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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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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节 耐旱植物

  
      宗人府的牢房很不错,至少非常的干净,阳光充足,诺大的一个监牢里就关了他们三个,李承乾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李泰费力的蹲在地上帮他大哥熬药,云烨躺在厚厚的稻草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兴致很高的哼着小曲。

      “我们被揍的这么惨,你还有心情唱出来?”李承乾咳嗽两声费力的问云烨。

      “终于知道小象儿为何会那样的冲动了,因为他有一个比他还要冲动的爹,当初你问我陛下有没有可能在番僧的帮助下长生不老,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完全不可能了吗?为何还要动手,你还真的是不给你爹留半点长生不老的希望啊。”

      李泰也把手里的柴火重重的抛在地上,他心里的怒火绝对不会比李二少多少,只是不忍心大哥倒霉,这才出手帮助,李承乾的行为确实不是当儿子的该做的,站在他的角度自然希望自己的老子活的时间越长越好,能当一千年的皇帝,就能庇护自己到老死。

      李承乾羞愧的把头转向里面,幽幽的说:“我当时见到那个老僧可以让死了的鱼复活,能让死了的枯草重新泛绿,就认为他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说绝对没有这样的法门,还不听我讲述我见到的奇闻异事,后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脸色大变之后就匆匆离开,所以才会认为这个老和尚不简单,匆匆的下了决心,少了思考。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们看不起我,可是我真的相当皇帝,我的半辈子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我不想白费,不想到死依然是一个太子,那样一来,我的这一生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我有耐心慢慢等到父皇老去,但是没有耐性等一千年,甚至更久。”

      知道李承乾在哭泣,刚强的人一般是不流眼泪的,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流泪,他的认错也只会面对李泰和云烨。

      李泰盘腿坐在了稻草上,冲云烨拱拱手说:“还好我没了那种心思,这是运气啊,要是让我等上一千年,也会觉得了无生趣,大哥真是可怜。”

      云烨桀桀的笑道:“可怜个屁。我给你们说一句胡话,听了以后就立刻忘记,谁都不许说出去,告诉你们,承乾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做错,嘿嘿,如果没有承乾这么胡来一下子,陛下才会真正的有危险,吃了那个和尚炼制的狗屁矿物质药丸,如果不出意外,我把脑袋给你!”

      李承乾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不小心牵动了伤势,疼的呲牙咧嘴急促的问道:“果真如此?”李泰也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云烨。

      “我在过去的三天里,不断地扣阙,甚至还闯了一次宫,虽然被人家扔出来了,但是我已经尽力了,所以我就在这几天里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昨天半夜红翎急使上门差点吓死我,以为陛下出事了,陛下给我的诏书,一度以为是承乾给我的,所以才没有经过中书和门下二省,一路上害得我流了两次眼泪。”

      “现在如何是好?父皇还会去找那个妖僧的。”李泰开始着急了摇着牢房的门就朝外面大喊放他出去,李承乾呆呆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云烨玩味的看着李成乾,不知道他这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云烨只想知道在他的心里到底是皇位重要还是他老子的性命重要。

      还好,李承乾没有让他失望,愣了一会,就和李泰一样疯狂的大叫,喊得太大声,嘴里又开始流血了。

      自己倒霉了三天,这两个混蛋躲在皇宫一个悠闲了三天,一个谋划杀和尚三天,现在也到了他们着急的时候了。

      穿着大红衣服的狱卒陪着笑脸走了过来拱手道:“您三位还是不要喊了,没人敢放您三位出去,这次圈禁您三位的命令是陛下和娘娘同时下的,您就可怜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莫要发脾气,您要是实在生气,小的把脸凑过来让您揍几下消气。

      李泰举起拳头就要砸在狱卒的脸上,忽然回头见云烨正在吃东西,就把拳头收了回来,一脚把狱卒踹了一个跟头,然后自己也坐下来和云烨一起吃饭,从昨晚到现在他也是粒米未进。

      李承乾干巴巴的嚎叫了两声也想到了什么,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整个人似乎都有了活力,至少刚才还让他痛苦不堪的愧疚心情消散了大半。

      云烨已经当着皇帝的面说那个和尚是骗子,皇帝就绝对不会轻易地服用和尚的药丸,虽然云烨刚才和自己一起挨了揍,论到信任,那个妖僧就算是拍马也难以企及。

      酒菜不错,宫里面御厨的作品,不论好吃不好吃,至少好看,李泰吃了几口,就把药罐子里的药汁用麻纸滤出来,倒进一个瓷碗,稍微晾凉一下,就扶着李承乾的腰背伺候他喝药。

      “明明自己已经派了刺客进了皇宫,你到皇宫里面为什么不穿一件软甲?要是有软甲,何至于被揍的这么惨。”

      李承乾听到云烨的话剧烈的咳嗽几声,伸出手撩起云烨的衣衫,立刻就看到一件乌沉沉的金丝软甲,又咳嗽了两声,把李泰的袍子撩起来看一下,一件同样的软甲就出现在面前,这样的软甲他也有一件……

      “你不要再气他了,再吐血的话他就活不成了。”李泰小心的把李承乾重新放回床上,埋怨云烨一句,就躺在稻草堆上睡觉。

      长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差点把她气死,李承乾躺在床上在睡觉,草堆里还躺着两个鼾声四起的家伙,这哪里有半点的悔过之心。

      哆嗦着手就问狱卒要来了鞭子,开了牢房门没头没脸的就朝三个没心没肺的孽畜下了死手。打的三个人在牢房里不断地转圈圈这才扔了鞭子,坐在稻草上哭泣。

      长孙最喜欢的就是李泰,云烨和李承乾一起把李泰推到长孙的面前,哄老娘的事本来就该是小儿子应该干的事情。

      “母后,有些事孩儿现在不好说,过几天您就知道我大哥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是为了我父皇好才做的,我们没人想要和我父皇过不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您看看,我们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如果不是心安,谁能睡得着。”

      长孙从来就不是一个三两句话就能骗过去的人,听了李泰的话,抬起头,两只眼睛里已经没了泪水,却充满了皇后的威严:“说清楚!”

      云烨吸着凉气搓着自己的大腿,长孙打人和李二不一样,尽朝下三路招呼,腿上可没有软甲庇护,自然被打的生疼。

      “娘娘,那个妖僧的把戏您不应该感到奇怪才是,我就想不通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番僧,把一颗枯死的草揣到怀里一天就能让那棵枯死的草重新活过来的把戏,居然能让您和陛下相信他就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这破东西咱大唐也有,叫做九死还魂草,您去药店就能找到,弄一株过来,我揣到怀里,捂两天它也能活。而且还能治病,正好对我现在的症状,鼻子被您一耳光抽出血来了。”

      长孙稍微愧疚了一下就立刻命宫女去找云烨所说的九死还魂草,把牙齿咬的咯吱吱的说:“即使你们知道那个番僧不怀好意,就不能通过别的途径谏言,非要动用刺客?”

      “这可不关我和青雀的事情,是承乾自己被猪油懵了心,与我们无关,我扣阙三次被扔出来三次,所以没办法谏言。”

      长孙沉默了一会,又问云烨:“那些鱼是怎么回事,放在外面三天完全死了,但是被和尚诵经超度之后又会活过来,此为何故?”

      云烨笑的快要死了,李二想长生不老快要想疯了,人家从非洲弄几条肺鱼就能把他们蒙哄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的聪明睿智都到哪里去了。

      “娘娘,您吧那些鱼拿过来让我再杀一次,您看看妖僧还能不能让那些鱼复活,那种鱼离开水面四年都能活,三天算的了什么。”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笑的前仰后合的的云烨,长孙被云烨恶劣的态度气的半死,一巴掌抽在他的脖颈上,虽然愤怒,但是却不再伤心了,她已经有了足够跟李二解释李承乾怪异行动的理由了,对于这个当太子的儿子,她不是一般的上心。

      九死还魂草拿来了,确定这东西已经完全枯死了,因为这是宦官从药匣子里拿出来的,都是今年才送进宫的药材。

      云烨拿过九死还魂草,含了一口水就喷在那株枯黄的植物上,在长孙的注视下,那株草在半个时辰里就慢慢伸开了蜷曲的枝叶,它真的活了。

      长孙命人拿走那株草,匆匆的就走了,云烨在他的身后大声的告诫她,这株草要到明天才能返青,需要早点种到花盆里。

      长孙走了,三个人的腿上又多了好多紫青的於痕,看着那些火辣辣发疼的於痕,云烨都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和这两个混蛋成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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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节 聚首

  
      三个人加起来快一百岁了,还要挨揍,真是奇闻,李承乾被他老爹揍得下不了床,李泰挨得揍最少,至于云烨,李二把自己没打多惨,倒是被长孙的一顿鞭子抽的腿上全是淤青。

      牛皮鞭子啊,长孙又是一个练过武的女人,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条檩子,云烨仔细看过了,腿上总共有八条这样的檩子,鞭子的花纹都清晰可辨,这女人说到底还是偏向自己的儿子,李承乾作为罪魁祸首腿上,身上也只有六条,李泰最少,就三条,她果然最受长孙疼爱。

      这段时间真是又伤心又伤身,晚上还睡不好,宗人府的大牢靠近曲江,一到晚上蚊子铺天盖地的就会杀过来,家里的避蚊子珠子又没拿,早上醒来满身都是大包。

      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揍狱卒玩,要什么没什么,吃口迎春糕都没有,还不许外面的食物送进来,宫里出现了刺客,害怕把牢里的三个人不小心被居心叵测者给毒死。

      娘的,居心叵测者就被关在牢里,谁会往死里整他们三个,如果这三个人真的被毒死在牢里,估计李二会把长安城点了看烟火。

      没事干,所以三个人只好玩卷柏,长孙只拿走了那株伸展开叶子的,剩下的就被丢在牢里,如今三株卷柏绿莹莹的盖在茶杯上,样子还不错。

      “九死还魂草怎么就只能治女子月事不通?难道说就不能起死还魂什么的,那样才值钱。”李泰小心的把三株卷柏放到有太阳的地方,嘀咕着问云烨。

      “估计发现这种药材的人比你还要郁闷,看到这样神奇的东西只能有这点作用,还不知道怎么闹心呢。”云烨把送进来吃不完的馒头细心地掰开,放在太阳底下晒,粮食可不敢糟蹋了。

      已经关了三天了,就长孙来了一趟,除了狱卒还有御医就没见过别人,地上画的狼吃娃娃棋已经无人问津了,因为云烨已经赢了这哥俩八回了,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兴趣再下。

      云烨和李泰身上的於痕已经变淡了很多,只有李承乾还需要接着喝药,所以牢房里总是一股子强烈的药味。

      李承乾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对云烨和李泰说:“其实我觉得坐牢挺好的,这三天睡觉睡的我舒坦极了,都不情愿出去,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知道不?烨子!当年我从陇右回来的时候,因为和你打群架,不但在军营里被关禁闭,回到皇宫又被我揍了一顿,当时年纪小,总觉得冤枉,现在想起来发现,都是福气啊。

      这些年我父皇倒是不揍我了,可是父子间的情分好像也变薄了,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话语间的惩罚,其实要比**的惩罚重多了。”

      李承乾说起往事不胜唏嘘,但是云烨和李泰却对此有着孑然不同的看法。

      “你是变态喜欢挨揍是你的事情,我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要陪着你挨揍,也不觉得我可怜,青雀今年也满三十岁了,被老娘一顿鞭子抽的流眼泪,这都是你造的孽啊。

      还有万民宫前躺着的那两百多具尸体,你怎么跟人家亲属交代,就算是死士,你养的死士是不是也太多了点?云家就四个死士,我和我老婆,青雀家里得死士估计只有他那个傻傻的侍卫长,希帕蒂亚估计不会陪着你死的。”

      李承乾摇摇头说:“那些死士,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拿自己的命换子孙的前程,给他们的承诺已经完成了,所以不欠他们什么,迟迟不下命令,他们反而不自在,早就把自己当死人看了,活着也是一种负累。

      先生教帝王心术的时候当时你在干什么?怎么还问这么没意思的话?”

