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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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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谁是他的洛神?

  辽主耶律洪基围猎回营,外出迎接的人不在少数。在皮室军的层层护卫之下,林昭等人只能站在远处遥望!

  无意间,林昭瞧见一个身材高挑,风姿卓越的面容在人群之中一闪而过。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固然美,却不是吸引林昭的缘故。而是因为容貌相似度,美丽的容颜与前世的中文系花女友有七八分相似。

  主要的差别可能来自于年纪,适才的女子年纪估计在二十四五岁,少妇风韵十足,而且眉眼神情之中带着些许忧郁。而系花女友清纯可人,尚未经过自己的雨露滋味,少了些娇艳欲滴,风情万种。

  可是彼此之间的容貌确实相似,若非肯定身处宋朝,林昭定然会认错人!一瞬间林昭的心猛地抽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再想要多看一眼,弥补前世遗憾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芳踪难觅。

  林昭满心遗憾回到了营帐,一夜都不曾睡好!

  次日曾巩本打算去约见耶律乙辛,交涉萧杰在汴京自杀一事。可是后来转念一想,若是主动提及,反而容易被契丹人误会是宋朝胆怯,到时候更加得寸进尺!

  反正此事已经宋朝掌握主动权,提不提在他们。现在已然得知了阻卜叛乱之事,辽国自身还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对宋朝兴兵呢?所以,只要辽国人的不着急,宋使完全不必太担心……

  林昭闲来无事,便趁着机会跟随苏岸一同练功。原来的林昭是个纤弱的书生,身体单薄,险些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自穿越以后,林昭虽然坚持不懈锻炼,可起到的效果十分有限。

  自从上次在登州见识过苏岸的身后之后,林昭这一路上便一直便央了苏岸学武,身体确实强壮了不少,武术技能也略微提高了几个技能点……

  偶然间长吁短叹,写下几应景的诗词名篇,思慕那个惊鸿一瞥的美丽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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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洪基回营有些突然,因此对很多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个不大不小的震动传递在辽河捺钵。

  “耶律乙辛似乎有意挑起宋使的不满!吗的,让我出来得罪人,他自己反倒装起好人来!”耶律纪一回到营帐,见到角落里黑影轻轻晃动,便压低了声音诉苦!

  “这样也好,萧杰的事情可能就更好处理一些,至少耶律乙辛如我所愿。”

  “让耶律质什么时候来捺钵,时间拖的太久似乎不行!”

  “尽可能拖到天安节之时,估计那时候耶律洪基与乙辛不会有空,此事也能多拖延今日!”

  耶律纪迟疑片刻,问道:“难不成确定了那日动手?”

  “是一个合适日期,那日所有人都会集中来贺寿,气氛高涨,漏洞自然就多了,动手更加容易!”黑暗之中,那人迟疑片刻道:“这几天有人称辽阳兵力不足,要从中京调集积庆军前来……再者,寿宴之后,耶律洪基只怕就离开辽东了,好机会不能错过……”

  “安排妥当了?”

  “撒懒当年亲自参与攻击楚王,谁也想不到他实际……哼哼!”

  “可我们的兵力会不会有些少?”

  “难得皮室军只有一万人,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女真国大王府已经会支持我们的,到时候只要做的巧妙,可以将罪责推卸到宋人还有……完颜部那个劾里钵似乎和宋使走的很近……

  到时候只要将耶律浚控制在手,耶律仁先那个老家伙即便是凯旋而归,也为南下攻宋为先帝报仇。至于女真国大王府这边,牵扯进来完颜部,正好给他们向东海女真各部出兵的借口,相信他们会很乐意的!”

  那人停顿片刻,轻声道:“放心,只要安排巧妙,万事大吉……还有人记得萧胡睹吗?楚王兵败之后,他还有个儿子侥幸存活,在宋境生活了几年,到时候只要混成宋朝兵丁,嘿嘿……”

  “嗯,我们在准备,却也得防着耶律乙辛,我总觉得这厮不安好心……”

  “放心好了,那也已经参与了,赵三可是爱极侄子,会倒向我们这边的……”

  “可惜没准备好,耶律洪基今晚竟然突然回来了,可惜……”

  “没事,为楚王复仇,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定要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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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洪基回到捺钵,第一时间便召见了耶律乙辛。

  “陛下,我们前番出使宋朝的正使萧杰死在汴京了!”耶律乙辛率先汇报此事。

  身材高大,毕竟是一大国之主,身上散出威武之气。只是这位辽主玩性实在太重,看起来太过随意,有些失了君王气度。

  耶律洪基眉头一皱道:“萧杰乃是后族重臣,怎么就死了,朕该如何向皇后交待?”

  “呃……”耶律乙辛迟疑道:“宋人称是自杀,我国副使在南京生病了,还不曾赶到,所以还不明真相……”

  “那你以为如何?是否宋人有意推卸责任?”耶律洪基先想到了这一点。

  耶律乙辛道:“陛下,臣以为无论如何,这次都该趁着机会给宋朝施加些压力,给大宋朝的小皇帝提提醒,让他安分守己……”

  “你欲如何做?”

  耶律乙辛说完之后,耶律洪基轻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陛下,高丽此番献上了两位美女,美艳不可方物,陛下要不要……”耶律洪基本来打算前去看望皇后萧观音的,被耶律乙辛这么一说,便临时改了主意!

  可怜的辽国皇后萧观音依旧独守空房,春bsp;   青丝如云,吐气如兰,浑身上下散着淡淡的香味,高贵的身份的显得更加高雅,不可亵渎!可是那深邃的美眸之中,却又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

  皇帝今晚又没有来,当年他们新婚燕尔,感情笃深,生下一子三女。可是到后来,耶律洪基整日沉迷于围猎游玩,作为皇后的她出面劝谏,不想惹了皇帝不悦,从此之后夫妻感情便一落千丈。尤其是最近两年,愈的冷落她了……

  有时候她真想只做个相夫教子的妻子,而不是所谓的贤后。可是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辱利益,哪怕再累,这个皇后都要当下去……

  门口一声轻响,萧观音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难道他良心现来探望自己了?可看到小女儿可爱的面孔时,眼中有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失落……

  耶律特里笑道:“见帐中灯火未熄,想来母后不曾安寝,特里来陪陪母后!”

  “嗯,我的特里最好了!”还好有几个儿女相伴,似乎还很善解人意,萧观音轻轻一笑,旋即瞧见女儿手上的纸张,疑惑道:“特里,你拿着什么?”

  “这个啊,嘿嘿……”耶律特里小脸上满是笑容,笑道:“这是宋使大哥哥写的诗文,他本欠我一诗的……不过这个不算,这是我让侍女偷偷拿出来的……”

  “你呀,鬼灵精怪,怎地如此没礼貌呢!”萧观音也并不过分责备,定然是送使练字之后丢弃了废纸,想来也无妨。

  耶律特里嘿嘿一笑,将纸张递给母亲……

  萧观音怀着好奇打开,第一印象便是,这位宋使的书法着实一般!

  至于内容,上面赫然写着: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赫然正是曹子建的《洛神赋》,看其中意味,似乎是宋朝使臣遇到中意的女子了……只文中并未提及,也不知谁是他心中的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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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一捧黄土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九月中的天安节!

  辽主耶律洪基的寿诞,各国使臣,以及附属各部落的领都前来祝寿的,可谓济济一堂,好不兴旺。

  这日午间,偌大的寿宴会场早已辽河边布置好,辽主耶律洪基将在这里接受朝拜恭贺。前来拜寿的人员实在太多,想要找出个占地面积足够的帐篷实在困难。

  加之今年的天气着实不错,即便是在辽东依旧不怎样寒冷,秋高气爽正宜人。室外布置场地,更显壮观,也是辽人游牧旷野传统的体现。

  三位宋使都换好了正规朝服,衣冠打扮相当的仔细。虽然此行另有目的,可名义上还是为辽主贺寿而来的,礼仪方面自然不能差。不能对辽国失礼是一方面,同时也不能丢了大宋朝的威仪!随后带着实现准备好的寿礼、国书贺词便出门了。

  路上竟又遇到了劾里钵,这位完颜部的领见到林昭,便喜滋滋地上前来,满脸堆笑感激道:“多谢宋使,小儿阿骨打吃了贵国医士开的医药,已经好多了!”

  “呃,完颜领客气了,林昭随便应了一声,着实没有心思与劾里钵多说什么,尤其是涉及搭救完颜阿骨打一事!

  劾里钵却喋喋不休道:“大恩大德,某铭记在心,无以为报……”

  “呃,完颜领真是客气!”林昭只当是一句客气话,根本不曾放在心上。偏巧这会野离

  乎可走过来,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显然对宋使很不感冒,敌对情绪很严重。

  几位宋使压根不将这等番邦小角色看在眼里,全都收摄心神,准备应对今日的局面。俗话说宴无好宴,今日才是最困难,最紧要的关头。

  果然,在一系列的奏乐礼仪声中,辽主耶律洪基登上王座,接受拜贺!先是辽国宗室臣子先上前拜寿,接下来便是其他各国使节上前恭贺。很平常的环节,但是这一次偏巧就出问题了……

  “恭贺大辽皇帝陛下寿辰,恭祝陛下福寿绵延!”各国使臣齐刷刷地跪倒,显得那叫一个有诚意。当然了,三位宋使臣是除外的,只是略微躬身施礼,顷刻间显得鹤立鸡群。

  “尔等为何不跪?”辽主尚未话,一位辽国文官百年跳出来大声指责。

  曾巩低声道:“此人命叫张孝杰是辽国清宁(1o55)元年的状元,颇有才学,虽是汉家出身,在辽国贵幸无比。这些年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不过十多年已然是辽国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今日此人出面,怕是来者不善啊!”说起来曾巩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大宋的状元进士都要从基层干起,多少年品级也提升不了多少。看看人家辽国,这简直就是飞啊,没法比啊!

  张宗益朗声道:“宋辽两国乃是兄弟之邦,地位平等,我等代表大宋皇帝,自然无需跪拜!”

  张孝杰摇头道:“宋辽确实是兄弟之邦,乃是贵国真宗皇帝与我国圣宗皇帝在澶州所订立。当初,贵国真宗皇帝年长为兄,我国圣宗为弟。如今贵国皇帝乃是真宗的曾孙,而我国陛下是圣宗皇孙,算起来贵国皇帝该称我国陛下为皇叔才是。叔父寿诞,侄子是否该跪拜贺寿呢?”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牵强,

  却也是有凭据的,说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林昭心中已然明白,辽国专门找来这个“饱学之士”,似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见宋使不为所动,张孝杰又道:“贵国不是一直以礼仪之邦自居,讲究以孝治天下,难不成今日要行不孝之举?”

  张宗益一时为之语塞,辽国人明显是强词夺理,咄咄逼人。要是屈服了,可是有辱国体的大事,可要是不屈服,总要有个说辞才是……

  曾巩道:“今日我等代表大宋为辽国皇帝贺寿,是国事而非家事!”

