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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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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7章 反攻南阳


  宛城以西约四十里外的官道上,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急速向宛城方向行军,这是庞德率领的一万军,原驻扎在南乡县,做出准备西进武关的姿态,但曹军大举反攻的消息传来,文聘便命庞德放弃南乡,立刻返回宛城。

  庞德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急急率军向东返回宛城,但不知为什么,庞德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这次返回宛城不会顺利,他感觉曹军不会轻易让他返回宛城。

  庞德走在队伍中间,不停向北方眺望,北方是连绵起伏的低缓丘陵和大片麦田、树林,使他的目光看不太远,眼看距离宛城还有四十里,可他心中不安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北方大喊:“将军,斥候回来了!”

  只见几名骑兵疾速向这边奔来,有些慌不择路地踏过了大片麦田,庞德心中顿时一沉,汉军军纪严厉,踏麦者死,这几名斥候如此不顾军纪,必然是出了大事。

  “将军!”斥候远远大喊:“曹军骑兵杀来了!”

  汉军士兵顿时有些慌乱起来,这时庞德却冷静下来,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催马迎上去问道:“有多少骑兵!”

  “大约五千骑兵,离我们这里还有数里,即将杀至,请将军速做定夺!”

  庞德点点头,责骂斥候道:“踏麦之责以后再找你们算帐,再急也不得违反军纪。”

  他随即回头喝令道:“全军调头向西撤离!”

  庞德很清楚他们和曹军骑兵的力量对比,他们一万步兵绝不是五千骑兵的对手,何况还是曹军最精锐的虎豹骑,除非他们是重甲步兵,这种情况,只有迅速撤离,摆脱曹军骑兵才是生存之道。

  庞德心念转动,曹军不准他们去宛城,必然会是从东面绕来,而向南是平原,他们跑不过曹军,只有向西撤离,二十里外便是方山,上山可避曹军骑兵。

  汉军纷纷调头向西奔跑,就在这时,东北方向尘土飞扬,大地震动,响起闷雷般的声音,庞德骑兵的经验极为丰富,他立刻判断出,曹军距离他们还三里左右的距离。

  这时,副将杨青催马上前对庞德道:“曹军马速很快,恐怕我们跑不过敌军,卑职愿率三千军阻击曹军骑兵。”

  这是断臂求生之策,庞德默默点头,拍了拍杨青肩膀,“活下来就是你的大功!”

  杨青调转马头,大喝道:“后军随我来!”

  庞德率领大部队迅速西撤,而副将杨青则率领三千汉军士兵在官道后侧迅速列队,张弩搭箭,瞄准了远处铺天盖地杀来的曹军骑兵,望着杀机凌厉的曹军骑兵,不少汉军士兵都骇然变色

  宛城的文聘已经得到了曹军大举调兵叶县的消息,这个消息在文聘的意料之中,南阳郡不像安陆郡,汉军夺取安陆郡,曹军也就默认了,多年来一直没有反攻。

  而南阳则不同,南阳向北可至洛阳,向西北可去长安,向东北则到许昌,战略地位异常重要,当年曹操三征张绣才夺取了南阳,曹军不可能容忍汉军攻占南阳,只是曹军反攻的时间点让文聘有些措手不及。

  曹军反攻南阳,正好在汉军造势欲夺关中之时,为了配合造势,文聘派庞德率一万军前往南乡县,做出准备进攻武关的姿态,曹军就在这时反攻南阳,不得不说这和关中的形势有关。

  现在让文聘很担忧的是,宛城只有一万守军,兵力偏少,很难抵敌曹军的大举进攻,他已经下令庞德军队火速赶回宛城,希望能在曹军南下之前完成部署。

  城头上,文聘一直在向西方眺望,从时间上算,庞德的军队应该到了,但现在却迟迟没有消息,连他派去的一队斥候也音信全无,这让文聘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奔来一队骑兵,正是他派出的斥候,但他只派出二十人,现在居然回来了三十余人,多了十几人,文聘知道一定出事了,连忙喝道:“速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吊桥放下,城门缓缓开启,骑兵疾速奔进了城内,不多时,有士兵领着几名浑身是血的汉军士兵上了城头,他见到文聘便跪下放声大哭,文聘急得大喝一声,“不要哭了,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军官拭去眼泪道:“我们在半途遇到五千曹军骑兵,庞将军率军西撤,杨青将军率三千人阻击敌军,但我们根本不是曹军骑兵对手,三千弟兄全军覆没,连杨青将军也战死了,只有我们十几人侥幸逃脱。”

  文聘惊得目瞪口呆,竟然有五千骑兵,半响他又问道:“那庞将军的军队呢?现在怎么样?”

  旁边斥候躬身道:“庞将军的主力撤退去了方山,就在西面二十里外,而杨青将军的队伍阻击曹军骑兵约小半个时辰,从时间上推算,庞将军主力应该上了山,曹军骑兵还是晚一步。”

  文聘默然无语,这也只是推算,但真实情况呢?庞德军队能否逃过曹军骑兵追击,他心中充满了担忧。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上前禀报:“将军,邓治中说有急事要见将军!”

  文聘一怔,邓义腿脚不便,他怎么会来了,他快步走到女墙,只见邓义坐在竹舆中,在城下向他招手,文聘连忙走下城,拱手道:“邓公怎么来了?”

  “听到一些消息,特来告诉将军!”

  文聘一指旁边的屋子道:“请到屋里去谈。”

  两名随从抬着竹舆进了屋子,又退了下去,邓义这才对文聘道:“我听到传言,城中不少大户已经在暗中联络,准备响应曹军,虽然是传言,但我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怎么知道曹军要反攻南阳?”文聘吃惊地问道。

  “具体我也不知,或许曹军事先已秘密派使者前来联系了。”

  文聘眉头微皱,他感觉邓义有些言不由衷,作为南阳第一世家,他怎么会不知道宛城大户的具体情况,只是他不愿告诉自己罢了。

  不过文聘也能理解,邓氏家族作为南阳世家领袖,邓家绝不会出卖乡党,邓义能告诉自己这些消息,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文聘也不想为难邓义,只是他有些不懂,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宛城大户居然亲曹,这不现实啊!南阳应该是属于荆州的传统势力范围,士绅怎么能亲曹?

  “邓公能告诉我是什么缘故吗?我着实有点想不通。”

  邓义苦笑一声道:“其实这和当年的景升有关,当年南阳五十余户士族上书景升,反对将南阳让给张绣,但景升还是不顾士族们反对,将南阳让给了张绣,引来张绣报复,导致不少人家破人亡,这件事寒了南阳士族的心,再加上曹操对南阳不错,赤壁大战前后数年都免了南阳的税赋,深得南阳人心,曹洪无能,没有守住南阳,但改不了南阳人亲曹,听说曹军要反攻南阳,我估计南阳各县都会开城迎接曹军,宛城士族有异动也是必然。”

  文聘半晌才恨恨道:“可现在早已不是刘景升的时代了,现在我们是匡扶汉室,他们就不明白吗?”

  邓义摇摇头,“这个需要时间来慢慢改变,毕竟璟公子是景升之侄,一时半会南阳人不会接受,我的意思是告诉将军,千万不要发动民夫来守城,那样反而会给他们机会,导致临战哗变,加速宛城陷落。”

  文聘着实感到为难,他正在考虑是否动员宛城民众参与防守城池,邓义便迎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毕竟汉军占领南阳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也不知宛城士族们的真实想法,如果真如邓义所言,事情就麻烦了。

  文聘拱手施礼,“多谢邓公及时通告,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文聘将邓义送走,他立刻找来几名心腹亲卫,低声对他们道:“你们想办法打听一下,城中是否有大户在暗中聚集壮丁,要隐秘一点,不要被发现。”

  士兵们领令走了,文聘又派出了数支斥候,去探查庞德军队的下落,以及曹军主力的出兵情况。

  时间渐渐到了晚上,风声开始紧张起来,宛城内的各家店铺、酒馆纷纷关闭,文聘派去探查情况的几名亲兵也带来了不妙的消息,确实有一些大户人家在集中壮丁,多则百人,少则十几人,他们借口是要保护家产,但具体动机不明。

  与此同时,庞德军队的下落也有了消息,庞德的七千军队已从方山向南撤退到阴县,随时可渡汉水回房陵郡,而五千曹军骑兵则杀到淯阳县,准备赶来宛城的五千淯阳县守军又被迫返回了淯阳。

  种种不利令文聘感到很懊恼,他们在中原的情报不力,不能事先得知曹军会增兵叶县,反攻南阳,以致他判断失误,没有及时将兵力集中,才最终导致了今天兵力分散的被动局面。

  如果他能早一天知道曹军已增兵叶县,庞德的军队就能赶回宛城。

  现在叶县那边到底有多少曹军,主将是谁,这些他都一无所知,现在文聘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是坚守宛城,还是撤军,可就算是撤军,外面的人五千骑兵他又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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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8章 杀一儆百

  张辽率两万曹军为前军,一路南下,两天后,军队抵达了博望县,距离宛城还有五十里,张辽见天色已晚,便下令军队驻营,想到去年进攻荆州惨败而归,他率领的后军被刘璟大军围困,若不是曹操在政治上让步,他张辽就要成为刘璟的战俘,面临毕生之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令他感到一阵后怕。

  不过张辽也是久经风浪之人,他不会被去年的失利困住手脚,相反,他会吸取去年的教训,再战一场,一洗去年之耻。

  大军刚刚扎下营盘,张辽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一支满载物资的船队离开了宛城,沿淯水南下,足足有五百艘大船,这个消息使张辽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

  “文远!”

  李典快步走进大帐问道:“听说有紧急军情,发生了什么事?”

  “斥候发现一支船队驶出宛城,去襄阳了,有五百艘大船,满载物资。”

  “这难道是文聘要放弃宛城了吗?”

  张辽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听说曹真击败了庞德的军队,阻拦汉军前往宛城,现在宛城内只有一万军队,如果我们大军到来,文聘肯定守不住宛城,放弃宛城撤退,是他明智之举。”

  李典迟疑一下道:“我在想,我们能不能拦截住文聘军队后撤?报去年的一箭之仇。”

  张辽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地图前,凝视淯水片刻,问道:“曼成以为文聘如果南撤会走哪条线?”

  李典走上前,也沉思片刻道:“曹真的骑兵没有携带火油,他们无法火烧运输船队,那骑兵一定会沿河北上,拦截文聘军队后撤,我想文聘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文聘军队若要撤退,一定会在淯水以东撤离。”

  李典在地图上的淯水重重敲了敲,“不能便宜了他。”

  张辽陷入了沉思,到目前为止,汉军南撤只是一种猜想,还没有任何证据,必须谨慎,得到确切情报才能做决定。

  就在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外面有一个叫黄续的人求见将军,说有重大军情要禀报。”

  ‘黄续?’张辽微微一怔,这个名字似乎听说过,李典反应极快,“莫非就是黄应之子?当初担任过民夫首领。”

  张辽顿时想起来了,赤壁大战时,丞相征发五万南阳民夫运输粮食,好像首领就是叫黄续,南阳黄氏家主之子。

  “请他进来!”张辽立刻令道。

  不多时,士兵将一名男子带了进来,此人年约三十出头,长得膀大腰圆,身材魁梧,他名叫黄续,是宛城黄氏家主黄应次子,黄氏家族和邓氏家族齐名,号称南阳两大家族,分支颇多,如襄阳黄承彦、江夏黄祖、以及南阳黄忠等等。

  由于各大政治势力在荆襄一带交集,黄氏家族各支也有了各自的选择,如黄承彦选择刘备、黄忠选择刘璟,黄祖被江东所灭,而留在宛城的黄应则投降了曹操,在曹操征伐荆州的几次战役中,黄氏家族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得到曹操嘉奖,黄应的长子黄宪入许昌为官,次子黄续掌管数万民夫,连黄应本人也被封为关内侯,极为荣耀。

  数月前汉军攻克南阳,黄氏家族选择了沉默,也是因为时间尚短,南阳郡还没有来得及纳入荆州的官府统治,太守依然是原来朝廷任命的张延,黄家也由此没有遭到清算,躲过一劫。

  这次曹军反攻南阳,黄家又开始积极活动,暗中联络城中亲曹的豪门大户,准备配合曹军攻打宛城,在城中起事,黄续就是黄应派来和曹军进行联系,

  黄续进帐便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张将军!”

