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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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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官场语言

        辛月这些天非常的害怕,总是围绕在云烨的身边不去,!看不见丈夫,就会急的团团转,甚至大声的叫嚷。

      云烨知道她害怕些什么,所以就尽量的不出门。只要有机会就会就会牵着她的手,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凉国公安兴贵的事情把她吓坏了,好好地一个姑臧世家,崩坏只是顷刻间的事情,云烨当初就不愿意和安家结交,是辛月一意孤行的交好了安家,李二从安家搜出来大量的书信,其中就有云家和安家来往书信,虽然只是一些生意上的来往问候信笺,但是在这个时候被找出来问题非常的严重。

      安兴贵和弟弟安修仁,李二给安上的罪名叫做“心存怨望。“所以爵位被一撸到底,封地被收回,只保留了原来的私产,宇文士及,钱九陇,李孟尝三家遭到牵连,也一同被降了爵位,封地也被重新瓜分,其中好大的一部分成为了官田。

      “夫君,要不,要不,要不你把妾身休了,这样咱家就不会被妾身牵累了。“辛月哭的快要死过去了,云烨怎么跟他说都不管用,说实话,这个破爵位云烨早就不想要了,只有辛月还把这东西当宝贝,问题是李二把谁家的爵位拿掉也不会拿掉云家的,云烨这段时间所表现出来的漫不经心,谁都看出来了,如果没了爵位,云烨会立刻把家搬到岳州,也说不定会去岭南,大海就是云烨的家,开着船跑了,失落的人是李二,长孙训斥过云烨好几回了,要他打起精神,不能浑浑噩噩的混日头。

      云烨站起来,给辛月披上外袍,辛月不知道丈夫想干什么以为丈夫真的要带自己去官府办和离,所以哭的越发的大声。

      “住嘴啊,不知道的以为我在打你,不就是几封破信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就带你去大理寺找戴胄要回来,要是不给,就问问他云家的爵位什么时候被革掉,我们还要忙着搬家呢,我们在岳州盖的新房子就住了一个多月,如果连岳州的房子都不给,我就带着你们去海外垦荒

      休老婆?我云烨干不出那么丢人的事。“

      “可是您前段时间为了侯君集的事情才骂完戴胄,他要是不肯帮忙怎么办?“辛月抽抽嗒嗒的拉着云烨的手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屁大点事至于整天抹眼泪,把全家弄成疯子。“云烨训斥完辛月,就拖着她上了马车,直奔长安城。

      坐在马车上辛月离云烨远远地陪着笑容说:“夫君,妾身这几天惹您烦了,要不就让铃铛伺候您几天?那日暮不成的。“

      云烨烦躁的把辛月搂在怀里说:“你是我妻子,自从你把头发铰下来放到荷包里给我挂上,那个荷包我一天都没离身,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的命就是连在一起的,享福也罢,吃苦也好。总是要在一起的你是当家的大娘子,拿出点气势来,不要被这么一点小事吓住放心,天塌不下来,塌下来也不要紧,我个子比你高些,抗住就是了。“

      辛月舒坦的把头往丈夫的怀里钻一下,一半的心思已经放了下来,就像夫君说的了不起一起吃点苦头就是了,夫君那么聪明总会有办法的。

      快到长安城的时候,辛月特意拿热毛巾擦了脸,补了一点妆容,她不能给夫君丢脸,怎么样也是堂堂的四品侯夫人。

      “哎呀呀,云侯到我大理寺难得,难得,怎么把嫂夫人也带来,却不知这是什么道理?不会是您看到了好的夫人不准,这就要和离?不成啊,云兄,您可以把人安排在外室,也不能和嫂夫人和离,嫂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人,法度不许。”

      现在担任大理寺少卿的是马三宝的大儿子马九户,前年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和云烨也是在长安混惯了的纨绔兄弟,人不错,就是张着一张臭嘴。这种人你别和他客气,张嘴就骂,骂的越凶,他就越开心,是纨绔中的贱种。

      “闭上你的那张臭嘴,哥哥我算是倒了霉了,听说和安家有书信来往的都要前来认罪是吧?这不,为了给朝廷省点事,我把婆娘带来了,老马一会给安排一个干净点的牢房,把我和婆娘关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理寺的那点龌龊事,女子进了牢房就没听说哪一个能保得住贞节的,我老婆要是出了事,我能把岭南水师存在长安的火油都倒在你大理寺,然后一把火点了你信不信?“

      听了云烨的话,马九户的脸都抽在一起了,他知道云烨的性子,看起来平和,犯起二劲来真青k把大理寺烧成灰烬。!

      “哎哟,我的哥哥呀,安家的事情和您八竿子都打不着,那几封信不过是平常的过往问候,谁家还没有三五个亲朋,要是这样,长安城里的勋贵就不剩几个了。“

      这话一说出来云烨的怒气就上来了,没看过信怎么知道那是寻常的问平安的信笺,证明这些人还是打开看了,上前一步揪住马九户的脖领子上恶狠狠地说:‘你个狗日的还是打开看了,马九户,我这就把你打成马加户。“

      马九户本来就生得瘦小,被云烨一抓就努力的挣扎,正在纠缠间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云侯好大的官威,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岭南水师大营。”

      云烨松开马九户嘿嘿笑着说:“戴胄,戴正卿,我和马九户的事情,打一顿就算完事,过了还是兄弟,你居然私拆云家的信函,意图诬陷,这个理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明白,你现在砍勋贵的人头是不是砍上瘾了,时不时的就要弄出来一个拉出来立立威风,人都说你大理寺现在是阎王殿,我看也就这么回事。

      戴胄气的须发乱抖,辛月担心的拉一下丈夫的袖子,担心他真的闯出大祸来,好半晌戴胄才平息下来惨笑一声说:“也罢,老夫明日就辞官归隐,云侯,如此一来你可满意?”

      “戴老头,你辞官那是你受不了了,不要赖在我身上,你当不当官和我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云家的信笺你瞧够了吧,如果里面没有串联谋反,大逆不道的字句,还给我如何?我老婆的私信落在吏的手里要是被篡改了,那就麻烦了,听说你大理寺很擅长这一手。“

      云烨字字诛心,听在戴胄的耳朵里就像是炸雷,云烨这分明在向自己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勋贵们对自己已经极度的不满了,大海的浪潮总是要要起起落落的,李二处理完十六家李渊的旧部,这就是涨潮,马上要进行的必然就是大规模的安慰勋贵,这必然是落潮,毕竟自己治理江山还离不了这些人的支持,而现在就到了李二退让的时候了,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一样适用于朝堂。

      云烨说的很清楚,安家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你戴胄马上就要成为替罪羊也和我云家无关,把你手里的云家信函还给我,我就回家去睡觉,不踩你,但是也不拉你。

      官场之上对你发怒不一定是在生气,说不定正在准备奖赏你,骂人也不一定就是在骂人,说不定正在进行善意的劝说,云烨这些年没学会别的,这一手学的溜熟,许敬宗真的是一位良师益友,这些东西,李纲先生可教不了。

      在马九户惊愕的目光中,平日里不畏权贵的戴胄居然命自己把云家的信笺找出来,还给云烨,老家伙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云烨还有不为人知的恐怖一面?戴胄都不敢得罪?从后堂拿出信笺交给云烨,眼睛里却一直都闪烁着狐疑的神色。

      辛月看了看那几封信,朝丈夫点点头,云烨嘿嘿一笑对戴胄拱手说:“戴先生,长安路山高水长,我们必能相见,保重了。“说完就拖着辛月出了大理寺。

      马九户把云烨夫妇送了出来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云兄,马加户何意?“云烨奇怪的瞅了一眼马九户说:”好好地当驴子吧,不要想的太多。“

      云家的马车沿着朱雀街走了,马九户颓废的摇摇头自语道:“还是没老子的份啊,但愿新上任的大爷不要太难伺候。”

      辛月笑的脸上开了花一样,上了马车就急不可耐的把那几封信撕得粉碎,投进马车里的小炉子,小心的拿火筷子把纸灰全部捣碎,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几天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幸好夫君一直陪着自己,要不然那种恐惧感都能把人逼疯了,以后还是好好地听夫君的话,朝堂果然不是妇人家能参与的。

      辛月再一次美美的伏在丈夫的怀里,手从夫君的领口探进去,抓着那个熟悉的荷包,心里舒坦的像是融化了一般,抬头看看并不是很帅气的那张脸,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云烨心里却在叹息,走马灯一般的朝堂,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大家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安家这些年已经老实的快像哈巴狗了,怎么就不能赏他一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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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坑人的《越人歌》


            “烨子啊,你怎么也要赏哥哥一口饭吃啊,这件事还有没干么商量的余地?”

      “没有,你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现在又肥成猪了,还吃啊?不要打搅我听歌。“

      “怎么样啊,我从越地找来的美人唱《越人歌》好听吧,不过听这首歌兄弟间要牵着手听才有趣味,来,把你的手给哥哥我牵着。“

      云烨费劲的甩掉何邵肥腻腻的猪蹄,喝了一口葡萄酿,闭着眼睛欣赏这首动人的歌曲,话说,这首歌真的好美。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越女唱这首歌确实是绝配,歌声婉转动听,一波三折,将一个女子爱慕男子的心意表达的淋漓尽致,云烨躺在锦榻上认真听着这首歌,拿手打着节拍,嘴里不断地跟着越女一起唱。

      “烨子你要是喜欢听这首歌,我把这四个越女送给你,听说你家的胡女跳舞也跳得非常好,什么时候见识一下。“何邵的大脸总是在云烨的脑袋跟前转悠,鬼才知道他是怎么和龙虎山的天师教纠缠到一起

      自从张道陵在龙虎山炼丹传教以来,那里可以称得上人才鼎盛,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把一个孱弱的汉家天下搅得流贼四起,终于大厦倾颓,有这样黑历史的家伙何邵怎么敢和他们搅到一起哟,不知道李二对造反这种事非常的敏感么?

      何邵这家伙自从去了岳州,那可真的就是蛟龙入海,雄鹰飞天,他一个小小的闲职伯爵在长安过的连狗都不如,但是在岳州依靠云烨的威名,迅速的将自己的生意布满了东南之地,龙虎山声名赫赫·向来喜欢和大人物走一起的何邵不知怎么的就搭上了关系,到处为龙虎山寻找朱砂,从云家的商铺里知道云烨手里有巨量的朱砂之后,坐着船就来了。

      “想多了·我喜欢听这首歌,但是对美女没兴趣,我家的胡姬也是正经的舞姬,光负责跳舞,其余的什么都不做,有胆量你去找辛月要,你看她会不会打折你的胖腿。

      “弟妹的性子确实凶悍了一些·哥哥我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但是朱砂你怎么也要匀给我一些啊,我听说长安没人能吃下你的那些朱砂·不如给哥哥我,我一口吞了,价钱随你开。“

      云烨拿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实在是没辙了,翻着白眼把那张胖脸揪过来大声说:“如果你要拿朱砂去赚钱,我一定会给你,全给你也不打紧,但是你要拿去给天师教,我一粒都不给,怎么就忘了前段时间遭的罪了啊?