  “有国才有家,家国岂能分离?今日我国陛下寿辰,你等难道不代表贵国皇帝向皇叔表示恭贺?”张孝杰步步紧逼。

  这话也并非全无道理,陛下两国使臣往来都要代表己方皇帝,向对方君主表示问候。从形式上而言,似乎确实如此……

  林昭见到张宗益与曾巩面露难色,当即道:“所谓上行下效,叔父自然是侄子的榜样。请问我朝仁宗皇帝驾崩后,辽主可否以子侄之礼守孝三年?我朝太皇太后是辽主叔母,不知辽主可曾膝前尽孝?”

  “呃……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张孝杰无意间看看耶律洪基脸色,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帝亡故,告哀之后通常象征性地表示哀伤,辍朝几日,派个使团前去吊唁即可。又不是亲爹娘,守孝服丧那不是开玩笑吗!可真要摆上台面,仔细论起来,可不就是如此嘛!

  “贵国真宗皇帝也曾尊我国承天皇后为叔母,当初为何不前来上京尽孝吗?”张孝杰明显是避重就轻。

  林昭笑道:“是啊,我朝真宗皇帝,贵国皇帝陛下都无此先例,皆是因国事为重,不可因公废私……多位长辈教诲,我朝皇帝仁孝,自然谨当遵从,今日也不能因家事影响国事!”

  “你……”

  林昭当即乘胜追击道:“难不成你要否决先代君王的教诲?是铁了心要置贵国皇帝陛下于不孝之地吗?”

  强词夺理,今日的原则就是如此。不管怎么样,只要说得通,站得住脚,谁说的好谁就有理。曾巩看着林昭,会心一笑,他现在终于明白,皇帝和相公们为何会派个毛头小子出使了!

  一直不说话的辽主终于开口了,要是继续下去,林昭还不得把他说成是不仁不孝的无道昏君!今日虽有打算打压宋使,却更得顾及自己尊严!

  堂堂辽国状元,竟然不如一个南朝毛头小子言辞犀利,当真恼火!耶律洪基强压心中的怒火,笑道:“算了,即便是皇侄亲至,朕岂能忍心让他跪地受凉,今日就不必了,宋使落座吧!”

  不用说,第一轮交锋,以宋使臣的胜利告一段落。三位宋使大有面子,抛给张孝杰一个冷冷的鄙视,转身落座……

  林昭也终于从幕后走到台前,宋朝使臣之中最出彩的就是这一位了!

  下一个环节便是各国向辽主献上领,各类奇珍异宝,珍稀特产纷纷登场。女真献上的多是人身、东珠、海东青;室韦则是献上数十张绝好的白狼皮;高丽送上两株大珊瑚,另外几个美女前几晚已经进来辽主的营帐了……

  吐蕃则是送上高山雪莲与河湟宝马;西夏似乎下了血本,什么西域玉雕,大食宝刀,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尤其是一头白鹿,这玩意在古代可是祥瑞的象征。

  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宋使身上,对向来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宋朝的寿礼很感兴趣!张宗益起身代表宋朝向辽主献礼:松鹤福寿长蜀锦屏风一面,精美瓷器数件,福禄寿金饰一件,精美书画数件……

  可以说都是与贺寿相关,具有大宋特色,以文化用品为主的礼物。往常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是今日其他几国着实太显眼,如此一来就显得有些寒酸。张宗益说话的时候,还略微有些没底气……不过转念一想,每年数十万的岁币,已经够便宜辽国了,也不差寿礼这一点……

  当然了,张郎中还是略加解释道:“这面蜀锦屏风是由蜀中绣娘十余人历时半年,精心绣制而成,金饰与瓷器都是我大宋一等一的能工巧匠制作而成,至于这几幅书画,都是历朝名士所书,全都是难得一见的真品,恭祝辽国皇帝陛下福寿康宁!”

  话虽如此说,可是看起来终究还是次了一等,辽主耶律洪基反应平淡,只看了几眼便不再留意。倒是对那宝刀、宝马赞不绝口,有意无意间轻视宋朝。

  最后为了鄙视宋朝,显示辽国的富足,还来了一句:“各国送上的寿礼,朕很喜欢,各位使臣返回时,朕会对各国君主回赠一份礼物,我大辽地大物博,诸位要什么,大辽就曾什么,诸位使臣随便挑吧!”

  这话说的霸气!难不成要辽国的江山,和你的女人,你也给?开个玩笑,言归正传!辽主虽然慷慨,开这东西又有谁敢胡乱要呢?

  一时间,吐蕃人有求佛经的,西夏人则要辽主的马鞭,高丽则是什么名贵的杯子,同时并求取一些适度范围内的珍奇异宝……

  最后选的依旧是宋使,要什么呢?张宗益与曾巩尚未有主意,林昭已然起身道:“辽主是的意思是……只要辽国有的东西,都能赠送吗?”

  “不错!”

  “那好了,大宋求取之物相当珍贵,希望辽主不要吝啬……”

  “只要你说得出,朕自然应允!”耶律洪基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昭,这个年轻的宋使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其他人也都抱着同样的心态!

  辽河边上,偌大的会场,好几千双眼睛全都集中到了林昭身上。宋使到底要向辽主求取什么回礼呢?

  张宗益生怕林昭过分,胡乱开口惹下麻烦,想要开口提醒却被曾巩的眼神阻拦了。曾巩相信,林昭一定会有分寸的……

  众目睽睽之下,林昭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捧黄土,高举起来,朗声道:“大辽皇帝陛下,大宋就要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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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舌灿莲花

  珍贵的宝物……一捧黄土……

  两个词语怎么看似乎都联系不到一起,可宋使林昭偏偏就别出心裁!

  众人还以为林昭会向辽主讨要什么珍贵的宝物,不想竟是一捧黄土,到底是故意戏弄人,还是脑袋被驴踢了?

  野离乎可第一个笑出声:“真是好笑,一捧黄土何来珍贵之说?简直莫名其妙!”

  “谁说一捧黄土不珍贵了?看不出来那是你蠢!”林昭今日已然坚定了噎死人不偿命的策略,开口便让人无语。

  “你……”野离乎可几欲作,好在顾及场合,强自忍下这口气,冷笑道:“本使眼拙,还真没看出来黄土到底珍贵在何处?”

  现场很多人都是同样的想法,耶律乙辛一直观察着情形,他隐约感觉情况很是不妙。

  张宗益则是满头雾水,林昭你到底要闹哪样?可悠着点啊!曾巩则是一脸轻松,东阳啊,你就尽情挥吧!

  林昭朗声道:“请问诸位,禾苗谷物,花草树木哪一样不是从土中长出来的?我们吃的稻谷粟米那样不是出自土地?别告诉我,你们只吃牛羊肉,也罢,牧羊的水草又是从何处而来?不都是土地嘛!

  有人献上的什么玉器,金刀什么的,请问哪一样的矿藏不是从土中挖出来的?人赖以生存的粮食,各种各样的金属器物,奇珍异宝全都来自于土壤,试问世间有哪一件宝物能比黄土更珍贵?”

  尼玛,什么才叫强词夺理!野离乎可顿时不言语了,在场的人听到这样的答案既好气又好笑。

  同时众人也有些敬佩这位年轻的宋使,当真是一副好口才。要问世间什么罪珍贵,不是黄金珠宝,也不是那一捧黄土,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才是!看看人家林昭,舌灿莲花,粪土也能说成是黄金啊!

  当然了,也有人疑问:黄土哪里没有,你大宋该不缺吧,竟然跑到辽国来求一捧黄土。是莫名其妙,还是另有所图?

  林昭说完之后,看着耶律洪基,问道:“辽国皇帝陛下,这件珍贵礼物是否可以赠给大宋?”

  “既然宋使如此珍视,朕自然应允……”耶律洪基嘿嘿一笑,颇有几分鄙夷,这宋使当真是可爱,随即轻轻点头。

  也就在这以刹那,张孝杰大声喊道:“陛下,不可……”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耶律洪基已然话音落地……

  “不是吧,一捧黄土都要吝啬,辽人也忒铁公鸡了……”众人刚刚向张状元投来鄙夷神色……

  那厢林昭抓住机会,急忙朗声道:“曾大人,在《语录》上写清楚,辽主赠土与大宋,回汴京后请诸陛下审阅,昭告天下!”

  转而又对耶律洪基道:“大辽皇帝陛下,也请贵国在起居注上记录清楚,将来也好有个凭证!”

  曾巩笑道:“那是自然,本官定会记载清楚!”心中暗道:林昭果然有两下子,你辽国不是要为难我宋朝吗?这一招该你们下不来台了!

  张孝杰欲哭无泪,终于还是反应慢了一步,提醒晚了。众人也都回过味来,《语录》是记录两国使臣对话记录的,要呈给皇帝御览的,而且是能录入史册的东西。

  一捧黄土,记录变成了辽主赠土与大宋,言辞精简,却又十分模糊。要知道,书面上一个土字有很多种解释,可以是黄土,也可以是国土……

  坑!搞了半天,宋使是玩文字游戏把辽国人给绕进去了。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看来这“土”确实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了,宋使并未信口雌黄。

  仔细说起来,耶律洪基也算是个武夫。要不然当年怎么会闹出皇太叔之乱,后来又听信耶律乙辛谗言,害死妻儿。总之,辽主就是个直肠子,头脑转的又没那么快,还想趁机羞辱一下宋朝,可是没想到却被坑了。张孝杰倒是反应过来了,可惜终究还是慢了。

  给宋朝土地那完全是不可能的,关键是史书记录和名声!

  今日赠的一捧黄土,可若干年后,史书上难免会怎么写?辽主赠土于宋帝!赠土,赠何处之土?尤其是年代久远之后,遇到不明就里之人断章取义,他耶律洪基可就要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大大的污点,甚至为人所诟病。

  毛头小子竟然给我下套,哼!耶律洪基很是愤怒,可身为皇帝,金口已开,岂容反悔!

  可目光有意无意落到张孝杰身上,现在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辩驳。看看能不能逆转,至少也得改变这种局面!

  张孝杰道:“唉,《语录》记载应当尽可能的详细,焉能如此模糊,我朝起居注同样如此,写清楚了,辽主赠黄土与宋帝!”玩文字游戏是吧?那好,那就清清楚楚较个真。

  “黄土?也是!”林昭低头仔细看着手中的泥土,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哎呀,辽东是黑土地啊,土色偏黑,为了名副其实,该换黄土才是!辽国哪里有黄土?对了,幽州!”旋即大声喊道:“既然如此,那就写清楚,辽主赠幽州之土与大宋!”

  尼玛!本来是模棱两可的文字游戏,这下子倒是具体了,幽州之土!

  幽云十六州对所有的宋朝人而言都是一个殇痛,林昭故意在此做做文章,纯粹就是为了表达一下心中的怨气,恶心恶心契丹人……

  张孝杰彻底郁闷了,兴许是过于着急,言辞之上也屡出漏洞,已经有些着急了,说道:“宋使何必如此着急,什么辽东幽州的,我国皇帝陛下定赠送黄土一捧。”这次应该够严谨了吧!