  张辽认识他,连忙将他扶起,“黄公子请起。”

  黄续起身道:“我有重要情报要禀报张将军,文聘已经在集结军队,准备撤离宛城,我父亲也已联络十几余家豪门大户,收拾劲卒千余人,准备在城内起事,接应曹军入城。”

  说完,他取出父亲的亲兵信,呈给张辽,张辽看完信,心中已有底,便笑着对黄续道:“你们的忠心我一定会如实禀报丞相,夺下宛城,算你们的功劳。”

  黄续大喜,连忙又施礼说:“请问将军准备几时进攻宛城,我们随时可以配合。”

  “具体我也暂时不知,不过你回去转告令尊,汉军若撤离,请他们注意维持城中秩序,维护宛城稳定。”

  “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城禀报父亲。”

  黄续行一礼便告辞了,张辽命人送他出去,这时李典上前笑道:“文远为何不告诉他们,我们具体攻城时间?”

  张辽摇了摇头,“军机要务,焉能随意托付乡民,他们人多口杂,一旦泄露,反而会坏我大事。”

  李典赞许道:“文远谨慎,难怪丞相托以重任。”

  黄续离开军营,带着两名随从赶回宛城,他们一路催马疾奔,此时天已经黑了,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大地,官道上寂静无人,只听见他们战马急促的奔跑声,一个时辰后,他们离宛城已不到二十里。

  就在他们刚刚冲进一片树林,黄续的马匹忽然唏溜溜一声暴叫,前蹄高高扬起,只见前方官道上横倒两株大树,拦住了去路,不等黄续反应过来,头上撒下一张巨网,将他牢牢缠住。

  紧接着,四周冲出百名军士,一齐举弩对准了他们,两名随从吓得举起手,一动不敢动,一名军侯从大树后出来,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一挥手,“将他们带走!”

  宛城,汉军撤军的消息传遍了全城,尽管是夜间,还是有无数黑衣人出现在街头,他们服色一致,都是黑衣短袍,右臂缠着白布,手执战刀,足足有一千余人,这是十几家宛城豪门大户的壮丁,以黄家为首。

  当汉军撤离宛城,他们便纷纷现身,控制城门、占领军营,包围官衙,在大街上巡逻,更重要是,他们已急不可耐地打出曹军军旗,宣布宛城已变天。

  黄氏家主黄应是一名五十余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精神矍铄,少年时曾习武从军,使一把三十斤的大刀,他已换上曹军铠甲头盔,手提大刀,骑马在街上巡视,显得威风凛凛。

  汉军占领南阳令他心惊胆战,唯恐被汉军清洗,好在时间不长曹军又杀回来了,他扬眉吐气的一刻又重新到来。

  “黄家主!”

  一名豪门大户的家主奔来,向黄应行一礼道:“我和邓义谈过了,邓家不肯出面,他说我们的行动与他无关。”

  黄应冷冷哼了一声说:“他既然不肯就算了,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他,只是以后南阳的事务,邓家也不要参与了。”

  黄应对邓义的态度极为鄙视,他知道邓义的儿子在荆州为官,邓义是亲荆州一派,前段时间文聘占领南阳时,邓义极为活跃,现在曹军杀回来,他自然就销声匿迹了。

  黄应调转马头向城门而去,头脑中却在思索如果干掉邓家,虽然黄邓两家有联姻,但黄应还是想利用曹军的力量铲除邓家,这样南阳就是他黄氏一家独大了。

  就在这时,城门处忽然一阵大乱,有惨叫声和哭喊声传来,顿时让黄应大吃一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催马向北城门奔去,还没有到城门口,迎面射来了几支弩箭,黄应连忙挥刀拨打,此时他也看清楚情况,只见无数汉军士兵出现在北城门处,百余名黑衣人被杀得哭爹叫娘,抱头逃命。

  这让黄应惊呆了,汉军是从哪里出来?”黄家主快跑,汉军杀来了!”一名黑衣人大喊。

  黄应这才如梦方醒,调转马头便逃,可刚跑出几步,前方大街上也传来喊杀声和哭喊惨叫声,只见一群黑衣人跌跌撞撞奔逃,后面追来数百汉军士兵,箭如飞蝗,不断有黑衣人被射翻倒地。

  黄应惊得满头大汗,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汉军根本就没走,假装撤离,引他们出洞,黄应心中又悔又恨,他扔下大刀,调转马头向一条巷小巷奔去,可不等他奔到巷口,数十支箭从侧面疾射而至,黄应连中十几箭,惨叫一声从马上栽下,当场惨死。

  这时,文聘在北城门口出现了,他身后跟着大群士兵,几名士兵押着黄续,黄续心中既惊恐又害怕,他知道文聘将清洗宛城,黄氏家族完了。

  文聘一指黄续,对士兵喝令道:“带他去指认,所有参与同谋的家族一律清洗,无论主仆,十六岁以上男子全部抓捕。”

  数千士兵分为二十支队伍,举着火把冲进了参与联曹的各家豪门大户中,将十六岁以上男子全部抓捕,一串串地捆绑出来,连同被俘虏的数百名黑衣壮丁,一共抓捕了两千余人。

  宛城内一片混乱、哭声震天,但真正被清洗的只有黄氏一门,除了黄应已死外,他的子侄兄弟十余人全部被汉军当初格杀,人头砍下示众。

  此时文聘已得到消息,曹军有近五万大军南下,前军张辽部已杀到五十里外,他知道宛城守不住了,只能放弃,但放弃之前,他必须要将宛城的亲曹势力清洗干净,便略施小计,佯作撤退,又杀了一记回马枪。

  文聘见天色已近五更,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催马来到两千多名被抓捕的人群前,已跪下黑压压一片,每个人都低着头,不少人浑身发抖,心中恐惧之极。

  文聘马鞭一指,大喝道:“尔等听着!”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文聘一挥手,十几名士兵举起竹竿上前,竹竿挑着十几颗黄氏家族的人头。

  文聘厉声喝道:“这次我只是警告你们,现在已不是刘景升时代,汉军只是暂时撤退,不久还会杀回来,你们若再敢亲曹反汉,下次我攻下宛城时,亲曹家族将满门抄斩,黄家就是你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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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9章 弃守南阳

  天不亮时,汉军完全撤离了宛城,但和张辽预料不同,汉军并没有撤向淯水以东,而是向西南方向疾速撤退,准备和庞德军队汇合,渡汉水后,从房陵郡撤回襄阳。

  而五百艘满载物资大船则在三个时辰前先一步撤离宛城,从淯水顺流而下,驶向汉水襄阳,五百艘大船绵延数十里,声势壮观,引人瞩目,自然也引起了活跃在宛城南部数千曹军骑兵的注意。

  在和庞德军激战后,曹军骑兵虽然将近三千汉军全歼,但他们也付出了三百余骑兵伤亡的代价,曹真没有追到庞德军主力,随即调头南下准备痛击驻守淯阳县的五千汉军,但淯阳汉军主将向宠却料敌在先,先一步退回了淯阳县,使曹军骑兵扑了一个空。

  向宠极善防御,虽然淯阳城池不大,却被向宠防御得滴水不漏,曹真几次想攻下淯阳县,都以失败告终,不过向宠心中也颇为担忧,守住淯阳也没有意义,关键是要成功撤离南阳,返回襄阳,如何摆脱曹军骑兵的追击,才是当务之急。

  向宠快步来到城头,远远眺望数里外的曹军骑兵营,他刚刚得到消息,曹军骑兵向淯水北面去了,这让他很是惊讶,这时,一名牙将劝道:“将军,既然曹军骑兵北上,我们是否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向新野撤退?”

  向宠摇了摇头,“如果是曹军的诱兵之计怎么办?等等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北方疾奔而至,奔至城下大喊:“向将军,我奉文都督之令前来送信!”

  向宠探头看了看,他认识此人,是文聘的亲兵,便立刻令道:“开城让他进来!”

  城门缓缓开启,送信兵催马飞奔进城,很快被士兵领上城头,送信兵单膝跪下,将一卷书信呈上,“文都督之信,请将军一览。”

  向宠打开信看了片刻,这才明白曹军为什么北上,他点了点头,立刻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集结,准备撤退!”

  天已渐渐亮了,淯水上,延绵数十里的船队正疾速向南行驶,所有船只都是两百石的平底沙船,是淯水上最常见的货物运输船,船只上装载着军械粮食,但吃水并不深,显然还留有不少余地,每艘船上各有几名士兵押运,他们躲在油布下面,手执军弩,警惕地注视着岸上的情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只见远处出现一条长长的黑线,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骑兵向岸边疾奔而来,驾船的船夫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将船只向东岸靠去,紧靠东岸行驶。

  曹军骑兵并没有靠近河边,他们有过沉痛的教训,几个月前,曹纯就死在淯水岸边,几名骑兵上前大声喝道:“船只立刻靠岸!”

  无论骑兵怎么叫喊,船队只是不睬,忽然,十几支冷箭从船上射出,一名曹军士兵躲闪不及,被一箭射穿胸膛,惨叫着摔下马来,其余骑兵纷纷撤离岸边。

  曹真大怒,马鞭一指令道:“给我射箭!”

  岸上顿时乱箭齐发,射向船队,船夫纷纷举盾相迎,船身上片刻钉满了箭矢,船只却依然行驶,没有任何效果,曹真心中恨极,他这次是轻装南下,没有携带火油,否则一把火将船只全部烧毁。

  就在这时,远处奔来一名巡哨,向曹真抱拳道:“启禀将军,文聘军队已经离开了宛城,向西南方向撤离!”

  曹真一怔,他猛地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五百艘船只是诱饵,把自己的骑兵诱引到淯水,汉军主力却从宛城西撤了,他急问道:“他们是几时撤离?”

  “回禀将军,好像是五更时分。”

  曹真心念急转,汉军西撤才一个多时辰,走得不远,来得及追上去,他当即喝令道:“跟我来,去追击文聘!”

  四千余骑兵纷纷调转马头,跟随曹真向西面追击而去,渐渐地走远了。

  一个时辰后,船队抵达了淯阳县,早等候在这里的向宠军队纷纷上了船,船队继续南行,襄阳方向驶去

  曹真率领的骑兵是来自幽州的虎豹骑,大部分是乌桓人,他们自幼生活在马上,骑术极为精湛,又经过曹军的系统训练,使他们成为一支战斗力极为强大的骑兵,这也是曹操能够纵横天下的原因之一,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足以击溃数万步兵。

  也正是这个原因,曹操绝不准外姓人执掌骑兵,四名骑兵统领,曹纯、曹彰、曹真和曹休都是曹操兄弟子侄,强大的实力和特殊的优待使这支骑兵极为骄傲,目空一切,不仅蔑视汉军南方士兵,连自己的曹军步兵也瞧不起。

  程昱也深知他们的实力,特地将这支骑兵派来打前哨,他们也没有辜负程昱的期望,成功阻截了汉军合并,并歼灭了阻击他们的三千汉军,这支骑兵的存在使汉军极为被动,连撤离南阳郡都成了大问题,

  曹军骑兵一路向西疾奔,延绵数里,官道上黄尘滚滚,声势骇人,吓得路上行人没命地向两边麦田里奔逃,稍慢一步,便会被乱箭射死。

  “加快速度!”