      五斗米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宗旨听起来非常的诱人,但是汉末的那场灾难,张角他们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如今皇权鼎盛,陛下的威能无人能敌,你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陛下的喜恶·知不知道,南诏出事了,陛下现在要的不是平定南诏,而是点名要蒙舍龙的脑袋,霸道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敢上杆子去找龙虎山,要是陛下那一天看他们不顺眼了·立马就会连根拔起,知不知道啊·我们现在都在看陛下的脸色活人呐。“

      何邵的脸色立马就白了,嗫嚅的说:“陛下不是信奉道教么,我拍龙虎山的马屁,不就是拍陛下的马屁么?“

      云烨兜头就给了何邵一巴掌,大吼着说:“陛下信奉的不是道教,陛下信奉的是老子,那是他家的祖先,他给老祖先上香,不是就说他相信道教,香是上给老祖宗的不是道教的,要分清楚啊。

      你拐着弯的拍马屁,拍龙虎山的,不如拍我的,我是陛下的半个女婿,还是娘娘的学生,只要愿意,天天都能和他们一起生活,拍我的岂不是要比拍他们的要好一千倍?“

      何邵的脸色立马就恢复过来了,哈哈大笑着说:“确实是这个理,拍自己兄弟的马屁没负担,干嘛要去看那些死人脸,把朱砂给我,我去给咱们赚一大笔钱回来,说实话,那些老道确实有钱,咱们不和他们纠缠,赚钱没问题吧?“

      云烨见何邵想明白了,这才躺回锦塌说:“要高价,货是我朋友的,我不抽成,你把你的利润抽走,剩下的买些店铺,会有人和你交接的。“

      何邵点点头,没问这个朋友是谁,这一点非常的讨人喜欢,刚才吓坏了的越女在云烨的示意下继续唱那首越人歌。

      日子这样过就对了,家里三个老婆伺候的殷勤,在外面和狐朋狗友喝个小酒听个曲也舒坦,浪荡到家,孩子们会抱着腿喊爹爹,要礼物,明明知道丈夫在燕来楼喝了一天的酒,辛月还带着笑脸问今天累不累?这样的日子夫复何求。

      闲来无事就去书院教两堂课,接收一下学生们投来的崇拜的目光,心生烦躁了就去岭南水师大营耍耍大帅的威风,拿鞭子抽两个犯错的将校两下,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皇宫低着头让长孙训斥。

      哼着越人歌推着老李纲满书院溜达这是云烨的功课,老李纲一般会很享受的让他推着到处闲逛,今天听了越人歌反应有点不同,朝云烨钩钩手指,示意他把脸凑过去,以为老先生有什么话说赶紧凑了过去,就见老先生努力的积攒了一大口口水,呸的一声就喷了云烨一脸。还在迷糊中就听见老先生破口大骂。

      “混账行子,《越人歌》也是你能唱的?知不知道是个什么典故?不学无术,丢人啊,我堂堂玉山书院怎么就出现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家里有妻有子的怎么就喜欢搞龙阳之术?把拐杖拿过来,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不算完。”

      “等等,您老人家先说清楚了再动手,太恶心了,我唱《越人歌》怎么就和龙阳之好扯上关系了,何邵说听这首歌兄弟们拉着手听起来才有味道。”

      李纲先生气的直拿拳头捶脑袋,好半晌才安静下来一五一十的给云烨讲述了《越人歌》的来历,听了来历之后,云烨暴躁的只想杀人,太丢人,亏自己这几天还总是吟唱来着,难怪那些先生会奇怪的看着自己,已经开始躲闪了。

      《越人歌》有记载的出处,是汉刘向《说苑》,卷十一,善说篇,第十三段。

      故事讲的是楚国襄成君册封受爵那天,身着华服伫立河边。楚大夫庄辛经过,见了他心中欢喜,于是上前行礼,想要握他的手。襄成君忿其越礼之举,不予理睬。于是庄辛洗了手,给襄成君讲述了楚国鄂君的故事:

      鄂君子皙是楚王的弟弟,坐船出游,有爱慕他的越人船夫抱着船桨对他唱歌。歌声悠扬缠绵,委婉动听,打动了鄂君,当即让人翻译成楚语,这便有了《越人歌》之词。鄂君明白歌意后,非但没有生气,还走过去拥抱船夫,给他盖上绣花被,愿与之同床共寝。

      庄辛进而问襄成君:鄂君身份高贵仍可以与越人船夫交欢尽意,我为何不可以握你的手呢?襄成君当真答应了他的请求,将手递给了

      这他娘的就不是什么女子向男子求爱的歌曲,而是一首明确歌颂同性恋情的诗歌。云烨觉得天塌了,长安三害之首的云烨现在又沾染了龙阳之好的恶习,长安城现在估计已经传遍了吧。怪不得何邵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蛋非要说这首歌要拉起手来听才有韵味。

      把拐杖递给李纲先生小声说:“您今天干脆一棍子把我抽死算了,活不下去了。”

      李纲气咻咻的说:“早年间叫你多读些书,现在知道丢人了?滚回家去闭门思过,给老夫把《楚辞》好好通读一遍,读不熟不准出门

      “学生遵命,但是在这之前,请您容许学生去杀一个人,就是这个混蛋把学生扔沟里的,不杀了他,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一只半大不小的熊猫不知死活的靠近了咬牙切齿的云烨,刚想抱着腿讨要点吃的,就被云烨一脚锛出去老远,连滚带爬的窜进竹林里去了。

      红着眼睛的云烨把李纲送回了办公室,自己骑上旺财,风一般的冲向何邵居住的地方,今天不把这个混蛋的皮扒下来一层誓不为人。

      咦?怪事情,管家居然说他家主人生病了,云烨此时那里顾得了这些,王八蛋就是得了麻风病也要先揍一顿出气再说。踹开房门就愣住了,何邵大概就剩下一口气了,脑袋肿的像猪头,身上到处是淤青,见到云烨进来,嚎哭着就从床上滚下来抱着云烨的腿说:“青雀疯了,到我家二话不说就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您帮我问问,为什么啊?”

      “青雀到你家的时候你也招待他听了《越人歌》?”

      “是啊,这么好听的曲子,好朋友怎能不分享一下。”

      “你也拉他的手了?我是说听歌的时候。

      “南方人说了,只有这样才能享受这首歌的韵味。”

      “你忍着点,因为我实在是想揍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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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云府夜宴(1)

      “把大门关好,这几天谁都不见。“回到了家里云烨就了关门的命令,辛月扯着云欢正在量衣服,听见丈夫这么说就奇怪的问了一句,得知原因之后,就笑的快要昏过去了,而且只要看一眼夫君就会大笑一次。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笑的泪流满面的抱着云欢出门去了,那日暮端着茶壶走进来,见辛月满脸都是眼泪小心的把茶壶放下后看着一脸恼怒的丈夫。

      “这几天离我远点,心情不好,辛月刚才被我揍了一顿哭着走了,你也小心。“那日暮哦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夫君脾气不好的时候就离得远远的,这是家规。

      长安的风气很不好,只要是在长安有点名气的人都逃不脱闲话的侵袭,不过他们对魏王和云侯喜欢龙阳这件事都抱着宽容的态度。

      都是了不起的青年才俊,家里的娇妻美妾数不胜数,也许早就厌烦了,找点新的花头也无可厚非,这两个人还是不错的,平日里修桥补路不落后人,对待百姓也和善,没听谁说自家的闺女和他们有染,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算大事。

      书院里的一些好事之徒还将古代唯美的同**情找出来大加歌颂,断袖分桃,锦被翻浪,花前月下,一时间,书院里再也见不到勾肩搭背同行者。

      被传得太恶心了,云烨总觉得嗓子眼里堵着什么东西,干什么都不痛快,何邵的皮肉这些天就没好过,只要云烨和李泰想起这件事,就会去亲自去他家揍他一顿,导致的后果就是何邵被下人抬着上了船,不顾自己的伤势,连夜带着朱砂去了岳州。

      寒辙瞅着云烨的眼神怪怪的,自从自己的仆役带着金币回去之后,他就蹲在书院的图书馆找书看一两天不会来已经是常事了。

      “宾媚人就算是再能干,也不可能混账到你这种地步吧?“

      “少和我提宾媚人,那块玉佩你也看了,尽东之亩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搞明白了没有,独角鬼王,应龙代表着什么意思?你从老头子那里就没有找到一点答案?“

      寒辙耸耸肩膀说:“老头子光说了你是宾媚人,最善于蛊惑人心,要我离你远一点,其他的没来得及说就被我气死了,我哪里知道白石宫里遗留的记载少的可怜,我在白玉床底下就找出来一块玉佩和几本薄薄的册子,上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记载我家的玉佩上只有一个鬼头,再什么都没有,连水波纹都没有,只能当令牌使用。

      话说回来啊,咱们又不想着成仙,研究它做什么,按照书院的理论,人类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现在的学问必然要比上古时期的学问更加的适用,也更加的符合我们现在的国情,我这些天看了很多的古籍结果发现,他们在记述事情的时候往往带有非常浓重的臆想成分,你我都知道事情只要一经过臆想,就失去了本味,就像长安人在臆想你和李青雀到底有没有一腿一样的,古人的话靠不住的,我们白石宫凄惨到了这样的境地,你难道还不以为戒么?有些秘密当故事听远比亲自去证实要美丽,放弃吧不管哪里有什么,都放弃咱们还是想着如何把自己的族群延续下去吧,别的事情可有可无。

      “话说的不错啊,如果不拿我和青雀举例子就更好了,你说得对,那些破烂就让他沤烂在某个地方吧,再也不提了,如果谁有兴趣,就送给他好了,我们不沾了。“

      寒辙的心思极为沧桑,不论他出于什么理由毕竟是自己亲手杀死了父亲,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至于午夜梦回时想到的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云家家主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龙阳爱好者,特意在国丧解除之后,邀请了长安城大部分的勋贵去剧院欣赏自己家调教出来的波斯舞娘,晚宴也是云家最顶级的厨子亲手炮制,为了洗刷自己的污名,云烨把窖藏多年的好酒都搬了出来。

      有美人,美酒,美食,长安城里的勋贵都在等候云家的请柬,等他们拿到请柬就有些奇怪,上面的具名居然是云烨夫妇,也就是说夫人也会去那种乱糟糟的场合。

      男人奇怪,妇人们却丝毫不感到奇怪,纷纷去购买新首饰和准备新衣服,非常的积极,这个主意本来就是她们们怂恿辛月的,别人家敢这么做会被夫君一脚踢开,云家就没这顾虑了,听说云烨疼老婆疼的厉害。

      这下好了,云家的酒会过后,勋贵家免不得要回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都丢不起脸面,上一次都带着夫人去云家了,自己家请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邀请人家的夫人呢?