  “再者,宋使言下之意是承认了我国对幽云十六州的所有权吗?”

  要知道,宋朝一直以来都梦想着收复幽云十六州。开国两代皇帝数次北伐,后来宋廷还有了复燕云者封王的许诺!

  虽说澶渊之盟约定以白沟为界,可宋朝骨子里还是不愿意明确放弃幽云!张孝杰这是防守的基础上进行反击,好不容易从林昭的话语中个“漏洞”,如何能不利用。

  果然,这个问题以出来,张宗益与曾巩的表情立即有些凝重。使臣代表的是皇帝,是国家,这句话要是回答不好,可是会被辽国拿去大肆做文章的。

  “幽云十六州,我怎么记得一直是中原之地呢……”林昭佯作不解,用中原一词巧妙避开,防止被人抓住把柄。

  张孝杰道:“当年石敬瑭认我国太宗皇帝为父,献上幽云十六州,自然就属于我朝,何况当年澶……”

  “石敬瑭?亏你说得出口,还如此沾沾自喜!”林昭抢着打断道:“我朝陈抟老祖,吕纯阳仙师,邵雍大师都曾测算过,贵国太宗皇帝本来有百岁寿元的,可惜那个石敬瑭不安好心,大龄却以儿皇帝自居,陷贵国太宗皇帝由不义之地,以至于折寿啊!

  我朝为恐贵国得知真相难受,一直不忍相告。想不到尔等却以此沾沾自喜,本使不忍贵国臣民再这样稀里糊涂,有不孝之言行,只好直言相告了!”

  言下之意,你再说可就是对太宗不敬,是不孝!如此罪责谁承担得起?尼玛,张孝杰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林昭又道:“再说了石敬瑭不过是前朝伪帝,与我朝何干?”

  “前朝又如何,历史还能不承认?”张孝杰已经乱了阵脚,忽视了据理而争,顺势反唇相讥,却依然被林昭牵着鼻子走了!其实只要搬出澶渊之盟,宋使还真就无话可说,可惜适才话到嘴边被林昭打断,瞬间却忘到脑后了……

  “哎呀!”林昭一拍脑袋,笑道:“要是真这么算,唐朝时辽东,甚至连贵国的中京都是该纳入我国版图才是……”

  啊!张孝杰彻底凌乱了,明明在尽力反驳,可一不小心就掉进林昭挖的坑里!可谓是颜面丢进,辽国上下更是大失体面!

  耶律洪基的脸色铁青,土地什么的只是随口说说,辽国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失。可是却丢了面子,本想羞辱宋使的,不想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郁闷的辽国人何止一个,有个年轻的贵族军官便跳出来喝道:“宋人只会夸夸其谈,我大辽兵强马壮,臣请命率军南下,直取汴京!”

  “哼,当真是大言不惭!”林昭冷冷道:“昔年贵国圣宗与承天(萧绰)太后倾举国之兵也不曾做到,何必自吹自擂呢?”

  曾巩正色道:“辽国皇帝陛下,贵我两国有盟约在,贵国现在却有人有意挑唆两国开战,居心叵测啊,请辽主予以惩戒!”

  耶律洪基脸色很不好看,这个生日过的真是添堵。可真要开战也是不可能的,有没有一战获胜的实力不说。刚刚经历皇太叔之乱,又有阻卜叛乱,国内不稳如何对外作战?一动兵,只怕有人会浑水摸鱼,得不偿失!宋人也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

  耶律乙辛见状,出面道:“耶律那也,你醉了,休要胡言!”旋即又对林昭道:“宋使却又一张利嘴,舌灿莲花,可两国交往都是凭实力说话的,口若悬河不过是逞一时之气而已,好自为之!”

  “多谢赵王殿下劝解,本使铭记于心!”林昭拳头紧握,今日随口言辞占了上风,可说到底宋朝的实力,以及是军事方面还是有所不及辽国。弱国无外交,这话说的一点不错,想要获得完全的主动,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因此,宋朝必须要富国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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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文武斗

  “东阳啊,刚才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啊!”张宗益心有余悸道:“说起来,现在还有些后怕,你胆子真大,今日那些言辞要是真的激怒了辽主,我们可就有来无回了!”

  曾巩摇头道:“不必担心,今日这种场合,辽主会有所顾及的。何况东阳是据理力争,辽主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不安好心,结果失算了!倒是东阳,今日着实镇定,雄辩滔滔,舌战群雄,着实不错!”

  林昭嘴角挤出一丝淡淡的苦笑,曾先生你就不要恭维我了!其实他后背早已经湿透,不过是强自镇定,惯性地口若悬河罢了!

  今日这等场合之下,也是无可奈何,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为了国家尊严,大宋朝的面子,必须当然不让,据理力争。同时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因素,要是换了其他人,未必敢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于直接戏弄辽主!

  实际上,林昭之所以敢如此作为,也并非无的放矢。一是对幽云十六州的丢失,以及北宋后来惨痛遭遇而心生愤慨。二是前世积累的历史知识也帮了大忙,宋辽自从澶渊之盟以后,并未生过什么大的冲突。

  林昭也认定了,目前的情况之下,辽国未必有与宋朝一战的实力和决心。宋朝害怕了然入侵,契丹人又何尝不怕呢?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完全的把握,轻启战端对谁都没有好处!正是因为拿捏到了这一点,林昭才敢如此大胆!别的先不说,这一次着实很好地锻炼了胆量!

  张宗益低声道:“年轻人心思敏捷,谎话编的有模有样,连陈抟老祖和邵雍大师都搬出来了,呵呵!”

  “嘿嘿,小子那也是不得已,信口胡诌罢了!”林昭轻轻一笑,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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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主寿诞的恭贺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因为宋使林昭的“精彩”表现,使得辽国几乎颜面扫地。上至辽主耶律洪基,下至辽国群臣,都不想继续下去。

  尤其是张孝杰,简直想要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当辽国的状元实在太苦逼了,为何以遇到宋朝的才子就这么悲催呢?

  当年一句“三光日月星”,本以为是千古绝联,却不想被苏轼一句“四诗风雅颂”对的无话可说。想不到多年后的今日,又在一个宋朝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下败的体无完肤。从此之后,张状元不可避免地患上了恐宋症,始终不曾痊愈……

  接下来便是一些庆祝活动,比如狩猎,赛马,歌舞,等到晚上的时候,会有盛大的晚宴。宋使虽然是风头大出,可契丹人对他们愤怒鄙视,其他各国使臣有意交流却又担心引起辽国猜忌,纷纷避而远之,如此一来显得十分孤单!

  林昭百无聊赖,便趁着空隙在营地四处游走,舒缓一下压力,同时见识见识辽国的风土人情与各色表演。当然了,苏岸则是一直跟随在身边,契丹人现在对林昭的仇恨指数直线上升,被冲动之人袭击也是有可能,安全保卫不得不防!

  果然不出所料,刚走出不远,便有人前来寻仇。而且身份非同小可,领头的赫然正是辽国皇太子耶律浚!

  “宋使好口才,舌灿莲花,雄辩滔滔啊!”耶律浚虽然年少,可那张老成的脸看起来十分冷峻,不怀好意。适才他是在现场的,听得清清楚楚,此人戏弄和侮辱了父皇,侮辱了辽国,让他十分愤怒!

  林昭情知来者不善,却也值只得满脸堆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在下不过是据理而言罢了!”耶律浚到底年少,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总不能和个孩子一般见识吧?

  耶律浚冷冷道:“宋使还真是谦虚啊,你叫林昭是吧?孤记住你了!”

  “在下名讳不足挂齿!”

  “别装模作样,今日你是逞能得意,可注定只是一时。等将来孤登基之后,定要率军踏破河朔,渡过黄河,直取汴京,让你知道我大辽铁骑的厉害!”

  不是吧,一句话被让辽国太子立下如此大志?这孩子是个好战分子啊!这会思想单纯,容易冲动,可以理解!可真坐上了辽国帝位,难道是说开战就能开战?何况你未必能登上去啊,耶律乙辛能让你活到那时候吗?林昭心中暗笑,不禁轻轻摇头。

  “你笑什么?”耶律浚感觉林昭笑的很不怀好意!

  “没什么,太子殿下胸怀大志,在下佩服,也很是期待!”林昭嬉笑着回答,似乎还有一二分嘲讽!

  “看来孤错了,你不仅不谦虚,而且还很得意嚣张!”耶律浚冷冷道:“既然如此,孤就与你比试比试!”

  “比试什么?”莫名其妙地被小娃娃太子约战,林昭不由无奈一笑!

  耶律浚道:“有道是文武全才,孤就与你来个文斗武比如何?”

  “如何比法?”林昭谨慎地询问内容!

  “听闻你是南朝的进士,儒家六艺自然不陌生,诗词学识自然不在话下,shè御之术估计也差不到哪去!这武斗……一会有赛马比赛,不知你可愿意参与,与我大辽勇士一较高下?至于文斗,特里……”

  耶律浚呼喊一声,三公主耶律特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粉嘟嘟的小手递上一张纸。林昭接过,只见纸张上面几行娟秀字体,写着:遗世慕庄周,睡去能为蝴蝶梦;佛脚清泉飘,飘飘飘,飘下两条玉带;风声水声虫声鸟声梵呗声,总合三百六十天击钟声,无声不寂。赫然是三呃上联!

  耶律浚道:“这便是文斗,此乃上联,烦恼宋使对仗一二!然后,再比试赛马如何?”

  林昭尚在思考,权衡利弊,苏岸则靠近了,低声在耳边道:“公子骑马如何?不行到时候由在下代劳!”

  林昭轻轻一笑,耶律浚口口声声不断强调儒家六艺,还特意点名了自己的进士身份。很显然,这是逼着自己亲自参与!

  奈何自己这个进士是半道出家,儒家六艺也不曾多接触。耶律浚不知是否打的这个主意,故意来恶心自己!

  可惜年少的太子,你失算了!前世的林昭是jǐng校出身,曾经有过一年多的骑jǐng培训经历,马术并非一窍不通。只是真要与马背上长大的契丹人一较高下,估计还是很有压力的!可是道了这份上能不答应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昭点头道:“好,我答应!”

  “行,那就先对出下联吧!”耶律浚高了一眼林昭,眼中满是得意的笑容,似乎已然胜券在握!

  林昭举起手中的纸张,问道:“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三个上联是何人所作?”

  “是我……”耶律特里刚刚张嘴,便被耶律浚打断道:“自然是我大辽才学出众之辈,你就别管了,照着对仗就是了!”

  林昭仔细观察,纸张上的字迹娟秀,看样子是女子所书。耶律特里不过才七八岁,是不会有这样书法的!那会是……

  再看上联内容,不管是庄周梦蝶,还是挺虫鸣鸟叫,佛经梵音,总有种寂寞的感觉!种种景物与感觉都像是个女子的心境,再联想到耶律浚和耶律特里的身份,林昭不由自主地联想,莫非是那位才貌双全的辽国皇后萧观音所作?

