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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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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节 开胸怀

  
      程咬金在急报里说有一种能够亩产五十石的粮食,朕当时就火冒三丈,以为这是在胡说八道,他竟然敢在军报里和朕开玩笑,真是不可原谅。

      皇后说不大可能,因为牛进达也在文书上签了字,不可能有假。朕当时的心情复杂至极,一夜再无睡意,只盼着着这封军报确实可信……

      后来,大家也都就知道了,我们没有计划的乱种,结果土豆这东西多的吃不完……云烨在朕面前气急败坏的样子朕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哈哈,这也是朕第一次对盛世的来临充满了信心。”

      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底下不管是官员还是学生,都跟着皇帝大笑起来,四处张望的长孙无忌奇怪地发现,没人关心皇帝是不是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囚禁了自己的父亲,他们对皇帝所说的帝国经历过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历史更加的感兴趣。

      李二哈哈笑着按了一下手,下面的笑声逐渐平息,只听他继续说:“云烨背地里笑话朕是个土包子,不就多收了三五斗粮食吗,至于高兴地睡不着觉,还说这只是一个开始。”有了后面的那句话,朕就忘记了他的大不敬。

      他一个少年人哪里知道朕的心思,贞观四年,我们举全国之力才平灭了东突厥,那一站艰苦绝伦,将士们缺衣少食的在冰雪里坚持,最后终于将颉利生擒活捉,别的战报朕几乎忘记了,唯有孙思邈道长给朕的信里说的一句话,朕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信里说他和云烨两个人拿剪刀剪下来将士们冻伤的脚趾,手指足足有三大箩筐!

      每每想到这里朕就捶胸顿足,这都是朕的过错啊。如果多一些粮食,多一些皮裘,将士们决计不会受这样的苦楚,云烨嘴里的多收了三五斗对我大唐至关重要。

      建国之初,无数的征战,使得咸阳桥上征尘不断。哭声不绝,不是朕好大喜功啊,绝对不是啊,朕做梦都想安静的过几年平安的日子,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可是,你看看,大唐的四周。吐谷浑,薛延陀,西突厥,靺鞨,高丽,他们每一刻都想着入侵中原,打不跑这些饿狼,大唐建立的繁华。和安宁终究只会是沙子建成的城池!”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一个年轻的学生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的叫喊。但是没有人附和,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玉山书院的山长元章怒冲冲的看着这个热血上头的傻子喊了一声道:“杀谁?他们在哪?”

      那个学生这才醒悟过来,双手作揖羞愧的把脑袋塞进裤裆里不敢抬头。

      李二不以为杵,呵呵的笑着说:“现在当然找不到了,这片土地的主人是我们。都以为朕才是这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殊不知,你们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即使不是也是我们用血肉抢夺回来的,朕,不打算再把这片土地给人,告诉朕,你们认为这片土地还能交给别人吗?”

      李二提气大声的喝问,这一次不但学生站了起来,那些老将也站了起来,疯狂的喊叫着:“不给,谁都不给!”尉迟恭将胸口擂的咚咚作响。

      长孙无忌看着疯狂的场面,他做梦都想不到皇帝的一番话竟然能让这些人变得癫狂,如果这个时侯有人胆敢做出相反的回答,礼堂里面的这些狂热的人,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李二这才接着说:“江山,朕给你们打下来了,那些老将,老臣,一个个该流的血流了,该流的汗水,也流了,甚至该流的眼泪也流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的了,朕已经老了,昨日里试着上马,都感到困难,提不动铁枪,舞不动马槊,想要开疆,想要拓土,这已经是你们的事情了。

      书院通过多年的研究,总结了历朝历代的得失之后发现,导致朝代的更替的根源就在土地上,每一个朝代都会经历开创,繁荣最后衰败这样一个周期。

      建国之初,百废待兴,每一个帝王都战战兢兢,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可是到了后期,帝王虽然会骄奢淫逸,变得昏聩,可是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百姓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活不下去了,只有造反,这事要是落在朕的身上,一样造反没商量。反正都要死,不如反抗一下再死。

      说到这里我们不由的想问:土地又不会跑,他去了那里?问得好啊,土地去了那里,朕在这里给你们说道说道,本朝执行的是均田制,每个人都要有足够的土地以保证男有所耕,女有所织,可是大唐从贞观二年的两百九十万户,到现在已经增长到了六百四十五万户,人口一下子多了一倍多,关中的土地早就划分殆尽,如果朝廷没有适时的开发两湖,开发岭南,多出来的人是没有办法安置的,所以,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我们就要不断地开发新的土地,以保证日益增多的人口能够获得足够活命的田土。”

      说到这里,李二得意的仰天大笑道:“朕已经为百姓准备了足够开垦百年之久的土地,至于以后的土地,你们的子孙自然会向你们索要,这一点朕丝毫不担心。

      如今,我大唐的铁甲大军威镇当世,犹如割鹿刀一般,想要哪里我们的割鹿刀就会从哪里下手,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任我予取予夺!记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二说完这些话,底下的所有人立刻拱手称喏!这就是一个指导性的语言,李二将自己的野心通过话语灌输给了满座的朝臣和学子。

      “举世攻唐成为笑柄,成为我大唐予取予求的借口,放眼整个世界,朕何其的寂寞!哪怕已经年老力衰,举目四望,也找不到一个敌手,有时候朕困局万民宫,常常在想,那些已经死掉的对手是不是还能复活?朕不愿他们得到安宁,真切的希望他们能够再一次站起来,和朕作战。

      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朕会想起王世充,窦建德,回想起洛阳之战,回想起虎牢关大战,甚至会想起薛举的无敌,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看着自己头发逐渐变的花白,就恨不得挂长绳于青天系此西飞之白日。

      美人迟暮,将军白头原本就是人间的两大憾事,没有长生不老这回事,尽管朕很希望他真的存在。

      小子们,朕老了,这个世界会是你们的,给你们一个忠告,不管将来做官也还,做商贾也好,甚至为人师表也还好,抓紧时间啊,抓紧时间建功立业啊!时不我待,不要把短暂的享受放在第一位,那是愚蠢的,当你在建功立业的时候就会感激你此刻的辛劳。

      什么样的喜悦都比不过成功带来的喜悦……”

      李二说到动情处,眼眶在变得湿润,底下的臣子和学生也跟着潸然泪下,皇帝这是在向所有人讲述他的一生功业,这里面不但有自己成功的地方,也有自己失败的地方,甚至对自己最隐私的篡位也没有做任何的粉饰。

      云烨把身子靠在柱子上,拿脑袋轻轻地磕着柱子,李泰和李承乾以及长孙早就泪流满面,房玄龄,杜如晦,抖动着白须沉浸在往日的辉煌之中不可自拔。尉迟恭黝黑的面庞上满是泪痕,皇帝当着所有人的面替自己背下来了所有的黑锅,这份情谊他恨不得以死相报。

      此刻的李二强大无匹,也自信无匹,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将自己赤裸裸的呈现在人前的帝王,这样的展示不是历史对他的批判,而是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到太阳底下,接受万民的检阅,这需要何等强大的气魄和胆识。

      说到郭孝恪的时候皇帝会感到伤感,场下的听众也会感同身受,说到云烨鏖战突厥,吐蕃联军的时候众人又会随着皇帝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这个时候,天地间就剩下了一个声音,一种思想,那就是李二的声音,李二的思想,这一切都来自大唐帝国的皇帝。

      天知道皇帝讲了多久,反正后来云烨给李二送上椅子的时候,李二已经喝干了三壶茶,他个人的气场已经形成,台上台下的人都不会感到疲惫的。

      知道长孙无忌心力交瘁昏过去的时候,李二才停止了讲述,派人将长孙无忌送去孙思邈的窑炉。

      这一次讲课,其实是杂乱无章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次闲聊,但是这是一次皇帝和臣子,百姓之间真正意义上的闲聊,掀开皇城的面纱之后,还给了世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帝王。

      而皇帝也从他们的身上汲取了无穷的力量,也正式标志着一个新的阶层诞生了,那就是真正的士人阶层,这个阶层的含义很广,不再是单纯的读书人,他们还包括了商贾,以及高明的工匠,这已经将大唐各阶层的精英一网打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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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节  巡城