      云家是很多新事端的起点,他们家的仆役都比别人家的干净一些,你看看人家的帖子是怎么写的,“我有绝世佳酿,绕梁之歌舞待客,仆辈尚有有美食献上,君来否?“

      都是平辈,哪来那么多的客气,明明有好酒,非要说是劣酒,明明有好饭食,非要说是粗茶淡饭,最让妇人们受不了的就是,明明老婆明眸皓齿,光艳动人非要说是陋妻,脖子上挂的链子明明能买下百十亩地,那里陋了?

      最让这些妇人们的欢喜的就是长辈一个没请,辛月私下里说了能穿的多豪奢,就穿的多豪奢,能打扮的多漂亮,就打扮的多漂亮,要不然整天在家里低眉顺眼的伺候公婆,好衣服,好首饰都要发霉了,总得穿出去让人见见不是?

      “你给头上插那么多的簪子做什么?都看不见头发了,一斤多重的金环就没必要挂脖子上了吧?那是爷爷给你辟邪用的“

      李鹏程一声素素的青衣,去云烨家里赴宴,这一身最应景,可是婆娘就疯了,寝室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三个丫鬟都不够婆娘一个人指挥的,恨不得把全部的家当都戴在身上。

      “哎哟,老爷啊,您不知道,您是男人家怎么穿都大气,云家的二娘那日暮是出了名的狗眼看人低,妾身要是打扮的连一个小妾都不如,给您丢人不说,会被人嚼舌头的。“

      作为学生,李鹏程无论如何也该提前到云家,这是礼数,可是从中午就开始等婆娘,一直到太阳都偏西了,还没有折腾好,长安城离云家还有几十里路要赶呢,脾气顿时就上来了,打扮一下有必要找胡姬来折腾么?

      正要冲进去教训一下,就看见卧室的门开了,一个娉婷袅袅的美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晃人眼睛,婆娘的姿容本来就艳,没想到被胡姬一收拾,居然多出几分贵气来,这一个多时辰等的还是值得,就是胸口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是个什么道理?

      才要说一下,就见那个老胡姬笑了一下,把一条纯白色的披肩给婆娘围上,顿时,遮掩的严严实实,妇人见自己丈夫满脸都是欣赏之意,得意的挺挺胸抓着他的胳膊小声的问自己的妆容如何?

      李鹏程头一次对一场酒宴生出期盼之意,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自家的好多门路都断了,虽然这是必然的事情,现在就要靠自己结交新的朋友和门路,夫人说不定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今晚能去云家的必定都是每家的当家娘子。

      哈哈笑一声,就把婆娘抱起来塞进马车里,自己跨上战马,家将吼一嗓子,立刻就向城外杀去。

      薛万彻拿着一卷书在看,不求长学问,只求别被人坑了,李泰和云烨被坑的太惨,龙阳之名已经臭大街了,薛家的名声已经被丹阳公主败坏的差不多了,自己为了孩子的将来,怎么样也要留点好名声。

      丹阳很久没有来过薛万彻住的小院子了,如果不是云家的晚宴名声太大,她有些意动,过来问问薛万彻云烨有没有邀请他们过去,否则她是不愿意过来的。

      进了门才发现薛万彻在看书,这就好笑了,一个粗人怎么也会想起来看书了,站在门口鄙夷的看着薛万彻问:“云家的请柬你收到了没有?“

      薛万彻抬头看了一眼丹阳,从案子上拿起一张烫金的帖子对丹阳说:“我兄弟在家里办晚宴,自然会支应我一声,不过我不打算去,我没有夫人可带。“

      丹阳刚要说难道我不是你的夫人这句话,就看见薛万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句话硬是说不下去了,改口道:“我堂堂公主难道也去不得么?”

      李渊死了,薛万彻就不太畏惧丹阳了,拿书轻轻地敲着脑门对丹阳说:“今晚去云家的那些妇人,不管哪一个的身份其实都不比你低多少,更不要说希帕蒂亚,小武,这样的绝世才女,你去了和她们说什么?遇到豫章,北景,清河,高阳,兰陵你说什么?我这辈子已然完蛋了,你就不要去祸祸别人了,刚才你不是和那个马夫一起饮酒来着,过来做甚?”

      不管是再淫荡的女人被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的奸情,心里都不太舒坦,丹阳的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恨恨的甩门离去。

      薛万彻把书收起来,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好人家的酒宴,你配去吗?老子虽然倒霉了一些,勉强还算得上好人,自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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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云府夜宴(2)

   房遗爱已经给高阳画了八次眉毛了,高阳还是很不满意,认为这种兔眉不足以展现自己的高贵,好不容易求父亲把夫君从通州给弄了回来,他必须把不在家的这些帐全部还回来,笨手笨脚的房遗爱,虽然满头大汗,还是擦擦手心里的汗水,继续帮高阳画眉毛,在他看来,这事累死都没关系。

      高阳骄傲,任xìng,倔强,再加上美丽,这让长安城里的登徒子无不对高阳垂涎三尺,甚至还有美少年通过其她公主自荐者,李唐的公主最喜欢的就是美少年,姑姑们介绍的美少年高阳都收了下来,不过下场非常的凄惨,一辈子只能在伶人院里渡过了,高阳对责备她暴殄天物的姑姑们说:“我本是九天之上的金凤,非梧桐不栖,因何要落在烂泥地?”姑姑们大惭,掩面而退。

      无论高阳在xìng格上有怎样的缺陷,在房遗爱不在长安期间,执意搬回房府,恪守礼仪,对房玄龄夫妇的晨昏省定从不缺少,房玄龄老怀大慰,在李二面前对高阳赞不绝口,李二戏言道:“房卿当rì说不聋不哑难做姑翁,而今为何耳聪目明耶?”君臣相视大笑。

      “遗爱,云丫欺负我,在书院她就打了我两回了,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面就数她讨厌,你说说我怎么才能争回这口气?”

      房遗爱拿着丝绢小心的帮高阳修饰着眉毛说:“她打你是出于妒忌,书院里挨揍是家常便饭,我还揍过小佑呢,他哭的那个惨哟,为夫是男人,不好和女子计较,不过啊,你只要素素的往云丫跟前一站,什么仇都报了,她就算是把云家所有的珍宝挂身上也不如高阳的一根小指头好看。”

      说完了还把镜子拿过来让高阳看,高阳欢喜的拍着手说:“今晚云丫去哪,我就到哪,天魔姬在上妆容课的时候说了,美人身边站个丑女,能让美人更美三分,丑人更丑。”

      房遗爱笑的气都喘不上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说:“阿娘知道你爱美,让我把这个给你,这是房家祖传的两件首饰中最漂亮的那件,虽然不太雅致,戴着这个东西才衬人,老物件才能显出你的不同来,你看看那些贵妇,头上,或者腕子上总有一件老首饰,你舅母的镯子居然是铜的,可是你看看,她老人家把那个镯子当命一样。”

      高阳诧异地说:‘那怎么能一样,那个铜镯子是长孙舅舅倒霉的时候给舅母买的,自然当命看,难道咱家的这件首饰也有说头?“高阳一下子来了兴致。

      “这两件首饰传了三百多年了,本来只能给长媳,我大嫂说你才是给咱家撑家立户的,她要了一方玉佩,给我大哥挂,这支簪子留给了你。”

      高阳最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眼睛笑得弯弯的,任凭房遗爱给自己插上簪子,又照了一下镜子这才去房玄龄和老夫人那里见礼。

      房玄龄站在廊前看着一身青衣显得文质彬彬的儿子,又看看打扮的如同金凤一样的高阳,笑得非常的开心,大嫂羡慕的对高阳说:“你大哥是个死xìng子,和云烨他们走不到一起,要不然我也想去见识一下云府的奢华。”

      “嫂嫂想去就去,我就不信云家还敢不招待!”听了嫂嫂的话,高阳立刻就大声说。

      房夫人宠溺的摇着头说:“咱房家的脸面还要维护”。又帮着高阳正了一下发簪,因为云烨请的是房府的人,高阳的车架就不好动用,房夫人特意让马夫把家主的黑漆马车套上送他们去云家。

      rì头偏斜的时候,无数的马车沿着新铺好的石板路向云家庄子疾驰,前后都是盔明甲亮的家将护持,任谁看到了,都知道这些都是勋贵之家,而非那些满脑肥肠的巨富。

      今rì因为要迎接各路的勋贵,云家门前的集市只开了半天,云家庄子的庄户早就对勋贵们没有多少好奇心,平rì里见得太多了。

      这并不妨碍其他庄子的百姓们过来开开眼,老天爷,都是神仙一样的人,尤其是那些戴着锥帽的贵妇,各个身姿窈窕,幻想之余看看自家的老婆,怎么就没长成贵妇人的样子,回到家里需要教训一顿。

      云家的花园今rì乃是男人的禁地,当然称心自然不在此列,他端着一个硕大的红漆盘子**在妇人中间,不断的向那些贵妇推荐自己研制的各种香水。

      称心在云家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经他的手研制出来的香水已经很有名气了。一些惫赖的妇人甚至会调戏一下称心,引的其它贵妇哄堂大笑。

      云丫非常的生气,因为不论她走到那里,高阳就会搔首弄姿的跟在后面,甚至会亲密的挽住她的胳膊,显得非常的亲密。

      知道她不怀好意,却不能很失礼的甩开她,一路上不断地听到其它贵妇夸赞高阳漂亮,气质高贵就来气,因为到了自己就一句话,真是一个好女子!

      每当有人这么说的时候,高阳就会非常认真地点头附和,并且会把这句话重复一遍,只是她自己的脑袋仰那么高做什么?

