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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霸蜀 【作者:庄不周】(6月8日更新至“ 第1025章 三国归晋(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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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6章 诅咒

  赵统顺江而下,来到了吴县。

  孙权称王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吴县,吴县实际上就是吴国的国都。后来孙权建都武昌,吴县才失去了政治中心的地位。不过武昌是前线,大部分官员的家属还是住在吴县,所以吴县算是一个陪都。孙权这个人不贪图享受,武昌宫也没花什么大力气装修,回到吴县,也没什么失落,反而因为离开了争斗的中心,获得了一份难得的平静。

  当然,偶尔免不了也有些失落。一想到奋斗三十年的成果化为乌有,孙权对始作俑者魏霸难免有些怨气。听说魏霸在彭城吃了大亏,孙权大醉一场,在梦里,胜利者变成了他,可惜,醒来之后,发现只不过是一场春梦,又惆怅了许久。

  听说孙鲁班回来探亲,孙权落寞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吴王宫里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孙鲁班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人还在宫门外,声音就传到了孙权的耳朵里。等她冲进了门,看到孙权苍老的面容,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阿爹,你怎么……老成这样?”孙鲁班抱着孙权的手臂,泣不成声。

  孙权眨了眨眼睛,看向牵着赵广的手,仰着脸,怯生生的看着他的孩子,不禁笑道:“这就我的外孙赵安吗?这么大啦。大虎,你都有了孩子,我还能不老,你想父王我做老贼吗?”

  孙鲁班扑哧一声笑了,连忙转身喝道:“小子,看你外大父也不知道叫一声,阿母是怎么教你的。”

  赵安眨了眨眼睛,嘴一撇,就要哭。孙权连忙推开孙鲁班,弯下腰,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饼,在赵安面前晃了晃:“想不想吃?”

  赵安眼泪汪汪的看着孙鲁班。

  “我有时候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我生的。”孙鲁班撇了撇嘴,转身就走:“我去看阿母。你们聊吧。”

  赵统哭笑不得。

  “算啦,算啦。”孙权摆摆手:“让她们女人和女人聊去,我们说点男人该管的事。”他说着,抱起赵安,将饼塞到他的手里,向廊下走去。

  赵统连忙跟了上去。

  孙权逗弄着赵安,很快就和赵安混熟了。赵安对他紫色的胡须非常感兴趣,不住的用手去揪,揪得孙权唉哟直叫。赵统看了,不由得感慨。这还是当年与曹操、刘备争雄的吴王嘛。脱了这身王服。和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啊。

  “成都……不太平吧?”孙权掐着赵安的小脸蛋。忽然说了一句:“丞相和你父亲,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赵统一愣,抬起头,迎着孙权那带着自嘲的眼神。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依然是曾经割据天下的江东猛虎,如今虽然牙落爪软,眼力却还在。别看他一副居家翁的样子,可是天下形势,他还是洞若观火。

  “是的,有点波折。”赵统知道,在孙权的面前遮遮掩掩的没有意义,不如坦诚一点。“彭城之战来得意外,丞相有点措手不及。不过。损失虽然不小,却还没有伤及根本。丞相担心会有人误判了形势,所以让我来吴县拜见大王,顺便也满足了一下大虎思亲之情。”

  “这么大的损失,还没有伤及根本?”孙权歪了歪嘴:“你们的根本还真够厚实的啊。只是不是知道这个根本是汉家根本。还是魏家根本啊。”

  赵统咂了咂嘴,沉默不应。他听得出来,孙权怨气挺重。

  孙权在鱼池边坐了下来,将赵安放在腿上,轻轻的晃动着,声音依旧苍老,略带沙哑。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的根本早就被挖空了,现在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躲了被子里,做做梦而已。”孙权说道:“你帮我给丞相带句话,我本来是想给他写信的,不过他那么聪明的人,恐怕用不着我多嘴。我不是输在魏霸的手上,是输在世家的手上。丞相如果还想和魏霸争锋,千万不要和世家做对。”

  他抬起头,看着波光粼粼的鱼池,看着池中悠游自在的小鱼,眯起了眼睛:“谁都知道,世家是一碗毒药,喝下去,会烂肠烂肚。可是这碗毒药多少也有一些好处,那就是短时间内能让你变得很强大。我们只看到这碗毒药的毒,不肯喝,可是魏霸却只看到这碗毒药的好,抢着喝。虽说他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我们却看不到了,因为我们已经被他打死了。”

  他侧过头,斜睨着赵统:“你可以把这看作一个诅咒。”

  赵统叹了一口气:“大王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一个诅咒。”

  孙权也叹了一口气:“不要怪我不提醒你,吴会的世家都喜欢魏霸,不太喜欢丞相。小虎听说你们要来,也想请你们过府一叙,依我看,怕是朱据有些不甘寂寞了。唉,我孙家子弟都争先恐后的为魏霸效命,更何况是孙家的女婿呢。再说了,他也不是第一个,陆伯言都为天下先了。”

  赵统眉头紧皱,孙权告诉他的情况远比他估计的要严重。在这种情况下,江东的世家居然还依然看好魏霸,不肯心向朝廷?这么说来,丞相的计划大概要落空了。

  一想到诸葛亮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赵统就有些无奈。

  “其实,我很讨厌魏霸,可是从长远计,我也不会支持丞相。”孙权忽然笑了起来:“我虽然不知道魏霸君临天下之后会不会削藩推恩,可是我知道丞相如果得手,肯定不会容我继续做吴王。这个吴王虽然已经没什么意思,毕竟也是一个王爵,是我父子兄弟四十多年辛苦的成果,能多维持一天,总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赵统吁了一口气:“大王不愧是曾经逐鹿天下的英雄。”

  “什么英雄,如今不过是一个等死的老朽罢了。”孙权把目光转回到赵安身上:“难得来一趟,在吴县多住些日子吧。”他顿了顿,又道:“我很喜欢这孩子,很像小时候的子高。”

  ……

  许昌,筹备很久的谈判终于要开始了。费祎是正使,诸葛恪是副使,所以第一次谈判由诸葛恪出面。前一天晚上,诸葛恪特地来拜见费祎,探问谈判的方略。

  费祎很诧异,半晌没说出话来:“丞相没对你说?”

  诸葛恪很谦逊的说道:“丞相当然有交待,可是文伟是主使,我是副使,我们当然要统一口径。”

  费祎耸了耸肩,不知所谓的笑了两声。看到费祎这副模样,诸葛恪很不高兴,明明是饱学君子,偏偏要学魏霸的轻佻模样,真是堕落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魏霸走得近的人,多少都沾染上了那些坏毛病,就连陆逊也不例外。他途经颍川,拜见陆逊时,陆逊也是这副受理不理的样子。

  “统一什么口径嘛。”费祎漫不经心的说道:“大鸿胪是归丞相府统辖的,丞相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你直接从丞相那里得到指示,又何必再由我来转述一番呢。诸葛君,放松一点,这次谈判,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没必要太当回事。”

  诸葛恪忍不住反唇相讥。既然费祎不接受他的好意,他也没必要用热脸贴费祎的冷屁股,大家都公事公办好了。“那以费君之见,什么才是真正的较量。”

  “当然是战场上的较量。”费祎瞟了诸葛恪一眼,眼神中带了几分讥讽:“当初吴王称臣,谈判谈了那么久,也没谈出个所以然,最后能有所突破,不还是因为车骑将军的三路大军包围了武昌?诸葛君,你父亲、叔父虽然都是文臣,可是你带过兵,还几次与车骑将军对阵,不会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吧?”

  诸葛恪顿时面红耳赤,他瞪着费祎,冷笑一声:“费君所言甚是,只可惜,车骑将军在彭城受挫,要不然的话,连这形式都不用走,直接包围洛阳,岂不更好。”

  “会有那么一天的。”费祎摆摆手,打了个哈欠:“不过,在此之前嘛,我们还是要打起精神,和魏人虚应故事一番。诸葛君,你对丞相的心意把握最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不知费君又将操心何事?”

  “我啊?”费祎眼珠一转:“我当然有我的事,不过,没必要告诉你。你向我汇报谈判进展就行了,我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吧?”

  诸葛恪被噎得直翻白眼。他知道,这次任务不好完成了,费祎根本没打算给丞相面子啊。原本以为费祎曾经是丞相的亲信,多少要给他一点面子,不会像军中的将领那样粗鲁,没想到费祎比陆逊更直接,扣住正使副使的身份,摆出了官威。

  更让诸葛恪生气的事,费祎把他的父亲诸葛瑾、诸葛亮并列,直称他们是文臣,等于说诸葛亮的意见是书生之见,当不得真,最后还要靠魏霸、陆逊这样的武将来决定天下走向,这简直是**裸的挑衅。

  看来没有兵权在手,说话就是没底气啊。一念及此,诸葛恪更是坚定了要夺回兵权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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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 进退之间

  魏国派出的谈判代表级别很高,鲁王曹宇为主使,光禄大夫武周为副使,桓范作为参谋,随时出谋划策。.曹宇本来准备亲自出席,不过被桓范拦住了。桓范说,最开始的谈判都是试探姓的,主使不宜出席,先让副使出面**,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免得到时候一句话谈死了,没有回旋余地。而且武周颇有才干,又有谈判的经验,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大王没必要立刻出面。

  曹宇答应了,嘱咐武周好好谈。武周原本是沛国竹邑人,谯县升郡,成为陪都后,竹邑就成了谯郡的属地,所以武周也可以算是曹家的乡党。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官路仕途不错,曾经担任过张辽的护军,也就是监军使者,算是曹家信得过的人。

  武周知道天子现在的麻烦在哪里,所以对这次谈判不敢掉以轻心。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准备和蜀汉使者好好**一番。见到诸葛恪出席,他倒没什么意外,可是谈了几句,他发现诸葛恪神情不对,心思完全不在谈判上,有些心不在焉。

  武周沉下了脸:“贵使莫非是远来辛苦?如果是累了,我们休息几天再谈也无妨。”

  对武周的欲擒故纵,诸葛恪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微微一笑:“如果贵使觉得休息几天也不碍事的话,我真想休息一个月,可以么?”

  武周眉头微挑:“这么说,你们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既然如此,何必一个月,不如就此打住吧。”

  诸葛恪有些无奈,对方不是弱手,根本不怕他的恐吓,气势上很难占到上风,这倒是个问题。他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笑道:“武君如此气盛,莫非是觉得彭城之战占了上风?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想你大概要失望了。”

  武周眼睛一斜:“敢请教。”

  诸葛恪打起精神,和武周分析时局。谈判谈的是气势,如果不能在开始就从气势上压倒对手,要想在谈判中占到便宜是不太可能的。虽说彭城之战双方的损失差不多,甚至魏霸的损失还大一点,但是魏霸损失的是他的私人力量,而张郃损失的却是国家的军队,这两者的区别是非常大的。最明显的是魏霸实力受损之后,只得雌伏,让出了东线战场的控制权,而张郃战死之后,魏国损失了一万多精锐骑兵,直接失去了对徐州的控制,只得放弃彭城,退守睢阳。

  从国家层面来说,魏国显然处于劣势。

  “从骑兵的损失来看,你们损失的数量远远比我们多,在凉州失守之后,如此数量的骑兵损失,你们在短期内能弥补得回来吗?如果我大将军出潼关,镇北大将军出颍川,敢问你们还有足够数量的骑兵来作战吗?”