  长孙无忌担忧的剧变没有发生,整个大唐都风平浪静,书院将皇帝的讲话编篡成册,刊印天下,皇帝已经表示过,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只有自信到极点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长孙无忌最担心人们议论,或者非议皇帝杀兄,杀弟,囚父,这样的的事情,或者说,他非常的期盼人们会议论这些事。

  但是,他的愿望落空了,人们谈论最多的却是关于理想的话题,关于土地的问题,关于后世子孙的问题,以及自己将在这个盛世里占据的位置,至于皇帝亲口说自己干掉了自己的哥哥之类的话题被人们完全忽视了,什么样的恐惧都没有乱世来临来的可怕。

  书院刊发的李二讲话稿子里,还有他对玄武门事变的讲述,等到书院的文稿到了地方上,那些印书坊自动的就把最前面那一段忽略掉了,没人爱看那些话,yīn暗的事情放在整篇昂扬向上的文章里非常的难看。

  有些人想要故意的传播这些东西,可是当他一张嘴说起来,周围的人就鄙视的看着他说:“闭嘴,为君父遮掩一下不成么?你当我们不知道还是怎么的?就你聪明?”

  谣言还没有起来,就被无数的口水淹没掉了,当老百姓自发的为一个皇帝遮掩丑事的时候,这件丑事就会成为成为这个帝王的无上荣光。

  “我管陛下干了什么坏事,我只知道盛世来了,死多人都求不来的盛世来了,我家的粮仓是满的,褡裢里有银钱,老婆刚刚生了娃,我的!多给娃娃弄点钱存起来,也比在这里嚼陛下的舌头根子强……”

  一身青衫的李二听到这样的话,笑的合不拢嘴,这一回算是真正的放下了,不管建成,元吉的幽灵如何的在皇宫里回荡,都不过是两道虚无缥缈的怨念而已。

  云烨气的浑身哆嗦,手里的凉粉碗很想扣在那个狗rì的店家头上,他在称颂皇帝的时候还不忘记损一下云家,什么叫做云家光出棒槌?

  老子好歹有新一代战神的美誉,云寿的一首《兵车行》充满了对战争的厌恶,和对战后建设的思考,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这首诗都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和人文价值。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

  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傍过者问行人,

  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

  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吾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

  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

  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

  李二念完了整首诗,回头问云烨:“没这么惨吧?你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寿儿也不是没见过兵事,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诗来?

  尤其是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这几句,说的朕心里酸酸的,不过山东已经有快十年没有征用过了吧?怎么就会千村万落生荆杞?为了作诗而作诗,与事实不符,人家说你云家光出棒槌有什么不对?”

  李二鄙夷的看了云烨一眼,继续听凉粉店老板吹捧自己,贬低云家,龙颜大悦了一整天了。

  “就不是这么回事,娘娘说,打仗终归不好,万一打输了,那就要接着打,到时候也不知道天下是一副怎样的光景,然后小寿就吟了这首诗,娘娘还说写的真好。情景交融,有议有论的比微臣写的那些点缀富贵的诗歌要来的有力道,这样的诗歌就该让所有人知道,为后来者戒!”

  李二点点头说:“这样就对了,都说国虽大好战必亡!不过大唐就是从百战里崛起的,这句话现在看已经有点不合时宜了。

  朕的将士在四处征战,然后带回来无数的财富,和土地,用很小的代价就获得丰饶的回报,这样的仗多打几场也没有关系啊。”

  已经尝到做强盗甜头的李二见店家已经开始认真做生意了,不再吹捧自己,有点失落,放下吃了一半的凉粉,在云烨和李泰的陪同下继续在玉山的集市上游览。

  人多了就会出现集市,尤其玉山上现在到处都是人,整座城池的围墙已经合拢,高大的关墙正在进行最后的修饰,东边装一个麒麟,西面画一个文虎,最高处按一个龙头,怎么狰狞怎么描绘,以至于龙嘴里都已经被安上了两颗巨大的野猪獠牙。

  李二站在城关上,满意的拍着龙头,尤其对工匠创造xìng的给龙头上安牙的举措非常的高兴,一抬手就赏赐了工匠一百个银币,云烨和李泰翻遍了口袋也没有凑出这个数,在玉山里闲逛,谁会没事干装着钱。

  不过侍卫们就不这么想了,有一个家伙送上来一枚金币,让皇帝非常高兴,回头就让侍卫回去之后找管事的领十个金币的赏赐。

  “统万城修筑的时候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让工匠和力士互相监督,力士用巨锤如果不能将夯好的城墙砸出一个一寸的坑,就杀力士,相反,就杀工匠,不知道这座文城的修筑有没有这么坚固,万世基业,需要坚固一些才好。”

  李二站在寒风里,看着灰sè的城墙又对云烨显摆自己的博学。

  “陛下可以找力士来,比如刚才受到奖赏的侍卫就不错,让他拿着巨锤砸一下城墙时时,微臣保证他死的干脆利落。”

  “小气!不过信心不小啊。”

  “这座城墙根本就是巨石加上水泥浇筑成的,投石机都拿他没办法,巨锤上来自然只有死路一条。陛下,您看这座城已经修筑好了,您是不是该派千牛卫过来守卫了,瓮城那里的军营也已经修筑好了,您最好在这里设置提辖官,统领他们才好。”

  城墙实在是太长了,其中一大半的位置是在崇山峻岭之间,想要走一圈,爬高爬低的会非常的劳累,李二走了不到一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叹息着说:“朕终究是老了,这样的坚城,朕本来应该亲自走一圈的,评估一下他的防御功能,现在走不动了。”

  云烨招招手,头顶上的的粗大钢丝绳上立刻就滑过来一个大吊篮,这是为了能够快速运输武备特意竖起来的滑道,只要两边的军士摇动转盘,就会将吊篮输送到城墙的任何一个角落。

  看到吊篮,李二抬手就想打人,不过还是放下了手臂,率先跨进了吊篮,等云烨和李泰都上来之后,吊篮就缓缓地沿着城墙兜转,最后停在了后门上。

  这里的地势极为险峻,只有一条天生桥横跨在城门和对面的山顶之间,底下就是数十丈深的悬崖峭壁,李二看着对面那个有着星星点点火光的隧洞说:“后面就是通往秦岭深处的那条道路吧,你们这样安排,设置层层障碍,会不会引起基地的那些人的不满?”

  “不会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研制的东西有多么的可怕,他们如果想要从山里出来,必须提前一个月上报,而后进入隔离区生活一个月,最后经过全身消毒之后不能携带任何东西从隔离区出来,只有经过这样的程序,他们才能进入书院以及进入长安,当然,这必须是在防卫人员的陪同下才行。”

  李二点点头,又坐着另外一条揽道,绕过鹰嘴崖回到了正门,下了吊篮之后才对云烨说:“准了,准许千牛卫进驻,提辖的人选朕深思过之后自然会派过来。”

  李泰路上一眼不会发,原因是他跟父亲说不要派希帕蒂亚去南边,却被李二训斥了一顿,现在怏怏不乐中。

  李二还是对自己的胖儿子另眼相看,没好气的解释道:“触龙说赵太后的故事你是知道的,你儿子李徽相貌奇异,这在朝中已经有了非议,所以你的王世子是李欣,李徽以后想要活得自在,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孩子现在还小,所以脸面就需要做父母的去给他挣,希帕蒂亚其实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父母为孩子牺牲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以为希帕蒂亚是用什么理由说服朕的,能为孩子考虑的母亲,就是一个好母亲,父皇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去埃及,顺便回归故乡没有什么不好的,她亲人的坟墓估计都已经被风沙掩埋掉了吧,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李泰伤感的叹口气,还是一言不发,谁都能看的出来他已经同意希帕蒂亚去埃及了。

  “你什么时候动身?三月的时候季风就会吹起,海浪就会平息,不能再拖延了,决心既然已经下了,那就去做,不要有顾忌,你说过的,我们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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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节  仁慈的国度



  因为没有范例在前,所以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摸索,摸着石头过河其实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有时候会走错路,有时候会遇到陷阱遭受灭顶之灾。

  只要在陆地上一切都好说,大唐如今国力雄厚,偶尔失败个一两次不算什么事情,如今在大唐的很多州县,都有书院的学生在尝试一些新的国策,有的成功了,而有的却失败了,李二非常的大度,他允许这些小官吏在合理的范围内做一些试探,但是这些试探一旦成功或者失败,就必须上报,由言官组成的巡阅大使不断地在大唐的土地上巡阅,经年不息。

  当云烨来到汉水,乘舟南下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被装在槛车里,正在准备搭上一艘船,去遥远的南方,身后跟着一队妇孺,扶着老的,拖着小的,情形惨不忍睹。

  云烨从船上下来,走到槛车边上,看着须发虬结的王玄策道:“你的目的地是那里?”