      一身闺女装扮的小武出现,立刻就让好些妇人目瞪口呆,小武好像打扮的非常随意,就在脖子上挂了一串粉红sè的珠链子,但是天生的丽质根本就无法掩饰。

      “这是云侯的二**,听说已经许给了狄之逊的大公子,也就是云侯的三**,自幼就被云侯收归门下,她学的学问,乃是真正的神仙学问,听说在学问上已经和希帕蒂亚先生不相仲伯,娘娘已经亲自向陛下进言,给她封官,是真正的官职哟,可不是我们这些娘们的官职,原本早就该履任的,因为遇到了国丧,没办法成亲,这才给耽搁了,要不然我们今天都要称呼她武先生,成婚的女子用本名的就她一个人。”

      小武一出现,高阳的风头立刻就没了,云丫侧过头小声的对高阳说:“我知道我长得不如你漂亮,有本事你站到小武跟前试试。”

      高阳也知道小武是妖孽,人不能和妖孽相比,当初父皇已经在考虑把小武许给自己的那个儿子,却被母后严词制止,认为这样的女子嫁入皇家,不是皇家的福气,这才作罢,母后给父皇选才人的时候,特意避过了云家庄子和书院,高阳知道,其实就在避开小武。

      瞅着小丫的翘鼻子高阳又开心起来,紧紧地缠住小丫让她带着自己参观一下云家的花园,路过称心的时候还嘻嘻哈哈的在称心的脸上扭了一把,在书院的时候这就是高阳最喜欢的游戏之一,从书院里出来给高阳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长得过于漂亮的男人,她都认为这些人和称心都是一路货sè,看惯了称心的绝sè,那些土鸡瓦狗哪里能入得了她的法眼,一个个软塌塌的想想都恶心,那些骑马佩剑替国征战的汉子才是男人。

      兰陵十五岁就嫁给了窦怀哲,今rì的窦家和往rì的窦家有大大的不同,云烨到现在都不知道窦家的家主窦忠乃是何许人也。仅凭李二舍得把兰陵嫁给他家的大儿子这一点就知道窦忠这个人很不简单。

      他们家非常的低调,兰陵除了把自己的nǎi糖生意往大里做了之外,也很少和别人来往,不过她现在好像看中了称心制作的香水,两个人站在竹林边上嘀嘀咕咕的交谈。

      襄城公主嫁给了萧锐,丈夫生xìng活泼,幽默多智,襄城却完全是一个闷葫芦,但是对于礼法却非常的重视,李二亲自下旨宣慰襄城为诸位公主之师。一身宝蓝sè的袍服规规矩矩,正在劝解高阳和云丫,两个人又闹起来。

      辛月出来的时候,高阳就已经很开心了,因为云丫被天魔姬叫走了,那些将要舞蹈的胡姬还需要小丫和她们沟通,胡姬说的大唐话非常的怪异,目前只有小丫能听得懂。

      “高阳殿下,您今rì真是明艳,蜀锦的掐丝袍子也就您穿上合适,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穿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哎呀呀,了不得啊,这是老房家的祖传的宝贝吧,您看看,上面的老相半点都没遮掩,妾身头上的这些新首饰算是没脸见人了。”

      辛月还没有说话,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妇人就凑了过来一连串的马屁就拍了过来,马家的媳妇拍马倒也说得过去。

      有外人在高阳立刻就表现的矜持起来,任凭马九户的老婆如何恭维,也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听着就是了,好些话当不得真,一些人来云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好话的。等到马家的妇人也得到了高阳的几句恭维离开后,高阳就立刻拽着辛月的袖子告状,云丫刚才走的时候狠狠地踩了自己的脚背……

      云烨笑的嘴都歪了,因为程处默的官丢了,他把人家刺史的腿给打折了,你一个折冲都尉和刺史八竿子打不着,就因为人家说话喜欢拖长腔,程处默学着那个刺史说话,声音古怪之极,满堂宾客笑的不成了样子,至于程处默把官丢了这事,谁会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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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 云府夜宴(3)


      把批评自己的人当做自己的敌人这是中国人的传统,当然程处默这种带着强烈的关中特色的批评,还是要克制一下的。你不能因为他哼唧的时间长就把腿给打断,所以皇帝陛下大怒,将程处默找了回来,准备把他的腿也给打折。

  这话是在安慰那位可怜的刺史,回到京城程处默就被放回了家,没人再问这件事,连挨揍的那个刺史都当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能让皇帝给你脸面演双簧,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

  “烨子,清河很担心,有空让辛月去家里劝劝,我这是故意的,如果不这么做,我还要留在婺州那个地方发霉,你说说,那里没有叛乱,没有外敌,最过分的是那里连盗贼都没有,民风淳朴的一塌糊涂,都是遭过难的人,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都一门心思的种地收庄稼,我带的府兵,除了打猎屁用没有,留在那里做什么。不如回家,我爹还说我做的不对,希望我多熬两年,有了资历再回京师不迟。”

  几年不见程处默,这家伙活脱脱的变成了第二个程伯伯,大胡子宽肩膀,就是把程伯伯遗传给他的心眼都喂了狗。

  “长孙冲也回来了,岳州任上绩优,见虎也快回来了,吏部给的考评是干吏,宝林也快回来了,虽然大河改道,将他的运河计划彻底的摧毁了,但是涿州上下对宝林五年时间清洗了近十万亩的盐碱地非常的肯定,涿州地方上的万民书就要到京师了。

  你也回来了,结果不一样啊,处默,大不一样啊,你一心想在沙场搏命,成就自己的不世功业,可是你看看大唐周围,还有你用武的余地么?

  高丽已是日薄西山·吐谷浑的大长老不日就要进京,薛延陀独木难支,成为羁縻州已经不可阻挡,回纥·突厥,昭武九姓的残余他们正在筹粮,希望能获得大唐的支持能让他们迁徙到遥远的西方,一族平服了雪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大唐入驻雪原,李道宗在南诏前期会吃一点小亏,随着大唐开始正眼观瞧南诏的时候·他们也就大难临头了,吐蕃这一次如果配合大唐作战也就罢了,胆敢拒绝·苯教就会立刻获得大唐最强有力的支援,松赞干布在吐蕃的统治就会岌岌可危。

  你看到了没有,文治已然开始了,武将的作用正在被削弱,杜如晦现在坐稳了兵部尚书的位子,文人开始充任武职,这意味着什么?你会不知道?大唐武备被一减再减,文人们鼓吹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给人口实,非常的失策。“

  程处默听完云烨的话之后涩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云烨摇摇头拍着他宽厚的肩膀说:“刚才说的都是道理,是事实·却不是心里话,你性格刚烈,忠义无双·渴望金戈铁马,渴望战场的雄风,大唐开国时的刚烈义勇之气还没有从你身上消退,这很重要,每一个帝国经历极度强盛的时候马上就会面临衰败,歌舞场最是消磨英雄心,衰退之时·那些吟风唱月的文士只能抱头鼠窜而已。

  咱们等,西域商队传来的消息说萨珊王朝正在步入灭亡·强大的大食人正在挥舞着弯刀横行,他们对土地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等到我们促成那些突厥人的西征之后,让他们打头阵,彻底的把遥远的西域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我们再动手,突厥人西征失败之日,就是我们西征的开始,这一战,必须让每一匹胡马都不敢探望大唐。

  程处默奇怪的看着云烨不做声,停了一阵子才张嘴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说话的?”

  云烨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这是这两年养成的坏毛病,永远准备好两套说辞,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官当得久了这种本事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现在这毛病越发的严重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总之一句话,现在吃好,玩好,做好准备,我们迟早有一场艰苦的战争要打。”

  程处默点点头端着盘子去找吃的,走了半截又回来了,烦躁的对云烨说:“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你废话半天,累不累啊,你那个破官不当也罢。”

  云烨拿了一个盘子紧紧地跟上,云家厨子最近开发出来几种新食物,得给他讲清楚,这家伙见不得海鲜,只要吃了海鲜浑身就会起疹子,今日的大虾炸的和鸡腿一样,千万不敢误食了,这家伙是一个死不悔改的性子,只要是吃的就会往嘴里塞,根本不管自己舱k消受得了。!

  金黄的炸羊排给他弄了一大块,酱牛肉给他切几片,程处默非常不满云烨的小气,掏出自己的刀子硬是切下来半寸厚巴掌大的两块,又拿手抓了四五个鸡腿,见云烨瞪着眼睛看他,这才很不情愿的拽下来两根芹菜放在盘子里,看到巨大的龙虾伸伸手不好意思的缩回来,叹口气端着盘子就去了暖阁。

  李泰明显就是一个会吃的,每一样都只有很小的一块,刚刚够吃一口,用叉子挑着吃,整个人都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之中。

  柴令武是个聪明人,刚才马九户已经丢了丑,大骂厨子把青菜不弄熟,让他吃生菜叶子,厨子给他示范了一下,他才知道生菜叶子是需要卷着酸奶酪吃的。被大家哄笑了一顿。

  所以他就跟着李泰,李泰怎么弄他就怎么弄,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就文雅,厨子见了他都特意带着笑脸,给他介绍各种食物,所以他很快地就和厨子变成了好朋友。

  李鹏程在书院吃过一次这样的餐点,所以大致了解该怎么吃,但是非常的担忧自己的老婆,小门小户出来的妇人,要是出丑怎么办?不禁担心的朝灯火通明的花园看看。

  “别担心,妇人家对这些东西比我们熟悉,咱们兄弟很久不见了,找个地方喝两杯,你到了中枢,我们还在地方上溜达,这次回来的人这么多,不知道陛下是打算怎么安排我们,说说,我家老头子的口风很紧。

  房遗爱把一块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食物放进李鹏程的盘子,自己的盘子里装满了水果,拖着李鹏程就去了帐篷,为了办好晚宴,云家在院子里搭了四五个很大的帐篷。

  伺候男人的全是衣着干净的男仆,端着盘子四处送酒,最受欢迎的就是云家的烈酒,一壶一壶的送上来一壶一壶的被喝干,至于葡萄酿几乎没人动。

  李承乾的身边永远围满了人,侯君集的事情整的他非常的憔悴,云烨知道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就特意请了他过来,见见人没什么坏处。

  杜荷好像天生就喜欢挑拨离间,话里话外都是今日和往昔的对比,很难得,这家伙居然知道用数据来保证自己说出来的话的正确性。

  云烨把身子隐在黑暗里,观察着这些人的动态,这才是他举办这次晚宴的目的,他需要从这些人的表现里看看有没有新的事故出现。

  “一个个都滑成了泥鳅,就像你以前打的那个著名的比喻一样,每个人都披着一层人皮,你现在看到的和实际情况之间一定有误差。

  许敬宗不知道是怎么溜进来的,云烨很确定自己没邀请他。

  “我是不请自来,你云侯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会是单纯的想表现一下你云家的奢华吧,看这些人才是你的主要目的,一连三个月,你云家死命的往钱庄里存钱,魏王也在这么做,听说娘娘也在收缩自己的银根,秦家,程家,牛家,尉迟家,也在后面跟风,听说南方的巨商何邵也在这么做,什么原因啊,说说,我许家小门小户的经不起折腾,我感觉你正在冒坏水,这些人现在吃进去的,恐怕要百倍的还回来吧?“

  云烨不为所动,喝了一口葡萄酿看了许敬宗一眼,许敬宗接着说:“老夫发现你们几家的动作后,立马也跟进,家里除了买菜钱,其余的可都存进去了,就是心里不踏实,想听听你的意见,说清楚啊,都是儿女亲家了,别藏着掖着。

  “不关我的事,而是陛下很可能要有大动作,就是钱币上的,我这是在做预防而已,我只知道一件事,陛下取南诏最大的原因不是蒙舍龙,而是因为铜矿,我一直认为蒙舍龙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进攻羁縻州,现在铜贵银贱。世家大族把铜钱都收了起来,想把铜钱和银子的兑换价格打破,事实上已经打破了,以前两种面值的铜币在市面上兑换银子的价格是按照面值进行的,现在则不然,是靠重量兑换的,这样兑换以后,他们就会平白的多出了来两分利,想一下老许,全天下钱财的两分落进他们的口袋是个什么概念。你认为以陛下的脾气会容忍么?别人小小的咬他一口,他要是不狠狠地咬一条腿回来,他就不是大唐的天子,我只是奇怪,是谁在给他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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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云府夜宴(4)