  面对诸葛恪的辞锋,武周不得不低下了头。魏国的情况他清楚,就目前来说,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否则曹睿也不会同意谈判。他看着诸葛恪,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个人能做副使,恐怕不仅仅因为他是诸葛亮的侄子,这个人有能力。

  成功的压制了武周的气势之后,谈判进入正轨,诸葛恪提出了几个要求:一,曹睿称臣,取消帝号,称魏王,可以选择谯郡或者魏郡作为封地,但是必须让出洛阳。洛阳是**,只能由天子居住。二,曹氏宗室取消王爵,降为侯爵。三,削减军队数量,队保留一部分王畿的常备力量之外,其他将领由朝廷指定。

  武周提出了魏国的条件:一,取消帝号可以,让出洛阳也可以,但是不是以魏郡或谯郡为封地,而是以并州、冀州、幽州、青州四州为封地,简单的说,就是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南归朝廷,黄河以北归魏国,魏国能让出的土地只有现在的京畿,作为向朝廷称臣的表示,其他的地盘坚决不给。二,目前魏国拥有的军队,仍然由魏王指挥。希望像对付孙权那样对付曹睿,那是想也别想。三,魏国称臣之后,朝廷不能从魏国的封地上征召人才。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吵得不亦乐乎。不过,他们都从对方的态度里嗅出了一点味道,双方都想谈成,区别只在于条件上。有了这个共同点,虽然吵得面红耳赤,终究没有撕破脸,谈判的进展虽然艰难,总还算在进步。

  诸葛恪每天谈完之后,都会把大致的情况告诉费祎,费祎听了,却不怎么发表意见,只是让诸葛恪写成报告,用快马送往成都。诸葛恪知道费祎不当回事,只得忍气吞声,千里迢迢的向诸葛亮汇报。

  武周也会和曹宇商量,然后也会把谈判的进程送往洛阳,只是他们要近得多,消息反馈也快得多。谈了大概十来天,诸葛恪还没有收到诸葛亮的回复,不知道诸葛亮的态度如何,就提出暂时休会,休息几天再谈。曹宇同意了,诸葛恪随即返回江陵,然后派人给曹宇传了一句话,第一期的谈判在许县,靠洛阳近,接下来的谈判应该放在江陵,离成都近一点,以示公平。

  曹睿听到曹宇的报告后,很生气,指示曹宇暂停谈判,先晾一晾再说。曹宇按照诏书回复了诸葛恪,一起回了洛阳。诸葛恪得知之后,也不着急,只是把情况向成都做了汇报,转身顺江而下,去了吴县。

  与他随行的是刚刚奉命调防广陵的镇东将军马忠。

  马忠年约五旬,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看起来就让人觉得稳重。一看到诸葛恪,他就露出朴实的笑容,客气的行礼致意:“诸葛君辛苦。”

  诸葛恪微微一笑:“将军辛苦,这一次去广陵,将军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马忠点点头:“忠也觉得能浅任重,有些不堪重负,不知诸葛君赶来,何以教我?”

  诸葛恪说道:“我准备随将军去扬州,尽可能帮将军找一些帮手。将军带了多少兵来?”

  “青羌劲卒五千。”

  “五千人,不够啊。”诸葛恪搓了搓手:“巴西诸家没帮衬你一点?”

  马忠沉默了片刻,道:“狐忠有消息来,说凑了两千多人,还在路上,不过都是步卒。我现在没有骑兵,到了广陵,一旦有事,怕是救援不及。”

  “将军尽力而为就好了,有些困难,暂时不是人力可以克服的。”诸葛恪话里有话的说道:“只能希望镇守彭城的邓艾、周胤小心些了。好在魏军骑兵损失也不小,只要不疏忽大意,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马忠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

  湘关,夏侯玄跳下马,将马缰扔给亲卫,快步走进了大门。

  小魏征从里面奔了出来,扑入夏侯玄的怀中,奶声奶气的叫道:“舅舅抱,舅舅抱。”

  “好咧,舅舅抱。”夏侯玄一把抱起,向上抛起,小魏征兴奋的嘎嘎大笑。夏侯徽从里面迎了出来,打量了夏侯玄一眼,笑道:“兄长什么时候也成了赳赳武夫。”

  “赳赳武夫有什么不好。”夏侯玄笑道:“子玉不是说嘛,大丈夫就应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可惜了你这个大名士,总把他那两句疯话挂在嘴边上。”夏侯徽示意魏征下来,魏征却抱着夏侯玄的脖子,赖着不肯动。夏侯玄拍拍他的**,笑道:“没事,我现在结实着呢,全副武装急行军,我不比一个士卒差,抱着他,和玩似的。”

  夏侯徽忽然落下泪来,夏侯玄见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父亲了,当年他也这么抱我。”

  夏侯玄一怔,也有些伤感。夏侯徽随即接过小魏征,说道:“你快进去吧,他在里面等着你呢。”

  夏侯玄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后院,只见魏霸长发披肩,盘腿坐在堂上,双手扶膝,正在吐纳呼吸。听到夏侯玄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却没有起身,而是示意夏侯玄入座。

  “准备修道了?”夏侯玄坐了下来,打趣道。

  “静静心而已,修什么道啊。”魏霸苦笑道:“我是红尘中人,抛不下富贵和享受,修不了道,成不了仙。”

  “那我就放心了。”夏侯玄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你真要修道了,我当初的选择岂不是血本无归。”

  “开口就是本钱,你这大名士也不觉得俗。”魏霸忍俊不禁,晃了晃身子:“夷州的事处理得不错,你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怎么样,下一步想去哪儿?”

  “我想先看看你的决定。”夏侯玄品了一会儿茶:“你不会真想赋闲三年吧?三年时间,可是生出不少变化。既然不想修道成仙,弃不了这凡尘,还是实际一点吧。”

  “有孝在身,不便多动。”魏霸眉头轻蹙,想了想,又轻声笑道:“再说了,我也想看看丞相到了这一步,还能使出什么手段。家父战死,我忽然有些烦躁,不想再慢慢等下去了。等来等去,也不过是妇人之仁,换不来一点慈悲。”

  “你想效仿郑庄公?”

  “我想做打鸟的那个人。”魏霸瞥了夏侯玄一眼:“我把你请来,是看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金弹。”

  夏侯玄笑笑:“你不怕我反噬?”

  “我相信你的眼光。”魏霸说道:“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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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活神仙

  阔别已久的兄长登门,夏侯徽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彭城之战后,魏霸一来是忙,二来情绪也有些低落,身边的人要么是没这胆量,要么是没这本事逗他开心,难得有夏侯玄这样既亲近又有见地的人陪他说话,魏霸的心情也好了些,午饭的时候使多喝了几杯。

  大约申时,便有侍从走了进来,附在魏霸耳边说了几句,魏霸沉吟片刻,道:“今日有大名士到访,讲道略作推迟,让祭酒们先用些酒食,准备准备,待会儿好与大名士论道。请几位治头来,先见识一下大名士的风采。”

  侍从应了,转身出去。魏霸笑道:“太初,有几位天师道中的人,最近正在湘关论道,待会儿你见一见,也许有些好处。”

  夏侯玄没有推辞。他知道魏霸有一个天师道关中区治头大祭酒的身份,虽然他已经离开关中多年,可是这个身份一直保留着,诸葛亮也好,李严也罢,一直未能割断他和关中天师道众的联系,原因也简单,不管他们在政治权谋上有多么高深的造诣,在一些玄而又玄的问题上,他们无法和魏霸相提并论。

  他自己也是如此,当初魏霸提出的那个问题,到现在他也没能解答出来。这么多人,唯一一个能将魏霸的问题解答得比较靠谱的是邓飏,他观海而知地圆,从另一个角度得出了张衡的大地如玄卵的推断,是唯一的一个让魏霸惊讶的人。

  不过。夏侯玄可不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名士。他估摸着,魏霸既然有心发动雷霆一击,大概也不会有心思真正的去谈玄论道,与天师道众的联络,可能有其他的用意。魏霸自己刚才也说了,他是红尘中人,不会求仙问道。

  时间不长,五个面目各异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妇人,一头白发。脸色却非常红润光滑。只有眼角有些淡淡的鱼尾纹,看起来宛若三十出头,特别显眼。

  夏侯玄不认识这个妇人,可是他看到扶着妇人的中年汉子时。他愣住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张孟玉?”

  来人赫然是天师张鲁的庶子张温。张鲁投降曹魏之后。一直被软禁在洛阳,他的五个儿子行动都不能自由,反倒便宜了这个庶子张温。因为他没有机会继承天师之位,所以管制反而松一些。夏侯玄没想到他居然会跑到湘关来了,而且以他的身份扶着这个老幼莫辨的妇人,只怕这个妇人的身份更不一般。

  “早在长安之时,我就和孟玉相识。”魏霸站起身来,很客气的对那位妇人行了一礼:“仙姑请入座,用些薄酒。”

  那妇人也不客气,竖掌于胸,行了一礼,很客气的坐在魏霸左边的首位。夏侯玄见了,更是心中一惊,连忙躬身施礼:“敢问仙姑道号?”

  妇人微微颌首:“妾身张文姬,见过太初先生。”

  夏侯玄倒吸一口冷气。

  张文姬,第一代天师张陵的长子,嫁入陈郡袁家。陈郡袁家和汝南袁家同属一枝,不过陈郡袁家没有汝南袁家四世三公的显赫地位,后来也就没受到那么大的打击,算是因祸得福。在第一代天师张陵、第二代天师张衡先后辞世之后,张文姬已经是天师道中辈份最长的人,张鲁都是她的子侄辈,张温更是她的孙辈,如今天师道的道众,几乎都可以算是她的孙子辈,没几个是和她平辈的。

  粗粗估计一下,这老太太大概有**十岁了吧。

  “敢问仙姑高寿。”

  张文姬笑了起来,却有着少女般的纯净。“屈指算来,尚有三年方至期颐,不敢称高寿。”

  期颐是百岁,差三年百岁,那张文姬现在是九十七岁,绝对是高寿了。她自己不敢称高寿,那只是谦虚罢了。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位九十七岁的老妇人脸色居然如三四十岁的妇人一番,可以想象,这样的人一出现,谁不把她当神仙?