  “交州!”

  “你的罪过不是发配交州就能洗清的,现在你被征招入伍,成为死士,随我去岳州,而后随南方的探险舰队,去遥远的天边,如果能活着回来,会洗清你所有的罪过,因为你已被征召入伍,你的家人将会释放,除非你半路逃遁。否则他们会好好地活下去。”

  云烨的语气非常的严厉,从押解的官员手里要过文书,做了签押,加盖了自己的印绶,好让他们回去向刑部交差。

  这就是做兵部尚书的好处之一,帝国的律法里写的很明白,作死士可以赎罪。而让什么人成为死士,就在兵部尚书的一念之间。

  “先生!”王玄策干涩的眼眶里涌出大滴的泪水,李治失败后,他就被刑部官员从南诏押解回了京师,原来以为必死,但是因为皇后一心想要保住李治的命。顺带着他们的xìng命也被保住了,虽说罪减一等,可是刑部的那些人却没有放过王玄策他们的打算,这一次全家发配交州,其实就是在变相的想要杀光他们全家。

  押解的官员打开了槛车,王玄策委顿在地,抱着云烨的双腿嚎啕大哭,哭声里,既有惭愧。也有说不出的委屈,两年来时时刻刻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化解了。

  ”吃一堑,长一智,你原本是书院的骄傲,可是后来却变成了书院的耻辱,君子当知耻而后勇,去最困难的地方磨练一下心智。向世人宣告,书院不可能教授出狼子野心的yīn谋家。将你的智慧用在该用的地方上,你今年只有三十二岁,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王玄策只是抱着云烨的腿大哭,虽然还能不断地点头,整个人其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云烨命人带着他们全家去了舱房,长安是回不去了。只能在岳州给他们找一个安身之所。

  冬rì里的汉中,漫山遍野长满了油菜,现在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只是绿油油的铺满了山坡,寒雾笼罩着江面。让所有的景致变得模糊起来。

  希帕蒂亚痴痴地的望着岸边,李泰的身子还能看见,他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大声的呼唤,谁能想到,说好了只送到山口的,结果,他一直送到了汉中!如果不是云烨苦劝的话,他一定会把希帕蒂亚送到泉州,哪怕陪着走一遭埃及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我最后一次出远门,到了埃及,我就不参加航海了,而是折返回来陪着我的男人,您说陛下会不会砍我的头?”

  希帕蒂亚擦干脸上的泪水,笑着问云烨。

  “应该不会,你知道的,陛下这几年一直在吃素,不太杀人了,尤其你是他的儿媳妇,估计下手的可能xìng会更加的低。”云烨很不负责任的说道。

  “我喜欢这个宽容的国度,云烨,你刚才不是也宽容了一个罪人吗?我有时候非常的不喜欢冷冰冰的律法,他太无情,太残酷,无论是你,还是青雀,或者是那个疯子一样不顾一切也要护住自己孩子的皇后娘娘,你们做的事情都让我的心里感到温暖。

  你看啊,我的男人还在大叫,我几乎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爱意,真正无情的人是我,如果我还有一点人的感情的话,这时候我就该跳下河,游到我的男人那里,匍匐在他的脚下,祈求他的原谅……”

  “不用游泳,我这里有小船,可以送你去。”

  云烨烦躁的说了一句,最讨厌李泰和希帕蒂亚之间黏黏糊糊的感情,一会像个疯子,一会又像个狗屁的诗人,说出来的话,让人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希帕蒂亚终究没有问云烨要小船,而是下到舱房里去哭泣,云烨大声的朝李泰所在方向喊道:“滚回长安,我会照顾好你老婆的!”

  隐约听见李泰在骂自己是王八蛋,云烨抠抠耳朵,就下令扬起主帆快速的向长江进发……

  告辞了汉水座舟就进了长江,长江的水师统领杨明月来到江口迎接兵部尚书,见了自己昔rì的老部下,云烨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告诉他,将来有一天会需要他封锁长江。

  “大帅, 用不着那么费事,末将发现只要是能在水面上漂的,好像都是咱们的人,也就张亮碍眼一些,如果将来有变,没人能从长江上过去。”

  云烨笑着说:“我们没有别的心思,就是自保而已,谁都是从大头兵起来的,厮杀了一辈子才混到目前的地位,没有必要的话,兄弟们每个人最好都富贵一辈子,或者好几辈子,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却又是一个小气的人,束手就戮的傻事情我是干不出来,所以给弟兄们找一条后路就是我这个做大帅的人的天职。”

  “这是自然啊大帅,弟兄们这些年跟着大帅吃香的喝辣的,谁都想把好rì子继续过下去,如果实在是没得过了,咱们就走,大海上才是我们的天下。”

  “看情况而定,最多三五年一定会有大变化,其实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承乾这家伙活不过陛下啊,这简直太糟糕了,听人说陛下现在还能rì御三女,倒是承乾这家伙好像整天都在咳嗽,如果不是孙道长发现的早,这家伙早就成了肺痨,现在整天躲在东宫将养身体,怕死,怕的要命,这才是让我担心的事情。”

  杨月明嘿嘿的笑道:“大帅过虑了,有孙道长这样的陆地神仙在,太子殿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就算是有事,您认为谁能接替皇位?太子的儿子还是其他的王子?”

  云烨看了杨月明一眼说:“这些事情还太早,你还是安心看好长江为好,不要想着做投机的事情,朝堂上一rì三变,不是你这样的粗人能驾驭得了的。”

  说到这里,云烨又看了杨月明一眼说:“前些时间衡山王去了岳州,你不会是和他有什么纠葛?这个愚蠢的念头赶紧打消掉,跟着他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船舱里的王玄策就是例子,晋王谋反,所有人都没了好下场,不要被虚幻的未来蒙蔽了眼睛,我不想亲自带兵来剿灭你。”

  杨月明翻身跪倒说:“大帅,末将绝无二心,只是衡山王说,他已经打算迎娶大娘子了,末将还以为,您会在他的身上下注。”

  云烨的面sè缓和了下来,瞅着船舷外的悠悠江水说:“没有的事情,云暮不会嫁给一个野心家,我在大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帝国的平安喜乐,而不是什么个人的得失,做好你的事情,不要想的太多,你们的心思都简单,想得多,错的就多,只要认准了效忠皇帝就好。这个皇帝必须是正式登基以后的皇帝。”

  杨月明是自己的老部下,云烨对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很清楚,所以也就不再嘱咐他,而是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自己做出判断。

  船进了洞庭湖,这里的水师首领就变成了杨月礼,相比杨月明,杨月礼更加的稳重一些,他的水军大寨就屯驻在君山海螺湾。

  出海的水师已经全部做好了准备,就在岳阳楼下的湖湾里,等候云烨的检阅,来不及进城, 东风已经吹起 等到chūn风吹到海边,信风就会吹起,南下的舰队必须乘风南下,错过这场季风,想要南下,只有再等一年。于是云烨在洞庭湖上就敲响了聚将鼓……

  岳州的百姓看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舟船盛况 ,站在新修建的拦湖大坝上,就能看到无数的战舰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来回的穿梭,那些载着歌舞伎的画舫全部被军舰从岳阳楼附近撵走,只有一支全部由狭长的海船组成的舰队留在原地不动。

