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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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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节 要命的大事

  
      世家的底蕴是什么?长孙家的底蕴就是满世界的门徒。颜老夫子家的底蕴就是满屋子的诗书,和那些如刀的史书,程咬金家的底蕴就是子子孙孙都会行军打仗。

      为了和别的世家区别开来,云家只好养几只陈年的公鸡,当做底蕴来骗人,不过满长安的人都承认一点,那就是云家的人好像比别人聪明一点。

      这一点就了不得了,导致的结果就是别人很喜欢和云家结亲,一娘生的大闺女只有十三岁,找了一个好人家打算早早的定亲,为此,一娘特意过来征求闺女舅舅的意见,结果被云烨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通,男娃子的婚事订的早些问题不大,女孩子的婚事不宜订的太早,要是那个定亲的孩子长成了蠢货,难道也要自家的闺女去跳火坑?

      男人家悔婚算不得大事,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的束缚过于严重,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女孩子一旦定亲,如果男方的家庭突遭大难,往往就会成为牺牲品,就算有一些疼爱闺女的人家只要敢悔亲,一个嫌贫爱富的帽子顿时就会扣下来,被人家传上好几千年,世世代代的唾骂不休。

      云家人之所以比别人聪明,其原因就在于别具一格的教育,算学最是能够开发人智力的一门学问,云烨要求自己的孩子必须掌握到自己以前小学的算数水平,哪怕是小丫那样的小笨蛋,对于简单的计算都是张嘴就来。

      当一个管家的女子坐在自家的客厅里。把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的乱响,一面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查账的对象。不管是多么老练的掌柜心头都在打颤,云家乃是算学宗师,这个名头早就在大唐成为了一个常识。

      进云家必须先学算学,辛月就是这么认为的,虽然自己的算学是整个家里最差的,看不明白云暮手底下到底是在拨算盘珠子,还是在糊弄她,她总是能依仗自己灵敏的令人发指的第六感觉判断出真伪。云暮,云欢,云露算是吃够了苦头。只有乖巧的云香从来不偷懒。

      花花的脸快要抽到一起了,面前的算盘珠子根本就不听话,自己的手指总是不能将正确的数字拨出来。

      偷偷的瞅了别人一眼,只见大姐云暮早就计算完毕,正在窗前对着初升的太阳伴着自己的脚在做一些难度非常高的动作。一会像一只展翅的大鸟,一会又会来个一字朝天蹬,一会还能用最慢的动作翻筋头,漂亮的就像是舞蹈。

      云欢也计算完毕了,可是他不能出去,只能摇着笔杆子发傻。

      花花飞快的把面前的这张纸放在云欢的面前。又把云欢的卷子抽走,把写名字的地方涂成一个黑疙瘩,吐着舌头费力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准备也学着云暮的样子把自己的身体弄到这样柔软的地步。

      这样作弊的下场可想而知。暴跳如雷的云欢自然会受牵连,于是当别人都出去之后。只有云欢和花花面面相觑。

      “花花,不成的,你知道在这个家里最让我痛苦地是哪一点吗?就是没笨蛋啊,这个家里没一个人是笨蛋啊,你这样的法子连丫鬟都骗不过去啊,我们在外面能耍的如鱼得水的法子,在这个家里就成了笑话,你看看那个笑眯眯的混蛋,他的名字叫云九,是家里的管事,可是他的学问在玉山书院都数的上名头,你刚才还以为他不识字,知不知道,家里除了我爹,小武姐姐,就数他的学问最高,你还想去骗他。”

      花花的嘴立刻就歪了,不好意思的对云欢说:“我学不会怎么办?”

      “打破脑袋往进灌呗,放心,他们会有一万种法子教会你算学,教会你打算盘,教会你两个管子一个进水,一个放水最后多长时间能把水池灌满,你千万不要怀疑,他们一定会教会你的,咱们俩个一起长大,我两岁起就知道你会是我老婆了,青梅竹马的实在不忍心看你遭罪。

      你进谁家都没有这样的罪可受,偏偏进了我家,怎么样,现在后悔了没有?”

      云欢拐弯抹角的想劝说花花解除自己的婚约。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别人家的后生?秦家的太蠢,尉迟家的太难看,牛家的长得太俊美,像个婆娘,皇家的就更蠢了,所以选来选去,就你最合适,你除了有一些喜欢往女孩子堆里钻的臭毛病,其他的都好,我很有信心改掉你的臭毛病,你说呢?云欢?”

      花花拍着桌子咯咯地笑着,云欢一头杵在桌子上装昏死状,都是一起长大的,从姐弟忽然变成夫妻,花花没觉得哪里不对,更何况云欢揍起来手感最好,从小养成的习惯,只要见面不揍两下浑身就不舒坦。

      开饭的铃铛响了,自从云烨回来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那条犯错不许吃饭的禁令,花花快速的站了起来,拖着不情不愿的云欢就往饭厅跑,昨天中午吃的是炸排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云家的饭食从来没有重样的,所以花花非常的期待。

      云家自己人吃饭从来都是一个大桌子,听说以前那些姑姑们没有出嫁的时候桌子更大,现在人口萧条了很多,老奶奶和姑奶奶们不愿意去饭厅吃饭,所以全家人就围坐在一个不大不小桌子上吃饭,云寿已经走了,李烟容这两天精神不好,花花头一次在饭桌上看到自己未来的大嫂。

      一个病美人,这是花花的第一印象,不过看她坐在那里的姿势,花花就觉得自己这个嫂嫂不会简单的,果然,李烟容一张嘴就对辛月婶婶说:“我回东宫也没什么,这些年住在咱家里都习惯了,从来没有用过哪些手段,魔姬教的那些手段在咱家人身上用不到,可是我爹爹那里就不同了,娘,您说我真的需要下重手?”

      云烨拍拍李烟容的手说:“本来后宅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可是一旦后宅的事情影响到男人在外面的拼杀,那就不行,该用的重手就要用。

      诺大的一个东宫都成了什么了,四面漏风,八方进雨的,你父亲晚上在那个妃子那里过夜都能传到街面上去,不够丢人的,你不下重手恐怕不行。”

      云烨拿筷子敲敲桌子,制止了他们婆媳间的讨论,放下碗问正在埋头吃饭的花花:“闺女,这几天在家里住的还习惯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跟你婶婶说,要她给你调整。”

      花花放下饭碗蹲身施礼道:“伯伯,花花住的舒服,吃的也舒服,您不必操心。”

      云烨笑着说:“恐怕就是念书不舒服吧?你从小就是一个男娃的性子,云欢的性子又偏柔弱一些,书念不好,咱们慢慢念,当成苦差事可不成。”

      花花的小脸一红,乖乖地坐回椅子上低着头吃饭,最喜欢的烧肉都不敢去碰,云烨把那盘子红烧肉用筷子抵住推到花花的跟前说:“好好吃饭,多大方的闺女怎么还害羞。”

      这话一出,辛月,那日暮,铃铛吗,小苗,李烟容一起笑了起来,只有云暮腻着声音说爹爹偏心。

      吃过了午饭,有远方的商队过来了,只是一看礼物,云烨就非常的高兴,松露,难得蒙娜,蒙鲁还记得自己的爱好,又送来了整整一篓子,都是埋在土里面,上面还放了很大块的冰,有了这些冰,就能抑制松露的生长,即使到了长安都是新鲜的。

      对大山最熟悉的必然还是山里人,不知道这些土壤里有什么,摸了一把发现都是些半腐烂的松针土,亲手从土里刨松露,一边刨一边听岭南的掌柜的说话。

      “侯爷,咱家在南边的生意现在已经彻底的站稳了脚跟,绝对不和长安城里那些勋贵们家的生意一样,咱家在岭南现在是坐地户,海里的好东西上了岸,过第一手的绝对是咱家。不过这几年侯家的生意也发展的不错,侯老夫人已经发话了,说以后不需要咱家再对侯家的生意进行扶持和贴补,如果再和侯家的生意有什么交集的地方,就只能是合作了。

      侯杰大少爷如今在远岛,彻底的建立了一个新的世界,那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多的勋贵人家都在远岛上开始有了产业,人越来越多,想要保密也就越难,侯公子让老夫帮着他捎句话,问问如何是好,需不需要彻底的将远岛和大陆的关系切断。”

      云烨没做声,这是一个大难题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就是李二现在的心态,他不会容忍海外有一片满是唐人的土地却不受他的管辖,而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保密的,说不定李二现在就知道,就等着自己向他汇报呢,如果自己不汇报,李二根本就不会提起自己知道那片海岛的事情,他只会在暗中做好布置,随时随地的准备施行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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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节 乡农的奏折

  
      云烨从来都没打算把侯杰在海外弄了一个岛的事情告诉李二,这件事就让他在猜疑中成长,毕竟那里太远了,远的在大唐的地图上都找不见。.

      那个岛不是云家一家人的庇护地,而是大唐所有勋贵的最后一点心理保障,所以知道那座岛屿的人很多,只要是真正的勋贵都知道海外有一座大岛,这座大岛几乎游离在大唐的律法之外。

      不管是长孙家,还是房玄龄,杜如晦,李靖,李绩,程咬金,牛进达,云烨自家都对这座岛倾注了很大的热情,只要是这座岛上需要的东西,不论是谁家,都会悄无声息的开一道口子,所以那座被命名为远岛的地方,如今正在蓬勃的发展。

      李泰很清楚那块地的存在,李承乾也知道那块地的存在,唯一没有被告知的就是李二和长孙。没有人奢望过皇帝会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大家不准备说穿,见惯了一个家族盛衰荣辱,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片落脚地没人觉得这是对皇家的冒犯,魏征甚至认为这是对皇权的一种约束,他的傻儿子已经被他弄去了远岛,此生不许再回中原,哪怕他死了也不许大儿子带着老婆孩子赶回来奔丧。

      有了松露,就该好好地孝敬一下老人,老奶奶发了自己的贴子,邀请李纲,玉山,元章,离石。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李孝恭,李靖,牛进达,这些人来家里参加品尝松露的大会,秦琼已经病入膏肓,厨子会亲自去秦家给老国公现场制作,李绩去了辽东,尉迟敬德去了益州,老程身在剑门关,能请的客人,几乎都请了。

      皇家的人不可不敬,老奶奶亲自去了皇宫邀请长孙赴宴,结果皇帝也打算过来,于是云家就彻底的倒霉了。

      本来是好好地家宴,皇帝要来,整个云家就需要张灯结彩,里里外外的重新收拾一番,辛月把家里的牌坊都命人用生漆重新涂了一遍,在皇帝来赴宴的前三天,御林军就已经开始将云家庄子彻底的戒严了。

      瞅着盔明甲亮的千牛卫在庄子里肆虐,一些老人不干了,陛下来庄子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听说过自己的老牛走路都需要带着粪兜子的,牛粪是农家的宝贝,谁会随便的浪费?有一点都需要快快的扔到自家的田地里去。

      纯粹就是折腾人,云家庄子里会写字的人多,倔老头发话了,子孙们就写了好大的一堆狗屁不通的指责皇帝扰民的卷子一股脑的投到朱雀大街上的铜柜子里去了,数量之多让守着柜子的侍御史大惊,这是一个新鲜的话题,至高无上的皇帝被平民百姓指责了,而最严重的问题就是皇帝来庄子上做客,牛需要带粪兜子,人是不是也要随身带着马桶和尿布?