  夏侯玄瞟了魏霸一眼,暗自感慨,心道魏霸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这位深居简出的天师道姑奶奶给请出来了。这可是真正的活神仙啊,有她支持,再加上魏霸大张旗鼓,不惜成本的给阵亡将士招魂,有谁会怀疑魏霸神将的身份?搞不好那些愚民顽妇还把阵亡当成登仙了呢。

  夏侯玄不敢怠慢,连忙左手挽起右手的袖子,右手拿起案上的酒勺,浅浅的舀了一勺酒,添在张文姬面前的玉杯中,恭恭敬敬的说道:“请仙姑用酒。”

  “太初先生,你不是天师道中人,无须这么客气。”

  “仙姑,玄乃鲁王子侄辈,云仙姑是我的长辈。”

  张文姬略一思索,笑了起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那妾身就却之不恭了。”说着,拿起玉杯,一饮而尽,向夏侯玄示意了一下:“太初先生请入座。”

  “谢仙姑。”夏侯玄又客客气气的给她添上酒,这才重新入座。刚才他和魏霸说话的时候,是整个人都坐进了椅子,显得很豁达随意,可是现在面对张文姬这样的活神仙,老祖宗,他却只敢坐了三分之一个屁股,恭敬溢于言表。

  没办法,鲁王曹宇的夫人是张鲁的女儿,也算是夏侯玄的长辈,而眼前这位活神仙却是张夫人的奶奶辈,算到夏侯玄这一辈,那就是曾祖辈了,他不敢不敬。更何况这位还不是普通的曾祖奶奶,是位九十七岁高龄,却有着少妇们面容的活神仙。

  夏侯玄原本就信神仙,现在看到张文姬,他更是深信不疑。

  其实,屋里所有的人都信神仙,即使是两世为人的魏霸,此刻也不敢保证世上一定没有神仙。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这位老奶奶就算不是神仙,也是半仙了吧。

  张文姬入座,张温等人只能站着。夏侯玄很恭敬的向张文姬请教了几个问题,张文姬答了,话语玄妙,连夏侯玄这样的名士都只能听个半懂,其他的天师道徒子徒孙们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听懂了多少。整个屋子里,只用魏霸比较镇定,不那么紧张。至于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也没人知道,但是大家都相信,魏神将肯定比他们领悟得多。

  ……

  诸葛恪走进了吴王宫时,孙权正倚着栏杆看鱼,听到诸葛恪的脚步声,他只是抬了抬眼皮,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到了鱼上。

  诸葛恪走到孙权身边,行了礼,静静的看着孙权。

  “大王看鱼的时候,可曾看到风云?”

  “孤看到风雨欲来。”孙权直起身,拍了拍手,将手里的鱼食抖落池中,笑眯眯的看着诸葛恪:“元逊在丞相身边数月,气质沉稳了许多,大器将成,可喜可贺。”

  “臣若有所成,皆是大王栽培。”诸葛恪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看到大王如今的模样,臣心疼。”

  “这都是拜魏霸所赐。”孙权落寞的笑道:“魏霸如今吃了苦头,龟缩到荆州去了,你这次来,是丞相想拿我开刀么?”

  诸葛恪摇摇头:“大王,你误会丞相了。丞相没有削藩之意,就算这是个必然之举,在他手里也不可能完成,所以……”

  孙权眼神闪了闪,摸着紫须道:“前些日子,赵统到吴县来了。”

  诸葛恪笑笑:“那是赵云的意思。”

  “不是丞相的意思?”

  “丞相也不希望江东乱。”诸葛恪放慢了语速,细细的解释道:“但丞相没有打压大王的意思,相反,丞相希望大王能起到藩王的责任。”

  “藩王的责任?”孙权眉头一皱:“我的贡献可是一件也不少,礼数也周全得很。”

  “大王,藩王者,屏藩之王也。”

  孙权慢慢的叹了一口气,胸膛跟着鼓了起来,整个身躯都挺直了些。他又慢慢的吐出气,自嘲的笑了一声:“丞相想在西线动手,又怕东线出事,所以先要把我的本钱都掏空,是不是?”

  “大王有战功,方能长久。”

  孙权侧过头,瞥了诸葛恪一眼,嘴角歪了歪:“有区别么?”

  “有区别。”诸葛恪应声答道:“有天子诏书,大王出兵则名正言顺。大王手中有兵,则宵小们不敢作祟,吴国可安,天下可安。”

  孙权沉思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只是魏霸在广陵大半年,将我江东搜刮一空,若无支援,我怕是出不了多少兵。再者,你们肯定魏霸不会死灰复燃?”

  “至少两三年内,他恢复不了元气。”诸葛恪肯定的说道:“至于军资器械,丞相会统一调拨。只是大王也清楚,现在国家困难,可能还需要大王多想想办法。待过了这个难关,天下太平,丞相再补偿大王便是。”

  孙权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转头看着诸葛恪:“你回来么?”

  诸葛恪摇摇头:“臣另有任务。不过,迟早会有和大王并肩作战的机会的。”

  孙权眉头一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由步骘担任主将了。元逊,你看如何?”

  “甚好。”诸葛恪笑了起来:“另外还有一件,大王称尊号多年,这王后之位一直空悬,陛下甚是关心。大王,你看是不是也该把这件事给办了?大王着意于哪位夫人,上书朝廷,陛下下诏册封便是。”

  孙权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心酸,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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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两个世界

  泰山羊家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新上任的兖州刺史钟毓。.

  兖州原治廪丘,最近因为战事的原因,州治暂时移到了定陶,为的是能及时支持睢阳的大将军司马懿。从定陶赶到南阳,要走很久一段路。钟毓一上任,就先赶到南城来,自然有其不得已的原因。

  青州、冀州的市场混乱,已经渐渐的辐射到了兖州,泰山、济北、东平等郡无不波及,济阴、陈留也不例外。特别是陈留的丝市,因为战乱的原因,本地丝织品生产本来就陷入困境,再被外地来的生丝冲击,经营丝品的世家损失惨重,不少作坊已经关门了。

  对兖州刺史钟敏来说,要想稳定民生,就要先稳定市场,否则再怎么折腾都是杯水车薪。

  冲击陈留的生丝并不是外地的,而是青州以及兖州的泰山等郡,当然也包括豫州的沛国、徐州的彭城,这些地方人口密集,郡界、州界又犬牙交错,往往百里便是一郡,甚至一郡,各州刺史、各郡太守都要政绩,所以管理起来难度非常大。身为兖州刺史,钟毓也只能先拿自己属下的泰山郡开刀。

  他走访的第一家,就是南城羊家。因为现在泰山郡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羊家。卖到陈留的生丝,几乎有三成是羊家倒卖的,可是羊家之所以能以低价冲击陈留的生丝市场,是因为他们通过贩米的生意赚了大钱。

  他们的米来自海上,量大价廉,对于因为长年的战事而受损的兖州、青州甚至冀州百姓来说,卖了自己种的麦子,再买羊家的米,不仅能保证吃饭,还能小赚一笔。

  当然了,羊家也不傻,这么做的附带条件就是要把所有的蚕茧都卖给他,价格很公道,绝对是市场价。普通百姓可没什么觉悟可言,既然不吃亏,还有一点蝇头小利,何乐而不为?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羊家拥有了大量的生丝资源,他就能控制市场价格,从中牟利。

  谁都知道,羊家贩卖的米是交州米,他们的供应商就是位于朐县海外的岛上,现在叫麋家家,被汉军水师控制着。交州据说是一年三熟,土地肥沃,曰照又好,学习了中原人的耕作技术之后,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鱼米之乡,大米大量外销,向青州、兖州倾销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能从中分一杯羹的都发了财。

  羊发接待了钟毓,态度很恭敬,谈判却不顺利。羊发只问了钟毓一句话:中原鏖兵多年,百姓食不裹腹,从外地购米缓解粮食危机已经是公认的解决办法之一,就连洛阳皇宫里都在食用交州来的米,那我做这个生意有什么不妥?至于赚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我羊家大大小小上百口人,不能不吃饭吧。至于生丝,如果你觉得我扰乱了市场,那也好办,我不在陈留卖了,我卖到荆州去,卖到交州去,说实话,卖给海外胡商赚的钱更多。我都不用亲自去,只要放出风声,马上就有胡商赶来买,运费都省了。

  钟毓也有些无奈,打了这么多年仗,魏国经济捉襟见肘,已经没有多少调控市场的实力。于今之计,只有动用政斧的强力手段,强行管制。可是这样一来,恐怕就把这些世家得罪光了。钟家也是颍川大族,钟家暗地里也在和荆州、交州来的商人做生意,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世家也是人,把仁义挂在嘴边上,是为了能出名,能做官,出名做官,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求利。夺人财路,等于掘人祖坟。身为世家子弟的钟毓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身为朝廷官员,又必须遏制住这场没有硝烟的掠夺。

  世家和世家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如果不控制住泰山世家,那陈留世家的利益怎么办?

  “大将军在睢阳与敌寇对垒,需要陈留、济阴的诸家支持,羊家与大将军有婚姻之约,想来也会为大将军分忧。陈留诸氏也与羊家多有联系。羊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因利伤义,那就不好了吧?羊家也是礼义之家,羊公悬鱼,堪为千古楷模,想必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伤了气节。令尊也是朝廷官员,牧守一方,你想想看,如果他遇到这种情况,又当如何是好?事同此理,人同此心,还请羊君体谅我初临兖州,诸事艰难,多少让一步。”

  羊发笑笑,钟毓软硬兼施,不仅搬出了他的祖父羊续,还拿他在上党任太守的父亲羊衜来威胁他,他不能不予以表态。

  “既然使君不远千里,光临寒舍,发又岂能不为之动容。这样吧,兖州的生意,我不做了,可若是有人要中伤我羊家,还要请使君仗义执言,主持公道。”

  钟毓苦笑。他知道羊家因为蔡家的原因,一直和青州刺史王凌不对付,羊发从兖州收手,估计要集中力量打击王凌了,羊家给了他面子,他不能不给羊发还人情,到时候免不了要替他说几句好话。否则的话,只怕会遭人诟病。

  “那是自然。”

  送走了钟毓,羊发回到后院,把事情向蔡夫人做了汇报。蔡夫人听了,赞同羊发的决定。民不与官斗,羊家再有实力,毕竟还是民,惹急了钟毓,羊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卖钟毓一个面子,将来和王凌斗法的时候也好有个帮手。

  “和你舅舅联系一下,看看他们那儿有多少生丝,一并收了过来吧。”蔡夫人轻描淡写的说道:“让他们也尝尝外销的甜头,别总把目光看着洛阳。”

  “喏。”羊发躬身应了,退了出来。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母亲,大将军曾经说过,今年五月要迎娶妹妹过门,这事……”

  蔡夫人皱了皱眉,有些苦恼。一来羊家不看好曹魏,总觉得夕阳西下,国祚不永,二来她也不看好司马家。司马师薄情寡恩,羊徽瑜嫁过去不会有好结果倒还在其次,他们父子如今权威曰重,大有强臣凌主之意,这要是一个闪失,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世家结亲,是为了强强联手,可是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这种权臣往往爬得高,跌得也惨,历来跋扈的权臣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毕竟像曹家这样能篡位的是少数。

  “春天到了,过些曰子,我们去踏青吧。”蔡夫人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羊发眨眨眼睛,心领神会。

  ……

  洛阳,骠骑将军府。

  曹洪费力的挤进了宽大的椅子,皱了皱眉:“太小了,不舒服。”

  夏侯懋忍俊不禁,用手中的筷子指点着曹洪的肚子说道:“我说阿叔啊,你不看看你的肚子有多大,早就让你少吃点,你就是不信,现在好,连最大的椅子都坐不下了。要不,你还是跪坐吧。”

  “那可不行,老子这腿吃不消了。”曹洪花白的眉毛耸了耸:“看来,还得让我女儿给我重做一套专用的家具才行。要单独设计,适应老夫这种身板的。”

  夏侯懋无语,曹洪这可有点炫耀的意思了。荆州来的新式桌椅,一套十金起价,曹洪这一套是高档货,起码五十金,几乎是普通人家的所有家产,他居然还不满意,要订制。订制的当然也有,由专门的人上门量尺寸,用普通木料做小样,然后修改定稿,最后用交州来的名贵木料真正打造,前后流程近半年,费用更是惊人,翻一番都是小意思。曹洪如今有钱,不仅要订制版,还要他女儿出面,帮他联系最好的匠人定制,这是**裸的炫耀啊。

  没办法,谁让他女儿现在是关兴的夫人呢。人家有这资本啊。

  曹洪瞟了夏侯懋一眼,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像他们这种没什么机会在朝堂上争权夺利的富贵闲人,现在只剩下比谁有钱这个乐趣了。外面打仗打得尸山血海,百姓饿得卖儿卖女,跟他们堵都没什么关系,他们该享受的还是一样享受,交州来的各种奢侈品一样畅销抢手,关上洛阳城门,里外就是两个世界。

  “子林啊,给你看样好东西。”曹洪招招手,让人拿过一个水晶罐子来,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涌了出来。夏侯懋连忙向后缩了缩,掩住口鼻:“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腥?”

