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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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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 禄东赞的哀鸣(1)


      旺财最近喜欢上了去书院,自从上回被熊猫痛殴了一顿之,它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愿意去书院,他现在之所以喜欢去书院,原因就是熊猫全部被赶到竹林里去了,书院还在在竹林周围砌了矮墙,防止熊猫自己跑出来。

      不能再放任熊猫到处跑了,图书馆的管理员不小心没有关紧门,结果十几只熊猫跑进了图书馆,两架子珍贵的典籍,被这些熊猫撕扯的粉碎,暴跳如雷的元章先生立刻就下令将熊猫关进竹林,在那里给它们盖了窝。

      旺财每天都要去看看那些被关起来急的嗷嗷叫的熊猫,知道它在幸灾乐祸,云烨忙着和玉山先生商讨辛家的麻烦事宜,没工夫去管他。

      “你岳父一辈子不得意,临了也只是一个八品的从吏,蜀中的家产虽然丰厚,但是到底少了几分底蕴,家里的几个子弟也不争气,你以前从家里弄来的那两个子弟,没有一个能在玉山书院学到毕业的,就这,还在埋怨我们不帮他。

      你妻兄年纪比你大五岁,别的成就没有,小妾倒是娶了十几个,剩下的两个小的男娃,也是活生生的纨绔啊,现在又闯下滔天的大祸,辛家完蛋了。

      这一辈子有你和辛月照看,倒是能落个富贵下场,可是以后呢?老夫把一辈子交待在了教书育人上,谁知自己家里却尽出不孝之子啊。

      老人的一番话说的凄惨,摇着一颗白头痛不欲生,老丈人以前瞒着老人家总是报喜不报忧,现在瞒不住了,云烨的小舅子现在正在押往京师的途中,为什么被抓,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抓人的不是地方官吏,而是巡查到蜀中的御史亲自动的手。

      “爷爷放心他们能犯多大的过错,文不成武不就的,胆子又小,杀人放火没他们的份至于图谋造反他们还不够格,最多是一个欺压良善的罪名,这个罪名我当年也背过,算不得大事。我怎么觉得两位弟弟是受了我的牵累啊,能被御史带回京的无一不是通天大案,至于么?杀了人都没有押解京师的习惯。“

      玉山先生摇着头说:“你不要替他们说话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他们的行为能经受得住问责,谁拿他们都没有办法。御史就要入京了,你做好准备吧能救他们一命,就救,救不了他们也不要埋怨,千万不要硬来。“

      丈母娘就住在家里,小门小户的妇人,不敢进云府的大门,要不是辛月一声撕心裂肺的“娘“喊住了她的脚步,她都想转身逃跑。

      一见到云烨就哭嚎着求姑爷救救自己的两个儿子,老丈人一路陪着两个儿子的槛车要从遥远的蜀中走到关中。

      妇人家说不清楚云烨问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她居然一问三不知,最后就说了一句和吐蕃人有关再问别的就说不知道。

      老爷子那里已经通了气,云烨现在已经知道是和吐蕃人有关的事情,也就把心放了下来只要是和吐蕃有关的事情,云烨从来没有认为是什么大事。既然人已经进了关中,就没必要烦恼了,明天到灞桥堵住问一下就知道了,那个蠢货御史居然敢这么干?

      就算是两个小舅子把吐蕃的赞普干掉,又能有多大的事情?大唐从来没有因为外族的人命拿自家的人抵命的习惯,只要回来了就屁事没有,怎么还被御史揪住不放?御史的大头子魏征前两天还和自己坐在西市的凉粉摊子上吃凉粉来着。

      丈母娘很狼狈和姑爷说话总想站起来,被辛月牢牢地按在椅子上接受了云烨的拜见,老奶奶特意从佛堂里出来和亲家说了一会家长。

      “娘,您放心,既然小然和小虎都已经入了关了,那就绝对不会有事,狗屁大点的御史居然敢如此的造次,这一次如果不让他们知道一点厉害,还当我云家是泥土捏的,这些年,爷爷总是不愿意让家里来关中,只让你们在蜀中做点小买卖,真是亏大了,现在好了,低调低的让人家欺负上门来了。“

      “囡囡,你从小性子就烈,你哥哥和弟弟都是面团性子,被人家欺负了也不敢声张,咱家姑爷是侯爷,蜀中的官员都会给咱家几分面子,这一回真的不晓得犯了哪一条王法。御史也不明说,就说事发了,然后锁上你弟弟就回了关中。“

      “娘,不要紧,就算我家老爷不好出面,明天我穿上诰命服饰那个狗屁的御史也要大礼参拜,随便抓人,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闺女吹嘘的厉害,丈母娘也就安了,面条一连吃了两碗,这一路的操劳真是把她折磨坏辛月陪着丈母娘去休息,老奶奶小声的对云烨说:“乖孙,亲家的忙这一次一定要帮,这么些年,亲家从来没有求过咱家半点事情,这一次看样子实在是没法子才求到咱家,你多想想办法吧。“

      “奶奶,您放心,这是自然,老丈人他们到了关中才想起向咱家求援,这就是说已经是走投无路了,都是硬气人,不到绝路不求人,奶奶,孙儿对老丈人很好奇啊,月儿嫁到咱家十二年了,我居然没有去拜见过,真是失礼啊。“

      老管家拿着云烨的拜帖去了刑部侍郎老崔家,结果云烨信里的话把老崔问傻了,他一无所知,回信说听都没听说过,云烨不放心又去了孙思邈那里揪着刚刚能翻身的黎大隐质问了一番,说不定是受了他们的指派。

      黎大隐嚎叫着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还要云烨赶紧滚,他见云烨一次伤势就加重一次,还要云烨没事不要再让他看见。要是他忍不住把云烨一刀结果掉,对谁都不好。

      这就放心了,天刚亮,云烨就带着全副武装的家将出发了,到了灞桥,老钱已经在那里搭好了一个棚子,云烨一身戎装,坐在棚子里等着御史一行人的出现。

      日上三竿,御史没来,禄东赞倒是来了,也站在灞桥边上像是在等人,还有一个长孙家的管事陪着,管事见到云烨脸色变了一下,刚要走,就被禄东赞按着肩膀动弹不得,额头上的汗水如同小溪一般的往下淌。

      云烨笑了,小声的吩咐一声,一个家将骑着快马就直奔岭南水师大营,今天出来的太急,八牛弩忘了带过来,有禄东赞这样的高手在场,没有八牛弩镇不住场子。

      云家的人一向讲究将敌人消灭在向自己进攻的路上,所以三十几位家将都配备了强弩,皇帝三令五申的命令私人不得拥有超过三担弓力的强弩,云家的没有,一石力都没有,加装了偏心轮的强弩用不了那么大的力气上弦。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云侯,多日不见,云侯一向可好?“禄东赞笑吟吟的向云烨打招呼,这家伙在长安住的时间长了,居然变白了,一口别扭的大唐话也变成了动听的官话。

      “禄东赞,好本事,你是怎么撺掇长孙家向我发难的,我很想去问问那个一直和我称兄道弟的长孙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烨说话半点不留情面。那个长孙家的管事汗流的就更多了,不知道禄东赞对他干了什么,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只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云烨。

      禄东赞笑着说:“这是哪里的话,云侯爵高位尊,禄东赞只是荒原上的野人,敌对这种话从何说起,老夫今日等待的只是两个胆敢戕害我吐蕃百姓的恶贼。想要亲自将他们送到陛下面前分说个清楚明白。“

      云烨大笑了起来,不再说话,回到棚子里继续喝茶,如果自己的小舅子真的戕害了吐蕃人,在大唐就该受到奖赏,怎么可能会被治罪,就知道自己的小舅子是受了自己的牵累,果然没错。

      百骑司以前把铅粉混进食盐里,再把盐卖给吐蕃人,也没见皇帝发怒,要不是后来又想把无忧草弄进吐蕃,他们绝对会受到皇帝的嘉奖,蜀中的百姓对吐蕃人恨之入骨,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云烨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小舅子对吐蕃人干了些什么。等一会槛车到了,把人直接带走,那个御史狠狠地教训一顿,然后就可以去长孙家兴师问罪了,不用说,那个御史一定是长孙家的门生,就是不知道那个御史知不知道抓的是自己的小舅子。

      等了很久,槛车还是没来,倒是岭南水军的一个队正领着九十八名军士过来了,加上他正好是九十九人,超过一百人才需要去兵部备案,现在不到百人自然安然无事,三具八牛弩被架在马车上,一过来就形成了一个半圆,将禄东赞还有一干吐蕃人困在中央,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的上弦声,粗大的攻城枪已经被放在凹槽里,只要云烨一声令下,就会对着禄东赞攒射。

      “云烨,你要干什么?“禄东赞实在没想到云烨竟然立刻就翻脸了,一点情面都不给长孙家留,勋贵们不是最讲究的就是妥协和让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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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禄东赞的哀鸣 2

      云烨根本就不相信长孙无忌会联合一个不知所谓的吐蕃来对付自己,勋贵人家里老程,老牛,老秦,老尉迟这些人除外,长孙无忌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レレ

      云家在所有勋贵群中是最先铺设好家族百年事宜的人家,这样的家族只可为友,断断不可为敌,以长孙无忌的老辣无论如何也不会犯这样的过错。长孙冲更加不会,云烨对两个人的友谊从不怀疑。

      所以云烨就把目光盯到了那个汗流浃背的管事身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位管事受到了禄东赞的蒙蔽,私下里做了这件事,那个倒霉的御史要是知道辛家兄弟两是云烨的小舅子才是怪事,就算是老丈人自报家门,他们也不会信,一个乡下的土财主怎么可能有机会把闺女嫁给一位传国侯,并且还是正妻,这太可笑了,说小妾还有可能,一个小妾的身份还不足以让长孙家顾忌。

      一队人马从灞桥上走了过来,为首的旗子上就写着奉旨出京,都说御史出巡不能山摇地动,百官惊惶,就算是失败,看这架势,确实有几分地动山摇的架势。

      云烨摇晃着马鞭,站在桥头,轻轻地抽打灞桥上的石狮子,鞭子刚刚了水,需要把水分抖掉一点才好使。

      御史队伍里回避的招牌还没打出来,云烨就笑着说:“打劫!“为首的旗牌官不为所动,他已经看到灞桥对面的情形,八牛弩都祭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马贼,长安附近出现马贼这不是在说笑话么?更何况府兵什么时候也开始打劫了。

      面前的这个留着短须的白面男子,哪里像马贼了,光是头上的金冠就够马贼打劫一辈子的,更不要说腰间的玉佩了。

      “这位公子,这是巡查御史归京,不是开玩笑的所在。 请公子让开,如有得罪之处,待我禀明上官之后再做区处。“

      “你很机灵啊,怎么尽干傻事啊?那个鸟御史叫什么?以为抱住长孙冲的大腿我就不敢动他是不是?知不知道,我揍长孙冲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让他滚过来,如果不能给我满意的交代,我会刨了他家的祖坟。“

      旗牌官也是京城里的老人了。忽然看见云烨腰间的卷云玉佩,再印证一下云烨刚刚说的话,立刻就把云烨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

      他很想现在就打马落荒而逃,那个土财主说的他妈的是真的,他们果然是蓝田侯府的亲戚,还是关系很近的那种,要不然云家的顶门杠子不会出现在灞桥。

      “卑职裘熙叩见侯爷!”旗牌官从马上滚落下来,立刻就拜伏在地上,不过这个家伙还算是忠心,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还让后面马车里的御史听到,就当是为御史最后当一次属下。尽最后一份职责。

      “喊什么?我老丈人这一路上一定把我的名号喊了无数遍了?你们还不是当成了耳旁风,现在本侯亲自过来了,不知道这个鸟御史是不是还不放在眼里?”云烨拿脚拨拉着旗牌官的脑袋看在他忠于职守的份上,没有下鞭子抽。

      整支队伍僵在灞桥上了,这时候一个枯瘦的老汉哭喊着就跑了过来,一个劲的喊:“贤婿在那里,贤婿在那里!”