  云烨眯着眼睛清点了战舰,六艘补给船,十艘海鹄级崭新的军舰,静静地停泊在这里,云烨挥挥手,传令官手里的旗子挥舞了起来,十六艘战舰也开始动作,不断地随着云烨发出的指令组成各种战阵,当最后的那面红sè旗子挂起来之后,战舰上传来了呐喊声,无数的弩炮被推了出来,在传令官的指挥下,远处的靶船上,腾起了股股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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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节  南方舰队的使命



  “齐宣王创办稷下书院,汇集各派学者的同时,柏拉图也在地中海的雅典办了一个学院,亚里士多德就在那里学习。所以,那里依然是一片被智慧统治的土地,现在,他们只是一时被宗教的yīn云笼盖住了。这需要我们去打破那里的平衡,让那里的人见识一下来自东方的伟大成就。这样对你的国家和民族也是一个促进,虽然在短时间里他们会忍受一些痛苦。不过从长远来说,这是利大于弊的。”

  云峥站在岳阳楼上,向身边的希帕蒂亚解释,为什么大唐的使节一定要拥有强大武力的原因:“大唐人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守护,我们有能力守护自己的命运,想要一位大唐的武士放下刀剑,除非他的敌人都已经死光。”

  希帕蒂亚看着湖面上厮杀的热火朝天的战舰,艰难的说:“难道你非要用坚船利炮来打开愚昧的人的心灵吗?”

  云烨坐下,吃了一颗鲜美的菱角,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把这东西存放到现在的。虽然在大冬天吃这东西显得很奇异,周围的人却没有感到半点的惊讶,云家的掌柜的,自然知道自家的家主喜欢吃什么东西。

  “我是一个将军,能用的办法自然就算是军事手段,好好地保重自己,如果埃及的那些蠢货依然把你弄去和狮子搏斗,我相信我很有可能会亲自走一趟埃及,为你复仇,青雀那时候一定会疯狂,你也知道,青雀的要求我很难拒绝。”

  “那里太远,你的大军到不了埃及。”希帕蒂亚在大唐见过太多的亡国之君,所以现在非常的庆幸自己的国家处在大地的另一边。

  “不一定,选一偏师,沿海突袭,勇往直前之下,用闪电般的速度推进到你们的国都擒王杀将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你的国家已经没有了君王,他们都处在罗马人的统治之下,以后或许还要接受大食人的统治,他们既然已经习惯了屈服,在大唐的强悍武力下再屈服一次也算不得什么事,你说是不是这样?”

  希帕蒂亚扭头就走,虽然她现在认为自己是大唐人的媳妇,依然磨灭不掉的是她对那片土地的深深眷恋。

  看着希帕蒂亚走了之后,云烨本来带着笑容的面庞立刻就变的棱角分明,无他,笑容消失咬紧了牙关的缘故。

  没有人会知道此刻云烨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他的眼眸里飘过了一支不所谓的舰队,大唐人从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云烨知道他曾经真正的存在过。

  一支十五世纪全世界无与伦比的庞大的船队,乘著强劲的东北季候风,浩浩荡荡离开福建五虎门,在历史给予的大选择前,率先驶向了太平洋。一直到后世,人们还在对这支船队的远航目的猜测纷纭。

  由郑和率领的这支船队,前后二十八年中,七下西洋,足迹遍于东南亚和南亚,又横渡印度洋,航程远达阿拉伯和东非海岸。

  然而,人类历史还不曾有过这样一次毫无经济目的的大规模航海活动。它是一次几乎纯而又纯的政治游行,它要施恩于海外诸国,以表达中国皇帝对它们名义上的最高宗主权。多么慷慨温和的君子国行为呵。

  黑格尔说,大海邀请人类从事征服和贸易。可是,太平洋邀请来的中国人,竟是所谓‘正其谊而不谋其利‘的谦谦君子。

  中国人即使来到海上也还是不能超越陆地上那种有限的思想和行动和圈子。历史选择了中国人,而中国人却不能选择历史。仅仅几十年后,代表著弱小的资本主义的四艘小帆船,葡萄牙人达迦马的率领下,为寻找财富和市场驶入了印度洋。那时,庞大的郑和船队已经从太平洋和印度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欧洲人却开始了地理大发现的伟大探险。

  这是不可原谅的,云烨的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自己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绝不!既然黄土上的人群有了一次新的选择,那么就由自己开始。

  这支舰队的后面将会有无数的商船紧紧跟随,不管用什么方法,舰队的作用就是掠夺和发现,在云烨看来,打开商道,比起环球旅行更加的有意义。

  刀剑不能开拓商道,那就用火药,总之,这一次的远行,必须要达到自己早就制定好的期望和目的。

  不必为长孙无忌的北方航线cāo心,他比云烨更加的清楚利益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云烨没有在北方舰队的武器补给上设置任何障碍,他知道,那些将士需要这些武器,太阳神国的武士还是非常骁勇的,只用冷兵器恐怕会大大的拖延他们前进的步伐,而李泰现在非常的需要橡胶树。

  这一趟任务,其实北方舰队获胜的可能xìng更大,因为他们不用转悠大半个地球,在能到达南美洲,而云烨的舰队需要走太平洋,印度洋,最后到达大西洋,然后才能跑到南美洲的另一面。

  云烨不在乎这一次大发现的功劳到底归属于谁,他只在乎南方舰队的这一次航行能否将所有西方的国家和民族见识个遍。这样的发现,远比发现不毛之地要强一百倍。

  王玄策站在云烨的身后,他发现云烨的身姿从散漫的姿态慢慢的变得如同一只标枪,就明白这位大唐的传奇人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谦卑的躬下身子等候命令。

  “此次西去,绘制地图,海图为第一要务,至于你们能不能寻找到太阳神国,其实不重要,他们就在那里,这一次找不到下一回再去找,迟早会找到的,我需要的是西方局势的报告,需要的是大唐对整个世界的认知,现在我们是最强者,所以就有重新划分世界的权利,制定规则的权利必须握在大唐的手中。”

  “如果遇到阻碍?”

  “杀之!”

  简短的对话之后,云烨就下令停止了这场意义不大的演习,船上的人都是自己jīng挑细选的悍将,赖传峰为了利用这最后的机会为子孙搏一个光明的前程,年届五旬,依然挎上自己的战刀站在了最前列。

  “此去生死未卜,福祸难料,你真的想好了?”云烨在检阅将士的时候特意在赖传峰的面前停了下来,他是这一支舰队上所有武士的统领。

  “卑职就是一个没出息的,您给了卑职无数次机会,但是卑职到现在也没有混上一个真正的爵位,有一个爵位,还只是勋爵,不可能一代代的往下传,所以卑职打算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搏一把,看看能否混个子爵。”赖传峰干涩的朝云烨笑了一下说,岭南水师在经过一次大换血之后,粗通文墨的赖传峰无法适应那些苛刻的条款,为了不给云烨丢人,也为了不拖岭南水师的后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回到长安,因为他代表着老式的岭南水师的军人,他不后退,刘仁愿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新整顿整支舰队。

  “不是给你上报了爵位了么?小小的子爵陛下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会批下来的,今年就差不多了。按照你的功勋,没什么问题的。”云烨有些头疼,总希望自己身边的老人能够快活的活着,赖传峰这样不顾xìng命的蛮干,很是让人难做。

  “大帅,谢了,您不用这么做,没必要为了赖传峰向任何人低头,卑职清楚,门下省和您不和,总是有小人作祟,不过没关系,如果卑职这一次又立下大功,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借口阻碍我的升迁,陛下会看到我的功绩。”

  云烨听了赖传峰的话,心里苦涩极了,自己在对付王孝杰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在对付赖传峰,这在政治上是极为公平的,既然长孙家没有使用暗地里的力量对付赖传峰,云烨就只能遵循这个规矩好好地走正规渠道。

  算起来,是云烨亏欠了赖传峰,本来以他的功绩,成为帝国的子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兵部的文书都已经发出去了,但是却被门下省在复核的时候生生的给取消了。

  “这一趟很危险啊,我不赞成你去,如果你愿意,去明州当一个守将,还是没问题的,为何要这样轻贱自己,这对我也是一种煎熬。”云烨苦口婆心的劝解,希望赖传峰能够回心转意。