  曹真不断回头大喊,他一马当先,手提长槊疾奔,曹真心中清楚,汉军撤退的速度并不快,远远不能和骑兵相比,他们在中午时便能追上敌军。

  南阳郡的地形是西高东低,东面是平原,向西是丘陵地带,再向西就是伏牛山脉,骑兵在驶过了大片麦田后,便渐渐进入了丘陵地带,这时,曹军已经发现了汉军的踪迹,显然刚走过不久。

  曹真勒住战马,用马鞭一指田地里的一名少年,对左右令道:“把他抓来!”

  几名骑兵疾奔而去,少年转身便逃,却跑不过骑兵的战马,瞬间被追上抓走,

  几名骑兵载着少年奔至曹真面前,“将军,抓住了。”

  曹真看了一眼少年问道:“小孩,我来问你,在我们之前,可有军队过去?”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骑兵斥候敲了一下少年,“快说!”

  少年战战兢兢道:“就在不久前,一支军队刚刚过去走得很急,都在奔跑。”

  曹真大喜,这必然是文聘主力了,他厉声大喝:“加快速度,追上敌军!”

  骑兵再次加快了速度,风驰电掣般向西狂奔而去,骑兵渐渐奔近了一座丘陵,丘陵上森林茂密,长约十余里,紧靠官道,这时树林内数千支军弩已经对准了疾奔而至的曹军骑兵。

  为首大将正是庞德,庞德并没有渡江而走,而是在等待机会,当他得知文聘军队也向西撤退时,他立刻率军赶来,准备伏击追击的骑兵,此时庞德的眼睛里喷射出怒火,他想到被骑兵屠杀的三千部下,那种彻骨之痛令他内心充满了仇恨。

  “将军,敌军千人已过!”

  庞德点点头,下达了命令,“射击!”

  梆子声骤然敲响,树林内顿时乱箭齐发,密集如暴风骤雨般射向曹军骑兵,曹军追赶正急,没有提防,奔跑中的骑兵纷纷被射中,惨叫着翻身落马,后面战马躲闪不及,也被绊倒滚翻,曹军瞬间死伤惨重,官道上乱成一团,紧接着第二轮弩箭又疾射而至,很多骑兵掉头向麦田里奔去,但麦田内也布满了铁蒺藜,战马奔出几步,便被长针刺穿马蹄,长长惨嘶一声倒地。

  曹真在队伍最前面,已奔过了埋伏地,他忽然听见身后一片惨叫,浑身一震,连忙勒住战马,急声问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山上有埋伏,弟兄们遭到伏击,死伤惨重!”

  曹真大吃一惊,不等他反应过来,四周鼓声大作,文聘率领的八千士兵从山边的树林内杀了出来,文聘大喝一声,“敌将拿命来!”

  曹真认出了文聘,他一言不发,策马挺槊便刺,文聘挥刀相迎,两人激战在一处,这时,文聘的军队将千余骑兵包围,近处用矛刺,远处用箭射,不断有骑兵惨叫落马,这里不适合骑兵作战,令骑兵极为被动。

  曹真和文聘激战了十余个回合,曹真见形势极为不妙,他无心恋战,虚刺一槊,挡开文聘大刀,拨马便向前方奔跑,后面骑兵见主将逃跑,也跟着向前冲去,汉军士兵阻拦不住骑兵的突围,被杀开一条血路,眼睁睁看着数百骑兵杀出重围逃走。

  文聘恨得狠狠哼了一声,回头令道:“列阵!不准骑兵再度突围。”

  八千步兵迅速在官道两侧列阵,上千弩箭对准了将要冲过来的曹军骑兵,箭如疾雨般射去,其余士兵则列成矛阵,拦截住骑兵的冲击。

  这一战以伏击为先,拦截在后,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四千五百名精锐骑兵死伤一千八余人,最后不到三千人突围成功,惶惶向北奔跑而去。

  此时,张辽军队已经占领了宛城,正列队入城,而文聘军和庞德军没有再继续反击,两军汇合后,便向南渡过汉水,从房陵郡返回了襄阳,至此,南阳郡重新被曹军收复,汉军主力退守襄阳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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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0章 收之桑榆

  就在曹军大规模反攻南阳的同时,关中的局势也同样出现了破局,汉军在打开街亭至陇县的缺口后,又向陇县增兵一万,使陇县的兵力增至三万五千人,赵云命王平守陇县,他和马、张任、马岱等将领率军三万直击长安。

  长安风声鹤唳,西面的官道上到处是滚滚逃难的人群,他们拖家携口躲避战争,尽管汉军军纪森严,并不扰民,但对战争的恐惧还是使关中民众纷纷逃亡,逃向长安。

  此时曹军在长安有两万驻军,由大将曹仁统帅,不仅是曹仁,关中名义主将曹植也在长安城中。

  西城外已是人山人海,从四面八方逃难而来的民众已聚集数万人,但曹仁下令关闭其他城门,只开西城一门,且严格甄别,防止汉军探子趁机混入城中,这样便使得逃难民众大量滞留城外,很多人已经在城外呆了两天,人心惶恐,哭喊声震天。

  城头上,曹植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中极多是妇孺老人,哭声一片,他心中着实不忍,他几次给曹仁提出尽快放人进城,但曹仁却不理睬他的提议,使曹植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城外传来一阵骚动,随即有撕心裂肺般的哭喊,曹植一怔,扶着城垛向下望去,只见一队曹军士兵冲入人群中鞭抽棒打,企图要抓走一名少年,少年拼命哭喊,旁边几个老人和妇女被打得头破血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曹植顿时勃然大怒,他快步向城下走去,城门口站满了曹军士兵,足以千余人,一个一个搜查难民,盘查极严,曹仁按刀站在一旁,目光阴冷地注视着进城的难民。

  “三叔!”

  曹植快步走了上去,克制住心中的愤怒,提高声音道:“请你立刻命令士兵回来,不准他们扰民!”

  曹仁是曹丕的坚定支持者,他对这个年轻的三公子着实有些瞧不起,一个文弱书生,妇人心态,怎么能继承丞相的宏图霸业。

  他眯起眼睛想笑道:“我不是给贤侄说了吗?难民中极可能混有汉军探子,一但让他们进了城,长安就危险了,贤侄怎么还不明白?”

  “可你这样盘查要到什么时候,你考虑他们的痛苦吗?还纵兵打人,三叔,这样不行!”

  曹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冷淡下来,不急不缓道:“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一群蠢妇愚民罢了,贤侄何必这么看重?”

  “你!”

  曹植大怒,脸胀得通红,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恨,大吼道:“刘璟为什么迅强大,不就是得民心吗?你这么虐待关中之民,分明就是把关中拱手让给刘璟,你怎么向父亲交代?不行,我才是主帅,我命令你立刻放人,给我开城放人!”

  他声音极高,士兵们纷纷侧目,曹仁脸色铁青,扭头不理睬他,曹植见没有结果,恨得一跺脚,“你去向父亲解释吧!”

  他转身便走,曹仁望着他怒气冲冲走远,不由冷冷哼了一声,“妇人之仁,何以做大事!”

  这时,钟繇慢慢走了上来,拱手笑道:“曹将军不必动怒,植公子还年轻,做事比较冲动,可以理解他嘛!”

  曹仁对钟繇倒十分客气,连忙回礼说:“我主要是担心汉军探子混在难民中,如果有百人混入,他们就会在夜间里应外和,夺取城门,那时长安不保,关中也就完了。”

  钟繇笑着点点头,“我完全支持曹将军的谨慎,确实要当心探子混入城中,不过我也担心植公子会给丞相写信,会对你我不利,不如我们变通一下,给他一个面子,也算是给丞相一个交代,大家也就相安无事,曹将军以为呢?”

  钟繇很会说话,明明是他想变通,却把问题推到曹植身上,又含蓄地提醒曹仁,那毕竟是丞相之子,须给他面子,否则难以向丞相交代,这样也给了曹仁台阶,不像曹植那样大吼大叫,最后把矛盾激化,问题却解决不了。

  曹仁心中明白,既然钟繇给了他台阶,他也要给钟繇一个面子,便笑道:“不知钟公觉得应该怎么变通?”

  “其实很简单,我建议把妇孺老人先放入城,年轻青壮嘛!放入瓮城再好好盘查,说不定还可以用作民夫,让他们协助守城以换取口粮,将军觉得呢?”

  曹仁沉吟一下,便点了点头,这个方案可以接受,他当即令道:“妇孺老人可以直接进城,年轻男子一律入瓮城盘查。”

  命令下达,曹军不再阻拦,大量妇孺老人开始涌入城中,钟繇也向曹仁告辞,急忙赶去招呼手下,准备安置难民。

  仅仅两个时辰后,在城外滞留两天的难民终于全部进了城,上万青壮被带去校场盘查,通过者则给兵器,参与守城,而数万妇孺老人则被安置在几千顶大帐中,钟繇已动员数百大户豪门参与赈粥,又有千余士兵维持秩序,长安城内终于没有陷入混乱。

  就在民众全部入城几个时辰后,斥候传来消息,汉军三千骑兵已经出现在长安以西十里外,长安城顿时紧张起来,曹仁下令所有士兵和民夫上城参与防御。

  城头上,曹仁远远注视着西面官道,他已经看见汉军骑兵出现在一座山岗缓坡上,他神情十分凝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此时,曹仁不仅担心长安难保,他更担心汉中北上关中的几条通道,汉军会不会趁机将它们打开。

  ........

  汉军三万大军已经抵达长安以西三十里外,在三桥镇附近扎下了大营,中军大帐内,几名主要将领正在商议下一步的对策,事实上,他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攻下城墙高大坚固的长安并不现实,他们的目的是要逼迫陈仓守军分兵救援,从而为汉军主力攻占陈仓创造条件。

  大帐内放置着一座木架,木架上挂着关中地图,法正用木杆指向地图对几名将领道:“虽然陈仓和陇县之间没有建立鸽信联系,但我相信陈仓和长安之间一定有联系,陈仓也一定清楚我们军队东进,可到目前为止陈仓依然没有动静,那就说明我们进攻长安并没有给陈仓曹军带来足够的压力,或者说曹仁没有感受到足够的压力,所以徐晃迟迟没有撤军。”

  这时,赵云迟疑一下问道:“先生觉得徐晃能够被曹仁的命令左右吗?”

  “一定会!”

  法正笑了笑道:“曹操的部署是陇西和关中两个战场,也就有两个主将,陇西失败后,夏侯惇被调去许昌,徐晃留在了关中,但他并没有接替夏侯惇的西线主将之位,而是由曹仁担任主将,徐晃必须服从曹仁的命令,而另一方面,陈仓的三万军队中,真正属于徐晃直属的军队只有一万人,其余两万军队都是曹仁派来协助徐晃守城,由曹仁的心腹大将牛金统帅,所以只要曹仁下令陈仓军援助长安,就算徐晃不同意也没有用,牛金会坚决执行曹仁的命令。”

  “可是现在曹仁似乎能顶住压力,怎么也不肯命令陈仓回援,这可怎么办?”马也有些担忧地问道。

  “马将军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曹仁顶不住压力。”

  法正木杆向南一指,淡淡道:“傥骆道、褒斜道、子午道,这三条汉中道只要我们占领其二,曹仁就会顶不住压力,一定会命陈仓军队回援。”

  “但丢失陈仓的责任谁来承担?”