      这就是老丈人了。和辛月说的不太一样,听说是一个胖胖的老人,怎现在成了这幅摸样。云烨上前扶住老人,待他站定了,大礼拜了下去说:“小婿云烨恭迎来迟,还请老大人不要见怪,您现在棚子里歇息片刻,小婿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咱们回家再叙。”

      老头子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老钱走上前来,搀扶着老头子往棚子里走,边走边劝慰说:“老大人走了远路,现在该歇歇了,一点小事,我家侯爷很快就处理完了,两位少爷一会就可以回家了,夫人还在家里等候老大人呢。 ”

      云烨待老人走回棚子,瞅着御史坐的马车说:“下来,在外面你可以地动山摇的,进了长安,你不清楚你是个什么货sè么?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死定了,就算长孙无忌亲自保你,你也死定了,如果不想祸延家人,就出来把事情讲清楚,和吐蕃人勾结祸害本国子民,就这一条罪状,我就可以将你先斩后奏。”

      马车帘子掀开了,一个子很高的中年人下了马车,除了面sè苍白了一些,人还算镇定,躬身对云烨施礼道:“陆中庭见过云侯,下官孟浪,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如今大错已然铸成,两大之间难为小,杀剐存留随云侯的便。”

      云烨笑了一下说:“还算是有骨气,你为何不一口咬定我妻弟因为戕害了吐蕃人,是你抓到的囚犯,这样说不定还能反咬我一口说我在劫囚车。”

      陆中庭惨笑一声说:“那个罪名在大唐简直就是功勋,尤其是在你们军门中,我也不知道信使为何会非要用这样的借口,那位老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勋贵的亲眷,我一直不信,太自大了,我其实只要求证一下,就能知道,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蠢事发生,现在看到吐蕃人就在那里,我如何不知道自己绝无生路可走。”

      云烨把鞭子收了起来,坐在栏杆上对陆中庭说:“你想攀附长孙家我没意见,我老丈人口口声声报出了我的名号,你却置之不理,攀附权贵的心思将你的心智蒙蔽了,告诉你,这件事我保证长孙无忌,长孙冲他们都不知情,看到了没有,就是对岸的那个人,是长孙家的管事,我想,给你的信函一定是出自他的手,一个官员被一个奴婢指挥的团团转,为了媚上不惜戕害大唐百姓,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将你生吞活剥。

      哈哈哈,明ri早朝的时候,终于有一件事可以让我嘲笑魏征了,老家伙这些年总是看我不顺眼,不知道他明ri的表情会是何等的jīng彩。

      算了,我没心思和你一个死人计较,把我小舅子放出来,我去找长孙无忌的麻烦,聪明点,回家见一遍老父老母,和妻儿告别一下,赶快自杀,要是等到长孙无忌找你,你会死无全尸,说不定全家都会完蛋。“

      那个叫做裘熙的旗牌官已经把两个脏兮兮的少年放了出来,只见那哥俩畏畏缩缩的走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然,小虎,我是你姐夫云烨,没事了,去那边的棚子里喝口水,我们马上就回家。”云烨走上前去,拉着两个少年的手上下打量一下,见他们也没有吃太大的苦也就放下心,大的一个连连点头,显得很木讷,小的那个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真的是姐夫,我听说姐夫是我大唐的不败名将,怎么也该是一条大汉才是。”

      云烨哭笑不得说:“你是小虎?听谁说的,你姐夫我就是这副样子,没长三头六臂,先去岳父大人那里,姐夫还有点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家。

      辛然听话的去了父亲那里,辛虎却跟在云烨身后打算看看姐夫准备干什么。云烨不再理睬陆中庭,这的确已经是个死人了,用不着在他身上多费口舌,让他回家一趟告别家人已经是额外开恩了,云烨现在都能想到长孙无忌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何等的暴跳如雷。

      明ri早朝云烨定然会将这件事上奏给皇帝,勋贵关系不大,成了权贵麻烦就大了,长孙家这回不死也会脱层皮,禄东赞这手把戏玩的非常的jīng彩,离间云家和长孙家他算是做到了。两家都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云烨必然选择进攻,长孙家不然选择防御,这是家族间的事情,与个人的私交无关,长孙家有错在先,不付出相应的代价不会获得云家的原谅。

      云烨站在圈子外面问禄东赞:“大相,你苦心孤诣的想要在云家和长孙家制造裂痕,现在达到目的了,就是不知道长孙无忌会如何面对你这个昔ri的座上客?“

      “云烨,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夫何时离间你们的关系了,是这两个小子罪有应得,他们居然在卖给吐蕃皇室的绸缎上撒尿,这是对吐蕃最大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拿他们以儆效尤,吐蕃的颜面何存?“

      云烨顿时就笑了,回头摸着小虎的头顶说:“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妻弟,有你姐姐的几分脾气。“

      夸完小虎之后又对禄东赞说:“撒了尿的绸缎又没有损坏,你们吐蕃人反正也不喜欢洗澡,穿一会也就变得腥臊无比,谁能闻得出来。“

      禄东赞在三架八牛弩的威逼下动弹不得,只能咆哮着说:“无知小儿,我去问问大唐的皇帝陛下,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看法。”

      只听一声绷簧的脆响,一支强弩攒shè了出来,钉在一个吐蕃武士的腰腹间,那个武士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就不动了,禄东赞目赤yù裂,才要冲过来,一只攻城凿嗡的一声就激shè了出来,没进了他脚下的泥土,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云烨笑着对禄东赞说:“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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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禄东赞的哀鸣 3

      “贤婿,你刚才杀了人。レレ”老丈人坐在马车上心神不定,忍不住从车窗探出脑袋问云烨。

      “没关系,您也听见了,刚才禄东赞说吐蕃还有二十万披甲之士,死一个不要紧。”云烨侧过身子笑着给老丈人解说。

      “他说要带着大军过来。贤婿千万不要大意。”

      “他就是说说而已,您看看这些在田地里耕作的府兵,他们盼打仗盼的眼珠子都绿了,小婿是兵部主事,其中有一条责任就是让麾下的将士们总有仗打,总有功勋可以拿回家,兵部主刑杀,临之以威乃是正理,这才是冬官的责任,安抚四夷,调和yīn阳那是chūn官的职权。您老人家想想,要是连兵部都没有一点飞扬跋扈之气,国家何来的傲气可言。”

      老丈人点点头,觉得这话也对,自己在蜀中老老实实地经商,遵照父亲的话从未麻烦过云家,甚至从未向外人说起自己的闺女乃是堂堂的诰命夫人,三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却也不是无恶不作的恶棍,如今猛然遭受了飞来横祸这才匆匆的祭出女婿这张王牌,谁成想那位御史言官居然不信,看来啊,人不能总扮猪,扮猪扮的久了就真的成猪了。

      辛月站在牌坊跟前迎接自己的父亲,诰命的服饰穿在身上,张牙舞爪的像螃蟹一样,她没问丈夫救自己弟弟的过程,给老爹行了礼,揪过两个弟弟在他们的脑门上重重的抽了两巴掌就当是惩罚了,老丈人高兴地跟着女婿从正门跨进了雄伟的蓝田侯府。

      先去拜见了老祖宗和玉山老先生,解说了事情的过程,于是那兄弟俩就被玉山先生下令关了禁闭,不到事情完全结束不得出门。

      老丈人来了,相熟的几家人都送来了礼物。人没过来,原因就是地位相差的太大了,不合礼数,这样正规的礼节唐人不会出半点的差错。

      中午把人接回家,下午长孙冲就来了,眼睛有点红。拿了一个盒子给云烨看了一下,就吩咐自家的家将把盒子拿回去喂狗。

      “遭人算计了。”长孙冲发愁的看着云烨说。

      “知道,所以你还能进云家的大门,你家家大业大的难免有一两个不肖之徒,能理解。”云烨给长孙冲倒了一杯茶安慰他一下。

      “那你明天能不能不在万民宫说这事?“眼睛亮了一下的长孙冲接着问。

      “这个要求就过了啊,这是家里的事情,又不是我私人的事情,你把那个管事的脑袋拿来,我自己已经不生气了。咱们还是兄弟,可是家里的事情可不是这么论的,为了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保护自己家的人命,我要是不禀报,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说不定连你都看不起我,这事没得商量。“

      长孙冲烦躁的拍着桌子大骂:“一群混蛋啊。让他去联系吐蕃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会给陆中庭写信。这样明显的圈套也往进钻,昏头了。“

      “唉,虫子,你就庆幸,这事幸好发生在我家的头上,云家是面瓜。随你们这些豪门蹂躏,要是换一家强横的,长孙家麻烦就大了,光是一个奴驭官主的罪名就够你家受的,明ri上殿我只说事情经过。不说别的,也不打算再追究,能不能摆平这件事就看你家的了。作为兄弟,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有了云烨的这句话,长孙冲立刻站起来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算是谢过了云烨的大度,留下来整整俩马车的礼物送给云烨的老丈人,他可以在云烨面前服软,绝对不会对辛家人说一句对不住,勋贵对平民是不道歉的。

      到了晚间的时候,刘进宝就来报告,吐蕃大相禄东赞搬出了长孙家的别院,这个保护了他好几年的院子终于不再保护他了,禄东赞第一时间就住进了鸿胪寺的驿馆,他直到现在才知晓自己在大唐勋贵的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今的大唐已经不能用猛虎来形容了,他更像上古传说中的巨兽饕餮,贪婪的吞噬着身边一切能吞噬的国土,如果不是因为吐蕃身在高原唐人上了高原就喘不过气来,相信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这头猛兽吞食的干干净净。

      这个国家如今在向四面八方扩张,版图一年三变,多少国土也填不满大唐军方巨大的胃口,现在的大唐除了长安和几个重要的城市还屯居着重兵,其余的将士都在边关,不是在戌边,而是在不断地向外推进。

