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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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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5章 招甚鸟安


  十票帅们都毫不担心天平军的围剿,说实话,天平军曹濮恽济四州,除了一个天平军帅府所在的恽州,其它三州都先后被他们攻破过了。虽然天平军自夸他们先后破贼收复诸城,实际上不过是草军主动退出来而已。

  再说了,现在他们虽然依然占据着济州各城,但实际上,草军的统帅王仙芝早已经把他的大营移到了诸山之间的乾封城中。而乾封城,可是在兖州。而兖州已经出了天平军的辖境,已经是属于泰宁军所属的兖海沂密四州境内了。就如同他们当初在义成军滑州长垣起事一样,最后李种率军前来,他们直接跳到了天平军的曹州,结果李种还不是到了边界又回去了。

  “大将军,我觉得我们并不需要担心薛崇和天平军。我冒然开口,还请都统原谅。”黄巢的外甥,前厢都知兵马使林言声音不大,然而每当他开口,却能让再高大的人也会安静倾听。他不过二十余岁。但长的却很高大,近八尺的身高。丹凤眼,卧蚕眉,一张脸极白。和黄巢一样,他也是个读书人出身。不过,自幼兼习武艺,不但武功不错,而且文才不错,曾经取得过乡贡资格。和黄巢一起入长安参加过科举,黄巢科举不第,写下那首我花开罢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时候,他才十六岁。那次他也没有中第,然后回乡后,毅然也扔下书本。也黄巢一起贩盐。

  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黄巢的心腹,他所统领的前厢一千兵马,是黄巢麾下最精锐的兵马。

  王仙芝笑了笑:“林都将有什么话尽管说,都是自家人嘛,不必那么客气。”

  林言的眼睛很细。总给人眯着的感觉,但却又让人感觉他似乎一直在盯着你看,看的人心烦。“薛崇如果率军来攻,那么我们直接把兵马从济州退出,退到兖州的乾封城来。按上次在义成军的经验来看。唐军各个藩镇之间,都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只要我们退入兖州,只怕薛崇也不会追到兖州来吧?”

  “我们的确可以退入兖州,但我觉得我们现在手上也有两万兵马,可谓是兵强马壮。这个时候,天下英雄豪杰们都在看着我们,我们怎么能一直见官军就逃就退呢?这会影响我们的士气,队伍越大,人心越重要。要是人心散了,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再说了,我们总不能一直退避吧?纵观各路藩镇,天平军的薛崇可谓是最草包的一个,而且天平军也是我们草军弟兄的家乡。我不愿意带着弟兄们背井离乡,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干脆狠狠的跟薛崇干一仗呢?要是这次能击败薛崇,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再杀个回马枪,把曹濮恽济四州一起夺下来。到时,咱们直接就向朝廷请封天平军节度使,以后整个天平军都是咱们自己的地盘,那样岂不更好?”

  王仙芝的话很有煽动性,草军的骨干都是私盐贩,这只是一群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崇高的目标,就和王仙芝自己一样,当初不过是被官府逼的混不下去子,不得已而反。但让他们说起兵造反,称王称霸那些,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的。现在王仙芝给众人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这不由的让尚君长等人都大为心动。

  “诸位弟兄们,沙陀人强吧,可还是被朝廷剿灭了。我们草军虽然也打的很有声势,可我觉得咱们比起李国昌父子,比起鸦儿军还是不如的。既然打不动朝廷官兵,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早做些准备。我以为,如果我们真能如河北三镇一样,有一块自己的地盘,那就算表面上接受朝廷的封赏也算不得什么的。”

  诸将听到这话,更加心动。河北三镇谁不知道,卢龙、成德、魏博,那都是拥兵割据自立的势力,朝廷根本管不到他们,他们收的税不用上交,朝廷的兵马也不能进入他们的境内。根本就是一个**的王国,如果他们也能如此,那自然比整天提着脑袋东奔西跑的强。

  众人都想听王仙芝再说一些细节,可这时黄巢却已经面无表情的举起了一只手。

  “大将军想要招安?”

  一边说着,黄巢目光一边冷冷的盯着他,如同黑夜里的饿狼一般。

  被他这样盯着,王仙芝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觉得自己事先没有和这位副都统商量过,也有些心虚,当下讪笑着道:“都说杀人放火受招安嘛,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大唐虽然腐朽,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是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我这,也是为弟兄们谋个退路啊。”

  “招安,招甚鸟安!”黄巢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怒喝一声,震的室内一片寂静无声。

  黄巢冷眼扫过诸将,讥笑着道:“大家莫不以为这杀官造反跟玩一样?就以为招安有这么的容易?想想看,六年前的徐州宠勋之乱,那时宠勋连下江淮数州之地,拥兵二十万,何等势大。屡屡击败官军,那时他不也上书想招安,想得一个武宁军节度使?可最后呢?朝廷虽然屡战屡败,可根本就不同意庞勋的招安要求,最后还不是打了几年。硬把他们斩尽杀绝了?就连后来的官军徐州的武宁军银刀兵,因为娇横。数次驱赶朝廷派下的节度使,结果当年与裘甫叛军做战,曾经三天做战八十三次,连胜八十三次的王式到任后,更是干脆的设计杀光了整个徐州武宁军的兵马,只留了三千人。”

  黄巢越说越激动,“想想看,庞勋当初声势如此之在。兵马如此之多,朝廷都不肯招安,他们为何要招安我们?就算招安了,朝廷可信吗?他们连自己的官兵都能杀光一镇兵马,你们就不怕招安后也被突然杀光?远的不说,就是这天平军前任节度,如今的西川节度使高骈。你们没听说过他到任西川后,因为把前任提拔的那些三千突将重新收掉提升,引得突将起事,把他逼到了茅坑之中才逃过一劫。结果他当时恢复了突将的提拔赏赐,还说事后绝不再追究,可事实上呢?事实上是过了一个月之后。高骈突然派他带去的天平节在一个黑夜,对那些突将挨家挨户的杀过去,抄家灭门。”

  王仙芝被黄巢说的哑口无声,其它将领们很多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事情。都不由的大失其色,一时间对招安之事也就兴趣大减。毕竟如果能招安是好事。可如果是这样命都难保的招安就没什么意思了。

  看到王仙芝脸色变的很难看,黄巢缓和了下语气。“大将军,招安不是不可以谈,但最起码,我们得有那个实力。如果我们达到河北三镇当年那样的水平,自然就不惧朝廷,那个时候接受一镇封赏的招安,那对大将军对我们所有兄弟来说都是好事。但是在我们有那样的实力之前,如果心中一直抱着招安的念头,只怕我们大事难成。”

  “我正是那样的意思。”王仙芝讪讪道。

  室中一时安静,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见此情景,王仙芝只好道:“那咱们就不招安,招甚鸟安,咱们跟官军打,打到他们痛,打到他们主动来招安。招安之事我们先不提他,但薛崇现在有八千精兵在手,我以为他很有可能会出兵对付我们。况且,这泰宁军节度使李系乃是西平郡王李晟之孙,听闻此人精通兵书战策,很是不凡。李晟中唐名将,其子李愬更是曾经雪夜破蔡州,建下世人传唱的功业。先前平灭河东诸将中,昭义节度使李钧,河阳节度使李涿,都是李系从兄弟。那李钧李涿都是不错,估计此人比薛崇当强上许多。若是李系与薛崇一起出兵,只怕我们就麻烦了。要不,咱们干脆南下杀向沂州,去江淮一带得了。”

  “我不赞成这个时候南下!”出乎王仙芝的意料,黄巢居然再次反对了他的提议。这让王仙芝不由的黑了脸,莫不是黄巢今天专们来反对他的,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大将军威信有些受损,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他看到王仙芝的眼里闪现怒意,但那火光稍现即逝,转眼又变的那个总能和兄弟们打成一片的王大当家。“那黄副都统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大家听听。”

  黄巢叹口气,“李系这个人不过是一个纨绔而已,比起薛崇也强不到哪去,不过是又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他当初在长安的时候,听过李系的名声,幼小时就有神童之名,兵书战策倒背如流。不过他也听说过,这个李系很多人都并不看好,不过是仗了个家世而已。李系和高骈的祖父都获封郡王,比起祖父来,李系的祖王李晟是中唐名将,有再造大唐之功。而高骈的祖父就要差上许多。但如果高骈和李系相提,则李系比起高骈来就差的太远了。

  “现在我们周边,一个是草包薛崇,一个是纸上谈兵的李系,另外还有一个宋威曾经担任过左威卫上将军的湽青节度使。宋威这个人倒是很有些威名的,六年前,徐州庞勋兵变时,宋威曾担任徐州西北面招讨使,攻取萧县,为最后剿灭庞勋立下功勋。五年前,南诏皇帝酋龙第六次侵唐,时任左武卫上将军的宋威率两千忠武军救援成都,在新都大败南诏军,杀敌五千余人,更是一仗打响了他宋威的“威”名。不过眼下宋威却还忙着扑自家后院的火,王敬武叛乱还没有平定,辖下的登州和镇**却又被分割成了新的藩镇,这对宋威是个不小的打击,因此,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对草军赞成威协的。”

  黄巢捏着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毅然道:“大将军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好,队伍大人,士气军心就越加的重要,如果我们一直避而不战,人心一散,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因此,我认为可以打这一仗,以重振我们草军威名,震慑官军。先灭了薛崇,然后再败李系,这河南东面十余州内,就再无人可以威胁我们了。”

  “大将军,某支持你的决定。”

  “多谢黄兄弟。”王仙芝道,脸上那层客气之下一阵如释重负之情清晰可见。

  一场小小的争论过后,原本的已经出现的裂缝终于又修复如初。只是,表面上修复的再好,裂缝一旦出现,就始终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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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6章 色厉胆薄


  天平镇牙城恽州恽城,帅府节堂之中。

  节帅薛崇正向部下们告之代北大捷的消息,“诸位,朝廷已经把彪悍的沙陀族连根拔起,连沙陀人都被朝廷剿灭。因此,提议招安草贼一事,必然无法在长安通过。这段时间以来,本帅连向长安发了九道加急军报,可每次政事堂都是回复让我们自己剿灭。现在沙陀人被剿灭了,政事堂的那些相国们更加不会理会我们的请援了。至于招安提议,更加想都不要想。眼下唯今之计,只有出兵剿灭这群草群才是唯一的办法。”

  薛崇现在压力很大,代北那边捷报传来,参与围剿的各镇节帅将领都是加官晋级,让人羡慕。但也让人恐惧,昭义镇节帅李钧,那可是堂堂西平郡王之孙,更是代北的招讨副使,可结果因为一次战败以致全军覆没,连本人也阵亡了,朝廷对于他的阵亡毫无抚恤。

  可以想象,如果辖内肆虐的草贼迟迟不能平定,估计接下来他的这个节帅的位置也将不保了。为了自己的官帽,他必须动用全力了。幸好,前往西川的天平军jīng锐回来了。这可是真正的jīng锐。加上恽城的牙兵。足有八千jīng锐。更加让他心中大定的是。泰宁军节度使李系已经主动派人前来联络他,要约他一起出兵夹击草贼。

  “这场仗,我们只能胜不能输!”薛崇重重一拍桌子道。

  “曹都牙,把你打探到了草贼动向告诉告诉大家。”

  都押牙曹全晸站了起来,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看过半百的老将。他的祖父曹勖曾是徐州刺史,父亲曹珙曾是淮安太守,在咸通初年中举人。后任河南都尉。先前随高骈入西川,立下战功,这次回来,升任天平军都押衙兼衙内都知兵马使,为天平军诸将之首。

  曹全晸起身道:“就在上个月,草贼头领王仙芝亲率三千兵马入兖州,与乾封城泰宁军守兵有一场激战。李系派人兵一千救援,结果王仙芝部下尚让于半路估计击,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一千兵马尽没。乾封城随后被攻破,城中官员将士皆亡。我们得到最新的消息。草贼其它各部已经陆续从济州各境流向兖州,以和王仙芝汇合。”

  很多将领听说草贼已经流窜进入了兖州,都不由的兴灾乐祸,兖州可是李系的地盘,怪不得他要约他们出兵。

  “大帅,既然草贼自己逃出天平军辖境,那我们就不必管他了吧?”