  林昭淡淡一笑,顺手便拿起了契丹人封赏的笔墨。有个契丹武士很配合地上前,躬身以背为案,林昭当即笔走龙蛇!写道:俗客羡陈抟,醒来可作帝王师;源头活水冒,冒冒冒,冒出一串珍珠;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六峰峦色,有色皆空!

  ps:对联摘自网络,对原作者和整理者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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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萧观音

  顷刻间,林昭笔走龙蛇写下三行字,随手搁笔,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说起来还真的感谢前世中文系的女友,对联这种东西可以说是见多识广,完全不在话下。

  耶律浚有些怔了,不是吧?这么快就有下联了!这位太子爷少儿能言,好学知书,何况还有一位才情出众的母亲,虽然年少,但才学水平却也不低。他低头仔细看了一遍,除了书法不敢恭维之外,下联的对不仅工整,而且还颇有文采,好坏水准一眼便知。

  文斗失利并不奇怪,毕竟这是宋朝士子的长处,只是没想到败的如此之快!这厮的才学与反应如此逆天?耶律浚觉自己有些轻敌了!

  古灵精怪的耶律特里看出的问题所在,犹犹豫豫从怀中又取出一张纸来,低声道:“这里还有两个上联,你且对来!”

  原来妹子早有准备啊,也不早说,耶律浚轻轻摇头,不过也不曾报太大希望!

  林昭接过,只见上面写着: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又一联: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

  怨妇,绝对的怨妇!林昭一眼便认定这等上联必定是个女子所在,什么辽国饱学之士,八成就是皇后萧观音了,之前的猜测也更加笃定。

  想想后来其所作的多《回心院》,想来耶律洪基对她也多有冷落,过的并不快乐。深宫怨妇,寂寞伤感,写书这等语句并不奇怪。

  只是以此拿来考校自己算什么?

  林昭略微思索便已经有了下联,下笔却不得不谨慎,毕竟这两幅对联涉及的感情问题太多。与辽国皇后对这等情情爱爱的对联,会不会有暗通款曲之嫌?说严重点与辽国皇后谈情说爱?再难听点就是调戏萧皇后,这等通天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必须要谨慎。

  可是看辽国小太子与公主的眼神,不答应岂非是认输了?算了,既然你萧观音敢于拿出来,我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乎,林昭在很短的时间内又写出了下联。不过呢,却也是尽可能地谨慎用词,避免暧昧和遐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尽管如此,对联的内容看起来,还是有些……唉,算了,不管这么多了!

  耶律浚只是瞧了一眼,没有仔细看,林昭的文采实力摆在那里,文斗根本为难不了他。故而也不曾在意,只能将重心放在武斗上了。

  耶律浚冷冷道:“文斗就算你赢了,晌午会有赛马,记得准时参加,孤与你一较高下!”

  林昭不由感叹:被这位聪慧殆天授,七岁随父狩猎连中数矢,遇十鹿shè获其九的少年皇太子缠上,还真是麻烦!

  话说到这份上,不接受似乎也不行。估计辽国人肯定会变着法的邀请宋使参与赛马,找回优越感,自己不去,难不成还要为难张宗益和曾巩两把老骨头受累?

  ~~~~~~~~~~~~~~~~~~~~~~~~~~~~~~~~~~~~~~~~~~~~~~~~~~~~~~~~

  营帐里,辽国皇后萧观音低头看着几上的白纸!

  字体娟秀的三个上联确实出自她手,之前儿子与女儿匆匆跑来,说要考考宋使的才学。状元张孝杰已然惨败,要想从辽国再找个才学高绝之人还不容易,耶律浚先想到了母亲!萧观音是当之无愧的才女,留下的是诗词作品不少,比如那十《回心院》。

  要求虽然略有些过分,但溺爱儿女的萧观音还是答应了。加之听闻林昭便是那晚写《洛神赋》的宋使,也便动了心思想要考校一下宋使的才学。

  如今答案回来了,果然是他,从那凌乱的字迹便看得出来,确信是同一人。与娟秀的字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偏生内容却对的那么的贴切。

  她清晨虽然未参加各国使臣贺寿,却已然听说了当时情形。看来这个叫林昭的宋使不仅言辞还格外犀利,也是文采斐然,才思敏捷,萧观音不禁饶有兴趣。

  耶律特里站在原地,低着头,手背在身后,天真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萧观音见状问道:“特里,怎么了?”

  “母后,特里擅自做了件错事,请母后宽恕!”耶律特里怯怯地看着母亲,低声唯唯诺诺,小眼睛还汪着浅浅的泪水。

  “到底怎么了?”萧观音见女儿表情,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耶律特里这才怯生生地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萧观音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沉声问道:“你何时拿的此物?给谁看了?”

  “见母后写了放在案上,便悄悄拿走,和之前的对联一样去考校宋使了!”

  萧观音顿时有些眩晕,皇帝许久不来看她了,春闺寂寞,满心忧虑难以排解。诗词言心志,虽然只是几个上联,却不经意间也便流露出了心情!之前应儿子请求写过对联之后,趁势写了两句排解幽怨之情,不想被不知事的女儿悄然拿走,竟然还拿去给送使看……

  唉!这下麻烦了,丢人丢到宋朝去了……

  “这孩子,怎地不经允许便私自拿走呢?”萧观音只是低声责备两句,女儿毕竟还小不懂事,怪她又能如何呢?萧观音在想着,是否该见见宋使林昭,加以弥补。

  耶律特里小声道:“母后,特里知错了,不过那个南朝使臣对的似乎不错!”

  萧观音这才平心静气仔细看看,只见自己的上联写着: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下联则对:花落花开,花开花落,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bsp;   月缺月圆,年年岁岁都是如此,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空守闺房。奈何有皇后这个尊贵的桎梏,必须时刻保持母仪天下的庄重高雅。心很累,满腔幽怨诉说不得,无人分担,每一个孤寂的黑夜都那样漫长。一直期盼着夜尽日出,可是又很快日落下山,日复一日的孤寂又开始了……

  宋使对的倒是工整贴切,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看花开花落,感叹红颜易老了,毕竟已然快三十岁了。至于严冬过后始逢春天似乎还遥遥无期?自己的春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旋即又看到: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

  李清照有写到: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风雨之夜,萧观音大抵就是这等感受,四处寻觅一个温暖的依靠和港湾,可惜终究还是失望。

  至于下联中鸟语花香,连入卿卿我我的的境况,也许曾经有过,可惜已经往事如烟不可追。

  萧观音沉浸在自身的感伤之中,初时并未注意到内容有什么不妥。可待反映过来下联是宋使臣所对,表情立即有些不自然了。堂堂辽国皇后,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异国青年对这等幽怨含情的对联,成何体统?

  可转念一想,从字里行间看,宋使臣似乎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他似乎懂的自己的心情,萧观音隐约有种感觉,像是找到知音一样,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知不觉间,俏脸竟然有些微微红了……

  耶律特里道:“母后,皇兄和宋使相约赛马,你也去看看吧!要不,你也跟着一道前往,带着特里,一同去驰马!”

  也许真该出去走走,去散散心!也许是想要去见见巧妙对联的宋使林昭吧!萧观音沉吟片刻,轻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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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一马当先

  天安节,辽主寿诞,在辽国是一个重大节日。庆祝活动是必不可少的,比如赛马!

  契丹是马背上的民族,生存技能是不能丢的,也是为了保证尚武精神得以延续。只是实际生活安逸的汉化趋势去阻止不了,甚至愈演愈烈!

  不只是契丹人,包括辽国境内的各部族,以及各国使臣都在邀请之列。以往类似活动宋使不经常参加,最多只是派出几个校尉士卒应应景。但是今年有些区别,宋使林昭被辽国皇太子耶律浚亲自相邀赛马!

  不答应似乎有些失礼,还有些难度,人家一个十岁出头的娃娃都参加了,十七八岁的林昭好意思推脱吗?何况人家口口声声强调儒家六艺,shè御之术是儒生必修课啊!

  “东阳,你真要参赛?”张宗益满面忧虑,眉头紧锁。

  林昭道:“之前小看辽国的少年太子了,这家伙以言语挤兑,没得选择,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曾巩问道:“你马术如何?能行吗?”

  “有学过,不过只是马马虎虎,将就着跑一程没问题!”林昭如实回答。

  “要是输了,会不会……”张宗益在思索,若是失利会不会有损大宋尊严……

  林昭笑道:“未必一定输,我会尽力的……”

  “小心些,安全还是最重要的。”曾巩不忘记嘱咐一句!

  “没事,不过溜溜马而已,我还真想感受感受呢!”林昭说的轻松,压力却不小。

  说话间,远远见到捺钵中出现一大群人,似乎都是参加赛马的。鼎沸的人生,加上马匹的嘶鸣,热闹之中有些噪杂。

  今年的赛马格外的热闹,辽河边秋光正好,参赛的辽国贵族不在少数,比如皇太子耶律浚、北院大王耶律赵三等都有参加。

  更让人惊喜的还在后面,一群辽国贵族女子也将参赛,最不可思议的便是皇后萧观音,竟然带着三公主耶律特里一道参加!虽然都是宫廷贵妇,但毕竟是游牧民族,骑马自然不在话下。

  自从承天太后萧绰那会,辽国宫卫军中有专门的女兵担任护卫,闲来还有围猎活动,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林昭正在与曾巩等人说话,耶律浚策马而来。还别说,虽然年幼稚嫩,但是骑在马背上却显得有几分气度,再加上胯下的神驹,更显的威武。

  这位太子爷还真是文武全才,若真是长大春,登基为帝说不定还会是一代英主!幸好他将被耶律乙辛陷害,英年早逝,否则对大宋而言或许是一场灾难!只是不知道历史是否一定按照原来的轨迹展?会不会有变数?

  耶律浚道:“林昭,这匹白龙可是我大辽上好的名马,与孤的飞云驹差不了多少,就送给你了,以示公平。”

  一匹纯白色的骏马就在眼前,林昭虽不懂相马,可是感觉错不了,确实是一匹名驹好马。白龙……连名字都取得如此贴切,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了西游中的小白龙。不过骑白马的绝对不是唐僧,而是一位帅气的白马王子…公子……

  林昭笑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太子殿下!”

  “不必客气,好马配给你了,好好表现吧!此番母后带领了宫卫女兵参加,再不济,也千万别输给他们哈!”耶律浚骑在马上,稚嫩却又老成的脸庞上写满了得意与不屑。他认定了这武斗赛马,宋使是必输无疑的,因此很有优越感,多少算是找回了一些面子吧!

  萧观音和那个小公主也参见?草原上的女人果然英姿飒爽,与中原的一门不出,二门不妙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相比是另外一种感觉!

  林昭轻轻一笑,翻身上马,笑道:“太子殿下盛情,在下领了,多谢!”

  白龙十分乖巧,想来是训练有素。好在当年的马术都不曾忘记,扳鞍认蹬,控制缰绳这些都还是很顺手的,只是不知道跑起怎么样?

  坐在马背上,眼界也就高远了许多,瞧见到不远处一片莺莺燕燕,很多女子言笑晏晏,显然这是一群女子兵团。林昭四处看看,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人群中,马背上那个锦衣女子不正是那晚的倩影吗?熟悉的面容,别样迷人的风姿卓越,就是她无疑……前世今生,都和自己缘分相随!只是这二十多岁的少妇,会是谁呢?

  也就在此时,林昭瞧见小公主耶律特里跑了过来,被美艳的少妇报上马背,抱在怀中分外亲昵爱怜!

  林昭不由一怔,几个关键信息迅在脑海中一整合,蓦地心中一动,她就是萧观音吗?雍容华贵,才貌双全,眼神之中却似乎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年纪气度完全符合,不是萧观音又会是谁呢?

  一瞬间,林昭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难怪前世女友那么喜欢,感叹萧观音的遭遇,想不到竟会这样的缘分关联,世界当真太神奇了!

  林昭轻轻一笑,笑的有些苦涩!其实仔细想想,心里在乎的只是前世的女友,而面前这位则是辽国的皇后,怎可又非分之想?

  旋即,林昭又想起之前的对联,也许之前只是感叹春闺寂寞,红颜易老的幽怨。但是此时此刻,看到那张容颜之时,心里便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一时也说不明白……

  林昭在打量萧观音,萧观音何尝不是在看他?面前这个少年俊郎的年轻人便是哪个口若悬河,雄辩滔滔的使臣;文采斐然,才思敏捷的大宋才子?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勉强称之为知音,不管怎么说,心中的幽怨苦闷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母后,你在看什么?”耶律特里坐在怀中,仰面询问,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咯咯笑道:“母后,那个便是宋使林昭了,那会的对联的就是他对的,过会哥哥要和他赛马……”

  “赛马?”萧观音应了一声,轻轻道;“我们也去……”

  “哦哦,好啊!”耶律特里满心欢喜,想要跟着去一探究竟!

  耶律浚远远见到母亲凝视这边,只道是母亲关心自己,挥手致意后,招呼着林昭一同准备出!

  张宗益与曾巩不忘记再叮嘱几句,同时派来了苏岸和几名善于骑马的士卒跟随,以防路上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其实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所谓的赛马不过是在捺钵到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头,然后再调转马头返回来。刚好赶上晚上的赐宴,赛马获胜者还会受到辽主的嘉奖赏赐。一路上除了有士兵跟随陪伴之外,在一些关键路口,都会有士兵驻守引导。尤其是途中路过了几处树林,都有士兵提前进驻搜索,保证安全……

  随后数百骑在捺钵门口集合,林昭还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劾里钵,完颜部也是凑热闹?只是远远打个招呼,并未有机会交谈。

  一声鸣锣之后,数百骑顷刻全部冲了出去,场面相当壮观。队伍最前面的赫然是耶律浚与林昭,萧观音或许是关心儿子,或许其他一些心思作祟,也策马跟了上去。

  众人已经听闻太子与宋使赛马的事情,故而都识趣地压低了度,远远地坠在后面,不要坏了人家兴致。只是如此一来,有些为难了皮室军的亲卫,只是拼命狂奔,紧跟在太子和皇后身边,唯恐出一点差错!