      “我当时只顾着看你姐和铃铛种花了,谁知道虞世南讲些什么,稳准狠这三个字我一般都用在饭桌上,杀自己家的一条狗我的手都会抖,所以啊,对你草菅人命的行为看不下去啊。当然,如果死的是倭人或者别的什么人,我就没这种感觉了。”

      就在三个人懒洋洋的说着没意思的话消磨时间的时候,就听得外面有一群人走进了大牢,这可稀奇了,宗人府大牢什么时候成集市了,变成谁都能进来的地方。

      不但云烨和李泰好奇,就是躺在床上的李承乾也爬起来攀着栅栏往外面看,见到走在前面的第一个人云烨就笑了,这家伙应该是今天从蜀中回来,怎么一来就进了大牢?

      进了大牢的不光是程处默,长孙冲乌青着一只眼睛,边走边咒骂程处默,见到趴在栅栏上的哥三立刻就变成一幅大义凛然状,被抬进来的是李怀仁,嘴角的血迹都没有清理干净,估计是故意的,好让这三个人领情。

      “咣当”一声三人就被推进对面的牢房,李怀仁瘸着一条腿翻身坐起朝对面三个哑口无言的人拱拱手,显得非常的豪迈。

      “这对面的三个蠢货你认识吗?”李泰瞅着对面三个嘻嘻哈哈的家伙问云烨。

      “不认识!”云烨回答得非常干脆,知道这三个人是进来探消息的,自己和太子,魏王进了皇宫就没了消息,估计外面已经闹翻天了,从皇宫里打探到了一点消息,然后三个人就果断的犯点案子进来问消息。

      李承乾攀着栏杆已经泪流满面,三个人里面只有他是最需要安慰的,看到挚友甘冒奇险来看自己,这些天憋屈在心里的感情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了,怎么都抑制不住。

      看他流泪,对面的三个人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是长孙冲是带着使命进来的,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爹只说你们被陛下留下了,估计日子不好过。怎么这牢里全是汤药的味道,难道说这间破牢里面还有人敢对你们用刑不成?”

      “有啊,两次!”云烨没好气的回答,说完了还把自己和李泰的袍子撩起来让他们看两人伤痕累累的光腿。

      长孙冲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凝重了,被用了刑这就说明事态严重了,必须重新考量这件事情了,因为父亲事先说这事大也大不到哪里去,皇帝没有换太子的打算。

      “我们是被我父皇和母后揍的,不是用刑,最多算是家法。”李承乾晓得这里面的厉害,连忙对那三个人解释一下。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长孙冲长吐了一口气对云烨说:“以后不要再吓我,还以为你们三个真的陷进这件事情里去了,承乾的太子位不能丢,兄弟几个以后想要有好日子过必须他得是皇帝才成,这样说就对了,陛下只是气不过,揍一顿就揍一顿,我们几个谁不是被他从小一脚一脚的踢大的。两百多刺客啊,知不知道,我爹说他看到满广场的尸体,差点昏过去,有本事把这么多刺客弄进皇宫的不超过三个人,从看到尸体的那一刻起,我爹就知道是承乾做的。”

      程处默不理睬这些扒着栅栏问云烨:“烨子,那个和尚真的很神奇啊,能让枯草重生,也能让死鱼复活,我特意看了,他复活的那些草,原来真的已经干巴巴的死透了,那些鱼也在草地上放了足足两天,这样的天气里,没有发臭算是奇迹了,可是那个老和尚念了一段经,把草揣进怀里露出来大半截,三个时辰的功夫就变绿了,两天之内就结了花苞,估计这会已经开花了,那些鱼也活蹦乱跳的在玻璃缸里面游来游去的活的欢实。”

      对面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点头确认程处默说的确实是真的。

      “承乾就因为看到了这一幕,所以才下决心除掉那个番僧的,这场祸事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啊,你说的那种死回生的本事我也有,你看那三株草就是娘娘命人从药铺拿来的干品,你看看现在不一样活的非常旺盛,所以啊,以后被人家砍了头,不要紧,只要找我拿针把脑袋缝到脖子上,再给你们浇点水,也能活。”

      “真的?”三个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齐齐的盯着地上放的那三株草。

      “假的!那草叫做九死还魂草,就算是晒干了,见水也能活,我就是被那个妖僧骗惨了,才会做下这样的糊涂事。”

      李承乾苦笑着把三株草递给对面的三个人过目,看到三人把那三株草当宝贝一样的捧着,云烨无奈的说:“那东西药店多得是,一枚银币能买好多,喜欢玩自己买一些完整的去玩就是了,我就想不通了,别人不知道,难道那些开药铺的会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妖僧给自己剃了一个光头,披上一件僧衣,念上一段经文就能把所有人骗到这样的地步,真是不知所谓。”

      长孙冲看着手里的还魂草轻松的说:“这么说承乾的行为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了是不是?为了不让父皇受骗蒙羞,悍然要杀掉妖僧,这是孝道啊!”

      “没错,只要无耻一点,这么说绝对能说的过去,估计你爹已经在这么向外面传播了吧?”云烨很想知道长孙无忌能够无耻到何种程度。

      “没有,我爹是放出了风声,不过不是这么说的,我爹说你们三个是因为觊觎陛下新选的宫人,为了一个绝色美人,各自带着一群人在宫里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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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节 畅想

  
      (有读者说唐朝没有宗人府,只有宗正寺,这是对的,宗正寺管辖的就是皇族,说穿了就是管宗族里所有事情的机构,宗人府是一种口语化的称呼,作者在力求将这些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在这里先做下说明。)

      “贞观二十年仲夏,有黑衣人纵跃于皇宫,喧闹于帝居之侧,帝大怒,将黑衣人全部弃市,擒太子承乾,魏王泰,蓝田侯云烨于宗人府,京畿哗然。

      时有皇亲长孙氏窃窃焉,后选宫人,有一女子光华夺目,美艳不可方物,时太子,魏王,蓝田侯游冶皇家园林,偶见之,惊为天人,遂生好逑之心。

      互不相让之下,遂以从人之武力定胜负,美色惑人,可怜两百从人无辜命赴黄泉之内,美人婉转投缳于梁柱之间,昭昭白日之下竟有如此之恶事,夫子曰:耻!”

      颜师古因为两百余具尸体之事问遍了长安勋贵,却无一人胆敢告诉他实情,最后好不容易从长孙无忌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怒不可遏,铁笔直书,发誓要将这三个色胆包天的混账牢牢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并且做好了接受这三人的反击准备,特意刻了竹简送进皇宫,作为备注,自己整日留在家中,等候恶徒上门,痛斥之后,就欲自戕,彻底的绝了三人想要篡改的心思。

      李二看了竹简之后嘿嘿一笑,就命人送去存档,没有做半点的解释,自己头上的丑事已经数不胜数,也不在乎这一点,至于那三个混账纯粹是自作自受,李二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地方,说太子准备谋反,还不如说他们三个是混账,这样挺好。只是他的眼睛落在桌案上的一株九死还魂草的时候,目光顿时就黯淡了下来,长生真的如同云烨所言就是一个笑话。

      万民宫的夜晚亮如白昼,四面玉牌发出白色的光芒,将整座大殿照的光辉无比,从长安街上抬头就能看到这座辉煌的宫殿,现在万民宫已经很少有人叫了,当初连皇帝名讳都没有避讳的宫殿名字已经逐渐的被世人遗忘,取而代之的就是光明殿。

      “史书上有臭名声的人多的是,多我们三个也不算的什么,反正我从来没指望被史书颂扬,被颂扬的人一般情况下日子过得比较恓惶,相反,顶着臭名声的杀才一个个活的生龙活虎的祸害人间,所以我才不在乎。”

      云烨脸上贴满了纸条,只要一说话,那些纸条就四面飞扬,将手里的纸牌恨恨的甩了出去。

      李泰的嘴里就有点发苦,这样豪迈的说自己不介意遗臭万年的话他可说不出来,因为他一门心思的想要当学问一途的圣人,品性不能有瑕疵的。

      李承乾早就被帝王术训练的皮厚心黑,听到自己的臭名声之后连个表情都没有,只要能当上皇帝,说的再难听一点他也不在乎。

      “其实也简单,你们三人中有两个脸皮厚的,一个脸皮薄的,只要把这个故事重新解读一下就好,比如真正抢夺美女的是承乾和云烨,青雀与他们两人完全不同,只想保护那个女子不受伤害,也想阻止他们两个的从人相互攻伐,结果……”

      长孙冲的脸上的纸条也很多,至于程处默那里就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眉眼什么的早就看不见了。

      李怀仁砸吧两下嘴说:“坐牢其实也不错,如果有两口就喝,有你们陪着一辈子不出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泰撇撇嘴不肖一顾的说:“你那个小心眼的大哥怎么还是在针对你啊,你又不是王世子,将来继承你爹爵位的是他,老防着你干什么?你的那个伯爵的爵位也不错啊,是你自己弄来的,这些年咱们几个除了云烨以外,就数你放马血战的次数多,武安伯的招牌也是响当当的,我们认的也是你武安伯,你留在河间王府做什么,外面又不是没有宅子住,想要搬出来和我们几个谁说一声都能给你准备一份家当,至于死气掰咧的受那份罪。”

      “已经搬出来了,净身出户啊,家里的东西我一样没要,现在就靠我那点俸禄过活,日子过的恓惶,以后喝个花酒,开个场子的时候付账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河间王的子孙过的不如王屠户,你是活该啊,你老婆也是个能干的,想干点什么就让她去找辛月商量,这点破事请还轮不到放在我们兄弟的桌子上说。

      以后该喝的花酒接着喝,该开的场子继续开,少喝一顿就算我们兄弟丢人。”

      长孙冲放下手里的纸牌,把脸上的纸条子也揪下来,神秘的对其余几个人说:“你们关在牢里的时候,我听我爹说,朝廷打算将南海上的一些海岛卖人,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冲着远岛去的?烨子,南海的事情你最熟悉,说说那里的情形。”

      既然要说正事,几个人都把手里的纸牌放下,打算听云烨怎么说,包括李承乾都把耳朵竖了起来,说到底没当上皇帝之前,什么可能都会发生,留一个退路没什么错。

      “南海上的岛屿卖人?谁敢买?那里可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陛下的旨意想要传达到远岛,没有一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

      知道南海有多少岛屿吗?那里是万岛之地,卖的光吗?你就算把大唐现在所有的百姓都迁过去,也填不满那些岛屿,贞观十九年咱们的人口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万,这还是这些年百姓不愁吃喝百姓们猛生孩子的结果。

      我当年之所以选择远岛,就是看中那块地方的便利性,只要向深海再前进几千里,还有更多的海岛,最大的一块地方不比中原小多少,卖海岛,卖一百年也卖不到远岛,你们就放心吧。”

      程处默愣愣的问了一句:“有那么大?”