  若是以前,薛崇肯定也会这样做。但是现在,手上既有了八千jīng锐,又有了李系联兵。他并不想错过这次杀贼立功的机会,更何况,他心中一直担心,草贼在天平军境内半年时间入把四州破了三州,事后肯定会被追究责任。如果他能借此机会,一举剿灭了草贼,那到时不但没有罪责反而有大功一件。

  “草贼流窜无定,眼下他暂时流入兖州,但随时可能又会流窜回来。这股草贼已经越来越势大,我们不得不尽早铲除他。”

  曹全晸点了点头:“草贼洗劫了多个城池,如今已经拥有了大量武器和兵马。据我们探查得知,草贼各部这段时间急剧扩张,现在各部扔有人马两万。特别是黄巢所部,虽然兵马只有五千,可却拥有数百名弓箭手,以及数百骑兵,不可小觑。”

  听到草贼在半年的时间内,居然已经拥有了两万人马,甚至拥有这么多骑兵和弓箭手,这让众将都不由的吸了口冷气。

  “本帅已经派人送信给李系,这次我天平军八千jīng锐将进入泰宁军兖州境内,与泰宁军一起联手剿贼。乾封一带多山,虽然不利于围剿,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那一带荒山野岭,只要我们把他们赶进山里,用不了一个月,这些草贼就全得饿死。”

  李系和薛崇的判断都是一样的,草贼一旦发现他们联手出兵,左右夹击的话,肯定不敢迎战,他们绝对会逃入兖州东北部的茫茫群山之中。不过这正让他们高兴,他们不怕草贼追山,只要他们敢进山,到时直接在山外围起来,草贼将不攻自灭。

  草军虽然有两万,可他们的这支军队既非jīng锐常备军,更不是招募的勇武战士。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有佃农,庄稼汉,渔夫,屠夫、小贩、车夫加上一群亡命的贩私盐的,还有一些小偷、盗贼、强盗等等。这样的队伍,看起来很大,但只要他们吃一个大败仗,就能如烈rì下的雪花一样迅速的消融。

  “大帅准备如何进军?”曹全晸的侄子曹存实职任镇遏使,也是军中的一员悍将,同样刚从西川回来。

  薛崇迟疑片刻,“李系认为我们应当直接突袭草贼。”他说,“不过曹全晸将军和其它的几位将军都觉得应暂时避其锋芒,先一路从恽州到濮州然后是济州,最后进入兖州,彻底的将我们天平镇犁一遍,把所有的贼寇通通剿灭。然后,再与李系兵马汇合。”他伸手轻轻划了一下红鼻头,看起来对将领们的观点有些不太满意。“不过,本帅担心,等我们这样一路慢腾腾的过去,只怕李系已经把草贼给全歼灭了,到时侯,我们可能连喝汤都赶不上了。”

  他此时已经忘记自己先前派出的兵马被这些草贼打的落花流水,一看到手上jīng锐兵马回来了,又有李系这个‘名将’出手,便觉得平灭草贼并算不了什么事情。现在他已经开始担心,万一去晚了,草贼都被李系给杀光了。

  “大帅的担心不无道理。”曹存实道,“眼下我们天平军与泰宁军联手对付草贼,草贼覆灭是必然之事。这个时候,我们可不能落后了。要是让李系一人灭了草贼,那到时我们将成为别人的笑柄。草贼几乎将我们天平军犁了一遍,结果泰宁军一出手就灭了他们,那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曹全晸不满侄子的这个态度,“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但薛崇却很高兴有人支持自己的想法,他挥手制止了曹全晸,笑着问曹存实:“曹镇将有什么好的提议?”

  曹存实走到前面的屏风前,那是一架铜屏风,不过此时上面却是挂着一副河南的地图。他指着地图道:“这两个计划各有不同,可是大帅请看,假如我们我们这个时候不直接出击,而是在后面收拾那些小毛贼。那么就有两个可能,一,是李系率泰宁军自己把草贼灭子。二,泰宁军兵力不足,因此草贼逃脱,逃往淮南或者山南。不论是哪一个结果,我们天平军都将要承担先前剿匪失利的责任。”

  “很好。”薛崇道,“继续说。”

  “我提议,调齐天平镇内各州团结兵,让他们顺着济水从恽州进入济州,打主力兵马的旗号。一面清剿那些遗留的毛贼,二来让他们伪装成我们的主力,最后出现在乾封县的北面,使贼不敢再退回济州,重新流窜回我镇。然后,我们的八千主力兵马昼伏夜出,一路悄悄隐秘行军,直接从恽州顺着汶水进入兖州,悄悄杀向乾封。草贼到时必然以为我们的主力还在济州,那样他们全力对付李系,后背大开,那时,我们直接杀出,猛攻其后背,一战可捷!”说完,曹存实回到座位之上,他面上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但看的出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渴望听到诸将的赞许。

  曹全晸却皱了皱眉头:“你让我们单独面对草军。”

  “还有泰宁军啊,他们到时在明,我们在暗。”他急切的解释道,露出得意的微笑。“泰宁军可以从泗水、新泰、莱芜三个方向包抄进攻,那个时候草军正面迎战,我们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杀草贼一个措手不及。

  “战马上局势瞬息万变,我认为要歼灭草贼还是先与泰宁军汇合,然后堂堂正正杀过去。现在这样,两军分开,配合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反有可能让草贼有各个击破的可能。”

  薛崇笑道:“各个击破?不可能,就算只有我们八千jīng锐,也完全不是草贼能对付的了的。若不是怕草贼逃了,哪里用的着两家合兵。”

  曹全晸还想反对,可薛崇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都押牙的勇猛是无需置疑的,这样,四州的团结兵加上集结起来的州县兵马也有八千之众,虽然他们不是这次的主力,但任务也十分重要。我就把统领这支兵马的重任交与都押牙,如何?”

  曹全晸知道这是薛崇不想让他在开口了,因此长叹一口气闭嘴不再说话。

  “曹镇将勇猛敢战,这一次,就授你为先锋兵马使,统领前军。”

  曹存实高兴的笑了,薛存见曹全晸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连忙安抚道:“都押牙的两位公子也是勇武不凡,这次讨贼自然不能错过。曹翊、曹翔两位校尉,此次本帅任命你们为左右先锋,各领一营兵马。”

  曹翊、曹翔却与从兄曹存实一样的渴望上战场立功的机会,听到这个任命,连忙激动的上前领命。

  薛崇又点了其它出征将领名单,然后道:“诸将各自回去准备,明天四更造饭,五更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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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


  黄巢所部的前厢都知兵马使亲自率五十骑前去探查,很快带回了亭亭山前有一支官军的消息。“从他们的旗号来看,他们应当有八千人,一色的红色战袍,人人配弓,个个持枪带刀,甚至还有三千名骑兵!”

  “是薛崇?”孟楷问。

  “要不然就是李系。”葛从周道,“不管是哪个,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他检视着自己的这支部队,左厢一千人马。一千来自大于饥民、盗贼、逃兵、农夫、商贩组成的后厢,与林言的前厢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林言一人就有五十骑兵,而左厢加起来才十骑。

  不过总算是刀枪齐备,虽然不比林言的前厢,可比起王仙芝的部队却要好上许多。

  “副都统差人来报,济州方向也发现了一支兵马,约有七八千人,打的正是天平军的旗号。现在又来一支,莫非是他镇兵马?”孟楷为黄巢的副将,这次前来,负责指挥后厢。

  葛从周无无畏惧,管他来的是哪路,最后总得短兵相接。

  “依我看。这两路都应当是天平军。一路为虚一路为实。既然济州那边大张旗鼓。那肯定就是虚的。这边偷偷而来,一定是天平军主力。孟司马,我看不必多虑,从周原率后厢前往迎战。”

  孟楷想了想:“既然通美将军如此勇气,那么本司马也不能阻止。既然如此,好,就依你之意,后厢迎战。”

  葛从周率后厢一千兵马迅速向前。向着官军杀去,约两个时辰之后,双方在乾封县西亭亭山前遭遇。葛从周先到一步,抢占了旁边山头的半山坡,居高临下。站在高处,眺望远方,远处平地滚滚烟尘,烟尘中飘荡着数十面旗帜。

  带着期待的心情,葛从周心跳起来越快。黄巢一起兵,他就跟随从军。半年多来,打曹州。战濮州,攻济州,作战勇猛,屡次立功,才得以功升后厢都知兵马使。现在,这是一场从没打过的大仗,一千草军迎战八千官兵。

  烟尘起来越近,极目远望,已经可以看见最前面的一面大旗之上绣着巨大的薛字。

  葛从周转头对面色有些苍白的孟楷道:“孟司马,列阵迎敌吧!”

  孟楷点了点头,下了列阵的命令。

  一千由农夫、私盐贩子、强盗、逃兵、俘虏、商贩等组成的队伍,手忙脚乱的倚山列阵,乱成一团。

  他们人数既少,又没有受过足够的训练,更没有打过真正的硬仗,面对如此重多的敌人显得不知所措。唯一还能让他们不至于乱了阵脚临阵崩溃的是主将葛从周的积威,乡里的情谊,以及亡命兄弟的义气,还有对即将到来的官军的愤恨。而且,对面的薛崇和他的天平军,他们并不陌生。大半年来,天平军四州他们攻破了三州,天平军的很多军队被他们一次次的击败,天平军的州县被队们攻破,士兵被他们杀死,连他们现在手上的武器,以及少量的铠甲,都是从天平军战死的士兵身上缴获而来的。甚至队伍中,还有不少就是天平军战败兵被俘的士兵。

  当一个人面对如此大军的时候,也许他们早就崩溃了,可当他们站在那个年青主将的身后,自己也便变的胆大起来。这一仗要怎么打,结果如何,其实除了葛从周和孟楷等人,他们半点的想法都没有。

  突然,恐惧慢慢压倒了凝聚力和信心,草军方阵开始有些支摇,发出一阵阵惊呼声,面前的天平军已经近在眼前了。

  战鼓咚咚的响起,山前平原上缓缓开来一眼望不到边的天平军士兵。

  盔甲明亮,在晚春的朝阳中泛着耀眼的光芒。

  最前面的是步兵,推着突出锐利锋芒的利刃盾车,手持长矛,身披红漆铁札甲。接着是一队队的弓箭手弩兵,他们披着轻皮甲长披风。

  在落后点的两侧,则是整齐的骑兵,骑士和战马的身上都披着牛皮铠甲。

  当这支部队缓缓的逼近上前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铠甲和武器,以及隆隆的脚步之声、整齐的阵列,让许多草军士兵开始以及剧烈的跳动,手脚发软,面如白纸一般。整个草军的阵列,开始焦燥不安起来。

  “咱们的队伍没有骑兵,该死的天平军这次居然调来了这么多的骑兵,只怕这次不好打。”林言骑在马上,目露担忧的低声说道。“咱们铁甲很少,皮甲也没几件,盾牌更少。弓箭手也不多....”

  行军司马孟楷当初也是一州盐贩头目,黄巢起兵之后,很快把这位道上的老兄弟拉入了伙中,并担任了重要职位。他此时虽然也一样心中恐慌,但也知道,越是此时,身为全军中心的主要将领,越不能把这种担心表现在脸上。“大战当前,别说丧气话!”

  薛崇骑着高头大马,位于中军大纛之下,看着前面稀落落的草贼队列,脸上不由的露出笑容:“区区千余草贼,居然不自量力,螳臂挡车,妄想以卵击石,哈哈哈。传本帅命令,让步兵向前推进,骑兵两侧跟进,本帅今天要先灭了这些草贼,拿他祭旗!”