  ~~~~~~~~~~~~~~~~~~~~~~~~~~~~~~~~~~~~~~~~~

  “赛马的队伍已经出了,你安排好了吗?”耶律纪轻声询问。

  “老大人自己亲自安排的,我只担心一点……我祖父那边……”说话的赫然是上午呼吁出兵南下,被耶律一心呵斥的骁将耶律那也!

  “应该问题不大……”耶律纪实际上行心里也有些没底!

  “那是,耶律洪基与耶律乙辛着实太窝囊了,今日被宋朝那个毛头小子那样羞辱,竟无动于衷。我不过是说句实话,便被耶律乙辛那样呵斥,真是耻辱……”耶律那也似乎深以为耻,表情愤恨难以释怀!

  “小将军不必介怀,”

  耶律质轻声道:“令祖官居北院大王,手掌天下重兵,若是他能接替皇位,大辽必定能扬眉吐气,雄霸天下!到时候小将军便是皇太孙,直接率军南下就是了!”

  皇太孙……这几个字在耶律那也中格外受用,别提有多诱人了,旋即又低声道:“可我祖父万一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耶律纪道:“该不至于吧?令祖可是关键人物,只有他的威望和身份,才能带来族人重振大辽……少将军都这样明理,想来老王爷不会……不过若是少将军要是一同前往劝慰,再加上老大人,定能马到成功……”

  “也好,那我就去一趟!这边就交给你了!”

  耶律纪点头道:“去吧,只要那边动手,皮室军调动,长宁宫大军就能左右整个局势,我这就去找敌烈!”

  “想不到太子与皇后竟然也去参加赛马了,省去了不少麻烦,皮室军不动都不行了,当真是天助我也!我们分头行动,争取一击必中!”耶律那也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嗯,对了,小心耶律乙辛,此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

  耶律乙辛并未前去参加赛马,而是留下来组织安排很多事情,比如晚上的宴会。加之辽主早上的贺寿礼有些郁闷,自然得多加安慰!辽主的脾气也真不大好,费了好大功夫才消气……

  耶律乙辛松了口气,刚走出王帐便有心腹前来,在耳边低语几句。耶律乙辛听着听着,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个个一马当先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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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阴谋叛乱

  林昭看到萧观音的容貌,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无以名状。却没来由地有些烦躁,也许是想要泄一下,一开始便策马狂奔。至于赛马的事情根本未放在心上,可实际不经意间已然一马当先。

  如此举动,让耶律浚有些惊诧,宋使骑马如此奔放?年少气盛的他如何肯落后,马鞭抽打飞云驹,急急忙忙赶上去,几乎是一前一后并骑而行!

  萧观音身为辽国皇后,坐骑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良驹。虽是两人共骑,但女子本就体轻,女儿耶律特里还只是个幼童,反而显得轻盈。因为担心儿子,一直紧随其后,只可惜前面两人实在太快,距离略微远了些!

  担任护卫的亲兵压力大了很多,明知太子与宋使赛马,不敢上前坏了兴致。何况坐骑远不及前面三位的神骏,先是落后十余丈,渐渐的落后到六七十丈的距离,至于后面的队伍则是坠在了数百丈之外,距离越拉越远……

  北院大王耶律赵三本想凑个热闹的,见此状况便成个看客,呵呵笑着准备返回。这时却有人前来,在耳边低语几句。

  “谁要见我?”有人约见,还是在辽河边上的树林里,耶律赵三不由浮现出疑虑,直接入捺钵不就行了么?如此偷偷摸摸难免不让人生疑!

  “一位故人,大王去了就知道,那也将军已经到了!”传信之人随手奉上他家信物,确实是侄子的亲兵,这让耶律赵三更加疑惑了。侄子已经牵涉其中,不去不探究竟,也于心不安。

  “好吧,本王赴约就是了!”周围有众多辽军,加之又有侄子的亲信前来传讯,安全他自然不担心。

  耶律赵三中途悄然转入岔路,进入一片树林,远远瞧见一棵松树下站着个黑袍人,背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未及细看,侄子耶律那也便兴冲冲地走上前来,招呼道:“叔父,您来了?”

  “那也,生何事?”耶律赵三察觉到异样,侄子似乎在背后做了许多事情,自己竟一无所知!

  耶律那也的父亲死的比较早,耶律赵三这个做叔父的将其抚养长大,甚为疼爱,甚至过了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因此对于侄子的作为格外紧张,关心备至。

  耶律那也道:“叔父,有位故人想要见你,捺钵那边不方便……所以才冒昧请叔父来此!”

  “故人,谁?”耶律赵三很是好奇!

  “赵三……不,北院大王,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树下的黑袍人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耶律赵三待看清楚那张苍白的脸,不由心中一震,颤巍巍道:“萧……乙辛……你……没死?”

  “当年皇太叔与楚王兵败,我侥幸生还罢了……”

  “这就对了,当年追兵只见到你投水,却并未找到你的尸体,只道是被河水冲走,却不想……”耶律赵三很快便想明白其中关窍,此事确实震惊,但他毕竟是堂堂的北院大王,早已到了处变不惊的程度。

  黑袍人轻轻笑道:“当时我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却不想天可怜见,侥幸生还。唉,世事无常,生死荣辱,谁能预料!”

  “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做什么?”耶律赵三沉声问道。

  黑袍人道:“不知赵三大王对耶律洪基怎么看?”

  “你想走重元父子当年的老路?”耶律赵三问了一句,随即摇头道:“当年他父子身居高位,权势滔天都没有成功,知道为什么吗?不得人心,正义之士不参与,就连一些趋炎附势之徒最后都临阵倒戈了……何况是今日,人心思定,本王还是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当年……唉,所谓成者王侯败者寇!能不能成功,与具体cao作有很大原因,当然了后续的事情就与人心向背大有关联,我也正是为此才来找大王你的!”

  “什么意思?”耶律赵三越察觉到了危险!

  黑袍人道:“耶律洪基贪玩成性,竟然如此大意来了辽阳,哼哼……你说皇帝要是意外身亡……关键还是残局不好收拾,政局不稳容易内乱……身为大辽子民,我们期待一个勇武的英主出现,你耶律赵三是草原上的雄鹰,身份尊崇的北院大王,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想让我叛国?”

  “怎么会是叛国呢?而是让你拯救……不,主宰这个国家……”

  耶律那也及时道:“叔父,耶律洪基是个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成日里围猎游玩,哪里有励精图治。大辽基业迟早要败在这等人手中,今日你也看到了,被宋使那样的羞辱,他都无动于衷……”

  “那也,你何时与他们……?”耶律赵三忧心忡忡,看来这些人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看样子,年轻气盛的侄子已经被他们蛊惑了。这无疑会让他非常被动,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北院大王不由有些轻微的慌乱……

  “叔父,我们期盼许久了……”耶律那也没有正面回答,耶律赵三却很清楚侄子已经深陷其中。

  “赵三大王,认真考虑一下吧,令侄可是年轻有为,一腔热血难能可贵。千万别给他们泼冷水,何况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大辽天下唾手可得啊!至于南朝的大宋也会是囊中之物……”

  “哼,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耶律赵三冷哼一声!

  黑袍人道:“并非无的放矢,你知道宋使何以远道来辽阳吗?也不怕告诉你,前些天去汴京的使臣萧杰意外死了,本来打算以此作为借口出兵南朝的,可惜……”

  “难不成萧杰之死是尔等故意为之?”