      李泰从窗台上拿了一块晒干的馒头慢慢嚼着说:“可能比那还多,没去过那地方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想象,我看到的海岛就数不胜数,大哥,你以后当皇帝了就该好好地把那里开发一下,现在大湖那些地方已经日益繁华,岳州已经成了通都大邑,据说人口已经超过东都洛阳了。

      以后再要开发,就该是岭南,慢慢的往南推,这是几百年的事业,其实父皇的心思就不在于阗以北,那里是苦寒之地,根本就比不上南方富饶。

      不说别的,光是从安南拿回来的稻种,就能保证一年俩熟,北方除了沙子牛羊还有什么,谁稀罕那几头破骆驼。”

      “地不在大而在精,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地方全部占光,终究不能把别的种族都赶走,这样做到最后,那就真的举世皆敌了,如果常年战乱不断,这不是一个国家的常态。封王只会分配到荒原,不可能再分封在中原。”

      李承乾第一次当着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如果不出意外,跟前的这几个人就是自己最核心的统治班底,把自己的主张早点说出来,让每一个去考虑,到时候一旦施行起来,就不会太突然。

      李二自然是宏图大略的,在他的统治下,帝国进行了无限制的扩张,版图现在早就超越了两汉,达到了自己能控制的极限,但是这样的控制是脆弱的,是不可能长久的。听李承乾话里的意思,他要做的就是有选择的开发富饶之地,将蛮荒之地分封给诸王做为国家的屏障。

      这样的分封朱元璋干过,云烨是清楚的,燕王朱棣还是推翻了正统王朝,这样做的变数太大,封王的权利要远远的大过节度使,这是一个弊端。

      中国自古以来的统一都是由北向南,从来都是北方人统治南方人,这和军事有关,与富饶无关,不管南方的百姓创造了怎样的灿烂文明,都敌不过来自北方的铁蹄,几代人,十几代人创造的灿烂文明,都会被野蛮的铁蹄踏的粉碎。

      “军权!军权绝对不能和治权同时赋予一人,除非这个人是皇帝,我甚至认为,刑律应当是一个独立的部门,不应该受到三省的牵制!这样一来,军权,治权,法权这三个权利应当是一个帝王最强有力的支柱,缺一不可。否则,就是在自取灭亡。”

      长孙冲用树枝在地上寥寥几笔就把帝国的疆域图画在了地上,指着晋阳,洛阳,长安这三个地方说:“三都的格局太小了,我以为,帝国的东都应该在涿郡,南都应该在广州,再加上西都长安,才算的上真正的三都,这三个地方应该修筑秦时的驰道,如果能以钢铁为轨,三十里设一驿站,由骏马拖拉车厢,这样一来,一日夜间可走千里,皇帝巡视自然会非常的快捷,如果地方有变,中枢军队弹压,也能快速的抵达,就能将事态控制在萌芽状态。

      我x夜为我的想法折磨,不能安然入睡,如果此生能达到这个目标,我死而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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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节 结党


      少年时的梦想,在沉淀和修改了十五年之后就变成了可以付诸行动的计划,帝国是李家的,同时也是所有勋贵的,每一个人都有将他变得更好的责任。

      尸位其上其实才是勋贵最大的敌人,人一旦没了前进的动力,再活一百年也和一天区别不大,李承乾的这次行动其实就是在告诉他的父亲,你不可能永远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动,即使你再喜欢也不成!

      这一点云烨非常的赞同,没人喜欢一个有老虎的霸气兼具狐狸的智慧于一身的皇帝,就算你把国家治理的再好也不行,时间太久,皇帝容易变成神,而神的旨意是不容凡人违背的。

      你站在九天之上电闪雷鸣的劈劈云彩,劈劈那些长得太高的树可以,但是你不能站在平地上,近距离的把雷电披在我家的猪身上这样会引起不满的。

      “在未来的年月里,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内政,加强中央对地方的统治,发展民生,开发江南,修筑道路,整体开启民智,诸君可赞同?”

      “同意!”

      “既然要做事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做好准备,开始为我们的时代做好奠基,并且为之做好牺牲的准备,诸君可赞同?”

      “同意!”

      “不同意!”

      五个人都把目光盯在那个说不同意的人身上,也就是盯在云烨的身上。

      “不同意!”云烨再一次申明了自己的看法。

      “别这么看我,做事可以,但是休想我把性命搭在里面,我爱这个国家,也爱你们,但是性命不给!绝对不给,这和信仰无关。和节气无关,也和胆量无关。

      云烨出生入死的作战,云烨出生入死的进谏。其实都有一个前题,那就是在保存性命的情况下才会去做。我不会把性命交给自己的理想,也不会把性命交给一些伟大的口号,能让我彻底交出性命的只有妻儿老小。

      说实话,我已经对朝堂厌倦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因为承乾你还没有登基,我早就跑的远远的了,相比在朝堂里整天面对公文。更喜欢去大海边捉螃蟹,田地里种麦子,和乡农靠在墙根吹牛皮也比听那些勾心斗角的话舒坦。

      所以,在你们打算彻底的结成利益同盟的时候。不要把我算进去,我将来注定是要回家种地的,而且对你们还有一个警告,不要轻易的结盟,否则到时候痛苦地只会是你们。

      你们不知道利益的力量有多大。他有时候会席卷着你去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承乾!别结党,只要你开了这个先例,马上就会有人效仿,因为能对付党派的只有另外一个党派。

      只要起了党争。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时候,那时候你就什么事都不必做了,因为你的敌人就是你的臣子,就是你的兄弟,这样的敌人可比什么大食人,吐蕃人强大的太多了,到时候你们如何自处?只要杀兄弟杀臣子的第一刀砍了下去,日后你将有无数次挥刀的机会。

      所以啊,我不加入,我去放马都不加入,说句杀千刀的话,你父亲就是因为有了天策府才会有那些让他痛彻心扉的往事,仁者无敌啊,以前我根本就看不起这些陈腐的书本里的废话,但是现在我发现,真正愚蠢无知的人是我。”

      云烨说完这些话,就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仰面朝天的躺在稻草上,把自己的双脚放在阳光里晒着,这样能起到泡脚的作用。

      李承乾神色不变,继续问道:“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做好准备,开始为我们的时代做好奠基,并且为之做好牺牲的准备,诸君可赞同?”

      “同意!”这一次没有了杂音,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云家的诉求就是与世无争,但是其余的人不行,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们把自己的利益和李承乾的利益挂勾。

      都是成年人,这里的每一个人的意志都坚强无比,根本就不会因为谁的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云烨也不指望自己的这几句话能改变谁的主意,只是作为兄弟如果不说实话,将来一定会非常的后悔,云家的权势和底蕴已经打成,要求太多只会带来灾难,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五个在商量,虽然他们竭力的大声说话,想让云烨听见,但是云烨却充耳不闻,太阳晒得舒服,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他们五个人现在就像是连体人,自从六个人挤到一个牢房里之后,他们早晨锻炼的时候会交谈,中午吃饭的时候会交谈,晚上熄灯之后还会交谈,一个个的连起码的保密意识都没有,当着云烨的面就开始规划最坏的结果出现后,自己如何应对。

      就在云烨忍无可忍,准备让狱卒把自己一个人关到一间牢房的时候,大牢里面终于来人了。宗正卿那张死人脸,皮笑肉不笑的宣读了皇帝的旨意,也就是最终的处罚决定。

      李承乾的千人的卫队减少到三百人,李泰的亲王俸禄被罚没了三年,云烨的兵部尚书和蓝田侯的禄米也被罚没了三年,不过自己好像也没领过几年大唐的俸禄。

      胡子拉碴的回到家里,每个老婆都扑上来哭一鼻子,这让他有点后悔娶这么多的老婆,痛快的在小苗和铃铛的伺候下洗了一个澡,洗的时间有点长,好像还干了点别的,所以当他躺在躺椅上,等着辛月拿剃刀给自己修面的时候,看见明晃晃的剃刀有点担心。

      辛月到底没有谋杀亲夫,手底下干净利落的帮着丈夫修完了脸,然后苦着脸对云烨说:“夫君啊,这一回又是怎么一回事啊,您是大半夜的被红翎急使喊走的,怎么就会跑到皇宫里抢女人去了,还死伤了一片,妾身把您带去的护卫数了三遍也没见少了谁,前些日子您心情不好妾身不敢问,现在云过日出的,您总要告诉妾身啊。”

      十几天没沾女人,虽然刚才的活动量有点大,但是云烨一看到辛月低低的领口,还是忍不住把手探了进去。

      “别问了,你只要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很凶险,皇帝差点完蛋,太子差点完蛋就行了,至于我背着一个臭名声这是好事,至少对你来说是好事,一个见不得美女的淫棍,谁家的女子见了你夫君敢不躲着走,皇宫里都能色胆包天的抢人,换到外面还不得就地正法。”

      辛月红着面孔拍打一下云烨在她胸口乱动的手说:“老夫老妻的谁不知道谁,有本事你现在就将妾身就地正法给我看看?刚才已经正法了两个,妾身只担心您这个刽子手后力不济。”

      这就怒了,这话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打横将辛月抱了起来踹开卧室的门就走了进去……

      大清早的不起床,腰骨只要一动弹就会咔咔的响,妻妾们捂着嘴偷偷笑,云烨却在暗自庆幸,幸好那日暮去了三原县接收云家的新庄子。要不然一条老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俸禄被罚没了,但是长孙却把三原县的一处专门产稻米的庄子给了云家大小姐,说是给闺女添嫁妆,所以那一大一小两个财迷在见到云烨平安回来之后,亲昵了一阵子就套上马车直接去了三原县看自己的财产。

      小苗手上有劲,按摩起来最是舒坦,被她从头到脚的按摩了一遍云烨立刻就感到自己精神焕发,不过小苗在按摩脚底板的时候,可能那里不对,云烨的目光又习惯性的从小苗张开的领口看了下去,还没看几眼呢,就被辛月一巴掌打醒了。

      “昨天您回来高兴,胡闹一天也就是了,怎么现在还是这副死德性,还要不要命了。”

      小苗咯咯的笑着说:“姐姐,刚才我给夫君按了足心,催动了肾气,所以才会变得色眯眯的。可好玩了,刚才夫君一直往我的领口里看。”

      辛月骂了句死丫头,转手就给小苗一巴掌,然后才对云烨说:“夫君啊,您的一个学生跪在门口求见。”

      云烨的笑脸一瞬间就没了,对辛月说:“你让管家出去说,我从来没有教过自己的学生,这个世上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所以,从今后他也不再是我的学生。”

      辛月见夫君的脸色很差,点点头就出去了,小苗把身子坐到云烨的腿上小声地问:“谁啊?”