        “南诏有铜?”许敬宗没听见云烨后面说什么,他只听见云烨说南诏有铜,大唐的铜矿非常的少,陇右有一点,江西南道有一点,最近在辽东发现了铁矿,伴生着不多的一点铜矿,义安,永兴两县算是大唐出产铜锭最多的地方,依然满足不了这个庞大的帝国对铜的需求,中原大地自古以来就对铜有一种深厚的感情,认为它的颜色代表着尊贵,祭祀用的鼎器,最尊贵的不是金器,玉器,而是铜器,春秋战国乃至两汉,代表金这个字的金属就是铜。

      “是啊,南诏的铜矿非常的大,甚至超越了我朝所有铜矿的总和,而它的出产地恰好就在蒙舍龙的领地内,那里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道路是现成的,诸葛亮渡泸水之时开辟的道路至今任然在使用,古人说的好啊,象因齿而亡,人怀璧而其罪,有了这样一个巨大的铜矿,蒙舍龙不进攻大唐,他都必须进攻了,他活不下去的,因为陛下想要铜。”

      云家的商队从南诏回来以后说南诏最近铜便宜的厉害,希望家主能允许商队采办一些回来,家里的礼器需要更换成更大一点的才成,掌柜的报告了这个消息之后,云烨就立刻想到了那里的铜矿已经被朝廷知晓了,李二要蒙舍龙的脑袋,并且不允许投降的目的就在于独霸铜矿,他不想把自己的利益分给任何人,也没有必要。

      “那样的话你就该邀请那些大佬过来,找这些年轻人做什么?他们知道个屁啊。”

      “老许注意一下风度,你是读书人,不要听到几文钱的事就变得粗俗,你也不想想,那些老家伙能表现出来么?到了我家,白吃白喝一顿然后拍屁股走人,肉包子打狗也不是这么一个打法啊。

      再者,我很想找出来是谁给陛下出的主意你看着铜矿发现以后,立马就会被开采,朝廷就会动用国库储存的铜锭开始大量的铸造铜币,会硬硬的把铜价打下来到时候那些高价兑换铜币的人,就会吃大亏,得利的只有朝廷,所以我家把家里的铜币全都换成了银子,陛下吃肉,咱们喝点汤总成吧。

      钱庄里短缺货币,云家把自己家的钱都存到钱庄这叫做为国分忧,至于我存的是银子还是铜币,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这份心,云家一向都是这么爱国。“

      许敬宗抹了一把被云烨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佩服的拱拱手说:“云侯一片爱国之心可昭日月,请允许许家一路追随。”

      云烨嘿嘿的笑着说:‘趁着陛下没对我下封口令,还能对你说,等到陛下反应过来,下了封口令,我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许敬宗再次拱手谢过,指指东张西望找人的断鸿说:“封口令来了

      老夫去那边带些吃食回去,老妻至今还没吃一口东西,可怜的……“

      断鸿看见了云烨立刻就走了过来拱手道:“陛下要奴婢问你,没胡说吧?“走

      “胡说什么,我整晚都在对兄弟们解释我没有龙阳之好这个不算是胡说吧?“断鸿转脸看见了对虾,这是他最喜欢的东西,找一个盘子装了一大盘子,又对云烨说:”陛下说了,要是敢胡乱讨论南诏的事情,就等着去南诏当矿监吧,反正你在南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气候已经适应了吧?陛下的话带到了,奴婢要好好地吃点东西。“说完就端着自己的盘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大嚼。

      许敬宗背着手唱着小曲往家走老仆的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到了门口,马九户就窜了出来,小声的喊了声“姨夫。”

      “姨夫,外甥见您和云侯攀谈了很久,如果是发财的事情,能不能提携一下外甥。

      “什么发财的事情,吾辈都是国之重臣,焉能斤斤计较于区区钱财,你整日章台走马的胡混,就是不知道一心为国,枉你还是勋贵子弟,没有半点的忠敬之心。”

      马九户热脸算是贴到冷屁股上了,讪讪的拱手领教,就匆匆的回酒宴上去了,许敬宗讥诮的哼了一声,老夫倒霉的时候为何就不见你这个外甥,现在凑过来了,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保险一分,为何要告诉你?

      能给皇帝出这个主意的人不可能是那些老臣,只有可能是年轻人,老人还没有学会拿经济杠杆做武器来收拾那些贪心的老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出自自己的朋友圈子,年纪轻轻的就被皇帝重用,没有点才能可不成,谁是这条鲶鱼?

      云烨现在喜欢上了这个问题,狄仁杰把一杯热茶送到师父手里小声的说:“没发现有这样的人,弟子把书院里喜欢钱庄的学生捋了一遍,圈出来四个人,沈功海,元嘉,朱宗,姚四,此四人都是书院第三届的杰出学生,以前还在礼部,户部,作见习官,但是从两年前,就不见了踪影,这四人乃是生死与共的好友,当年在燕来楼曾经进入过百骑司的法眼,弟子拿着您的令牌,才调阅了已经封存的百骑司档案,最后发现他们出现在了姚州和戎州,都是经历官,最可疑的就是他们。“

      云烨笑了起来,笑的非常的得意,他准备从此不理会这件事,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事态的发展,成也好,败也好,就看他们的手段了,狄仁杰既然说到他们出现在戎州,姚州,那么十成十的可以肯定,是这四个家伙在兴风作浪,他们的手段比马周这样的人强的太多了,自己躲在暗处,出面的是皇帝,不声响的算计那些为富不仁的富豪,李二看人的眼光极准,这样的人他不会贸然牺牲的。

      既然是自己的学生动手了,那就让自己这个先生考评一下他们的能力,到底要不要给他们制造一点困难呢?

      “仁杰,家里的存在钱庄的钱财任你调用,如果感觉不够,就借用一下牛家的钱财,看看你能不能给自己挣到足够多的钱财,小武的花销小不了,你想养活她,就需要赚很多的钱,这是一个机会,你们师兄弟博弈一下吧。这次赚到的钱统统都是你的。“

      “师父,您想破坏他们的计划?“狄仁杰不解的看着师父,他也认为那些为富不仁者需要得到一个惨痛的教训。

      “没想着破坏,只是给他们增加一点难度而已,你最好隐蔽的运作。钱庄的那一套你应该很熟悉,没问题吧?“

      狄仁杰笑了起来,给师父鞠了一个躬,就欢喜的找了一个盘子去找吃的,自己加上小武,就不信把那四个傻蛋玩不转。

      沙漠上的舞蹈被天魔姬改编了一下就变得热烈而奔放,少了一些**的味道。多了几分严谨,胡姬们在剧烈的手鼓伴奏下,屁股和肚皮抖出来一万种花样,看得大唐土鳖心驰神往,蛇舞的妖媚和神秘让这些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女人的身体居然可以柔软到如此的地步,宛若没有骨头一样。

      惊呼的可不只有男宾,隔着屏风的另一边那些女宾们才是大呼小叫的主,薛万彻看得面红耳赤,蛇舞最是能挑逗男人的原始**,他自从回到长安就一直出于禁欲状态,现在又受到这样的魅惑,对他这样一个花花大少来说根本就是一种煎熬。

      房遗爱也是一脸的黑线,因为他听到屏风那边高阳正在大声的评论这个舞蹈,似乎还在气云丫,不管那个舞姬做出什么动作都要问云丫能不能做出来。

      “哎呀呀,太不要脸了,云丫你看看,她把屁股脑袋上了,你能不能做出来?当初在书院你可是练过这一手的,要不你也试试。“

      “高阳闭嘴,好好地看歌舞,这么好看的舞蹈也堵不住你的嘴。“发话的是襄城,这才让房遗爱松了一口气,有襄城大姐在估计两个人不会再打起来。

      很多勋贵都把嗔怪的目光投向云烨,搞什么搞,有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要带老婆来?男人家围着圈子观看,怎么也比现在这样装正经的强。

      云家早就申明了,家里的舞姬只负责跳舞助兴,别的事情恕不招待,大家都不明白,胡姬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熟悉云烨的都知道,他自己不可能收归私宠,这样暴殄天物的做法可不对。

      随着大唐国力的提升,外族人在大唐人的眼中确实没有什么地位,胡姬等同于玩物,等同于金银,这个概念已经烙在了唐人的骨子里,把她们当做一个人来看待,才是怪异的。

      男人出趟门带回一两个美艳的胡姬回家,就像买了两只宠物猫,如果家中有悍妻,没几天她们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乱葬岗上,被野狗分食,而男主人发现胡姬没了,就会去人市上再买一两个回来,然后再这样循环。

      唐人死一个是大事故,胡姬死了,没有人会过问,事实上也没有会去关心一两只宠物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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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糟糕的结果

      观看完了舞蹈,云家的院子里彩灯高悬,厨子见大家已经′了,就从巨大的笼屉里取出一碗碗清水一样的汤水,让仆役给每位宾客送过去,装汤的碗都是白瓷,透过汤水可以看见碗底的那朵牡丹花,一只同样精美的汤匙放在小碟子上,闲的富丽堂皇。

      喝汤之前仆役会要求宾客漱口,在别的场合这样做非常的失礼,但是在云家没有人感到奇怪,在云家吃饭的规矩多,等宾客们用清水漱了口,每人面前就多了一套精致的牡丹小碗和汤匙,汤非常的热,但是却没有热气冒出来,那是因为汤上似乎飘着一层晶莹的油花,它们隔绝了水汽的散发。

      云家的仆役把汤碗放下之后,就做了一个请用的动作,而后就离开了,宾客面面相觑额,谁都没有先动手,担心弄错了以后出丑。

      李泰是喝惯了的,见大哥李承乾有些踌躇,就走到大哥面前,把汤匙探进碗里,轻轻地搅动,勺子搅动一下,一股白色的热气就会冒出来,他边搅边对李承乾说:“大哥,这是松露汤,上面是一层奶油,不知道云家是怎么弄成透明色的,我上一会吃的时候里面还有鸡丝和别的蘑菇,现在统统不见了,估计是被扔了,您慢点喝,非常的热。”

      李承乾笑着接过汤碗,自己慢慢地搅,搅一次就有一股子浓浓的香味散发出来,还没品尝,就已经觉得这道汤水已是人间美味。

      高阳尝了一口汤,几乎舍不得咽下去,想要说话就看见襄城瞄了她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喝汤,喝了三口实在是忍不住想说话,就把头转向身边的云丫,她忽然发现了不同之处,那就是云丫的汤碗特别的大比自己的汤碗大了足足四五倍,正在很没风度的胡乱搅动,还把一大块锅盔掰碎了泡进汤里。

      高阳愤怒极了,这么好喝的汤云丫居然拿来泡饼子吃太不公平了,她刚才还想张嘴要几碗带回家请公婆,大哥,大嫂尝尝。

      云丫瞟了气冲冲的高阳一眼说:“不服气?这是我家,我一向都是这么喝松露汤的,我大哥都没说我,你算那颗葱?”