      消息一传出来,满城哗然,御史指责乡民不懂礼数,还拐弯抹角的指责云家在后面推波助澜,如果说御史还对什么人有顾虑的话,那就是平民,尤其是平民中的老农最难对付,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只要你敢派人去找他,他就会立刻倒在地上狂呼御史大人。

      这就是黄泥掉到了裤裆里不是事也是事了,他们就是靠名声混饭吃的,一旦名声臭了,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相信,自古以来,最好欺负的是农户,而最不好欺负的同样是农户,因为,能有力量改朝换代的只有他们。

      “别往庄主身上扯,庄主就是一个可怜人,领着庄子里的子弟跑到几万里地以外去打仗,得胜还朝之后,就给家里混来了房顶上的两杆兵刃,还有无数的人指着鼻子骂他,看着都恓惶,他是爵爷,说到底是他欠皇家的,老汉可不欠朝廷的钱粮,春税,秋税,徭役,样样都交清楚了,进城卖菜都缴纳了两个铜板……”

      听着老农口沫横飞的说话,御史只能将这些文稿送到皇帝桌案上,而匆匆赶来请罪的云烨已经在万民宫外待参了。

      李二津津有味的看着桌案上的文稿,不时地指出文稿中的几处错别字还有文法错误。

      “这几句话说的还有点道理,俺家的老牛这两天就要下崽子,最是受不得惊吓,千牛卫的人嫌俺家怀孕的母牛走的慢,还在牛**上踢了两脚,也就是军爷咱们惹不起,换个人老汉会和他拼命……,观音婢,你看看,很有意思,派人去查查,谁踢了人家怀孕的母牛?混账东西!。

      “俺家是晒果干的,春天雨水多,老汉担心果干受潮发霉,趁着这两天天气好,就拿出来晒晒,没晒到大街上去,就晾晒在自家的房顶上,结果千牛卫的军爷说有碍观瞻,要老汉把果干弄下来,一个脾气不好的军爷尝了俺家的果干之后,还说俺们家的果干不好吃,该拿去喂猪,天地良心,老曹家的**饯果子,在长安城卖的贵着呢……

      这明显是文不对题,开始是告状,到了后面就变成夸耀他家果干了……

      这里还有屠户上的文书,想问问朕打算在庄子上留几天,他家的猪已经杀了三头了,开春的曰子猪肉不好存放,他用冰镇着也只能保持两天的新鲜,准备打听一下朕什么时候走,他好等集市开了卖猪肉,超过三天,猪肉就不新鲜了,也就不好卖了。”

      长孙笑的前仰后合,指着桌子上的那些文稿对李二说:“命云家给百姓一些赔偿也就是了,估计云烨也愿意,他还在外面等着谢罪呢。”

      李二恋恋不舍的将那些文稿合上,叹息一声说:“自从铜轨置放到朱雀大街上,这才是朕愿意看到,想看到的柬书,这里面说的,都是些活生生的百姓曰常生活。

      有人踢了自家怀孕的母牛,如果朕是那个老农,朕也不干,也要问个清楚明白,耕牛产犊,本就是农家的大事,和自己家添丁进口区别不大。

      还有这个卖果干的,人家在自家的房顶上晾晒,关朕去云家何事?千牛卫私自吃拿百姓东西,连一句好话都不知道说么?

      百姓就想平平安安的过曰子,屠户的问话就很有意思,他只想尽快的把他杀掉的三头猪卖掉,这就是民生,卖掉猪肉拿钱,就是他的生活,天经地义没有对不起谁,是朕给他的生活添了乱子,他能给朕两天的期限算是厚道了,百姓也就是这几年变得富裕了,要是前些年,三头猪生生的放坏,屠户说不定就会破产。

      铜轨里如果都是这样的文书,朕其实很喜欢看看的,乡风野趣总能让朕心旷神怡,可是你看看以前上来的都是些什么?那些文书的文辞唯恐不美,修饰唯恐不足,所言唯恐不骇人听闻,那些文章是普通百姓能写的出来的?

      云家庄子受玉山书院恩泽,识文断字的乡农算是最多的,你看看他们写的东西,还不是磕磕巴巴毫无修饰,就是在说大白话,这才是百姓能说的出来的话,所以也就更加的真实。

      这些意见都是针对朕来的,这就对了,说明百姓就在有事说事,耕牛,果干,猪肉,说的就是这三件事,没有其他目的,出了事情,解决掉就好。

      那些文书说了些什么?太子的逾礼放纵!云烨的骄横,长孙家的贪渎,房玄龄的枉法,几乎将朝堂上的人数落了一遍。

      好啊,朕的臣子都是些囊虫,只有朕一人英明无比,翻翻史书,有这样英明的帝王吗?铜轨设立之初,朕就担心会出现这种事情,总认为大唐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善良敦厚,结果,你看看,百姓确实是善良敦厚的,朕害的他的猪肉卖不出去,也客客气气的向朕打听行程,准备另想办法,可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却蠢蠢欲动,以为这是一个直达天听的机会,将朕的本意摧毁的干干净净,都水监已经在清查了,朕很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纵。”

      长孙对李二的这些话充耳不闻,这不是她该插手的事情,笑着问皇帝:“那么,云家的宴会您去是不去?如果撤回千牛卫,也不妥当,失了皇家的颜面。”

      “去,为何不去?吃完松露朕就打算去庄子上转转,该赔礼的给人家赔礼,踢了人家牛的要给人家道歉,说了蠢话的,也要道歉,最后再把屠户的猪肉处理一下,这些事情很重要。”

      李二甩甩袖子回答的非常的干脆。

      “云烨还在外面听参呢,您是不是见见他?”

      “不见,敢说话的乡农让朕亦喜亦忧,这些乡农都是他平曰里放纵出来的,人数少一些无妨,如果多了,嘿嘿,也会成灾难……”

      云烨坐在内省等了好久,茶都喝了满满两壶了,依然不见皇帝传召,想想自家那些农户,除了苦笑之外实在是无话可说,他们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指责皇帝?

      要说庄户们不至于这样做才是,云家已经答应庄户尽量的不扰民,陛下的行程不能说,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一天,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小武,一定是她,就因为她去了三原县的农庄,这里的事情和她半点都扯不上关系,云烨才会肯定的认为这件事和小武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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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节 老汉问政

  
      皇帝到云家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不久,草尖上的露水都没有消失,在轰隆隆的马蹄声里终于坠落,散进了大地。

      天子出行地动山摇,守在路边恭迎李二法驾的云烨惊讶地目瞪口呆,这太过份了,只不过到家里吃一顿松露而已,干嘛要启动大驾?

      随从的马车就足足有八十一乘,还好,大唐现在没有战车这种东西,要不然一千辆战车就能把云家庄子填满,导盖、盥盆、拂尘、唾壶、马杌、交椅,提炉、香合、水瓶仪刀和豹尾枪一样不缺,各种大小、行制不同的伞盖,寿扇,各种幢和幡,各种式样的旌、金节、氅和麾,钺、星、卧瓜、立瓜、吾杖,引杖,红灯,一个都没少,直到眼前出现了五头盛装大象的时候,云烨就有昏过去的念头。

      老裴骑在马上冲着云烨眨眼睛,他都出现了,也就是说骁骑卫全军出动了,这可是真正的万骑。皇帝郊祀的时候才会出动这样的排场。

      按规矩陪同皇帝坐在车驾上的该是侍中和秘书丞,不过从鸾凤旗来看,许敬宗他们一定被撵到后面去了。给皇帝赶车的那个家伙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面盔放下来以后看不清楚,直到这家伙撩起面甲,云烨才惊讶地发现当马夫的居然是刘弘基,老家伙拍马屁拍到这种程度实在是罕见。

      皇帝这就是来欺负人的,请他们两口子过来吃个饭,他就带了一万多人,眨眼的功夫,骁骑卫就将云家庄子弄成了一个军事堡垒,老裴还不断的命令军士加固最外围的防线,不知道打算防卫谁。

      庄子里的乡农吓坏了,除了两个自愿出头准备让皇帝泄愤的老头,其余的都跟死了爹娘一样哭丧着脸。

      李二的车架走到云家大门才停下来,云烨跟着车架走了一截路,满身都是灰尘,来不及洗漱,就看见皇帝和长孙两个人从车架上下来,坐在车辕上的刘弘基甩一下鞭子,六匹马拉的车架就去了骁骑卫开辟出来的空地。

      云烨还没有和李二说话,李二夫妇已经笑着和老奶奶开始寒暄,云烨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请客的是老奶奶,不是自己。

      明明把云家上下都摸透了,偏偏要装的像是第一次来,老奶奶还要给人家带路。守在大门口迎接李二的可不光是云家人,李纲,杜如晦,房玄龄他们虽然都穿着便衣,还是非常恭敬的向皇帝行礼。

      皇帝在云家小坐了片刻,就提出要和皇后去庄户家里坐坐。因为整个庄子里都是骁骑卫和千牛卫的人,皇帝和皇后一前一后的走在庄子里,就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

      老农明明已经快被皇帝吓死了,他偏偏要趴在人家的院墙上大声的和人家打招呼,这才是春天就问人家对秋后的收成有什么看法。

      “没看法,听官家的,官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到老农的这句回答,云烨立刻就笑开了,还是云家庄子的人聪明,这句话回答的再妙不过了,都说学问在乡野间,诚不我欺也。

      李二皱皱鼻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只想凌之以威,自己在尊重百姓意愿的同时,也让他们知晓皇家的威严,这就是一个斗气的想法,没想到威风有点大,乡农都被吓成了鹌鹑,整个事件就变得毫无趣味。

      回头看到正在窃笑的云烨,终于找到了出气的地方,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朕这样出行有些小题大做了?”

      “没有,陛下乃是圣君,拿出郊祀的大驾到云家庄子,微臣惊喜莫名。”

      “恐怕是惊多过欢喜吧?典律早有记载,帝王出行,离京三十里就要昭告天下,行卤薄,出依仗,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没问题,云家庄子到京城的路,经过几次修改取直,到了现在几乎是走直线,距离只有三十五里,皇帝非要较真,云烨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皇帝以前到云家或者去玉山都是轻装简从,这一次非要隆重,也只好由得他了。

      皇帝快要五十岁了,但是脾气却变得越发的暴烈,皇宫里面现在充满了暴戾之气,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皇帝最近总是在杖毙人。

      活活的被打板子打死,也是一种极为痛苦的死法,只要看死掉的大部分都是负责采买的宦官就知道皇帝这是在下封口令。

      一般情况下,百姓对神秘的皇宫充满了好奇,总想打听一下皇族的生活,于是这些采买的宦官就成了唯一的消息来源,皇帝既然这么干了,就说明他想继续保持一种神秘感。

      云烨带着皇帝夫妇看望了那头差点流产的母牛,也品尝了老曹家的果干,至于屠户的猪肉已经被云家采买走了,皇帝也就没有再去看人家的猪肉。

      不大工夫,就转遍了云家庄子,一些老农也敢大着胆子和皇帝说话,至于长孙早就被一群老少婆姨簇拥着不知道去了那里,相比威严的皇帝陛下,平易近人的皇后娘娘在云家庄子总是最受欢迎的人。

      “看来皇后比朕更受百姓的欢迎啊!”李二回头没找见皇后,就和乡民们打趣起来。

      “男人家总还是需要一些威严的,要不然压不住家,老汉的几个儿子都怕老汉,却和他们的娘亲,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李二笑着点头,对这一句话非常的满意。

      话匣子一打开,乡农们见皇帝好说话,也就慢慢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找着和皇帝说话,这样长脸的时候并不多。

      “这么说朝廷的徭役设定的并不合理?”