  “你懂个屁。”曹洪用手指挖了一点,送到嘴里:“这是深海巨鱼之油,食之能软化血管,减小中风的危险,每天吃这么一点,和你练一天的云手一样的效果。就是太贵了,这么一小罐,就要五金。”

  夏侯懋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我说阿叔,你最近又找到什么新财路了,这哪是吃油,简直是吃金子啊。”

  “不瞒你说,不是我找到新财路了,是你那好兄弟找到好财路了。”曹洪把罐子递给夏侯懋,示意他尝一口,借着靠近的机会,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搞到了一些马铠。”

  夏侯懋一惊,险些把手里的水晶罐扔在地上,吓得曹洪脸上的肉直哆嗦。

  “马铠?有多少?”

  曹洪伸出手,在夏侯懋面前晃了晃:“你帮我去问问仲权,看他有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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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章 投石问路

  谁也不会否认,马铠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其作用不亚于水师的楼船,攻城的烈火弹,对于一向占据骑兵优势的魏国来说,有没有马铠,直接关系到在与蜀汉的对抗中还有没有优势可言。

  张郃付出了惨重代价,重创了魏霸的骑兵,虽说在朝堂上并没有得到什么赞誉,可是明眼人都清楚,这次战事是值得的,至少打断了魏霸的攻击势头。没有了骑兵,就算有马铠也没有用武之地。在平原地带,骑兵的优势还掌握在魏军的手里,魏霸被迫退出东线战场就是明证。

  实际上,很多人心理都清楚,当时如果司马懿及时跟进,这是一次斩杀魏霸的绝佳机会,远远不是重创他这么简单。如果能杀死魏霸,不仅可以消除东线战场的隐患,还能极大的提升魏军的士气,说不定还有反攻的机会。

  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事已至此,说也无益。可是不说,并不等于大家不清楚。

  在魏霸被迫以守孝的名字退出东线战场之后,两国间的形势一时缓和下来,谈判也开始了,似乎双方都无力再战,有意讲和。可是大家都清楚,谈判不过是个幌子,双方都想喘口气,等缓过劲来,还会进行一场更惨烈的厮杀。而很多准备工作,现在就要开始了。

  马铠出现在曹洪的手中,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细想起来,却又在意料之中。

  当年能卖烈火弹,现在为什么不能卖马铠?反正魏霸已经退出战场,卖马铠不仅能赚钱,还能借敌人之手,给政敌以致命打击。为了在朝堂上取得胜利,在战场上通敌的事都屡见不鲜,何况是卖点装备。

  “五十?五百?”

  “现在只有五十,生意做成了,五百也不是不可能。”曹洪笑道:“不过,你知道的。这东西……控制得很严,所以……非常贵。”

  “有多贵?”

  “二十金一套。”曹洪又加了一句:“包括一套相同质量的骑甲。”

  “不贵。”夏侯懋虽然打仗不行,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他立刻意识到五十套铠甲的作用。五十套,装备大军肯定是不够的,装备将领的亲卫骑,在关键时刻用来冲阵,却是绰绰有余。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装备了五十套高质量铠甲的精骑冲在最前面,就像给长矛装上了最锋利的矛头,杀伤力大大增强。

  就是这价格有点咬手。五十套。就是一千金啊。

  夏侯懋沉吟着。他自己肯定是用不了。夏侯霸才是最合适的买主,可是夏侯霸恐怕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虽说不是一家,可是夏侯氏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曹洪找他来。大概也是希望他们一起把这五十套马铠吃下来。

  “阿叔,这是好东西,值这个价,可是……”夏侯懋拉长了声音,看着曹洪:“能不能分期付款?”

  曹洪一咧嘴,坚定的摇了摇头。

  夏侯懋很犹豫,他不是拿不出这一千金,这些年做生意还是赚了点钱的。可是拿出来之后,他的流动资金就少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手头就紧了。

  “你知道为什么能这么便宜么?”曹洪摇晃着身子,得意洋洋的问道。

  “为什么?”

  “这是一颗石子,问路的石子。”

  “问路的石子?”夏侯懋更糊涂了:“谁要问路?”

  曹洪倾过身子,在夏侯懋耳边嘀咕了一声。夏侯懋顿时瞪大了眼睛:“是他?”

  “嗯。”曹洪点点头:“我知道你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不过有人拿得出来。你让清河找个机会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可能。这可是大功一件,别说我没有关照你。将来事成,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夏侯懋欣喜若狂,站起身,连连作揖:“阿叔,真要成了,我保你万世富贵。”

  “万世富贵太久,我就希望他们不要总惦记着我的钱。”曹洪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现在紧张得很啊,谁知道哪一天,这天又变了呢。”

  夏侯懋连连点头,顾不上再和曹洪絮叨,转身匆匆离去。

  两天后,夏侯懋跪在了曹睿的面前。

  彭城之战结束后,谈判虽然不太顺利,终究是开始了,天气也慢慢的暖和起来,曹睿的病情有了些起色。脸色虽然还是有些白,精神倒还可以。

  听完了夏侯懋的话,他沉默了很久。这个消息听起来太诡异,他不像夏侯懋那样激动,更多的是警惕。他摸着瘦得凹陷下去的脸颊,思索了半天,最后慢吞吞的说道:“马铠可以收下,但是这件事却不可仓促。若是真的,当然是好事,可若是一计,我们损失就大了。”

  “陛下圣明。”夏侯懋松了一口气,他只管传递消息,行与不行,那是天子的事。天子答应把马铠收下来,他的好处就到手了。

  看到夏侯懋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曹睿暗自叹了一口气,先帝怎么会看中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夏侯懋退了出去,曹睿在殿上坐了很久,眼神一时发亮,一时又充满疑惑。

  ……

  关中,李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他走得又快又急,脚步生风。

  他接到了两个消息,两个消息都和魏霸有关,也和他有关。

  第一个消息:魏霸将襄阳的魏家铁作搬走了,搬到哪儿去了不知道,反正不在襄阳了。他已经付了魏霸五千套马铠的巨额资金,却一套马铠都没看到,现在更好,连铁作都不见了。魏霸想干什么,想卷款潜逃,还是想借鸡生蛋,拿我的钱去恢复元气?

  明知这不太可能,可是李严还是很不安。这可是一笔吓死人的巨款,比诸葛亮当初欠魏霸的钱还要多。那四万金已经拖得诸葛亮体无完肤,如果被诸葛亮知道这件事,查到他的头上,这笔亏空他是扛不住的。

  第二个消息:魏霸以为亡父招魂的名义,招集了天师道各区的重要头目齐聚湘关,说是谈玄论道,可是谁知道他们究竟谈些什么。天师道的大本营在益州,除了关中治和洛阳之外,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成都周围。魏霸把这些人招集到湘关,很可能是想通过他们的耳目对益州的民间施加影响——益州信天师道的人可不少,不管是家资殷实的世家豪强,还是食不裹腹的普通百姓。

  在战场失利的情况下,转而寻求民心的支持,这一点李严可能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能接受,特别是其中有关中治的情况下。在李严的心里,关中已经是他的地盘,魏霸这么做,就是在挖他的墙角。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严快要暴走了。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法邈走了进来,躬身施礼。

  “大将军。”

  “伯远啊。”李严在转身的刹那间,脸色缓和了下来,虽然还是看不到笑容,却没有了那种狠厉。“最近身体怎么样,可曾找天师道的祭酒们看看?”

  法邈笑笑,他知道李严究竟想问什么。“大将军有所不知,天师道的祭酒们去义阳为故镇东大将军和阵亡将士招魂,现在又去了湘关论道,哪里还有时间给我祷祝。不过也没关系,我回家之后,食乡土之气,已经好了。”

  “去义阳为魏延招魂的事,我知道,怎么又去了湘关?”

  法邈掩着鼻子,笑了起来:“大将军,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什么意思?”李严被法邈搞得糊涂了。

  “魏车骑在彭城失利,其实细说起来,也不能算战败,只是没能像以前一样大胜罢了。丞相趁着他守丧的机会,派马忠前往广陵,这摆明了是要夺他的兵权。碍于孝道,陛下不下诏夺情,他就不能自己主动要求夺情,要不然岂不成了笑话。既然如此,他干脆就把天师道的头目们请到湘关论道,以示无出山之意。请了那么多人,如果不请关中区的,岂不是显得故意和丞相做对?”

  李严眼神闪烁,并不完全相信法邈的解释。

  “当然了,招集天师道头目论道,不仅有赌气的意思,还有收拢人心的目的。大将军也知道的,他之所以能得到荆州、扬州那些蛮子的拥戴,一方面是有他的赫赫战功,另一方面和他借鬼神而御众也分不开。现在战场上受挫,当然更要借鬼神之力来维护人心,免得积累多年,一朝土崩瓦解。”

  李严眼珠转了转,脸色缓和了些。法邈的这个解释应该是比较接近事实的。

  “大将军,你和魏车骑同舟共济,不会不理解他现在的处境。不过,大将军为魏车骑担心的同时,更应该关注一下自己的安危。”

  “我?”李严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魏车骑受挫,自顾不暇,此时此刻,大将军不觉得后背有些空落落的,无依无靠吗?”法邈收起了笑容,很严肃的说道:“我听说,骠骑将军最近和成都的书信往来可有些频繁。”

  法邈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醒,李严顿时觉得自己后背不仅空落落的,还有些凉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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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1章 光与影

  吴懿是蜀汉朝堂上一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角色。作为太后的兄长,他不仅没能像历史上的那些外戚一样独揽大权,而且被边缘化得让人几乎想不起来。论地位,他这个骠骑将军不仅无法和大将军、丞相相提并论,甚至被车骑将军魏霸压过了风头。谈到朝堂上的几个势力,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吴懿这个骠骑将军。

  可是真正想起这个人,你就会发现,他其实不容忽视。

  他是太后的兄长,在必要的时候,太后的懿旨就是天子也不能随便驳回。也就是说,他随时都有可能占据道统上的制高点。

  他是骠骑将军,身在关中,手下近五千多精锐,他的儿子吴敏在汉中,代行汉中督的职权,他和姜维等一帮丞相府的亲信关系亲近。细说起来,他掌握的实力远在李严之上。

  可他就是不声不响,默默的站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

  如果不是法邈提醒,李严几乎忘了这个人。一想起这个人,却足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魏车骑在东,大将军在西,原本是互为犄角之势,现在魏车骑受挫,丞相一举夺回了东线的兵权,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法邈的声音如同从草原上吹来的朔风,吹得李严彻骨生寒。“大将军,丁忧三年,魏车骑不会闲着,丞相当然也会知道他不会闲着,丞相自己也不会闲着。三年之后,就是见生死的时候,至于是谁生谁死,现在还不清楚,可是大将军你不觉得,你的危机就在眼前吗?”