  “大帅,卑职在长安快要憋死了,去了明州和在长安有什么区别,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是幻想着自己依然在战舰上作战,在家里根本就睡不着,只有回到战舰上,躺在吊床上,卑职才能睡的香甜,这是我的命,老天爷都希望我生活在船上,这辈子就这样了。趁着还能抡得动刀子,再征战一次,就算是死了,也比死在床榻上来的舒心。”

  不知不觉的都老了,生活也越发的没了意义,赖传峰是一个武士,武士的归宿就该是沙场,而不是床榻,在这一点上,他比杨月明,杨月礼他们都要来的纯粹。

  舰队的指挥官是程处亮,这个被云烨亲自送进岭南水师的少年人,终于长成一位经验丰富的水上悍将,这一次程家算是出了血本,看着当年站在鹰嘴崖上流鼻涕的少年,云烨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派他去,纯粹就是程咬金的主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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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节蛟龙出海


  “其实我心中最好的主官人选不是你,是你父亲强力要求的,你知道的,我对他老人家的要求很少拒绝,他也是老帅,不会给我推荐不合格的主官,所以我就启用了你,这一路必然是荆棘处处,小心了。

  拿不准,摸不透的时候用武力开路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小心红海里的高山羊子,这个女人没死,但是我料定她不敢激起我的怒火,对她所有的要求,你只需要拒绝就好,见到她的船队,你要做的就是首先开火,如果要谈话,也是彻底摧毁她们的有生力量之后才能做的事情,一定要记住,不可忘记!

  在寒冷的海洋里,有一群野兽一样的海盗,他们没有开化,极度的野蛮,只有杀戮才能让他们屈服,所以你这一次远征,我给你配备了三倍于往常的武器,至于食物只有往常的一半,这就需要你自己获取食物,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所有人安全带回来就算你大功一件。

  不要去管什么政事,我们和他们还没有任何的交往,即使有,也会被关押在长安为我们歌舞,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们不要温情,不要礼仪,在海上你只有比任何人都野蛮才能好好地活下去,用你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你看到的每一个人,即使在遥远的北海你看到我和你父亲出现在海面上,要上你的船,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开火!”

  云烨说一句,程处亮就点一次头,这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出生在军人世家,天生就知道军人为什么要一定做到服从,这是美德,如果需要机变,那是王玄策的事情。

  风起了,战船随着波涛起伏不定,该是杨帆起航的时候了,在遥远的登州,褚遂良在做着和云烨同样的事情,狂乱的海风将他的胡须吹得四处飘拂,但是依然不能让他住嘴。

  “小子们,这是你们最后的建功立业的机会,拿出你们的雄心,你们有最坚固的战舰,你们有强悍无匹的武装,最锋利的刀剑,去吧,抢在南方佬的前面找到太阳神国,你们有向导,南方佬可没有。

  我知道云烨在海上的威名让你们感到无穷的压力,但是不要在乎,这次出海的不是他,他不是指挥官,指挥官是和你们同样在北方长大的程家棒槌,打不过云烨难道你们连打败程处亮的信心都没有?赵公对你们此次出海寄予厚望,老夫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胜利归来,封妻萌子定然不在话下,云烨曾经说过,大海就是一个比谁强悍的地方,哈哈,比起强悍,那是我们关陇世家的专长。

  小子们,你们将要面对无数的敌人,你们没有后援,只有对手,包括南方佬的舰队,云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认为一南一北的航行,居然能在同一个地方汇合,这是天赐的良机……

  大唐的臣子就是这副德行,文官当得比响马还狠,一番热血沸腾的讲话,立刻就把底下的一群丘八忽悠的身上的血管都要炸开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嗷嗷叫着跳上战舰,扯起风帆,舰队就出了海港,褚遂良对于军士的热血感到非常的满意。

  张亮站在褚遂良身后一言不发,但是褚遂良的讲话他却一个字都没有漏掉,见褚遂良回头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说:“大海上风云变幻,前一刻风平浪静,下一刻就可能波涛翻滚,光有满腔的热血去了海上那是找死,仆shè,你说的有些偏颇了。”

  褚遂良笑着说:“这是在内海,等到去了外海,海浪会平息他们的狂热,张公,多年驻守东海,有没有回长安的打算啊?多年隐忍,家里已是枝繁叶茂的,总要给子孙安排一下才好,听说你的幼子和几个孙儿,出落得很是出sè,老夫家中有一个孙女,被拙荆调教的还好,妇容妇工妇德在长安算是拔梢子的,不如我们结亲如何?”

  张亮笑着对褚遂良说:“老夫乃是刑余之人,当年蒙陛下开恩放我一条生路,张亮只愿尽心竭力的报效陛下,至于儿女之事,若只是简单的结亲,您的孙女哪里轮得到张亮的犬子,您和赵公看重的无非就是我的这个位子而已。

  仆shè,张亮的话说的直白,只求您不要见怪,不要害了孩子,张亮是一个没有立场的人,说真的,我就是陛下手里的一个牵线木偶,不管我怎么想,身子却会自己做出动作,所以啊,结亲之事还是作罢吧,我只想苟延残喘的把香火传递下去就心满意足了,将来如果赵公胜出,还请仆shè看在张亮身不由己的份上放张家一条活路。”

  褚遂良嘿嘿笑道:“这时候朝堂里的每个人,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想灰不溜秋的混rì子恐怕不成吧?张公这些年在东海也捞够了,难道就不想换个位置?”

  张亮长声笑道:“仆shè啊,张亮以前自以为是了很多年,到了晚年才算是把人活明白了,其实做官只要不犯忌讳,贪一点,捞一点都不是过错,跟错人才是大麻烦,出尔反尔的人才会被看不起,张亮如果想换位置自然会去求陛下,找仆shè,算怎么回事?”

  褚遂良没想到张亮的辞风如此尖锐,甩了一下袖子,就率先离去,张亮苦笑着摇头,转身就准备上船,他的基地就在蓬莱岛上,按律不得在登州逗留。

  才走进船舱,一个披头散发野兽一样的男子走到张亮的身边用怪异的强调说:“我想吃了他!”张亮**着这个人杂乱的头发,嘿嘿笑着说:“不能吃啊,最少现在不能吃,主子没有叫我们吃,我们就不能张嘴,否则会有祸事……”

  云烨拥抱了赖传峰,在他的胸甲上重重的捶了一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上船离开了。

  “大帅,您等着,末将一定会给您带来您从未见过的奇珍,刘仁愿还希望末将帮他抓一个会唱歌的海妖,我已经答应了,哈哈哈,大帅,保重,末将去也!”赖传峰抖了一下披风,大笑着率先登船,整个人显得豪迈之极。

  希帕蒂亚也登船了,站在桅杆的旁边看着远处的云峥,张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洞庭湖的波涛将船抛到了浪尖,解开缆绳之后,就迅速的被沸腾的湖面遮挡了视线,眼中只有水天一sè,还有岳阳楼高高的尖顶。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云烨仰头看着岳阳楼上的这两句诗,诗还在,图画也在,当时画在图纸上的如画江山,如今已经变成了现实,高大的城墙沿着洞庭湖远远地延伸出去,不但环抱着洞庭湖,也捍卫着滚滚的长江,这一切都很美,只是故人已经化作了一抷黄土。

  韩城活着,关庭珑早就死了,那个胖胖的钱升也死了,就在去年死掉了,死的时候依然是孤身一人,韩城的职位从来没有变过,他就是岳州城的别驾,至于刺史是云烨,还是崔秀,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钱升死的时候对我说,他去yīn间给岳阳城看门,要我早点也下去,不过我这几年戒断了女sè,断然不要他的诡计得逞,这家伙最近老进入到我的梦里,看样子,我的rì子也不多了,守着这样大的一座城,谁愿意死啊,但是,不死不成,已经有人在骂我是老不死的了。嫌我不快点死,给人家腾位置。”

  韩城的话依旧不能让云烨感到愉快,崔秀是怎么搞得?当初不是说自己谁的脸sè都不看吗?怎么就在这一两年变得这么厉害?人心靠不住啊,自己将注意力全部盯在军方,地方上的事情多少有些照顾不到,而长孙无忌最厉害的就是借势,崔秀没有挺住啊。