      “陛下,也没有不合理这一说,国家也要修路,也要筑城,这些活计总是需要人来干,虽说我家侯爷他们抓来了好些外族人,可是筑城这活计怎么能交给他们干,咱家的城池还是需要自家人来修的,官家把这个道理讲了,老汉就是觉得,有些人能去,有些人不适合去。

      种了朝廷给的地,那就要缴税和服劳役,问题是咱云家庄子上的人去服劳役亏本啊。”

      “亏本?此话怎讲!”李二差点被这话噎住,服劳役还有亏本一说?

      老汉憨憨的笑了一下说:“是啊,亏本,您看啊,老汉要是用服劳役的时间去城里卖果干,一个月下来就能赚到五个银币,可是呢,老汉拿一个银币就能去雇一个壮劳力,如果让这个壮劳力代替老汉去服劳役,不但干的活比老汉多,还比老汉好,这样一来,老汉还能净赚四个银币,这样不但对官家好,对老汉也好,陛下,您说明年的劳役老汉能不能雇一个壮劳力去啊?”

      李二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曹老汉的话乍一看没有问题,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事,但是国朝在制定劳役制度之初,就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问题,只要把这个问题彻底的展开,就需要重新厘定朝廷的赋税制度,这岂能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陛下啊,老汉的儿子是府兵,也跟着侯爷上了几次战场,军功也拿了一些,现在他留在家里就成了懒蛋,什么活都不干,仗着自己有军功打算躺着吃饭,一门心思的等着陛下重新召唤他上战场,老汉问过我家侯爷了,朝廷这几年的政策就是休养生息,不再动刀兵了,您说他这个样子下去怎么得了啊,说起来他是府兵,寓兵于农,朝廷不打仗他们就是农夫才对,可是他不想种地,只想当兵,您是不是再把他招到军伍里去?”

      李二张大了嘴巴,这又是一个和国家兵役制度相关联的问题,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自以为完美的处理结果,到了底下就会完全走样,用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替代全天下人的想法,实在是太偏颇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原以为老百姓只能提出母牛,果干,猪肉这样的问题,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制定的一切政策,最后都会落到他们的头上,他们才是这些政策的最终解读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水性又是最为多变的,操舟也需要顺应事实变化,有时借力,有时顺势,有时逆水而行,不熟水性者必将倾覆!”

      回到云家之后,李二和群臣坐在云家的大厅里,向群臣解说了自己在云家庄子的见闻,两个老汉的问题,就让自己这位天下至尊哑口无言,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积蓄的问题还不知道有多少,看似平缓的水面下到底潜伏了多少暗流?”

      李纲听完呵呵笑道:”陛下不必妄自菲薄,贞观朝至今已是千古难得的盛世,我们如今国无外患,内无隐忧,这就是陛下的功绩,陛下长存百姓心,自然可以铸就一代圣君,所谓众口难调就是您现在遇到的问题。

      一项政策,自他出台到执行,需要照顾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而非一小部分人的利益,陛下被云家庄子的表象迷惑了。

      那个曹老汉自己都说了,他一个月能赚五枚银币,陛下难道就认为天下所有卖果干的人都能一个月赚五枚银币?他能雇佣得起一个壮劳力,难道别人也能雇佣得起?劳役是一个百姓向国家舒纳忠心的一种方式,不是一个银币的问题,老夫以为,徭役这种事,只能扩大,而不宜减少,至于那个懒惰的府兵也只是个例而已,没有可操作性。

      两小儿辨日的故事陛下不会没读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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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节   云家一日游




  以小概偏,以偏概全,整个问题充满了疑惑,李二思考问题从来是宏观的,而不是微观的,现在一瞬间接触到细致的东西,弄得皇帝很没有自信。

  一位自诩盖世明君的皇帝突然遇上老农说自家的实际问题,并且马上要皇帝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这根本就是在欺负皇帝这个英明的乡巴佬,如果把这个问题交到县主簿手上,他会拿大嘴巴抽老汉,然后粗暴地让卖果干的掏两个银币来给他,一个银币用来雇壮汉,一个用来自己喝酒,屁事都没有,也只有李二才会把这件事情联想到自己的政策上去,才会生出危机感。

  看到李二恍然大悟的样子,云烨陪着笑容,心底里其实很想揍小武一顿,这个臭丫头,都为人母亲了,怎么还是这样一幅xìng子?看到自己受皇家欺负,就下死手把皇帝往死里坑。

  这是一定是找不到证据的,臭丫头既然能跑去三原县自己的田地里去chūn忙,就绝对不会给人抓住狐狸尾巴,云烨的猜测也是按照xìng情来推测的,先假定罪魁祸首是小武,然后再倒着推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见到老帅们打招呼都费劲,一律的都是尚书,因为这是最高的官衔,有皇帝在的时候只能这样称呼,所以云家的大厅里坐了三四位兵部尚书,云烨这个兵部尚书还要负责端茶倒水。

  都是老熟人,知道他们吃饭的习惯,李二直接就是一老碗臊子面,皇帝也是关中人,不吃面吃什么,山珍海味的每天都吃,就算是神仙都扛不住。

  一小碟子咸韭菜,两瓣糖蒜,清清爽爽的拌了一碟子刚刚掐的鲜豆苗,上面只有蒜蓉和姜末,浇上醋拿素油一泼,闻着都有食yù。

  牛进达,李靖,魏征这些喜欢吃面的人都是这样一份饭食,饭食里面最jīng致的要算是李纲的饭食,老人家的肠胃不好,粥一类的东西最好克化,不加糖的银耳莲子粥只有一小盅,餐前还有几片水果,杜如晦他们喜欢吃米,三两样jīng致的小菜配上一碗雪白的米饭,浇上特制的肉酱,就让几个老头子吃的大呼过瘾。

  李二西里呼噜的吃完了一大碗面条,把碗撂在桌子上担忧的看着李纲一点点的喝粥就皱着眉头说:“先生的身体还是没有调养好啊,朕现在依然能够食肉三斤,饭食一斗,上马舞槊还能坚持半个时辰,您每顿饭只吃这么一点,可怎么行啊。”

  李纲擦擦嘴,放下吃了半盅的银耳粥苦笑着说:“陛下有所不知,老臣早在数年前就该离开人世作逍遥游,只是舍不得我大唐rì益的繁荣,总想多看两眼,rì后去了地下也能和老友多说说我们的功业。

  如今老夫的头发已经脱落,牙齿也逐一离我而去,想必远行的rì子已经临近了,陛下,老臣今rì向陛下求一个恩典,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爱卿有何要求,尽管道来,朕无不应允。”李二说的很干脆。

  “老臣先谢过陛下,老夫一生所求者不外乎教书育人,说来惭愧,隋炀帝和息王都是出自老夫门下,他们一个残暴,一个无孝悌,老夫未能尽到为师的职责,这是老夫一生的遗憾。

  所以老臣只求陛下在老臣死后,不要上谥号,不要下诏谕,更不要明发天下,以五品官的规格下葬就好,因为老臣在我大唐任的第一个官位,就是五品官。碑面上除了李纲二字,余者一概不要,陛下更不可因为老臣的去世而停朝以示哀悼。

  chūn荣秋枯,乃是人之伦常,能占用书院的一角之地容身,已是上天给老臣最大的恩赐了,还请陛下一定要恩准老臣的要求。”

  谁都没想到李纲会在这里就谈及自己后事,李二沉默了片刻郑重的说:“隋炀帝乃是自取灭亡,息王更是如此,此二人教育的失败岂能冠在先生头上,如果这也是人生的污点,朕就会体无完肤,玉山书院如今是何等的兴盛,称之为千秋万世的功业亦无不可。

  先生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按照您对我大唐的贡献,身后无论有怎样的哀荣都不过份。不过先生既然有此要求,朕准了就是。”

  李纲哈哈一笑朝四周做了一个团团揖道:“老夫在进入书院之初,就从云家弄了数坛子好酒,就埋在书院的那棵古松下面,一旦老夫远行,诸位一定要记得把他挖出来喝掉以示庆贺,一坛子酒就献给陛下,如果感到烦闷或者迷惑的时候,就饮上一口,或许能解开你的心结。”

  李二躬身谢道:“谢长者赐!”

  相比于男人们的沉闷长孙在云家就过得如鱼得水,躲在后宅和辛月以及特意请过来陪客的程夫人,牛夫人在狠狠的吃了一顿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就一头扎进了云家的香料作坊里玩耍。

  称心如今已是香料制作和刺绣的大师级人物,他的刺绣在长安有价无市,同样的,他配置的香水也是价比黄金,素有寸金寸香之说。

  云香就是他的徒弟,小姑娘很小的时候就迷恋这件事,所以云烨从来不去阻止,只想任其自然,这个世界上任何一门手艺钻研到jīng深处,谁说不是一种出息呢?

  长孙和程夫人今天打算弄出一种适合自己的香水,酒jīng灯蓝sè的火苗舔舐着玻璃器具,所以各种各样的玻璃瓶子就在称心的指导下开始翻滚或者开始沸腾。

  “娘娘,沉香的香味非常的尖锐,所以我们在闻到沉香味的时候,是一丝丝,一缕缕的闻到的,而且会直接钻入脑际,乃是香味中的王者,兼之行气止痛、温中止呕、纳气平喘的功效以及调中平肝作用,奴婢斗胆请娘娘用沉香熏衣。”

  长孙和李二像绝了,越是别人推荐的,他们就越是有抗拒心理,听称心这么说,长孙偏偏放下手中的沉香,反手拿起一块龙涎香,这就要放到鼻子上去闻。

  称心不敢阻拦,辛月连忙道:“娘娘 ,龙涎香在没有经过炮制之前,是臭的,这东西必须请专门的工匠来cāo作,我们侍弄不好的。”

  长孙听了之后立刻就笑了起来,指指龙涎香示意就是它了,她喜欢所有带龙字的东西,更何况龙涎香乃是最名贵的香料,长孙还是知道的。

  听了长孙的这个要求,称心立刻跪下来说:“娘娘龙涎香的xìng子太燥,加之还有催情之效,单一的香味并不是很好闻,奴婢一向是拿龙涎香来做定香药剂来用的,从来不敢拿他单独成香,娘娘既然要用,奴婢冒死也要说明其中的利害。”

  长孙斜着眼睛看了辛月一眼道:“你家的仆人还真是帮着主家说话,怎么调教的?”