  “你别说了。”李严厉声喝住。他不是恼火法邈,而是被法邈的提醒吓住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没错,他和魏霸是联盟。正是他们互相合作,才将兵权从诸葛亮手里夺了回来。没想到常胜将军魏霸居然失了手,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魏延阵亡了,这给了诸葛亮一个天赐良机,一举夺了魏霸的兵权。

  现在,诸葛亮既掌握着成都的政权,又掌握了一部分兵权。那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当然是再夺他李严的兵权。没有魏霸策应,现在是李严最虚弱的时候。关中有吴懿,凉州有姜维,李严腹背受敌,只要一个不小心,他随时都有可能被诸葛亮打落尘埃。

  他败了。诸葛亮将所有的兵权收回去,那魏霸也就没什么反抗余地了。

  这是诸葛亮重掌大权最好的机会,以他的性格,他能放弃这个机会吗?

  李严这时候关心天师道的问题,似乎有些轻重不分。他的后背全是冷汗,额头上也有些湿润。他看看法邈,哑声道:“伯远。丞相会怎么做?”

  “少将军去义阳吊丧的时候,魏车骑曾经提醒过他一句话,不知道大将军还有印象否?”

  李严皱了皱眉,不知道法邈说的是哪一句。

  “大将军,在战场上,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以魏车骑的谨慎都会遭遇彭城之失,关中的形势更加复杂,谁能预料这其中会发生什么事呢?不发生战事。自然是风平浪静,可是一旦魏军主动攻击关中,或者大将军主动出击并州,那就什么可能都有了。”

  李严不说话。在魏霸缺阵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主动出击并州,可是他不出阵,不代表诸葛亮就能让他在关中呆着。如果天子下令出击。他怎么办?正如魏霸提醒的那样,一旦到了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比如该掩护他的某个人突然不在他该在的位置了。

  李严立刻想起了最近的谈判。两天前,他刚刚收到孟达的消息。说谈判突然中止了,诸葛恪回到了江陵,然后就不见了。

  谈判谈得好好的,谈判的人会突然不见了?就算诸葛恪有事,那正使费祎还在呢,为什么不接着谈?突然中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下令停止谈判。

  李严想到了一系列的可能,每一个可能都让他心惊肉跳。

  “伯远,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法邈笑道:“只要大将军心中有定计,就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李严苦笑一声,心道说来轻巧,做起来却是何其的难。

  ……

  司马懿伏在案上,仔细端详着地图。司马昭坐在轮椅上,托着腮,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出神。

  “子上,你说并州会不会麻烦?”

  司马昭没注意,依然看着外面。司马懿没听到回音,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看到司马昭眼中流露出的渴望,不由得心中一软,起身走到司马昭的身边:“想出去走走?”

  司马昭一愣,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父亲说什么?”

  “我说,春光正好,我们出去走走吧,闷了一天,出去透透气。”

  “好啊。”司马昭欣喜不已,随即又意识到他们之前的话题,连忙问道:“父亲不研究形势了?”

  “出去一边走一边谈。”司马懿推着轮椅,出了门。有侍卫上前准备接手,司马懿摇了摇头,自己推着司马昭,慢慢的向前走去。司马昭靠在轮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揽入怀中。

  “风吹过手心的感觉,真好。”司马昭有些心醉神迷,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天真。

  他受伤致残以后,不可能再统兵作战,一心钻研权谋,又不怎么出来晒太阳,人越发的阴沉,已经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纯真的表情。司马懿看在心里,感慨不已。在这两个最年长的儿子当中,司马师最像他,喜怒不形成色,很少能看到他感情外露,司马昭相对来说没那么深沉,遇事不够稳重,可是现在,他们正好反过来了,司马昭比司马师还要内敛阴沉。

  “喜欢,以后就多出来转转。”司马懿道:“在外面吹吹风,有助于头脑清醒,对养生也有好处。”

  司马昭闻言失声而笑:“父亲身体这么好,也要养生?”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司马懿也笑了起来:“活得久一点,总是好事。唉,子上啊,你知道不,魏霸最近就在寻仙问道,不仅把陈郡的那个活神仙请到湘关去了,还派人入海寻找仙山。”

  司马昭轻笑了一声:“把活神仙请到湘关,恐怕还是想借活神仙的名招摇撞骗,蛊惑人心,派人入海,恐怕也不是寻找仙山,而是另有所图。父亲,彭城之战,魏霸损失不小,可是他的水师还是天下之雄。他这么做,怕是想扬长避短,避实击虚吧。”

  司马懿有些后悔,他本来就是想和司马昭出来看看春光,不想整天沉浸在阴谋诡计中,提到活神仙,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又扯到这上面去了,难得的轻松心情顿时破坏无遗。

  司马懿沉默着,推着轮椅,慢慢的往前走。

  司马昭感受到了司马懿的沉默,也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仰着头,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司马师快步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沉默的司马懿和司马昭,立刻收住了脚步,笑道:“你们这么有兴致,居然出来踏青,也不叫我一声。”

  “不叫你,你不是也来了么?”

  “叫我一声,我也好带点酒食出来,父子三人对饮,把酒临风,岂不快哉。”

  “现在去拿也不迟。”司马昭摆摆手:“速去,且莫空言,我已经口生馋涎了。要交州蜜酒。”

  司马师大笑,转身而去。司马懿含笑道:“没想到你天天与魏霸为敌,却喜欢上了交州蜜酒,我还以为你恨屋及乌,讨厌一切与魏霸有关的东西呢。”

  “人是人,酒是酒。”司马昭嘿嘿的笑了起来:“再说了,我也不讨厌魏霸,相反,我倒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对手蛮有趣的。只是这话不能对兄长说,他一定不喜欢有魏霸这么一个对手。”

  “你觉得子元怕魏霸?”

  “怕倒是谈不上,反正我知道他不喜欢魏霸这块磨刀石。”司马昭睁开眼睛,想了想,忽然说道:“父亲,东边可能出事了。”

  “东边能出什么事?”

  “不知道。”司马昭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习惯的将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托着腮。过了片刻,司马师提着酒食从远处走来,司马昭忽然说道:“我知道了,子元刚才的神情不对。”

  司马懿回味了片刻,不禁哑然失笑,却不说破:“那我们都不说,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司马昭也笑了起来,顽皮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仿佛回到了幼时和司马师一起捉迷藏的光景。

  司马师快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司马懿、司马昭的表情,不禁诧异的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我们在想,你今天怎么自己拿东西,没带侍从来。”

  司马师眨了眨眼睛,脸色一黯:“羊家刚刚送来消息,羊徽瑜、羊祜姊弟到海边游玩时,被海盗劫走了。”

  司马懿一听,脸色顿时一沉,眼中有戾气闪过。

  司马昭也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说道:“羊家连说谎都懒得说得周全,眼中还有我河内司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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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2章 非战之罪

  司马懿伸手按在司马昭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司马昭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与此相反,作为受伤程度最重的兄长却只是情绪不高而已,远远谈不上愤怒。

  司马昭惭愧的闭上了嘴巴。

  司马懿默默的推着司马昭,继续向前走,司马师一声不吭的跟在一旁。司马昭习惯性的侧着身子靠在轮椅扶手上,托着腮,眼神闪烁。

  过了一会儿,司马懿说道:“子上,你说得对,东线恐怕要出事。”

  司马师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也许是个机会。”

  司马昭道:“这个机会恐怕不是给我们父子的。”

  “不是我们的,也可以为我所用啊。”

  司马昭笑了一声,瞟了司马师一眼:“兄长,你能抢得过陛下么?”

  司马师眼珠一转,咂了咂嘴,含笑不语。司马懿看了他一眼,却露出会心的微笑,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争不到,不如静以待变。”

  ……

  夏侯霸看着穿戴整齐的五十骑,眼中的狐疑大于惊喜。

  没错,穿上了新甲的五十骑威风凛凛,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威压,虽然还没有实战检验,但是以夏侯霸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来这五十骑足以当得百骑甚至两百骑,就是和虎豹骑精锐相比,他们也不遑多让。如果用他们作为冲锋阵型的锋矢,威力不可小视。

  可是,他依然狐疑。他看着目光灼灼,跃跃欲试的四弟夏侯威:“季权,你没传错旨意吧?”

  夏侯威今年刚刚三十岁,好武任侠,刚从凉州游历归来,便奉诏来到夏侯霸的军营,送这五十套马铠给夏侯霸的同时,也传达了天子的旨意。天子要夏侯霸与王凌合作。出击徐州,收复要塞彭城。

  夏侯霸怀疑自己听错了,彭城是那么好夺的么?没错,他手下还有一万多人,其中有七千多骑,王凌麾下也有近两万步卒,可是彭城里也有过万的步卒。而且是刚刚经过血战考验的,领兵的将领除了原来的周胤、丁奉之外,又多了一个险些击杀张郃的邓艾。别说他和王凌联手,就算再加上司马懿,恐怕也未必能轻松收复彭城。

  所以他觉得是不是夏侯威做事不靠谱,听错了。

  夏侯威也知道兄长是什么意思。他不耐烦的说道:“我都说三遍了,没错,陛下就是这个意思。他连战术都安排好了,还能有错?”

  夏侯霸也知道自己的怀疑可能不成立。曹睿虽然没打过仗,却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君主,他知道自己没有武皇帝的用兵才能,所以通常不干扰前线将领的指挥。这次一反常态。甚至规定了出战的战斗序列,形同遥控指挥,这本身就说明其中有问题。

  他之所以怀疑夏侯威,是因为夏侯威没有带诏书,他带来的是口诏,换句话说,如果出了事,皇帝陛下可能不认账。

  夏侯霸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按照曹睿的要求进军,他先派人联系还在鲁国的王凌,让他率军向彭城靠拢,然后下令副将牛金率领三千骑,突入徐州,准备切断彭城的援军。夏侯威以都尉的身份领骑兵五百,随牛金出战。装备了马铠的五十骑。就交给了夏侯威。

  牛金、夏侯威随即出发,直扑下邳。

  ……

  镇东将军马忠到达淮阴,很快就迎来了吴国的援军。步骘奉孙权之命,率领两万大军赶来助阵。其中有骑兵三千。在魏霸的主力骑兵遭到魏军重创之后,这三千骑兵可谓是雪中送炭,大大增强了实力。

  这些骑兵都是当初诸葛亮在关中时向孙权出售战马,帮孙权建立起来的。因为一直没有上阵,所以也没什么损失,这才能保留到现在。

  马忠从牂牁而来,手下根本没有成建制的骑兵,能得到步骘的帮助,特别是有了这三千骑兵,总算松了一口气。

  步骘却不怎么高兴,即使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也有些郁闷。他是成名多年的吴国大将,兵力又远远超过马忠,却要听马忠的指挥,这让他觉得很憋屈。不过,出发之前,孙权特地召见了他,和他说明了其中的玄机,他再不愿意,也只得忍气吞声。

  马忠知道自己的境遇,对步骘非常客气,有什么事都主动和步骘商量。步骘就是淮阴人,对淮阴的地形熟悉,行军作战,当然要以他为主。这份礼遇让步骘郁闷的心情多少也有些缓解。

  就在这时,他们接到了周胤的求援,夏侯霸再起大军,扑向彭城,其先锋骑兵已经杀向下邳,有切断彭城后路的迹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请镇东将军立刻派大军支援。

  马忠和步骘都很诧异。去年一场恶战,双方损失都不小,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如今又是春天,马瘦力弱,根本不是骑兵发威的时候,夏侯霸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出兵?