      “王玄策!一个有着很高才华的人,一个能独自一人灭掉一个国家的人,也是一个能说服刚刚大败而还的松赞干布借兵给他的人。”

      “那您为何这样的不待见他?”

      “因为那个人的心坏了,既然他的心坏了,这个人也就废了,即使有天大的才华,也不能再用了,不择手段的聪明人,用起来非常的危险。”

      小苗懵懂的点点头,将自己的领口悄悄地拉开,小声的对云烨说:“您看看,是不是变大了一些?”

      王玄策听完老钱的传话,沮丧的朝云家大门拜了一拜,然后起身,他还有很远的路要赶,此去黔中道的炎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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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节 娃样子


      十五天的时间,对于生活极度丰富多彩的长安人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太子,魏王,云烨争女人打破头的事情,已经没人提起了。

      至于死了多少人谁知道。但是大家对那个投缳自尽的美女却浮想联翩,这得美丽到何种程度才能让长安城里最大的三个纨绔打的头破血流?

      其中最兴奋的就要数那些青楼里的老鸨子们,书院的学生是不介意在可以时间写点东西挣些钱的,更何况自己写的东西还能配上曲子在歌剧院演出,这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

      什么?这是关系到太子,魏王,还有自己的老师?

      有什么关系,书院里没规定不许传这些事情,越是大人物造成的影响就越坏,书院子弟必须秉笔直书,彻底揭露勋贵们腐朽和无耻的生活,于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出现了十几种真相,其中最让长安百姓称道的是一个无忧子的家伙写的一部叫做《离恨天》的剧本。

      大戏上演之日,云烨特意去看了,结果差点被气死,辛月她们也气得当场就要将剧院烧了,云家不要了。

      舞台上的李承乾和李泰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是爱慕那个叫做簪娘的女子,开始的手段并不激烈,只是当大胖子云烨画着花脸带着恶奴上场的时候,整部戏的场景才被推到**。

      大胖子云烨仗着自己被皇帝宠爱,抢先从皇帝那里要来了簮娘,并且对着李承乾和李泰百般炫耀,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云烨转身问李泰:“这剧本谁写的,够砍头了。”

      李泰和希帕蒂亚看得津津有味,不耐烦的回答说:“杀不了,是上官仪写的。我爹也看过,我娘还说写得好来着。看戏,看戏!下回该找个更加英武的人来演我比较好。这一个一看就一身的脂粉气。”

      虽说改了名字,换了时代。可是你他娘的倒是把场景换的好一点啊,皇宫里肯定不行,但是用云家庄子的远景也不合适吧?

      “凄惨惨奴家束手无策,冷清清四海皆孤寂,闹哄哄一场皮影戏,可怜怜红颜自薄命……”一场断肠曲,一首离魂歌。把一个美人儿彷徨无计的场景描绘的让人潸然泪下。

      皇帝说到底是被愚弄了,那个和尚现在成了什么云烨不知道,只是觉得成为飞灰的可能性很大,太子。李泰,还有自己三个人都被揍的如此之惨,那个和尚一旦成为李二泄愤的目标就可想而知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一个所谓的高僧不合适,更何况在一开始。李二自己说番僧乃是绝世高人来着,这时候再杀,就显得自己很蠢。

      十五天期限到来的时候,云烨还打算和那个番僧辩论一番,重新宣扬一下自己的正面形象。但是这事好像没人提起,上了一回早朝,发现朝堂上一片平静,李二闭口不谈番僧的事情,房玄龄这样好记性的人好像也忘了这回事,长孙和无忌只是大谈要将东京搬迁到涿州的必要性,因为他的老家赵州就在涿州附近。

      大家都想赶快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只要皇帝不提,大家乐的装聋作哑。

      好不容易等到簮娘将一匹白绫很熟练的抛上梁柱把自己挂在上面的时候,辛月的一张脸就已经变成紫青色的了。小苗的手上甚至抓着一截子椅子扶手,那块木头被她生生的扯下来了。

      辛月的眼睛里胡冒光芒,咬牙切齿的说:”她喜欢挂,起就让她挂个够,一天不挂十次就不算挂,老钱!去把那个妓子买下来,今天回去就挂到房梁上。”

      诰命夫人发话了,老钱摩拳擦掌的带着几个人就去了,他也觉得不弄死这个败坏侯爷名声的贱婢简直对不起自己。

      希帕蒂亚惊讶的看着辛月说:“她就是一个演戏的,你挂她干什么?”

      辛月冷冷的道:“演戏就该好好的演戏,拿我云家当排场,本身就是找死,挂一个不解恨,老赵,告诉老钱,能买的都给我买下来,云家的房梁多,挂一个看起来太孤单。”

      李泰笑着对云烨说:“这下好了,演戏演得连命都没了,嫂嫂的怨气深重啊。不知道上官仪怎么应对。”

      云烨笑道:“死不了人,你嫂嫂也是聪明人,大闹一场可以,但是杀人这种事情,她不会做的,不过那些人恐怕是要被你嫂嫂挂几天消气才成,这样也好,风气要是不刹一刹,谁知道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流言,云家宁肯被人当成恶霸,也不能被人当成软蛋,上官仪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如果是书院的学生,或者百姓写的,你嫂嫂一定会看的开心,更不会往心里去,百姓们胡诌两句谁会当真。

      一旦这东西出自官员之手,那就有不简单了,听你说他们还拿去请陛下和娘娘看了,这就说明啊这是有目的的,说不定人家正在等着你嫂嫂这么干呢,好把事情闹大。

      所以啊我也很好奇,想看看他们到底能把事情闹到多大。”

      “我大哥成了好色之徒,我成了好色之徒,你倒是聪明,现在要改换门庭当恶霸了,这主意不错,我那些弟弟啊,真是不知所谓,清流的一个剧本,几首诗赋就能改变大势?

      你现在倒是好心,我大哥本来打算等他们闹到**的时候一网打尽的,被你这么一搅和,说不定就有几个缩回去的。”

      “你也要打击百姓说话的权利吗?”希帕蒂亚怒冲冲的盯着李泰看。

      “这是私人恩怨,怎么和百姓扯上关系了。好些事情你不明白,不要随便说话啊。”

      “可他们是戏子。”

      “那也是被利用的戏子,就像凶手手里的刀子。”

      希帕蒂亚不再说话,但是脸上的悲悯之意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就在自己的故乡,自己因为学说的关系被人家草率的定为异端,她甚至做好了和狮子搏斗的准备,被自己的信徒簇拥着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被接纳,被尊敬,这让她已经把这片土地当成了自己的学术故乡,在她看来,这是一片完美到极致的国度,有睿智的君王,有聪慧的大臣,有好学的学生,还有淳朴的百姓,这里没有斗兽场,这里没有火刑柱,这里的宗教只会教会人们如何善良,所以她不能容忍这片国度有任何的瑕疵。

      李泰看的有些不忍,握住希帕蒂亚的手小声的说:“我只愿你看到这个世界光明的一面,不愿意你看到他黑暗的部分,你躲在我帮你构建的光明世界里安心做学问,不要感到难过。”

      看着希帕蒂亚把身子依偎进李泰的怀里,云烨对这两个恶心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因为戏台底下已经哭闹成了一片,云家的家将蛮横的拖着七八个人往外走,老钱老赵走在最后,鼻孔朝天根本就不理会一个中年胖子。

      说来好笑,剧场里的人还没有散尽,却没有人出来帮那些人,反而加快了步伐离开剧场。

      老钱这些年早就养成了坏脾气,拱手对那个胖子说:“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些人被云家买下来了,你出不起高价,怨不得老鸨子,至于云家把这些人买回去嫁给下人,还是拿绳子勒死都是云家的事情,死几个歌姬,云家还担待得起。”

      “老夫记得你云家当年为了一个歌姬一怒掀翻豪族,为何到了今日就轮到你云家荼毒这些可怜人了?告诉我,这是何道理?”

      老钱听着胖子的咆哮嘿嘿一笑道:“我家主人当年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不想这个世间没有一个公道,现在,我家依然在要一个公道,只要公道在手,做什么不行?”

      “这些歌姬只是在唱歌,讲故事!”

      “把我家老爷弄成一个花脸胖子就不成,云家的脸面被你们丢尽了,还不许我们讨个公道吗?知道您是官,所以才回答您两句,您可以接着找歌姬来演戏,我家也会接着收歌姬,没关系,小钱而已。”

      老钱说完话就带着家将扬长而去,只留下那个胖子哆嗦着手指着老钱的背影大喊:“老夫要弹劾云烨!”

      云烨回到家就看到一个壮观的场景,满院子挂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老钱收买的很彻底,乐师都没放过,快二十个男女被绫子从两个肩膀底下穿过去,高高的挂在一排木架子上,那些人连戏服都没脱,已经被吓得不会说话了,只知道哭泣。

      云烨站在前面看了一遍笑着说:“别怕,不杀人,夫人喜欢看你们挂起来,那就每天挂一个时辰,等她气消了,就还你们身契,放你们自由,苦熬几天,落一个自由身也没什么不好,算得上是一个大机缘。”

      云烨还没有抬步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子问道:“侯爷所言当真?”

      抬头看看那个女子云烨点头道:“云家做事霸道些,却不会言而无信。拿你们来也就是做个娃样子,让别人住嘴而已难为你们做什么。”

      ps:

      武者,就是借用天地间的力量提升自己的力量,而这方世界,武者把这一点演化到了极致,开发出了荒的力量,进而爆发出凌驾各种力量的天地本源之力!