  辛月笑的很得意,一边陪着皇后继续挑香料,一边小声的说:“从来没有特意去调教过谁,这些都是自发的,我家老爷天生就是一个软xìng子,待谁都好,那些人的心也不是铁石做的,自然也会对云家好,直到现在啊,云家还没有发现那个下人真正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 您一会该去看看魔姬夫人,妾身就不明白了,明明五十岁的人了,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好,让妾身都有些嫉妒。”程夫人挑选好了香料拿给了称心,走到长孙身边悄悄地说了一句。

  没有那个女人不喜欢美丽的,所以长孙也匆匆的挑好了香料,让称心务必在她离开之前做好,然后就和程夫人,牛夫人一起去了魔姬夫人那里。

  按理说魔姬夫人乃是李渊的宠妃,见了长孙不必施礼的,但是魔姬却没有显出那样的高傲姿态来,反而盈盈下拜,恭迎长孙的到来,这样做就说明她已经完全抛开了往rì的恩怨,可是为自己活人。

  长孙也非常满意这一点,皇家造的孽能少一点还是少一点的好。

  云暮和程花花正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穿着薄薄的小衣在锻炼锻炼自己的腰肢,程夫人很不客气的轰走了云暮和花花,也把外面房间里的胡姬一起撵走。

  诺大的一座房间里只有魔姬和辛月,以及皇后和牛夫人,再加上自己,程夫人冲着辛月努努嘴,辛月就去了一间屋子里也换上了一件小衣,并且从那里拿出来三件崭新的小衣,准备请皇后和程夫人,牛夫人换上。

  皇后赞赏的看着辛月穿着小衣显得凸凹有致的身材,想要摇头,自己穿这样的衣服会被人笑话的。

  程夫人,牛夫人可不是头一回来云家的练功房,接过辛月拿来的小衣就去了小房间换衣服,不一会就出来了,等到魔姬换好衣服出来之后,长孙立刻就觉得自己也该换上……

  等到晚宴开始的时候李二瞅着容光焕发的长孙奇怪的说:“皇后今天jīng神很好啊!”

  长孙挠挠下巴遗憾地说:“咱们皇家的宝贝怎么就全部涌到云家来了,无舌是这样,那个魔姬也是那样,看着都是不起眼的人物,可是没一个简单的,妾身今rì学会了一套类似五禽戏一样的功法,练得好了,几乎是妇人的恩物。

  陛下,您说云家还从皇宫弄走了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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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节 云家有女初长成

  
      李二看着正在忙碌的云烨,笑着说:“还有我们的信任!”

      场面嘈杂,没人听到帝后到底说了些什么,云家没有所谓的看盘,只要是端上桌子的都是能吃的,今天负责上菜的,都是云家的子女,包括李烟容和程花花。

      李烟容端着一只已经片好的烤鸭乖巧的来到皇帝皇后的身边,细心地用薄薄的饼子夹上葱丝酱料还有鸭皮,整齐的码在盘子里,供帝后享用。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皇帝夫妇,至于端着烤乳猪盘子的花花因为总是喜欢流口水,所以只能去照顾牛进达和李靖,李孝恭,他们是不会在乎花花的形象的,只会觉得温馨。

      云露是不能嫁给皇家的,所以她也最受那些老人的喜爱,总想把这个孩子弄回自己家,许配给自家的子侄。

      云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穿着粉裙子显得怯生生的,只是不断地把手里的菜往她最熟悉的李纲,玉山,元章,离石四位先生的桌子上,不一会桌子上就放了两份皮冻,两份花生米,还会有两份红烧鱼,看得四位先生哈哈大笑,十岁的孩子变得更加不知所措。

      玉山先生是做外公的,笑呵呵的帮着云香把多出来的菜放到托盘上,亲自领着云香一样样的布菜,有了外公的引领,云香的胆子大了很多,居然把一盘子花生米放在了皇帝的桌子上,这道菜还没有进行试毒,按理说不该这样。

      一直抱着一把横刀装樊哙的刘弘基。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填进了自己的嘴里,觉得味道简直妙极了,所以又挖了一勺子。

      他给皇帝当御者和捧刀,是他自愿的,皇帝没有这样的要求,他之所以生夺硬抢的弄到了这个位置,是有原因的。

      当初爵位被剥夺。老家伙宁愿去其他勋贵家打秋风当强盗,都没有向皇帝低头,整天吃喝嫖赌的不亦乐乎,几乎长安市上的各大秦楼楚馆,酒店,赌场都留下过他的踪影,当然。也留下了一张张的欠条。

      老家伙在李家还没有起事的时候就是大兴城出了名的泼皮,后来跟着李二南征北讨的立下了大功,所以爵封夔国公,当了国公,自然是要脸皮的,除了喜欢找歌姬也没有什么别的恶习。

      现在欠了一大堆的债务不肯还,也没人敢上门去催讨。所以没多长时间,名声就臭大街了,长孙看不下去,帮着他还了那一屁股烂帐,还想着这家伙会领情,结果,刘弘基闹得更加出格,以后欠账的落款,就变成了内府。

      也不知道老家伙的泼皮战术运用成功,还是李二恻隐之心发作。他夔国公的爵位居然恢复了,爵位恢复了也没给皇帝留多少脸面,四处吹嘘自己高明的做法,毫无悔改之心。

      不过也奇怪,自从他儿子跟随云烨返回长安之后,成为千牛卫的千牛中郎将以后,也不知道刘弘基是怎么了,立刻开始到处拍皇帝的马匹。使用的手段令士大夫蒙羞,令勋贵们汗颜,发展到现在本该坐在桌子上喝酒吃肉的人,偏偏找把横刀抱着成了皇帝的捉刀人。

      李纲听说此事之后长叹一声说:“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谁能真正的做到?

      李二烦躁的瞪了一眼还准备把勺子伸到菜盘子里的刘弘基没好气的说:“要是喜欢吃这个豆子,就找个座位坐下来吃,朕还不需要你拿着一把刀跟在后面,花天酒地多年,你还以为你是少年豪侠的时候?”

      刘弘基也不顶嘴,努力的将口里的花生咽了下去,重新站立在皇帝身后,抱着横刀目不斜视作威武状。

      云家的舞蹈很少向外人表演,很多时候都是自娱自乐,家里的仆人看到的次数也比勋贵们看到的次数多,所以坊间传言,云家的歌舞秘不示人,乃是因为诱惑力太大,一般的人根本就把持不住,大名鼎鼎的天魔舞据说最原始的跟脚就在云家。

      云烨都不知道天魔姬会根据自己描述的西天极乐世界,编篡出一曲极乐舞,再将天魔舞揉了进去,就变成了《极乐天魔舞》。

      长孙今天点名要看这出舞蹈,所以当诸人品尝完松露之后,就换了一间屋子,这里的气氛就非常的惬意,软软的地毯,富丽堂皇的程设,满室都是醉人的甜香。

      一个胡姬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跳起了胡旋舞,胡旋女所穿为宽摆长裙,头戴饰品,长袖摆,旋舞起来时,身如飘雪飞如,那种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以造成“回风乱舞当空霰”的效果。

      云家的胡旋舞很正宗,因为这些胡姬就是那日暮从昭武九姓中的康国、史国和米国找来的,都是些可怜人,大军涂炭之下,给碗饭就会跟着走,那日暮非常喜欢这样捡东西。

      一曲舞罢,李二点点头说:“昭武九姓的原味胡旋舞确实高出龟兹舞蹈一筹,召进宫吧,朕很喜欢。”

      皇帝发了话,作为女主人的辛月就立刻下去安排,这是鸿胪寺早就定好的出征的大将军不但会接受封赏,还需要向皇帝进贡,云烨去了西域能贡献的只有良马和舞姬。

      有了热烈的胡旋舞开场,君臣间的气氛就热烈起来,云烨送去的顿河马被李二大肆的嘲笑了一番,除了力大无穷之外竟然没有别的好处,还说这匹马只适合在田间拉粪车,可以负重万斤。

      兴致勃勃的伸出指头一个个的数他骑过的宝马,白蹄乌、特勒骠、飒露紫、青骓、什伐赤和拳毛驹。

      白蹄乌周身黑色、四蹄纯白是难得的骏马,乃是朕与盘据在陇西的薛仁杲父子大战浅水源时所骑。浅水源大胜朕在追杀敌军时,骑着它一昼夜跑了二百多里,最后白蹄乌力竭而死。可谓忠勇。

      特勒骠黄里透白劲力无双的战马,朕骑着它大败刘武周,历经艰险收复了河东地方,控河东而虎视中原,令王世充夜夜不得安眠。

      飒露紫是一匹纯紫色骏马,朕骑着它在洛阳将王世充打得大败。只可惜东都一战飒露紫在激战中中箭而亡。

      青骓是一匹白色的杂毛马,是这六匹马中最平凡的一匹,然而却让朕有如神助,朕骑着这匹战马连连获胜,生擒了窦建德,逼降了王世充,只可惜福寿不长青骓在激战中身中五箭而亡。

      青骓死后什伐赤就成了朕的坐骑。窦建德就是死在朕的什伐赤蹄前,也是它的前蹄第一个迈进了东都洛阳,使我李唐有了鼎定天下的帝王基业。

      拳毛驹是一匹黑嘴黄马,身上的毛自然成卷,朕骑着它与刘黑闼在洺水激战时,战局之险至今思来尤自胆寒啊。”

      “陛下,您这里只有六骏,如果把旺财和那匹大马加上就能凑成八骏,微臣就请离石先生为陛下作这八骏图如何?”

      李二呵呵笑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笑声说:“你以为朕喜欢的战马都是千里马吗?不是的啊,青骓,飒露紫就不是,当时军中战马奇缺,虽说优中选优,那两匹战马也谈不到什么神骏,朕只是感念它们的功绩而已,就像你喜欢旺财,是不是也没道理?它就算是一匹驽马,在你心中也绝对不是几匹宝马能比拟的。

      马性就是人性,人性就是马性,朕以相马之法相人,无有不准!”

      云烨看看坐在李二身后啃乳猪的刘弘基冲着李二笑了一下。

      李二没好气的在云烨头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休得胡言,如果要说,朕只会说你是一匹癞皮马。”

      云暮到最后才出来,做为云家的长女该摆的谱还是要摆的,关中人家最金贵的就是家中的小娘子,尤其是云家这种钟鸣鼎食之家。

      拜见长辈其实就是在向所有人说云家有女初长成,别人家可以向云家提亲了,这样的聚会云家总共举办过三次,这一次,只有云暮,是云府单独为云暮准备的。

      十七岁的少女婷婷袅袅,双环望仙髻上只插着一枝珍珠钗,拖地的鹅黄色衣裙,映衬着乌发黑眼,显得活泼一些,眉目如画却不施粉黛,乍一出场,就让长孙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就是那个调皮的小暮儿?”