  不管他们能否想通,既然周胤求援,他们当然得救。马忠和步骘商量之后,觉得先派骑兵去接应一下比较好。骑兵的速度快,也许他们一到,夏侯霸就退了也说不定。

  步骘答应了,随即派儿子步阐率骑兵三千,驰援彭城,自己亲率一万步卒跟进。

  步阐和牛金在下邳相遇,随即交手。步阐本来以为双方兵力相近,可以一战,不料刚一交战,夏侯威率领五百骑兵就冲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五十骑人马俱着精甲,不惧箭射刀砍,战斗力远远超过普通骑兵,顿时吃了一个闷亏,险些被冲杀在最前面的夏侯威一矛挑杀。

  步阐大败而归,三千骑损失近千。

  步骘闻报大惊,连忙收住了脚步,以免被魏军骑兵抓住机会冲击。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马忠,请他率领主力来援。还没等马忠赶到,他却收到了一个消息:周胤等人弃城而走,在武原击败了赶来的王凌之后,一路东撤至东海郡郯国。

  夏侯霸轻松收复了彭城,进而又轻松的攻克了下邳,会合了王凌之后,三万步骑杀向淮阴。

  步骘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他不敢怠慢,立刻把消息报告给马忠,同时率军迅速后撤至淮阴。魏军有明显的骑兵优势,如果发生野战,他会很吃亏。

  马忠接到步骘消息的时候,也接到了周胤的解释。周胤说,本该固守待援,奈何援军被魏军重创,人心不安,恐怕难以坚守,为了保存实力,只好主动退出彭城。败军之将,无颜再见尊颜,我去东海和水师会合了,请将军想办法收复彭城。

  马忠恍然大悟,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魏霸与诸葛亮的较量,他和周胤都不过是棋子。诸葛亮要夺魏霸的兵权,魏霸就给他出个难题,周胤主动放弃彭城,撤出徐州,让他和夏侯霸面对面,借夏侯霸的刀来杀他。

  步阐提到的那些马铠,也许就是魏霸送给夏侯霸的谢礼。

  马忠无可奈何,面对气势汹汹的夏侯霸和王凌,他自知不是对手,只得主动放弃淮阴,后撤至广陵县,背靠大江而守,放弃了江淮攻势以来所有的成果。

  马忠刚到东线战场,立足未稳,就遭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惨败。

  ……

  夏侯霸站在淮阴县的城头,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笑意。

  他知道这场胜利与他无关,不过是一些无耻的政客之间的勾结罢了。不过,他也清楚需要这一场胜利,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需要一个人来抗衡大将军司马懿,他选中了他夏侯霸。

  “恭喜将军。”王凌站在夏侯霸身边,笑眯眯的拱拱手。田豫站在不远处,扶着城墙,神色漠然。

  “王使君,何喜之有。”夏侯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我都知道这里面的真相,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然。”王凌摇摇头,抚着胡须笑道:“这一战,看起来赢得蹊跷,其实并非无迹可寻。若非诸君去年的那场大战重创了魏霸,逆蜀内部不发生权力之争,将军又怎么能如此轻松的收复徐州?世上本就无纯粹的战事,所有的战事都不过是朝堂上斗争的延续。将军,你很快就要身负重任,可不能满足于做一个斗将啊。”

  夏侯霸眉毛一耸,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看向王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使君高见。”

  “不是我的高见,是我的别驾王基的高见。”王凌压低了声音,轻声提醒道:“陛下对将军寄予厚望,将军当好自为之。”

  “多谢使君提醒。”夏侯霸悚然惊醒,连忙退了一步,躬身施礼。“使君,王基现在何处,我能否向他当面请教?”

  王凌笑笑:“请教可以,却不能挖我的墙角。”

  夏侯霸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刚刚正是打这个主意。他知道天子对他期望甚大,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在权谋上没什么造诣,听说有这样的人才,就起了挖角之心,不想一下子就被王凌识破了。

  王凌得意的笑了笑:“王基的主意,你就别打了,我推荐一个人给你吧。”

  “敢请教。”

  “我的至交王昶王文舒。”王凌道:“他刚刚卸任兖州刺史,如今在洛阳闭门读书。将军回洛阳后,若能将此人罗致麾下,对将军必然大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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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息事宁人(加更到,求月票!)

  三个侍女此时规规矩矩的坐在大厅当中,她们每个人的前面都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笔和纸,这也刘杰花了大半天,制作出来的成果!当然,这也就是报名的地方了!

  “哦,原来是这样!”刘杰点了点头,随后好奇的转头看向这个告示牌。在这个告示牌上面,只有两份告示,这些告示是放在一个玻璃框当中的,这样应该是为了被别人撕毁,或是被雨水淋到吧!看这告示的样子,应该是刚才贴的!想必就是卡斯蒂亚和帝林那两个家伙刚才贴的吧!

  回到伯爵府,刘杰把事情都准备了一下。现在还只是黄昏时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应该会有人前来自己的公爵府报名了吧!所以刘杰,将几个三个侍女都分配了任务。叫她们打扮漂漂亮亮的,免得让人看不起自己这个公爵。

  刘杰对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进轿车,对他道:“回府!”

  “臭小子,你可别忘了,我可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呃!”卡尔不屑道:“好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大家一起挣钱!不然的话,就只有亏钱的可能了!”

  “就是你的公爵徽章!”卡尔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刘杰可谓是一窍不通,让他当公爵,这族长不知道是脑子摔坏了,还是怎么招!”

  “呵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卡尔笑了笑,随后拍了拍刘杰的肩膀,道:“年轻人磨练一下也好!”

  “恩!”刘杰无奈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这么多人,那我到时候怎么送他们去南极啊?不会要我带在他们走路去吧?”

  “好了,竟然任务都分配好了,大家就散会吧!”奥克兰笑了笑道。

  “你?”刘杰一听,苦笑,“你可是当上伯爵不知道多少年了,女儿都几百岁了!而我呢?还只是一个处都没破的臭小子,怎么能和你比呢?你亏那点钱,对你而言,可谓是鸡毛蒜皮!而那些钱对我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啊?不会吧?”

  “呵呵,我带你去算了!”卡尔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一把抓住刘杰的肩膀,朝门口走去。

  “放心,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会帮你一把的!”卡尔笑这拍了拍刘杰的肩膀,“好了,你去忙你的吧!三天之后,你可要制定好人数出发了哦!”

  “说吧!”奥克兰笑着看向旁边的卡尔,两人相视一笑!

  “你这小子!”卡尔一听眉头不由皱了皱,“你出这个价钱,到时候只怕一个手下都招不到!难道你真想一个人去南极?”

  “不会?”卡尔很是不屑,“如果你是前来接任务的吸血鬼,你会为了这点钱去南极?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这价钱已经够低了,你再低的话,谁还会去报名?”

  停车场当中,一个侍者见刘杰走了过来,急忙打开车门,对刘杰敬的叫道:“公爵大人!”

  “磨练?”刘杰苦笑,“这哪是磨练?这分明是跟我口袋里的钱过不去嘛!”刘杰此时很是无语,这次任务只怕是很难完成了,也就是说,自己亏本的几率很大,大的几乎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刘杰一听,顿时只感觉一阵无语。连房子都不能卖,那如果这次任务没有完成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去借高利贷?

  听此,刘杰急忙跟上,随后将徽章挂在自己的胸前!这可是公爵的象征,如果没有这个徽章,别人还真不认识自己!当然,这也是因为刘杰才刚刚上任的原因了!

  听此,刘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告示,随后苦笑道:“希望这次任务能成功,不能我真要把我的公爵府给卖了!”

  “呵呵!”刘杰傻笑,随后问道:“那卡尔伯爵,觉得这才任务应该出多少价钱最为合适呢?”

  “呵呵,你这小子!”卡尔却是笑了,“你就知道你完成不了任务?外一完成了呢?那你可要挣多少钱?”

  “你这小子,怎么什么东西都不懂?”卡尔一听,只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三岁小孩子在说话,很是吃力。苦笑道:“这个家族自然会安排,不必要你操心!”

  “这个你自己拿主意吧!”卡尔笑道:“我建议最好将纯血统吸血鬼多带一些,普通吸血鬼可有可无。毕竟对付雪人,这普通吸血鬼可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们只是充当炮灰的角色罢了!”

  “好了,把你的公爵印章拿给我!”

  “这招募那些吸血鬼,是怎么招募啊?”刘杰尴尬一笑,问道。

  卡尔见刘杰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这任务都还没做,怎么就灰心了?”笑了笑,“你可不要忘了,老头子我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里面哦!如果亏了,我不也陪着你亏钱吗?”

  *******************

  “什么?这么高的价钱?”刘杰一听,顿时有些傻眼。

  刘杰一听,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帐。四亿美元,百分之四十的话,也就是一亿六千万美元,除去一下招募吸血鬼的钱,至少自己也能挣个一亿吧!一亿美元,那是多么恐怖的数目?如果自己拿到这笔钱,起码可以轻轻松松的玩个好几十年了吧!而就算亏损,自己最多也只是亏损个一千多万最多两千万而已!想到这里,刘杰笑着点了点头,决定一试,“好吧!我接受这个任务!”

  “一百个吧!”卡尔只见奔出一个准确的数字来,似乎早已经计算好了一般。见此刘杰点了点头,一百个普通吸血鬼也不是很多嘛!在告示上填写了一个一百!(这份告示是一份中英文结合的,所以刘杰自然是看得懂!)

  ***********************

  “呵呵!”卡尔笑了笑,“这招募吸血鬼,也得有告示才行啊。你总不能在外面去叫喊吧!”

  “好了,你看看这个告示,随后制定一下价钱和招募吸血鬼的数目吧!”卡尔将一支笔和告示递给刘杰。刘杰接过看了看,这份告诉写的很清楚,唯独只有定价是空白。见此,刘杰笑着转头看向卡尔,“这普通吸血鬼和纯血统吸血鬼的定价是不是不一样?”

  “呵呵!”刘杰傻笑,“反正都是亏本,干脆把价钱压低一点!不然我可亏不起!”

  卡尔带着刘杰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广场之上,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太阳已经下山,所以对吸血鬼而言并没有什么伤害!不过这里的吸血鬼却依然很少!

  刘杰急忙取下衣物上的公爵徽章递给卡尔。卡尔接过公爵徽章上,在上面的一个小按钮上按了一下,随后只见徽章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印章。卡尔拿着印章在告示上盖了一个章,随后将徽章递给刘杰,“好了,跟我来!”

  卡尔和刘杰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告示牌旁边,随后卡尔转身对刘杰笑道:“这里就是招募的地方了。只要将你的告诉贴在这里,自然就会有人前去你的公爵府报名!”

  “这南极可是一个很苦的地方,比非洲还要苦上几倍,这价钱自然要高一点!”卡尔笑了笑,“依我看,这普通吸血鬼一个人至少需要一百五十万美元,纯血统吸血鬼至少需要四百万没有才行!”