  马岱不解地问道:“曹仁命令陈仓出兵,他会承担责任吗?”

  刚说完,旁边张任便拍拍他肩膀笑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曹仁是主将,同时也是官场老手,他知道该怎么办?”

  .......

  三天后,曹军斥候带回来了让曹仁最害怕的消息,傥骆道和褒斜道两座谷口的大营被汉军一万多人攻破,两千守军被全歼,两座谷口已被汉军占领,汉中通往关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这是曹操撤军前再三向曹仁交代的事情,几座汉中道的谷口都有地利优势,一旦被敌军占领就很难再夺回,曹操令他务必要守住,但现在却失守了,汉军便打开了通过关中的大门,汉军主力完全可以从傥骆道和褒斜道杀入关中,死守陈仓又有什么意义?

  长安只有两万军队,不可能分兵去夺回傥骆道和褒斜道,潼关和蒲津关的守军也不可能调回来,思来想去,只能从陈仓调兵,虽然曹仁也知道,陈仓兵力调走,会给陈仓防御造成极大的压力,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救眼前之急。

  曹仁当即下令徐晃分兵两万分别去夺回傥骆道和褒斜道,他一连出三份鸽信,命令徐晃在保证陈仓不失的前提下,立即出兵。

  ........

  此时徐晃已经知道陇县和街亭失守,汉军已从北面的陇山缺口杀入了关中,徐晃也面临巨大的压力,陇县和街亭是他的防御职责,虽然臧霸是直接责任者,但丞相却会找他徐晃的责任。

  为此,徐晃派出了三队斥候,在长安和陇县之间的巡视,消息很快便传来,三万汉军从陇县杀向长安,关中开始陷入战乱之中。

  “军师,我想趁汉军主力东去的机会,派出一支军队夺回陇县,你觉得是否可行?”城头上,徐晃望着北方忧心忡忡问道。

  毛玠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刘璟的主力在城外压迫我们,这个围魏救赵之策倒也不错,可现在只要我们稍微分兵,刘璟就不会放过机会,将军,我觉得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我也知道不宜出兵,可现在我们确实很被动,一旦长安危急,曹将军必然会命我们赶去救援,我想,这就是汉军东进长安的目的,那么陈仓还能保住吗?”

  毛玠无言以对,这是事实,他也想到了,可是该怎么应对?要么放弃陈仓,要么少量出兵,可少量出兵又有什么意义?

  正说着,一名士兵飞奔而至,急声禀报道:“徐将军,长安紧急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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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1章 关中收官(上)

  徐晃打开信鸽匆匆看了一遍,他的眉头顿时皱成一团,竟然让他出兵两万救傥骆道和褒斜道,而且必须保证陈仓不失,开什么玩笑,他城中一共只有三万军,分走两万,就只剩下一万,凭一万军能守住陈仓?

  “军师看看吧!这是什么荒诞的要求。”

  他把鸽信递给毛玠,忍不住有些恨恨道:“索性放弃陈仓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我保证陈仓不失,我哪里给他保证去?”

  毛玠看了一遍鸽信,心中不由叹息一声,这是曹仁在先明确责任,他已经要求徐晃保证陈仓不失,若因为分兵而丢失陈仓,那就不是他曹仁的责任了。

  但这话又不能明着说出来,只得委婉道:“我建议将军还是把实情向曹都督说清楚,让他再考虑考虑。”

  “他会不知道吗?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徐晃冷笑了一声,凝视着长安方向,半晌他语气慢慢和缓下来,“或许他需要考虑全局,傥骆道和褒斜道失守确实问题很大,哎!这是我的责任,丢失了陇县,以至于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说完,徐晃的情绪有些低沉,他确实认为,如果关中失守,他至少要承担七成的责任,曹仁让他承担责任也是有所指,不是说陈仓,而是街亭和陇县。

  毛玠连忙安慰他道:“将军不要太自责,这次战役本来就对双方不公平,就像一只盛满水的破桶,汉军只要把任何一处击破,他们就成功了,而我们必须保证所有的地方都不能破,偏偏双方兵力又相当,实际上从一开始我们就处于劣势。”

  徐晃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曹都督是主将,他既然下令我出兵,我就必须听从他的命令,大不了把陈仓道的五千守军调回来,这样陈仓城内就有一万五千人,勉强能守住城池。”

  “可是刘璟未必会让将军如愿。”

  “那就看天意吧!”

  徐晃叹息一声,大步向城下走去,高声令道:“让牛金将军来见我!”

  一个时辰后,陈仓东门大开,两万军队在大将牛金和臧霸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出城,分兵两路,向傥骆道和褒斜道赶去

  曹军两万军队出城的消息很快便被汉军斥候探到,一队骑兵立刻向汉军大营飞驰而去。

  汉军大营位于陈仓以西约十里外的一片旷野里,六万大军在此已经屯兵近半个月,并筑造了坚固的板墙,刘璟在耐心等待赵云的消息,赵云的消息还未到,不过南阳的消息却先传了过来,曹军出兵六万,再次将南阳郡夺走,汉军主力已经撤到汉水以南。

  这个消息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他们夺取南阳郡本来就是为了牵制曹操主力进关中,对曹操保持一种压力,他相信就算南阳郡失守,曹操还是会屯重兵在南阳郡,还是一样能牵制住曹军。

  大帐内,贾诩忍不住笑道:“我们拥有汉水和长江,就足以抵挡曹军南下,而曹操却没有什么有利的地势阻挡我们北上,他出重兵守住南阳郡又如何?我们完全可以掉头到安6郡,从安6郡北上汝南,难道他汝南不空虚吗?”

  “确实是如此,地盘太大,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来镇守,偏偏曹操已经没有这么强大的军力了,就像一个破败的大户,表面还很光鲜,可他已经处处捉肘见襟,掩饰不住他的破败了,我倒越来越有信心。”

  说着这,刘璟又笑道:“我觉得关键就是北伐夺取陇西成功,使得战略局势骤转,看来,耗费三年时间北伐,还是很有收获。”

  “这是当然,从前曹军只要在南阳和汝南屯兵,就可以防御住我们,现在战线扩大到了关陇,这么辽阔的防御线,让他怎么防御,再加上陇西惨败,他手中军队已力不从心,我还是坚持从前的方案,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

  刘璟点点头,“我也赞成,不过还是要先夺取陈仓,取得战略上的优势,再实施不战之策。”

  两人正说到这,大帐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启禀州牧,斥候有紧急情报。”

  “呈上来!”

  帐帘掀开,侍卫快步走进,向刘璟施一礼,呈上一份情报,刘璟接过情报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对贾诩道:“陈仓派两万军队出城东去了,必然是赵云他们创造了条件,逼徐晃不得不分兵去救。”

  贾诩沉思一下道:“会不会是徐晃的诱兵之计?”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摇了摇头,“不可能是诱兵之计,曹军本来就处于劣势,全靠一座城池来防御,他两万军出城,稍不留神就会被我吃掉,这种诱兵之计风险太大,得不偿失,相信就算有人建议,徐晃也不会采纳。”

  贾诩也笑了起来,“看来是我多虑了,既然两万军东去,城内必然空虚,我想徐晃一定会调散关的五千军队回陈仓增加防御,州牧为何不抢先一步,拦截这五千军队呢?”

  刘璟微微一笑,“我正有此意!”

  他立刻令道:“请黄老将军和魏将军来大帐!”

  不多时,黄忠匆匆赶来大帐,抱拳道:“请州牧吩咐!”

  这时,魏延也赶来了,他行一礼,在一旁默默地等待刘璟下令,刘璟把形势简单给他们说了一遍,又缓缓道:“现在陈仓兵力空虚,曹军必然会弃守散关,军队增援陈仓,我希望老将军能替我拦截住这支曹军。”

  黄忠抱拳笑道:“请州牧放心,区区五千人,属下能够拿下。”

  刘璟点点头,又对魏延道:“你可辅助老将军,击溃敌军,夺取散关!”

  “末将遵命!”

  黄忠和魏延接令离开了大帐,一个时辰后,他们二人率军离开大营,很快渡过渭水,两万大军向陈仓道方向急行军而去。

  ........

  陈仓道位于陈仓县西南,也是一条穿越终南山,直达汉中的山道,山道蜿蜒曲折,但相比其余几条通道却又易行得多,当年汉高祖刘邦便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从汉中杀入关中,走出了争霸天下的第一步。

  而陈仓道北面的散关更是汉中北上关中的交通枢纽,因其扼南北交通咽喉,自古为“川陕咽喉”、兵家必争之地,被称为关中四关之一。

  所以陈仓道在汉中北上诸道中极为重要,曹军投以重兵防御,在陈仓道最北面的散关部署了五千军队。

  此时,散关主将郝昭已经得到了徐晃的命令,令他放弃散关,立刻北撤回陈仓,这个命令让郝昭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南方已经有汉中军队北上,而北面的汉军主力也杀到陈仓,一旦刘璟关注到陈仓道,他必然会遭遇到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既然徐晃命他北撤,郝昭也不再犹豫,连夜收拾军队出,沿着清水河向北疾行,如果顺利,在次日中午便可抵达陈仓,但郝昭也担心会遇到汉军伏击,他派出百余斥候先行,一路探查敌情,但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军队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时间渐渐到了五更三刻,此时天色已麻麻亮,透过薄薄的雾气,可以看见远处的山峦、树林,五千曹军一路疾行,前面数里外便是河口,也就是清水河注入渭水的河口,他们需要渡江到渭水北岸。

  郝昭命令士兵原地休息,同时派人是寻找渡河船只,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休息喝水,就在这时,一名斥候从后方疾奔而至,“将军!”他奔至郝昭面前禀报,“卑职现敌情!”

  郝昭一惊,连忙问道:“是什么情况?”

  “卑职现一支汉军,约五千人,好像是大将魏延率领,从龙尾谷出来,沿着清水河向南去了,应该是去散关。”

  郝昭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离开散关了,为何汉军又要赶去散关?难道他们没有现自己军队吗?郝昭只是略一思索,便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汉军在断自己的后路,不让自己再退回散关。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应该还有一支军队准备袭击自己,郝昭顿时紧张起来,断自己后路之人是大将魏延、五千军队,那么袭击自己的军队人数会更多,大将级别会更高,会是谁?黄忠还是赵云?

  他立刻起身喝令道:“立刻起身出,去渡口上船。”

  曹军士兵纷纷起身,简单收拾一下便跟随郝昭向北奔去,不多时,队伍便来到了渭水河畔,渭水宽约百丈,浊浪滔滔,但码头上却没有一艘船只,先前来寻船的士兵上前禀报道:“刚才找到几个船夫,他们也在寻船,说昨晚渡口还有不少船,但半夜时一艘船都不见了,他们也不知船到哪里去了。”

  郝昭心中极为紧张,四下探望,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定是汉军先一步到来,把船只带走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从后面掩杀而来,为老将须皆白,身材魁梧雄健,手执一柄锋利大刀,策马疾奔,吼声如雷,正是老将黄忠,后面的曹军措不及防,被黄忠率军杀入,队伍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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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2章 关中收官(中)

  天色渐渐亮了,当阳光透过重云,将万丈金光投射在陈仓城头时,示警的钟声在城头‘当!当!’的敲响了,八千曹军士兵奔上城头,手执弓箭和硬弩,严陈以待。

  城外,铺天盖地的汉军主力已经浩浩荡荡开来了,他们分成四个大方阵,从四个方向向陈仓城涌来,号角吹响,鼓声如雷,长矛兵、刀盾兵、重甲步兵、蛮兵,四万大军俨如波浪起伏,渐渐地停下了脚步,距离城池约有三里。

  汉军士兵头上戴着兜鍪,身着缀有鱼鳞铁片的双层皮甲,他们的武器是巨盾、战刀和长矛,也有大量的弓弩,尽管他们是南方士兵,但他们来自创造了辉煌文明的荆楚和巴蜀,楚蜀文明留给了他们的子孙,他们的武器先进犀利,攻城武器齐备,阵型整齐,士气高昂。

  五万大军拥有数百架攻城梯,他们没有使用云梯,却使用了数十架巨型投石机和三十辆巢车,甚至还有五根巨大的攻城槌。

  汉军显然早就意识到进攻关中将面临的攻城问题,进攻西城时的百架攻城梯不足以攻下陈仓城,刘璟早在夺取西城后,便派出上万人从巴蜀运输攻城武器,他们需要最犀利的攻城来撞开陈仓城的城门。

  徐晃焦急地望向远处的散关,散关的军队早该到来,现在却毫无消息,让他不得不担心出事了,只有一个解释,刘璟出兵阻截了郝昭军队,至于郝昭军队的下场,他却无从知晓。

  至少有一点他心里明白,郝昭军队不会再来支援他,他只能依靠一万守军来守住陈仓,但面对规模浩大的汉军攻城,陈仓守得住吗?