      辛月宠溺的在云丫脑袋上拍了一下柔声对高阳说:“你不要在意,都是被她哥哥宠坏了,她那样喝汤是不对的你要是喜欢这汤,我让厨房再给你蒸几碗。

      高阳见辛月都这么说了也不好计较云丫的无礼,重新端起自己的汤碗慢慢喝,心里面暗暗发誓,以后房家一定要比云家更加的讲究才成,谁都请,就是不请云丫。

      程处默的肠胃不知道是什么打造的,把汤搅几下,咣当一口就吞下去了看的坐在他身边的李治眼睛都直了,刚才他喝得急了些,嘴唇都被烫的火辣辣的。

      程处默都把汤吞下去了才抓住厨子说:“味道不错,再熬上一罐子,我走的时候带走。”他在云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厨子连忙答应,有人开了头,自然就不断地有人跟风,除了薛万彻,几乎都有这样的要求。

      好吃的吃过了,美味的汤也喝过了,胡姬的表演也欣赏过了长孙冲摸摸自己的短髯,觉得诗性大发的厉害瞅着天上的月亮就打算赋诗一首。

      诗没念成,因为个酒坛子飞了过来,单手抓住,拔开塞子猛猛的喝了一口,喊了一嗓子好酒,然后就冲进人群找那个拿酒坛子砸自己的混蛋。

      大家都装了好久的高贵人,酒过三巡之后就再也装不下去了,于是好好地晚宴就变成了斗殴场和斗酒场,其中以薛万彻,程处默,长孙冲最为豪迈,李鹏程拼命地眨眼睛,老天才知道自己的眼窝为什么会挨了一记重拳,李承乾牵着李治在混乱的斗殴场闲庭信步,不时地闪避过飞来的杂物,李泰抱着一棵树,两条腿却被别人扯得笔直······

      云烨只记得酒宴的开场,却不知道酒宴是何时结束的,第二天醒过来之后觉得脑门上疼的厉害,让辛月拿过镜子自己看了一眼,还不错,有点像独角鬼王,这些混蛋根本就没长大,十年前是什么德行,十年后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

      “这些天杀的,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他们还拿酒壶砸您,您身子弱,以后少和这些杀才来往。”辛月看一眼云烨的脑门上的独角就擦一把眼泪。

      “呵呵,你是没见陛下请客,只要不是正规的饮宴,拿着兵刃厮杀的都有。咱家算不得什么事,对了,客人都走了?”

      “走了,又是抢,又是拿的,牡丹碗都少了三副,还碎了那么些,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有抢胡姬的,要不是刘进宝早早的打发胡姬去了后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都是娇惯下的性子,喝多了酒,性子发了,就不管不顾了,听说陛下登基那几年的时候,饮宴过后,连宫女都会丢失,刘弘基家里就有好几个。”

      “现在谁有那个胆子,也就欺负您是个软性子。”辛月还是非常的不满。

      “现在?给他们八十个胆子也不敢,我进皇宫都是战战兢兢的,除了几位长辈,见到别的妃子,我早早就绕道,或者低着头在路边等她们过去,陛下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新收的妃子都是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比高阳她们还小,其中有一个叫做徐惠的小姑娘,长得瘦瘦小小,陛下居然对他万般的宠爱,凭着一首:朝来临镜台,妆罢暂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来。这样的歪诗也能从才人晋升到充容,为避免瓜田李下,我以后再也不去后宫了。”

      在云烨和辛月谈论皇帝和徐惠的时候,李二正在和长孙谈论云烨,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伺候在一边,正在研磨,李二很想把池塘上的枯荷画下来。

      “云烨有多久没进宫了?自从参加完太上皇的大典之后就再没见过他的人,他有进宫看望过你吗?”李二执起笔准备落笔,忽然停了下来问长孙。

      “没有,妾身也是在昭阳宫见过他最后一面,听说他现在整日的逍遥度日,昨晚还在家中大宴宾客,整天醉生梦死的好像要把自己泡在酒里淹死!”长孙只要说起云烨就怨念深重,自己慢慢地年纪大了,就想让子女晚辈围绕在身边,谁成想太子整日忙碌,青雀躲在地底下不见人,李治在书院上学,只有云烨清闲一些,还躲着不来。

      “嘿嘿,朕不以为然啊,聪明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聪明人,我看他昨晚的饮宴大有玄机啊,云家把所有的钱都存进了钱庄,哼哼,足足有四十余万枚银币,听清楚,是银币,不是铜子,他家的铜子大概都兑换成银币了,就等着朕开始大肆制造铜币的时候大赚一笔,居然还带着程家,牛家,秦家,和尉迟家,都是一样的作为,臭小子,等着朕给他赚银子呢,他现在一定很好奇,是谁给朕出的主意,那就让朕看看到底是你这个先生厉害,还是你的学生厉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正合吾意。”

      李二得意的说完,就在白宣上勾勒了一笔,徐惠待这一笔画完,见李二没有继续画下去的意思,就拿棉擦沾掉多余的墨汁,李二放下笔对徐惠说:“剩下的你来完成吧。”徐惠蹲身一礼之后就开始画这副残荷图,水墨画最早是离石根据云烨的水墨乌龟图引申出来的,现在已经为广大的文人墨客所喜爱。

      李二最喜淡墨,淡墨是墨韵的主要成分,水太少画面会干燥,水太多又会烂掉,要做到淡墨润而不烂,同时还要和空白、白纸、浓墨的对接、呼应,方可造成黑、白、灰和谐的整体。有时单独用淡营造阴雨、雾气、冰雪的气氛,更能发挥它的特长,妙-不可言。

      生宣上作画讲究落笔为定,一旦画错就无法更改,李二刚刚想起了云烨难免有些浮躁,所以就画不下去了,长孙把李二的那把茶壶捧了过来,放在他手上说:“云烨是想偷懒,他现在是木头人,一拨一动,不拨不动,您要是再想着让他自己去主动做事,恐怕很难,这几年的朝堂变化,让他起了戒心,妾身甚至认为他在害怕。”

      “他怕什么,好好地做事有什么可怕的,像他这种聪明又明白人情世故的臣子才是朕最喜欢的臣子,治理天下有余,却没有反叛的能力,朕巴不得手下的臣子全是这幅摸样,不论他的功勋,就论这些年的情感,只要不是侯君集犯的那种错,朕都会原谅他,事实上,在朕的心里,他和承乾,青雀在朕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

      徐惠听到皇帝这么说,惊愕的停顿了一下,笔尖上的墨汁就把残荷的根部染黑了一片,她取过一支小毛笔,匆匆勾勒了几笔,那团印染就变成了一方太湖石。

      “他就是一个胆小的人,从小被神仙一样的师父宠着,到了大唐,又被程咬金,牛进达秦琼,尉迟恭他们宠着,后来有被妾身宠着,最后宠他的人就变成了您,十几年顺风顺水的没吃过亏,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现在有了孩子,自然就不敢胡作非为,担心行差踏错战战兢兢地,其实妾身也最喜欢他这一点,不恃宠而骄,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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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蛊惑

      云烨咬着牙进了皇宫,今天被召进皇宫的理由很奇怪,皇帝邀请云烨观看自己新画的一副残荷图,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前找云烨进宫话语都是简单明了,比如说,滚进宫,或者滚过来,很少有能让云烨自己正常走进来的,至于邀请进宫观赏画作这种极度礼貌的话语,云烨就见李二对颜之推老先生用过。レレ

      进了宫就感觉气氛诡异,就连搜身的侍卫眼光里好像都含着故事,yù语还休的让人头皮发麻,断鸿走路像幽灵一样脚不沾地,快到两仪殿的时候,一个青衣女子偷偷的把头从大树后面探出来观察自己,皇宫里没有一点对劲的地方,冷宫方向甚至还有大群的乌鸦在呱呱的叫唤,破宫门也不知道上点油,打开的时候吱吱呀呀的像是地狱之门在打开。

      外面的阳光极好,李二却非要待在幽暗的宫殿里,见云烨进来就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云烨这时候非常希望长孙也在,一会李二要下毒手的时候多少有一个地方可以求救。

      “滚过来,朕又不吃你,畏畏缩缩的干什么?“李二有点生气的吼了一嗓子。

      这就对了,听到李二发怒云烨就感觉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对劲了,没事干多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害得人家心肝都要跳出来了,以为要被砍头了。云烨腹诽着李二,慢腾腾的走了过去,那个青衣的小姑娘又躲到了布幔的后面去了,李二面前摊着一幅《残荷图》,笔法幼稚不堪,水墨画云烨可是被离石逼着下过苦功的,所以好坏还是能分得出来。

      不但笔墨不好,浓淡的渲染也不好,布局也不是很合理,整幅画的中间位置矗立着一支残荷,把它放在中间已经属于脑残行为,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

      “此画如何?“李二拿手敲着桌案问,云烨敏锐的发现李二对这幅画也不以为然,定然不是他画的,以他自恋的xing格,就算自己画出来的是一坨屎,也会得意洋洋。

      云烨左顾右盼了很久,夸赞了两仪殿的布局,也夸赞了桌案上的几样宝贝,重点对李二的那把茶壶大加赞赏一番,因为那把茶壶已经被李二把玩的上了浆子黑里透着红亮。

      “朕的茶壶是宝贝朕知道,朕在问你这幅画,你瞎扯什么。”李二自己也奇怪,只要和云烨说话,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来气,只要在云烨的后脑勺上抽一巴掌就舒坦了,想到长孙说云烨现在非常的害怕自己,就硬是忍着想要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陛下,咱们说点别的吧,这幅画不值一提。”见云烨这么说,李二哑然失笑,布幔却在剧烈的抖动,看出来了。这幅画就是那个叫做徐惠的女人做的。

      “徐惠,死心了吧,云烨也是画龟的名家,他说你画的不好,那就是有缺陷,你还年轻,从头来过就是。”

      云烨摇着头说:“陛下,画画这这门营生,不是勤勉就能够画好的,好多时候他需要天分,反正从这幅画里微臣没看出天分在哪里。”

      不管云烨怎么说,徐惠都不敢冲出来,礼法还是要的,云烨和长孙,杨妃,yīn妃这些长辈在一起不需要讲究礼法,但是像徐惠这样的女人,还是要避嫌的。

      李二愣了一下说:“过于苛求了吧,她今年只有十五岁,应该还有进步的余地。”

      看样子徐惠非常的受宠啊,这就帮着说话了,还有脸说,既然知道人家只有十五岁,还把人家给祸祸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为老不尊!