  号角呜呜响起,唐军中军十二面大鼓和十二支号角同时呜起。

  数十骑传令骑兵背着令旗在各阵前往来纵横,大声的向各阵传达着最新的命令。

  前排的步兵从盾车上卸下盾牌,在阵前很快拼起一道人和盾组成的铜墙铁壁,在盾墙后,是如林的长矛和一队队整齐的弓箭手。在他们的两翼,曹实存和曹翊、曹翔三兄弟各率本部骑兵缓缓跟随前进。

  随着号角声,这个庞大的阵势缓慢的向前移动。

  草军士兵紧握着手中的刀枪,面色发白,双手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两军越来越近,天地间凝结着一股可怕的沉默。

  “他无大概要放箭了,弓手在拉弦,他无抬弓要,要仰射,快举盾!”

  随着一阵阵尖利的喊声,已经接近到了百步内的唐军阵中,一阵密集的箭雨发出无数啸声,飞出天空,摭云蔽日,最后组成了一片巨大的箭云,整个战场为之一滞。

  许多草军这时纷纷将携带着的盾牌举起,所谓盾牌,不过是几块木头板子拼凑而成,甚至有不少的士兵干脆就是拿着从百姓家抢来的木头锅盖做为盾牌。虽然看似简陋无比,但后厢士兵几乎人手一面,他们铠甲太少,官军几乎是人手一张弓,甚至配备了大量的弩,每次战斗,弓箭造成的伤害总是最大的。

  一面面锅盖刚刚举起头顶,天空中那仿佛凝滞的箭云,这时突然化为了万千箭雨,猛的向着义军的阵列砸落下来。

  咻咻的箭声不断响起,义军手中的木头锅盖上不断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震动,以及嘟嘟的响声。没有蒙牛皮的锅盖并不牢固,当承受了四五支箭之后,就会被震散。

  唐军的箭雨就如同是暴雨击打着荷叶一样的密集撞击。

  葛从周从一面真正的牛皮盾下向前观望,对面的唐军步兵已经挺起长矛,正在加快行进速度。骑兵也从步兵的两翼纵马而出,开成了雁翅阵,然后在转瞬间就加快速度变成了冲锋。

  天空的箭雨不再那么密集,葛从周将长枪握起,大声高呼:“生死只在今日,弟兄们跟我冲啊!”

  草军纷纷的扔掉手中钉头箭支的锅盖,狂呼烂叫着给自己增添勇气跟随在葛从周的后面冲杀了过去,和迅猛杀来的骑兵猛的撞击在了一起,亭亭山下的战场顿时变成了人间炼。

  唐军步兵以奇兵方盾在前,然后是长矛手,团牌刀手跟上,骑兵则迅速的从两翼包抄上来。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装备简陋,训练不足的这些草草聚集的流民,和刚刚从西川击败南诏军而回的天平军精锐相比,不但从装备到训练有巨大的差距,就是数量上也有着巨大的差距。

  虽然葛从周勇猛无比,但饶是如此经,在天平军的铜墙铁壁盾阵和无数如林的长矛阵前,草军根本冲不过去,一次次冲击,就如同是浪花不断的冲涮着礁石,徒劳而又无功。

  这个时候,曹存实三兄弟的前锋骑兵已经从两翼包抄了过来。骑兵的冲锋,巨大的冲击力很快就遏制了草军的冲锋。曹氏三兄弟率骑左冲右闯,草军的阵形很快就被他们冲击的七零八路。

  在天平军步兵的缓步推进,骑兵的左右冲杀之下,草军开始步步后退,很快整个阵形彻底的乱了。

  葛从周和部下浑身浴血,但依然挡不住官兵的进攻态势。

  孟楷提着一把长矛,策马赶到葛从周的面前,大叫道:“通美兄弟,唐军势大,这是天平军主力!风紧,扯呼!”

  葛从周抹了一把脸上的不知是哪个敌人的血渍,点了点头,“鸣金退兵!撤!”

  一阵鸣金声响起,苦苦支撑着的草军士兵们顿时一阵欣喜,连忙二话不说,立即转身而逃。

  天平军先锋兵马使曹存实见贼军败逃,当下振枪高呼:“不要让贼子跑了,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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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8章 黄巢鏖兵狼虎谷

  

  草军兵败溃逃,天平军前锋兵马使曹存实下令追击,这时前锋中一将出列高声道:“将军,穷寇勿追,小心有诈?”

  曹存实马上望去,却见出声相劝的乃是麾下小校朱瑄。朱瑄本来是宋州人,朱家在宋州也是一方豪强,其父为宋州盐帮头目,后来被官府捸捕处死,朱瑄与从兄弟朱瑾、朱琼、朱裕、朱罕五兄弟一起投奔了青州的王敬武。后来编入了曹全晸的部下,几年前,天平军兵变,王敬武奉朝廷命派曹全晸入天平军,朱瑄兄弟等也一起前往。后来,曹全晸留在天平军,朱瑄兄弟也一起留了下来。因作战勇猛,表现出众,朱瑄以战功升任都将,现在为曹存实直属部下。

  对于朱瑄,曹存实还是比较客气的,在西川时,他有一次差点死于南诏人枪下,是朱瑄用身体帮他挡了一枪。

  “朱校尉此话有何依据?”曹存实耐着性子问。

  朱瑄大声道:“职下以为,这草贼明明有两万之众,可见到我大军前来,却以千人迎战,这明显就有问题。这很有可能是贼军诱敌之计,前方尽是山林,须小心有埋伏。”

  “哈哈哈!”曹存实一阵哈哈大笑,“老朱你谨慎是没有错的,但也无须谨慎过了头。你也得看下我们的对手是谁,区区草贼,谅他们也想不出这样的诱敌之计来。再说了,如果是诱敌,那么他们就不会死战。顶多打几下就会诈败而逃。可是现在你看。刚刚一战。草贼可有诈败之相,这地上倒下的可至少有六七百人,就算诈降,他们也舍不得下此本钱吧。你无须再说,立即追击,切不可让贼军跑了。”

  曹存实三兄弟率一千骑兵先锋追击,朱瑄见曹存实听不进自己的劝告,也只得带上朱谨等。五兄弟各率部跟随追击。一路上,许多落后的草军败兵,被他们又追击斩杀一百余众。

  午后时分,暖阳高照。

  曹存实一千骑兵已经到达乾封县城东面二十里,斥候骑兵飞马来报:“禀报将军,乾封城草贼正在向逃路,他们没有坚守县城,而是在向东逃跑,正在渡过汶河。”

  一听草贼居然弃城而走,曹存实一声冷笑。“速去报与薛帅得知,其余骑兵立即随我追杀。”

  在他看来。先前贼走的草贼已经丧了胆,他们带回天平大军到达的消息之后,城中的贼首等人肯定不敢迎战,所以弃城而走。

  当即率先锋骑兵纵马狂奔,飞驰而往。等赶到汶水河边北岸之时,此时北岸到处都是草贼和饥民老弱。曹存实也没心情去管那些附贼百姓,这时只一味的杀向草贼。

  王仙芝此时已经率大部兵马过河,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曹存实杀到,草贼首尾不能相顾,王仙芝也无意再回头救援,自顾自的率过河兵马向南循去。曹存实见追之不及,只得回身绞杀未过河之后。

  等到薛崇率大部赶到之时,整个汶水北岸已经积尸二十里河滩,河水为之染红。薛崇到后,不但没有制止,反而下令大军将所有北岸的附贼之百姓通通杀光。随后兵马进入已经空荡荡的乾封县城,下面统计数字报上来,此战,先于亭亭山下杀贼七百。随后前锋军沿路击杀一百余人,最后赶到汶水河边,斩杀三千七百余‘草贼’。后续赶到的天平军,也一共斩杀八千余‘草贼’,并收复乾封县城。

  一战就击杀上万草贼,薛崇更加兴奋,当下在城中用过饭后,留下百余人马守乾封城,自率七千余大军渡过了汶水,向南追击。

  朱瑄再次向曹存实进言,说汶水以南,徂莱山、梁父山都十分险要,特别是梁父山东北的狼虎谷,地势更加险要,须万分小心。最好是等都押牙率所部八千兵马赶到,合兵进击。不过刚刚大胜的曹存实哪里听的进去,随意几句话打发了他。

  天平军渡过了汶水,早有探马报知了王仙芝。

  王仙芝此时将十厢兵马扎于徂莱山与梁父山之间,十厢兵马依次展开,自与尚让领三千直领精锐居中,将近一万三千兵马列阵迎战。

  将近黄昏之时,天平军曹存实所部先锋骑兵最先赶到,看到排成数里之地的草贼大军,心下不但没有惊惧,反而是十分的兴奋。先前一战,已经让他对草贼充满了蔑视,再多的草贼都丝毫无惧。

  不过总算他久经战阵,并没有立即攻击,而是隔着二里地停下,骑兵下马等候薛崇兵马赶到。半个时辰之后,薛崇赶到,见草贼倚山列阵迎战,不由大笑。

  立即下达了进攻命令,七千余天平军列阵进攻,一路稳打稳扎,节节推进。依靠着极多的弓箭手还有弩机,再加上坚固的盾阵,精良的铠甲,优良的训练,天平军一路高歌猛进,势不可挡。

  战斗前后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一万三千草军被击溃,败军向东北方向溃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军又处于山间,并不利于进攻,可薛崇并不想错过彻底歼灭草贼的大功。下令全军点起火把追击,追了三十余里,一队打着王字大旗的溃兵逃入一个山谷之中。

  薛崇问左右:“此处是何地?”

  “报大帅,此处山谷名为狼虎谷,十分险要,不过是个葫芦山谷,外面谷口小,里面地方大,但却是个死谷,只有外面这一条出路。”

  听到这个报告,薛崇大喜,刚刚那一队骑兵打着王字旗,定然是贼首王仙芝没错。草贼之中能骑马的本来就少,这么多骑兵护卫着还打着王字旗,不是王仙芝还有谁。当下。薛院大声命令追入山谷之中。

  大军一入追进山谷之中。眼看就要追到。可那队骑兵却是停止不逃,反而转过马头站在那里等候。

  薛崇正在奇怪之际,突然只听到无数号角响起,两面山坡之上突然涌出无数黄衣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更加让他叫若不迭的是,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伏击于此,除了兵马外,山上还有无数大草球淋了火油滚下来。间中还夹杂着滚木巨石。

  天平军措手不及,一时死伤不少。

  “中贼埋伏了,大帅,此处谷中地形狭小,不利于我军作战,还是先撤出谷外再战。”曹存实策马赶到薛崇面前,此时心中悔不该听朱瑄之劝。不过区区草贼伏兵,虽然让他们有些损失,但只要撤到山谷之外,把谷口一围。贼军依然将落在他们的手中。

  薛崇此时却是心中惊慌,听到曹存实的话。连忙点头。

  天平军且战且退,向谷中退去。刚退到谷口,突然又是无数喊杀声响起,无数的火把突然亮起,一支大军从谷外杀到。透过明亮的火光,只见一面绣着王字的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舒卷不已。

  接着是数不清的晃眼刀枪,然后是身着红衣的齐州兵。在薛崇终于发现了这支打字王字旗号的兵马不是草贼王仙芝的兵,而是齐州王敬武的兵马之后,他面色惨白,惊惧的说不出话来。而这个时候,这支神兵天降,突然出现的兵马已经从谷外杀了进来。

  两面夹击,被围困在了谷中的天平军,没有坚持片刻就已经崩溃兵败了。曹存实以前可是王敬武的麾下,齐州兵本是青州牙军,其强悍是不容说的,要不然,宋威也不会打到现在,也还没能剿灭他们。

  曹存实无心再战,率骑兵护卫着薛崇一心死战突围,他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冲出谷外,一路顺着原路逃跑。他们一路,后面的天平军却已经成了无头苍蝇,失去了指挥之后,被得到援兵军心大振的草军与齐州兵围起剿杀,最后大部份被杀死,少部份被俘虏。

  战斗结束之后,地上堆满了缴获的兵器、铠甲和旗帜。

  王仙芝看着这一切,尤自有些不敢想信,他们居然击败了八千天平军精锐兵马。拄着剑费力的站在染血的战场之上,他愣愣出神。

  一身黄金甲的黄巢领着齐州援兵大将,王敬武侄子王彦温来到近前。“大将军,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王仙芝喃喃的道。

  当初黄巢提出这个大胆而又疯狂的计划时,王仙芝难以接受,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成功了。

  “可惜逃了薛崇这个狗贼!”