  “没错,为大辽动兵借口而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只可惜被那个宋使林昭侦破,加之阻卜叛乱,才暂时放弃……不过现在又是个好机会,只要将大辽掌控在手中,出兵南朝便是大王一句话的事情……”

  耶律赵三冷冷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黑袍人道:“可以,只怕要暂时委屈了。当然,你是大辽的北院大王,绝对不会伤害分毫!只是耶律洪基一死,若是没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出来主持大局,大辽只怕会陷入动乱之中,宋朝、西夏之流有机可乘,混水摸鱼该如何是好?这才是叛国啊,大王好好考虑考虑……”

  “杀了皇帝?乙辛你凭什么如此自信,未免也太小瞧……”耶律赵三有些不屑地些质疑其能力。

  耶律那也抢道:“叔父,捺钵里长宁宫卫军才是主力,耶律洪基死定了。只要他一死,你就是大辽皇帝了,大好机会,切莫错过……”

  “长宁宫……耶律敌烈?”耶律赵三骤然间震惊不已,太不可思议了!

  黑袍人道:“不必惊讶,其实敌烈当年本是前去追随楚王的,眼见败局已定,才倒戈诈降的!可笑耶律洪基竟然对他重用有佳,甚至掌管一宫卫军。有他在,你觉得局势会怎么样……?”

  “真是没想到!”耶律赵三一句感叹道:“乙辛,你真是好算计……”

  “大王,请决定吧!为了你们叔侄的前途,也为了大辽的国运,还请慎重考虑!”像是劝谏,又像是威胁。

  耶律那也喜滋滋地喊道:“叔父,大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傻孩子,到底他们给你了什么许诺,让你如此鬼迷心窍?竟然看不出其中的危险来……耶律赵三心痛地闭上眼睛,心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谁?什么人?”就在他闭目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护卫大喝一声,睁开眼睛便看到树丛晃动,似乎适才有人在左近偷听,继而逃走了!

  最为紧张的显然是那黑袍人,现在很多事情尚未就绪,要是走漏了消息,可就多了许多的变数。更为重要的是,偷听者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皇帝察觉到了什么?提前有安排?抑或是耶律赵三另有所图?

  耶律那也是第一个冲出去抓人的,片刻之后却空手而归,说道:“看清楚了,是个小娃娃,和一个白净的年轻人……只可惜被他溜走了……”

  “是谁……”

  “难不成是耶律浚和那个宋朝使臣林昭?”耶律那也沉吟道:“没错,他们的坐骑神骏,一转眼我们就跟不上了……”

  “是他们?”黑袍人沉吟片刻,说道:“那就不打紧,正好省事了。立即动手,太子是不能幸免的,还有萧皇后和三公主,立即追杀,弄出点声势来让捺钵觉,然后引皮室军来救……至于宋使,就让他溜走吧!我还正在苦恼,怎么把此间的消息带回去呢……说起来还得感谢赵三大王,你刚才一直称呼我表。宋使臣年轻,不明就里,认错人也是有的,也算是帮了个大忙啊,呵呵……”

  耶律赵三拳头紧握,悔恨不已,习惯性的称呼,竟然没注意到这一茬!

