死,好吃自己的肉,现在好了,老娘没吃的了,就吃你!

      姜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终于一头倒在了火堆里,脸上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泪水,在火堆里发出嗤啦的一阵轻响变成了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大年三十这天,无舌带着狗子老江再一次来到雪堆上,这次可以越过雪堆了,因为那些积雪已经变得很瓷实,几乎就是大块大块的冰疙瘩,估计开春的时候东羊河会发洪水,这样多的冰雪足够融化到晚春的。

      三个人艰难的越过了雪崩的地方,在山顶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雪洞,无舌往里看了一眼就把脑袋缩了回来,对老江说:“往里泼些煤油把,把这些都烧掉,不要让老天看见,免得增加侯爷的罪孽。“

      好奇的狗子把头探进去之后就迅速的缩了回来,趴在雪地上吐得苦胆都流出来了,老江苦笑起来,他不用看就能想象里面的样子,无非是人吃人罢了,早年间如果自己没有加入唐军,而是加入了朱桀的军队,说不定自己也会吃人,大冷天,没东西吃,不吃人,吃什么?看似是一句有道理的话,可是,人不是野兽,不是这么算的。

      “奶奶的,那个女人真狠,硬是把一个人吃的就剩下一个身子,两条腿上全是牙印,老天爷,她是生吃的,有柴火为什么不点火?“

      “就你话多。”无舌重重的在狗子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老江钻进洞里,把带来取暖的煤油均匀的泼洒在两具尸体上。点着火就出来了。

      雪洞上的雪很快就融化了,顺着两侧流走,顶上的积雪慢慢化掉,掉在火堆里带起了一阵阵水雾。浓烟从通风口直上云霄。

      不一会雪水就化尽了,汇成了一股小溪,带着好些黑色的肉块顺着低处掉下了悬崖,好几只老鹰似乎闻到了味道,箭一般的向悬崖底部冲去。

      无舌,老江,狗子也没有兴趣再多看那个雪洞一眼,不等火焰熄灭就匆匆下山,今晚家里还有丰盛的酒宴在等候大家,没工夫去管那些人吃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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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天堂的味道

      张谏之吃完早饭就进了卧室,简陋的木床上一袭天青色的袍服被整齐地叠放在那里,这是母亲昨日仔细浆洗过的,别的衣服可以用棒槌敲打,这套衣服母亲小心的用手搓出来的,在她看来,这套衣服和儿子一样,都是她的骄傲。

      见儿子穿上了衣袍,张谏之的母亲蹲下来,用力的拽平整,儿子今天要去侯府做客,给先生拜年,需要穿的整齐些才好。

      瞅着英气勃勃的儿子,老妇人都不敢想自己也有这样风光的一天,儿子在书院里跟着那些名宿大儒们进学,长安城里好多富贵人家都没有这个资格,但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歌妓的儿子居然就能做到,一边上学一边还能养家,这让很多以前看不起儿子的南城区富商羡慕的眼红,儿子以前做工的那家人更是如此,家主见了儿子,都要喊一声张世兄,要知道,这个称呼以前是官宦人家才能用的。

      去侯爷家做客,是荣耀,就是礼物轻薄了些,自己织的一匹麻布而已,不过这匹麻布是自己用心织的,织的很密,线头接的也少,谁都会说是一匹好布的,就是不知道侯爷家能不能看上,以前自己做歌妓的时候去过富贵人家,哪一个不是穿着绫罗绸缎的。

      “儿啊,要不然你再带上一封点心?”老妇人忐忑的对儿子说。

      张谏之笑了,拉着母亲粗糙的手说:“娘亲,您不知道,先生家的厨子做出来的点心那才是长安,不,全大唐最好的点心,学生去见先生带着手信。这是礼仪,不是去显摆阔绰的,先生也最看中心意,如果孩儿拿家里所有的钱财置办礼物,,才会被先生看不起。您织的这匹麻布很好啊,先生会喜欢的,等孩儿回来给你带云府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老妇人笑着拍打了儿子一下说:“哪有去先生家拜年连吃带拿的,不知羞。“

      张谏之看看天色,抱起那匹麻布边走边说:“这是学长们教的,去先生家千万不要客气,但愿他们这回不要再忽悠我。“

      才出门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家门口。一个胖子把脑袋探出来大喊:“谏之兄,快些,迟了就赶不回长安了。“

      张谏之大声的应答着跑出家门,母亲也追了出来,看到这辆豪奢的马车有些愣神,那个胖子已经身手矫健的跳下来给老妇人见礼,手足无措的老妇人连忙把胖子扶起来,眼睛却看向了儿子。

      “母亲。这就是雷同,我经常跟你说起的同窗。孩儿与他早就约好一同去玉山,您回去吧,孩儿这就去了。“

      说完就和雷同一起钻进了马车,马夫吆喝一声,这辆豪奢的马车就窜了出去,很快的就出了坊门拐去了朱雀大街。

      纳着鞋底子的华家娘子纳闷的问老妇人:“张娘子。刚才上马车的是谏之?“

      “是啊,他要去玉山给先生拜年,同窗来接他,也不知道侯爷家的饭食有多好吃,两个孩子等都等不及。你看把他们慌张的。”老妇人的脸上满是骄傲。

      有了马车去玉山就很快,一个多时辰后,就到了云家庄子,雷同给了马夫几个铜板让他去街面上自己解决吃食,自己拎着俩个巨大的礼盒就和张谏之一起进入了云府。

      府里已经非常热闹了,好多学长已经坐在客厅里喝茶,等待先生出来,登记礼物的管家和账房笑眯眯的在厢房门口等候,见雷同和张谏之被仆役带了过来,二管家老赵就上前行礼,感谢他们来给侯爷拜年。