      相比军力,唐朝人强大的财力最让人绝望,连续多年不断地用兵,他们的财政似乎看不到半点的萎缩,国内歌舞升平,边疆战火连天,杀人的屠夫回到国内就会变chéng rén人称颂的英雄,心甘理得的享受自己劫掠回来的财富。

      禄东赞绝望的看到李道宗狞笑着亲手砍下了蒙舍龙的人头,然后用石灰腌好送到了长安,如今安放在武德殿,成为李二功勋的见证。他们对外却在说蒙舍龙依然在逃,需要大唐将士深入莽荒擒杀此寮。

      吐蕃人已经不种青稞了,因为大唐的粮食卖的很便宜,多养几只羊就能换回足够多的粮食。想起这件事,禄东赞就忧心如焚,一个把命脉交给别人的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唐人一定在等待高原上连一颗青稞种子都没有的情形发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要是不立刻切断对吐蕃的粮食供应才是怪事情,唐人宁愿那座高原变成真正的绝域,也不愿意看到吐蕃人在上面繁衍生息。

      大唐高傲的公主看不起吐蕃人,皇帝总是拿这个借口来搪塞禄东赞,前两年自己还在嘲笑高丽特使荣华女奴婢一样的伺候大唐的勋贵,现在,似乎轮到自己了,禄东赞站在鸿胪寺馆舍的院子里仰着头看了一夜的明月,最后得出的感悟就是,吐蕃或许也该离开那座世世代代养育了自己的高原。只要往南,就是懦弱的天竺人,他们还不是勇猛的吐蕃勇士的对手。

      云烨踏着月sè去上朝,才到宫门就得到了陆中庭昨夜在家中投缳自尽的消息,一纸万言书道尽了自己的苦楚,魏征拿着万言书浑身发抖接受着云烨的揶揄。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宛若没事人一般。

      宫门开了,鞭子响了,武士排了班,侍御史开始整肃百官队伍了,却听说皇帝的身体不适,罢朝一ri,云烨哈哈一笑就打算回自己的马车上补觉,魏征须发皆张的要求面圣,被断鸿冷冷的拒绝,皇帝说了谁都不见。

      长孙无忌却施施然的走了皇宫,他用的借口是去探望一下自己的皇后妹子。

      也不知道长孙无忌被自己的妹夫皇帝抽了多少嘴巴子,出宫的时候神情很不自然,内侍很快就把陆中庭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带了出来,陆中庭知法犯法罪在不赦,既然已经畏罪自尽不予追究,长孙家骄奢yín逸,驭下无方,罚铜千斤,云烨骄横跋扈肆意妄为罚铜五百,禄东赞胆大妄为,挑拨离间其心可诛,念在他是吐蕃大相身份尊崇,责付西席,禄东赞没有老师可杀,过去宣布旨意的内侍随便在吐蕃人中间找了两个看起来聪明些的,一刀斩下了首级带回宫交差,其中一颗首级就是禄东赞的大儿子长赞悉若的。

      禄东赞带着笑容送走了内侍,还送了那个杀了自己大儿子的家伙很多钱,因为杀了两个人之后,他仿佛不太满意,觉得杀的太少,直到禄东赞送给了他一只黄金铸造的小鹅这才罢手,欢喜的回宫去了。

      黄金铸造的小鹅共有十二只,还有两只巨大的金鹅,这就是禄东赞这一次下高原带给皇帝的礼物,那个杀了自己儿子又拿走了金鹅的内侍死定了,十一只小金鹅绝对会有人问起,到时候那个拿走了金鹅的内侍除了死亡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为儿子报仇禄东赞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一代人杰禄东赞愤怒的快要发狂了,这个时候他只想出现在最激烈的战场忘命的厮杀一番。

      隔壁馆驿传来丝竹之音,悲切而苍凉,不似中原之音,有女子在唱歌,是高丽语,禄东赞只能听懂不多的几句话。

      “自从苍鹰的翅膀被折断哟,就飞不过白山,自从骏马被套上辔头哟,就越不过大河,自从猛虎被剪掉爪牙哟,狐狸都来欺辱哟。

      谁能了解我的悲伤哟,只有冬ri的风雪,谁能解开我的忧愁哟,唯有千杯的酒。“

      禄东赞听了很久,怒火升腾,高丽贱婢安敢小觑我吐蕃大相。双臂一教力,脚下的石鼓被他从chūn泥中拔起,大喝一声就抛到隔壁的院落,不知道砸在了那里,发出了轰然的一声巨响,禄东赞拍拍手就回到了房间,身后的残阳如血……

      荣华女蹲下身来抚摸着那个深深陷进泥地里的石鼓,笑得非常开心,甚至有几分俏皮的意味,这个世界没有多少道理好讲,英雄不会陨落,只会被套上枷锁,受尽人世间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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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安魂

  侯杰漠然的从赤luo的肩膀上抖掉一条没脑袋的毒蛇,毒蛇的大嘴还紧紧地咬在他的皮肉里,再一刀下去,一块皮肉带着蛇头掉在草地上,被他用皮靴踩成了肉泥。
  
  在这里杀人已经是他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慢慢的就麻木了,刀子砍在别人的脖子上和砍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看来区别不大。
  
  侯杰以为父亲的头颅伴着鲜血飞起来的一瞬间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现在看起来那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从繁华的人世间跌落到这个属于野人的世界。无尽的林莽,无尽的蚊虫,伴随着的就是无尽的痛苦。
  
  黧黑的军医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将一个药包裹在他的肩头,在这里伤口必须包起来,要不然就会有苍蝇在伤口上下蛆。
  
  “将军,咱们不能再前进了,再往进走大军就会有损伤了,那些野人全部钻进了林莽,咱们杀不完的,再说了林莽也会将这些人吞没,那些吃人的野人族会帮助我们收拾干净那些手尾,咱们的粮草不多了,该回去了。”
  
  说话的是侯家的老家将,自从大将军死了之后,他们并没有星散,而是选择和侯家妇孺一起来到了岭南,家眷被云烨安排在了蒙家寨子,自己跟着大少爷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征战已经足足一年了,如今,终于将爪哇这片土地清扫干净。
  
  侯杰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酒,抹一把胡子拉碴的脸,对老家将说:“安叔,我们回安魂城,这些奴冇隶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斩杀掉。”
  
  这里是战场,那些拿住竹刀竹矛的土著在这里做了最后的一次抵抗,不管他们多么的想要获取一次胜利,侯杰留给他们的依然是满地的死尸,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兵,那里是这些赤身裸体的土人所能够抵御的,最厉害的吹箭,在罐头一样的护甲面前毫无用处。
  
  黧黑矮小的土人被绳子栓成了一长串,垂着头跟随着这些强壮的佣兵往海边走,只要上了船,等待他们的就是无尽的劳役。
  
  侯杰的战舰被涂成了黑色,随他们一起来到爪哇的冬鱼露出大白牙无声的欢迎侯杰得胜归来,见他的肩膀包着药包,拿手指指,见侯杰摇摇头示意无恙,这才抱住侯杰在他的后背上拍两下。
  
  “大哥!”侯英从桅杆上荡了下来,翻了个筋斗卸去了力道稳稳地站在侯杰的面前,十六岁的小伙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侯杰仔细打量一下弟弟,见他也被太阳晒得如同黑炭一般,心里就发疼,他原本该在书院和一群同窗踢球偷看女子书院的,现在只能和自己一样终年飘泊在大海上。
  
  侯家男丁不得踏上大唐国土一步,这是全体勋贵对侯家的判决,也是给侯家一个赎罪的机会,否则,萧家,裴家,韩家绝对不会干休。
  
  “在船上过冇活的习惯么?现在一定要咬着牙往下扛,爹爹没了,那些叔伯兄弟已经尽了全力,现在我们兄弟只能靠自己了。”
  
  “大哥,我喜欢船上的生活,冬鱼大哥在全力以赴的教我如何驾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就差经验,冬鱼大哥说只要再多在海上跑跑就成了。”
  
  侯英说完自己的事情,担忧的看着哥哥肩膀上的药包。
  
  “没什么大事,被蛇咬了一口,削掉了一块皮肉不碍事,小虎呢?他现在没有再哭泣吧?我也想娘亲,可是见不到啊。”
  
  “大哥,小虎天生就体弱多病,还总是晕船,咱们要想个办法啊,他不能生活在船上,这样下去会要了他的命的,这些天冬鱼大哥都是把小虎送到岸上去,还派人守卫,这不是个长久之计,要不然,把小虎送回蒙家寨子算了,有娘亲看着他一定会修养过来的。”
  
  “不行,侯家男丁不能踏上大唐国土一步,这是协议,侯家虽然没了爹爹,说出去的话一口唾沫一个坑,断然不许阳奉阴违,小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船上。这是侯家子弟的命运,不容违背,爹爹当年在草原上枉杀了一千多人,我们是在赎罪。”
  
  侯英见大哥发怒了不由得低下了头颅,不敢再说话。冬鱼见岸上的人全部上了船,嘴里的哨子尖利的响了三声,栖息在桅杆上的海鸟惊惶的窜向高空,所有的水手都开始忙碌起来,粗大的石锚从海底缓缓地升了上来,五艘大船随着洋流开始缓缓地移动,当所有的白帆张起来的时候,大船已经开始破浪了。
  
  侯杰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尽量的伸开四肢活动一下,侯英给他端来了一壶茶,这是侯杰仅有的一点享受了,他已经抛弃了华美的衣服,可口的美食,甚至勋贵的礼仪都被他远远地抛开,唯独喝茶,他没有放弃,他的梦里总是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绝色美人和他在大柳树下煮茶攀谈。
  
  “大哥,你还想着小武么?听冬鱼大哥说云大哥已经把小武许给了狄仁杰,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成亲了,大哥,娘给我的信里说她已经从一个犯官家里相中了一个女子,过一阵子就会送那个女子到安魂城,大哥,你真的想要娶那个不认识的犯官之女?”
  
  侯杰把金黄的茶水倒进茶杯,说不出的优雅,两根指头夹起茶杯,低着头轻轻地嗅了一下芬芳的茶香,待茶香清润整个肺腑,再一口喝干了茶水。眼睛闭了一会才对侯英说:“这是我的意思,往事不可追,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狄仁杰确实比我强,小武选择他也是应有之义,我本来就不该高攀的。
  
  母亲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总是需要有人操持,那几个姨娘什么都不会,所以啊,家里需要一个能操持家务的人,我既然到了娶亲的年纪,就该娶亲。“
  
  “大哥啊,那个女人听说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和小武姐姐差的太远了,您是文武全才,又统领着海外七十二岛,怎么也要娶个美人才好,娶那个女人会被人家笑话的。”
  
  侯英听大哥说是他自己答应的,顿时为大哥叫起了撞天屈。
  
  “你懂个屁,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尤其是咱们哥三个只能在海外飘泊,找一个过于漂亮的那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找一个相貌平庸的,她就会知道自己和我们之间的巨大差别,能让我们对她珍惜的无非就是她们的忠贞,那个女人很聪明,想要借助咱家的力量让他们家好过起来,所以,这样目标明确,并且敢于牺牲的女子,才是咱家需要的当家主妇,为了她自己,为了咱们她都会兢兢业业的操持这个家,这就足够了。“
  
  侯英碰了一鼻子的灰,赌气的把脑袋拧向一边,他忽然发现在自己的左面还有一支舰队在并排行驶,是岭南舰队的船只,上面的波涛金龙旗正在迎风招展。
  
  侯杰也看见了,却没有任何表示,岭南水师正在积极建设海峡,平日里并不出现,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爪哇岛附近,难道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不成?
  