      “正是,原本小烨不愿意为闺女让闺女出来,被老身说教了一通,闺女已经十七岁了,该是到了见人的时候,您看看,多漂亮,多好的孩子啊,也不知谁家的少年郎有这样的福气。”

      长孙仔细地打量着云暮,忽然向云暮招手让她过来,在程夫人,牛夫人惊诧的目光中,长孙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只钗子插在云暮的头上。

      “总要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长孙笑着拍拍云暮的小手。

      程夫人四处张望,总算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女花花,只见她手里抓着半截猪腿,正靠在柱子上大吃,不由得暗自神伤,老程家就生不出一个优雅的美人儿,花花长得美丽,但是性子却是活脱脱的程家性子。

      辛月的心也终于落了地,有长孙这道护身符,云暮就彻底的自由了,长孙插在她头上的是飞凤簪子,不是连心簪子,预示着这个孩子将活的无忧无虑。

      那日暮躲在帷幕后面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云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陪着她一起在暗中祝福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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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节  政务



  chūn天很快就过去了,无舌给云烨带来一个好消息,无sè的儿子竟然挣扎着活过了chūn天,jīng神甚至越来越健旺,虽然他的外表还是一如既往的苍老,枯瘦的脸上已经有了光泽,就像chūn雨后的树叶,或者,这就是生机。

  政务永远是枯燥的,海陵县的群山里出现了占山为王的盗贼,扬州刺史想动用府兵,而且在奏折里说最好将这些强盗彻底的杀死,以绝后患。

  云烨毫不犹豫的在转给自己的文书上下达了准许动用府兵千人,但是,出动的却不是扬州府兵,而是相邻的楚州府兵,但是这些人必须要尽可能的生擒活捉,原因就是那些盗贼就是前府兵,还是从高丽撤回来的人。

  经历过生死磨难的人见识过太多的杀戮和死亡,所以会非常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自取灭亡的事情,还有谁会比他们更清楚朝廷的大军是如何的恐怖。

  在大唐军力最盛的时候造反,实际上就等于自杀,云烨很有兴趣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老兵起了占山为王的想法。

  公文上说这百十个人在高丽执役四年,乃是穷凶极恶的盗匪,杀死了当地著名的大户,抢走了妇人数名,一度意图攻击海陵县以图立足,结果被县令和当地乡绅合力击退,最后无奈之下退入孤山自保?

  云烨拿来地图之后看了一眼海陵县的地图,一拳就砸在案子上,海陵县一马平川,境内多湖泊,多沼泽,就是没有山,最近的山就在靖江,屁大的一座山头,那里是藏人的地方,如果说前面还只是怀疑,现在就已经确定,这些人是被逼反的,百战老兵的军事素养哪里去了?进沼泽进湖泊也比守在一个土堆上强百倍。这是在等着别人来剿灭的姿态。

  “给我请连城侯张俭!”云烨将散落在地上的地图捡起来重新放在案子上,朝疍吏吩咐一声,就坐在案子后面等候张俭,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看看他怎么说。

  不大工夫张俭呵呵笑着走了进来冲云烨拱手道:“不器兄好久不见。”

  “别说这些闲话,咱们将门不兴这些,喊我云烨就好,你来看看这封奏折,再看看这张地图,有什么打算告诉我。”

  张俭疑惑的凑过来,他不明白云烨为何会让他看兵部的奏折,虽然他也挂着兵部尚书衔,却在户部行走,按理说不能插手兵部事宜的。

  当他看完奏折脸就黑了,又匆匆的在地图上瞄了一眼,整个脸就变成了紫sè,辽东一战能跟随他坚持四年的老兵不到一万,这就有百十号人出事,作为大将军,他对剩下来的将士是有承诺的,让他如何不惊怒交加。

  不等张俭开口,云烨就把自己批复的文书拿给张俭看,张俭看了之后脸sè总算是变好了一些拱手道:“云侯厚意,张某感激之至,这就让副将去海陵县,将造反之人悉数擒获押至京师听后陛下发落。”

  云烨点点头,然后就让疍吏将公文封了火漆,三百里加急送往楚州,他相信张俭一定能赶在楚州府兵到达海陵县之前招降旧部。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天下一太平立刻就会出现文武之争,如果没有举世攻唐这回事,文官们可能早就取得了胜利,一路节度使没有财权和地方管制权,只能带着军队窝在军营里带兵,权势大不如前,获得尊敬也越来越少。

  这是李二在有意识的推动,可以说这是天下大势,谁也改变不了,云烨叹息一声,自己一个武将当兵部尚书恐怕也是和自己文不文武不武的表象有关。

  杜如晦已经彻底的不问政事了,每rì里出没于勋贵之家,到处淘换各种金石玉器,剩下的时间就钻进玉山书院埋首于图书馆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号无事山人。

  据说房玄龄对杜如晦现在的生活极为羡慕,三番两次想要退隐,都为李二所拒,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在中书省被文山会海所淹没,苦中作乐的自称为“文牛”

  云烨的到来让房玄龄极为愉快,身为首相虽说尊贵无比,劳心劳力却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能有片刻的偷闲也是一大乐事。

  “东海有一种鱼,叫做黄花鱼,这种鱼呢有一种特xìng,那就是会唱歌,初听之时宛如悠扬的琴声,细听,却又像有人在吹口哨,如果你不小心打断了黄花鱼的演奏,他们就会发出猫叫的声音,如果你继续打扰黄花鱼唱歌,它们的歌声就会变成咔嚓咔嚓的切齿之音,非常的神奇。”

  云烨喝了一口热茶开始给房玄龄讲奇闻异事,老头子最近就喜欢听这个。

  “贞观九年初,大唐的无敌悍将云烨远征南海僚族而还,不幸遇到龙吸水,当时天地倒悬,水龙冲天,万斤重鱼被水龙擒上半空,几为末世之灾。云烨不负悍将之名,自缚于桅杆之上,呼喝指挥舰队躲避,舰队在水龙的空隙里艰难航行,海水倒灌于船上,风帆也去了青天,幸赖云烨指挥得当,舰队遂安,只是悍将云烨却被一只黄花鱼击昏,一月不能见人!

  彼黄花鱼就是此黄花鱼?它在击昏你之前给你歌唱了?”

  房玄龄从来都是这样,仗着自己记忆力惊人,朝堂上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就是他混饭吃的本钱,但是这样恶毒的揭人短就太过了。

  “房相,我是在打比喻,黄花鱼唱歌确有其事,您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云侯被黄花鱼击昏也是确有其事,老夫也是在回答你的比喻,至于黄花鱼唱歌的故事老夫就笑纳了,知否?老夫最近打算写书,不写正史,不撰经文,不辨古言,也不论朝政,一心收集天下间的奇闻怪论,编篡成册,博人一笑足矣,谁有工夫和你讨论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事情,与老夫何干?”

  房玄龄说完就捧腹大笑,确实不愧老狐狸之名。

  “百十个军卒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清理门户,你不是已经办的很好了么,多说无益,还是陪老夫手谈一曲。”

  云烨听房玄龄这么说,拔腿就走,老家伙是个臭棋篓子,偏偏还能赢得了自己,只要见到老家伙,必定被他拉扯到棋盘上受虐一番,今天从他这里得不到准信,还是趁早走,不给他虐待自己的机会。

  回到兵部,云烨就发现自己不如陪着房玄龄下棋,两位侍郎拿来了厚厚的一叠账本,据说这是去年积攒下来的伙食尾子,问尚书大人如何处置?

  所谓的伙食尾子,就是大家吃官饭剩下的结余,云烨翻开账本直接看最后的余额,当他发现最后的余额只有一百八十六个银币的时候就彻底的爆发了。

  兵部上下六百余号吃官饭的,吃了整整一年才剩下一百多个银币,不是因为嫌钱少,而是因为这点钱也要麻烦自己,分掉吧每人分不到半个银币,说出去都不够丢人钱。

  “拿去给我买个好点的鱼竿送过来,我打算去钓鱼。”

  “公帑私用恐怕不好吧!”段虎黑着一张死人脸,他家的人全是这德行,穷酸惯了。

  “那就给你买个鱼竿钓鱼行不行?”刚刚在上官那里受了气,凭什么不能对自己的下官发发脾气。

  “段家的人手上没有沾过一文的公帑便宜,莫非这是云侯你的习惯?”

  皇帝把段虎弄成兵部左侍郎,根本就是在和云烨过不去,云烨的xìng子过于活泛,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派一个死板点的和云烨中和一下,到了现在,云烨才发现,这家伙不是死板,纯粹就是一根木头,还是一根 没有窟窿的铁木。

  云烨低头重新看了一眼钱数,又拿出账本看了一下兵部的总人数,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钱数除以人数无论如何也除不尽,最后总是有剩余,段虎这家伙行军打仗或者没问题,但是牵扯到数字的计算就是一大笔糊涂账,他只能在军中当将军。

  “这些钱你来分,记得每个人都不能少,既然是大家的钱,那就每个人都分点,每个人不许多也不许少,也不得有剩余,这事交给你最放心了。”

  刚刚把事情安排好,李承乾就走进了,拿起账本看了一眼就对云烨说:“别欺负老实人,老段心眼实在,你让他把最后剩下的钱怎么办?老段家的人死心眼,完不成军令他会抹脖子。这样的玩笑不要和他开。”

  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给段虎说这是太子赏赐的,加进去年的账册里。

  段虎没有接太子的那一枚银币,瞅着云烨说:“俺老段虽然蠢,但是这点钱还是会分的。”

  云烨很想看看段虎怎么分钱,谁想到段虎转身就把账本甩给了兵部右侍郎老廖,把刚才云烨对他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回头看着云烨冷笑。

  李承乾笑的不成了,拖着脸sè很难看的云烨出了兵部的大门就直奔东宫,只是一墙之隔,很快就到了他家,还没坐定,就听李承乾大笑着说:“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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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聚将鼓




  大事有好事和坏事之分,大部时间他代表的就是坏事,但是李成乾大笑着说有大事发生,至少说明这件事对他是非常的有利的。

  李承乾说完这句话就闭嘴卖关子,慢条斯理的喝茶,想让云烨自己猜,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作为兵部尚书,云烨知道的消息应该要比李承乾多才是, 如果是政事,或许还有可能,如果是军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自己这个兵部尚书才对。

  海陵县的造反,只是小事,还达不到让李承乾说成大事的程度。

  “王玄策!”李承乾见云烨百思不得其解,就提示了三个字,听到这个名字王玄策这些年干的事情就一桩桩,一样样的浮现在眼前,他不但是大唐的骄傲,也是玉山书院的骄傲,一人灭一国这样的传奇故事就是王玄策演绎出来的。

  唐太宗贞观十五年,摩揭陀国国王戒rì王继玄奘访问该国之后致书朝廷,李二命云骑尉梁怀璥回报,戒rì王遣使随之来中国。贞观十七年三月,李二派行卫尉寺丞李义表为正使、王玄策为副使,伴随印度使节报聘,贞观十九年正月到达摩揭陀国的王舍城,次年回国。贞观二十年王玄策又作为正使,与副使蒋师仁出使印度。

  “王玄策多年以来一只是在礼部研究大唐和吐蕃的关系,结果他发现相比大唐对吐蕃的影响,天竺似乎对吐蕃的影响更大,所以他就把兴趣转移到了天竺这个国家身上,多次与玄奘大师请教天竺的风土人情,积累了非常深厚的学识,并且学会了梵语,就因为他会梵语所以才年纪轻轻的就成为我大唐的外交副使。

  这一次他们再次去了戒rì王的领地,结果,戒rì王死了,新的王扣押了他们,王玄策单骑逃脱,找已经臣服大唐的松赞干布借了三千兵马,灭掉了那个国家,擒获了他们的王,当然,这点战绩还拿不到台面上说。”

  李承乾把话说到这里再一次停顿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云烨问道:“烨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之法吗?”