  薛崇此时在曹存实三兄弟和朱瑄五兄弟所领千余骑兵的护卫下,正一路向乾封城急逃。到现在他也还想不明白,王敬武居然派兵前来支援草贼。

  胡思乱想着,兵马已经到达汶水,涉水过河。安然渡过了汶水之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马上就到了乾封城了,只要退入城中,再坚守一下,那时曹全晸就能赶到了。

  乾封城头点头几支火把,昏暗无比,几个士卒正抱着枪站在城头。

  “快打开城门,薛帅回来了!”朱瑄策马来到城门下大声叫道。

  城头上传来一声带着惶恐的回应,然后城门缓缓打开,薛崇等策马入城。一入城中,朱瑾立即感觉有些不太对境,虽然城中早已经成了空城,只有百余兵马守城,可现在城中简直安静的有些过份。这么多兵马入城,居然没有听到猫叫狗吠的声音。他靠近朱瑄,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朱瑄连忙回头向城上望去,却骇然发现,城头上的守军根本没有一个认识的。

  “有埋伏!”朱瑄大叫一声。

  随着这声叫喊,平静被打破,城头与城门口附近突然涌出无数的弓手,箭如雨下。葛从周从城头上一跃而下,大喝一声:“狗贼,纳命来!”

  林言和孟楷也从城门楼黑暗之中现身,各持一把长弓。

  今日白天他们按黄巢的军令,先以葛从周的后厢兵马诱敌,兵败后逃入亭亭山中,在那里,有林言的前厢隐藏其中。等到天黑半夜之时,藏于城中地下密室中的几队草军钻出来,空袭了留守城中的百余天平军,开门接应子葛从周等入城中。然后还伪装成了天平军,其余人马隐藏城门处,终于等来了天平军败军,一举杀出,伏击了天平军。

  天平军中伏,双方在城中展开混战,一面是葛从周、林言、孟楷所率一千余兵马,为了达到最大的杀伤力,先前分兵时,王仙芝和黄巢把草军的弓箭差不多都调给了林言的前厢。此时箭如雨下,也不管准头,只管紧张弓快箭箭。

  在狭小的街道之上,天平军的骑兵并没有多少优势,他们被分割开来,与草军拼死奋战。

  天平军新败之师,中伏之后无心恋战,只担心狼虎谷贼兵追杀而来。一番拼杀,曹存实再次杀出重围,护着薛崇逃出城外。一路向济州逃去,葛从周林言追杀一阵,追之不及,便收兵回城。

  薛崇等人连续奔逃了一昼夜,才逃回了济州济水河边的平阴县城。清点人马,八千精锐兵马,五千步兵三千骑兵,结果最后逃到平阴城的,只剩下了三百骑。在平阴担惊受怕了一天之后,草贼没有杀来济州,倒是曹全晸一路上招扫灭各种小股贼寇,率兵马到达了平阴城。

  一入城中,见到大败而归的薛崇,曹全晸惊的目瞪口呆。这可是八千精锐啊,失去这支人马,天平军真的已经要任人宰割了。薛崇经此一战已经吓破了胆,马上让曹全晸率所部一起回师恽城,此时也根本管不了原本与泰宁军李系约好的东西合击进兵之事了。

  薛崇刚一回到恽城,立即得报,草贼与王敬武一部兵马合兵在狼虎谷击败他的天平军后,没有返回济州,是因为他们去了沂州。就在他兵败之后的第二天,草贼与王敬武的一部叛军联手,在狼虎谷南面的沂州与兖州边界上的新泰城下,大败李系所率五千泰宁军。李系全军覆没,只率着几十骑南下逃入沂州城,草军一路追击,如今已经将沂州团团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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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9章 桃花依旧美人不再

  感谢越溪懒人、楚斋主、醉笑道三位书友的大力支持,谢谢!

  激情如潮水般退却,余韵之中的身体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一对疯狂过后的男女紧紧的粘在一起。

  李璟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熟睡过了,他睡的很安详,放松了一切,只是轻松的酣睡着。

  当公孙兰入京一见到这个男人时,就感觉自己已经被他炽热的目光所点燃,两人如干柴遇到烈火,天雷勾动地火,一见面,就开始疯狂般的关上门,也不管是此时才是白昼,就已经猛的相拥在一些,然后是让人窒息的火辣长吻。

  很快两人疯狂的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李璟甚至等不及将他的衣襟系带慢慢解开,直接野蛮的用力扯带了衣带。

  公孙兰起先还能咬着牙拼命的让自己矜持一些,但很快她便惊恐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充满着渴望,渴望着他更加猛烈的爱抚。她心底的渴望是如此的炙烈,李璟的那强健的身躯无时无刻的不在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更如同一座沸腾的火山,仿佛要将她融化。

  于是她终于抛开了压抑的一切,开始热烈的回应。

  她娇喘连连犹如莺啼,眼神迷离,开怀放纵。

  整个人彻底的被他点燃,欲海翻腾,婉转着胯下承欢,拼命迎送。

  于是她忘却一切,让自己如同冰雪一般完全消融在这奔腾的火山喷薄的颠峰之中。

  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她已经忍不住开始忘情的尖声叫大叫,犹如百灵鸟在歌唱。再也顾不得此时正是大白天。外面就有许多侍女。

  她感觉死了。然后又活了,再接着又死了。

  死去活来,欲死欲仙!

  然后,她终于整个人都在颤粟,终于在又一次巅峰之中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李璟睡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就自己清醒了过来。眼睛还没睁开,他就闻到了一股沁人的幽香,这香味是如此的天然和熟悉。这是公孙兰的体香。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公孙兰那清丽的脸庞,她还在沉睡之中,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眼角还挂着残泪痕迹。李璟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吻过泪痕,最后在那红唇中吻了一下。克制了拥美人再次疼爱的冲动,轻轻起身,出门而去。

  一出卧室,外房的几个新罗婢女就已经迎了上来,她们轻盈的迎上前来。递上毛巾和热水,服侍李璟洗脸。李璟看到。几个年轻的侍女都是满脸的绯红,很明显,刚才他在房间中太过激情忘我,这些侍女都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一场春雨过后,长安的空气清新许多。

  亲仁坊齐国公府的桃园里,更是桃红柳绿,落英缤纷。

  李璟在桃园里的花亭坐下,侍女们为他倒上一杯浓浓香味的蒙顶石山绿茶,薄如透明的玉杯盛着如琥珀一般的新茶,阵阵茶香缭绕,靠在软榻之上,垫着天鹅绒的丝枕,宽袍大袖,头上的发髻随意的挽起,插一支玉簪,趿一双木屐,捧一场经书,确实是别有一番悠闲之感。

  各镇回镇的日期还没有定下,现在李璟难得的有些空闲,他拒绝了长安城那些王侯贵族们的大小邀请,安心的低调闭门在府中。

  一阵香风吹过,带着一股寒梅之香。

  李璟豁然抬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他的眼前,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多了一个人站在那里。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绚丽的唐装美妇。

  只见她轻挽百合髻,玉簪斜插头,额间一朵紫红的梅花宝钿,与细细的峨眉交相辉映,俏红的两腮边勾勒了两丝莲花状的面靥,使那如凝脂一般的白肤容颜更增俏丽。

  她身上一袭紧身的紫色高腰襦裙,裙腰用丝带高系于腋下,衬出那诱人的高挑丰满莲房。一缕宝蓝色的披帛绕于两臂之间,轻盈的随风飘舞,如飞天仙子一般飘逸脱俗。

  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但李璟看到她突然出现,却是不由的心头警戒。

  “你怎么来了?”李璟长叹一声:“既然已经走了,那就不要回来,走的越远越好。”

  “我马上要和兰姨离开了,我们打算离开长安,离开中原,去阴山大漠之北的大草原。”丽人的声音很清冷,带着一丝幽怨,“今天来,是要向你辞,二来,上次兰姨刺杀你之事,我真的毫不知晓。当时兰姨也是心系梅姨,心乱之下才出手伤害了你。幸好神佛保佑,你并没有事。”

  慕容雪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可李璟看的出,她姣好的面容销瘦了不少。李璟面对着她,心情十分复杂。兰差点就杀死了自己,这让李璟一度后悔当初带她们进入了军营。可在兰刺杀自己之时,若不是慕容雪出剑阻挡,自己当时就已经死在兰的剑下了。他们当时被抓关入军营之中,后来田令孜把梅送到了李璟的军中。事情李璟虽然弄明白了,可却不得不应诸将的要求准备杀了她们。

  结果她们三个居然击昏了守卫逃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李璟并没有让人去追。逃走了也好,李璟觉得,她们不会再来了。

  “就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吧,你从此一去,但愿一帆风顺,海阔天空!”说完这番话,李璟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了她,“就当是我们分别的一件纪念之物吧。”

  慕容雪很希望此时李璟能开口留下自己,眼见如此,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流,一边泪流,她一边还强做欢颜,点了点头,转身很快消失在了那落英缤纷的桃花林中。

  桃花依旧,美人不再!

  李璟还在望着桃林愣愣出神,一阵脚步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行军司马李振、参谋盖寓。还有掌书记郭承安。录事参军事张宏。以及前军黑旗军都知兵马使高顺励,中军银枪效节军都知兵马使林武、左军铁林军都知兵马使王重,右军控鹤军都知兵马使李居义,后军捧日军都知兵马使王普、监军使张承业等重要部下都过来了。

  “大帅,急召我等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李振问道。

  郭承安笑着道:“算算时间,几位夫人都已经生产了吧?”

  说起此事,李璟点了点头。先前长安与登州相距遥远,消息一直不畅。这次公孙兰进京,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家里几位夫人生产的事情说了。

  王惋君和裴晨曦和裴晨岚三人早在一月底的时候就已经生产,王惋君生了一个儿子,裴家姐妹则更加厉害,两人都生了一对龙凤双胎胞,十分罕见。她们本身就是孪生姐妹,现在又是同一天生产,而且还都生了一对双胞胎,不知道让登州上下多少人惊讶。到了二月底。桂娘和婉儿也前后几天生产,桂娘生下一女。婉儿生了一子。加上张莺莺生的那个女儿,李璟现在一共有了八个儿女,四个儿子四个女儿。

  以李璟如今的地位,这八个儿女夭折的机率是很小的。

  众人齐声恭贺李璟,做为一个年轻的主公,他的继承人也将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虽然李璟现在还年轻,可早点有继续人总让将士们放心的。如今的大唐藩镇,只要强势一些的,哪个不是世袭相传。主上帅位世袭相传,那他们下面的这些将领臣下,也一样有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变的,这是大家都乐于看到的好事。

  只是这众人的高兴之中,李振等人还是有些担心的,正室生的是女儿,其它四个侧室却全生了儿子,而且除了婉儿,其它三个侧室身后的家族可也都势力不小的。只怕将来,这后宅难宁了。

  倒是王普,听到女儿给李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虽然女儿只是三夫人,可生的这个儿子却是李璟的长子。现在父凭女贵,他已经得到了李璟不少的信任,刚刚升任为后军捧日军的都知兵马使,算是终于进入了镇**的核心圈子了。现在又有了这个外甥,相信以后他的地位会更加的稳固。

  李璟也笑的很高兴,只是笑容中难掩忧心忡忡。

  李振捻着胡须很快就看到了李璟的忧心,连忙相询。

  李璟叹气道:“这次登州来人,既带来了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坏消息还不止一个。”

  “出什么事了?”