      “陛下您的那把茶壶只要每天坚持用茶水浸润,放在手上把玩,等到那些包浆都进入到茶壶里面,里面的茶垢结的够厚,您以后不放茶叶,光倒清水就能喝到上品的茶水。”

      李二见布幔还在抖动,回头就不耐烦的说:“给个评价,少说别的。”

      才女天生就是用来被打击的,云烨提起笔,在《残荷图》上提笔就写了“霜凋荷叶,独脚鬼戴逍遥巾。”

      李二哭笑不得,琢磨着字义再看看那幅残荷图,正中间的那一支枯荷可不就像是一只戴着逍遥巾的独脚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云烨算是看出来了,也不知道徐惠是怎么向李二撒的娇,把自己拖过来为她扬名声,画的这么糟糕,还有脸让人点评,估计是李二也不好意思叫别人,所以就把自己叫过来充数,都已经入了宫了,就好好的玩宫斗,向皇后这个终极目标前进就好,玩什么文雅。

      李二带着云烨走了,把这片伤心之地留给了徐惠,徐惠看着桌子上的那幅画,仔细的品味了云烨留下的那几个字。脸sè一会青,一会白。

      李二喜欢去太液池边散步,从来都不管什么冬夏,曲江上是活水,一年到头不结冰,太液池是一池子死水,只要寒风吹起,池面就会结冰,它其实是长安城水利工程的一部分,丰水期的时候蓄水,枯水期的时候放水,类似于水库的功能,由于现在是冬ri,太液池的水被放走了大半,只剩下浅浅的一层,靠近岸边的部分已经结冰,只有最中间还有一小片黑黝黝的池水,几只没有来得及南飞的野鸭子还在上面凫水,找吃的、

      云烨一直认为长安最冷的时候不是三九,而是刚刚入冬,这个时候人还没有适应冬ri的严寒,所以感觉冷的厉害,尤其是太液池边的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钻,不一会,云烨就被冻得像乌龟一样。

      “年轻人的火气都哪里去了,整ri的胡混,把身子都熬垮了,以后想指望你们治理江山,朕能放心得下吗?”李二背着手训斥云烨。

      云烨把两只手缩进袖筒里脑袋摇的像波浪鼓:“微臣没打算帮着治理江山,就打算快快活活的把这辈子过完,咱大唐已经没有什么事需要微臣去管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打算在您的羽翼下富贵一辈子算了。”

      “真的如此?小子,你要是想落一个富贵的下场也不是不行,你说的没错,朕现在都感觉自己没多大用处了,提着剑找不到敌人,确实无趣,大唐已经过了需要扩张的时候了。重要的是内政,这一点你要有清醒的认识,朕不是不重视军伍,而是大唐现在的重点是民生,难免就会委屈一下军伍。

      太平年间有太多的军队是灾难,不是福气,手里有了兵马朕就想平个什么,灭个什么,因为军伍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朕是马上皇帝,自然知晓将士们想的是什么,谁都想要功勋,谁都想要富贵,可是百姓太少,容不下那么多吃闲饭的勋贵,这就是朕为何会减少勋贵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是先帝的手下就罢黜了他们的封爵,当然,这里面也有朕的私心存在,罢黜他们总比罢黜朕的老兄弟们要好。

      真给你说这些事情的原因就是要你告诉那些老将,他们的富贵都是拿命搏回来的,朕不会无缘无故的夺走,现在国家进入了一个相对的平和期,该到了享福的时候了,你只要把朕的话带给他们就好。“

      李二的脸膛也被寒风吹得通红,但是jīng气神却好极了,云烨一直认为,只要没事干不吃铅丸子,或者水银丸子,以他的身体素质绝对不至于活五十来岁就死。

      “陛下准许老将们享福,为何对自己却越发的严苛了,两仪殿内连多余的蜡烛都不点,臣还听说陛下每ri击剑的时间增加了半个时辰,饮食中还把您最喜欢的红烧肉和过油肉都剔除了,每ri的素菜占到您每ri饭食的八成,也不再食用jīng米和白面,而是开始吃各种粗粮,长安市上的普通人家也不至于如此啊。”

      这就是云烨对李二敬畏的原因所在,好端端的就开始了节食,而且是说开始就开始,每餐的饭食确实连普通百姓家都不如,这是有大志向的表现,眼看着李二的大肚子逐渐没了,云烨就更加的害怕他了,天知道他下了什么决心。

      “嘿嘿,这就是朕当这个皇帝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们正在走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朕想走的长远一些,所以从现在就必须奋发,群臣开始懈怠了,朕这个做皇帝的懈怠不得,朕要好好地盯着这个国家,看着他,直到朕闭上眼睛。很可惜,长生之说到底是虚无的,否则朕确实想试试。”

      云烨从怀里掏出三枚玉牌拿给李二说:“陛下,微臣无意中发现,这三枚玉牌在落ri的那一瞬间会出现三幅图案,一个是独角鬼王,一个是应龙,一个是面具,上面写着尽东之亩四个字,寒辙说那个面具应该是属于宾媚人的,还说我就是宾媚人,但是微臣认为只要把别人的面皮扒下来戴在自己脸上就能继承那个人的智慧纯属扯淡,所以对这些恶心的事情失去了兴趣,陛下如果有,那就尝试着找到最后一枚玉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长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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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节一以贯之的重要性


      云烨陪着李二在太阳落山的一刹那看到了玉牌上透出来妁案,对于宾媚人李二自然很清楚,但是对于独角鬼王和应龙就一无所知了,君臣二人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眼看着图案出现,又眼看着它自然的隐没,天完全黑了下来,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冬天黑的比较早,云烨在宫里留不得,只能向皇帝辞行,李二挥挥手就表示同意了,出了宫门,就直奔程咬金家,皇帝既然让自己安一下这些老臣的心,自己当然要做到。

      李二要求云烨转达的话,云烨像背书一样的对程咬金背了一遍,又把自己在皇宫里的作为一五一十的讲给老程听。

      老程没在意李二说了些什么,张嘴就问云烨把神仙机密交给皇帝有何用意。

      “小侄是害怕了,如今大唐四海升平的,陛下却在立下大志向,不管是什么志向,都会对大唐造成前所未有的冲击,与其要面对无知的危机,不如让陛下把心思用在找白玉京上,这样还能让我们看见前路,免得被陛下新的大志向给带到沟里。”

      当云烨发现李二在励精图治,甚至称得上卧薪尝胆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王二狗的大志就是能娶到槐树下那个胖寡妇,钱三麻子的大志就是争取今年挣到五十枚银币,云大的志向就是能够混吃等死,这些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李二的志向就吓人了,天知道他要干什么,要是脑子抽了万一要革个什么,共个什么就是大事故,地主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铜钱说不定就是一个诱因,万一他认为这个世界对穷人非常的不公平,打算让大家一样贫穷,云烨努力了十余年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他的思想的不确定性·李二现在是这个星球上权力最大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可以为所欲为,人当烦了,就想着当神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凌烟阁都没有出现,这让云烨如何能放心,没了凌烟阁,就没了发自内心的尊重,功臣们的将来没有半点的保障,生死悬在皇帝一念之间,实在是世界的大恐怖。

      大唐发展的很好·再这样发展下去,不用十年,天下真的就能实现丰衣足食了·没必要折腾,云烨不相信以李二的智慧,在封建帝制的环境下他能相处更好的办法?口号都是虚的,吃到嘴里,穿到身上的东西才是真实的,老农的思想最保守,却是最实在的。

      赶过来的老牛和老秦也是面面相觑,臣子对皇帝的羁縻作用越来越小了,本来这两者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的·臣强主弱不是好事,主强臣弱也不见得是好事,更何况现在李二太强势了·天下几乎可以说是他一人的天下。

      “小子啊,你这是韩国疲秦的旧策啊,用白玉京拴住陛下的步伐·和韩国使用郑国渠疲秦如出一辙,郑国成功了,延迟了韩国灭亡的时间,可是留给了六国一个更加强大的秦国,你想过没有,一旦陛下掌握了神权,那才是最恐怖的。”秦琼忧心忡忡的对云烨说。

      “我虽然没有去过白玉京·但是我敢说白玉京就是一个大玩笑,宾媚人的事情已经让我差点笑破肚皮·我很期待陛下在白玉京的事情上受挫之后的反应,不知道能不能消磨掉陛下的雄心壮志。

      说来惭愧,别的帝王缺少这样的恒心和毅力,咱们的陛下恒心和毅力却出奇的强大,如今陛下刚刚四十三岁,可以说到了人生经历和智慧最成熟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恰恰是一个帝王的黄金岁月,我却不得不出此下策,说起来心中确实有愧。“

      牛进达摇头道:“这样想不对,小子,事到临头需放胆啊!既然开了弓就没有了回头箭,我们谁都不害,我们只自保。”

      云烨离开了程家,怏怏的往兴化坊自己的家中赶路,月上中天,街道上空无一人,写着云字的灯笼照出惨白的灯光,混入月色再也难分彼

      已经路过家门三趟了,旺财依然驮着云烨在街道上漫步,刘进宝阻止了护卫们要提醒侯爷的举动,他知道侯爷在想事情,此时不宜打扰。

      旺财走累了,就自己回到了家中,走到马棚的位置才打了一个响鼻提醒云烨该下来了,它准备吃点夜草就睡觉,这才让云烨回过神来,下了马也不洗漱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天没亮他又起来了,匆匆的赶到皇宫递了牌子求见皇帝,李二刚好练完箭术,放下弓箭就准许过来。!

      “没睡好?眼圈都是黑的,小米粥给他也装一碗。”李二严格的遵守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吃完了早饭,李二笑着问云烨:“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难道昨日把玉牌给了朕有些后悔了?”

      “确实有些后悔,臣自己都认为是无用的废物,却拿给陛下让您操心费力,实在是不该,如果陛下痴迷于此道,才是臣的大罪过。”

      这就是云烨想了一夜的结果,既然自己选择了对李二臣服,那就最好一心一意,历史的路都是人趟出来的,前面的路是黑的谁也看不见,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做的事情就是陪着李二摸黑走路,而你不是阻止他的尝试,大家抱成团才不容易掉进沟里,颜之推曾经说过一以贯之,以前不明白,现在清楚了,事实上害怕摸索和前进的是自己,而不是李二。

      “没用的,小子,区区一个白玉京拖不住朕的脚步,也侵蚀不了朕的心智,朕受命于天,却想看看天到底是什么?白玉京是你能拿出来的最厉害的拖延之计了么?

      昨日见你拿出白玉京的玉牌,朕的心里悲凉极了,以为连你都没有追随朕往前走的勇气了,今早见到你过来,朕心大慰,牌子拿回去吧,有功夫就研究一下,没工夫研究就扔在迷林,等到我们确实穷极无聊了,再去解开其中的秘密,就当是一种游戏。

      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朕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想看着我们走的这条路能走到什么地步,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云烨又拿着玉牌出了宫门,长孙看着云烨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李二:“陛下这么做是何道理?您不断的对云烨施加了足够多的压力,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么?”