  云烨不明白王玄策怎么就和长生不老扯上关系了,最近李二总是问自己关于玉牌的事情,自己被他问的烦不胜烦,让无舌带着玉牌进宫去给李二夫妇讲授强身之道去了,难道说无舌把玉牌的能力吹嘘的太厉害,给了皇家人一个错觉?

  “有强身健体之法,没有长生不老之道,绝对没有,凡是有谁说自己能够长生不老,你就立刻砍了他的脑袋,绝对不会杀错人,这个人十成十的是个骗子。”

  听到云烨这么说李承乾似乎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对云烨说:“我说的大事就是这个,王玄策从戒rì王的领土上带回来一个番僧,据说已经活了两百多年,是真正的两百多年,不是按照甲子rì算的两百年。

  老和尚自称研究长生不老之术就研究了两百年,不但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甚至有可能白rì飞升,我今天看过老家伙了,面貌奇古无比,宝相庄严,行动坐卧皆有法度,交谈了几句,老僧对孔雀明王法门极为熟悉,甚至有很多其妙的解释,就连玄奘大师都感到钦佩。我父皇母后为此特意戒斋沐浴七天,准备听圣僧讲经,从今rì子时就开始了,听说不单单是讲经,圣僧还会为我父皇母后施法,我就是心生疑惑,所以才会问你,向你求证一下。”

  “我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云烨震惊的问李承乾。

  “我父皇说你其实不敬鬼神,不信佛道,他就是想听听佛经,看看大和尚的法门,不想听你的诡辩之术,所以不许我和青雀告诉你,既然你说没有这回事,我也就放心了。”

  云烨的脸苍白的厉害,他终于想起来这个番僧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李二就是把xìng命交代在这个番僧的手里的。

  人到了紧张的时候脑子就会变得非常好使,他甚至能想起来这个番僧的名字,罗迩娑婆 ,没错,就该是这个名字,这是一个注定要出现在唐史上的外国人名字,之所以能够出现,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用长生不老药活活的把李二毒死了……

  想到这些,云烨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连着抓了两下茶杯都没有把茶杯抓起来,李承乾发现了云烨的不对劲,也变得紧张起来,难道说这个番僧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呼唤了云烨两声,才将他从恍惚的境地里拉出来,云烨在脸上勉强堆了一个笑脸,打了两句哈哈就朝李承乾拱拱手告辞离开。

  李承乾站在廊柱下脸sèyīn晴不定,攥紧的手松了之后张开,张开之后又攥紧,似乎在下什么难以下定的决心,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庭院里的千年古柏,神情变得漠然起来,背着手走进了大殿,决心已下,就用不着多想了,事到临头需放胆这是自己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

  云烨心事重重,没有回兵部,直接去了皇宫,却在内宫门前被阻拦了,侍卫说皇帝正在听高僧讲经,今明两rì任何人都不见,而且特意注明,不见云烨。

  云烨仰天长叹一声,转而求见长孙,得到的回答是帝后一起在听圣僧讲经,已经斋戒沐浴过了,不容侵扰。满皇宫里云烨只能求见这两位,见其余的嫔妃是为无礼,再三要求通禀都被严词拒绝。

  无奈之下骑上马匆匆赶回了云家,他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绪,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要想清楚。

  这是最yīn暗的心思,上不能见天,下不能接地,所以云烨就坐在秋千上,这是老习惯了,只要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 他就会到那间装着一架秋千的空房子里冥想,自从上回在秋千上坐了三天以后,老nǎinǎi就在家里特意留了这么一间房间,做为家主的冥思之地。

  云家的家族庞大,事务繁杂,想要在一时半会算清楚利弊不是一个简单的事请,如果真的要做一个全局的思考,没有三两天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利益的纠葛,人情的勾连。如果李二驾崩之后云家该如何应对,如果李成乾顺利登基云家该如何应对,如果出现意外,该有怎样的后备机制,这些都要想清楚。

  改朝换代向来都有一大批勋贵跟着先帝殉葬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皆然,这也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皇帝不见自己,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那么就需要退而求其次,保住云家再说,自己和李承乾的关系再好,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估计李承乾对付起云家来不会有半点的犹豫,因为那个时候的李承乾名字叫做天子。

  三天之内云烨扣阙三次都没有进得去内宫,一连九天的讲经期依然没有过。

  三天的时间足够云家做非常多的事,辛月不敢问,不过他看到丈夫开始召集家臣议事的时候才开始变得惊惶,尤其是看到久病不愈的老江咳嗽着出现在议事大厅的时候她就更加的害怕。

  老江掌管着云家的密道机关,平rì里就躲在酒坊 等闲出不了一次门,既然他来了,就说明云家很有可能会用到密道。

  rì落的时候云烨回了家,神情疲惫,这一次更加的离谱,见不到皇帝皇后也就罢了,怎么连李承乾都见不到,在东宫吃闭门羹这还是头一次。

  没有洗澡,没有吃饭,云烨就和衣躺在床上,努力想要让自己睡觉,但是眼睛却越睁越大,和李二的纠葛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从第一次见到李二夫妇,到现在,这种感情已经变成了一种类似混沌的概念,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不知不觉的就已是泪流满面。

  辛月走了进来,看到丈夫满脸的泪水,没有劝慰,也没有出声,只是把身子蜷伏在丈夫的怀里,这个时候,有一个温暖的身子挨着,比说什么都管还用。

  云烨的泪水流了很久,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三更的更鼓刚刚敲过。他不知道此时的皇宫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侍卫的铠甲在作响,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灯笼,千牛卫已经全体攀上了宫墙,无数穿着紫袍的老太监紧紧地守卫在万民宫周围,不但如此,万民宫的顶上也有人影闪现。

  金铁交鸣声响彻了太极宫,无数的黑衣人在人群中跳跃,翻腾,身手灵活,凶悍之极,浑身浴血却酣战不退,无奈人数稀少,还是被驱赶到了空地了,满身光明铠的千牛卫手持巨盾,盾牌的间隙里密布着长枪,一步一喝,缓缓地向黑衣人压迫了过来。

  为首的黑衣人狂呼一声:“尽忠就在此时!”呼喝完毕就倒转横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刺进了自己的腰肋间,而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别的黑衣人也有样学样,呼吸之间就死的干干净净……

  皇宫里响起聚将鼓,这是贞观朝的第一次,无数的红翎急使背着小旗就蹿出了皇宫散进黑漆漆的长安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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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节 三无诏书

  
      三位红翎急使举着火把敲开云家大门的时候,云烨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纸,手颤抖着不敢打开面前的这个牛皮桶,长吸了一口气之后打开桶子,发现里面是要关中三十六府府兵火速进京的旨意,款式和规格都没有问题,只是上面独独少了皇帝的批红和中书省的签章,只有硕大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的玉玺。

      云烨合上诏书,一声令下家将们就一拥而上将这三个红翎急使擒住,云烨对他们的咆哮充耳不闻,阴着脸要家将押着这三个使者和自己一起进长安。

      临出门的时候看了刘方一眼,刘方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云烨见小苗穿着铠甲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这才骑着忘财向长安疾驰而去。

      一路上脑子乱的厉害,越是努力的要自己镇定下来,就越是慌乱,如果不是已经和旺财的配合达到了自觉地状态,早就不知道从马上掉下来多少次了。

      这个时候谁敢给自己下命令?如果是皇帝,就不可能不知道这样残缺不全的诏令自己是可以封还的,如果不是皇帝,是承乾给的命令,那么伴随着这道旨意的私下说明就会一起到来,除了他们别人没有这个资格给自己下令,长孙都没有这个权利。

      难道说已经有人乘乱控制了长安城?只要李二还有一口气就没人能够得逞,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而是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人能够比皇帝更加清楚长安城的风吹草动,他自己就是靠着造反起家的。怎么可能会不防备这种事。

      五十七位家将,加上云烨自己就是五十八个人,蓝田侯云烨只能拥有六十位甲士,这还需要加上他自己,之所以少带了一个是表示对皇权的尊崇,不光是他一个人这么干,所有有权利带甲士的人都会这么做,礼仪永远是不可或缺的。

      不用仔细看。在夜幕中就能看到灯火通明的长安城,城头上人影憧憧,干戈锵锵,整座长安城就像是一头刚刚睡醒的洪荒巨兽,正在伸展自己的恐怖的爪牙。

      这就是出事了,是出大事了,想到那个该死的番僧。云烨的心就不断地往下沉,虽然还有一点疑惑,但是眼泪却好像又开始流了。

      城头的大王旗没有换,这多少给他一点安慰,五爪金龙旗在火光中似乎显得更加狰狞了。刘进宝手里拿着云烨的腰牌大声的向城头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骁卫喊道:“蓝田侯,兵部尚书云烨报名入城!”

      一支火箭呼啸着钉在云烨的马前。惊得旺财叫唤着不断后退,云烨劈手夺过家将手里的火把,照亮了自己的身影和面孔,不大工夫就听旁边的小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城门的门轴平日里是不许上油的。就是为了制造噪音,在这样的晚上听到这样刺耳的声音。云烨的心更加的烦躁。

      快马进了长安,发现长安街上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军卒,态度恶劣而且六亲不认,云烨这一行人被盘问了不下三遍,直到云烨发怒拿鞭子抽人的时候,才没有人再敢多问一句,随着逐渐靠近皇宫,他的心反而放了下来,千牛卫!这是天子亲军,他们依然牢牢地固守着皇宫,也就是说皇家依然把持着宫禁。

      皇宫前像云烨一样披甲的人很多,云烨这个兵部尚书居然有一半都不认识,看着他们进入宫禁比自己还要顺畅就想问问这些人都是谁?

      一个穿着甲胄的汉子粗暴的就要从云烨的马前挤过去,然后就被云烨一鞭子抽在他的脑袋上,原本想着这家伙怎么样都要自报家门,没料想这家伙居然转过头就破口大骂,标准的关中腔。

      云烨骑在马上看着被自己家将揍得满地打滚的汉子,朝周围观还打算上前帮忙的陌生汉子说:“这王八蛋是谁啊?”