  李璟正了正身子,道:“就在本月初,辽东传回情报,契丹连剌部得到迭剌耶律氏的支持之后,可谓是兵锋极锐。虽然我们暂时没有对积利州的高句丽人动手,让他们放手一博,可他们还仍然远远不是得到援兵的契丹人对手。三月初,契丹人已经把积利州外围最后一座山城攻下,现在已经兵围积利山城。若是积城山城再失守,那么契丹人就已经直接打到了我们的面前,和我们兵锋相对了。”

  积利州的高句丽人一败,那么挡在契丹人面前的屏障就没了,他们已经威胁到了辽南了。而现在辽南的兵并不多,整个登州辽南总共只有一万留守兵马,虽然新招募了五千兵马,还有新招募了八千团结兵。但新兵还需要训练,团结兵更不论装备还是军官,都只是二线守备部队。要是契丹人真的趁胜南下,虽然李璟相信依靠山城能够守住各城,但刚刚恢复一些元气的各县乡村,就将承受巨大的损失。

  “眼下南下浙东的水师兵马还没有回到登州,这个时候,我们得做好准备。积利城还没有失守,辽南的局势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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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0章 春寒赐浴华清池

  三月桃花芳菲竞放,本来看着天气一天天的温暖起来,可一夜过后,却突然百花凋谢,春寒料峭起来。

  一大早,李璟正要入宫觐见皇帝,可刚要出门,张泰却满脸笑容的迎上门来,说皇帝已去别宫清化宫中,并特让他来宣李璟前往华清宫中。

  坐上张泰带来的皇帝指派来接的华丽马车,李璟只带了六个门徒及一队五十人银枪效节军侍卫。他们的车马前,另有一百名金吾卫士兵为前导护卫。自宪宗削藩,结果魏博、成德军派刺客入长安把宰相武元衡直接刺杀于大街上之后,皇帝就下旨所有的三品以上官员在长安城都有金吾卫开道护卫。而做为宰相,自然护卫更多。

  李璟虽然没有进入政事堂,也好歹也加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特别他现在还是天子面前的大红人,因此为他开道的金吾卫直接达到一百名军士。

  昨日突然一夜北风呼啸,天明之时已经是满目一片白茫茫的大雪。

  这辆来接李璟的马车很大,李璟能坐下十人,甚至还可以在李璟喝茶。现在里面只坐着李璟和张泰两人,华清宫是在长安城东约六十里的临潼骊山脚下北麓,是皇帝的别宫。这座别宫最著名的就是山上宫中的温泉,一到春冬两季,皇帝便会经常前来洗温泉热汤。

  秦始皇曾在骊山“砌石起宇”,西汉、北魏、北周、隋代亦建汤池。唐贞观十八年唐太宗诏令在此造殿,赐名汤泉宫。天宝六载唐玄宗改名华清宫。当时这里台殿环列。盛况空前,唐玄宗与杨贵妃在此的缠绵故事流传后世。但安史之乱后皇帝很少游幸。

  马车的性能很好,李璟和张泰坐在里面摆开了围棋,棋盘丝毫没有晃动。

  “这华清宫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天子游幸了,怎么陛下突然跑到华清宫来了?”李璟问道。

  张泰清清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着嘲讽之色,“还不是田令孜在陛下面前唆使。”张泰原本只是一个宫中中等级的太监,但自因张承业跟了李璟之后,他也因此得了一强力外援。得李璟的影响,如今也是不断高升,现在已经成为长安宫中天子面前排名第四的太监。

  不过宫中的倾辄比外面的官场更加厉害,一旦到了某个位置,就算你不想参与争斗,也由不得自己了。想当初,田令孜只是一个小太监。可就凭着与皇帝的亲密关系,他先是拉拢了宫中最大的宦官世家杨氏的首领杨复恭,联手把当初连杀了懿宗四个儿子,,硬生生的把既非嫡也非长的五皇子普王李俨立为皇帝的神策军左右中尉韩文约和刘行深先后赶下台。随后,坐上枢密院使的田令孜又马上联名了在右神策军影响力巨大的西门氏宦官世家的首领西门思恭。一起又把前盟友杨复恭的神策军中尉的位置也抢到了手。

  而现在,田令孜势力正炽,西门思恭又拉上了杨复恭一起对付田令孜,他也被拉进入了这个联盟。

  “李中书可得小心田令孜,这几次让他吃了大亏。更让他损失了四五百万巨财,以田令孜狭隘性格。绝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张泰提醒道。

  李璟点了点头,田令孜和他之间早已经结下死仇,眼下不过是都碍着皇帝,所以才面上和气而已。

  “张公可知道陛下为何迟迟不让各军回镇?”李璟一直有些不明白此事,诸镇三万四千兵马可不是一个小数,每在长安呆一边,朝廷可就要供给各镇军队一天的粮食薪俸,甚至隔些天还得发一次赏钱。而按现下的惯例,只要各镇军队回到自己的镇内,所有的军队的粮饷等都是要各镇自己负责的。

  各镇的军队只要不出镇,就是由各镇自己供军。但一出了边境,只要是朝廷相召,那么所食就必须由朝廷供给,这就是规矩。

  “李中书难道没有发现,最近长安以及关中的官员调动频繁,甚至是连关中诸镇的节度使都调动了数个,关中诸镇的兵马甚至也调动了好几处?”张泰笑着问。

  李璟心中一动,他知道关中的藩镇虽然不是割据藩镇,但这些年来,也开始慢慢的向着关东河北的藩镇学习,他们也开始搞藩镇世袭的这一套。甚至连神策军,也出现了大量的禁军世族,世代服务禁军之中,子袭父职,弟袭兄职。而且更严重的是,朝廷的南衙十二卫完蛋了之后,现在北衙十军也几乎已废了,只剩下了神策左右军。整个朝廷,现在手中唯一的兵马就是宦官们指挥的这支花名册上多达十五万的神策军了。

  可事实上,神策军根本没有十五万,就是真正在册的那些兵,也只有一少部份是真正的兵。其中有大量的都是长安关中一带官员世族豪强之家的子弟,就是在军册上有个名字,却根本不入军营之中训练。还有更多的一部份,则是所谓的窜名军籍。所谓窜名军籍,就是中唐之后军队的一项特色。

  中唐之后,朝廷的军队分成了两大类,一是禁军,一是地方藩镇军队。禁军由朝廷用税赋养着,而地方军队则是藩镇自己想办法。

  营田收入、杂税收入、商业收入和两税收入构成藩镇的全部收入。藩镇的军队越养越多,纯靠收税已经根本不足用,因此地方开始营田,可营田也只能用以军粮,多的也弄不出来。装备这些,就得靠商业收入。所谓商业收入,就是招收那些会做生意的商人,发给他们军籍,就可以打着军队的名号做生意,能得许多方便,甚至由军队提供本钱,所得收益军队得一大部份。

  地方上还可以营田,禁军却完全靠着朝廷供给,这些年,朝廷只剩下了东西的几十个州还在向朝廷供给税赋,其余的大多自己养军了。而南缰又战争不断军费开支很大,皇帝又奢侈浪费,禁军的军费也十分有限,经常欠饷。许多禁军就开始做生意,一是召募那些商人入军,然后让他们去做生意,另外干脆就是军士直接出去做生意。

  长安城中,就有很多神策军士开着各种各样的买卖。

  控制着京畿之地的神策军都烂成了这样,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也没有办法解决。因为他拿不出钱来供军,就只能如此来。要不然,就很有可能引发兵变。

  但是现在,八镇三部落兵马就驻在灞上,看似不多,可他们剿灭沙陀军的威风,甚至是阅兵时的气势都在。因此,政事堂和皇帝现在一直不让他们走,宁愿供着他们,原因就在于朝廷借他们的势,正在解决京畿越来越失控的神策军。他们的办法其实也就是治标不治本,调换节度使,调换军官,甚至是清除掉一批窜名军籍的商人。

  朝廷这次的动作很迅速,在短时间内已经将整个京畿十几个州数个节度内的节帅将领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调换,并且对神策军进行了一次大清理。虽然这触动了不少神策军将士的利益,可有八镇兵马在侧,却也一时没有人敢做出头鸟。

  “这是陛下的主意还是政事堂的主意?”李璟问。

  “这是田令孜最先提出来的,陛下同意之后,交由政事堂执行的。”张泰回道。

  听到这居然是田令孜提出来的,李璟也有些惊讶。不过短暂的惊讶过后,他还是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关键。田令孜虽然现在掌控着神策军,但实际上也没控制多久。神策军在京畿之地,盘根错节,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而这次通过这次大动作,一来确实也是把神策军的腐烂切除了一些,毕竟神策军有战斗力,对田令孜来说更有好处。这第二嘛,李璟不用想就明白,田令孜肯定是通过这次大动作,向神策军安插子大量自己的人,如此一来,增强对神策军的掌握控制。

  一想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被田令孜当了回刀,李璟就有些郁闷。越是如此,李璟现在就越是希望能早点离开长安。

  下午,马车才到了骊山脚下的华清宫。

  到了之后,皇帝直接让人传下旨来,先赐了李璟一个汤池给李璟沐浴。

  这样的天气,泡一个温泉确实舒服。躺在池子里,李璟现在左思右想的,还是登州的局势。不说登州,就是兖、沂两州的局势也不容乐观。公孙兰已经将草军最新的一次动向报告了他,王仙芝黄巢已经联合了王敬武,他们刚刚先大败了天平军薛崇,然后又大败了泰宁军李系。

  草军与王敬武的联合,这可不是好事。先前他们虽然靠到了一场,但从没有联合行动过,现在,他们终于联合起来了,而且还把天平军和泰宁军都击败了。可以想象,一旦沂州失守,他们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淄青,万一平卢军挡不住他们,那这些草贼叛军,绝不会放过眼下北方最富裕的登州。

  无论如何,李璟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今天,他就要向皇帝请求回师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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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1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华清宫长生殿宽阔的廊下,回落着此起彼伏的喧笑之声。

  金sè的琉璃瓦屋项,落着一层已经化了大半的茫茫积雪。越过雄伟堂皇富丽的大殿穹顶,温泉的热气升腾凝聚成袅袅的白雾。

  田令孜手执着一柄白sè的拂尘,一身锦袍站在大殿的回廊下,嘴着领着笑容,看着那洁白雪地上的红红绿绿。皇帝今天的兴致很高,正玩的不亦乐乎。年青的皇帝总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总能找到开心的办法。这样的时节,在华清宫和年轻的宫女们打着雪仗,这样的事情估计也就还带着丝孩童心xìng的天子才能玩的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田令孜将刚刚一名宦官送到的一封急报揉成了一团,塞入了袖中。区区草贼而已,不过是群盐贩子,那天平军的节帅薛崇真是一个草包。这样的一点草贼,他居然屡次剿灭不掉,还反吃了几个亏,让草贼横行天平军境内诸州。这么点贼寇,他居然还好意思连连发信到长安来请求朝廷派大军去剿灭。

  真是可笑,这样的小事用的着打扰到陛下的欢乐么?若是天下间但有点事情,就拿到朝廷来烦劳天子,那天子还要他们这些节帅做什么。

  “噗!”一个雪团突然横空飞来,在廊下一个千牛卫士兵的脸上炸开。纷落的雪粉中,高大魁梧的千牛卫士嘴角抽动了几下,甚至双手依然握在千牛刀上,连脸上的雪粉都没有去擦一下,身体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年青的天子李儇身披着一件织金孔雀裘大披风,头上戴着顶乌纱帽,大笑着从从一颗药树下转出。后面紧跟着年轻宫女们银铃般的轻脆笑声。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好。都说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为上将军。一个雪团砸在脸上而能岿然不动,这也有大将气势。好,好。阿父,这个卫士叫什么?朕要重赏!”

  年青的千牛卫士激动的连忙跪下谢恩,李儇拍着手上的雪粉,冲谢恩的千牛卫士摆了摆手,“罢,朕就提拔你为正六品千牛备身,执掌御刀,今后随侍左右。”

  宫女们见那千牛卫士一下子获赏正六品千牛备身之职,都充满艳羡,也纷纷要赏。

  “好,好,都赏,都赏!”李儇那张还有些青涩的脸满是笑意,哈哈大笑道:“你们还怕朕赏不起么?”