  徐晃心中没有一点底,好在陈仓城的防御也准备得相当充分,或许能抵达住汉军的大举进攻。

  城头上旌旗密布,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曹军士兵,在他们身后,是数十架巨大的投石机,高高地矗立在城墙之上。

  徐晃曾参与过官渡之战,深知投石机的威力,当年曹军的霹雳投石车给袁绍军队带来了重大损失,尽管曹军实力不如袁军,但正是威力巨大的投石机的出现,袁绍大营才最终被攻下来。

  可惜他没有料到汉军会大举进攻陈仓,更没有想到汉军会携带如此众多的攻城武器,使徐晃没有在加固城墙上做太多的准备,而且对方还有巨大如怪兽般的巢车,汉军的攻城威力使徐晃心中充满了忧虑。

  .......

  城下号角呜咽,士气高涨,四万汉军主力已从四个方向包围了陈仓,将同时向城池发动进攻。

  刘璟在西城外远远注视着陈仓,陈仓城明显没有冀城的高大坚固,城池高只有两丈五尺,年代久远,显得并不是太坚固,不过多了一道护城河。

  但对于擅长攻城的汉军而言,这条护城河没有任何威胁,宽不过三丈,完全可以用木板铺平。

  “启禀州牧,投石机和巢车已经准备就绪!”一名军官飞奔来报道。

  刘璟回头望去,只见数百头健牛拖来了数十架庞大的投石机和巢车,投石机高足有三丈,抛竿长五丈,需要上百人才能挽动这架巨型投石机。

  尽管刘璟心中尚对曹军的投石机心存疑虑,但他也想看一看,曹军的投石机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命令北城的军队先发动进攻!”

  北城的一万军队是在陇西战役中投降汉军的战俘,他们生死并不太受刘璟重视,现在是攻打关中的第一场攻城战,试探曹军防御的任务他们义不容辞。

  “咚!咚!”进攻的鼓声敲响了,位于北城外的汉军发动了第一轮攻势,一万汉军如潮水般向城池奔去,他们抬着数十架楼梯,挥舞着战刀和长矛,手执盾牌弓弩,呐喊着向城门飞奔而至。

  城头的曹军紧张万分,不等徐晃的命令,汉军还在几百步外他们便射击了,箭如密雨,却没有任何效果。

  在潮水般的军队后面跟着五座巨大无比的巢车,在百头健牛的拉拽下缓缓向前移动。

  城头上,曹军十架投石机开始吱吱嘎嘎地拉开了,由于是从上向下攻击,曹军工匠便调整的臂距,又设置了一根巧妙的借力杠杆,使投石机不再需要二百人挽动,只须五十人便可发动。

  磨盘大的石块放进了投掷兜袋中,徐晃一声令下,十部投石机同时发射,十块巨石被高高抛起,在空中翻滚,划出一条弧线,猛地向密集的人群中砸去。

  “轰!”地一声巨响,惨叫声四起,汉军士兵避之不及,被巨石砸成肉饼,巨大的惯姓使石块在人群中翻滚,迅猛异常,一连滚出二十几步,攻城的士兵拼命向两边躲闪,但还是十余人死在巨石的冲撞下,更有数十人受伤,骨断筋折,哀嚎声响成一片。

  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投石机射出,伴随着曹军弓弩,城头上箭如密雨,城下死伤惨重,每一轮巨石砸下,都会带来上百人的死伤,它简直就是一部屠杀人的机器,给攻城军队带来了惨重的损失。

  投石机在守城中所发挥的作用是无以伦比,最著名如历史上安史之乱中的太原保卫战,兵力贫乏的李光弼就是用几十架巨型投石机砸死了近十万余叛军,取得了太原保卫战的辉煌胜利。

  在陈仓也是一样,曹军动用了不亚于汉军的投石机,给进攻的汉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战场上已是尸横累累,到处是被砸扁的身躯,被砸碎的人头,脑浆涂地,血流成河,将砸下的大石都染成了红色。

  这时,进攻的汉军已经渐渐靠近城墙,在弓箭的掩护下,千余名汉军士兵在护城河上铺上木板,将木板两端的巨钉在泥土中钉死,使护城河失去了防御作用。

  数千汉军士兵扛着攻城梯冲过了护城河,梯子搭上城头,城上滚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汉军士兵举盾防护,向上攀爬攻击。

  五架巢车继续前行,渐渐驶上了护城河,这时徐晃冷笑一声,喝令道:“换火油抛射!”

  曹军迅速调来了数十架小型投石机,抛竿挥出,数十桶装满火油的木桶向城下的护城河投去。

  令汉军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曹军在汉军杀过护城河时使用了火油,随着数十只熊熊燃烧的火球从城头滚落,砸进了人群中,护城河内外顿时形成一片火海,无数人被火油点燃,成为火人,他们张开臂膀,哀嚎着四处奔逃,没跑出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大火将他们烧得蜷缩了起来。

  曹军的火油给巢车造成了致命的打击,随着大火燃烧扩散,巨大的巢车也被点燃了,大量拉拽巢车的犍牛疯狂逃跑,五座巢车在烈火中轰然倾翻,被熊熊的大火吞没了。

  ‘当!当!当!’撤军的钟声敲响了,在死伤近三成士兵后,第一次进攻的汉军军队又如潮水般撤退了,巨大的巢车也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被大火烧毁。

  刘璟冷冷地望着城头,尽管他知道曹军投石机的厉害,但却没有想到竟会犀利至斯,还有那令人恐惧的火油武器,不过这些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汉军的投石机,缓缓令道:“传我的命令,四面全线进攻,第一个攻上城头者赏金千两。”

  .......

  在经历第一次试探进攻的失败后,汉军再次发动了全面进攻,八十架巨型投石机从四个方向缓缓向陈仓城头靠近,比城头上的投石机多了一倍,它们的射程在四百步出头,百斤重的巨石足以摧毁城头上的一切。

  城头上,徐晃的神情异常严峻,他心里明白,陈仓保不住了,他只有一万军队守城,而汉军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每面城墙他最多只能部署二千余人,仅挽投石机就去掉一半士兵,面对四倍于己的敌军攻击,他怎么可能守住城池。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异响,只见数十只黑点向城头呼啸而来,士兵们惊慌失措,四散躲藏,随着轰然巨响,第一轮八十块巨石砸上了城头。

  “将军快闪!”

  士兵们大喊,几名亲兵将徐晃扑倒在地,只见一块百斤巨石疾飞而至,砸中了城垛,城垛碎裂,碎石乱飞,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碎石击中,顿时血流如注,惨叫着倒地。

  磨盘大的巨石飞弹起来,翻滚着从徐晃头顶掠过,‘砰!’一声巨响,正砸中一座投石机的底部,粗大的木头断裂,随着一阵刺耳的吱嘎声,身躯庞大的投石机向后仰去,终于翻滚下了城头,轰然落地,摔得粉碎。

  第一轮巨石攻击便造成了近两百曹军士兵死伤,五架投石机被摧毁,无数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当场惨死,紧接着第二轮巨石再次发射而来,西城墙被连续砸中,裂开了一条大缝。

  徐晃脸色惨白,他一面下令城头的投石机反击,另一方面,他又找到一名亲兵,给他一枚令箭,低声嘱咐道:“你立刻下城,去找到刘璟,就说我愿意率军撤离陈仓,请他撤除东城的围攻。”

  在城池难保之时,徐晃只能选择最大限度地保住士兵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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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3章 关中收官(下)

  巨大的投石机将石块换成了火油,八十斤一桶的火油被接二连三地抛上城头,城头上开始燃起了熊熊烈火,赤焰飞腾,浓烟滚滚,曹军士兵无法忍受烟熏火燎,纷纷奔逃下城,甚至有士兵脱去盔甲,直接奔进城内,藏进了民居,城上的投石机被大火焚烧,被吞没在烈焰和浓烟之中。.

  这时,几名侍卫将徐晃派来的亲兵带到刘璟面前,侍卫施礼道:“启禀州牧,曹军主将派人过来了。”

  刘璟瞥一眼送信的士兵,冷冷问道:“徐晃让你来做什么?”

  士兵连忙上前施礼道:“徐将军愿意撤离陈仓,请刘州牧放开东城!”

  刘璟冷笑一声,“他为何早不撤离,现在我要夺取城池了,他才考虑撤离,不可能了!”

  刘璟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全线进攻!”

  命令下达,城池四周的汉军鼓声大作,隆隆的战鼓声惊天动地,四万大军开始同时向陈仓发动了进攻,铺天盖地的士兵在城外旷野中奔跑,如潮水般向城墙涌去,无数士兵在护城河上架上木板,箭矢如雨,密集地射向城头,一架架攻城梯达上城头,士兵们口中咬着战刀,高举盾牌,向上奋力攀爬。

  此时城头上的士兵为躲避烈火大量减少,只有六千余士兵在城头防御,兵力悬殊,他们根本无法抵御四万人的同时攻城,缺口率先在西城打开,六架巨大的巢车靠近了西城墙,当六架巢车的挡板搭上城头之时,巢车内的四百名重甲步兵率先杀上城头,和千余名曹军士兵激战。

  重甲步兵的犀利杀得曹军士兵节节败退,曹军城头的防御被击破了,数千士兵沿着巢车蜂拥登上了西城,西城的曹军崩溃了,纷纷转身逃亡,西城终于全线失守,数千汉军士兵迅速占领西城,呐喊着向四周城头杀去。

  此时曹军主将徐晃已手忙脚乱,一个一个不妙消息接踵而来,当他听说西城失守时,他便知道陈仓完了,这时候只有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沉思片刻,对一名士兵道:“速去东城告诉吴将军,放弃抵抗,立刻撤离城头。”

  徐晃安排了撤退之计,他立刻率领三千士兵向东城奔去,片刻奔至东城门前,此时东城上的千余士兵已经放弃了城头,纷纷奔下城来,而数以千计的汉军则杀上了城头,这时,曹军牙将吴征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放弃了东城,汉军已有近五千人杀上城头。”

  话音刚落,城头上的汉军发现了城门内的数千曹军,一起向曹军放箭,霎时间,近百人中箭倒下,曹军士兵纷纷举盾抵抗,有人大喊:“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徐晃却冷静异常,他还在等待机会,只有城外的汉军大部分杀上城头,那么城外的汉军数量才不足以拦截他突围,又等了片刻,徐晃估计已有七成汉军登上城头,他立刻喝喊道:“开城!”