      而大如这片天地,浩瀚强者如繁星般点缀在任何地方,而想要活出尊严,只有踏上那虚无缥缈的武道一途,追寻着荒的本质,成就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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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节 南巡

  
      第二天就是大朝会,还没有进宫门,长孙冲就拦住云烨小声说:“你捅了马蜂窝,现在所有人都在痛斥你的残暴不仁,你昨晚回去没有下杀手吧?”

      “下什么杀手?我老婆喜欢看那些歌姬被挂起来的样子,买回家把她们挂起来看看不成么?谁这么多事啊。”云烨笑着问长孙冲。

      “没下杀手就好,只要人活着怎么说都好,今日在朝堂上你就忍忍算了。”长孙冲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之后又开始劝慰云烨。

      “你拉倒吧,把我名声弄臭的就是你老爹,现在还要我忍,我忍的了吗?”

      看到云烨嘀嘀咕咕的往万民宫走,长孙冲有点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烨进了万民宫就阴着脸站在朝班里谁都不理会,身边人也和他离得老远,都知道这位最近脾气不好,昨晚刚刚把几个歌姬挂在家里晾晒了一晚上,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上官仪怒气冲冲的走到云烨面前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云烨冷冷的说:“这里是三品官的位置,你一个五品官到这里干什么,无礼,还不退下!”

      一句话把上官仪噎的说不出话来,正准备要争辩,就看见宦官宫娥已经出来了,翅屏一出,皇帝就已经从屏山后面转出来坐定,上官仪只好退回自己的地方。

      宦官没开口,李二倒是先说话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临淮,泗州,盱眙这三个地方出事了,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有官员将富庶的地方治理的民不聊生。现在好了,老百姓都被逼得上山当了强盗,下湖当了湖匪,视我官家如寇仇,众卿家,给朕想个法子。太平盛世的总是造反,这让朕这个皇帝很难堪啊。

      上个月退役老兵聚众谋反,张俭提了三颗人头来见朕,说是平息了这场祸乱,但是他也要求朕给他一个交代,为何他麾下的老兵应得的钱粮没有到位,为何老兵出征之时妻子会受到奸辱?

      是啊,朕也觉得难以回答,赏赐的钱粮户部派发下去了。朕批示过的,为何就没了踪影?然后就派了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昨日有了结果,哈哈,朕的地方官还真的是活的精彩啊,夜夜笙歌,诗唱酬答过的逍遥无比。

      没了钱粮就从老兵的钱粮里扣除,歌姬没有韵味。就去找良家妇女,朕这个皇帝都不敢这么干。他们就已经这么做了,刑部,大理寺是不是也该给朕一个交代?”

      皇帝点一个名字,一个部门的大佬就出班拜服在地上,都知道皇帝的脾气,越是说的平和。心中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今天是大朝会,是我们君臣见面的日子,本不想说这些不好听的话,现在看来不说是不成了,以前你们总说武将骄横。只有文官才是好样的,现在看起来你们之中也有无耻之辈啊,礼部,吏部,刑部,会同大理寺也该看看文官了吧?不要把目光总是盯在武将的身上,他们犯了错,朕自然会处理。

      今天朕说的多了些,把事情挑开了说,大唐的律法不是只对武将有用,对文官同样有效,该治理离吏治了。”

      好好地朝堂因为李二的一番话就掀起了惊涛骇浪,李二到底是李二,在求长生不成,立刻就冷静的把目光转向了现实,又回到了他皇帝的位置上。

      大事可以遮掩小事,比如云烨家发生的事情就是小事,上官仪所在的吏部,这一次彻底的成了风暴的中心,大清理已经不可避免,在这样的大势之下,上官仪只能乖乖地闭嘴,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那几个命运悲惨的歌姬。

      回到兵部以后,这里自然欢腾一片,考功司立刻将这些年可考可不考的功绩全部拿了出来,请主官批阅,既然现在军方系统没了多少牵制,加强一下自身的力量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云烨在兵部大堂上忙碌了整整一天,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情,用印签押就是了,这些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城尉一类的小官,职位不过八品算不得什么事。

      大军出征刚回来,到处都需要安插有功的将士,能被推举的不能说都是有功之臣,**成还是有的,军中不但讲究军功,更讲究面子。

      整个兵部都在忙碌,这一忙碌不觉得就到了天黑,云峥打算今天把所有的事情办完,所以就没有准许兵部的人离开衙门,在衙门里吃了一点晚饭,就接着开始干活。

      李二在幽深的宫禁里呆坐了良久,就起身溜达,他其实不喜欢留在光芒大作的大殿里,站在万民宫前俯视整个长安,此时的长安宵禁时间未到,兴化坊,平康坊那一带灯火通明,游人如织,他仿佛还能听见丝竹之音,和脂粉的香气。

      再看看自己的脚下,六部衙门漆黑一片,这么说也不准确,至少兵部的衙门里还是处处灯火,不断地有疍吏抱着文书匆匆的来往于各个房间。

      李二很想看看云烨在干什么,就在断鸿的陪伴下悄悄出了宫门,不用出皇城,只需要走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到兵部衙门。

      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李二的心情似乎变得好起来了,身后的侍卫越跟越多,到了最后侍卫的数量超过了百人。

      抬手阻止了那些侍卫,李二和断鸿悄然进入了兵部衙门,守卫全部被下令闭嘴,不一会皇帝就已经把兵部转了一大圈。

      官吏们在忙碌,李二就好像老农看到自家的老牛在耕作一样舒坦,最后来到兵部的大堂前,就听见云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河西地乃是战略要地,这里的将校首先需要的就是勇猛,他们要防备的就是吐蕃人,还需要随时随地镇压羌人,所以勇猛还是需要放在第一位,从这些将士中挑选人才,首先要做的就是看军功,同等条件下军功优者为先,同等军功,勇猛者为先,就按照这个方略去挑选。

      地方府兵,适当的增加常备军力,即使是农忙时也要保证一半的兵力在军营里,无非就是多损耗些钱粮,保证地方上不出岔子才是第一要务,把这事也当做条例下发吧。”

      李二听得连连点头,对云烨处理事情的方法很是赞同,正要离去,大堂的门却打开了,书吏抱着文书出门,乍一见李二在门外,腿一软,就跪了下来,手里的文书也洒了一地。

      李二笑了一下,拍拍书吏的肩膀,没等书里从巨大的眩晕中清醒过来,抬腿就进了大堂,原本还想夸奖云烨两句的,一抬眼看到云烨把两只脚翘在桌案上正在悠哉悠哉的端着茶壶喝茶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挨揍挨得少是吧?”

      云烨听到李二的声音立刻就把脚放了下来起身施礼道:“陛下,夜寒露重的您怎么来了?”

      “年纪大了,整天昏沉沉的觉也少了,就出来走走,唉,你也是堂堂的兵部尚书,就不能有点规矩?整天这样放浪形骸的终究不好。”

      李二抬起手本来想揍=抽一巴掌的,但是看到云烨在向自己问安,这一巴掌却无论如何都抽不下来,语气也变得缓和了。

      “不知您老人家把妖僧杀死了没有,他不是说自己可以起死回生的么?”

      “呵呵,一刀就杀死了,仵作解剖开他的尸体发现与常人无异,搜检他的行李,从里面找出来很多的彩色药丸,经过牲畜试毒之后发现,都是大毒之物。这一次是朕自找其辱啊,好好地皇家规矩被朕给毁了,承乾为此铤而走险,人心试不得啊。

      记住,以后你要是遇到和朕同样的情形,万万不可设局试探,如今想起来,朕还是遍体生寒,如果你和青雀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了另外的做法,叫朕和皇后如何自处啊?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们能有本事瞒哄朕和皇后一生,不见得不是我们的福气。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总是会相互变幻,有的人他昨日的忠诚未必不是出自真心,但是到了今日他却能立刻背叛你,最近朕总是想起侯君集,昨日又去秦府探望了叔宝,没几天好日子了,老一辈的人开始凋零了,迟早有一天朕也会老去。只要不出现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的争局,就是上天对朕最大的奖赏了。”

      把椅子搬过来请李二坐下,云烨忽然道:“陛下,既然京师里待烦了,不如由臣陪着您咱们去南海钓鱼如何?大帝号还在南海上飘着呢,您只是在湖泊里乘坐过,去见见大海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京城里的事情就这样了。您在那里办公不是办公呢?

      您打下了如此辉煌的江山,不去四处看看太可惜了,现在我大唐不缺少您出巡的那些钱粮,广州开埠已经近千年,它如今的辉煌不下于长安,如今丝绸之路已经完全被海运替代,外面的国家能输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臣以为,长安的没落已经不可避免,这不是陛下您的一纸诏书,或者迁徙一些大户来长安就能避免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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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节 女侠

  
      李二其实很健谈,曾经有和李靖促膝交谈一天一夜的记录,两个人就天下时局还有对战争的看法高谈阔论了一番,然后就有了《李卫公问对》的出世。

      俩个聪明人共有98次问答。论及之处颇为广泛,并常旁征博引,对前人军事思想大胆地评说扬弃。虽是问对,却是有问无对。

      李二本是一位娴于骑射、富有疆场战斗经验的马上君主,而李靖又是满腹韬略的军事家,他们之间的问对,往往能相互引发,启迪军事思维。譬如李靖对用兵“奇正”的独到见解,则是与唐太宗思维碰撞之中产生的。可见,问对论兵模式本身具有优点,同时也是记录史实的一种方法。他们对这样的问对非常的重视。后人对此总结出:分别奇正,指画攻守,亦易主客,于兵家微言,时有所得的评语。

      不过《蓝田侯问对》就非常的没意思了,两人对着小炉子上熬着的一锅粥坐在两边说话,基本上是蓝田侯在口沫横飞的讲述大海的神奇与壮阔,用蛊惑性的语言和夸张性的动作鼓动皇帝去岭南看看。

      “陛下,长安人对广州是有偏见的,总以为那里是荒蛮之地,其实早在秦代那里就是一座大城市了,后来经过两汉,两晋,的开发,最后加上前隋在广州修筑了南海神庙,这才彻底的奠定了广州成为南海边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现在冯盎已经老得拉不动弓了,镇守广州已经是力不从心了,这样一个繁华的通都大邑,您怎么能够轻易地忽视呢?”

      李二拿勺子轻轻地搅着白米粥,听完云烨的话之后问他:“你先跟朕说一个老实话,前些天那样揍了你一顿。现在对朕可还有恨意?”

      云烨一下子就愣住了,哪有这样问人话的,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说:“如果说没有那才是对您的不尊重,小杖受大杖走,就是微臣的底线,如果您要是打的再厉害一些。我是一定会跑的远远地,不回来了。”

      李二拿勺子舀了一勺子热粥喝了一口,将勺子放下之后擦擦嘴抬头看着云烨说:“比如跑到远岛?按照你的性子来说很有可能,这是大实话。既然你和朕说老实话,那我们就把实话的游戏继续下去,朕也不会藏着掖着了,我们有什么说什么。说说远岛,怎么打算的?岛上已经有近三十万人了,勋贵们都知道。只瞒着朕和皇后是个什么意思?”