  “云寿的官职已经到了从五品,官升一级到岳州来当刺史问题不大,长孙无忌的封地在赵州,那里的刺史不就是他的儿子长孙涣吗?咱们有样学样,岳州的刺史就能是云寿,将来会换成云欢,我倒要看看长孙无忌还能如何,崔家也真是愚蠢,事情没有明朗前就选择站队,真是不知所谓。”

  韩城张嘴笑了一下说:“大公子能来就最好了,这样的话,我和薛万彻就不算孤单了,您这些年不太管地方上的事情,你的地盘快被人家蚕食的差不多了。”

  云烨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和长孙无忌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一个小伙子,只要不做让陛下忌讳的事情,胜利者最终会是我,你说,那些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吧?怎么就会那么着急呢。”

  韩城呵呵笑道:“利令智昏啊,被眼前的好处迷惑了,看不到将来,总认为长孙无忌就要胜利了,为了保住现有的荣华富贵,谁还去管将来的事情。”

  云烨上了船,韩城紧紧地跟在后面,不见崔秀来送,这就说明这家伙已经铁了心要和云烨决裂,皇帝的旨意是要云烨去检校南方舰队,现在差事干完了,就不能再进入岳阳城,或许这也是长孙无忌特意安排的,担心云烨对崔秀下死手。

  云烨拍着栏杆对韩城说:“长孙无忌做的过份了,岳阳城可是我的封地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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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节  卑鄙的小人




  长孙无忌斜倚在软榻上,不断地翻拣着手上的文书,看到杨月礼被调防去了北海,就叹了一口气,这事情是云烨的职权范围,原本想着这个人还能利用一下,现在看起来,用不上了,长江水师的统领换人了,替换杨月礼的是一个陌生的人,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名字叫做刘仁轨。还以为这人和刘仁愿有什么关系,看了履历之后才知道,两个人没有半点瓜葛。

  云烨总能在最需要人才的时候找到合用的人,长孙无忌只要一想到玉山书院里熙熙攘攘的学生,就觉得太阳穴涨的发疼,不管自己收买了多少人,都赶不上云烨制造新血的速度。国子监和弘文馆不论在学生的数量上,还是素质上都比不上玉山书院,整个玉山书院,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人才库,那里的学生天生就和云烨亲近,毕竟是师生么。

  已经充任台阁御史的牛见虎上书弹劾赵州刺史长孙涣祸国殃民十件事,每一条,每一桩都证据确凿,按理说这封奏折长孙无忌是看不到,但是牛见虎似乎忘记了长孙无忌是门下省的仆shè,这样的奏折还是投递到了长孙无忌的大堂上。

  长孙无忌笑了笑,继续翻阅,这是云烨在给自己jǐng告,算不得什么事情,云烨不会做的那么过份,jǐng告一下,只不过是政治讹诈罢了。当他看到程处默,还有尉迟宝林一起保举云寿为岳州刺史的时候,他才彻底的明白云烨到底要干什么。

  崔秀要不成了,因为云烨给了长孙无忌一个选择,想要保住长孙涣,就必须舍弃崔秀,否则云烨会真的对长孙涣下手。

  想起长孙涣。长孙无忌就大声的咳嗽起来,明明是驸马,却偏偏喜欢寻花问柳,没有冲儿的半分稳重xìng情,居然敢去招惹独孤老太太家的人,真是不知死活啊。

  谁都知道独孤家出美人。这家人出了三位皇后,只是xìng情不好品评,谁都担心和这家人沾上关系,长孙涣居然敢一头撞上去,这让长孙无忌恨不得将长孙涣生撕掉。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崔秀这样一个没落世家的旁支子弟还没有办法和长孙涣相比较,当初自己担心会触怒云烨,并不是很同意褚遂良去和崔秀接触,因为岳州不管怎么说都是云烨的封地。虽然和自己的赵州封地一样都不过是名义上的,这样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吃像太难看了。

  长孙无忌将牛见虎的奏折抽了出来,放进了火炉,在程处默他们的奏折上批阅了一个可字,就塞进一大摞奏折里。云寿担任岳州刺史,皇帝没有理由不答应,当初可是他自己硬把这些州府的名字拴在各个家族身上的。

  眼看着月上中天。大堂的门开了,李义府带着优雅的微笑将一锅白粥端了进来。变魔术一般的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碗,朝长孙无忌晃一下笑着说:“仆shè,歇息一会,喝点热粥提提神。”

  对这样的好意长孙无忌很难拒绝,一个年轻人想要上进,对一个年长的上司巴结一下。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李义府本身就是一个才华出众的,所以,长孙无忌呵呵一笑,就放下手里的卷宗。在李义府的帮助下翻身坐了起来。

  “仆shè,今天的粥很不错,什么作料都没有放,响水村的珍珠米,放什么作料都是在糟蹋好东西,老父亲从河北给卑职捎了一些,这种米非常坚硬,只要火候到了,却是熬粥最好的原料,谁能想到关中的移民,去了辽东竟然能在白山黑水种出最好吃的白米来。”

  长孙无忌接过李义府送上来的粥碗,用瓷勺轻轻地搅动了一下,果然是好东西,每一粒米都非常的饱满,已经被熬的开了花,淡青sè的米粒装在白瓷碗里青盈盈的非常好看,不用吃,一股新鲜大米特有的芬芳就扑鼻而来。

  李义府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吃了一大勺子,闭上眼睛,脸上全是满足的神sè,看得长孙无忌摇头暗笑,自己也吃了一口,果然如同李义府所言,香糯至极。

  他已经习惯了在深夜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属下给自己端来一碗热粥,这让一个经年老吏在感到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之余,还能有一种家庭的温暖,尽管自己的夫人很多,但是长孙无忌更喜欢李义府这种聪慧的年轻人崇拜的看着自己。

  喝完了粥,长孙无忌擦擦嘴笑着说:“粥不错,说,你参与编修的《隋书》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看看老夫是不是知道。”

  李义府尴尬的朝长孙无忌拱手道:“卑职的这点小心思总是逃不出您的法眼,这一次卑职编篡的就是《李密传》,书院的先生对这个人的意见并不相同,元章先生就认为此人应该放在本朝的史册里,而不是放在《隋书》里,所以小子想听听仆shè的意见,您是亲眼见过此人的,最有发言权,不像别人都是在空谈!”

  听到李密的名字,长孙无忌的眼神就变得迷离起来,李密自己亲眼见过,那是一个多么jīng彩的人啊,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一个非常jīng彩的人。

  “李密乃是前隋上柱国李宽之子,承袭蒲山公为宫中禁卫……越国公杨素有识人之能,见李密在牛角挂着《项羽传》。谓子玄感曰:“吾观密识度,非若等辈。”玄感遂倾心结纳。尝私自密曰:“上多忌,隋历且不长,中原有一rìjǐng,公与我孰后先?”密曰:“决两阵之胜,噫呜咄嗟,足以詟敌,我不如公。揽天下英雄驭之,使远近归属,公不如我……”

  长孙无忌的神思飞的很远,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李密时的情形,那个顾盼自雄的男人,眼睛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哪怕是因为自己刚愎自用,被王世充打败之后,依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这个时候他已经娶了先帝的表妹独孤氏,美人娇媚,英雄英挺,谁都说是一门好姻缘……直到他被盛彦师斩掉头颅送回长安的时候,自己才第二次见到了李密……

  “此人说到底乃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元章先生说的没有错,身为隋臣而不忠,身为唐将而不义,所以他不能入《隋书》,只能进入《贰臣传》算不得英雄豪杰……”

  长孙无忌在一边说,李义府在一旁聚jīng会神的听,不知不觉间三更的鼓声传来,李义府才从痴迷中惊醒,连忙起身拱手道:“卑职孟浪了,居然叫扰乱了仆shè安眠,这就退下,仆shè当早些安寝才是。只是此时宫门已经落锁,怕是出不去了。”

  长孙无忌摆手笑道:“无妨,无妨,时间早了,老夫也睡不着,讲些旧事与你听,也算是排遣一下烦闷,回不了家不算什么,老夫在官署休憩的次数还少么?”