  高山羊子和虬髯客都在外海,没一个敢进海峡的,他们想要从外海绕进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光是淡水这一项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今天出现的这一支舰队很奇怪,非常的庞大,似乎是岭南水师冇在倾巢出动,补给船就足足组成了一只船队,船舷吃水很深,这太奇怪了,难道国朝这是要开拓新的领海?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吧。
  
  一艘战舰在海面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圆弧挡在了侯杰的舰队前面,看旗号是刘仁愿的坐舰,公主号现在还徘徊在东海,一时半会回不来。
  
  侯杰命令放下一艘小船,自己带着六名家将划着小船上了刘仁愿的战舰。在船长室见到了正在看海图的刘仁愿,只见他拿着一支铅笔在海图上不断地标出航线,侯杰对这张海图非常的陌生,不过看附近的海岛的形状,这很可能是海峡外面的海图。
  
  刘仁愿标注好了海图,卷了起来装进防水的牛皮筒子里递给侯杰说:“小杰,做好准备,再有一年时间,你就要进入这片海域了,高山羊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帝国的臣属,拥有和我们一样的权限,你或许不知道吧,高丽人投降了,从今以后,岭南水师没有办法再出手对付这个女人了,一切都要看你们的了,大将军的意思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成长起来,联合冯盎重新控制海域,不给高山羊子半点的可趁之机。
  
  我在回程的时候会给你留下十一艘退役的战舰,人手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加入安魂计划的勋贵都是你最强有力的盟友,他们可以信任。“
  
  侯杰看了刘仁愿一眼说:“这是自然,我需要舰船,也需要人手,如今爪哇岛已经彻底成了我们的天下,正是需要大肆建设的时候,这里不缺木材,缺少的是建造城池的石头和水泥,我希望你下一次来的时候能给我们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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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节 海上明月生


      侯杰的一句话把刘仁愿气的七窍生烟,水泥也就罢了,!还要带石头过来?这是什么想法,以为岭南舰队是什么?采石船?

  侯杰摊开手掌无奈的说:“我实在受不了那些土著拿着象牙,还有檀木做的锄头挖地刨石头了,一座安魂城建好以后,损坏的工具价钱就超过了这座城池本身的价值,所以我宁愿你给我运石头过来,也不愿意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败家子干活。“

  刘仁愿听了哈哈大笑,在侯杰的肩膀上拍了一把掌,很是为他高兴,这小子终于从父亲死亡的阴霾中走出来了,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的人一定能坚强地活下去。

  朝自己的护卫招招手,立刻就有一个大箱子被抬了过来,有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钥匙拍在侯杰的手里说:“你马上要成亲了,老夫人特意早早的向长安城里的那些叔伯兄弟给你讨要礼物,都在这里了,别在我这里看,小心我起了歹心。好家伙,你侯家说到底还是驴死不倒架啊。“

  侯杰摩挲着手里的铜钥匙笑着对刘仁愿说:“这都是家父当年结交的英雄好汉,所以才有我们这些后辈享受不尽的福萌,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子孙也能够得到自己那些长辈的祝福与厚赐,老刘,我们一起共勉吧。“

  刘仁愿嘿嘿一笑,并不说话直接送侯杰下船,他现在军情紧急,一定要赶在高山羊子越过海峡之前做好所有的防备,几处军事基地也需要逐一检阅。

  岭南水师的舰队和侯杰的舰队并行了一日之后就一个向南,一个向西,侯杰需要赶到安魂城开始按照云烨提供的模式建立那里的秩序,整个爪哇岛上的顺民和叛民需要区分出来,最重要的是要在这些土著中间制造出一个身份上的区别出来。

  如果只有唐人高高在上的统治,这样的社会迟早会崩溃,一个不能满足大多数人意愿的社会注定了无法长久,所以在唐人和土著人之间必须出现两到三个缓冲阶层这部分人不需要很多,全部人口的三成足矣,权利不需要多大,能够奴役剩下的那些土著就足够了从现在起,唐人就会收起自己带血的横刀,开始用笑容对这些土著表达自己的善意。

  以后的杀戮的执行者将会是那些最早跟随唐人征战的土著,他们不必受到什么剥削,他们全部都是利益的既得者,侯杰很想看到一位面目黝黑的土著操着一口流利的长安官话和书院的精英弟子辩论的场面。

  历史是健旺的,更何况这些土著还没有衍生出自己的文字他们的语言也只有不多的一些字节,在大唐的优势文明的侵袭之下,用不了一代人他们所信奉的原始理念就会被同化的连渣滓都留不下一个具备了初阶文明的社会,和野蛮的丛林文化就会成为死敌,不会因为个人的一直所转移,书院的社会学科里就有这样的简单描述,那位研究狼群的先生确实是一位大才,他能一眼看穿社会的本质,已经具备了宗师的气度。

  安魂城是这座岛上最辉煌的建筑群,虽然比不上中原稍微繁华些的郡治,但是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是神一般辉煌的存在了。

  唐人的主体依然是海商,他们在这座大城里互相交换着自己的货物,崭新的港口里密密麻麻的停泊着无数的船舶侯杰知道,这里一定会有皇帝派来的探子,他并没有刻意的去隐瞒安魂城想要和大陆做交易,根本就无法躲过皇帝那双比鹰隼还要犀利的眼睛,不必把勋贵们抬出去,只需要让皇帝知道这里是自己这样的罪人一拳一脚打下来的安身之地就好。

  大唐的势力到达不了这里,控制安南已经是帝国力量的极限了,皇帝也清楚这个道理,海洋上能有一座以唐人为主体的城市他也感到非常的荣耀在他看来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只需要派出几名官吏就能完成对这座城池的掌控。

  他不了解的是勋贵们已经达成了合约,那就是安魂城的官吏只能是出自勋贵子弟,其他人绝对不会有任何机会。

  安魂,安魂,安得不止是那些海商的惊魂,还要安抚那些在长安,在大唐斗争失败的勋贵们的魂魄,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夫死妻女为奴的惨况。

  侯杰看着躺在床上的侯虎,不断地挠头,书院几乎教会了他所有的生活技能,唯独没有教会他安抚照顾年幼的弟弟,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根本就无法适应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样的变化,看着瘦弱的弟弟躺在床上,面目潮红,不断地喊着娘亲,这让他根本就无法接受。

  侯家的男人都是铁汉子,这句话说出去容易,想要做到很难,侯杰认为自己和侯英绝对能当得起,但是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年来说,确实非常的艰难。

  自己和侯英都是从书院那座大染缸里泡出来的,早就被那个魔鬼书院调教的皮实无比,不管是富贵的环境,还是艰苦的生活都能适应,尤其是自己这样在书院垒过汗山的人,吃苦并不算多大的事情,可是小虎从小就被姨娘娇惯着长大,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现在来到这个鬼地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父亲在天之灵庇佑了。

  环佩叮当,一个盛装的女子出现,从头发到裙边的丝绦都丝毫不乱,她在房间里等待自己新婚的丈夫,已经三更天了,丈夫依然没有到来,她有些伤感,知道自己不论身份还是容貌都配不上昔日陈国公的长子,侯家哪怕没落了,依然没有人胆敢小觑,更何况这个英武的男子,已经在海外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域。

  她很聪明知道的很多,她甚至从侯家多嘴的姨娘口中听说自己的丈夫以前爱着的女人是长安城里最骄傲的一朵牡丹,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一身盛装,再多的白粉也掩盖不了自己微黑的肤色,这是全家流放岭南带来的恶果。

  还以为丈夫在借酒浇愁或者在怀念自己往日的情人,咬紧了牙齿离开了新房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却发现他正在笨手笨脚的照顾弟弟,这让她立刻就高兴起来,多好的一个借口啊,原来他不是在怀念谁,而是在照顾弟弟。

  “夫人你来了,正好,小虎今晚多吃了一点葡萄酿就全身冒虚汗,你帮我看看,我实在是不会照顾人。“看到凤娘过来,侯杰如蒙大赦。

  “夫君,小虎的身体不要紧的,岭南本来就热,这里更热啊,葡萄酿里加了冰,小虎贪吃了几杯,他的脾胃虚弱,冒点虚汗是正常的,只要注意不要吹了风,明早就会无碍的。“凤娘俯下身子接过侯杰手里的毛巾轻轻地帮助小虎擦汗,手法捻熟无比。

  夫妻二人的新婚夜是在照顾弟弟的过程中度过的,看到小虎终于沉沉的入睡,侯杰这才松了一口气,倒了两杯葡萄酿递给了凤娘一杯说:“我们辜负了良辰美景,对不住,以后再补吧,如果在长安我们的婚礼要比这里热闹一百倍,也荣耀一百倍,可惜都是昨日黄花不可再提。

  侯杰把酒杯往凤娘的酒杯上碰一下,一饮而尽,凤娘呆呆的看着侯杰不知是什么意思,侯杰笑了起来抓着凤娘的手,把满满一杯酒灌进了凤娘的嘴里,见她不停地咳嗽,笑得越发的厉害了,笑了一会,见凤娘羞臊的满面酡红,就止住了笑声说。

  “这是碰杯礼,书院里面很流行,你没在长安待过所以不清楚,以后我有功夫会一点点的教你,我是没机会回长安了,但是你有,长安我侯家还有一些产业都在叔伯兄弟手里,你还要去接收,和他们的内眷打交道免不了这些,现在先见识一下。“

  凤娘瞪大了眼睛,一个犯了谋反大罪被抄家的人家为什么还会有产业,那些叔伯兄弟难道不会趁机吞没么?