      “滑头就是滑头,难得还有一丝忠谨之心,第一次施加压力他就远窜到了岭南,第二次施加压力他就拿出了白玉京,还不错,这两个法子虽然简单,却成效斐然,刚才朕差一点就不愿意还他玉牌了,拖朕的后腿,估计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就这样,还把他折磨的要死,也就这个样子了,以后可以放心的使用他了,他的来历朕再也不会去追究了,这些年在陇右荒原巡梭的人可以回来了,朕信了他的话。”

      云烨要回了玉佩立刻就感觉全身畅快,自己到底没有丧失自己做人的底线,现在的云烨又可以对着所有人嬉笑怒骂无所顾忌了,他能感觉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云全部散去了,原来恐惧来自自己本身而不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

      果真是人若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一会儿妄心才起才诸有被刺伤啊,刚才路过太液池的时候,在那边水洼里羁留的几只野鸭子已经不见了,它们也该飞走了,北风起,太液池就要彻底的结冰了。

      云烨回到玉山放下一切的心思在老老实实地教书,每天都把自己的课业安排的满满的,除了处理一下岭南水师的公函,就是在批改作业。

      算学想要学好,就必须动手,演算和解开各种各样的难题,于是在低年级的学生课本上就出现了经典的小明同学和那个疯狂的水池管理员,至于两匹从长安和洛阳相对奔驰的骏马更让书院的学生叫苦不迭。

      为了能帮助李泰,云烨给李泰和希帕蒂亚讲解了最原始的空气动力学,李泰无法理解自己的宝马在奔驰的时候会遇到空气阻力甚至还会遇到浮力,如果速度过快,浮力自己就能把宝马托起来,至于什么是流线型,他就更加不明白,无论云烨拿试管滴出多少的水滴也无济于事。

      云烨不管,自己当初学到的东西就剩了这么一点,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王八蛋,我自己都不理解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从脑子里把那些早就模糊的东西搜索枯肠的挖出来一股脑的灌输给他,谁管你理解不理解。

      希帕蒂亚骑着马那斗篷兜风,结果被大风从马上吹得掉了下来崴了脚,她不顾疼痛,又在马肚子上安装了一个风车,四面都档上,只留下下面的方向不堵,当马匹奔驰的时候,风车果然转了起来,马匹奔驰的越快风车就转的越快,她认为让风车转动的那股力量,就是所谓的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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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家主的养成


            离石先生对云寿报的期望很高,这个孩子也没有辜负他妁望,对自己的要求很是严谨,生活的非常的有规律,到时间睡觉,到时间读书,到时间吃饭,既然离石先生要求要求他减掉多余的赘肉,一连三个月,这个孩子一口肉都没动,看到孩子瞅着肉散出的渴望目光,云烨非常的心酸,着要把我儿子教成变态吗?

      寿儿从小就胖,体质就是这样,减了三个月体重,还是圆滚滚的,这孩子每天的运动量是足够的,云烨看了一次儿子的武术训练课,就觉得非常的残忍,离石一脚脚的踢在云寿的胳膊上,他不但要把离石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卸掉,还必须做好反击,这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未免过于苛刻了。

      胖胖的孩子摸起来应该是软软的,但是云寿全身的肉都硬邦邦的,为了满足母亲对文武双全的要求,这孩子不但要练武,还要学文,每天都非常的辛苦。

      憨奴云烨是见过的,就在云家的后院,云烨特意带着儿子来到了后院去看了一眼憨奴,云寿看到了坐在太阳地里玩弄自己脚丫子的憨奴大为惊恐。

      “爹爹,您说我要是这么练下去就会成为憨奴?孩儿以后多从书本里学习智慧就是了。”

      “当然不会,憨奴是一个畸形儿,我儿子不是,爹爹让你看憨奴的原囡就是要你看看力量的极致是什么,他们个个力大无穷,一匹马抓起来就能撕裂,可是你知道么?这样的高手被刘方爷爷用两个彩色的木球就给了结了,当然你单鹰姑父还砍了两刀。

      寒辙叔叔打不过憨奴,但是憨奴却会听你寒辙叔叔的指挥,这是什么原因,这其实就是在说一个道理,力量是需要智慧推动才行。

      你非常的努力·儿子,爹爹当年要是有你一半的毅力成就绝对不会仅限于此,但是爹爹不后悔,爹爹的少年时期过得非常的愉快·儿子,身体胖一点没关系,咱们只要做一个健康快乐的胖子就好。“

      十一岁的孩子已经能够考虑一点事情了,云寿歪着脑袋看看父亲,又瞅瞅流口水的憨奴,抱着父亲的腰说:“孩儿也觉得智慧比较重要。”

      云烨蹲下身子平视着儿子的眼睛说:“据爹爹所知,智慧的源泉不是书本·而是来自思考和生活,既然你看到武力不足持,书本不足畏·那就要从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去发现智慧,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武力和书本不过是你取得智慧的踏脚石而已。”

      父子二人边说边穿过后门,云寿被父亲说的有些迷糊,好像明白了一点,又好像更加的迷糊了,因为爹爹和师父说的不一样,可是爹爹才是长安最聪明的人。

      云寿是孤单的,因为身份的关系他的朋友并不多·自从李承乾回来之后他就不太去太子的府邸,也没有时间去,勋贵家的十一岁孩子正是最忙碌的时候·长心思的最佳年龄谁家都不会放松对他们的教育。

      路过一条小溪,小溪上架了一根倒塌的枯树,云寿敏捷的踩着枯树就过去了·然后回头看着父亲慢慢走过来,父子俩很少有独处的时光,所以云寿就显得非常兴奋。

      今天不用上课,不用读书,也不用练武,更加的不用学习礼仪,每个月跟着父亲的这一天是云寿非常渴盼的日子。他其实很希望父亲能背着自己的·就像父亲经常背着弟弟妹妹一样,可是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就放弃了·旺财都不愿意驮自己。

      穿着华贵的衣服爬黑枣树只有爹爹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冬天的日子里原野能提供给孩子的欢乐并不多,云烨在树下兜着袍子,让儿子从树上往下扔黑枣,已经被阳光蒸腾掉了大部分水分的黑枣,吃起来和柿饼一样甜,就是小了点,还有很大的枣核。

      云寿一个后空翻从树上跳了下来,发出了咚的一声响,吓了云烨一跳,云寿仰起脸得意的说:“飞檐走壁之术孩儿正在修炼,爹爹不必惊慌,听无舌公公说练到极致蹿墙越脊如履平地,孩儿已经得窥门径。”

      这事云烨知道,无舌要把鸡鸣狗盗之术传授给云寿,被云烨这个当父亲的严词拒绝,小苗遭受了什么罪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也需要遭罪,练到极致又如何?小苗在长安做的那几件事情依然被书院学生所破解,偷云家的石狮子不过是障眼法,偷长孙家的宝刀,让那吧刀自己杀人不过是利用了灯光效果而已,李鹏程之所以会滚下来,不过是有人在他旧!力尽,新力未生之时轻轻地触碰了他的腿弯而已,至于把压扁,是因为那个人肋骨已经被弄断,整个人就像一个皮包着的水囊一样,魏征的车轮不过是上面装了一个渐退装置,事后拿掉就是了。

      书院里现在就拿这几样本事耍恶作剧,几个学生在期末表演之时拿它们当魔术的噱头,结果被一顿鞋子雨赶下了台,当时无舌的脸都黑了。

      云寿能有个强健的体魄就好用不着十八般武艺皆精,耍个长枪,射个箭中规中矩的就好,至于别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干,小苗这样的女子迟早还得回云家来,因为在云家待惯了的人,到了外面就会格格不入,云烨散发的现代流毒,不是谁都能抗住的。

      只有云家庄子里的妇人能到处跑,去主家的后院像是进自己家的大门,如果去别人家也敢这么做多半会被无良的主人强奸,因为后院的所有雌性生物名义上都属于男主人。

      云家的掌柜的,无论在外面把生意做的多大,回到庄子上立马就换上庄户人家的衣衫,捧着茶壶东家进西家出,如果你看到一群老汉靠在墙角晒着太阳喝着茶水,千万不要小看,说不定里面就有不止一个纵横一方的大商贾。

      看到小厮扯着丫鬟嘀嘀咕咕的献媚也不要奇怪,更不要以为主家会跳出来把两人拿住浸猪笼,人家两人说不定真的是小情人,只要把云家的工作协议履行完了就会立刻成亲。

      云烨带着儿子巡视了一圈庄子,云寿就急不可耐的拖着爹爹一头钻进了单鹰留下来的那间小屋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闷了一大锅的红烧猪蹄,这个时候怎么也该熟了。

      这是父子俩的秘密,辛月根本就不知道,儿子圆滚滚的身子没什么变化纯粹要拜自己的夫君每月一顿的疯狂进补。

      旺财是清楚的,煮的绵软的豆子就是给它准备的,带着淡淡的盐味,它已经在单鹰的小院子门上溜达两三遍了,闻到香味吃不到让他非常的着急。

      云烨自己那套恶心的道理只给儿子讲一遍,能不能领悟需要生活来教他,小孩子不吃亏是长不住记性的,天才也一样。

      这一次就是告诉了儿子武术和书本的知识没有重要到当命看得地步,云家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武术高手或者学问名家,云欢的教育可以遵循那一套,云寿的教育绝对不行。

      旺财看到云寿就高兴地跑过来,还像狗一样的跳两下,见云寿两条腿撑在门框上够藏在门廊上钥匙,还拿自己的大头顶住云寿的屁股,好让他有力可借。

      蹲在墙角和别人闲谈的刘进宝看看日头也起了身,转了两下就来到单鹰的小院子,这个时候云寿刚刚打开大门,正在安排旺财的饭盆。

      刘进宝从屁股后面取出一大一小两个酒葫芦放在桌子上,一个装的是好酒,一个装的是醪糟,他自己又退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再拴上,自己再跳墙进来。

      黄焖猪蹄绝对是一道美味,云烨把猪蹄汤给旺财的豆子里拌了一点,它就喜欢这口,打个响鼻就开始大吃起来。

      主仆三人一言不发开始闷头大嚼,一大盆子黄焖猪蹄足够三个人吃的,没打算给心月她们留,必须把这一盆猪蹄毁尸灭迹。

      云寿吃的满嘴流油,小小的嘴巴威力惊人,云烨才吃了一个,云寿的手已经在抓第三个了,为了多吃一点,云寿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没吃饱之前三个人都不打算喝酒或者醪糟。

      云烨已经撑的开始哼哼了,云寿也开始给小碗里倒温好的醪糟,云烨遗憾的看着盆子里剩下的两个猪蹄往刘进宝跟前推推:“都吃了,侯爷我的胃口差了好多,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胃口,五个前猪蹄不在话下。”说完就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小门小户的日子才是最符合自己的,骨子里的小市民见识并不因为变成了侯爷就有所改变。

      从陇右回来了一批人,很机密,但是云烨却是知道的,或许这是李二要让云烨知道的,虽然不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被人彻底承认的感觉还是非常的美妙。

      看着低着头一点点喝醪糟的儿子,又看看努力和猪蹄做斗争的刘进宝,云烨笑了笑,有些秘密还是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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