      云烨起身将白粥装了两碗,一碗放在李二的面前,一碗放在自己跟前,瞅着粥碗缓缓的说:“这事情是有出处的,皇权之下无父子,陛下是君,承乾,青雀。我以及别的勋贵都是臣子,所以在很多时候。是不能和陛下您讲什么情感的。

      在铁的法则面前,我们选择了逃避,在您声威日渐的情形下,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光想着往远处跑了。

      最早选择远岛的时候,是为了安置侯君集的家人。他们终生不能上岸,可是人不能总留在船上,这样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可是后来陛下大肆的裁撤勋贵将权利向中央集中的时候,人人自危之下,远岛就显得极为珍贵。或许那里是我们最后的存身之地。”

      李二苦笑一声道:“总是没有两全的法子啊,这么下去朕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承乾,青雀,你们都跑了,打算把我和皇后两个人留在皇宫孤老?好狠的心啊。

      你翻开史书看看,有哪一个帝王没有在成功之后大肆的屠戮功臣,只有朕!侯君集有取死之道,谁都救他不得,除了他,朕还杀过哪一位心腹重臣?

      刘弘基那样的混账,现在可以说对国家已经没有多少用处的人,朕将他的爵位革除之后,还不是还给了他?

      魏征无数次的顶撞朕,甚至私下里操作《起居注》朕还不是一样将他的国公爵位还给了他?虽然他也没几天活头了,可那是老病,与朕何干?

      这样推心置腹还养不熟你们这些白眼狼,有本事操起刀子和朕大战一场,一个个像乌龟一样的跑到天涯海角算什么本事?

      天涯再远,也是朕的土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看着李二有些激动,云烨低下声音小声的说:“陛下,既然已经开始跑了,那就不介意跑得更远,您想在大海上找一处岛屿太难了,就算是找到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远岛太远了,扯上风帆顺风顺水的还要跑一年,一来一回的,时间上您就折腾不起。”

      李二看着云烨给他指出的远岛的位置,长叹一口气,端起碗开始喝粥,直到一碗粥全部喝完,这才放下碗,擦掉粘在胡须上的米粥,看着云烨贴在墙上的巨大地图发愣。

      良久才说:“是朕贪心了,朕想要江山,也想要情义,这两者终究不能相容,其实只要朕煎迫的不是很厉害,也未必有那么些人愿意抛家舍业的去远岛吧?”

      云烨笑了起来,拱手说道:“傻子才会愿意去远岛,侯家那是没办法才去的,同理之下,没到实在活不下去的局面谁会去远岛?那地方就是保证香火不灭的一个地方,留一支子孙在那里繁衍生息,守着宗祠里的香火不灭就是了,说白了就是一个看守祖祠的活。

      陛下,其实您也应该在那里留一支血脉,这样一来,您和勋贵之间还有什么亲疏之别?您是勋贵里面最大的一支,该和我们同步的。”

      一句话把李二说的笑了起来重新坐回椅子说起关陇世家里面,他李家是如何的英勇善战,如何的成为八柱国的,这个有着强烈控制欲的男人,终于认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力量所不能到达的地方。

      云烨在皇宫忙活了一天一夜,其中陪着皇帝说了半晚上的废话,也不知道挑起他南巡的心思了没有,他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轻易下一个决定,直到临走的时候都没有给云烨一个准信。

      一个人在皇宫里瞎转悠,就说明这位天下第一人孤寂的已经到了无聊的地步,求长生不过是他穷极无聊之下的一个试探,通过李二的行为,云烨大致推断出君王老年之后,为何会变得昏晕无道了,最大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看清了世间百态,肆意妄为的缘故。

      朝阳照在桌案上,这个帝国的又一个早晨开始了,屈着指头数钟鼓声,一百零八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痛苦而发生改变,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他有无数的美女,到了晚上最喜欢的却是溜达,他有无数的美食,最喜欢吃的却是面条,他有很多的儿子,却只能自称儿臣,唯一能真正拥有的就是对这片大地上的生灵的控制权,土地不是他的,从来都不是。

      云家的恶名声在长安的红灯区有净街的效果,没有人再敢演唱任何与云家有关的段子,根据平康坊的秘密传闻,那些进入云家的歌姬先是被强奸了一百遍,据说还是大唐战神云烨亲自操刀,然后赤身**的被挂在架子上让所有人观看示众。

      无数的文人墨客捶胸顿足却不敢付诸于文字,上官仪大病了一场,亲自登门向云家赔罪,想通过委屈自己来达到解救那些可怜的歌姬的目的,却被云家关在门外吃了闭门羹,求告无门只能继续回家生病。

      他的面子自然不够,但是另外一个人的面子却非常的大,不给不成,老钱都被人家打了一顿,行侠仗义的女侠初次下山,自然要向恶势力挑战一下,很不幸,女侠在听说云家的恶行之后就打上门来了。

      刘进宝见了女侠只敢抱着头蹲地上,让人拿脚狠狠地踹了两脚,旺财想过去亲昵一下,结果挨了一个大嘴巴子,只好委屈的掉头走开。

      左手长剑,右手一只红光闪闪的蝎子,撵的云家仆役上蹿下跳,丫鬟哭声一片,云烨嘬着牙花子不断地吸凉气,辛月一脸的好奇,云暮拍着手要女侠的动作再快一点,老赵眼看着已经要跑出家门了。

      黑衣黑裙的女侠还是被小苗用一只手就擒获了,蝎子也被云暮拿走藏在背后,看样子是不打算给了。

      “不知女侠驾到,云家倒是失礼了,咱们这就去皇宫,还是去东宫?”

      “不去,我要痛痛快快的玩够了再回去,给我一些钱,我没钱了。”

      “不成,给了你钱老天爷才会知道你要到哪去,这就跟我回皇宫。”

      “你敢去皇宫?你在云家庄子做的恶事我可都知道,那些可怜的歌姬被你糟蹋了,去了皇宫我们正好理论理论。”

      “哼哼哼,我还一肚子的委屈呢,莫名其妙的就背了大黑锅,这口黑锅还是你爹和你哥哥扣在我头上的,去理论一下也好。”

      “你把那些可怜的女子放了,我再和你说话。淫贼!”

      “狗屁的淫贼,那些人这会说不定早就自己嫁人了,百姓要是等你拯救骨头早就烂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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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节 暗访

  
      兕子不知道在山里糟了多少罪,一个人占着一大桌子菜吃相非常的难看,看到她几乎是用吞的就把一大块子红烧肉吃了下去,云烨不由得为她脆弱的心脏担心,太油腻的东西吃下去,会引起血脂升高,加重心脏的负担。

      而兕子偏偏选择烤鸭,红烧肉,炸丸子,红烧排骨一类的菜肴下手,至于那些清淡的蔬菜之类根本就碰都不碰。

      吃饱了饭,抱起茶壶猛猛的灌了一通,而后擦擦嘴,豪气干云的问云烨:“姐夫,怎么没有酒?”

      见鬼了,这还是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兕子吗?这还是那个整天安安静静,带着恬淡的笑容刻苦临摹李二那一手臭飞白的兕子吗?

      云烨决定先不带她回皇宫,这孩子现在最要见的人孙思邈!

      “把身上的衣服换掉,谁允许公主穿这一身了?小暮那里有好多新衣服,挑一套穿上,你师父怎么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臭名昭彰的宾媚人,狄仁杰就是下一代的宾媚人,小武是狐媚子,我们yu女就是专门对付你们的。”

      云烨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念头,yu女这个名词太恐怖了,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带着兕子去见孙思邈的决心。

      “现在就走,我们去药庐。”云烨吩咐老钱准备车马,自己和辛月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不去,不去!我病好了!”

      没想到兕子居然不想去,这就让云烨头上的疑云更加的浓重。

      “孙先生是长辈,你回来了,去问候一声总没错吧?赶紧去换衣服,要是敢不去,我让小苗提着你去,还没点王法了。”

      兕子知道拗不过云烨,只好跟着辛月去云暮那里换衣服,刘进宝已经按照云烨的吩咐快马去了药庐,至于老钱就需要亲自走一趟东宫告诉李承乾他妹子回来了。让他告诉皇帝,皇后一声。

      兕子换好了衣衫,一身湖绿色长裙,整个人都变得漂亮了,就是那张小脸依旧苍白,缺少血色,但是整个人的状态却和两年前大大的不同了,至少精气神上看不出问题。

      兕子和云暮的关系很好,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那只红色的蝎子似乎有些着急,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让它显得有点张牙舞爪,两只大钳子不断地咔吧咔吧的咬合不停。离家两年多,他很想回到迷林里去。

      辛月和云烨两个人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听辛月说了兕子不愿去孙思邈那里看病的原因后,云烨不由得莞尔一笑,到底长成大姑娘了,知道男人触碰自己身子不太好,只是连孙思邈都嫌弃这就过了吧?路过书院门口,隔着院墙兕子就把蝎子扔进高墙后面的迷林里去了,自己拍拍手,上了马车依旧和云暮说笑。

      两年时间谁能把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治好?在这个时代里云烨不相信有这样的法子,但是已经快要死了的兕子,确实好好的活着,不但能跑,能跳,能舞剑,还能追杀老钱,老赵,这一切事件都说明她的病好了,就是性格改变了一些,不过刁蛮性子是李家的特质,高阳就是这样子的,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要是换个人自己没道理看不出来,那种从骨子里面发出来的亲切感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孙思邈就站在药庐前焦急的向小路上张望,神医也有焦急的时候啊,他也非常地想知道兕子是怎么康复的,想看看那位高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兕子乖巧的向孙思邈问安,这一刻那个温婉的好孩子又回来了,孙思邈带着兕子去了里间,云暮陪着一块去的,云烨和辛月两个人在外面等候。

      良久也不见孙思邈出来,正准备让辛月也进去看看,去看见李二和长孙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得出来,他们是骑着马来的,但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刘进宝这会估计连长安都没有赶到。

      “孙先生怎么说?”李二解下披风扔在地上,一进门就问结果。

      “不知道,进去一阵子了,还没消息。”

      “你怎么看?”