  正说笑着,侍卫报齐国公、中书令,同平章事,镇国节、卢龙军、大同军三镇节度使李璟觐见。

  “李爱卿来了,好,你们不是要赏赐么,朕这位爱卿最是生财有道,富裕无比,一会你们直接找李平章讨要就是。””

  在一众漂亮的宫女的簇拥之下,神采奕奕的李儇到廊下的火盆边坐了下来。田令孜连忙捧着一件熊皮袍给皇帝披上,招手叫宫女付卫们各自归位。

  一阵微风吹地,殿前的几颗药树上的积雪娑娑而下。跟随着小宦官一路往前的李璟望着这雪景,不由的有几分感慨由然而生。大唐帝国走到今天,已经有二个半世纪了,外表上帝国依然雄壮,而且随着回鹘的亡国,大唐最大的对手吐蕃也已经陷入了衰亡之中,已经不能再给大唐制造麻烦了,新罗和渤海,这两个东方之国,经历了两百余年,到了现在,也已经衰弱了。

  纵观天下,看起来,似乎只剩下了南边的南诏,北方的契丹还能对大唐造成点小麻烦。大唐似乎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可李璟却知道,眼下的大唐,外面看似雄壮,虽然没有了强大的外敌,但其实大唐这树大树的内部最已经被蛀空了。眼下的繁华,不过是落幕前最后的浮华盛宴而已。

  就犹如这夜后残雪,最后一夜雪降,但眼下终究已经到了三月,时rì无多也。

  可惜这个时候,大唐的天子却还整天迷醉于游玩,执掌着朝政的太监却总想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一阵笑声打断了李璟的思绪,他整整衣冠,恢复了平常的那副微笑的面孔。

  “臣李璟参见陛下!”李璟紧走几步,直接跪向雪地之中。

  不过还没等他跪下去,李儇已经笑着道:“齐国公免礼,这又无监礼管在,只是别宫而已。”

  李儇坐在那里,头上冒着一股白气,年青的皇帝一番嬉戏过后,依然jīng力十足。“齐国公有何急事,怎么也不好好享受一下华清宫的热汤?”

  李璟依然把礼施完,然后起身,直接将自己先前拟好的折子递了上去。

  “陛下,河南道天平军境内,有盐贩王仙芝和黄巢聚作作乱已经有半年有余,骠乱劫掠滑、曹、濮、济、兖、沂诸州,贼势越来越大。就在刚刚,臣已经得到快报,数rì前,这伙草贼已经和叛乱的原青州牙将王敬武合流。他们在兖州设伏,几乎全歼了天平军八千jīng锐,其中还有三各骑兵。之后又在沂州大败泰宁军李系兵马,再歼五千官兵。眼下,他们更加嚣张,在得到了官军败兵手里的大量武器铠甲和战马之后,势力已经翻了几倍,现在已经将李系团团围于沂州城内。”

  “草贼?哪里来的这股草贼,怎么朕一直没有听说过?”李儇皱了皱眉头,往后面靠了靠,“这消息可是属实?”

  李璟道:“这些可不是寻常贼子,他们现在人多势众,再加上汇合了王敬武叛兵,再加上大败天平军与泰宁军后,得到了大量的铠甲兵器和战马,如今是要人有人,要兵有兵,甚至要将有将。现在贼势已成,如果再不将其剿灭,只怕他们攻下沂州之后,他们到时会马上席卷整个河南。眼下河南之地,连续两年遭受旱灾、蝗灾和水灾,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饥民。贼人只要稍一煽动,到时就能裹挟无数人马做乱,整个河南都将糜烂。甚至,连东都长安,都有危险。”

  田令孜不满的哼了一声:“齐国公这话怕是危言耸听了吧,区区几个盐贩子和一个叛将,能闹到什么地步去?”

  李璟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区区几个盐贩子和一个叛将?闹不到什么地方去?田公公可莫要忘记了,裘甫之乱,那只是一个农夫闹起来的,结果呢?最后席卷了浙东浙西十几州,朝廷费了多大的代价才平息此乱?远的不说,就说咸通十年的徐州庞勋之乱,那也不过是几个戍卒起事而已,结果呢,席卷了半个东南,连朝廷的赋税之地江淮都全卷了进去。朝廷派了多少兵马,用了多长的时间才剿灭的?难道防范于未然不是更好,非要等到生灵涂炭,百姓于水火之中时,才要耗费无数钱粮兵马去平乱?”

  这话说的田令孜一时语塞。

  李儇心有震动,惊声道:“这个王仙芝和黄巢还有那王敬武,他们真的如此难制?”

  “陛下,早动手就能容易一些,拖的越晚,那么贼军也必然势力越大。这就如同滚雪球一般,一开始只是一个小雪团,我们随便捏在手中,往那火盆里一丢,他立即就化为水汽消失于无形。可如果我们置之不理,被有心的贼人拿着这雪团在雪地中打滚,那么用不了多久,雪球将越滚越大,到最后,就算再丢到火盆中去,不说能不能拿的动,就是拿的起来丢到火盆中,也不再是火化了雪,而是雪灭了火。”

  正说着,外面又有侍卫上来,在田令孜的面前说了一句什么,田令孜的眉毛皱了皱,脸sè瞬间变的有些难看。然后,那宦官将一个折子交于田令孜,退了出去。

  李璟这时已经猜测,这个折子估计就是河南那边的局势了。

  当下就道:“田公公,不知是何急事,若是急报,还请让陛下过目一下的好。”

  李儇也望向田令孜,田令孜这时已经无法再隐瞒了,只得将奏折递给了李儇。

  皇帝打开奏折,目光只扫了几行,就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

  “陛下,是何事情?”李璟连忙问。

  李儇将奏折递给李璟,“齐国公自己看!”

  李璟接过一看,只见奏折写的有些字迹潦草,十分不应该。但当他看明白内容后,才终于明白字迹为何如此潦草。

  奏折是泰宁军节度使李系发来的,上面只写了一件事情。草军和王敬武军联手击败了薛崇,又击败了泰宁军后,一路将他围在了沂州城。沂州只坚守了三天,就被攻破,李系化装成百姓才逃过一劫。贼军洗劫了沂州以及诸县后,没有进入海州,也没有进入感化军地盘的徐州,而是杀了个回马枪又进入了兖州。上次黄巢他们只是打了兖州东面一角,这次却已经直接点了整个兖州后,然后进入了宋州。

  怪不得田令孜也变了脸sè,宋州和济州、兖州、沂州这些地方可不同。宋州紧靠着洛阳,往西北方向到洛阳只隔了一个汴州和郑州。更关键的是,宋州正处于运河之上,运河很长一顿正是经过宋州。贼军要是攻下宋州,那就等于直接把眼下唯一还维持着向朝廷输血的江南赋税粮米给卡住了。

  没有了运河上从东南运来的粮食物资,长安将无米可食!

  “陛下,臣愿意立即领兵前去讨贼!”李璟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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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2章 以进为退


  李璟现在一心只想早点离开长安,返回登州。长安虽然繁华无比,但他身处此处,就龙虎困平阳,龙搁浅滩。虽然有两万镇**在手,不必担心会再出现之前的遇刺之险,但是这样碌碌无为的呆在这里,却让他难以忍受。辽东的局势已经面临剧变,他必须得早点回去做准备。

  至于请命去剿灭草贼,李璟倒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提出率兵剿匪,不过是以进为退。他深深的知道,田令孜早已经与他势不两立,不论他说什么,这个奸贼必定反对。先前镇**入代北平乱,李璟因此名利双收,一下子跃居高位,深得天子喜爱。田令孜绝不会再给李璟一个平定草贼的机会,特别是在田令孜看来,草贼不过是一群盐贩子聚众而已,绝无法与沙陀人相提并举的,李璟要去剿匪,肯定是一击建功。

  果然,李璟提出带兵剿灭草贼的要求之后,李儇还没有来的及反应,田令孜立即就已经开口道:“陛下,天色已经不早,剿贼之事不如留待明天延英殿再行讨论。外面风寒,陛下刚刚出了些汗,小心着凉了。”

  李儇笑着点点头,“准备传膳吧,朕今日要与齐国公一起用膳。”

  之后,与天子一起用膳,不论是田令孜还是李璟和李儇。三人都不再开口提剿贼之事。用过膳后,李璟陪皇帝下了三盘棋。胜一负二,虽然败北,可却也让皇帝赢得并不轻松,让少年天子十分高兴。

  当晚就夜宿于清化宫,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李璟随李儇的御驾一起回到长安。

  回到长安之后,李璟回了亲仁坊。

  李振迎上来:“如何?”

  “有田令孜在,我倒不担心会被调去负责剿灭草贼。不过。田令孜也很有可能调我们一起出兵。不过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回登州。”只要不是做为剿匪的主帅,那么李璟便不会有太多担心。只要王仙芝和黄巢他们还有点自知之明,那么到时他们一看到朝廷兵马到达,就应当会主动远避逃离。那时,李璟便可以直接回登州了。

  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李璟握着茶杯问道:“进奏院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进奏院最初称为上都留后院。后改称上都进奏院。

  进奏院是各州镇官员到京师朝见皇帝或办理其他事务时的寓所,也是本镇进京官员的联络地。进奏院置有进奏官,向朝廷报告本镇情况,呈递本镇表文,向本镇及时报告朝廷及其他各镇情况,传达朝廷诏令、文牒。办理本镇向朝廷上供赋税事宜,凡本镇不能擅自决定的大事,向朝廷请示裁夺。

  总的来说,进奏院就是一镇在京的驻京办事处。可实际上,由于晚唐藩镇越来越独立。朝廷和藩镇之有时并不能直接对话,因此这个进奏院就成了一个中间联络渠道。朝廷直接把话传给进奏院。由进奏院再传回藩镇。而且进奏院同时也是藩镇设立在京城的耳目,通过进奏院窥伺朝廷,胁制朝廷的情况。

  现在整个长安,拥有五十多个进奏院,进奏官的地位极高,甚至拥有不下于副宰相的权利,进奏官就相当于地方藩镇节帅在长安的全权代表。

  除了这些重要功能之外,进奏院还有一个极大的功能,那就是承担汇兑功能。由于大唐一向钱荒,特别是到了眼下,钱荒更加严重。朝廷与地方为了应付这种情况,一般都规定本地铜钱不许出界。

  从唐宪宗时开始,各地在京师的商人,将售货所得款项交付各道各镇驻京的进奏院,由进奏院开具“文牒”或“公据”,一联交给商人,一联寄往本道。商人无论是由地方前往京城,还是由京城回到地方,身上都不用携带大量钱币,可以轻装赶路,到了再兑现,类似于今天的支票。

  镇**现在也晋升为大唐五十余镇中的一镇,特别还是一个新开幕的藩镇,自然也得在长安设立一个进奏院。

  按李璟的意思,这个进奏院的功能主要有四个。第一,自然是做为本镇进京官员的联络地,同时也是本州官员到京办事时的寓所。第二,进奏院将做为本镇在京的骁骑司的秘密据点,以进奏院中的身份来掩护他们的秘谍身份,负责打探京师动静,刺探朝廷的机密情报。第三个,进奏院将作为镇**在长安的一个重要汇兑网络,承担起镇**与长安之间两地商人往来的飞钱兑换,同时,也是四海钱庄向京师发展的一个重要据点。第四,进奏院还将负责拉拢长安的贵族王侯,并招揽一些有才之士,将他们送往登州。

  “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皇城太庙与兴庆宫之间的崇仁坊,其东南角就是东市,往南隔了平康与宣阳二坊就是亲仁坊,距离通化门、春明门都不远。这套宅院很大,估计就是住上两三千人都不是问题。”张宏笑着说道,如今镇**和李璟的名头在长安确实很响亮,镇国节要建进奏院,许多王侯贵族都主动前来提供方便。几乎没有费什么麻烦,地址就已经选好了。房子和家具都是现成的,随时可以入住办公。

  现在李璟要考虑的是安排谁来做这个进奏官,这个人选必须是忠心可靠,且能力出众,善于交际的。李璟心中的最佳人选应当是李振,他本在京中居住多年,对于长安官场也比较了解,更加出众的是他本人关于谋略交际。不过很快李璟就否决了,因为他现在身边还离不开这个军师。