  “老大人,那个林昭可不能放过,否则萧杰就白死了!”耶律那也补充一句。

  “那是自然,此子坏我大事,岂能放过他,待他回了捺钵,耶律敌烈会收拾他的!”黑袍人旋即又对耶律赵三道:“大王,还犹豫什么?宋使回到了捺钵,只怕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那也未必……”

  ~~~~~~~~~~~~~~~~~~~~~~~~~~~~~~~~~~~~~~~~~~~

  偷听之人确实是林昭和耶律浚,他二人快马跑在最前面,甩开了侍卫。本来路口该有值守的士兵和向导,不知怎地都擅离职守了!二人不熟道路,又是单独行动,结果在一处路口走岔了道,继而又在密林之中迷路了。

  寻找路途过程中,意外现了耶律赵三匆匆经过,本想跟着他们找回路途的,却现情况有些异常。耶律浚十分好奇,林昭便跟着他悄然跟来一探究竟。估计是对方没想到旷野树林无人,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寸的事情,jǐng惕性不高,以至于被两人偷听到……

  有人竟胁迫了北院大王耶律赵三动叛乱,听话中意思是要马上动兵变!林昭惊讶不已,出使一趟怎么就赶上这等事情,当真是倒霉!

  尤其是从耶律浚那里得知北面林牙,长宁宫使耶律敌烈的身份,以及捺钵现在的兵力结构之后,林昭更是震惊不已!心里咯噔一下,要出大事了!

  也恰好从那人口中得知了辽使在汴京自杀的真相,果然不是辽主的意思,显然是这些人想要趁此动战争,然后从中浑水摸鱼。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被自己坏了好事!

  那个黑袍人似乎是此事的主谋,可惜一直侧背对着,看不清那面貌。但是称呼……没错,刚才耶律赵三是叫他“乙辛”,难道是耶律乙辛?难怪一直推辞,不与宋朝谈及萧杰自杀一事,林昭瞬间似乎想通了很多关节!

  只是,耶律乙辛乃是辽主宠臣,关系亲昵,何以会叛乱呢?十年后也没这样严重啊?怎地历史生了如此大的偏差呢?

  而今已经管不那么多了,必须要尽快将这个消息送回捺钵,告知辽主耶律洪基!叛乱一旦成功,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宋使团估计难以幸免。听这些人话中意思,似乎还会兵南下,进攻的大宋,毕将又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阻止才行……有耶律浚在,耶律洪基应该会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吧!林昭道:“太子殿下,想必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必须尽快赶回去报讯……”

  耶律浚虽然年纪不大,但终究是一国皇太子,从小耳濡目染,对此还是有概念的,当即点点头,与林昭也从竞争暂时转变为合作关系!

  “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此地,赶回捺钵……”话音落地,便听到不远处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敌人的追兵已然来了,想走似乎有些不大容易了……

  林昭与耶律浚迅拨转马头,穿梭着密林之中,当此生死存亡之际,如何逃生才是关键……

  与此同时,萧观音刚好策马赶到附近。怀中的耶律特里小眼睛转动个不停,疑惑问道:“母后,皇兄和那个宋使怎么不见了?”ps:耶律赵三是耶律那也的叔父,昨天搞错了,已经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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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危情险地

  林昭和耶律浚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本该在路口引导的士兵都擅离职守了。感情都是耶律那也做了手脚,便于他们埋伏的人手途中出击,现在不过是不得已提前动罢了!

  此时此刻,绝对的生死存亡之际!

  两人冲出树林,见到一条大道,也不急辨明方向便策马冲了过去。飞云驹和白龙都是一等一的良驹,极快的度为他们赢得了少许逃生时间。

  运气还算不错,苏岸等十多名宋朝禁军,以及部分辽国皮室军护卫及时赶到。有这几十人在,林昭和耶律浚这才舒一口气,天可怜见,逃生的机会无疑大大增加!

  “快救驾!”耶律浚大喊一声,皮室军大为惊讶,不过还是迅上前将太子护在其中。

  苏岸也是面色一紧,来到近前问道:“林公子,生何事?”

  “辽国有人阴谋叛乱,正在追杀我们……”话音未落,便有几支羽箭凌空而来。

  还好苏岸jǐng惕,反应迅,挥剑打落。林昭回头瞥了一眼,不禁冷汗直流,后怕不已。这一箭正是冲他而来,苏岸这是救了他一命啊。可惜有两名士兵都没那么幸运了,当场中箭落马!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众人立即护卫着耶律浚和林昭离开。几名皮室军则大无畏留下来断后,生死难料!加之战马神骏,皮室军和出使大宋禁军都是身手敏捷的精锐之士,以这等优势才得以暂时逃离险境。

  耶律那也冲过来shè杀了断后的皮室军,见耶律浚和林昭逃走,不禁大为愤恨。

  怎地运气这么寸,眼看就要追上了,刚好有皮室军赶来营救!不过他们是逃不掉的,后面还会有人截杀的,可惜错过了手刃太子的大功。

  正感遗憾时,突然听到树林的另一侧,有人喊道:“皇兄,你们在哪?……浚儿,浚儿……”赫然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耶律那也辨明声音,顿时喜上眉梢,这不是正是皇后萧观音和三公主耶律特里嘛!

  当真是好运道啊,抓到这两个大人物也是好的!哼哼,尤其是那个萧观音,可是辽国第一美人。以前贵为皇后,高贵优雅,身份尊崇,不敢有非分之想,不过眼下……嘿嘿,这不是送上门的美事吗?

  “皇后,公主……”耶律那也穿过树林,驰马赶了过去。

  萧观音尚不知叛乱阴谋,见状道:“原来是耶律那也将军!”北院大王的侄子,她还是认识的。

  “皇兄和宋使呢?”耶律特里稚嫩的声音轻声询问。

  “回皇后,公主,太子殿下和宋使已经过去了,皇后可是迷路了?臣为你们引导方向……”耶律那也轻声回答。

  “沿途引导的士卒呢?为何都不见人影?”萧观音皱眉询问,言语之中却透露着些许不满。

  耶律那也道:“可能是有所疏忽,臣这不是来了嘛,皇后这边请……”

  萧观音也是个精明的女子,时常在外捺钵,对于道路野行并非一窍不通。耶律那也所指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对啊,还有他嘴角的笑意何以如此狰狞,甚至还有淫荡……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让萧观音察觉到有些异样,似乎有危险临近,当即试探道:“算了,且让他去吧,本宫累了,想就此返回……”

  “母后……”耶律特里不明所以,刚想反对,却被萧观音一个眼神阻止了。

  “皇后,既然参赛了,就跑完全程吧!要是累了,不若先下马休息片刻!”耶律那也想入非非,难以抑制心中的邪念,以至于被表情所出卖……

  下马之后不就任人宰割了吗?萧观音更加感觉异样,强自稳定心神,看着远处的树林喊道:“浚儿……”

  耶律那也和追兵都下意识地回头,也就在这个空档,萧观音已然拨转马头,朝着归途飞驰而去。

  “这娘们,骗我……”耶律那也觉上当,愤怒不已,喊道:“追!”

  “母后,怎么了?”耶律特里一头雾水,疑惑询问。

  “别怕,特里乖乖坐好!”

  果然如此,萧观音没有丝毫的庆幸,她虽不明白来龙去脉,但知道出大事了,很有可能是叛乱。几年前皇太叔之乱历历在目,今日是要重演?只是主谋者何人?怎地一点都不曾察觉到!

  那丈夫还好吗?儿子呢?想到耶律浚不见踪影,萧观音不禁忧心如焚!不过当下,自己和女儿如何逃出魔爪才是最重要的。

  追兵就在身后,美丽的皇后焦急不已,早已香汗淋漓!顾不上多安慰女儿,狠命地抽打坐骑,策马狂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拖得太久恐有变数,追赶的耶律那也很清楚这一点。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远,当即弯弓搭箭,朝着萧观音的坐骑shè去!美人香艳,兽欲炙热的他可是舍不得!

  马腿中箭,坐骑打个趔趄摔到了。萧观音惊呼之声,抱着女儿趁势倒下,滚落在地,幸运的是除了些许擦伤,并无大碍!

  “耶律那也,你想做什么?”萧观音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冷冷质问。

  “干什么?”耶律那也淫笑道:“当然是保护皇后和公主了!哼……请吧!”

  “你大胆,竟然拿弓箭shè母后的坐骑,回去定要父皇治你的罪!”小公主大为生气,小手指着嘟嘴呵斥!

  耶律那也得意道:“哎呦,我们的特里公主真是有派头……只是想要治我的罪?嘿嘿,只怕你的父皇此刻已然身异处了……”

  “啊!”萧观音惊呼一声吗,娇躯颤抖,脸上写满了讶然与惊恐,果真出大事了!难不成是北院大王耶律赵三反叛?

  “皇后,就跟我走吧!”耶律那也说话间已然上前,毛躁的黑手已经伸了出去,就在快要接近美人身体的时候,一直羽箭破空而来……

  耶律那也是一员骁将,虽然及时察觉,躲过了致命之箭,但手臂却难以幸免。一箭shè穿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萧皇后莫急,我等来救!”

  萧观音一回头,瞧见宋使林昭率领二十来个宋辽兵士疾驰而来。好几人弯弓搭箭,连连shè!

  有救了,萧观音紧绷的心略微放松,庆幸中有些感动!

  黑袍人与耶律赵三的会面十分机密,耶律那也只带了不多心腹亲信,故而临时的追兵人数并不多。他也没想到林昭会去而复返,猝不及防之下伤亡惨重,连自己都挂了彩!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无奈之下只得暂时退避。反正林中事先布置的人手更多,只要及时调动追击,他们是逃不掉的。

  “萧皇后,小公主,没事吧?”林昭与一众皮室军亲卫冲到眼前,关切询问。

  萧观音摇头道:“幸好你们来的及时,没事……浚儿呢?皇上呢?”

  “皇后放心,皮室卫队已经率领保护太子殿下离开……我等不知捺钵那边的消息!”

  “好好……那你们?”得知儿子安全,萧观音多少放下心来,低声询问。

  “在下受太子殿下所托,回来营救皇后和公主!”林昭应了一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

  原来林昭月耶律浚突围之后,突然想起紧随其后的萧观音。按照护卫们的说法,萧皇后似乎与他们错过了,已然独自到了前面。如果是这样,岂非刚好陷于险地?

  耶律浚不由担心不已,林昭心中亦有挂念,都有意回去寻找救援。都回去显然不合适,权衡之下,林昭决定自己带人回去寻找。至于耶律浚,只有他的话耶律洪基才会相信,才能够揭露耶律乙辛和耶律敌烈。

  否则即便自己回去,耶律浚若是身遭不测,叛乱无法阻止,整个宋朝使团也将难以幸免。理智考虑,只得如此!

  当即有三四十名皮室军护卫耶律浚突围离开,林昭带了二十多个人返回,好在及时赶到,搭救了萧观音母女。

  “萧皇后,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尽快离开吧!”

  “嗯!”萧观音轻轻点头。

  “我们去哪?”皮室军一名亲卫上前请示!

  萧观音挂念丈夫和儿子,还有另外两个女儿也在捺钵之中,满心关切与担忧,着急想要回去探望,说道:“返回捺钵!”

  林昭感觉捺钵未必就安全,但是沿途归去能遇到后面的队伍,会有遇到更多的护卫,脱险的机会也会大一些。地形不熟,敌情不明,另寻它途很不容易,安全更是个问题。

  苏岸隐隐感觉有些不妥,见萧皇后和林昭都不反对,也就没有说什么。

  一名皮室军让出坐骑,扶萧观音上马,林昭则将耶律特里抱上白龙,翻身上马。眼下依旧身处危情险地中,必须尽快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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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恩将恩报

  事实证明,返回捺钵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虽说有皮室军传递消息回去,如果可能,会有救兵前来。

  但是在此之前,叛军实现便计划在途中行刺,埋伏的人马自然不少。而且对方也会料到他们会返回捺钵,在途中截杀是必然的。

  所谓关心则乱,萧观音关心丈夫儿女,故而想要及时赶回去一探究竟。慌乱之中,脑中的线头太多,林昭也不及细想,因此作出了一个轻率的决定。

  以至于途中遭遇一次伏击,幸好现及时,对方只是小股巡哨,才得以逃脱。饶是如此,本来已经捉襟见肘的护卫死亡数名,剩下不过堪堪十多人。

  苏岸道:“林公子,我们沿原路返回捺钵,否则我们会全部死在路上!”

  林昭已然想明白,点头道:“不错,人家已经在路上设好了埋伏等着我们,回去等于自投罗网!只是现在该如何是好?”丝毫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消息几乎完全断绝,眼下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任何的决定都缺乏情报支持,会显得轻率。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逃离险地,至于去何处……稍后再从长计议……”苏岸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苏岸不仅身手好,智谋也相当不错,今日的表现让让林昭刮目相看,点头道:“没错,得要先逃出险境……不若这样,我们穿过树林,反向而行如何?”

  “是个办法!只要避开了叛军,我们在绕到辽河边上,搞清楚情况之后,便可灵活决断!”

  “好……”林昭应了一声,从一名阵亡的皮室军手中捡起一把弯刀,握在手中。

  “林公子,你这是……”书生出身的文官握刀?这……

  林昭摇头道:“别这样看着我,带在身边兴许有些用处,嘿嘿……”

  “林公子小心,卑下一定会尽力保护公子周全!”职责所在,加上林昭一直以来对他的尊重,苏岸觉得保护林昭义不容辞。

  想法很好,可现实总是很无奈,正打算付诸实施的时候,百多追兵已然赶到。

  他们不知道,耶律敌烈将长宁宫两万大军调到了捺钵,剩下了数千则全部埋伏到了附近,本是用来伏击前来救援的皮室军所用。但是现在,情况有变,耶律浚没了踪影,萧观音也耶律特里就是志在必得,因此投入了数千人分成十多个小队在附近搜寻截杀。

  而此刻林昭和萧观音身边不过只有十几人,哪怕都是精锐的宋朝禁军和皮室军,人数上的悬殊的差距摆在眼前,想要逃走着实不易

  手臂上缠着渗血白布的耶律那也策马出现在事业中,满脸的愤怒,怒火中烧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看着萧观音与林昭等人被围困,眼神之中又浮现出一丝得意,冷笑道:“你们逃不掉了!林昭是吧?哼,本来想放你走的,可惜你不识相……也好,杀了你也算是给萧杰报仇!”

  “哼,萧杰是你们逼死的吧?”林昭冷冷道:“当真是残忍啊,同伙都不放过,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心了!”

  “听闻你口才很好,可惜现在用户不上,没用了……去阴曹地府去继续雄辩滔滔吧!”耶律那也随即一挥手,冷喝道:“要么立即下马投降,跪在地上磕头,要么……除了皇后,格杀勿论。”

  萧观音眼神一动,已然从那淫荡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可怕之处!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昭,低声道:“林使臣,本宫求你件事情可以吗?”

  “何事?萧皇后吩咐?”

  “给我一把匕,或者一刀杀了本宫……”

  一路逃亡,美艳的她也早已风尘仆仆,汗水浸湿的秀贴在脸颊之上,呼吸有些急促。此刻的她少了许多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冷艳,多了几分寻常的温和之美。忧虑的眼神变的坚毅,楚楚可怜之中又有几分坚强。

  高贵圣洁之美是不容亵渎的,所以她宁愿立即死去,本宋使斩杀,保全清白!

  “这……听天由命吧,若真逃不出去,再……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林昭从苏岸处要来一把匕交给萧观音,五味陈杂的心里升起一种强大的信念。眼下是九死无生的危局,难道就要这样死去吗?来到大宋朝还不到一年,怎么甘心就此死在异国他乡呢?