      没人回答,倒在地上的汉子在无数只脚狂暴的踢打中还能狂喊不要让老子见你落单之类的市井粗话,在刘进宝将脚踩在他的臭嘴上,才得了安静。

      得不到答案,云烨就直接越过无数人就要抢先进宫,那个粗汉等自己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以后回来接着揍。

      捆在战马上的三个红翎急使,见了守在宫门口的黄门侍郎老曹扯开嗓子就喊冤枉,老曹就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都是熟人,老曹不好拉下脸,凑近云烨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老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敢给我传递一份玺印规矩全都不合适的调兵旨意,我来就是找你问罪的,如果你能告诉我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事就忘了,直接去找陛下问问怎么回事,把你摘出来。”

      曹展肥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握住云烨的手说:“别问,问了也不敢说,陛下如今正在万民宫大发雷霆,你最好别问这事,把我的人交给我,我自己处置,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曹展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一般有什么事不瞒自家兄弟的,现在这么谨慎,事情看样子小不了,不过李二既然还能在万民宫大发雷霆,就说明他没事,只要他没事,长安城还能有什么大事。就是那张诏书古怪了一些,这些天总是为李二的生死揪心,现在总算是有一个准信,不论死活,都是一个定论,再也不用七上八下的胡猜测了,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起来。

      “快进去吧,一时三点的聚将鼓快要敲完了,你要是再不进去,小心一会被挂在旗杆上,房相,退隐的杜相,他们已经进去了,十六卫的大将军,还有京城里能带兵的大将军全都在,你是最晚的一个。”

      听老曹这么说,云烨赶紧下马,把缰绳扔给刘进宝自己就快步进了皇宫,至于三个红翎急使自然有老曹处理,但是那个口出恶言的家伙自己还有大用,不能轻易的放跑了,作为兵部尚书,居然有这么多的将军不认识,这是奇耻大辱,必须要搞清楚他们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才从甬道出来,就被眼前排列整齐地尸体吓了一跳,足足有两百多人。

      蹲下来在一具尸体上仔细瞅了一下,发现这家伙的伤口是在腰肋间,再多看了几具尸体之后就彻底的明白了,这群人全部都是死士,见势不妙立刻就选择了自戕,下手干净利索。

      刺客?云烨立刻就站起身子,下意识的离这些人远点,见那些将军正在鱼贯进入万民宫不敢耽搁快步跑上阶梯,跟在一个不认识的人身后也跟着进了万民宫。

      万民宫里鸦雀无声,胳膊粗的鲸蜡组成的烛山将整个大殿照耀的灯火辉煌,好些人在不断地往前挤,他们看到刺客的尸体之后想要到李二面前表忠心,云烨把自己的身子往帷幕边上靠一靠,躲在阴暗处仔细的看着大殿里每一个人的神情。

      李二光着头,端坐在龙椅上,身上依然披着一件灰白色的僧衣,头上的青玉簪子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反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房玄龄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老头子今天穿着两截的皮甲。腰里挂着一把剑,头上的高帽也变成了束发丝绦,挽了一个发髻,整个人显得很是利索。

      李承乾阴着脸站在房玄龄的对面,李泰似乎一直低着头看地面,还不断的拿脚搓着大殿的金砖,似乎非常的烦恼。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李二睁开了眼睛,高声问道:“聚将鼓已止,不到者斩,云烨呢?朕命你调集府兵的命令是否已经签发?”

      没想到李二一抬头问得第一个人就是自己,云烨连忙走出来,从怀里取出诏书上手捧着对李二说:“启禀陛下,此诏书只有国印,一无陛下的亲笔批红,二无中书省签押,三无门下省给事中的注签,乃是真正的三无诏书,恕臣不敢奉诏!”

      房玄龄杜如晦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门下省的给事中褚遂良也站了出来,他们打算在第一时间观看这道没有经过中书省,没有经过门下省,直接到达兵部尚书手中的诏书,但是皇帝没发话,他们就不能动。

      断鸿立刻就从云烨的手里拿过诏书,打开给皇帝看。

      李二看了一眼诏书,轻咳一声道:“是朕疏忽了,不调兵也好,有你们在总能护卫的了皇宫的安全。”

      房玄龄出班启奏道:“陛下,云侯封驳诏书乃是职权之内的事,如若有需要,老臣认为还是应该加强皇城的戒备,自从贞观十七年以来,十六卫大军为国征战,将卒折损甚多,从未有过补足,现在召唤关中子弟替补十六卫缺额,也是应有之义。”

      李二摇头道:“朕已经决心轻徭薄赋,怎能失信于民,此事休提。朕召唤诸位爱卿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殿外的那些尸体,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那些人都是死士,身手高强,能不知不觉的潜伏进皇宫,你们告诉朕是和道理?”

      云烨本来想再次把身子藏进帷幕里,这时候谁出头谁就是傻子,所以底下的将军虽然一个个小声的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讲话,猛然间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四处望去,发现李承乾侧对着李二朝着自己无声地说:“救救我!”。

      云烨的全身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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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节 大赌注

  
      “哦?云侯忽然止步可是有所得?”褚遂良就在云烨的身边,见云烨愣了好一阵子,想都不想就把云烨给卖出去了。

      褚遂良一发话,所有人似乎都长松了一口气,齐齐的把目光盯在云烨的身上,不管他能不能说出好办法,先推出去试探一下风向也好。

      见李二也在看自己,云烨忽然拱手问到:“微臣斗胆,敢问陛下,这些刺客可是专门为陛下而来的?臣刚才进门的时候,发现万民宫里丝毫无损,也没有血迹和打斗过的痕迹,实不相瞒陛下,臣的鼻子对血腥气极为敏感,如今万民宫里没有熏香,也没有大开门窗,里面的气息依然祥和,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想必是陛下这几日礼佛所致,所以微臣才会有此一问。”

      不但满朝文武愣住了,就连皇帝也愣住了,能把刺客放进皇宫里人,就绝对不会不知道皇帝现在整天基本不离开万民宫,崇信风水的李二认为,自从自己搬进万民宫,所行所想无不一一达到目的,即使是举世攻唐这样的危局,也是自己在万民宫一一化解的,所以他除了去皇后住的两仪殿之外,一般都是住在万民宫的,此刻却在太极宫里肆意的砍杀,王玄策从天竺带来的十二位高僧倒是死了**个。

      两百三十二个刺客自始至终就在攻打太极宫,对万民宫和两仪殿这样的要地问都不问,是为何故?

      李泰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出班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次的刺杀根本就不是冲着父皇来的。孩儿问过侍卫了,他们说从一开始,这些人的目标就是太极宫,天下人都知道,我大唐最宏伟的宫殿就是万民宫,哪怕在夜晚也灯火通明,也被百姓们称颂为光明殿,太极宫和万民宫相距足有百丈。刺客不可能认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目标就是要破坏父皇的长生之策,实在是大逆不道。儿臣以为,必须找到幕后主使之人严惩不贷。”

      云烨听了李泰的话恨不得抱着他亲两口,果然是高智商的家伙,不但把前因说了一遍,还大致猜测出刺客的目的。又给了云烨一个攻击皇帝贪恋长生不老的口实,实在是太厉害了。

      “陛下,长生不老?如此滑稽的事情微臣为何一无所知?”

      李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简单的解释道:“王玄策自天竺请来了高僧大德,潜心研究长生不老之术两百年,不但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甚至有可能白日飞升。朕就想亲眼看看是否属实。”

      云烨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放过李二,年纪越老越怕死也就算了,怎么连鬼话也相信。见自家的玉牌就摆在龙案上,向皇帝告了一声罪,亲自将玉牌取了过来。安装到架子上之后,顿时万民宫就光芒大作。明亮的烛山都黯然失色。

      除了杜如晦没有丝毫的惊讶之外,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迷醉的神情,云烨把架子塞给断鸿,指指万民宫房顶,示意他把架子挂上去,在取得李二同意后,断鸿跃上了房顶,极为小心的将这个镂空的架子挂在云烨指定的梁柱上,大殿里立刻就光明的如同白昼。

      云烨走到烛山边上,拿着灭火的银罩子把烛山上的蜡烛一一熄灭,然后走到中间拱手对皇帝说:“陛下,这就是这四枚玉牌最正确的用途,别人说这是神光,都是以讹传讹,这样荒诞不经的语言怎么能够蒙骗我皇这样英明的人。

      都说这是白玉京的无上瑰宝。为了这东西死伤的人命不下千条,大名鼎鼎的田襄子为了找到天门,喏,就是这四枚玉牌中的一枚,远赴北极天边,结果在亘古的冻土荒原面对极光哭泣哀嚎了半年时间终于死在了从未有人烟到过的地方,他的随从除了异味返回了中原,其余的都死在了那里。

      还有一支队伍为了寻找太阳神国,想要找到神仙地,您知道他们走了多远吧?足足有八万里!”云烨这句八万里立刻就让整个大殿的人长吸了一口气,李二的脸上也有了讪讪之色。

      “诸位同僚莫要以为我在胡说八道,长孙家,杜家,还有很多人家都有的白熊皮就是产自那个地方,而去寻找太阳神国的那些人两百余人就活着回来了三个,两个回来不久就死了,还有一个正在玉山接受孙先生的治疗,诸位要是也想去太阳神国一游,找他问路就好。

      陛下,微臣之所以将我白玉京的隐秘公之于众,就是想说一件事,这个被无数人浴血争夺的宝贝最大的用处就是照明,替代蜡烛而已,微臣请求陛下就将这东西安在万民宫大殿之上,让它在晚间照明,让光明殿的名号名副其实。”

      李二的脸色更加的尴尬,这些天他不断地威胁无舌,想要把这东西弄到自己手里,没想到这东西的正主居然丝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东西挂到万民宫上了。

      房玄龄笑着出班道:“此言甚妙,如果此物真的能够让人延年益寿,挂在万民宫臣等也沾沾陛下的光,落点好处。”

      房玄龄一发话,剩下的诸人自然纷纷景从,都想着赶紧把刺客案子消掉,大家好自在一些,看着满广场的尸体,而且各个身手不凡的样子,又刚毅勇烈,侍主忠诚如果说这些人没有大来头鬼都不信,不管是谁,在错综复杂的勋贵里总能找到一点干系,没人愿意发生这事。

      云烨可没有现在就打住的心思,不把那个番僧干掉不但李承乾的心思白费了,李二也会有大难,现在只有趁势一鼓作气的将那些番僧置于死地才成,至于王玄策他既然想要靠幸进的路子升官,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念师生之情,历史上就是他带回来了罗迩娑婆这个妖僧,既然他的错误重新出现,那么他就自己吞下这个苦果。

      “陛下,臣的来历已经够离奇的了,微臣对这个番僧充满了好奇,只是很想知道他既然连自己的国王戒日王的生命都不能救赎,为何会万里迢迢的来到大唐,为了什么?钱财?听说高僧大德对这些东西很是淡漠,总不至于像袁守城天师几百岁了依然留恋十丈软红。”

      云烨的话让众人哈哈大笑,但是不管哪一个的笑声都是干巴巴的,纯粹是为了凑趣,而不是因为开心才笑的。

      李二走下丹樨,围着云烨的身子转了两圈,最后摇着头说:“云烨,你知不知道,如果这话出自别人之口,朕会立即认定他就是刺客的主人,既然是你说的,朕还是想听听道理。

      说实话,你还真的是最合适的怀疑人选,第一,你对长生不老这事知道的最清楚,也知道的最详细,而且你也是最痛恨这种事情的人,朕一直怀疑你对你师父的死耿耿于怀,恐怕他的死就和长生不老有关吧?