  随后他又想到了李维和公孙兰,不过最后都否决了。李维是骁骑司的主官,还在军中担任着指挥使之职,也很重要。公孙兰则是一个女人,更关健的是,李璟对于她的忠心一直有些放心不下。

  最后想来想去,李璟目光看到了张宏。

  轻笑出声,李璟对张宏道:“既然张录事把事情这么快就办好了,那么干脆这个进奏官就由张录事来担任好了。正好张录事年纪渐大,正好在京师修养修养。”

  听到这个任免,张宏面露惊喜,受宠若惊。这个进奏官,比他现在的录事参军事可要风光的多。做为镇**留在长安的代表,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肯定很舒适。

  略微推迟了几下,张宏终于答应了下来。进奏官可是能够参加朝会的官员,一瞬间,他就有了种一入青云的感觉。

  任命了张宏留在长安后,又从镇**中挑了二百名军士留下,其中自然掺杂着一些骁骑司的密探。这些密探的身份,连张宏都不知道。

  眼看着就要到了日落黄昏,宫中突然派来宦官传旨,让李璟入宫见驾。

  李璟心中一动,估计是剿匪之事已经有了后续了。当即沐浴更衣,换了官袍前往宫中。

  李璟到达延英殿下接受最后一遍搜身检查时,已经看到好几个熟人到了。郑从谠、崔安潜、于琄等人都到了,李璟上前和他们寒喧。

  除了相识的诸人,还有几个李璟没有见过的人。其中一个老者直接上前与李璟拱手笑道:“英雄出于少年,李镇国刚刚加冠不久,就已经节制三镇,真让老夫等汗颜啊。”

  于琄连忙向李璟轻声介绍,告诉他这人就是杜审权。一听这人就是新任命的昭义节度使杜审权,李璟也不由的笑脸迎接。

  杜审权也是先后居于多镇,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是当今政事堂两位宰相的姨父,宰相卢携和宰相郑畋二人的母亲和杜审权的妻子李氏,乃是姐妹。

  杜审权,豪门京兆杜氏出身,担任过江西观察判官,右拾遗,左补阙、司勋员外郎,郎中知杂、知制诰、中书舍人、权知礼部贡举、礼部侍郎、陕州大都督府长史、陕虢都团练观察使、检校户部尚书、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吏部尚书、同平章事,累加门下侍郎、右仆射、检校司空,兼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苏杭常等州观察使、尚书左仆射、上柱国、襄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河中尹,充河中晋绛节度观察等使。

  光是听到他那光辉耀眼的一串任职经历,就不得不让人惊讶。而且,他还是三朝元老,并且曾经入政事堂担任过宰相,可调是资历高,威望高,年龄也高的元老重臣。

  新升任为昭义节度使的襄阳郡公杜审存现年已经接近七十岁,可身体却健壮的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他身躯高大,两腿欣长,肩膀宽厚,小腹平坦,手臂虽细却肌肉结实。只是头发变的有些稀少,扎起的发髻显得有些小,但却没有一丝白发。他的胡须是五绺长须,显得特别的有一股儒雅之气。

  杜审存的儿子杜让能居然也跟在他父亲的后面,李璟经旁人介绍,才知道杜让能此时担任淮南节度使刘邺的掌书记,眼下正跟刘邺入京,赐绯上殿。这人李璟也是知道一些的,历史上此人和他的两个表哥一样,将来也会入主政事堂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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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3章 十二路诸侯共讨草贼


  今日延英殿中,群英荟萃,将星云集。

  李璟进入大殿时,皇帝还没有到来,殿中将帅们各自相熟的站一起寒暄。

  河东节度使郑从谠,河阳节度使李涿、昭义节度使杜审存、振武节度使于琄、天德军节度使赫连铎、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义成节度使李种、忠武节度使崔安潜等刚从代北凯旋的七帅站成了一个小圈子,相互说着话。

  李璟在外面和大同军节度副大使兼节度使事辛谠在外面的那颗药树下说了会话进来时,赫连铎和拓跋思恭这两个殿中的胡帅,正紧跟在郑从谠和于琄的身后,自沙陀人大败之后,紧跟着这些内附的胡族地位也下降了许多。他们虽然也已经成了一镇节帅,可在这延英殿中地位却有些尴尬,连那殿中的小太监都对他们不太理睬。

  一见到李璟进来,两人立即亲热的上前打着招呼。赫连铎最先看到李璟进来,“李镇国来了!”他眼前一亮,走了过来。赫连铎自入京之后,把浑身上下狠狠的拾掇了一番,不但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给挽起了髻子,就是那满脸的络腮黄胡子,也修剪的似模像样,让李璟想起自己那匹刚剪过马鬃的宝马。

  拓跋思恭也满脸笑意的迎接上来:“这些天几次前往齐国公府上拜谒,不过门上都说大帅正闭门休养。今日见到大帅,真是太好了。许多日不见。怪是想念的。”

  李璟点了点头,先是和郑从谠、崔安潜等人打过招呼。然后向着于琄拱手:“老师!”

  于琄没有过来,只是对李璟点了点头,他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李璟一眼。刚才在外面短暂的会面来不及说什么,不过他对李璟这些天闭门不会客的行为很是满意。并没有因为一时高位,而迷了心智。他对李璟最满意的就是这心智坚定,在他看来,这比李璟善于生财,甚至极会统兵还要重要。

  杜审存却是微笑着过来。很是熟络的一把拉起李璟的手,“来,老夫为齐国公引见几位朋友,大家对于如此年少的三镇节帅可是十分仰慕啊。”

  他们来到另一边的一个圈子前,看的出来,杜审权在这边也还是很有威望的。看到他过来,众人纷纷前来见过老宰相。

  “诸位。这位就是如今名震天下的镇**、卢龙军、大同军三镇节帅李璟李季玉了。”

  众人纷纷上来见礼,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是李璟闻名已久的前辈,一个个皆任节帅之职。当先第一个,没等杜审存介绍,李璟身边的辛谠立即上前道:“大帅,这位就是谠之义兄杜慆。前任义成军节度使,现任东都畿都防御使、河南府尹、东都留守、同平章事,汝南郡公。”

  辛谠当初不顾安然前往泗州,为的就是这位义兄,辛谠和杜慆之间的这份情义。如今早已经为大唐天下百姓熟知。特别是当时辛谠一开始劝杜慆撤离泗州,杜慆所说的那番话。让无数人感其忠义。当时杜慆说,‘哪有太平的时候享受朝廷禄位,危难的时候却弃城逃跑的道理?我不做这样的人!况且每个百姓都有自己的家,谁不爱惜它呢?我独自求生,以后凭借什么服众?我决意率领将士与泗州城共存亡!’

  经泗州的数百艰难血战,最终胜利之后,天下间已经流传着一句话语,天下英雄唯辛谠,满朝忠贞数杜慆。自泗州之战后,杜慆检校工部尚书、滑州刺史、郑滑观察等使、义成军节度等职。

  杜慆与杜审权同是京兆杜氏,但却不是同一族,虽然两家祖上同一个祖宗,但却是不同的两支。杜慆的家世比起杜审存来更高,他的祖父是大名鼎鼎的名相杜佑,历经肃、代、德、顺、宪五朝,五朝元老。杜慆的堂兄杜悰为懿宗朝政事堂宰相,还有个堂兄杜牧更是晚唐著名诗人。

  两人一番见礼,都相互仰慕。

  随后杜慆与杜审权又与李璟介绍了几人,分别是大唐地盘最大最富裕的藩镇,淮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刘邺。以及宣武节度使穆仁裕。

  随后李璟还见到了上次马球赛上输了比赛,却得到了卢龙军节度副大使之位的陈敬瑄。

  与众人寒喧过后,李璟殿内宦官排下的位置,找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一个穿着紫袍的陌生太监却走了过来,不过看到他身后的一人时,李璟却马上已经脸色一沉。

  那太监一脸笑意的对李璟道:“沙陀军监军使杨复光见过李镇国!”

  刚才李璟已经猜测出了这人的身份,虽然不满他跟李国昌搅在一起,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个杨复光在史上,也是一个极为忠于大唐的忠宦,大唐大厦将倾之时,奋力奔走四方,也算忠义有嘉。

  “沙陀军还没有去西川吗?”李璟淡淡道。

  李国昌脸色还有些苍白,这次的痛苦经历不是那么容易就挥之过去的。他上前两步,对着李璟低头道:“李国昌见过齐国公,先前一时糊涂,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都是为朝廷办事,谈不上见谅不见谅的。”李璟不咸不淡的道。

  李国昌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家伙,恨不得扑上去一把撕碎了他。要不是李璟出兵代北,事情的结果肯定不会是眼前这个局势,但他知道他不能得罪李璟。“齐国公,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李镇国能够答应。”

  李璟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国昌蒙陛下开恩,允立功赎罪,出兵西川。眼下犬子还在漠北流浪,某希望大帅能够网开一面。让犬子回到中原,一起为朝廷带罪立功。”

  李璟笑了笑。“这事情你找我就找错人了。”说完不再理会李国昌和杨复光,对于李克用,李璟可没好态度。他们之间的仇恨可比与田令孜的还大,李璟现在派出了一支精锐杀手队入代北寻找李克用,恨不得能斩草除根,哪会轻易的让他就回来。就算杀不他,也得让他在漠北多吃点苦头。

  “皇上驾到!”一名宦官高声在殿前喊道。

  殿中将帅立即各就各位,虽然延英殿不比宣政殿朝会。也没有监礼官员,但今天殿中却多是地方藩镇节帅,因此,气氛还是比较隆重。

  最先进入的是政事堂的诸相和神策军左右中尉、枢密院左右枢密使,还有同是宦官执掌的南北宣徽院使。这些人几乎把持了整个朝政,这个时候才到,明显他们刚才已经在一起议过。达成了什么结果了。

  这些人到达后,片刻皇帝才在左右的侍卫下进入延英殿内。

  “延英殿内旧例,不必多礼,大家就坐议事,畅所欲言。”皇帝一进来,直接挥手制止了众臣的行礼。

  出乎李璟的意外。最先出声的不是政事堂宰相卢携,而是郑畋,他高声进言,“近日,天平军境内有私盐贩聚众劫掠州县。四处流窜。而且已经和淄青州叛将王敬武合流,并先后用诡计击败了天平军节度使薛崇与泰宁军节度使李系。如今更是流窜进入宋州,感受到运河槽运。此事让人震惊,薛崇、李系、宋威皆有失职之罪,臣建议当罢免三人之职。”

  殿中不少将帅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惊讶。不过也有不少人早已经知道,面无表情。

  郑畋提议之后,卢携马上出列,“陛下,薛李宋三人虽有失职,但此时不是追究责任之时,当务之急乃是先平定贼事。不然,漕运不通,长安也将动荡。”

  李璟坐在下面听着这两位宰相的话,虽然不耻于卢携与田令孜同流合污,但就事论事来说,郑畋的意见却不是什么好中国人民办法,这个时候,临阵撤帅,无疑让整个天平、泰宁、淄青三镇更加混乱。卢携的提议,却是切中要害。

  “政事堂刚收到淄青镇宋威八百里急奏,宋威自知职责有失,眼下听闻贼军威胁漕运,已向朝廷提议,请率本部兵马出击,并要求朝廷另外拨给步骑五千,再专门设置一个使职,以统辖进剿事宜。臣以为,宋威资历威望皆重,六年前曾经随康承训剿灭庞勋叛乱,数年前又在南疆大败南诏军,足以担当此重任。臣提议,任命淄青平卢节度使宋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

  卢携推出宋威为招讨使,也是经过和田令孜商议许久的。昨天李璟提议率兵讨贼之后,田令孜就已经在物色一个合适的将领来取代李璟,防止李璟再立大功了。想来想去,一时也没想出个结果。正在这时,宋威的折子到了。宋威是一个有能力的将领,关健的是宋威是拜在卢携门下的人,对田令孜来说,他们都是自已人。而且说来,宋威还是李璟的义父,可以遏制李璟。又因为李璟和宋威当初的关系并不是太好,且把登州给分走了,因此,又不用担心他们之间联合起来。

  最后,田令孜最终选择了宋威为招讨使。

  “为迅速剿灭草贼和王敬武叛军,臣奏请拔神策军步兵三千,骑兵五百于宋威,加强其军力。另外,再请奏请以杜审存率昭义军,李涿率河阳军、杜慆率东都军,李种率义成军,崔安潜率忠武军、穆仁裕率宣武军、刘邺率淮南军、李璟率镇**、薛能率感化军出兵围剿。再允薛崇率天平军,李系率泰宁军代罪立功。十二镇兵马共同围剿贼军,诸道兵马皆由宋威统领。”

  听到这个围剿计划,李璟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气。一次调动了十二路兵马,可以说洛阳以东、淮河以北的、黄河以南的军队全调动了,甚至连河东也调了两镇兵马参战。完全是四面包围啊,不过李璟却不由暗自摇头,兵贵精而不贵多,看似场面巨大,可越是如此,只怕最后的结果也越让人失望啊。

  田令孜这时也出列进奏:“臣请奏授右枢密使西门思恭为诸道行营都监军使,授右神策军中尉杨复恭为诸道行营供军使!”