  李义府躬身退下,临走时还给火炉填满了煤炭,又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这样会保证长孙无忌不会被炭气熏着,长孙无忌乐呵呵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体贴的动作,这些事他的那个老仆可做不来。

  李义府恭谨的捧着刚才做的记录,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将手稿放在桌子上,那里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叠手稿,都是长孙无忌叙述,自己做的记录,都是财富啊,整理之后编篡成册,刊印之后就能说这是《围炉夜话》,想必长孙无忌一定会很喜欢,著书立说,有谁会不喜欢呢?大家只会说这是一位老臣子在教导年轻人,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自己最真实的目的就是打算累死长孙无忌。

  云先生曾经说过,要想骗别人,最好先骗过自己,抱着一颗诚挚的心去骗人,去害人,被骗者只会感激你,比如那些尽职尽责的庸医,就是这么干的。不管医死了多少人,都不会有人去控诉庸医,只会说自家人命该如此。

  今rì是大朝会,长孙无忌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就被老仆唤醒,坐在床榻上,长孙无忌有些失神,就在昨晚,自己又梦到了年轻的时候金戈铁马的往事,那时候的自己是如此的强壮,双臂较力甚至能够压垮骏马,云烨的爱马旺财自己都曾近试过,那是一匹好马,但是看看现在,自己的肌肉已经变得非常的松弛,想要把自己肥硕的身子撑起来都非常的艰难。

  任由仆人给自己擦了脸,漱了口之后,看着老仆端上来的早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勉强吃了一口包子,就放了下来,让老仆伺候自己穿好官衣,外面的宫门已经打开了,大唐帝国新的一月就要随着大朝会开始了,今天要审议《商律》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这些市侩之徒,想要在帝国占有一席之地,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

  朝堂,是勋贵和士人的天下,如果总是被铜臭之气所玷污,成何体统,他们现在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就能有资格和勋贵士人站在同一片天地里?这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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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节 贾的呐喊



  何邵站在宫门前,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自己的腰肢这些年弯曲的已经太久了,不管商贾给这个庞大的帝国注入了怎样的活力,在这片辉煌的国土上,商贾依旧是一群没有任何地位的人,他们或者遭受欺凌,或者遭受压榨,或者遭受侮辱,在勋贵的宴会上他们就是被取乐的对象,如果在屁股上装上尾巴,就能和猴子相媲美。

  万民宫!这座由商贾集资修建的宫殿,已经在长安屹立了一十五年,这是十五年来,也是商贾这个群体获得迅猛发展的十五年。

  如今,不论北方的雪原,西面的大漠,南边的丛林,亦或东方的大海,商贾的影子无所不在,这个帝国的岁入有一半来自商贾的贡献,这个帝国之所以能够战胜所有的敌人,其中就有商贾的奉献。

  凭什么,我们再缴纳了沉重的赋税之后,还要给勋贵们投鲜,凭什么只要是是勋贵涉足的领域商贾就要退避三舍?凭什么你长孙家要玩热气球,我何邵就只能跑到沙漠里吃沙子?

  我是帝国的伯爵,也有权利上殿面君!

  何邵的胆量不是来自他说身上的伯爵装束,而是来自身后百业行大掌柜,他们来了十三个人如今加上自己,整整十四个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虽说没有任何的实权,但是这一次一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朝廷要重新制定《商律》,怎么能够没有商贾的参与?如果说任由一群不是商贾的人来制定商贾的行为准则,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平!

  李承乾站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回头看了看那些有些悲壮的商贾官员,暗自笑了一下,万花筒一样旋转的朝堂,今天的主要角sè,居然会是一群商贾!

  长孙无忌用不着排队,这是皇帝对他的优待,他只需要在万民殿的台阶上等着就行,一顶暖轿将他和其他的朝臣彻底的区分开来,作为凌烟阁上第一人,他有这个资格。

  宦官尖利的嗓音在皇宫响起,侍御史再一次整顿了队列之后,浩浩荡荡的两列队伍就走进了皇城,皇城外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十四口楠木棺椁,其中的一个显得格外的宽大,这是何邵为自己准备的……

  ”自古以来从未听闻过有不流血的变法,如今已经到了你我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事有不谐,流血从我等开始!”

  商海浮沉多年,何邵深切的知道,没有要求就不会有应答,没有抗争就不可能有胜利,如今的何家,已经从最初的富商变成了豪商,这样的财力,武力,如果在别的国家就能轻易地改变一个国家的势力划分,甚至皇权的更替,但是在大唐,他依然卑微的如同一只蚂蚁般的存在。

  官商,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自己已经做到了一个普通商人能够达到的极致,现在,自己不缺少钱财,唯一缺少的,就是对自己命运的掌控!

  “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是以前从云烨嘴里知道的一个名词,以前把这句话当成一个最可笑的笑话来听,经过多年的感悟,何邵终于认识到了这句话的重要xìng!

  想要保证自己不成为一头随时会被宰掉的大肥猪,何邵此时此刻对自己的xìng命并不是如何的看重,何家的一支子孙已经去了远岛,只要香火不灭,他不在意拿自己的xìng命拼一回。

  长孙无忌站在丹樨的第一层,浑浊的眼睛冷冷的瞟了一眼何邵,何邵顿时就感到似乎有一条毒蛇正在从自己的后背慢慢的爬上来。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朝武将的那一方看过去,很遗憾的没有看到云烨,暗自叹息一下,云烨这时候大概还在汉水上飘着。最快,也只会到达秦岭。而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拖住《商律》制定的脚步了。

  何邵下垂的双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让疼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皇帝就要出来了,他必须让自己坚持到见到皇帝的那一刻。

  为了这次的机会,百业行花费了非常大的代价,才弄到这次觐见的机会,万万不能弄砸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的意愿在朝堂上说出来,哪怕一出宫门就死,也值了。

  “谁允许商贾来到庙堂上的?”

  长孙无忌没有问别人,而是问站在自己前面的太子李承乾!如果没有李承乾这位百官第一人的支持,何邵他们根本就没有上朝的资格。

  “天子倾听万民的呼声,原本就是常理,如今商贾们有觐见的诚意和意愿,本王也只是按照礼制办事而已。”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说:“六万枚金币,就能让十四个商贾来到朝堂,如果有十万枚金币,却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会准许他们入朝为官?好好地朝堂,现在也被弄得铜臭漫天,大唐帝国的颜面说到底只值六万枚金币,太子殿下舍本逐末了。”

  “士农工商,愿为四民,本王倒没有看出什么高下来,如果说铜臭漫天,这座万民宫就是商人捐献所建,大唐君臣在这里议事一十五载,也没有见到谁被铜臭玷污。”

  李承乾现在掌管着内府,对于商人他有着不同的看法,甚至认为这些人乃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勋贵们被云烨和长孙无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皇族却被自己的父皇牢牢地握在手中,自己这个太子殿下,唯一能争取的就是这些被人遗弃的商贾,这些有着强大能力,却没有相应地位的人群。

  这些年,李承乾的眼光变得深远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幼稚的认为,只要自己有大义就能获得绝对的尊敬,事实上如果不是站在中立位置的云烨站了出来,自己这个太子经受的压力会大的无法想象。

  “呵呵,太子到底有了几分储君的威严,至于商贾能否主导这次《商律》的修订,那就看陛下的意愿吧。”

  长孙无忌说完话就抱着勿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只有cháo红的面sè,证明他的心绪并不安宁。

  李二出来了,每当阳光照耀到宝座上的时候,他就会准时的坐在王座上,与太阳同时掌握这个光明的大地,是李二近年增添的一个习惯,以至于司天监总是要计算rì出的准确时间,为此,司天监和玉山书院共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学院,专门研究一年四季rì出的时间,至于有资格担任这个院长的,就是书院的名宿赵延陵。

  把光明之山这颗巨钻镶嵌在皇冠上这是李二的一个恶趣味,他的脑袋上光芒四shè,光明之山在阳光的照shè下,就像是一团明亮的火焰,不管是谁看皇帝的时候都需要眯上眼睛。否则看得时间长了,眼睛就会变得红肿,李二把这叫做帝王的威严。

  “朝会开始,百官大礼觐见!”一个宦官扯着嗓子大声的吆喝。

  大朝会向皇帝参拜这一条在大唐从来没有改变过,整个大殿上,只有寥寥的三五个凌烟阁上人只需要抱拳施礼以外,其他的都要跪拜,李承乾也不能免俗。

  在李二说了一声平身之后,朝堂就陷入了一片死寂,长孙无忌不发话,别人不能说。

  过了一会,长孙无忌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大将军程处默,银青光禄大夫尉迟宝林,一体保举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云寿继任岳州刺史,奏本在此,请陛下御览。”

  李二对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岳州刺史是自己早年为了分散勋贵在长安的势力,做出的一项国策,效果非常的好,现在文武分家,云家人去担任岳州刺史没有什么关系。

  “朕不记得岳州刺史崔秀有何不妥之处,这次换任所为何故?”