      “能跑,能跳,能舞剑,吃东西也没有问题,可是微臣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合适,所以才来孙先生这里求证一下。”

      长孙听到云烨的话之后,一声不吭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辛月犹豫一下也走进了房间。

      “会有怎样的不合适?你也是兕子的亲人但说无妨。”

      “兕子告诉我说,她们yu女就是专门收拾微臣这种宾媚人的,倒不是对她所在的门派感到好奇,我只是觉得yu女这两个字大大的不妥。”

      听完云烨的解说之后他就不说话了,而是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云烨还是了解的,李二平静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搅他,因为这个时候就是他最烦躁的时候。

      孙思邈出来了,邀请李二和云烨去他的书房谈话,刚刚坐定,孙思邈就为难的说:“兕子的心脏;老道我没有发现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但是这个孩子的气血却非常的充盈,这就怪哉了。

      心为命之母,想要长寿,这道坎是绕不过去的,但是老道也有发现,那就是兕子的血脉充盈,但是呼吸却极为悠长,而且她的心跳要比常人缓慢一倍以上。

      老道问过兕子了,没人对她用过过血这样的手法,也就是说,她充盈的气血来自于她本身,与外力无关。”

      “朕不问兕子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好的,只问兕子的病是否已经好了,只要兕子的病好了,朕就大赦天下,如果她的病还没有好,朕再给她延请高明。”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知,气血充盈的没道理,兕子公主健康的也没道理,以气运血之法,微臣首次得见,所以无法得知后果,不过有一点微臣非常的肯定,兕子公主不宜婚嫁!”

      李二点点头对孙思邈说:“不宜婚嫁的话你以前也说过,现在最差也不过是个不增不减而已,只要兕子的身体康复,不嫁人陪着朕过一生也就是了。”

      长孙牵着兕子的手从里间出来,再一次感谢了孙思邈之后就带着兕子回宫去了。

      孙思邈闭着眼睛沉思了良久之后,突地睁开眼睛大声说:“没道理,好的没道理,道家讲究练气,可是老道我还没见到有谁练气有成的,而且练气一道需要时间,兕子区区两年就能以气运血,这根本就不可能。”

      云家三口人畏惧的看着大发脾气的孙思邈,从来不生气,不发脾气的孙思邈发起火来原来是如此的骇人,看都不看云家三口,推开放尸体的那间房子,就再也不见出来。

      李二有些自欺欺人,他只愿意看到健康的兕子,哪怕这种方式是有危险的,不过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应该有的情感。

      作为兕子的父亲,李二是合格的。

      第二天云烨在兵部就接到了皇帝大赦天下的诏书,其实这样无原则的赦免云烨是认为不合适的,除了大逆之罪,其余的都在赦免之列。

      自贞观以来,天下大富,民风逐渐变得奢华,天下间什么稀奇古怪的罪案都有发生,唯独大逆谋反之类的罪名很少见,就算是有,相比泱泱大唐,实在是不足为奇,如今天下牢狱为之一空,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抗辩的奏折递交了上去,却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同时上抗辩折子的还有房玄龄,马周,等人,连长孙无忌都认为这样做很不妥当,现在牢狱里关押的人犯都是被确定有罪的人,他们的罪行还没有得到彻底的惩罚,就轻松出狱,估计人世间又会发生非常多的悲剧。

      然而,李二并不为所动,三天后复核程序走完之后,大唐境内所有的囚犯都高兴地走出了监狱,包括杀人的凶手,害命的强盗……

      下了差,从皇城里出来,看见了曲卓站在路边,但是没有和云烨说话,只是指指自己,又向南边指了一下,就匆匆的混在人群里消失了。

      他现在供职于都水监,已经算得上是里面的高层,看到他给的奇怪手势,云烨的心里就一片舒坦,能让他这样认死理的人帮着自己通风报信,简直太难得了。

      都水监的人去了南边,伸长了脖子做眺望状,就说明这一次去的人要去很远的地方,这样的哑谜对云烨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很轻松的就猜了出来。

      南巡,李二还是被说动了,至于他要都水监的人去监察自己将要去的南方,还是派人去了遥远的远岛,这都不是大问题,只要他的目光面向了帝国南方,就是一个好兆头。

      写好了给侯杰的信,云烨又把他放在烛火上烧了,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见不得人,而是因为没有必要,都水监的人即使踏上远岛,势单力薄也毫无作用,唯一能够传递给李二的消息就是远岛的见闻。

      恐惧来源于无知,担忧也来源于无知,猜疑更是因为无知才会产生,让李二自己看到一个真实的远岛,要比云烨给他讲述一万遍都要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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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节 遥远是一种罪过

  
      广州湾,这里是水手的世界,刚刚从大海上归来身上还带着海腥味的汉子,胡子拉碴的一头就钻进了海湾里的酒馆,用不着吩咐,伙计就会端来大盘大盘的青菜和各种果子,装在木桶里的米酒也会被拿来一桶放在桌子上。

      原本应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汉子如今虽然也下大碗喝酒,但是下酒的却是各种青菜,生罗卜最受欢迎,胡瓜次之,至于两尺长的水芹,只要干净,拿在手里就像啃甘蔗一样的咔咔吃个不停。

      这个时候就算是老板娘将水蛇腰扭成麻花也没有人会多看一眼,先满足了口腹之欲才能轮到别的。真正的菜过五味,痛痛快快的放两个如雷的响屁,这个时候才是全身通泰的好时候。

      “奶奶的,这海上的日子算是没法过了,邕州的云家,广州的冯家,还有什么远岛的侯家,他们三家现在才是海上的大爷。最好的香料岛,没我们兄弟的份,最好的土人也没我们的份,咱兄弟只能漫山遍野的找野果子吃。”

      这是上了岸的水手必定会说的一番话,只要有人说这话也必定有人阴阳怪气的接话:“不好混你他娘的倒是上岸啊,朝廷给的地你他娘的都荒着,不但不产一粒粮食,每年还要给官府缴纳罚款,何苦来哉!”

      这两句话其实就是用来打开话匣子来用的,只要是海上的人,骂这三家已经是惯例了,至于上岸种粮食,那点收益还不够破烦钱,海湾对面的安南那里的粮食多的吃不完,好多都烂在地里了,前些年朝廷还用船队一船船的往北面运粮食,这几年已经见不到运粮船了,现在谁要是在运粮食,一定会被所有人称呼一声憨大。

      “虬髯客的宝藏找到了没有?听说就在魔鬼海,崔老大,你们不是去外海了吗?没进去搜寻一下?只要找到你就发达了。”

      “你还别说,爷爷我路过魔鬼海的时候还真的想进去打探一番,不过看了那里的回流和礁石,爷爷我还是乖乖地走了海峡,奶奶的,船队过一次海峡缴的税能让我心疼半年,那里的将爷也是个死板的人,让他睡了俺船上的胡姬,想着能少那么一点半点的,谁知道那混蛋吃干了抹净了,裤子一提还是那副死人脸。老周,下次你去了以后就不要上这种当了,捞不了好。”

      就在海商们吹嘘各自见闻的时候,一个中年人站起来插话道:“诸位船老大,小弟关内人,这一次想去远岛探亲,不知哪位老大要路过远岛,小弟一定会重重的酬谢。”

      酒馆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好半天一个姓周的船老大才说:“知道你是朝廷的探子,你去远岛无非就是想去那里打探一下消息,其实啊,你没必要这么费劲,拿出自己的腰牌,去找云家的船,或者找冯家,侯家的都行,他们一定会把你像大爷一样的请上船,坐八个月的船也就到远岛了,如果嫌弃坐船艰难,就去斜对面的书铺子里找一本叫做远岛的书,上面有你想知道的所有东西。

      俺要是你,就把那本书给朝廷寄过去,就说是自己在远岛看见的,然后自己找一家合胃口的窑子在里面住上两年,然后再告诉朝廷远岛的情形和书上说的一样,回去就升官,真他娘的太美了。”

      中年人脸上的神色不变,都水监的探子这点城府还有,只是被一个船老大随口揭穿身份,还是让他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老兄是如何知道在下是探子的,难道说小弟的脸上写着探子二字?”

      另一个粗汉嘎嘎的笑道:“你如果去安南,这些地方我们就信你是去找亲眷的,因为安南现在到处都是罪官,全是从中原发配过来的,但是远岛就算了,那里是人家祖祠的存续之地,凡是过去的都是受了家里的命令去那里看守祖祠香火的,那的人家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想要去远岛,人家只会选择这三家的船,像你这样鬼鬼祟祟的想要去远岛的,除了是朝廷的探子还能是什么人,老周刚才说的没错,找个窑子蹲两年,然后拿着那本书去交差,那本书上说的要是有一个地方不对劲的,你过来砍俺的脑袋。

      当初我也想把家搬到远岛,那里俺去过,和书里说的一摸一样,可就是太远了,才绝了这个心思。”

      从酒馆出来,中年人又选择了好几家酒馆,想要搭便船去远岛,结果遭受了所有人的嘲讽,人家远岛都没有遮遮掩掩的,你一个心怀不轨的探子还遮掩什么,海上的人最大的忌讳就是自己的船上有人不和自己一条心,一艘船就是一个整体,不管是船帆,还是人,都是这条船的一部分,一个地方出了毛病很有可能会葬送掉所有人的性命。

      站在海港上瞅着如山的樯帆入港,一艘大得过分的船在众多战舰的护卫下缓缓地驶进了海港,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海上的君王大帝号?

      听着探子不由自主的喊出大帝号的声音,周围的汉子都下意识的离他远点,这就是一个土包子,能把鲨鱼级的战舰当做海鲲级的大帝号真是傻得不一般。

      从别人的神色上,聪慧的探子知道自己可能丢人了,羞臊的几乎要找个地方钻进去。

      “中原来的客人,你是在陆地上找饭吃的人,不认识海鲨也不用感到羞愧,你让这些杀才去辨认一下马和骆驼的区别,他们也一样的会闹笑话,听说你要去远岛,跟我来吧,明天就有一艘船去远岛,你正好一起跟着过去,能把你看到的远岛告诉朝廷,也是一件造福的事情。”

      黄蜂听到这些话,汗水一下子就从全身的毛孔往外喷涌,转瞬间,身上的衣衫就湿透了,自己的任务就是去打探远岛。

      既然自己是密探,当然越秘密越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任务最好,到了广州之后他才发现,与自己同行的三个人都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作为地位最低位的探子,他只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上街去打探,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去远岛的法子,而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自己将要探查的对象知道了。

      “你不用惊慌,这里是大唐的土地,你是大唐的官员,在这里你有什么可怕的,远岛虽然还没有纳入大唐的管辖范围之内,那里的人大部分还是我大唐人,之所以官府管不到那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太远了,远的让朝廷几乎要忘记那里了,现在你既然来了,就去那里看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站在那里,带着微笑又对黄蜂说。

      “老朽是云府在广州管事的掌柜,你可以向长安汇报这件事,请你的上官定夺,但是,季风不等人,如果错过了这一次的季风,你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我去!”黄蜂回答的非常坚决。

      “呵呵,很正确地选择,你看,我家大少爷下船了,刚才那艘海鲨就是我家的船,吃海上饭的没有船可不行。”