  侯杰见凤娘吃惊,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坐在窗框上看着海上的明月说:“侯家的遭遇和你家不同,那些叔伯兄弟都是父亲的挚交,你家的财产会被别人吞没,侯家的不会,他们这样做还不够丢人钱,所以侯家的产业一定会好好地,该有的分红,利润一文都不会少,只要你去了,他们立刻就会一样样的清算给你,可能比原本该有的还要多。“

  窗外的月亮明晃晃的,侯杰忽然来了兴致,揽住凤娘纤细的腰身抱着她一起坐到了窗框上,凤娘本能的想要大叫,忽然想起刚刚睡着的小虎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感受到侯杰滚烫的身体,全身已经变得软绵绵的。

  抱着爱人欣赏明月,这是侯杰很久以来的梦想,那个仙子一样的女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那就不妨放开怀抱抱着自己的女人看月亮,也不错。

  只有月亮里的嫦娥或许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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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 身体是最好的庙堂


      每当满月的时候,人的心就像潮水一样澎湃不休,高山羊子粗暴的扯去了自己的衣衫走上甲板,**裸的沐浴在月光下,皎洁的月光照在她象牙般润泽的皮肤上,美得就像一尊白玉雕像。

  在那些幽暗的角落里,沉重的呼吸声就像在拉动风箱,有人在偷看,至于是谁,高山羊子并不在意,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无穷的愤怒,贲张的血脉让这尊白玉雕像染上了一丝红晕。

  十万铁甲皆束手,竟无一个是男儿,高建武,渊盖苏文,还以为他们都是英雄,现在看起来,他们连污泥里的野狗都不如。

  大唐是强大的,云烨也是强大的,那又如何?没了辽东,高丽可以据守半岛,没了半岛高丽可以征战远方,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就不愁没有地盘。

  这样也好,既然那些男人都靠不住,我就凭借自己的力量再重建高丽国,我是高丽的皇后,有这个资格,这片大海是如此的富饶,云烨倾尽全力也不过占领了七十二个海岛,这该是他力量的极限了吧?

  潮汐不断地将大船托起,又放下,就像人生,总有**和低谷,高山羊子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绝境这么一个说法,兵法云,遇敌不乱,遇袭不惊,身处下风死战,迭处绝境遂努力求生,此所谓勇士也。

  高山羊子看着自己这具美丽的身体,以前非常的自豪,现在却从心底里厌烦,本应该铁石般坚硬的胸膛现在有两丘美丽的坟起,本该坚实的臀部现在却像一轮满月,本该肌肉虬结的双臂,现在却娇嫩的像两枝嫩芽。

  展现自己美丽的身体。是高山羊子的定期需要做的事情,自己以前没有发现这样做的好处,还是成九提醒了自己,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了这群人的祭坛。

  海上待得时间久了,就会把**祸成变态,这些男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兴起的不是兽欲,反而类似一种崇拜,亲眼见过成九,华三将胡言秽语的海盗大卸八块的样子,从那以后,自己穿不穿衣服对这些海盗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自己的好多侍女都已经怀孕了,看到她们高耸的肚皮,高山羊子也很希望自己的肚皮鼓起来,或许只有自己亲自养育的孩子才能满足自己对男子汉的要求。

  春梦不是没做过。对象总是在变幻,有怪兽,有云烨,甚至还有张仲坚,就是没有自己的丈夫渊盖苏文,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男人。

  有好地没有好种子是不成的,自己的孩子注定会是大海之王,自己每天出现在大海上。难道海里的神灵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美貌?

  假如没有神灵,云烨。或者张仲坚也是可以的,尤其是云烨,想到这里高山羊子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痉挛,如果自己怀了云烨的孩子,那么,海洋注定就会成为这个孩子的乐园。

  或许自己应该努力一下?高山羊子吩咐侍女给自己穿上了衣衫。赤着脚在甲板上漫步,张仲坚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年多都没有出现了,他率领的那些奴隶,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如果能够知道他的老巢,自己的收获一定非常的大。

  茫茫的大海上想要追踪一只船队非常的艰难,如果这只船队可以躲避的话,只要不往海里倾倒垃圾,就足以隐瞒自己的行踪,洋流是唯一能够提供目标方向的东西,也是自己唯一能;利用的手段。

  成九走过来小声的向高山羊子道:“皇后,我们已经飘泊的时间够长了,需要返航,船上的物资已经不多了。”

  “成九,你和华三马上就会成为唐国的水军将领了,我也不瞒你,高丽降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高山羊子直接开始和成九把话摊开来说。

  成九的身子抖了一下,惊恐的对高山羊子说:“皇后,高丽能投降,我们投降不得啊,咱们和云烨乃是生死仇敌,一旦在他的麾下,我敢断言,我们一定死无葬身之地。更不要说大唐军方的战神李靖是虬髯客的把兄弟,高丽王一介降将,怎么可能在大唐国内和李靖,云烨这样的勋贵争斗,不管他们之间争斗的结果如何,我们死定了。”

  高山羊子轻笑一声,欣赏的看着成九说:“总算还有一个男子汉,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的高兴,难得你还能多想一些。

  确实如此啊,云烨是出了名的小气,在他的眼里只有唐人才是可信的,其余的人都不在他的信任之列,这几年我们和岭南水师不断地交战,互有损伤,我敢说只要我们曾经杀死过一个唐人,云烨都会把我们放逐到螃蟹岛,被海鸟将尸体啄成骨架是我们唯一的下场。“

  “皇后,难道您也不愿意投降?”成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高山羊子拿手抚摸着成九那张粗糙的面容说:“太可惜了,你有眼光,却没有大心胸,成不了枭雄,否则,你与我的孩子将会是大海之王啊。”

  成九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小声的说:“我明白,我不是云烨,不是张仲坚,他们才是你孩子最好的父亲,我只想跟着你,看着你成为大海上最尊贵的女人。”

  高山羊子将成九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两个人并排躺在月光下,看着漫天的繁星,高山羊子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这具身体注定是要养育海洋的霸主的,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成九,她就是你的,我们一起培育出一位王者,这个过程我保证会比那些男欢女爱更加的让你迷醉。”

  或许海洋听见了她的窃窃私语,逐渐变得暴虐起来,涌浪开始出现,高空上也出现了哨子一样的响声,大风就要来了,有了这股大风,会把整只舰队送到遥远的大唐海岸,这或许是高山羊子再一次进入大唐最好的契机,也是最后一次。

  云烨坐在兵部大堂上,看着手里的公函发愣,高丽人还没有进京,高山羊子要求进入大唐内海的公文已经批示下来了,现在需要自己最后进行签章,而后就能施行了。

  “你叫华三?我记得你以前是虬髯客的把兄弟,要不要我介绍卫公李靖给你认识一下,他也是虬髯客的把兄弟,兄弟的兄弟也是兄弟啊,卫公一定会好好地招待你一下。”

  华三并不吃惊,依然站的很直,他的脚和陆地上的人的脚不同,站在那里五个脚趾撑的开开的,这是船上的习惯,尽量让自己的脚多接触甲板好站的更稳一些。

  鞭子已经把他的衣衫抽的片片碎裂,华三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不管云烨问什么,他都只说自己是大唐水军的一个校尉。

  只要是海上讨生活的都清楚兵部大堂上坐的这个短髯男子有多么的可怕,没有必死的决心最好还是不要见他,都说自己是大唐水军了,这个人似乎还是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大唐的内海多么的干净啊,怎么就要涌进来一些奇怪的人,大唐水师是一支多么干净的队伍啊,怎么就要混进来一群渣滓?

  你不要怨恨我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顿揍有个名堂,叫做杀威棒,是好汉子的就熬过去,熬过去了我们就能做兄弟,将来在海上作战,我把后背交给你你不会从后面捅我一刀吧?

  你看,满脸的桀骛不驯啊,都是当海盗当出来的臭毛病,那个谁啊,给鞭子蘸上盐水,不要可惜盐,多抹点,对,就抹在鞭子上,继续抽,想当兵吃粮,首先就要做到长官问话知道回答,一问三不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海盗派来的探子。“

  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华三的惨叫声也越发的高亢,离兵部不远的地方就是中书,房玄龄放下手里的本章烦躁的对杜如晦说:“你就不能去看看啊,这已经拿鞭子抽人抽了一上午了,知道的了解这里是中书六部,不知道的以为是到了阎王殿。”

  杜如晦朝兵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听说这就是兵部的杀威棒,当年翼国公,潞国公,卢国公,这些大将谁没有挨过,云烨在教训自己的属下,那是人家职权范围内的事情,我也不好出面阻拦啊。

  再说了,来的人就是一个海盗,云烨是海上的霸王,统领的水师都是正经八百的府兵,混进来这么一个东西,也难怪他恼火。

  老房,你也是跟着大军转战过南北的人,你对军伍也不陌生吧,那些个将领统领大军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咱们跟着搀和什么。“

  房玄龄叹口气说:“我是担心高丽的事情发生变故,海上的那个女人,是倭国的贵女,身份不同,万一要是投靠了倭国,对我大唐没什么好处。”

  “老房啊,云烨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恨不得在鱼屁股上都盖满大唐的公章,他能允许一个没名堂的人带着舰队在我大唐内海耀武扬威?”

  “对了,云烨的这个规矩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今早啊,他今早才制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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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李代桃僵

      云烨的鞭子抽不下去了,华三已经昏过去了,肩背抽的!烂的,对于一个不要命的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行刑的军士都已经表露出钦佩的表情了,这刑罚算是到头了。

      拿鞭子抽属下,这是云烨这个大将军的权利,谁都没话说,包括皇帝,断鸿站在一边观看,据他说是路过,没见过军中杀威棒,特意过来长长见识。

      当华三昏过去以后,断鸿这才意犹未尽的对云烨说:“完了?”

      云烨无奈的点点头:“确实完了,再打就能拿去包饺子了,这家伙的嘴很硬啊,高山羊子这个婆娘是怎么调教的手下?强硬到了这种地步确实难得。

      你现在可以给陛下禀报了,云烨无能,没能打死他,也没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断鸿很女性化的捂着嘴笑了一下了对云烨说:“陛下让我来看看你把人弄死了没有,只要人没死,随你折腾,海盗成了府兵,野性难驯也是有的,不去去他们的火气难堪大用。”

      “大用?陛下要他们做什么?如果需要征战,自然有岭南水师和东海水师可供陛下随时调用,都是忠心耿耿的属下用起来很方便,如果需要运货,洞庭湖里面么还有大帝号在漂泊,一船顶上一支船队。

      就算陛下觉得水师战力不佳,如果需要,我立刻就能披上战甲去赴汤蹈火,非要把海盗塞进水师,你看着,我不把这些混蛋弄到螃蟹岛插在木杠子上才是怪事。“

      听了断鸿的话云烨的火气就往上冲,三两笔就将高山羊子的过关文书签了,把毛笔拍在案子上就要离开。

      杜如晦从门口走了进来,不断地抽着鼻子,华三已经被拖下去了治伤了,满屋子的血腥味却没有散掉,杜如晦掏出手帕捂着鼻子说:“兵部大堂这就算是见了血了·云侯,莫要气恼,大海上你一家独大这是行不通的,国朝之所以设立三省·又确立了东西二台,其实就是在分权,只有相互制衡,相互监督国朝才能长治久安。

      这样虽然会减低政令通行的速度,但是胜在稳妥,现在大海上你云烨说一不二,这怎么行·也就是陛下对你非常的信任才任由你一家独大。换个人你试试。“

      “怎么是我一家独大了,还有东海水师呢,就算是朝廷需要制衡的力量·难道就不能从良善子弟中挑选水手,再建立一支庞大的水师不就完了,非要弄些海盗过来恶心我。

      “那可不一样,张亮和你好的快穿同一条裤子了,谁不知道啊,再弄出一支水师他们能是你们这些悍将的对手?以你在勋贵里的人缘,说不定三两天功夫,你又多了一个盟友。

      现在只有这些海盗合适,你把他们撵的满大洋乱窜·又是喂鲨鱼,又是穿木杠子的老天爷,说说都觉得丧良心·他们和你没法子走到一起,就像狼和羊没法子做朋友是一个道理,现在大唐需要安定·我们需要把大唐建设成一个前所未有的繁华国度,能少杀两个人就少杀两个,边远地区的老百姓还在饿肚子,咱们把军费省下来,把自己的百姓喂饱不好么?