      雷同的礼物不俗,就是一卷古画,只要看看画上那些马匹的腾跃姿态八成是展子虔的真迹,老赵原来就是做珠宝玉器生意的,哪里会看不出来,小心的把画轴卷起来装回盒子,对雷同说:“少郎君有心了,你先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送了这样的礼物你难免会吃排头,还是快快收起来,莫要被先生看见。”

      雷同见管家态度坚决,只好收起画轴,把另外一个礼盒抱了上来,管家一打开就高兴,只见里面装了一整套的大头泥娃娃,憨态可掬,甚是喜庆,连忙把礼物收好,收好了礼单,雷同见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被主人家喜欢,自然跟着眉花眼笑。

      老赵接过张谏之的那匹麻布,拿手在上面摩挲一阵子挑起大拇指说:“好料子,布面平滑,接头几乎没有,厚实,整匹布捶地软和,老奶奶一直想找一匹好麻布给府上的两位小少爷做贴身衣裳,这就算是有了,少郎君家里有这样的巧手,属实难得。”

      登记完了礼单,张谏之雷同就一起去了院子,一大圈贺兄,杨兄,文兄,之类的拜会下来,已经是晌午了。

      老钱早就准备好了宴席,说侯爷被陛下留宫里了,出不来,由他招呼大家饮宴,诸位和侯爷都是亲亲的师徒万万不要见怪,必须吃好,喝好,今年学问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都知道先生是天子近臣,既然被留在皇宫,自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大家也就放开心胸在云府大吃一顿。

      张谏之认为自己吃饭已经很没有风度了,没想到旁边的雷同更加的没有风度,盘子里放着一个猪蹄,又把眼睛盯到大块的肴肉上了。

      “小雷,你家里不缺肉食,干嘛这么拼命?“张谏之不好意思的捅了雷同一下,雷同头都不抬的说:”我家的肉食能吃么?连书院的饭食都赶不上,回家让厨子给我做红烧肉,结果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被我当即就把家里的厨子打跑了,我爹还不信书院的饭食会比家里好,休沐的时候我带回家一份红烧肉,我老子一口气就吃完了,说这才是食肉,家里的厨子撵的不冤,你尝尝,这猪蹄子做的地道。“

      说完就旁若无人的又插过来半个猪蹄,搁在张谏之的盘子里,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很多人这是头一回充当大人上别人家见礼,刚开始还有些拘束,见有人开头,哪里会吃亏,在书院抢饭吃又不是没抢过,不一会,就吃得见不了人。

      老钱最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云烨见到会心疼,但是老钱固执的认为,客人吃得爽快了,才是给了主人家最大的面子,说明云府美食的名声不坠,端着酒壶不断地劝酒,笑的和弥勒佛一样。

      少年人在喝酒一道上那里是老钱这样的老狐狸的对手,老钱把七八张桌子走了一遍,身后就堆了七八个空酒坛子,都是烈性酒,不多时,就有人七扭八歪的说胡话。

      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色不早,已经明显喝高了的张谏之扶着死猪一样的雷同出了云府,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篮,一卷画轴。

      竹篮子里是云家的回礼,精美的四样点心,中间放着一个不大的奶油蛋糕,张谏之努力的扶着雷同,生怕这家伙碰坏了竹篮子,见雷同的车夫迎了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的时候用了一个多时辰,回家的时候马夫把马车赶得飞快,因为他家少爷已经呕吐了三四回了,并且一个劲的对着呕吐物大喊可惜,很有要吃回去的冲动。

      天色稍微暗了下来,张谏之又被马夫送了长安,在雷同家亲手把那副展子虔的立马图送还了雷家,并且说明了云府不收的理由,雷老爷对书院先生的高风亮节又是一顿赞叹,再把云家的回礼交给了雷老爷,雷老爷看看里面的五色礼,再看看大醉而归的儿子,就知道他们在云府过的非常愉快,这就好,这就好,没有看不起商贾人家就好。见张谏之也东摇西晃的,就命马夫把他送了回去,还请他在闲暇时到家里做客。

      眼看天就要黑了,老妇人见儿子还是没有回来,不由得开始担心他会在酒宴上被别人戏弄,毕竟这样的场景她做歌妓的时候见识过无数遍,心忧之下,只要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就连忙打开门看,失望了无数回。

      一辆马车在家门口停下,眼见着自己晃晃悠悠的儿子被马夫搀扶下了车,连忙上去扶住儿子,见儿子冲她开心的一笑,虽然被浓烈的酒气熏得头昏脑涨,却明白儿子这一趟侯府之行过的不错,好像没有受到欺辱。

      强自坚持的张谏之一头杵倒在自己的床上,浓重的睡意袭来,就要入睡,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挣扎着爬起来,从门口把篮子拎过来,送到母亲手里说:“娘,尝尝,云府的点心,您吃过之后就知道他到底有多美味了,这是侯府给的回礼。“

      老妇人把儿子扶上了床,脱掉他的衣衫,给儿子喂了一些水,拿湿布巾子擦了脚,这才给他盖上毯子,瞅着睡着的儿子愣了一会,就回到矮桌旁边,打开竹篮的盖子,看着里面精美的点心长长的吸了一口里面的香甜气息,这样的好味道多少年没有闻到过了?

      那指头挖了一小块奶油含在嘴里不由得呻吟出来,这就是天堂的味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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