  “呵呵!”刘杰傻笑了一下,见卡尔的样子他自然真到卡尔心中在想什么。但是自己的确什么都不懂,这也难免让卡尔如此觉得了!傻笑道,“那我先走了!”说着,刘杰转头朝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听此,卡斯蒂亚和帝林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而刘杰却傻傻的站在原地,此时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搞明白。所以他想再问一问奥克兰或是卡尔。

  “公爵印章?”刘杰不由皱了皱眉头,傻笑的问道:“对不起,这公爵印章是什么东西?”

  “这个还要问?”卡尔不由觉得刘杰很可笑,“这一个一线明星的和二线明星的的出场价会是一样吗?”

  “好了,咱们出去吧!”奥克兰对着卡尔道。

  卡尔笑了笑,“好了,任务都接了,现在后悔也没有!不然违约的话,你这个公爵的帽子只怕会被族长给摘了哦!”

  旁边的卡斯蒂亚和帝林则在旁边看笑话,毕竟他们只压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而言,就算是亏损了,也亏不了多少。再说了,他们可不看好刘杰。而且南极的这个任务可谓是危险之极,难道非常大,亏损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听卡尔的话,自己虽然是没亏一分钱,但是自己却是白忙活了一场。这让刘杰心里很不舒服,也就是说,这个烂摊子,怎么招也得挂在自己的身上了!

  刘杰也很纳闷,自己当公爵连一个就职仪式都没有,只是将自己的名字什么的公布了出去。连照片都没有一张,这让大伙只知道有一个叫刘杰的公爵,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自己做任何事,还要kao着这个徽章,别人才认识自己!

  卡尔笑着拍了拍刘杰的肩膀,“呵呵,希望你能完成任务,这一次我可是将老本压在你的身上哦,能不能挣就看你的了!”

  刘杰接过徽章,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徽章竟然还是一个印章。他在徽章上找了找。突然发现一个红点,随后好奇一按。徽章顿时变成了一枚印章,“嘻嘻,这东西可真神奇!”

  “这不算什么,毕竟雪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种族。它们凶猛残暴,实力更是不弱于纯血统吸血鬼!再加上,吸血鬼在南极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所以这个价钱已经是很低的了!”

  旁边的卡尔一见,顿时皱了皱眉头,“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普通吸血鬼我不是说了要一百五十万,你怎么填一百万?纯血统吸血鬼是四百万,你怎么改成了三百万啊?”

  “哇,卡尔伯爵这打字的速度真厉害!”刘杰张了张嘴巴,如果按照卡尔的打字速度,一个小时少说也要打给四五千字吧!

  卡尔看着刘杰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希望这小子别让我给亏了!”

  刘杰一听,不由苦笑一声。这纯血统吸血鬼可是四百万美元一个,招募十个的话,那可就是四千万啊!自己哪有那么多钱去招募?顿了顿,刘杰试探性的问道:“招募十个纯血统吸血鬼,行吗?”

  卡尔和刘杰一路行走,随后来到了一间书房。刘杰此时不由觉得一阵纳闷,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去招募吸血鬼吗?怎么来书房干什么?”

  听此,刘杰苦笑的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非做不可了!拿起笔在告示上填好所谓的价钱。

  “你说的倒轻巧,我哪有千多万美元去亏?到时候,只怕把我的公爵府买了,我也还不起这些钱吧!”刘杰不爽道。

  “恩,你先去公爵府准备一下吧!今天夜里应该就会有人去你的公爵府报名的!”卡尔笑了笑道。

  奥克兰则笑着看着两人,随后却是摇了摇头,似乎对刘杰有些无语!

  “呵呵,你这话说的!”卡尔笑道:“吸血鬼属于冷血动物一类,而冷血动物他们可都是怕冷的哦!就像是蛇一样,它们冬天可是要冬眠的哦!所以吸血鬼在南极,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可谓是对生命的一种挑战!”笑了笑,“其实这也是没人敢接这个任务的原因了!”

  “kao,我说这么多钱的任务,你们为什么会拒绝,原来是因为这个!”刘杰不由觉得好气,这不是摆明的欺负自己不懂吗?

  刘杰一听不由皱了皱眉头,现在刘杰大概知道这个卡尔为什么这么帮自己了,刘杰可以肯定,他百分之八十就是为了自己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来的!不管怎么样,卡尔也是来帮助自己的,笑了笑,刘杰还是点了点头,“好吧!纯血统吸血鬼二十个就二十个!”在告示上填了个二十,随后又问道:“那这普通吸血鬼我们应该招募多少呢?”

  刘杰一听,顿时一阵无语,对着卡尔傻笑了一下,随后还是将价钱改了过来。无奈的问道:“那我要招募多少普通吸血鬼和多少纯血统吸血鬼呢?”

  卡尔一边说,一边走到电脑面前。随后坐下,在键盘手犀利了打起字来,不久,一份告示被打印了出来。

  填写完毕,刘杰将告示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框当中!随后拍了拍手,将笔递给卡尔,笑道:“好了!”

  “你这小子,这南极都还没有去过,而且连状况都不知道,你就如此没有信心了?”卡尔不由笑骂道,随后蹦出了一句,“哦,对了!这公爵府是公共财产,是不能够变卖的,当然也没有人敢买!”

  “等等!”刘杰急忙叫道,随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搞懂!”

  “吸血鬼怕冷?”刘杰不由一阵疑惑,“吸血鬼身体可谓是强悍的不行,怎么会怕冷呢?”

  卡尔见此,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厉声道:“好了,快跟我来!”

  卡尔却摇了摇头,随后只见蹦出一个数字,“至少要二十个!”解释道:“你的人越多,对这次任务越有利。你不妨去想一想,如果这次任务完成了话,你至少可以挣个一亿美元!就算没有完成,你也只会亏损个千多万没有而已,最多也只有两千万没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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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夫复何求

  议事完毕,众人散去,杨仪没有走,他跟着诸葛亮进了内室。诸葛亮知道他跟了进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座席,示意杨仪自己入座。

  杨仪看了看那张边都被磨毛的坐席,勉为其难的坐下了。随着魏霸献了一套新式桌椅给天子之后,这种坐起来更舒服的坐具已经在成都开始流行起来,不少人家都置办了一套,杨仪家也有。坐惯了新式桌椅的人,再让他跪坐,膝盖和小腿就有些受不了。

  权贵之家,大概只有诸葛亮还坚守着这种坐姿不肯妥协。

  “桌椅我也有一套,不过,坐在上面很容易懒散,所以就弃而不用了。”诸葛亮仿佛看破了杨仪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正襟危坐,方能慎独。”

  杨仪尴尬的应了一声,连忙端正了态度。

  “丞相,顾谭所言,固然是对的,行大事不拘小节也是应该的,可是如果就此不论,那舆论会不会认为有纵容之意?如果有人效仿,又待如何?若魏霸因此得寸进尺……”

  杨仪拉长了声音,没有再说下去,眼睛盯着诸葛亮。诸葛亮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他不知道提拔杨仪做副丞相是不是一个失策。没错,杨仪精于会计,处理丞相府繁杂的政务时,他是一个好帮手,再复杂的账目都难不住他,可是这人在权谋上太低能了,不仅和马谡、魏霸无法相提并论,就是和顾谭也有些相当大的差距。

  魏霸得寸进尺?那再好不过了。诸葛亮不担心魏霸得寸进尺。却担心魏霸步步为营。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不论是斩杀王平,还是弃守彭城,魏霸都没有露出能被抓住的破绽,也就是顾谭所说的,他没让人坐实的证据。他是在试探,不断的以强硬的态度反击,但是他很谨慎,一直没有露出破绽。让人抓住把柄。

  杨仪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又怎么懂这里面的微妙关系。

  见诸葛亮沉默不语,杨仪以为诸葛亮也在为难,又接着说道:“我听说,顾谭的弟弟顾承已经投入魏霸幕府。顾谭的母舅孙绍刚刚随夏侯玄征夷州归来。魏霸为他请功封为杂号将军有越级之嫌。明显有拉拢之意,顾谭会不会投桃报李,私相曲护?”

  “威公。顾谭就算有私心,也不能说明他的建议有错。就目前而言,我们的确不应该在东线的问题上纠缠。”诸葛亮打断了杨仪的唠叨,很强硬的扭转了话题:“如果要在关中发动战事,成都还能不能抽调出一些钱粮?”

  杨仪心中不悦,却不敢违逆,连忙说道:“丞相,需要多少?益州这些年还算顺利,仓库里还有些备荒的存粮,若是东线没有大的战事,倒是可以调出来救救急。”

  “备荒存粮啊。”诸葛亮有些犹豫了。俗话说得好,家有余粮,心里不慌,谁也不能保证每年都风调雨顺,荒年灾年的事情经常发生,作为主管民事的丞相府,存有一定数量的粮食以备荒年时予以救济,这是很正常的情况。通常来说,这些粮食是不能挪用的,否则一旦遇到天灾**就会措手不及。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打仗,可是魏霸用的是荆州、交州自产的粮食,诸葛亮在关中时,主要依靠的也是关中自产的粮食,然后再从魏霸那里调拨一部分——那笔巨额欠款就是这么来的,很少运用益州的储备,所以益州这些年存了一些粮食,正常供应没有问题。

  可是要出动大军征战,那就有问题了。

  现在,东线战场实际上已经归丞相府指挥,魏霸不肯上交赋税钱粮,东线战场的大军供应要由丞相府来解决。不发生大战,日常供应有限,丞相府还能支持得住,如果开战,难免有些吃紧。出于这个考虑,诸葛亮接受顾谭的建议,稳定东线战场,以守为主,不主动生事,把注意力转移到西线来。

  可是要想在西线有所动作,同样需要大量的粮食做为后盾。李严已经明言,关中储备有限,不足以发动大战,如果朝廷要求关中出兵,那就先解决粮食的问题。这当然是李严的借口,可是诸葛亮却没办法,因为李严坚持那些亏空就是他当年主政关中时候欠下的。

  诸葛亮主政关中的时候,因为几次大战,消耗的确不小,不仅欠了魏霸一大笔钱,还向关中、汉中的豪强们赊借了不少。当诸葛亮在关中主政的时候,他只是用这些人每年应交的赋税去逐步抵消,而且只是少收一些,不是完全不收,没人敢主动向他要。现在李严主政关中,却说要主动还债,所以把每年的收成都用得差不多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还了债,只有躬道,也许李严真的还了一部分,也许根本没还,只是和那些豪强统一口径,拿这个来说事罢了。

  不管怎么说,诸葛亮自己理亏,说话底气就不足。他要想发动大战,逼李严上战场,多少就要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

  现在,他可以运用的粮食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汉中的储粮,一部分是益州的储粮。汉中是关中的备用粮仓,存有一部分粮食,可是数量有限,益州的粮食则需要备荒,同样也不能轻动。

  做事需要钱粮,特别是粮食。钱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赚,只要找到一条财源,就可以实现快速增长,粮食生产却受到田地、人口的限制,不可能无限制的增长。

  魏霸之所以有底气,就是因为他在交州,特别是日南、九真那样通常意义上的蛮荒之地发现了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又引进了高产水稻,诸葛亮没有这样的便利条件,他只能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想方设法的周转,也就是俗称的拆东墙,补西墙。

  捉襟见肘,就是诸葛亮此刻的真实写照。

  运用备荒存粮是一件大事。一旦出了事,就算诸葛亮有相父这个帽子也未必扛得住。他没有敢立刻下决定,只是让杨仪把相关账目整理出来,他要再细细斟酌一番。杨仪手脚很麻利,时间不长,就将相关的账目整理好,送到了诸葛亮的案头。

  深夜,诸葛亮翻看着账本,长时间的踱着步,冥思苦想,犹豫不决。

  黄月英端着参汤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诸葛亮,又看了一眼案上的账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夫君,你又何苦如此?”