  还有身后的女人,无论长相是否与前世的女友相似,难道还能容忍她被亵渎,凌辱?应该保护他们,誓死保护,死也得死的有尊严。

  林昭抱起耶律特里交给萧观音,随即拔刀出鞘。两世为人,持刀近身肉搏战还是第一次。今日这等情况,死亡也许不可避免,却也得竭尽全力一搏。哪怕是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林公子…你……”苏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昭,近日他虽然教授林昭学武。可练习的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他孱弱的身体如何能刀剑搏杀呢?随即低声道:“公子,你的坐骑神骏,待会相机行事,兴许有一线生机!”

  “呵,我们兄弟今日一同拼杀,何其幸哉?大丈夫何惧生死?”林昭一句话说的十几名勇士同仇敌忾,视死如归。至于生机,至少目前没有看出来,心中已然没有多少侥幸。前世是刑侦专业,也算是半个

  军人,这方面的心态与信念都不曾忘记。

  “这时候了,还充好汉是吧?哼,杀!”耶律那也最后一丝耐心耗尽,挥手下令诛杀!

  林昭紧紧攥着弯刀,凝神看在前方,随时准备出击。当先的皮室军将士已经挥刀上前,厮杀在一起。

  形势千钧一,危及到了极点!

  很多时候,希望和转身就生这样危急的时刻。林昭本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却不想在最后时刻,几十个的身着兽皮的勇士从耶律那也背后杀出来,赫然正是女真完颜部的劾里钵。

  他们本是参加赛马的,却不知赛程早已被叛乱弄了凌乱不堪,他们也在途中迷路。听到这边有人喊马嘶,便认准方向赶过来。

  却不想到了近千,看到了是这个情景。劾里钵并不知道当中的女子是辽国皇后,他只是注意到了林昭,他儿子的救命恩人。

  他不明所以,只看到这群辽国士兵要杀林昭。此时的女真人很朴实,他们讲究报恩。至于之前赠送的东珠、人参那些答谢,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劾里钵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报答林昭,深以为憾!不想此时竟然遇到,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率领来麾下了几十名女真勇士杀过来,营救林昭,恩将恩报!

  林昭与苏岸等十多名士兵见状,看到了生的希望,纷纷士气大振,与叛军厮杀在一起。

  耶律那也气愤不已,为什么每次最关键的时候就会有救兵坏好事?为什么?不过没关系,自己手下有百多人,他们加起来也不过才几十人,何况还有许多兵器陈旧的女真土包子!

  好,来得正好!老大人正想把女真人牵涉进来,你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耶律那也喊道:“杀,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一场残酷的厮杀在树林间的空地上展开,无比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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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香舌舐背

  劾里钵和数十个完颜部勇士的出现,为林昭和萧观音母女带来了生的希望。

  然而压力依旧很大,对方有百多装备精良的长宁宫卫军,女真人的兵器相对就太陈旧落后了。也许牵制片刻是可以的,但长时间拖延或者直接解救,难度还是很大的。

  劾里钵和苏岸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呼喊道:“林使臣,我来断后,你快走!”

  “林公子,快走!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女真勇士可就白牺牲了!”苏岸一句话说得很直白,很直接。

  眼见鲜血喷溅,一个个女真勇士或者受伤,或者死亡,林昭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因为他们的身份,以及原来历史上的靖康耻,林昭对女真人很有成见。有意疏远,甚至是憎恨劾里钵和完颜阿骨打。

  可是现在,人家为了救自己,根本不顾及自身的安危,付出鲜血和生命。巨大的反差让林昭很自责,在这一点上自己真的太小气了。这个节骨眼,难道还要抛弃他们吗?

  那厢劾里钵中了一刀,肩膀上顿时一片鲜红。顽强的女真汉子不顾疼痛,再次喊道:“林使臣,快走啊!”

  林昭再也看不下去,握住刀柄准备上前相助,却被苏岸一把摁住了,冷冷道:“公子,请理智,你不能死,萧皇后和公主也不能死……女真勇士和宋辽的将士都在流血,为的就是给你们一个逃生的机会……难道你要罔顾了性命,辜负他们吗?”

  林昭不由心头一震,微微一怔,说不出话来。

  苏岸道:“公子,别犹豫,我来断后,你快走!”

  林昭长叹一声,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转身对萧观音道:“走,我们走!”

  临走时间又回头对苏岸道:“一切小心!”

  “嗯!”

  耶律那也见林昭和萧观音要逃走,愤怒不已,只得不断命令麾下的将士冲杀,想要将其堵截。奈何宋辽将士,女真勇士奋勇突围,断后,为林昭与萧观音争取逃生机会。

  几名皮室军冲上来,护卫着林昭与萧观音突围,击退了几名长宁军,拼死打开了一个缺口。

  林昭带着萧观音冲了过去,一名叛军见状,一刀砍向萧观音,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也将军怜香惜玉的命令了!

  林昭见状急忙挥刀挡格,两刀相交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差了一些,死命挡开一刀。萧观音过去了,刀锋向着自己的后背而来,林昭急忙躲闪,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背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苏岸见状,及时赶到将那么叛军斩杀,死命断后,同时喊道:“公子,快走!”

  挡开一刀,最后看一眼林昭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道:祝你好运!旋即有厮杀在了一起!

  其实他们谁都清楚,此刻逃生未必就有活路,只不过多了一丝希望罢了!

  林昭带着萧观音和耶律特里穿梭在树林之中,暂时避开了凶险。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逃出升天,但很清楚一点,苏岸和劾里钵等人估计难以幸免。

  必须要逃出去,否则对不起那几十个付出鲜血与生命的勇士!同时他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找到幕后的罪魁祸,报仇雪恨。

  至于后背上的伤口,感觉并不是很严重,也顾不得处理,林昭只得扯下一块衣襟裹住,策马逃离。

  走出好一段之后,隐约听到林中有人大声喊道:“皇后,林使臣,你们在哪里?我等奉陛下和赵王之命来救驾……”

  “是王叔!”耶律特里激动不已,刚想要呼喊却被林昭一把捂住小嘴!

  想起在树林之中,耶律赵三对黑袍人的称呼,林昭哪里敢轻易相信,此时此刻,必须绝对小心谨慎。天知道,会不会是耶律那也的诱惑之计?

  萧观音诧异地看着林昭,不明所以!

  林昭低声道:“皇后,公主,切莫出声,可能是叛军欺骗……”

  萧观音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后怕,嘱咐女儿几句,三人两骑悄然向远处行走。其时已经到了下午,日已偏西,密林之中除了些斑驳的日光,黑压压的,阴森森的。

  耶律特里不由有些害怕,眼泪汪汪的几乎哭出声来,林昭将其抱在怀中,说道:“有我在,没事的!”

  马背上,林昭温暖的怀抱很是舒服,也许是男子汉形象给了耶律特里很好的心理暗示,周身充满了安全感。

  转身看到萧观音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林昭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握住那细腻光滑的玉手,安慰道:“有我在,莫怕!”

  其实,即便她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可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在这空旷的树林之中,追兵就在左近,怎么能不害怕呢?不过是逃亡途中,强自镇定而已,内心之中则充满了恐惧。

  当林昭握住她的玉手时,一种奇异的感觉电光火石般闪过全身。除了耶律洪基,从来不曾有第二个男人摸过她的玉手……萧观音心中顿时有种怪怪的感觉。这手掌的力量和温暖传递过来,确实带给她久违的安全感……

  三人两骑悄然从林中绕行,那救驾的呼喊声已经越来越远,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赫然正是契丹人神圣的辽河。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加上两岸郁郁葱葱的树林,绝对是一副优美的画卷。

  逃亡途中,见到此等美景,让人眼前豁然开朗,心头的压力也暂时得以舒缓。萧观音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耶律特里还直呼:“好美!”

  感觉暂时避开了凶险之地,半日的狂奔与逃亡之后,早已是人困马乏。三人这在辽河边停下来休息片刻。好在马背上都有备有水袋和肉干等物,饮了两口才缓过神来。

  “林使臣,你能告诉本…我,到底生何事吗?”萧观音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懵然不知。

  林昭是累急了,靠在大树上一边饮水休息,这才将自己与耶律浚的现讲出来。

  萧观音大惊道:“耶律敌烈?他竟然是耶律重元一党的余孽,天啊!捺钵里有半数以上的卫军是他的长宁宫所部……”

  “所以,捺钵现在未必安全!”话音落地,林昭见到萧观音担忧神色,又轻声安慰道:“萧皇后也不必担心,毕竟还有精锐的皮室军在,陛下可能没事!”

  “希望如此,当年重元叛乱,也是这样危急,他都侥幸逃过了……”萧观音心存侥幸地自我安慰!

  “其实关键还是幕后的主谋!”林昭道:“从他们胁迫北院大王的情况来看,似乎不足以掌控全局……”

  萧观音揣度道:“嗯,你说的那个黑袍人很神秘,倒像是主谋……”

  “耶律赵三称呼他为:‘乙辛’,难不成是耶律乙辛?”这个问题,林昭纠结了很久。

  “耶律乙辛?”萧观音黯然道:“如果是他,那可能就回天乏术了,陛下他信任他,让他掌控了很多军队,如果北院大王耶律赵三被胁迫,宋王耶律仁先又出征在外,他掌控大辽并无可能……”

  林昭恍然道:“这就对了,他担心的是耶律仁先,听闻宋王在辽国的威望和实力都在他之上,如果加上北院大王,他的胜算会增加很多……”

  萧观音却有轻轻摇头:“不过我总觉得不至于……耶律乙辛对陛下很忠诚,他应该不会……”

  “这世上不可能却往往生的事情太多,难不成辽国还有第二个人叫乙辛?”林昭随口问了一句。

  不想,萧观音悠悠道:“大辽确实还有一个人叫乙辛,不过……”

  “啊?不是吧!”林昭一口水险些全喷出来……

  “萧胡睹,表字乙辛,几年前曾跟随当时的皇太叔耶律重元父子反叛,兵败投水而死……”

  林昭想起蓦地想起一些细节,忙问道:“当时找到尸体了吗?”

  “没有……”

  “那就可能没死……”林昭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耶律敌烈是当年重元一党,萧胡睹若是没死,回来复仇也是可能的……耶律赵三与他故人相识,称呼表字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安排辽使萧杰在汴京自杀嫁祸大宋,就是为了挑起战争,混水摸鱼,从中攫取兵权。只可惜案件被我侦破,加之阻卜之乱,辽国无心出兵,所以他们改变计划,直接在捺钵行刺……”

  如此一来,脑中凌乱的思路顿时豁然开朗。只是契丹人的名字实在太坑爹了,险些误会了耶律乙辛。那么耶律浚回去报讯,辽主会不会误会呢?应该不至于吧,希望他们能解释清楚,现在只能往好的一面想了。

  “如果是这样,耶律乙辛就是忠臣的,那捺钵就不会那么凶险……”萧观音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林昭却懊悔道:“那会呼喊的兴许就是救兵,可惜我们错过了……”

  “这不怪你,当时的担心不无道理,必须谨慎!”萧观音很是理解,一回头现女儿耶律特里吃了几块肉干、饮水之后,已然疲乏的睡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子,承受如此大的“运动”量,支撑不住也是正常的。

  “今晚我们只能在野外度过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农历九月,辽东的夜晚会很冷。虽说点火容易暴露踪迹,但若没有篝火,必定会冻出个好歹来,而且说不定还会有野兽,是熬不过去的。林昭环顾四周,见树林茂密,若非近距离不一定能见到火光。没办法,是祸躲不过,只能这样了。

  随即起身在林中捡拾柴火,刚一起身牵动伤口,疼痛不已。萧观音这才惊觉道:“你受伤了?”

  “不打紧!”

  可林昭苍白的表情告诉她,绝对伤的不轻,同时自责不已,竟然一直不曾现,说道:“我看看!”

  林昭轻轻笑道:“趁着天还未黑,先捡柴火吧,否则夜晚熬不过去!”

  萧观音贵为皇后,从未干过这等粗活,现在为了生存,何况林昭有伤在身,自然义不容辞。想起今晚要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野外度过,心里感觉怪怪的。

  秋季林中枯木甚多,两人总算是在天黑前捡来一大堆柴火。同时找到一些干枯的藤蔓、树叶铺在地上,多少能起到一丝保暖作用。幸好皮室军坐骑的马袋之中有火刀火石,省去了钻木取火这等辛苦事。

  篝火在辽河边燃起,萧观音将熟睡的女儿抱到火堆之旁,这才道:“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裸背让美艳的辽国皇后检视伤口,很刺激啊!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已经拖延了许久,若伤口再不处理,只怕会更加麻烦,甚至有生命危险。林昭当即除掉衣衫,请萧观音帮忙处理。

  除了丈夫,林昭是第一个在她面前**上身的男人。健壮的身体出现在眼前,强烈的男子气息弥漫,萧观音多少有些难为情。

  然而林昭是她母女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他,自己母女俩人可能活不下去。救人重要,现在就是医士的角色,萧观音不再扭捏,上前包扎!

  一道五六寸长的刀口,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后背,好在当时躲的快,伤口并不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观音取出手绢擦拭血迹,随后道:“伤口怎么办?用清水洗净吗?”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历,自然也就没有经验。

  “不行,会感染……化脓的……”生水触及伤口,若是处理不当很容易感染。古代没有抗生素,眼下也没有创伤药,如此风险实在太大。

  “那该如何是好?”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伤口消毒,防止感染,林昭已然感觉到有些眩晕,身体有些烫了,再不处理好,会很危险。

  可是该怎么办呢?林昭想到了动物舔舐伤口,口水可以起到一定消毒作用,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问题上伤口在后背上,自己够不到啊!

  难不成?看到身边的萧观音,林昭心中浮现出一个有些香艳,有些邪恶的想法!

  生死关头,也顾及不了许多了,轻声道:“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不知萧皇后能否屈尊……”

  “什么办法?”萧观音此刻一心想着救人,只要能办到,自然不会推辞。

  “口水……你见过动物用舌头舔舐伤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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