  听到这道奏请,本来站在玉阶下的西门思恭和杨复恭两人同时变色,眼睛猛的睁开,怒视着田令孜。这个奏请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先前的议事中,根本就没有讨论过这两条。最后田令孜大肆调动京畿兵马将领,甚至搞清洗,他们已经退让了一步。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田令孜居然借这个机会,要把他们赶出京城。只怕他们这次一离开京城,再回来时,整个长安已经彻底为田令孜所掌控了。

  两人正要上前,皇帝李儇却已经一挥手,淡淡道:“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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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4章 收购沙陀契丹人首级


  “代北虽苦寒,但也自是我辈建功立功之所。中原虽繁华,却非英雄沉醉之地。”李璟声音低沉,而又十分柔和。“辛老哥此去上任,我也没有什么可帮的上忙的,这是十万贯飞钱,你可以在太原或者丰州任取。也算是我对辛老哥的一点帮助。”

  辛谠捏着这张薄薄的飞钱,心中却感慨不已。情义虽能值千金,但李璟如此助他还是让他感激。当初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没有巴结权贵的意思,可李璟对他的这些帮助,却是实实在在的。不但助他成为了大同军的节度副大使,还亲自向皇帝为他请来了三千神策步兵,两千骑兵上任。

  如果不是李璟,他恐怕就算上任了,也将是一个光杆节帅吧,手下米海万、史敬存、契必璋三人各领一州刺史,又任幕府重职,手中还各握数千兵马,如果没有李璟帮他请来的这五千兵马,他就算上任也无所作为。

  “三郎对我的帮助让老哥已经感激不已,这笔钱我不能收。”

  李璟按住辛谠伸过来的手:“要是老哥看的起我李璟,就不要把钱再还回来,我李璟年纪虽经,可手里的钱却不少。别的我也帮不到你,但一点钱财还是可以的。要是老哥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辛谠很痛快的道。

  “如果老哥发现沙陀人越过阴山进入代北,立即斩杀。如果发现李克用,我要他的脑袋!”李璟说到李克用三个字时。面上表情有些冷酷。

  辛苦点了点头。答应了李璟。

  李璟随后又分别会见了米海万、史敬存、和契必璋三人。这三人当初都是投诚于李璟麾下。虽然眼下都成了代北一州刺史,且兼任帅府重职。但李璟依然还挂了一个大同军节度使的名号,他们表现上还是李璟的手下。对这三人,李璟分别派了他们一批礼物,然后又说了一些亲切的话语。

  “每个沙陀人的首级我出两贯钱,活着的沙陀人,如果是战士,每个十贯。如果是青壮妇女。每个六贯,如果是沙陀少年少女,每个三贯,老弱,每个一贯。不管你们送来多少,到时我就给多少钱,有多少我收多少。”对这三人,李璟都说了一样的话语。

  “另外,契丹人价钱减半,同样有多少要多少!”

  三人都是满脸兴奋的拍着胸膛表示会尽量完成李璟交待的任务。然后拿着李璟交给他们每人的十万贯飞钱兴奋的离开了。

  “大帅,这个价钱会不会太高?万一他们真的送来大量的俘虏。我们到时难道都收?”郭承安有些担忧的道。一个战士十贯的价格,这个价钱可不少。现在这流民满天下的局势下,就算要奴隶工人,也不需要特意花这样的代价买胡人吧。

  “掌书记,这就不用劳你担心了,这可不单单是弄一些奴隶这么简单的事情。”李璟端起一杯果酒饮下,酒是朱红色,这是杨梅酒,充满发酵的味道,非常的浓,浓到几乎能凝固。不过确实香醇之极,这是他在长安街市上买来的酒,酒坛上还纹着登州酒坊的标记。长安的商人们确实厉害,这么快就已经把登州的果酒大规模的销售到了长安。

  李振在一旁为郭承安解惑,“大帅此举大有深意,用钱收购沙陀人和契丹人的首级以及俘虏,那三个胡将贪利,必然就会主动的越过边界,却与沙陀人甚至是契丹人作战。如此一来,到了最后,不出意外,契丹人必然会和代北三部落打起来。大帅这招可是十分高明,用一点钱财,就能驱使的三部落心甘情愿的与契丹人开战,这可是替我们分担契丹人一部份的压力。等到时我们在辽东向契丹人发起战斗时,会有不小帮助。”

  “那这一招也可以在卢龙使用。”郭承安眼睛一亮,“卢龙军与契丹人更加接近,而且他们兵马更多。要是他们与对契丹人动手,那整个形势必然大变。”

  “也不尽然。”说起卢龙军,李璟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眼下整个幽州的局势已经完全的被改变了,由于田令孜的阴招,现在李璟成了名义上的卢龙节度使,朝廷如今又任命了卖饼的陈敬瑄做了卢龙军节度副大使兼节度使事,可他们难道忘记了卢龙军还有一个节度留后李可举。甚至就连李可举也还做不了幽州的主,还有诸多反对派军头。本来就已经复杂无比的幽州局势,因为田令孜的乱搞,李璟现在对整个局势都已经失去了掌控。

  特别是前去卢龙的还是陈敬瑄,李璟以为,百余年来先后发生过二十多次兵变的幽州现在局势紧张,随时将有可能再一次发生兵变。这将打破李璟好不容易在幽州借势经营起来的效果,但他现在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陈敬瑄不会缺钱的,而且,幽州接下来很可能会陷于混乱之中,根本没有余力去对付契丹人。”李璟叹了一口气,既然无力改变,那就暂时放到一边,就让陈敬瑄却偿偿幽州骄兵悍将们的厉害吧。“我们现在最急需要做的,还是先回到登州,然后准备入辽东和契丹人一决高下,遏制契丹人的南下势头。”

  “大帅已经下令给登州留守的林将军,让他召集兵马进入巍霸山城一线进行防御,甚至在适当的时候,可以从侧面做出出兵进攻的态势,威胁一下契丹人,给予高句丽人一些声援,让他们再多坚持一会时间。另一方面,大帅还派出了使者往积利城,准备说服他们投向我们。”

  “那辽东的局势并不用担心了?”郭承安说,

  “也不尽然,”李振道。“积利城的高句丽人并不是孤立无援的。他们在乌骨河与鸭绿水一带还是有不小的势力。乌骨城和大行城、泊钓城等都在召集兵马。”

  “这些人并不需要太担心。”李璟徐徐道。“辽东的高句丽人也并非是铁板一块,更多的时候他们其实更是争斗的关系。其实能嗅到胜利的气息,否决这几家不会这么快就出兵。而眼下,积利城虽然确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契丹人却并没有多大的损伤。空气之中现在到处都是溃败的气息,他们出兵之前会做更多的考虑。至于渤海国方面,更不可能会千里迢迢出兵来援一个早已经拥兵自立,且他们早失去控制的辽东之地。”

  “辽东这边的局势。如果我们进行防守,契丹人一时难以南下。”李振皱眉道,“但我担心的还是草贼和王敬武的叛军,他们既然能先后大败天平军和泰宁军,就绝非朝堂诸公所说的那么简单。”

  “他们也许真的很厉害。”李璟拖长着声音道,“但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这次虽然我们也是十二镇兵马中的一路,但我相信贼军定然不敢正面迎战,那个时候,我们直接返回登州。剿灭贼军的功劳。就让给宋大帅吧。”

  “大帅认为宋大帅打不过叛军?不可能吧,这可是十二路藩镇围剿。就算我们不出力,可这么多藩镇,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贼军了。”郭承安有些不敢相信。

  “任何一场战斗,在结束之前没有人敢保证必胜。”李璟淡然道:“宋节帅虽然早年颇有威名,但他打王敬武打了大半年,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就可知道他现在手上的兵马如何了。不是宋威老了,而是他手上的兵马并不能完全听从他的指挥。现在十二镇围剿,这情况就跟宋威指挥平卢军各部进攻王敬武一样。贼军现在威胁到的只是宣武镇的地盘,其它各镇的兵马只怕未必肯那么出力了。”

  况且这十二路藩镇,天平军和泰宁军现在基本上已经被草军打残了,义成、河阳军、昭义军、忠武军先前在代北都先后被打残了。十二镇一下子去了六镇,剩下的东都军、宣武军、淮南军、感化军、镇**、平卢军六军,东都和宣武都是弱军,淮南和感化军前几年因庞勋之乱,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元气。平卢军因为王敬武叛乱,和镇东军的自立门户,现在一样是雄风不再。说来说去,十二镇兵马,唯一实力保存的很好的只有镇**了。

  但仗还没打,李璟就已经决定这次不会去管草贼了。那么这十二镇剿匪的结果,已经差不多注定了。

  “陛下还太年轻了,代北一战胜利了,就以为朝廷兵强马壮。可代北一战胜利,朝廷可是付出了六万战士的巨大代价,忠于朝廷的几个藩镇几乎已经废了。而江淮一带的几个藩镇,因庞勋之乱到现在还没恢复元气。加上天平军和泰宁军被贼军打残,朝廷并没有多少优势。特别是眼在中原饥荒四起,无数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百姓都是贼军的补充。这仗可不是旗帜飘飘,沙盘上指点江山就能胜的,战事一起,只怕无数人死于刀兵之中。特别是朝廷一下子调动这么多镇兵马剿匪,各镇兵马一出镇,就得由朝廷负责供军,朝廷现在从哪里拿出这笔钱粮来?十二镇兵马,一个月至少得三十万石的粮食供给,加上转运的耗费,将士们的赏赐、军饷、抚恤等等。只要一有供应不及时,只怕各路兵马谁都没有心思杀贼了。饭都吃不饱了,谁还愿意打仗?”

  打仗,打的更是后勤粮草。朝廷调动的兵马越多,后勤供应的压力也就越大。这也是李璟在延英殿上一听到朝廷调动十二镇兵马后震惊的原因。

  草贼兵马再多他们也不用担心后勤粮草,因为他们打到哪抢到哪,有本事的抢去,没本事的死去。可官军要是一没有粮草供应,马上就会有兵变的可能。

  从一开始,李璟就已经对这个围剿计划不抱任何胜利的希望了。

  既然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那李璟就根本没有心思跟他们耗下去。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在做撤回登州的准备。熟知历史的李璟知道,黄巢之乱,并不是真正灭亡了李唐帝国,他们只是一个导火索。把李唐的所有矛盾彻底的引爆了而已,他们流窜天下,结果将李唐帝国最后微妙的平衡给打破。

  黄巢乱起,大唐将进入真正的藩镇割据、相互攻伐的残唐时代。

  从现在开始,李璟不得不早做准备,巩固自身的实力。

  不是李璟不想力挽狂澜,去灭掉黄巢。但黄巢和李克用父子不同,草贼最大的物色就是能跑,他们的兵杀不完,用不尽,李璟既不是招讨使,行动就多有不便,更不可能在眼下辽南受到契丹人威胁的情况下,追着黄巢等人满天下的跑。而且眼下大唐的局势,就算杀了一个黄巢、王仙芝,很快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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