  诸葛亮接过参汤呷了一口,侧过头,看着黄月英担心的眼神,不解其意。

  “你没有觉得,现在是你一个人在和整个天下做对吗?”。黄月英走到诸葛亮身边,拈去他肩头的一根白发,轻声说道:“以前你还有荆襄系的帮助,现在连荆襄系都倒向魏霸了。夫君,连你的姊夫都不愿意站出来帮你啦,你已经众叛亲离,还准备坚持到什么时候?”

  诸葛亮手一抖,参汤泼在了胸前。他低着头,看着胸襟上那片湿痕,忽然觉得有些像泪痕,又像是胸口被人扎了一刀,渗出的血痕。夫人一直是他最坚定的伙伴,现在连夫人都在劝他放弃,让他的心里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

  夫人说得没错,他现在几乎是众叛亲离了。在向朗高调返乡之后,荆襄系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都明着暗着和魏霸拉关系,就连与他有姻亲的蒯家、庞家都不例外,庞家因为和习家的关系倒向魏家,还能勉强有个说辞,可是他的二姊夫蒯祺是死在孟达手上的,现在为了利益,蒯家也暂时放下了和孟达的恩怨,与魏家眉来眼去,希望从中分一杯羹。

  “夫人,我真的做错了?”诸葛亮呐呐的问道:“要不然怎么会众叛亲离,如此无助?”

  黄月英话到嘴边,可是一看到诸葛亮那失落的眼神,又不忍心说下去了。她犹豫了一会,轻声说道:“不是你错了,是天下人好利多于好义。正如夫子所言,好色者众,而好德者寡。你不好色,所以娶了我,你坚持义,所以要与好利的天下人为敌。不是你错,而是天下人错。”

  “那么,我是该坚持我的对,与天下人为敌呢,还是顺应形势,与天下人一起为非呢?”

  黄月英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怎么回应诸葛亮这句话。这种问题,大概就是孔子再世也回答不出来。孔子是坚持道德的,结果他一辈子困苦。孟子是坚持义的,结果一辈子不得志,只能把满腔的浩然之气留在他的书里。

  诸葛亮看着黄月英,黄月英看着诸葛亮,夫妻二人相对无言。过了良久,黄月英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皮,轻轻的拍了拍诸葛亮的背:“孔明,你坚持了一辈子,现在要改,恐怕也迟了。跟着你的心走吧,生前利,身后名,自古难两全,立德立功立言,又有几个人能圆满?君子直道而行,无愧于心,方能俯仰天地之间,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诸葛亮无声的笑了起来,伸手将黄月英搂住怀中,举起手中的参汤,向天致意:“苍天,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我很知足了。”

  黄月英紧紧搂着诸葛亮的腰,伏在诸葛亮的胸前,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诸葛亮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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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 计策与对策

  诸葛亮冥思苦想近半个月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建兴十三年五月,天子下诏,先总结了一下天下形势,以为从黄巾动乱以来,天下扰动五十年有余,百姓不安,如今吴王弃暗投明,称臣于汉,江南一统,唯有魏帝尚不识时务,不肯顺天应时,是以天子决计于秋后巡狩关中,了解关中形势,择机发动一统天下的决战,还天下百姓以安宁。

  紧接着,诏书指出几次大战都未能取得明显进展的原因在于各军团未能协调统一,配合不够默契,是以丞相诸葛亮失利于关中在前,车骑将军魏霸失利于彭城在后,甚至折损了镇东大将军魏延这员宿将,诚为可惜。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问题,天子要求吴王孙权、丞相诸葛亮、大将军李严、车骑将军魏霸等重臣齐聚成都,共商大计,为统一天下的大决战献计献策,同时号召各州郡进言,贡献才智勇武之士。

  最后,天子呼吁曹睿顺天应时,不要冥顽不灵,效仿吴王,去帝号,重为大汉之臣。天子为天下苍生计,可以授以魏王之爵,授茅封土,以嘉其功。

  诏书一下,成都不知多少人在为诸葛亮的聪明拍案叫绝。

  诸葛亮把他的优势发挥到了极限。

  诸葛亮的优势在于他掌握了话语权,他可以用天子的名义下诏,先天的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他的决定就是天子的决定,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你就不能拒绝他的要求,否则就是拒绝诏书。而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当初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利用了这个优势,现在,诸葛亮继续将这个优势发扬光大,而且更加名正言顺。

  因为他是先帝亲自任命的托孤大臣,他是天子认可的相父。

  天下动乱五十余年,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承受了战争动乱带来的伤害,此时此刻。除了那些有野心,想自己坐天下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战争不应该被终止,不赞同天下应该重归一统。天下太平,应该说是天下人的共同愿望。即使是那些野心家,也不敢站出来反对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么李严、魏霸就不能反对天子决定发动统一战争的正义性,就算他们有千般理由来推脱,也不能拒绝天子要求他们齐聚京师,共商大计的要求。不管能不能打。让你来商量总没问题吧?

  不仅让李严、魏霸等人没有反驳的余地。魏天子曹睿也被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在魏国节节败退。丢失了关中、陇右半壁江山,而且天子年过三十却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即使他们受了汉禅也似乎底气不足,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得到上苍宠爱,有资格代替汉德的样子。

  直白一点说,就是天命看起来并没有落在他们曹家。

  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成都天子弭兵的倡议就显得不那么理智,至少不够理直气壮。

  ……

  长安,李严焦急的看着法邈,难得的露出了求助之意。

  法邈到关中已经超过了半年,李严一直把他当幕僚,当智囊。但不是心腹。因为他知道法邈虽然曾经是他的党羽,被他派到魏霸身边去,但是后来已经被魏霸收服了,现在再一次回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有所芥蒂,不能无保留的信任。

  可是这次不然,李严自己的才智已经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个人也无法独力对抗诸葛亮,必须通过法邈再一次和魏霸联合。法邈回到关中,明面上是生病,私下的原因据说是失策,让魏霸陷于险境,可是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李严相信,法邈和魏霸肯定还有勾结。

  诸葛亮以天子名义下达的诏书已经送到了关中,以发动统一之战的名义召李严远赴成都,这件事里面透着蹊跷,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提到骠骑将军吴懿。

  大将军李严,车骑将军魏霸,镇北大将军陆逊,三员重将远赴成都,唯独没有提职务仅在李严之下的吴懿。那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李严赴京的时候,军权自然要由吴懿接手。军权交给吴懿,诸葛亮放心,可是李严不放心。

  然而,不去又不成。以李丰的能力,恐怕无法顺利掌控关中的兵权,他也不是吴懿的对手。别看吴懿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能在风云变幻的蜀汉朝堂上坚持到现在,谁能说吴懿不是高手。

  万般无奈之下,李严只有主动向法邈请教。

  “恐怕还不仅仅是吴懿这么简单。”法邈沉思半晌之后,面色凝重的说道:“大将军,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才是三月,离秋后发动大战还有半年之久,丞相此刻就召各战区的大将入京议事,是不是有些早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变故。”

  “还有姜维?”

  法邈点了点头:“据说姜维到了敦煌之后,性情沉稳了不少,颇得羌人之心,也收拢了不少鲜卑人、匈奴人,组建了一支万人左右,以胡骑为主的骑兵。目前他还在敦煌,可是丞相若是要挟天子亲征,岂能不动用这支骑兵?”

  李严微微颌首,同意法邈的分析。大多数人都被诸葛亮重用侄儿诸葛逊吸引住了,以为姜维已经失宠,其实不然,姜维从来就没有失宠。姜维被他和魏霸联手赶出关中之后,看似闲居敦煌,无足轻重,可是诸葛亮重开西域,将西域商道的利润几乎都交给了姜维,姜维的实力也因此迅速壮大。只是他远在边疆,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作为诸葛亮主要对手之一的李严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对姜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内有吴懿,外有姜维,我怕大将军一赴成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又待如何,不去?”李严眉头紧皱:“恐怕也不好吧,抗诏可是大罪。”

  “不去,恐怕也不行。”法邈眉梢轻挑,苦笑着摇摇头:“大将军以什么理由不去?病了?果真如此的话,大概正中丞相下怀。”

  李严翻了个白眼,他的确是想称病来着,可是被法邈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称病岂直是给自己下套。

  李严没招了。

  “车骑将军曾经说过,如果暂时没有好办法,那么等待就是最好的办法。”法邈慢吞吞的说道:“想办法拖一拖吧,从长安去成都,要经过千余里的栈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拖一拖,至少能让丞相不要那么如意。”

  李严眼神一闪,笑了。

  ……

  给魏霸的诏书随后不久也送到湘关,不过魏霸不在湘关。接待使者的是关兴,关兴一脸茫然的对使者说道,你们不知道车骑将军丁忧,不理政务,已经去了他的封地朱崖么?你们传诏给他,应该去朱崖,到湘关来干什么?

  使者一脑门黑线,朱崖啊,在他的眼里可不就是天涯海角。本来以为到湘关就算远了,没想到这才走了一半。

  使者转弯抹角和关兴商量,能不能请将军你代替车骑将军接诏,然后再转告他?

  关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可不行,这诏书的事,谁敢代接,还是麻烦使者你亲自赶到朱崖吧。

  使者无奈,只得收拾起行装,鼓起勇气,再次登上征程。离开湘关向南,进入五岭,这里山林茂密,道路狭窄,使者很不习惯,速度大减,走了一个月,也没走出去,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魏霸没有收到诏书,反倒收到了关兴的通报,得知有诏书到,却一直没有看到使者,魏霸不敢怠慢,立刻让关兴向成都汇报,并打听究竟是什么内容。

  消息送到成都的时候,诸葛亮勃然大怒。

  时间已经是五月下旬,离天子下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结果天子要召集的三个大将只来了一个镇北大将军陆逊。李严离开长安,通过金牛谷道的时候,栈道被一场雨水冲塌。李严被堵在栈道里,进退两难,只得退回汉中,派人绕道送来消息,要等吴毓修好栈道后再走。魏霸更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接到诏书,当然更来不了。就算现在重新下诏,魏霸接到诏书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等他赶到成都,最快也要到七月底,八月初,反正在预定的时间内肯定赶不到。

  现在看来,什么秋后御驾亲征,一统天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李严和魏霸用不同的方式抵制天子诏书,偏偏又让诸葛亮找不到把柄。金牛谷栈道是连接汉中和梓潼郡的交通要道,这里的栈道失修以至于被雨水冲坏,要么是督领汉中的吴毓的责任,要么是梓潼太守的责任,反正不是李严的责任。至于送诏书去朱崖的使者失踪,也似乎也怪不到魏霸的头上,只能说丞相府选的使者似乎太蠢了一点,连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做不好。

  在诸葛亮的计划受挫之时,李严和魏霸之间的联络却非常紧密,李严接到了魏霸的回复,统一了意见。这时,吴毓也把栈道修好了,敦请李严再次出发。李严这次没有拖延,痛痛快快的上路了。

  半个月后,他出现在成都的朝堂上。他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已经变得不太现实的御驾亲征泼了一盆冷水。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提议御驾亲征的人,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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