  士兵们拉开了城门,城外吊桥早已放下,徐晃见外面只有几千敌军,大部分敌军都登上了城头,这是他唯一逃脱的机会,他大喝一声,挥大斧冲了上去,后面数千曹军士兵跟着他拼命奔跑。

  徐晃一鼓作气,带领两千余士兵杀开了一条血路,惶惶向长安方向逃去,徐晃的逃走,意味着陈仓彻底被汉军占领,而陈仓的占领,则意味着关中的西大门被打开了。

  城头的明火已经被扑灭,汉军士兵正在清理城头,一队队曹军战俘被押解下城,刘璟慢慢走到东城墙边,远远眺望长安方向,夺下长安才是他的梦想,不过陈仓被攻下,陈仓道和散关被汉军占领,关中已无险可守,进兵长安已是指曰可待。

  “州牧不觉得拿下陇西后,局势就开始彻底改变了吗?”贾诩走到刘璟身旁笑道。

  刘璟点点头,“拿下陇西后,汉军势如破竹,一路东进,现在想起来,虽然耗费了三年时间才夺取陇西,还是值得啊!”

  刘璟回头又笑道:“军师觉得派谁出使江东合适?”

  贾诩沉思片刻道:“合肥一战,孙权将战败责任推给了荆州水军,孙刘两家关系出现裂痕,如果不先弥补裂痕,就算许再多的好处,江东也未必答应,派谁为使者倒问题不大,关键是需州牧亲自去弥补这个裂痕。”

  “我亲自去一趟江东问题不大,只是我有点不太放心关中和陇西。”

  “州牧放心,曹艹在陇西一败,元气大伤,他现在只能自保,无力再反攻,如果州牧不放心,我愿镇守陇西。”

  有贾诩镇守陇西,刘璟一颗心便放下了,他欣然笑道:“既然有军师坐镇陇西,那我这个女婿就可以去放心地探望一下丈母娘了。”

  .........

  自从合肥兵败后,孙权的情绪着实低沉了一段时间,孙权也是有远大抱负之人,可两次西征失败使江东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孙权的权威受到严重挑战,眼睁睁地看着刘璟开疆辟土,天下名望不断提高,甚至成为汉室复兴的希望。

  而江东却越来越边缘化,他孙权也渐渐被人淡忘,这让孙权心中极为压抑,正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他最终同意和荆州水军合作,攻打合肥,这也是他试图进军中原的尝试。

  可惜张辽在逍遥津一战将他的军队击败,还损失了大将太史慈,使孙权的北征计划再遭重挫,连续的打击使孙权情绪消沉,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张昭、鲁肃等人的苦苦劝说,他都听不见。

  但今天上午,孙权却出人意料地早早来到他的官房,开始认真处理政务了,江东大臣们不明原因,纷纷打听,最后一名侍卫透露了原因,就在昨天晚上,孙权接到了西线快报,刘璟北征陇西成功,并攻下了关中的陇县和陈仓,孙权受到了很深的刺激。

  众人这才恍然醒悟,但同时又为孙权担忧,莫非吴侯又受到刺激,有了出征的打算吗?

  中午刚过,孙权坐在房间里假寐片刻,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鲁肃的声音,“请禀报吴侯,我有要事求见!”

  “鲁都督,吴侯正在休息,不便打扰。”

  这时,孙权已经醒了,便坐直身子道:“让鲁都督进来吧!”

  不多时,鲁肃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微臣参见吴侯。”

  “子敬有什么事?”孙权笑问道。

  “启禀吴侯,就在刚才刘敏找到微臣,说有成都那边有重要事务要和江东商量。”

  刘敏官任骠骑将军府从事,刘璟派他长驻江东,孙权也和他很熟悉,既然刘敏要见自己,必然是有大事,孙权笑道:“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好像是说刘璟要陪同尚香公主来访问江东。”

  孙权腾地站了起来,紧张问道:“刘璟要来么?”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慢慢坐下,稳住心神问道:“现在刘敏在何处?”

  “就在宫外等候。”

  孙权立即吩咐侍卫,“去宫外把刘使君请来!”

  侍卫快步去了,这时孙权沉思片刻,又问鲁肃道:“子敬以为刘璟为何而来?”

  鲁肃笑了笑说:“微臣也考虑过,微臣认为刘璟来江东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借口陪尚香公主回娘家省亲,实际是来弥补上次合肥之战中双方关系中出现的裂痕。”

  孙权点了点头,他同意这个推断,上次合肥之战,荆州援军来晚了一步,以致江东军大败,双方不欢而散,关系有了裂痕,作为联盟,刘璟必然会来弥补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次呢?”孙权又问道。

  “其次的目的,微臣考虑会不会和刘璟北方的战役有关,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夺取关中,战争并没有结束,他突然来江东,是否希望江东在东面配合他的战略。”

  孙权沉默不语,鲁肃的第二个想法也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刘璟为什么要和自己结盟,说到底就是希望孙刘两家共抗曹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令曹艹首尾难顾,刘璟这个时候来江东,恐怕是希望自己从东面出手了,偏偏这是孙权暂时不考虑之事。

  正想着,侍卫将刘敏领进了房间,“主公,刘使君来了。”

  刘敏快步上前躬身道:“参见吴侯!”

  孙权请他坐下,又微微一笑,“使君在江东住得如何,可有人刁难?”

  刘敏连忙欠身道:“回禀吴侯,刘敏住得很习惯,处处受人尊重。”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寒暄几句,话题便转到正事上,孙权看了一眼鲁肃,又对刘敏笑道:“我听子敬说,刘州牧打算来访问江东,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我家主公听闻老夫人身体虚弱,而尚香公主思母心切,他便决定陪公主来省亲,同时来探望老夫人,这也是人伦亲情,所以希望江东能够同意我家主公前来江东。”

  “呵呵!我当然欢迎,非常欢迎。”

  孙权的笑容亲切,语气也很诚恳,说道:“你家主公是我的妹婿,也算是我的家人,孙刘两家既是邻居,也是亲家,应该时常往来才对,请使君转告将军府,我孙权愿意书面担保刘州牧的安全,他可以和上次一样,带兵来江东,一切都好商量。”

  刘敏大喜,“如果是这样,我家主公准备在八月上旬抵达江东,吴侯觉得时间上是否可行?”

  此时是五月初,离八月上旬还有三个月,江东一定会派使者去迎接,这一去一来,三个月时间差不多,孙权便点了点头,“我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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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5章 合纵连横(上)

  今天曹丕着实有些兴奋,没想到父亲最后竟然准许自己带兵攻打辽东,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父亲没有把这个机会给三弟,而是给自己,由此可见父亲对自己的重视,曹丕仿佛看见世子之位在向自己招手了。

  这也难怪,曹丕现在已替父亲执掌政务,官任副丞相,如果不去考虑那个傀儡皇帝,他就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就在这样,父亲依然没有把他立为世子的意思。

  曹丕看得出,父亲非常宠爱三弟,把他派去执掌关中,眼看陈仓失守,又唯恐他有失,又将他接了回来,就拿今天来说,三弟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么重要的议事,父亲偏偏让他也参与。

  想到今天的议事,曹丕忽然想起一个细节,议事时三弟是坐在左首,自己坐在右首,要知道左上右下,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曹丕兴奋的心情顿时如被一盆冰水泼灭了,他心中象猫抓挠一样,极为不安起来。

  “长公子,可以走了吗?”旁边一名侍卫小声问道。

  曹丕摆摆手,“再等一等!”

  他拉开车帘,向铜雀台的大门望去,这时,他看见程昱快步走了出来,曹丕连忙对手下道:“去把程军师请来!”

  侍卫骑马奔了上去,片刻,程昱匆匆走来,曹丕连忙打开车门,“军师请上车。”

  程昱有些犹疑,但最后还是上了马车,他有些埋怨道:“公子怎么能在铜雀台前让我上马车,这会被丞相知道的。”

  “我心里有事,请军师勿怪。”

  曹丕吩咐出发,马车启动,缓缓向城内而去,这时程昱笑道:“恭喜公子能带兵去辽东。”

  “这是军师的功劳,我心里感激不尽。”

  说到这,曹丕又忍不住叹息一声,程昱发现他神情有异,便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曹丕神情有些沮丧道:“军师没有发现吗?今天的座位安排,我是坐在右首第一位,但三弟却坐在左首第一位,我真是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他算什么!”说到这里,曹丕竟有些忍不住恼怒起来。

  程昱迅速瞥了他一眼,其实他早就发现座位的安排了,显然是丞相刻意安排,至于为什么这样安排,程昱也不知道,不过程昱知道一点,曹丕太看重得失了,当然这和他的性格有关,阴冷毒辣,心胸狭窄。

  程昱心中微微一叹,温和地劝道:“或许是丞相觉得有点亏待了植公子,才可以在某些方面给他一点安慰,但长公子也有收获,丞相不是让你带兵去辽东了吗?这时一场稳胜不输的战役,对于提高长公子的威望有极大的好处,相比之下,一个座位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曹丕哼了一声,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这时,程昱又继续道:“我有几点要交代长公子,第一要尊重大将,公子可以要求带徐晃和毛玠去,任命徐晃为副将,毛玠为军师,实际作战要完全信任他们。”

  “为何?”曹丕不解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他们二人丢失陈仓,压力极大,若公子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他们会由衷地感激公子,从而对公子忠心耿耿。”

  “我知道了,还有呢?”

  “还有就是带彰公子和杨修前去,给他们立功机会,在丞相面前多多夸奖他们,这是表示你对兄弟的宽容,作为一个父亲,他很在意这一点,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将世子之位交给你。”

  曹丕心中着实有些不情愿,带兄弟曹彰去可以,让他带杨修去,而且还要把功劳给此人,这绝不可能,曹丕半晌没有说话。

  程昱看出曹丕的不情愿,他也不再多说,反正也是可做可不做,随便他吧!

  这时,曹丕又想起一事,低声道:“这次刘璟出访江东,有幕僚向我建议,可利用时机刺杀刘璟”

  不等曹丕说完,程昱便怒道:“这是谁出的主意,公子可斩之!”

  曹丕愕然,“军师为何如此动怒?”

  程昱忍住心中怒气道:“这是小人所为,公子是什么人,是要继承大汉丞相、魏公的世子,眼要高,心要宽,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丞相当初答应刘璟,饶了伏皇后一命,后来华歆劝丞相,可以将伏皇后造成病死的假象,却被丞相怒斥,这就是丞相的气度,丞相对刘璟也是一样,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却又想把女儿嫁给他,矛盾吗?不矛盾,坐高位者,就应该有高位者的胸襟和政治眼光,长公子却想刺杀刘璟,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公子考虑过后果吗?”

  曹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其实是他的想法,没有谁劝他,只是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刺杀刘璟,然后嫁祸给三弟,却没想到触怒了程昱,曹丕苦笑一声,不敢再说下去了。

  程昱也猜到了这是曹丕自己的想法,以他心性,他很可能会这样做,只是程昱心中叹息一声,如果有一天曹丕真的登位了,未必是好事啊!

  程昱心中很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竟隐隐有了一丝后悔之意。

  ........