      海晏河清这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盛世,现在咱们有这个资格做到这一步了,外无敌人·内无叛逆的,不趁着这个大好的良机把百姓弄富庶了·还等什么时候。忍忍,你就好好的盯着他们不要干坏事就成,他们就算是成了水军,也没办法和你们相比,你难道还害怕自己的手下败将不成?“

      云烨叹了口气说:“我的梦想就是御敌于国门之外,岭南水师玩命的封锁海峡就是为了这个战略目的,海上作战不同于陆地,他作战的周期往往需要以年来做计时单位,一走就是成千上万里,杜相,一旦高山羊子叛乱,大唐的万里海疆岭南水师和东海水师是顾不过来的,咱们大唐现在一直在奉行的是强干弱枝的政策,关中大军云集,地方上的折冲府大部分只有五百来人,这五百来人要照顾方圆两三百里的地方,您觉得能照顾的过来么?

      现在江南富庶,沿海的广州,明州,扬州,泉州都已经是人口过十万的大城,一旦有事,立刻就会举国震惊。到时候云烨的一颗人头恐怕也难以平息民怨。

      我辛辛苦苦的把所有海盗全部撵到了大食人的地界,就是想去掉这个忧患,如今倒好,你们的一封诏令,就把最凶恶的海盗招了回来,大食海域这一块肥肉全部留给了虬髯客,你看着不出十年,虬髯客必定会成为海上的豪雄,而高山羊子也会变成放在我床底下的一颗巨大的火药桶,只要点着了,我就会灰飞姻,你们这是在帮着海盗对付我啊。“!

      杜如晦摊摊手无奈的说:“现在咱们大唐民生优于军事,老夫也无可奈何,高丽人投降的时候就要求把这一点写入文书,如今木已成舟徒呼奈何啊。“

      和这些人说话就跟对牛弹琴差不多,他们总以为高山羊子是个弱女子,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脱光了衣服大跳天魔舞的时候,有几个人仔细看过岭南水师的奏报?那个女人如今麾下战船三百余艘,每艘船就按照五十人来算,也足足的有上万人,这股力量已经在横扫大食海域了,而且经常去天竺人的地面上骚扰,被他攻破的土王王宫不会少于十座,要知道那是天竺的王宫,不是爪哇岛上百十个人的小王国。

      太危险了,这个女人要是肯老老实实地交出兵权回到渊盖苏文的漂亮府邸里当女主人,云烨把脑袋割下来,岭南水师的统领当不成了,这是一个随时会掉脑袋的差事。

      说干就干,云烨找齐了自己的印信,直接就去了万民宫找皇帝辞职,自己留在京城当兵部左侍郎也不错,老卢卢承庆不是总对岭南水师流口水么,话里话外的说了好几回了,就举荐他好了,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朕的旨意阴奉阳违,朕来问你,你给刘仁愿下的是什么命令?如果不是军中的五蠡司马禀报,朕还不知道你有灭掉高丽水师的心思。说话,谁给你的胆子?难道你真的想要成为海洋之王不成?“

      云烨刚刚见到李二还没有说起辞职的事情,就看见卢承庆一脸无辜的站在大殿里,招呼都没打,就被李二的口水喷了一脸,狗日的卢承庆你想找死也不用这么急吧。

      “微臣知罪,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责罚。“云烨趴地上立刻就请罪,辩解的话都没有一句,这个反常的行为反而让李二愣了一下。

      “陛下,微臣为了私怨确实昏了头,给刘仁愿下了不该下的命令,罪在不赦,请陛下责罚。

      “云烨见李二没反应赶紧接着请罪,能被李二罢官这是最好的情形了,岭南水师统领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是一个马上就要炸开的炸弹,娘的,海峡的防御是对外不对内的,高山羊子要是在大唐海域狠狠地抢劫一把,那就热闹喽,不但大唐全国震惊,估计倭国也会一日三惊,至于高山羊子一定潜回自己在天竺的老窝。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李二狐疑的盯着云烨看,这家伙平时没理都要搅三分,今天怎么了?似乎在盼着受处罚,刚才的那番话李二不过是想找一个处罚云烨的借口而已。

      “陛下,微臣自知骄横跋扈了一些,请陛下恩准微臣回家读书自省,刘仁愿也是骄狂自大,不足以担任领军一职,请陛下下旨严惩。

      卢承庆喜不自胜,还想着自己去了岭南水师如何对付刘仁愿,想不到云烨如此体贴的将自己掌权的最后一块石头也搬走了,真是识情知趣啊,他甚至觉得有些对不起云烨。

      李二的眼神越发的迷惑,他和云烨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几乎对这个小子了解到骨头里去了,他什么时候能够自责到这种地步了,还把刘仁愿主动给抽了出来。

      李二也是统带大军出身的人,如何会不知道一位强力副手所起的作用,大将军和副手如果配合默契,胜算直接就能提高一成,副手从来都是主将的心腹,这在军伍中已经是什么秘密了,李二对此也有很深的认知,所以他在任命大将军的时候,会允许大将军自己挑选副手,多年以来,这个传统从未改变过。

      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李二只想让卢承庆当岭南水师一年半载的主帅,过渡一下,让高丽人彻底的安静下来,原因就是云烨对高丽人的抵触实在是太大了,今天将高山羊子的特使差点打死就是例证,他很担心云烨会突然对高山羊子下手,影响自己的全盘计划。要是高山羊子被云烨干掉了,天下三百羁縻州如何看待自己这个言而无信的大唐皇帝。

      李二对云烨干掉高山羊子这件事毫不怀疑,他有能力做到,也一定会做到,思虑再三之后李二才对云烨说:“读书自省不必,你读的书不少了,也从没改变过,你继续在兵部主事,刘仁愿调任洞庭水师,你去杜如晦那里交出岭南水师统领的印信,会有人替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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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自取灭亡

      “老卢,小心高山羊子,一定要小心,如果你能把她干捧好,干不掉也要每天睁大了眼睛盯着她,不要让她跑出你的视线之外,你如果把她看不好,最后死掉的绝对是你,那个女人已经疯了。

      陛下以为有高丽王室,还有渊盖苏文在手,高山羊子不敢异动,这样想就错了,你和一个疯子没办法讲道理,她不是大唐的妇人,会为了丈夫和家族逆来顺受,她是一个野心家,只想让自己的名字永远在海洋上流传,这样的人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云烨前脚交还了印信,卢承庆后脚就接到了任命,云烨好心的当着房玄龄和杜如晦的面重新交代了一番,见卢承庆笑眯眯的,就知道他没往心里去。

      这样的一番话云烨今天整整说了四遍,去见皇后的时候又说了一遍,长孙却说自己不管朝政上的事情,还要云烨不要多想。

      不多想就不多想,过安生日子谁不会,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对自己多年把持岭南水师有意见了,别的大将军都是三年一换,只有岭南水师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从未离开云烨的手心。

      换将而已么,云烨身上的头衔已经够多了,兵部左侍郎,岳州刺史,玉山书院的监院,工部还挂着一个员外郎的小官,这是云烨为了方便去工部查验资料特意要过来的,少一个岭南水师统领的职位有什么关系。

      甩甩袖子回家,旺财早就在城里住够了,外面的麦苗已经破土,翠绿的宛如一场迷梦,现在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听说过两天李泰的飞船就要在曲江演示,这必然是一场盛典,到时候好好看看李泰的表现,这家伙现在窝在武德殿根本就不出来玩命的鼓捣自己能够飞起来的小船,想要见他很难。

      牛见虎那里必须去一封信,他如今已经是明州刺史,离家好歹近了一些别人那里管他去死,牛见虎那里必须把招呼打到,告诉他必须严加防范高山羊子。

      满世界的人想过太平日子想疯了,就不知道去防范一下,当年的司马家这么干过,结果他们的子孙被人家在脖子里拴上铁链子当狗养,李二自以为天下无敌他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打击叫做不对称打击,人家不和你的军队硬碰专门挑你的软肋揍,揍了你你还没办法还手,海洋太大了,这个时候你让水师上哪里去找仇人报复?

      站在长安街上,瞅着散去的各路官员,真正称得上冠盖满京华,云烨不愿意憔悴,谁憔悴都轮不到自己憔悴,今日早点回家,答应了辛月明日陪老丈人去各路勋贵家里还礼人家送来了礼物,正主既然已经没事了,登门去道谢一声这是不可或缺的礼仪。

      “侯爷,岭南水师不是咱家的了?“刘进宝见自家主子马车上的麾蔌没了,就小心的问没了这东西,就说明主人现在没有带兵。

      “岭南水师从来都不是咱家的,这样的傻话不要随便说,免得让人家笑话,侯爷我今天把岭南水师的差事交卸了,估计半年之后才能接手。“

      “这是为何?您干得好好的,为何要去掉?岭南水师不是一直由咱家统管的么谁敢笑话咱家,小的这就去干掉他。“刘进宝立刻就像一只斗鸡。

      “过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内岭南水师统领要倒大楣,我好不容易才脱身,现在要回来,会倒大霉的,既然卢承庆喜欢背黑锅,就让他拿去威风几天。不许你给军中的老友说卢承庆的坏话,免得到时候他作战不力牵扯咱家。“和刘金宝说话,必须要说明白,让他杀人就要说清楚,云山雾罩的说话会把他绕晕的。

      “侯爷,岭南水师会倒霉?咱们是海上的霸王,谁会让咱们倒霉?“刘进宝不提去砍死卢承庆的话,该问缘由。

      “这些话我已经说了不下五遍,现在不想说了,好好地走路拿来那么些话要问。“云烨有点不耐烦,麦苗绿的好看,不好好欣赏这块巨大的绿毯子,说什么丧气话。

      田地的墒情好,麦子就长得旺盛,空气里好像都有一股子甜丝丝的味道,辛月这几天带着庄户们在那片洼地里种稻子,关中没有水牛,黄牛又下不了水田会烂蹄子,全靠人拉着犁在泥水里耕田,对农家来说牛比人值钱。