      黄蜂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年从跳板上走到了陆地上,身子稍微踉跄了一下就快速的站稳了,这是长途航行带来的症状,李容远远地见到老头子就紧走了两步笑着说:“刘爷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海边的风硬,您不该吹风的。”

      刘掌柜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心中满是欢喜,从这个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自己就跟着过来伺候,转眼间,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

      “人老了,身上的差事差不多都交卸了,闲来无事就喜欢在码头上溜达,大少爷今日回家,正好过来看一眼。”

      “刘爷爷,您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等明年小容到了十八岁就能成亲了,还指望您接着照顾小的呢,这时候说老可不行。”

      李容和刘掌柜说笑着,见黄蜂垂着手站一边就想问,云家从来不用外人,不管是伙计还是掌柜的都是自己家人,从没见过黄蜂,就有些奇怪。

      刘掌柜见李容在向自己征询就把黄蜂的来历给李容讲了一遍。

      “皇爷爷也真是的,我上了折子邀请他老人家来广州看看大海,给我的旨意总是推脱,现在好了,密探都派过来,明天海鱼号出航,你就跟着一起走吧,你不亲眼看一遍,皇爷爷也不会放心。”

      李容说完就搀扶着刘掌柜径自走了,黄蜂隐隐约约的听见李容在评论皇帝的小心眼,这个国家敢这样评论皇帝的官员并不多,除非是那些非常受皇帝溺爱的家伙。李容在这这些晚辈中间,算是拔尖子的,亲不间疏,这就是官场的道理,这还隐藏什么呀,正主都见着了,如果还想着隐秘的去远岛,根本不可能。

      远岛太远了,黄蜂也是到了广州才对他的遥远有一个新的认识,原来大船在海上走不了直线,需要沿着弯弯曲曲的海岸线航行,看直线似乎并不太远,但是在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之后,就遥远的让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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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节 扩张的云家

  
      没有错,遥远其实就是远岛最大的保护,想在大海上瞒过云家,侯家,冯家几乎不可能,大唐的航海业几乎就是这三家一手扶持起来的,不管他们有意还是无意,对海洋的严密控制权已经形成,而且这样的控制权不会因为岸上的势力介入而有什么变化,下了海的人,下意识的就想把自己和土地之间的联系割断。

      如今下海的人多,也就慢慢的对海洋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这个认知就是海洋是最后一片能带来巨量财富的地方。

      传闻很多,最有名的就是海盗王的传闻,虬髯客纵横四海,所向无敌,被云烨屡屡围剿却次次死灰复燃,听说他在大食海域劫掠另一个富饶的王国,将人家几百年积累的财富劫掠一空,但是在回程遇到了强大的岭南舰队,不得不仓惶逃窜,最后在无处可逃之下悍然钻进了魔鬼海,从此再无踪影。

      有人信誓旦旦的发誓说自己看到了那艘船,就在魔鬼海的边缘晃荡,只是上面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在鬼魂的控制下在礁石间穿梭。

      也有人说只要在月圆时分,就能在海面上见到那艘船随着涌浪上下起伏,船上的船帆已经破破烂烂,但是上面有女子在歌唱,海盗王虬髯客不是因为迷途才消失的,而是遇上了海妖,被美丽的海妖所迷惑,周而复始的在海上撑船,直到变成骸骨……

      如果在广州收集这样的传说,你能收集到成百上千个不同的版本,在所有的故事里面,有一条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那就是海盗王的财富依然存在……

      云家是不信这一条的,出面辟谣却被人家说成云家居心叵测,准备独占海盗王的财产,所以有很多的人,冒着最大的风险驶进了魔鬼海,从此杳无音信。

      这一回不一样,一块镶着黄金兽头的木板从魔鬼海飘了出来,经过一些见过虬髯客的老水手鉴定之后,确认这个长着翅膀的猛虎头,就是虬髯客的标志。

      于是大海再一次沸腾起来,无数人开始乘船出海,勇敢些的居然敢驾着一个小小的舢板就匆匆下了海,抱着对金钱的无比渴望向滔天的海浪发起冲击。

      李容的书房里,刘掌柜闭目养神,李容翻看着手里的信笺,重新将信笺放进信封之后问刘掌柜:“刘爷爷,虬髯客您是见过的,您老人家认为这个飞虎头是真是假?”

      刘掌柜睁开眼睛呵呵一笑道:“当年虬髯客被高山羊子所擒,被人家挂在船帆上,老侯爷碍于李靖的面子,就把他救了下了,治疗好身上的伤之后,给了他一套工具,一个倭女,放逐到了一个涌浪很高的海岛上,想让他在海岛上了此一生算了。

      没想到虬髯客居然能够从海岛上脱身,赤手空拳打下了诺大的威名,纵横大食海域所向无敌,说他积累了一点财富,恐怕是有的,老朽与虬髯客在这之后又打过几次交道,都是奉了老侯爷的指令去见他,警告他不得擅自越过海峡,否则杀无赦!

      什么黄金飞虎头,那就是一个笑话,虬髯客的船上连船帆都是补了又补的破玩意,何来那些华贵的装饰,以讹传讹不足信也。

      小侯爷,咱家没必要去找什么海盗王宝藏,虬髯客活着的时候都需要向咱家进贡,他的那点财富不用去惦记,钱财是咱家最不缺的东西,老朽估计,是有人想要搅乱大海兴风作浪,呵呵,大海上实力决定一切,且看着吧,等主谋浮出水面,咱家再动手不迟,一旦动手就将彻底的打入地狱,大海是侯爷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岂容他人染指!”

      李容是正牌的郡王,但是云家的老人都固执的称呼他为小侯爷,李容自己也喜欢这个称谓,不管是在邕州,还是在广州,从称呼上就能轻易的分辨出那些是老人,那些是新晋。

      “刘爷爷,有一个传闻很有意思,说是在西面的大海上,也有我云家的子孙在称王称霸,难道除了小寿,小欢,我还有别的兄弟不成?”

      刘掌柜呵呵笑了起来,笑的李容有些扭捏,见李容有些惭愧,刘掌柜才说:“谣传而已,咱家就你们三兄弟而已,有一回听侯爷说,他和你母亲乃是上一辈子就有的孽缘,纠缠到这一世来了,所以就有了你。

      家里面的绝色佳人还少了?侯爷这一辈子只有五个夫人,所有的子女也只会来自这五位夫人,侯爷的洁身自好是长安出了名的,虽然传闻非常不堪,但是我们这些如何会不知道,所以啊,你以后如果在大海上遇到了那个所谓的云家苗裔,尽管痛下杀手就是。”

      李容笑着说:“我总觉得不对啊,那些人似乎对云家非常的熟悉,您还记得四年前有一封来自大海的信笺,上面提醒我爹爹要注意四面围攻,还说举世攻唐的格局已经形成,结果被他说中了,三个月后,我大唐就已经身陷危局,我爹爹也不得不远赴大漠作战,您以为这个人会是谁?”

      刘掌柜迷惑的摇摇头说:“这些年老朽也在思虑这件事情,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侯爷好像并不感到奇怪,所以老朽认为,侯爷是知道这个人是谁的,只是不方便说而已。

      其实啊,如果高山羊子不死,整个事情就有了转机,当年在岭南水师所谓的血夜事件中,侯爷布下了必死的杀局,高山羊子没有可能逃脱,整艘船都被炸成了碎片,大帝号在海面上搜寻了好久,只看到残破的木板,没有找到几个活人,根据那些人的口供说高山羊子已经死了。

      唉,小侯爷如果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妨给老侯爷去封信问问清楚就是了。顺便问问您和小媛的婚事,公主的意思是要您十六岁成亲,结果被侯爷痛斥了一顿,云家的孩子都是十八岁成亲,少一岁都不成,您明年就满十八岁了,还是早点成亲,老朽也能对侯爷有个交代。”

      提到这事情李容就恼火,成什么亲啊,冯家现在已经把主要目的放在崖州了,那么大的一座岛,现在快成了冯家的私人领土,已经有冯家领地两千里的传闻了。

      高州,罗州,春州,再加上那座大岛上的崖州,儋州、振州,两千里地的传闻半点不假,冯家的人口庞大,虽然被爹爹杀了两个,可是还有二十八个儿子散布在岭南当官。如果抛开自己和冯媛的感情,李容早就向离自己最近的春州下手了。

      “小侯爷,这就是联姻,当初的情形可不是这样的,咱家在岭南是弱势,冯家是强势,为了保证邕州的安危,咱们不好和冯家起冲突,现如今冯盎已经老得不能理事了,冯家的主人现在是你岳父智戴,海上的主人是智勇,占着大岛也不算坏事,那座岛和远岛差不多,只可立足不能发展,可谓死地。

      冯家现在把全部精力放在海上,这样也好,陆地上的事情他们迟早会交给您,只要您和小媛诞下子孙,这件事情就会立即进行,别的不敢说春州的势力他们是要交出来做嫁妆的。”

      主仆二人不断地交谈着,不觉间已是入暮时分,李安澜现在一般不喜欢动弹,总是留在邕州,这里是她的家,所以待着最舒坦。

      九月的岭南依然炎热,李安澜坐在凉亭里悠闲地用扇子扇着凉风,想起云烨来的那封信就不由得狠狠唾骂一下。

      说闺女的情形用了一半的笔墨,问儿子的情形用了一半笔墨,等到问候自己的时候就说了一句,不许偷人!

      该死的,你自己又是纳小妾,又是左拥右抱的,偏偏给老娘下了禁令,简直是不知所谓。不过通过这句话,也能看的出来,这个死人也知道老娘寂寞?

      想到这里不由得嗤嗤笑了起来,除了寂寞一点自己活得还算不错,李容翻过年就要成亲,不管是云家还是冯家都非常的期待有一场圆满的婚事,到时候那个死人也会来。

      云家在岭南的事物到底交给了容儿,而且交的痛快无比,小心眼的辛月大概快要被气死了吧?死人在这件事情上倒是表现的干脆大方。

      满朝堂的人都在等着看云家和冯家联姻呢,只要婚礼成功,皇家就能名正言顺的插手岭南事物,固守在梅岭古道上的玄甲军也就能回军长安,这样一支精锐的队伍,常年在外并不符合朝廷强干弱枝的布防状态。

      黄蜂上了云家的海鱼号战舰,说是战舰,其实也是商船改装的,和岭南舰队的真正军舰还是不能相媲美的,昨晚和自己的上司商量了一晚上,决定黄蜂走一趟远岛,即使事件上需要两年,也在所不惜,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能算数,这是都水监的铁律。

      长安水系上的樯帆如云,连绵不绝,还是没有办法和面前的海港相比较,首先在船的形体上,海船都很矮,船帆却非常的巨大,内河船普遍的高一些,但是整个船体却没有办法和海船相媲美,没有见到大帝号海上的雄姿,黄蜂觉得非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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