  时间渐渐到了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刻到了,无论将江东还是荆楚,都一样地骄阳似火,太阳如喷火一般将热浪抛向大地,空气已成半透明状,在田野和树林中流动,人们都躲在家中不愿出来,只偶然可以看见吐着舌头的野狗从田地间窜过。

  长江之上,一队由五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列队在江面上疾驶,延绵数十里,这正是刘璟前去江东的船队,由三千最精锐的将士护卫着刘璟。

  在为首的五千石楼船上,甲板上也格外安静,看不见一名水手,江面上不仅和田野中一样的炙热,更多了水汽的蒸腾,仿佛置身于蒸笼。

  在楼船四层一间通透的船舱内,空气流动,稍带一丝凉意的江风从船窗吹来,孙尚香身着一件薄薄的淡红色的丝织长裙,象只猫一般懒精无神地趴在地板上,感受着凉风吹过身体那一霎时的舒畅。

  她眯着眼,眼角余光不时瞟向船舱一角正在伏案批阅文书的刘璟,用一种慵懒而又娇嗔的语气道:“这次可不是我要回江东,是你逼着我来,不给我吃饭,还用刀剑敲我的头,还有这么热的天,动一动浑身都是汗,我简直要热得死掉了,喂!你有没有听我说。”

  刘璟停住笔,有些没好气道:“第一,我没有不给你吃饭,是你嫌热不肯吃;第二,我没有用刀剑敲你的头,而是你用刀剑敲我的背;第三,这里是我书房,你赖在这里做什么?”

  孙尚香双眼微弯,媚笑道:“谁愿赖在这里了,本夫人无聊,找不到人说话,要不你到我的舱里去,我调冰镇果浆给你喝。”

  “算了吧!从巴蜀说到江东,我什么时候喝到你调的冰镇果浆?”

  “都是你自己动作慢,让我受不了诱饵,自己喝掉了。”

  说到这,孙尚香坐起身,拉了刘璟一把,撒娇地央求道:“来嘛!陪陪我,这次保证不骗你了。”

  刘璟无奈,只得放下了笔,他刚站起身,一名侍女在门外禀报道:“老爷,江东的鲁都督求见!”

  鲁肃要见自己,刘璟无奈对孙尚香笑了笑,孙尚香不满地撅起了嘴,将脸伸了过去,刘璟在她脸颊上亲一下,转身便笑着离开了房间

  鲁肃也住在同一艘大船上,他和陪同刘璟前去江东的司马懿住在二楼,三楼是刘璟处理军政事务以及心腹侍卫们的住处,此时在三楼的议事舱内,鲁肃正和司马懿坐在舱内谈论着江东这两年的情况。

  这时门外侍卫高声道:“州牧到!”

  脚步声响起,刘璟快步走进了船舱,“让两位久等了!”

  鲁肃和司马懿连忙起身行礼,刘璟请他们坐下,他从楼上走来,已浑身是汗,刘璟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这个天气实在太热,让两位一路奔波受热,真是很抱歉。”

  鲁肃欠身笑道:“在江东也差不多,南方河流纵横,是要比北方闷热些。”

  司马懿也道:“以前在荆州就是这么闷热,巴蜀也一样,不过听说陇西那边要好一点。”

  “陇西很凉快,不过冬天去很冷,我就给将士们开玩笑说,在陇西度夏,在巴蜀过冬,将士们都深有同感。”

  鲁肃和司马懿也笑了起来,这时,鲁肃又道:“这两天我和仲达谈起孙刘两家联盟之事,听仲达说,州牧准备让出一些地盘,估计吴侯会问及此事,所以我想和州牧再确认一下。”

  “确实如此!”刘璟笑道:“我是打算把衡阳和长沙两郡送给江东,或者把蕲春郡还给江东,两者任由江东挑选,当然,前提是孙刘两家同心协力,共同进攻中原,不过我想知道,江东现在军力恢复如何?能否请子敬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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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6章 合纵连横(中)

  鲁肃是诚实之人,不会说谎,他犹豫了片刻,便道:“江东虽然遭遇合肥之败,但并没有动其根本,还有十余万大军,粮草也充足,坦率地说,江东的问题不在实力,而在于官场。”

  刘璟也早听说江东官场派系林立,内斗激烈,却没有想到鲁肃能坦白告诉自己,这让刘璟对鲁肃又增加了几分好感,他点了点头道:“江东的官场内斗,来自于孙氏家族内斗,其实和孙权的基础不稳有密切关系,两次西征皆惨败而归,赤壁大战虽胜,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利益,合肥之战也是先胜后败,可以说孙权败多胜少,这样自然动摇了他的权力根基,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挑起派系斗争,才能稳固他的地位,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将来江东之败,恐怕也是败在官场内斗之上。”

  鲁肃半晌没有说话,刘璟用最犀利的方式,直接挖出了这些年江东衰弱的根源,鲁肃也知道江东衰弱是因为官场内斗,但刘璟却一语点出了官场内斗愈演愈烈的原因,根子就出在孙权身上,孙权为了维护他的权力地位,刻意挑起内斗。

  鲁肃不由周瑜临终前对他说的话,‘识人不明,愧对伯符’,周瑜说得识人不明,就是指孙权,这让鲁肃心中格外难受,难道江东真的会毁在官场派系斗争之上吗?

  刘璟感觉到了鲁肃的情绪不稳,便安慰他道:“子敬若不愿参与江东内斗,不妨给吴侯明言,可以代表江东长驻成都。”

  鲁肃苦笑着摇了摇头,旁边司马懿笑道:“州牧是在开玩笑吧!吴侯怎么会让江东的大都督去成都长驻。”

  刘璟却没有一点笑意,他注视鲁肃道:“子敬还记得多年前第一次出使柴桑,我在码头上对你说的话吗?如果还记得,那些话今天依然有效。”

  .......

  鲁肃自己也不知道是几时回到了船舱,他恍若梦游一般,站在船窗前呆呆地望着滔滔江面,他不由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当他第一次抵达柴桑时,刘璟亲口邀请他留在柴桑,成为柴桑的军师,当时他不屑一顾地拒绝了。

  但今天刘璟又提到了那件事,却使鲁肃无限感慨,只是他还可以选择吗?鲁肃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难言的苦笑。

  当初周瑜为大都督时,是确实掌握了军权,孙权也没有办法,但周瑜去世后,孙权任命自己为大都督,军权却没有一并给自己,而是被他自己趁机收回去了。

  说白了,自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大都督,实际军权却握在孙权手上,甚至自己的实权连陆逊都不如。

  “难道江东真只是三世而亡吗?”鲁肃自言自语道。

  .......

  鲁肃离去了,船舱内刘璟依然和司马懿在商议此次和江东的谈判,具体的谈判刘璟不会参与,由司马懿全权负责。

  司马懿叹口气道:“我们在过夏口时听到一个消息,曹cāo已在中原全面部署军队,说明曹cāo已看透了我们联系江东的企图,我就有点担心,如果北攻中原失败,我们却给江东让出了这么大的利益,尤其是长沙和衡阳,一旦失去,很可能湘东和桂阳两郡也保不住,我们是否得不偿失?”

  刘璟微微笑道:“仲达多虑了,无论长沙还是衡阳,它们都不是粮食,不是吃掉就没有了,它们是土地,不管过去多少年,土地永远不会丢失,只要我们想要,随时可以拿回来,就算是整个荆南给他们也无妨,他们吞下去也消化不了,就当我们是暂时放在江东那里,将来总会有一天,不光长沙和衡阳,整个江东都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停一下,刘璟又道:“至于曹cāo在中原部署军队之事,这在我的意料之中,足足部署了二十五万大军,坦率地说,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司马懿一怔,“州牧这话是何意?”

  刘璟笑了起来,“如果没有和孙权的联合,仲达觉得曹cāo会出兵多少?会出兵二十五万吗?不会,最多出十万大军,南阳五万、汝南五万,如果中原曹军兵力不足,关中那边我们还是没有机会。”

  司马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州牧的战略目的是要把曹cāo的主力牵制在中原,他这才终于明白过来。

  刘璟走到窗前,负手望着江面,半晌,他淡淡道:“无论如何,这次和孙权的谈判一定要成功,除了粮食和实物不给他们,他们提出的一切土地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先以重利诱惑,等以后再收拾他们!”说到这,刘璟的目光变得十分冷酷。

  ........

  两天后,汉军船队终于抵达了建业,船队停泊在江中,刘璟的大船则缓缓靠岸,岸边,孙权率领百余名文武官员已等候多时了。

  当刘璟携带孙尚香缓缓走下大船时,孙权迎了上来,他老远便笑道:“贤弟,别来无恙乎?”

  两人大笑,紧紧拥抱了一下,刘璟打量孙权一下,也笑道:“兄长好像比从前胖了很多。”

  “不光是胖了,人也老了,我们有四年未见了,这四年变化很大啊!”

  “兄长说得不错,不知我岳母身体可好?”

  孙权点点头,“她身体虽然不算太好,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昨天她还念着你们几时才能到,贤弟,我母亲很喜欢你。”

  这时,孙尚香上前给兄长见礼,孙权微微一笑,“小妹是先去见母亲,还是先跟我们一起进城,晚上再一起去见她老人家?”

  孙尚香回头向刘璟望去,这要她丈夫来决定,刘璟便笑道:“你先去见母亲吧!不要她等急,下午我再去拜见她。”

  孙尚香见丈夫体贴自己,心中欢喜,便对兄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见母亲。”

  孙权点了点头,立刻安排马车,令侍卫送妹妹去长干宫见母亲,望着孙尚香的马车远去,刘璟这才一一和江东百官们见面寒暄,也坐上孙权的马车向建业城驶去。

  建业城只是官城,城池并不大,里面是官衙和秣陵宫,周长只有十里,而普通民众则住在四周的石头城和丹阳郡城,孙权特地下令绕道丹阳郡城,让刘璟感受江东民众的热情。

  此时,尚香公主和刘璟来江东探亲的消息早传遍了江东,丹阳郡城内的大街上已是人山人海,街道两边挤满了前来欢迎刘璟的人群,上万江东士兵在两边维持秩序,个个满头大汗,当刘璟所乘坐的马车进城时,大街上十余万民众沸腾了,人民振臂大喊,欢呼声响彻云霄。

  望着一张张万分激动的脸庞,刘璟心中也被感动了,他仿佛回到了收复襄阳的那一年,民众也是这样的欢呼激动,这时,孙权在一旁淡淡道:“贤弟可知他们为何如此激动期待?”

  “我也很困惑!”

  刘璟笑道:“莫非是欢迎江东女婿的到来?”

  孙权摇了摇头,“不完全是,真正的原因是贤弟已名满天下,已是大汉复兴的希望,如果贤弟不信的话,有机会去一趟洛阳或者长安,我相信一样会受到如此盛大的欢迎,当然,这也和贤弟当初释放数万战俘回江东有关,人心啊!”

  孙权微微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很羡慕贤弟。”

  “兄长过奖了,我想真正的原因不是我,而是兄长在我身边。”

  孙权呵呵一笑,拍了拍刘璟的肩膀,“好好休息,晚上母亲会举行家宴欢迎你们,你们到来,我真的很高兴。”

  鲁肃在侍卫的带领下快步走过了宫殿内长长的走廊,一直来到内堂,侍卫先进去禀报,不多时,侍卫走出道:“吴侯请都督进见!”

  鲁肃整了整衣冠,走进了内堂,只见内堂上,孙权正和张昭及顾雍在说着什么,不知为什么,鲁肃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张昭是江北派系的领袖,而顾雍是吴越派系的领袖,使他想起了刘璟在船上的话,江东之败,必祸起于官场内斗,而官场内斗,根源则在孙权。

  鲁肃心中叹了口气,上前向孙权深施一礼,“微臣参加吴侯!”

  “鲁都督辛苦了,请坐!”

  孙权笑眯眯请鲁肃坐下,对他道:“我们都很关心这次刘璟东来,子敬能否告诉我们,他这次东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鲁肃是宽厚之人,尽管他对张昭和顾雍都很反感,但还是向他们点点头,这才不急不缓对孙权说:“确实如我们之前的推测,这次刘璟来江东,就是为了孙刘联合,一起北进中原,当然前提是消弭上次合肥之战两家的一些不愉快。”

  “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鲁肃刚说完,张昭便在一旁愤然道:“他以为来访问一次,笼络一下江东人心,江东军队就会替他卖命吗?利益呢?他能给江东什么利益!”