      南方的稻子很难吃,都是该死的双季稻害的,有谁会知道双季稻子虽然产的比春稻多好多,可是味道就不敢恭维了,双季稻蒸的米饭吃在嘴里就像是在吃面,粉的厉害。

      所以云家为了满足自家侯爷挑的口味,特意开辟了五十亩水田专门种稻子,稻子种出来是全家都吃,但是挑剔的罪名只有云烨自己背了。

      诰命夫人种稻子说出去就是一个笑话,自己坐在棚子里四个丫鬟伺候着打盹,还有脸回家说辛苦了一整天,从稻田里捧了一捧水就泼到了辛月的身上,兹里哇啦的叫唤一阵子,就要过来拧丈夫的腰。

      “脏的。“辛月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水渍,又捶了云烨一下,眼睛习惯性的扫过马车,眉毛立刻就竖起来了指着刘进宝破口大骂:”你这个死奴才,咱家的麾蔌为何不插到马车上。“

      “少丢人,我把岭南水师的差事卸了,不准问原因,我也不说,今天说了很多遍了,不再解释,过半年我找个大的再挂马车上,现在不许问。“

      辛月委屈看着云烨说:“都怪妾身有两个不争气的弟弟,害的您没了军权。“

      云烨忙着往稻田里扔稻子,猛地听到辛月这么说直起腰来说:“不关你弟弟的事情,是别的事情,你弟弟那样的事情我就是管一百件也不会丢差事,都是军伍上的事情,你不懂就不要多插嘴。“

      辛月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问云烨:“夫君,接手您差事的不会是卢家吧?“

      这就怪了,云烨确定自己没说,刘进宝也没说,自己一下差就回了家,消息不可能传的这么快,辛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定然是卢家,卢夫人今天一大早就来家里拜访,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总说什么要仰仗咱家的时候还多,送的礼物也很丰盛,妾身一直没弄明白,现在知道了,这就回家,把礼物扔出去,害了人还敢上门嘲讽,狗都不吃的混蛋。“

      这就对了,云烨点点头,自己的夫人还不是诸葛亮转世,不是妖孽就好,证明这日子还能过,要是女人的身子裹着男人的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干点什么那就恶心了。

      “卢家马上就要倒霉了,很大的那种,赶紧趁着这个由头把关系全部断掉,你要是有什么秘密信函之类的赶紧要回来,免得我还要像上回一样再去找戴胄给你要私信。“

      暴怒的辛月立刻就冷静下来,见夫君不像是在开玩笑,嗫喏半晌才问:“什么罪名?“

      云烨立刻就笑开了:“什么罪名,丧师辱国!这是一条抄家杀头的罪名,卢家完了。

      辛月不但没有吃惊,反而笑得开心:“夫君坐镇岭南水师尽是大胜的消息,卢家一接手立刻就丧师辱国,一个措大也想和我名将夫君想比呸!死了活该。“

      狗男女就云烨夫妇这样的,算计了别人还要义愤填膺,在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情,这是云烨梦寐以求的境界,谁知道今天就歪打正着的做到了,只要卢家遭遇了大祸,以后岭南水师这个位置绝对不会有人再和云烨争。

      稻子胡乱种完了,夫妻二人打道回府,前有爪牙开路后又农户扛着犁紧紧跟随鸡飞狗跳的回到了家,这才是过日子的模样。

      太阳落山之前,李二在用晚膳,他严格的坚持着入夜不食这个好习惯,长孙在旁边伺候,他吃着吃着放下饭碗对长孙说:“云烨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大唐要论到海战,云烨当为第一,他这些年一直在苦心孤诣的经营南海,还把关卡放到了几千里地之外,这样确实能有效的御敌于国门之外,是明智的,也是有效的,海上的事情他最熟悉,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但是朕绝对不相信一个女子有突袭大唐的胆量,按照云烨的布置,她进的来,出不去,忘命的活计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胜任的,如果统带海盗的是渊盖苏文,朕一定会同意云烨的做法,为了大唐本土的安危,怎么做都不过份。

      朕只是担心云烨这里面掺杂了私人因素,渊盖苏文担任安州刺史,卡在邕州的出海口上,如果再拥有一支得力的水师,就会成为云烨的眼中钉,制衡原本就是皇家统治的基础,现在云烨的反常,反而坚定了朕派渊盖苏文去安州的决心。

      朕不相信高山羊子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胆量和斗志,来人啊,拟旨,命岭南水师统领卢承庆进宫。朕要面授机宜。“

      长孙叹了口气,就命内侍将饭菜撤了下去,皇帝一时半会不会再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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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高丽人进京了

      云家和卢家翻脸了,决裂的非常彻底,云家的当家主妇不退还了卢家的礼物,并且隔绝了和卢家的一切往来,就连生意上的往来也彻底的断开了,

      云家做的绝,卢家更绝,岭南水师彻底的来了一场大换血,冬鱼,人熊都被清除出岭南舰队,陆战队因为是云烨自主招收的被卢承庆扫地出门,幸好有明州刺史牛见虎收留,否则,只能回兵部等候重新安排,卢承庆没有等到来自兵部的小鞋子,能给岭南水师的物资兵部从未欠缺过半分,几乎做到了有求必应。

      李二对云烨大度的心胸大大的夸奖了一番,为了弥补云家的损失,一个银青光禄大夫的职衔又挂在了云烨的头上,让长安的勋贵们大为羡慕,现在文散官比武散官值钱。

      高丽人终于要进京了,如今被鸿胪寺安排在新丰县驿馆等候朝廷的安排,这是一场非常大的庆典,高丽一灭,国朝再无忧患。

      “侯爷,咱们兵部难道不该去参加这场盛典么?这可是咱们赫赫军威逼降的结果,其余五部都派人参加了,咱们兵部不去,说不过去啊,中书已经催促三遍了。”兵部郎中吴元义围着正在签约文书的云烨转圈子,兵部的各项奠仪都是由他负责的。

      “有什么好看的,仗打了半截子就投降,毫无军人的节气,一群可怜虫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没见张亮都不去看,我们也不去,该是我们的功劳跑不掉,今晚兵部会餐,全部去八珍阁,好吃好喝好歌舞的伺候,比大热天看可怜虫强多了。”

      “好我的侯爷啊,张亮回京不去看高丽人投降是因为他想干掉高丽人,现在被陛下软禁在家里·无令不得出门,咱们兵部不去,队伍里少了一大块很难看,房相断然不许仪式出任何纰漏的·您要是厌烦,咱们去打个转就直奔八珍阁,这样比较稳妥啊。”

      云烨放下手里的笔,懒洋洋的抬起头看着吴元义说:“侯爷我现在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像是一个受气包?谁都欺负到脑袋上来了,房玄龄扣着咱们的《海疆防卫疏》不发是个什么意思?十天前就该下发到沿海各州府的折冲府里去的,去问问是什么意思。

      吴元义见云烨不同意去朱雀街列队,叹了口气就去找房玄龄去问公文的下落。

      皇帝去了五凤楼·三省五部全部去了朱雀门,两台御史风仪赫赫的拱手立于道边,十六卫依仗兵马盔明甲亮的一字排开·大热天还披着猩红的斗篷也不怕悟出痱子来。狂热的长安市民将朱雀大街围得水泄不通,街道两边的高楼上不时有歌妓在唱鼓舞人心的军乐,往日里油头粉面的纨绔们统统穿上了戎装,装模做样的弹剑高歌,一副恨不得立刻就投笔从戎的模样,当然,这都是为了烘托一种泱泱大国的气氛,要是真的被抓去戌边,这群混蛋跑的比谁都快。

      皇宫里面安静极了·皇后,妃子,皇子·公主,也跟着皇帝去了五凤楼,外宫百官办事处·只有兵部还有人在进出,不过干活的也没几个,云烨自己就躺在花丛深处睡觉,部下自然无心办公,围在树荫下喝茶聊天。

      “老周,你和侯爷相熟,你说说·侯爷为何不准我们去朱雀门看降俘?我听说这一次规模很大,鸿胪寺费尽了周折·光是给这些投降的勋贵们做衣衫就用去了绸缎千匹,那个高丽王高建武的金冠还是重新打造过的,听说还动用了内府的珍藏,不去看可惜了。”

      “侯爷的军功一大半就是建立在高丽人的头上,知道不,侯爷本来打算再从高丽人身上弄些功劳,好把自己的传国侯,改成传国公,谁能想到高丽人竟然降了,让侯爷的打算落空,现在好了,没地去捞军功了,你要知道,咱大唐在贞观九年的时候重新改了制度,非军功者不得封爵,现在天底下咱们那里还有敌人,爵位止步于此,您想想,咱侯爷那是心高气傲的主,能受得了这个?“

      “对,对,对,的确是这个理,狗日的高丽就不能鼓起勇气和咱们再拼一下?哪怕做样子也好啊,这样大家都能得点军功,投降都招人恨,不会做人啊。“

      云烨没心思听这些闲话,昨夜被那日暮纠缠了一晚上,这个女人想要个儿子都想疯了,天知道从那找来的方子,一定要夫君依法施为,说是这样做能怀男孩,不安她说的做,就会大哭,无奈之下陪着她拜便了所有的角落,现在是补觉的时候。

      朱雀大街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巨大的钟鼓同时响起,扰人清梦,云就做好了准备,耳朵里塞满了棉花,对外面的事情真正做了充耳不闻。

      李二刚从百姓欢呼万岁的陶醉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城楼下的百官群怎么看怎么别扭,三省六部为阳数九,现在生生的少了一块,看起来少了很多的威仪。

      “云烨在干什么?这样的大典也不参加?“李二回头问一脸喜色的断鸿。

      “回禀陛下,兵部在抓紧制定《海疆防卫疏》所以就没来。“不等断鸿回答,陪侍在皇帝身边的杜如晦连忙替云烨说好话。

      “哼,朕看他就是故意的,这个时候制定什么方略,就算紧急公务,也没有紧急到这个份上,这是故意给朕难堪呢。“

      “陛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据岭南水师禀报,高山羊子的船队极为庞大,光是战舰就不下四百艘,通过海峡之时足足用了两天才走完,陛下,老臣以为云烨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几万人的队伍进入大唐海域敌友难明,兵部做出适当的对应,绝对没错。“

      李二愣了一下又问杜如晦:“几万人?怎么会如此之多?哪里来的这么些人?“

      “陛下,她的船队里不光有高丽人,倭人,还有唐人罪囚,犯官,更多的是天竺人,大食人,这样的一只船队进入内海老臣都担忧,怪不得云侯一心想灭掉高山羊子。“

      李二把目光转向了城下,看着高丽王,渊盖苏文和浩浩荡荡的的高丽勋贵背缚着双手缓缓地从远处走来,脸上的神情阴阳不定。

      “派八百里加急,命卢承庆小心应对,如果出了差错,提头来见。“李二终于开始担忧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寄希望于卢承庆。

      大典继续进行,李二接受了高丽王高建武的请降,收回来各种印信,一定安乐公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从此就被豢养起来。