      第二,说明了,朕对你的御下之策非常的佩服,云家的家将也好,仆役也罢,哪怕是商队里的掌柜和伙计也好,他们好像对你云家都是忠心耿耿的,满长安的大户人家人口多了总会有些不好的风声传出来,似乎就你家没有这种事情,所以啊,这些人为了你这个主家,死一次真的算不得什么。

      第三,你连续三天扣阙,恐怕就是想要阻止朕和高僧讲经吧?听黄门说你甚至还闯了一次宫,结果被侍卫扔出去了是吗?朕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的紧张,不过是一场法会而已,即使那些番僧有刺杀朕的心思,相信他在内卫的监视下也无从下手,你为何会如此的紧张。你能告诉朕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云烨心里暗自腹诽,还故意安排了一张不知所谓的诏书来试探自己,估计李二已经清楚下手的人是李承乾,不好说李承乾,只好拿自己说是,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是李承乾,他才不会讲这些话说的如此的深情,这些话其实是对李承乾说的才对。

      “微臣自然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您一向说微臣是个聪明人,所以微臣怎么可能干傻事,现在出于我白玉京的骄傲,微臣很想见识一下番地的妖僧是如何蛊惑君王的。”

      李二点点头道:“这确实才是你的性子,你真的如此确定那个僧人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白日飞升这样的本事?”

      云烨裂开嘴笑道:“他如果真有这样的本事,微臣的首级在此,任何人随时都可以拿去!”

      云烨说的坚决,李二皱着眉头道:“朕记得你赌钱的时候都不愿意下重注,怎么这一次赌的如此的豪迈?”

      “因为微臣赢定了,拿我的人头赌妖僧的人头,反正妖僧能够起死回生,陛下不该有半点的由于才是。”

      李承乾见云烨开始赌命了,面色痛苦之极,两次想要出班,结果被他身边的李泰死死地拉住,李二的眼角瞟了一眼那兄弟二人,脸上居然有了笑容,对云烨说:“朕还有一个心结,如果你能替朕打开,朕就还你一个真正的与国同休,你赌的大,朕也会加码,你觉得如何?”

      云烨终于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对皇帝说:“君子一言!”

      李二哈哈笑道:“自然快马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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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节 愤怒和欢喜

  

  云烨很想立刻就进行,他很想知道这个妖僧是怎么骗人的,但是李二却含笑不允,说是半个月之后再进行比试,给云烨和番僧都给些准备时间。

      没必要准备,这是云烨的想法,长生不老首先就是一个伪命题,无论番僧怎样表演,弄出多大的动静来,在他看来就是一场表演,见过的神奇表演多了,一个印度来的土著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自己可不是李二这样的土鳖,被一点声光弄出来的效果就弄昏头。

      大理寺的人将尸体领走了,皇帝随便说了一句不得懈怠的话,就草草了事,大殿上的气氛明显的变得轻松了,房玄龄那张老脸上也有了笑容,长孙无忌几乎要被汗水淹没的脸上终于不再流汗了,牛进达呵呵一笑,为了转圜一下气氛,不顾礼仪的当面请求皇帝,皇后能否在三天后给他那对孪生孙子,孙女赏赐一点恩物,好让两个半大的孩子可以沾一点皇家的福气,李二大度的答应了,还将桌案上的一套御笔赐给了牛家。

      经过这样事情之后,大殿上的气氛就变得更好了,再也没人提及外面的那一大堆尸体,就好像皇宫从来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皇帝也变得和蔼可亲,要求巡城御史好好地安抚一下昨晚受惊的百姓。

      可是云烨和李泰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因为皇帝看哥俩的眼神凶狠异常。

      对视一眼,就打算和别的将军勋贵一起离开,把万民宫留给李承乾和皇帝两个人做交流的空间,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隐瞒李二这样的人几乎就是做梦,所以哥俩对李承乾流露出的哀求目光视而不见。假装在讨论半个月之后的事情,神情非常的严肃。

      就在哥俩的身影就要踏出万民宫大门的时候,李二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你们两个觉得自己还能置身事外不成么?”

      听到这句话,本来正和云烨,李泰走在一起的房玄龄立刻就加快了步伐。至于已经把脚迈出万民宫的长孙无忌,更是走的飞快。

      李泰和云烨同时叹了口气,皇帝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容易的被糊弄过去,只不过把处理事情的范围缩小到哥仨的身上,李承乾早就跪在那里把脑袋伏在地上一言不发,看样子已经打算领罪了。

      云烨左顾右盼的看不见长孙,甚至在往回走的时候特意往帷幕后面瞅了一眼,结果还是没有发现长孙的身影,今天有八成的可能要糟糕。

      看看李二黑如锅底的脸膛。觉得要倒霉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李泰和云烨有同样地想法,磨磨蹭蹭的走回大殿,期盼着母后在最后的时刻能救自己一救。

      “皇后受了惊吓,已经回两仪殿安歇了,你们不用盼着皇后能救你们,两百余名刺客就在朕的龙寝之地纵跃厮杀,嘿嘿。你们好大的胆子!”

      耳里听着李二的咆哮声,眼睛看着断鸿这个混蛋紧紧地关上了万民宫的大门。李泰和云烨只好把眼睛一闭,也拜倒在李承乾的身边,不过俩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大祸是李承乾闯的,哥俩最多算是事后的帮凶,还是他顶在前面比较好。

      “父皇,此事都是儿臣一时被猪油蒙住了心窍。与青雀和云烨无关,请父皇惩罚孩儿一人就是了,孩儿绝无怨言。”

      李二的笑声就跟乌鸦一样的刺耳:“哈哈哈,朕生的好儿子啊,难道你不愿意你父皇长命百岁吗?你就这么急着想当皇帝?”

      “砰”的一声。李承乾就被皇帝踢得飞了起来,身子撞到柱子上,然后掉到了地上,咳嗽两声嘴角已经有血迹出现。

      “朕当然知道是你干的好事,别人也没有那个能力把刺客带进皇宫,也只有你会如此的愚蠢,如果有青雀和云烨帮你,那些和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没有动用火器,才是朕能将隐忍你到现在原因。”

      嘴里高声怒骂着李承乾,脚底下却半点不留情,云烨就想不通,他在骂李承乾,干嘛要踹自己?还这么用力。

      身子在光洁如玉的万民宫地面上滑了足足有五尺远,哎哟一声就和李承乾撞在了一起,虽说身上穿着软甲不太疼,样子一定要做出来,赶紧咬咬舌头,嘴角也沁出一点血丝,只有这样才合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李二的怒火赶紧平息下来。

      装着揉肩膀,悄悄地往旁边挪开俩尺,给李泰腾位置,要不然这家伙肥硕的身子撞过来自己还要倒霉。

      果然,李泰也滑过来了,李承乾居然还想把他弟弟拦一下,结果又被李泰的身子撞到了胸口,嘴角又开始流血。

      “哼哼哼,你有两个好兄弟啊,一个事后帮你混淆视线,一个事后帮你处理麻烦,三个人合起伙来糊弄朕,你们好大的胆子!

      现在一个个长大了,各个身娇肉贵,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亲王,最不济的一个也是统领我大唐天下兵马的兵部尚书,以前年纪小胡闹也就罢了,这一次,你们自己说说是个什么罪过?皇宫内动刀兵者死!”

      李二越说就越是愤怒,最后的咆哮声都已经走形了。

      听到了一个死字,李承乾怵然一惊,赶紧爬过来抱着李二的腿哀求道:“父皇,这次都是孩儿的错,您踢死孩儿解气也就是了,求您不要迁怒他们两个。”

      这就是白痴行为,皇帝这种生物发起怒火来是没有界限的,都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用在李二身上一点都不夸张,他在盛怒之下是没有理智的,杀死一两个人根本就不算什么,云烨甚至还记得后世的俄国有一副名画,讲的就是一位残暴的君王在盛怒之下拿权杖打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之后流露出无限悔恨惊恐的表情。

      在李二再一次踢飞了李承乾之后,云烨觉得李二以后也会这样。

      可能是见大哥被揍的太惨,都吐了一大滩血了,李泰坐在地上大声说道:“父皇,在咱家这个皇宫里,第一个动刀兵的可不是我大哥!”

      “你妹啊”云烨在心里大声的咆哮,虽然满天下人都知道你爹不是一个好鸟,可是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真的合适么?

      果然,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李二彻底的疯了,一把抓起还喷着烟铜鹤,随手一轮就砸死了一个发抖的宦官,可能下意识里觉得那这东西砸李泰不合适,愤怒的扔了出去,还不是往空地上扔,而是笔直的飞到另一个宦官的脑袋上,将那个宦官砸的脑浆子都溅出来了。

      云烨见势不妙,拖着李泰就跑,火力全部被李泰的一句废话给吸引过来了,李二一脚就把自己的一支翅屏踹断,手里握着两杆短棍三两下就追上了从不练武的云烨和李泰,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木棒。

      云烨觉得自己今天最英明的就是穿了连袖的软甲,两只胳膊护住脑袋,后背和肩膀被李二像敲鼓一样的敲打,李泰的身上也传来同样的声音,找了一个空子看李泰,发现这混蛋还有功夫冲着自己挤眼睛,他身上也穿了软甲。

      李承乾吐着血往这边爬,不住的哀求父亲打死自己饶了自己的兄弟,形象凄惨之极。

      这时候一声凄厉的呼喊从帷幕后面传了出来,长孙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张开手臂扑在李泰和云烨的背上,哭泣着对李二喊道:“您要打死他们,就先打死妾身好了,我们结伴去黄泉好歹有个照应,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当你的皇帝吧。”

      李二的脸色从铁青变成白色,又变的蜡黄,摇摇欲坠,李泰和云烨赶紧把他扶的躺下,长孙又开始哭喊自己的丈夫,拼命地捋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好半晌,李二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恶气大声吼了一句:“气死朕了!”

      “您消气,您消气,妾身帮你教训这三个孽障。”长孙抬手就给了离他最近的云烨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打的非常狠,鼻血都冒出来了,猝不及防之下,云烨傻在那里了,长孙从来没有动过自己一手指头,直到长孙的耳光又落在李泰的胖脸上,才立刻醒过来,跑过去把不断吐血的李承乾拖过来让皇帝看,意思是他已经很惨了,皇帝的火气也该消了,没想到长孙半点都没有留情的意思,一记耳光抽的李承乾又开始吐血。

      李二虚弱的摆摆手道:“罢了,朕的火气也消了,把这三个孽障送去宗人府大牢,没有朕的旨意不许放出来。”

      心惊胆战的断鸿挥挥手就有十几个宦官涌了进来,将云烨三人抬了出去。

      “二郎,都是妾身的错,平日里太放纵他们了,以至于有今日的大祸。”

      “哼哼哼,观音婢,其实朕的心里没那么生气,青雀的话说的没错,第一个在咱家这个皇宫里动刀兵的不是承乾,是朕啊。

      承乾只是不愿意朕长生不老,担心今后他永远没了施展胸怀的机会,这是标准的太子心理,朕非常的清楚,不过让朕欣慰的一点就是他的做法,他没有想过要对付他的父亲,只想杀死那个番僧来达到目的。

      青雀和云烨事前并不知情,青雀拿到了一张空白诏书,云烨拿到了一张不合规矩的调兵命令,我特意没有标明是那些州府,他完全可以调集自己的老部下进京,但是这两个孩子都没有那么做,青雀私下里将那封诏书还给了朕,云烨封驳了那封诏书,这让朕的心里充满了欢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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