  饶是鲁肃心宽,也终于忍无可忍了,他脸sè一变,怒斥张昭,“张军师言必称利益,难道在军师心中,人和人之间除了利益就没有别的关系吗?”

  张昭没想到鲁肃竟如此无礼,斥责自己,他顿时脸sè极为难看,重重哼了一声,孙权见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子敬一路辛劳,加上天气炎热,心中难免有些烦躁,咱们慢慢谈,子敬请放宽心,不必着急。”

  鲁肃克制住心中的不满,对孙权欠身道:“微臣也问过司马懿,司马懿说,为了表示荆州的诚意,可以把长沙和衡阳两郡划给江东,或者把蕲chun郡给江东,我们可任选其一。”

  孙权和张昭、顾雍对望一眼,他们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之sè,尤其是孙权,听到刘璟要把长沙郡和衡阳郡给自己,他顿时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起身快步走到墙边,刷地拉开了帘子,墙上是一幅巨大的江东荆州地图。

  孙权负手注视地图,长沙郡是荆南仅次于南郡的第二大郡,衡阳郡又是战略之地,如果能得这两地,也就阻断了荆州军南下之路,那么下面的湘东郡和桂阳郡也自然成为了江东囊中之物,荆南六郡一网得其四,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疆土啊!

  孙权霍地转身,对张昭道:“刘璟必然是用司马懿来谈判,此人多有谋略,江东的谈判主官,非子布不可,尽最大可能给我江东争取更多的利益。”

  鲁肃心中不由叹息一声,又是利益至上,偏偏这次是从孙权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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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7章 合纵连横(下)

  长干宫是孙权母亲吴老夫人的住处,也是整个建业城中风景最优美的一座府宅,这两年吴老夫人身体不好,在去年还一度病势垂危,最终挺了过来,不过她身体也极为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中度过,对外界的事情已不闻不问。..

  但女儿女婿的到来却令她极为欣慰,一大早便命令侍女和家仆清扫宫殿,准备房间,她当然认为女儿和女婿应该是和自己住在一起,当女儿到来时,她喜极而泣,久久拥抱着女儿,母女俩谈论了近一个时辰的家常。

  “我最担心就是你的子嗣问题,我上次就告诉你,要尽早怀上孩子,下次来时带给我看,可你还是一个人过来。”

  吴老夫人最揪心的就是女儿无子,她语气中有些埋怨,数落女儿,“如果说是你夫君的问题,可是人家陶氏也能生,我估计就是你自己的问题,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放在心上,整天大大咧咧,还和从前一样,你啊!什么才能明白,孩子是女人生命的延续。”

  孙尚香被母亲数落,也不生气,她拉着母亲撒娇道:“娘,别再说了,保证下次来,我一定抱一个白胖小子给你看。”

  “哎!又说下次,你到底让我担心到几时,对了,你请医吃药没有,我听说张机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你有没有找他看看?”

  “请他看过了,他说女儿没有问题,水到自然渠成,也吃药了。”

  “胡说!你的药在哪里?拿给我看看,你从小就怕吃药,一定是不当回事,把药丢在一边了,是不是?”

  孙尚香只觉一阵阵头大,她想见母亲,但每次见到母亲,又害怕她说孩子之事,对自己不依不饶,她只得求救似向大嫂望去,大乔就坐在一旁,抿嘴偷偷地笑,她和孙尚香关系极好,见小姑子向自己求援,便对吴老夫人笑道:“母亲,等会儿吃饭时提醒一下姑爷就行了,我觉得给姑爷说一句,比给尚香说一万句都管用。”

  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吴老夫人,“嗯!你说不错,给我女婿说。”

  孙尚香心思其实很细腻,她生怕母亲说出让丈夫难堪的话,连忙给大嫂使个眼sè,大乔会意,又笑道:“母亲,还不能直接说,毕竟姑爷是一方雄主,得给姑爷面子,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来安排一下。”

  吴老夫人是明事理之人,知道分寸,她点了点头,又轻轻敲了女儿一下,“看见没有,你大嫂多能干,若都象你一样糊涂,我非要被你这个死丫头气死不可。”

  孙尚香吐了一下舌头,感激地向大嫂眨眨眼,这时,一名侍女在门口道:“老夫人,酒筵时辰到了,吴侯和姑爷都来了,在大堂里。”吴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别让我女婿久等了,我们走吧!”

  孙尚香连忙扶起母亲,和大嫂一起向前面大堂而去大堂内灯光辉煌,酒筵已布置好,两边各摆放了一排桌子,铺有软席,后面站着伺候的侍女,虽然是家宴,但器具菜肴方面一点也不含糊,金杯玉盏,银壶**,菜肴也以清淡为主,但做得都极为jing致,令人不忍下箸。

  这时,刘璟和孙权都已经来了,还有孙权的几个妻子以及女儿、儿子,另外还有孙策的儿女,孙翊和孙匡的妻儿,连同当初做媒的乔国老和吕范两人也一并请来,和司马懿坐在一桌,在下首,小乔带着儿女也来了,大堂内济济一堂。

  刘璟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乔,见她虽容颜俏丽,但明显有些憔悴,看得出周瑜去世后,她过得并不好,刘璟向小乔拱手道:“刘璟和公瑾是挚交,公瑾早逝,刘璟也哀痛之致,只是今天刘璟来得匆忙,不及去吊唁公瑾,明ri一早,我一定登门吊唁公瑾。”

  小乔神情黯然,连忙起身施礼,“多谢刘州牧牵挂先夫,小乔感激不尽!”

  她又命儿子向刘璟磕头行礼,刘璟点点头,“不必客气,请坐吧!”

  这时,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大群侍女簇拥着吴老夫人、以及孙尚香和大乔缓缓走来,众人连忙跪下行礼,“参见母亲!”

  “孩子都起来!”

  吴老夫人笑着摆手,这时她看见了刘璟,连忙上前虚托,扶起女婿,“贤婿不远万里前来探望老身,足见是情深意重之人,着实令人欣慰之极,我女儿有你这样的夫婿,真是她的福气,请安坐!”

  “多谢母亲!”

  刘璟起身,取出一串紫檀木做的念珠,呈给吴老夫人,“这是小婿孝敬岳母的心意,请岳母收下。”

  东西虽然不贵重,但这份心意却让吴老夫人十分感动,她接过念珠笑道:“多谢贤婿,我非常喜欢。”

  她又将女儿拉过来,吩咐她道:“和你丈夫坐在一起,给他斟酒。”

  在一片笑声中,孙尚香略略脸红地紧靠丈夫坐下,她轻轻掐了刘璟一下,低声问道:“你准备了念珠,怎么不告诉我?”

  “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天太热,忘记了。”

  “晚上再找你算帐!”

  虽然说算帐,可孙尚香眉眼中却笑意盈盈,丈夫居然给母亲准备了礼物,这份心意足以让她感动和惊喜,她拎起酒壶,给刘璟耳杯里倒了一杯酒,嫣然笑道:“母亲让我给你斟酒,那今晚你喝多少酒,就由我来决定,非把你灌进桌底不可。”

  “把我灌趴下,丢脸的可是你。”

  “那先喝一半,晚上咱们关上门继续喝。”

  这时,坐在一旁的大乔轻轻咳嗽一声,孙尚香这才醒悟,母亲要说话了,众人都在望着他们呢!她的俏脸蓦地一红,瞪了刘璟一眼,低下头去。

  吴老夫人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柔声对众人道:“今晚是家宴,欢迎尚香和吾婿归来,大家尽管放轻松一点,我虽然不主张饮酒,但今天例外,来!我们举杯,庆祝今晚团聚的一刻。”

  吴老夫人端起耳杯笑着向刘璟和孙尚香示意,众人纷纷举杯,欢迎他们二人归来宴罢,有侍女送他们来到准备好的寝房,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也是整个长干宫最jing致的楼房,紧靠湖边,凉风习习,格外地凉爽,刘璟和孙尚香走到二楼时,孙尚香却搂住了他的脖子,撅嘴道:“我走不动了,抱我上去!”

  刘璟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孙尚香咯咯直笑,“这样才乖,把本公主伺候好了,今晚就饶你一壶酒。”

  刘璟吻了吻她的唇,笑道:“我把你扔进湖里去!”

  他快走几步,来到二楼窗前,做势要把他扔出去,孙尚香吓得惊叫一声,刘璟大笑,直接抱着她冲上三楼,一进寝房,两人都愣住了,只见寝房的床榻周围摆了一圈屏风,屏风上全是小儿嬉戏图,百子迎chun图,各种各样活泼可爱的孩子呈现在他们眼前,栩栩如生。

  孙尚香这才明白大嫂说得含蓄安排,原来是这个意思,她眼波流动,瞅了一眼刘璟,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娇声道:“夫君,你明白了吗?”

  刘璟苦笑一声,“我明白了,看来今晚我要改姓牛了!”

  “那么我们还喝酒吗?”孙尚香娇媚地笑道。

  “先chun耕,然后喝酒,喝完酒再夏种,最后再秋播冬垦,反正这次一定要让你母亲如意。”

  “那还等什么?牛大哥。”

  刘璟哈哈一笑,忽地吹灭了灯,钻进屏风,两人笑着倒在床榻之上次ri一早,刘璟梳洗完毕,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乘车来到了周瑜的府邸,此时周瑜去世已经一年,府邸早已恢复了平静,听说刘璟到来,周瑜长子周循连忙迎了出来,周循已经十六岁,长得酷似其父,俊雅飘逸,一表人才,目前在宫中当侍卫。

  他昨晚听母亲说,今天刘璟要来拜祭父亲,他便特地请假,等候刘璟到来,周循跪下,磕头施拜礼,“晚辈周循拜见州牧!”

  刘璟连忙扶起他,“贤侄请起,我今天是特来拜祭你父亲。”

  “我已听母亲说起,请州牧跟我来。”

  周循请刘璟进府,来到父亲的祠堂前,“州牧请吧!”

  刘璟走进祠堂,望着墙上周瑜的画像,他轻轻叹息一声,在周瑜灵前跪下,低声道:“公瑾在上,刘璟从成都而来,拜祭公在天之灵,忆往昔激情岁月,叹公早逝,江东英豪不再!”

  刘璟敬了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周循在旁边磕头回礼,拜祭完,刘璟来到主堂,这时,小乔也出来见礼,她见刘璟果然履约前来,心中感动,哽咽道:“州牧百忙之中还来拜祭先夫,妾身感激不尽。”

  “夫人客气了,公瑾是我挚友,和我并肩抗曹,只恨相隔万里,无法最后见他一面,今ri来拜灵,也算是了我一桩心愿。”

  小乔“多谢州牧关心!公瑾生前也常说,他一生最佩服两人,一是伯符,其次就是州牧,可怜他早逝,还望州牧将来多多关照他的几个孩子。”

  刘璟点了点头,“公瑾之子也就是我的后人,以后夫人有任何要求,尽管对我说,只要刘璟能做到,绝不推辞。”

  刘璟见小乔憔悴,楚楚可怜,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惜,又柔声道:“夫人应该出去走走,心情就会开朗,如果夫人愿意,不妨来蜀中一游,我和尚香会象家人一样欢迎夫人。”

  这句话触到小乔的心事,她的眼睛有些红了,她悄悄拭去眼角泪水,点点头,“我一定会来!”

  稍坐片刻,刘璟便起身告辞,小乔和周循一直将他送出府邸,望着刘璟马车走远,小乔不由低低叹了口气,她想到昨晚尚香娇颜艳丽,而自己却老了很多,或许刘州牧说得对,自己是要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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