      渊盖苏文面目呆板,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高建武的身后,只有陪伴在渊盖苏文身边的荣华女却笑意盈盈,她没有被绑上,还不时地向两边的人摇手示意,她身后的那些高丽女人甚至踩着轻盈的舞步载歌载舞,这一手立刻赢得大唐百姓的好感。

      也是,一个苦哈哈的国家有什么好留恋的,如今并入大唐再无刀兵多好,对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不是当啊,更何况自家的皇帝是如此的英明神武。

      高建武的封号改了,以前听说是王爵,现在变成了轻飘飘的国公,高建武好像很是无所谓,还知道向李二三拜九叩。

      整个仪式繁琐,听说明日还要献祭太庙,就是让高建武在太庙里跪一会,再把投降的诏书诵读一遍,没有把脑袋砍下来放在盘子里敬献祖宗,云烨认为这就是在欺骗祖宗。

      他到底还是来了,一群兵部的官员在侍御史的喝令下迅速的站好了位置,荣华女看到云烨寒冰一样的眼眸,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渊盖苏文经过云烨身边的时候眼珠子转了一下拱手道:“云兄别来无恙?“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如果死了,我会在四时八节时时怀念,你活着,我真的很失望。“云烨看着天上的云彩,不像是在渊盖苏文说话,更像是在和鬼魂对话。

      “千古艰难惟一死,让云兄见笑了。“

      “算了,你去接受封赏吧,我认识的那个渊盖苏文已经死了,我今夜就给他准备灵位,需要好好地祭奠一下,我们今后还是不见为宜。

      渊盖苏文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样最好,云兄若能替我给那个渊盖苏文多上一炷香,渊盖苏文感激不尽。“

      云烨点点头,渊盖苏文抱了抱拳头就一步一挨的上了五凤楼,上了此楼,一生的雄心壮志就会化为飞灰,唐国不会给他半点死灰复燃的机

      荣华女深深地朝云烨施礼道:“高丽已成昨日烟云,惟请云侯怜惜,“

      “不知道你们对高山羊子还有多大的控制力,你最好祈求她不要发疯,如果她对大唐造成伤害,我会亲自带兵将你们全部宰杀干尽。“

      “高山羊子从来就不是高丽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我已经向陛下禀明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只有高丽本土出现差错,才会与我们有关。“

      “唉,我又该披甲作战了!“云烨叹了口气扭身就进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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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纷争不休

      荣华女的一句话就把高丽人和高山羊子完全割裂开来,!也就是说他们不为高山羊子背书,云烨仔细看过高丽的降表,说得非常的详细,对于高山羊子的事情只字未提,高丽人知道自己无力控制海盗,也清楚是祸患,他们不愿意沾上高山羊子。

      云烨现在就想知道高山羊子的降表是谁送过来的,为什么自己毫不知情,原先以为是渊盖苏文提出来的,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文书都是有存档的,还专门分了类别,这是三省从玉山书院学来的办法,云烨按照字头找出了高山羊子的降表,看了这个降表,云烨的太阳穴就胀的厉害,高山羊子投降的日期,甚至还在渊盖苏文之前。在高建武的降表之后。渊盖苏文才是最后一个请降的。

      这是三股势力在投降,不是一股,他们谁也不必为谁背书,这才符合他们的实际情形,云烨拿着三封降表坐回椅子上,高山羊子的降表附页上面签着卢承庆的大名,那个时候,坐镇兵部的是卢承庆,怪不得自己提到高山羊子的时候,皇帝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卢承庆,原来这一切都是这家伙一手操办的,高山羊子的事情就是他捅到皇帝面前的。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难道说在高山羊子大跳天魔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默契?这太恐怖了,怪不得当初高山羊子知道李泰在自己的船队里,怪不得高山羊子总能莫名其妙-的起死回生,原来卢承庆才是高山羊子最大的盟友。

      什么都清楚了,高山羊子的海盗团需要一个固定的销赃者,别的国家吃不下这么大宗的货物,只有大唐的勋贵能才有这个能力,狗日的卢承庆,为了赚钱彻底的疯了。

      人家不当兵部主事这是早就谋划好的,他们最看重的其实就是岭南水师·只要掌握了岭南水师,就能放高山羊子进入内海,为他们谋取最大的利益。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会比抢劫来钱快,云烨敢肯定·卢承庆被高山羊子算计了,这个女人之所以进入大唐内海,其实就是要煊赫自己的兵威势力,她不是如云烨想的那样要攻伐海边的城市,她是要攻伐岭南水师……

      自己还把刘仁愿撤了出来,给了高山羊子最大的方便,卢承庆把精兵悍将全部逐出岭南水师·更是让高山羊子笑开了花,干掉岭南水师,她至少有三年的喘息之机·依靠大海带来的财富,云烨不敢想三年后的高山羊子会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辽东水师现在被新罗,百济,倭国牢牢地拖在东海之上,想要救岭南水师,根本就来不及,只要辽东水师放开海禁,大唐封锁这三个国家的打算就会落空,到了那个时候才会是真正的四处冒。

      不管新罗和百济多么的倾向大唐·高丽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想不被大唐吞没他们能选择的盟友只有大海深处的倭国,估计倭国也是他们最后的据点。

      云烨摊开腿背靠在墙上·一种无力感深深地从心头升起,政治果然不是自己这种人玩的,如果没有那些历史知识·自己估计早就湮没在大唐了吧。

      赫赫帝国,如同一位强壮的巨人可以拔山举鼎,可以横扫一切,但是想对付那些嗡嗡嗡到处飞窜的苍蝇,却往往有心无力。

      云烨忽然笑了,自己当年一时胡阄弄出来的东西,现在反而是岭南水师的救命稻草·高山羊子想要从遥远的阿拉伯海域回到大唐的内海至少需要航行四个月,现在最多渡过了海峡·远航了四个月,她的部下一定需要休整,她还要准备用于战争的物资,而且信风现在已经停止,她到达广州的时间至少在三个月以后,还有机会,但愿卢承庆不会带着岭南水师去迎接高山羊子,否则,有心算无心,非吃大亏不可。

      云烨回到兵部,这个时候从吏们早就下了差,全部挤在八珍阁吃饭,欣赏歌舞,刘进宝不明白侯爷为何现在要穿铠甲,见侯爷的脸色很差,又不敢问,只好帮着侯爷穿好盔甲,将一柄剑悬在侯爷的腰上。

      “进宝,你火速回到家里,命冬鱼,人熊火速赶往岳州,让他们把这封信亲手递交给洞庭水师的刘仁愿,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刘进宝一听侯爷这么说,立刻就带着那封信窜了出去,云烨重重的在案几上砸了一拳径直往万民殿走去,他需要得到李二的授权,拿到大帝号的指挥权,只有大帝号才能将所有的危机解除,也只有大帝号才能让高山羊子的图谋成空,也只有大帝号才能在大海上面对无数的盗有战胜的把握。!

      断鸿看着云烨一身的戎装非常的惊讶,而且身上还挂着一柄剑,虽然云烨在皇宫挂剑是李二特许的,这个时候穿这一身进入大殿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云烨并不解释,反而放下了面甲,整个人都被甲胄护卫的严严实实,只有面罩上的玻璃后面露出一双快要发狂的眼睛,岭南水师是他的心血,不容有失。

      大殿里散发着浓郁的酒香,这是李二珍藏的佳酿,不遇到大典从不拿出来,云烨进到大殿,李二就发现了他,没办法,一身黑色的戎装在这里太显眼了。

      “你胡闹什么,还不去换衣服。“杜如晦匆匆来到云烨身边把他拖出宫殿小声说。

      “杜相,岭南水师就要完蛋了,卢承庆和高山羊子穿一条裤子。“云烨把手里的三张纸递给了杜如晦,以老杜的政治经验,他要是看不出来危机这辈子就白混了。

      “你说卢承庆是有预谋的要夺你的岭南水师统领的位置,为什么,兵部主事要比岭南水师统领荣耀的多,实权也大的多。“

      “还不是钱闹的,高山羊子抢来的货物统统卖给了卢承庆,以前的交易都是在外海进行,他们嫌麻烦,还要经过岭南水师这一道关卡,大大的减少了利润,现在好了卢承庆成了统领,您说会发生什么事?“

      “说到底也就是一些钱财上的事情,算不得大事,你以前这么干的次数也不少,也没见我们穿着铠甲去讨伐你。“刘弘基也端着酒杯走了出来。

      “夔公,您如果和卢承庆有关系,就赶快斩了吧,晚辈不是在说虚言,一旦岭南水师遭了秧,任何参与了高山羊子赃物销售的人和世家定然难逃一死,你们不了解高山羊子这个女人,以为她是妇人就好控制是不是?你们太小看她了,云烨拿脑袋担保,这个女人这次就是冲着岭南水师去的,只要干掉了岭南水师,她最少有三年时间可以利用,三年后朝廷的水师重新建成,她的势力也会大的没边。“

      刘弘基被云烨一语道破,老脸一红,嘿嘿笑着说:“小子,你在海上发了这么多年的财,轮也轮到我们发发了,好好地兵部主事做着有什么不好,如果不满意,我们联名具保你成为兵部尚书如何?“

      云烨左右看看,发现尚书左仆射长孙顺德也在,艰难的拱拱手说:“小子没打算堵谁的财路,一点这种心思都没有,我只问诸公,一旦高山羊子突袭岭南水师成功,诸位如何自处?小子和高山羊子打了快十年的交到,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就是一个疯子,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她。

      你们都想着现在给了那个女人一个安稳的身份,那个女人就该替大家干活好好地赚钱才对,只要她不伤害大唐的子民,谁管她的钱财从哪里来。她给大家财富,大家给她平安,各取所需,如果是这样,小子立刻扭身就走,从此不问南海事。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啊,那个女人这次的目的就是毁掉岭南水师,没有别的目的,就算是有,也是想劫掠大唐繁华的海边城市,到时候滔天巨祸就会降临,用全家老少的性命,还有自己一生的荣耀去换一点钱财不值啊。“

      长孙顺德握握拳头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半晌之后问云烨:“你的算怎么做?现在就干掉高山羊子?万一你的猜测是错的,我们的财源没了你如何补偿?“

      云烨哈哈笑了两声说:“你们的钱财关我屁事,我心里能想着救你们全家的性命已经是把好人做到极限了,否则,我好好的待在兵部不闻不问,只要等到高山羊子突袭了岭南水师,我再带着大帝号去平灭了她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问陛下要个兵部尚书并不难,用得着你们推荐,我找不到人推荐么?“

      云烨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做人无耻到这种地步确实罕见,如果岭南水师不是自己的嫡系,这时候作壁上观是最好的选择。

      “无理!“长孙顺德勃然大怒,指着云烨的鼻子说:“少了教养,老夫到要问问程咬金,牛进达平日里是如何做你长辈的。”

      “滚你娘的蛋!老夫的晚辈用得着你唧唧歪歪,怎么样,老的出来了,你能把老子的咬了去?”程咬金劈手就把手里的鸡腿砸到了长孙顺德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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