  “崔秀在岳州多年,克勤克俭,任上多有美名,臣等一体认为此人应当简拔至长安,臣以为,散骑常侍足以酬功!”

  李二听了长孙无忌的话,笑了一下,翻开奏章,那红笔批阅了一下,就让宦官拿给长孙无忌,此事就算尘埃落定。

  批阅完奏章的李二一抬头就看到了肥硕的何邵,愣了一下,二等臣子里面何邵的体型过于醒目,想看不见都不行。

  “何邵?”李二问了一句。

  已经紧张到极点的何邵听到皇帝在呼唤自己,三两步走到中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一般的回答:“正是微臣,正是微臣!”

  所有人都鄙视的看着何邵,大朝会跪拜皇帝这是典诰的要求,奏对之时,怎么也成了磕头虫?实在是有失臣节。

  “你站在朝堂上倒是一件稀罕事,不忙着赚自己的银子了?”李二用戏觑的语气问何邵,在他看来,何邵来到万民宫,就是来过上朝的干瘾的,他不相信这个唯利是图的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陛下开恩,给吾辈商贾一条活路。,求陛下开恩,给吾辈商贾一条活路!”事到临头,何邵的胆子居然变得大了起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声的说出了自己早就想说的这句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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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节  商律



  “朗朗乾坤,煌煌盛世,就是乞丐都能三餐无忧,饱食终rì,汝等商贾缘何没有生路?此乃贪婪之心作祟,侍御史何在,将此人逐出朝堂,免得他的污言秽语玷污万民宫!”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一声断喝打断了何邵的哭诉,作为东西两阁的长官,他有权利命令侍御史将失去朝仪的官员请出万民宫。

  眼看着何绍就要被武士提出去,李二开口道:“让他回来把话讲清楚,这里是万民宫,就是让万民畅所yù言的地方,一两句话还玷污不了这方净土。”

  皇帝发话了,何邵自然又被武士提了回来,这一回,一起跪拜在地上的人多了十三个人,李二呵呵笑道:“这就怪了,朝廷给这些年有功勋的商贾颁发了一十三个显爵,想不到今rì居然齐齐的出现在朝堂上,至于何邵你,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朕总想除掉你的勋爵,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你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立下恰当的功勋,也罢!这也是你的本事。

  朕记得去年的时候云烨上奏说你已经垄断了西域十六王封地上的火油买卖,你不去给自己赚钱,怎么会跑到万民宫叫屈?该叫屈的是云烨才对吧?”

  何邵停止了叩头,抬起已经流血的脑袋说:“陛下开恩,微臣算得上是大唐最大的富商,云侯说盛世才会出现微臣这样不依靠巧取豪夺发家的商贾,微臣也经常以此自傲。

  可是如今,我等生存的环境rì益恶劣,利润空间一再压缩,再过几年,大唐就没有所谓的富商了,求陛下明鉴。”

  李二奇怪的哦了一声道:“天灾?亦或是**?”

  何邵惨然一笑道:“陛下,自古以来我辈商贾都是被豢养的肥猪,如今我等已经膘肥体壮,到了待宰的时候,微臣只求陛下开恩,给商贾的子孙留一口饭吃,莫要斩尽杀绝,我等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不忘陛下大恩。”

  李二想了一下说:“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但是,那是前朝以前的事情,汝等商贾,不修仁德,骄奢**逸,屯聚居奇,低买高卖,赚尽人间红利,铁口一张,铜牙一副,鹭鸶腿上劈jīng肉,蚊子腹内刳脂油,算尽人间的机关,头顶一个硕大的利字,脚踩一个钱字,拉拢官员,腐蚀朝堂,更不要说吕不韦,石崇等竟然将帝王作为货物贩卖,朝堂上对尔等多一些jǐng惕也是有的,但是我大唐至今为止,似乎没有抄没过哪一个富商的家产,即使富商本人有罪,也只是针对他本人,并没有出现过抄家灭族之事。何邵,你的悲哀从何说起?”

  “《商律》,陛下,就是《商律》,自贞观五年,大唐的税率从三十税一,提高到了十五税一,商税已经提高一倍,早年间我大唐战乱不休,三十税一是先皇为了鼓励商贸而进行的一项国策,历朝历代开国之时都是如此,是为了迅速的繁荣市面,所以才制定了对商人非常有利的税率,国势平稳之后,商税上调,这是应有之意,我等商贾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贞观八年,陛下在平定四海,击败外敌之后,再一次将商税调高到了十二税一,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税率了。但是在贞观十六年,户部再一次调高商税,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八税一,这一次是为了陛下执行农无税这一千古盛事所增加的。我等商贾也有产业,农无税对我等来说也是好事,更何况农无税这是一项天大的仁政,我辈商贾也咬着牙承受了,造成的后果就是物价飞腾,小商家纷纷关门歇业,大商家紧缩产业,我大唐的商税从巅峰时期的六千三百万枚银币下降到了如今的四千八百万,整整减少了一千五百万枚银币,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讯号了,本该引起四民动荡,国用弊儊。

  然而,我大唐将士奋勇征战,开疆拓土,擒王杀将斩获无数,这些大量涌入的战利品,给大唐原本就枯竭的国库,注入了新的生机,于是,所有原本会出现的问题,都被掩盖了,大唐依旧歌舞升平,农税不断地降低,百姓手里也有了大量的积存,国运昌泰莫过于此。

  没有人会去关心我辈商贾的苦衷,一件货物从出产到运输,再到包装,**,这里面的辛劳和汗水难道就不是劳作吗?

  为了勉强苟活下去,微臣远赴塞外,云侯大军过处的烽烟还没有散尽,微臣就沿着大军走过的道路在沙漠里行商,爬冰卧雪是为常事,不但要搜集货物,还要和零星的散兵游勇交锋,其中的苦楚一言难尽。

  陛下说微臣垄断了十六王封地里的火油,会有大量的财富涌进腰包,您却不知道微臣的苦楚,火油确实被微臣垄断了,这只是表象,油泉处在十六王封地,所以,十六王占据了三成股份,因为火油为军事物资,兵部在这里必须占有三成的股份,这就是陛下所说云侯被微臣所蒙蔽的因由,可是啊,六成股份或为藩王,或为兵部占据,这六成都是实实在在的利润啊,十六王,和兵部不需要出一枚铜子,就能分享最美味的果实,而微臣,不但要组织生产,运输,贩卖,同时还要承担八税一的重税,这才能将沙漠里的油泉制作成火油,卖给百姓点灯之用。期间的利润,已经少的可怜了。

  我大唐的粮食丰饶,粮价作为税率的表征是非常准确的,丝帛也因为这些年粮食产量的增长,有了大量的剩余,陛下,这两项产业,在我大唐已经无法担负八税一的重荷,这些年,长安几乎看不到私营粮店和私营的布帛店铺,百姓们都是从官仓买粮,买布,这是因为陛下允许百姓用粮食和布帛低税的原因。

  这是不正常的,我的陛下,一个产业只有不断的进行深加工,细加工才能有附加价值,而这些深加工,细加工,就需要商贾的参与,将粮食制作成各种糕点,将布帛制作成各类成衣,这样的做法不但能延伸产业链条,还能为大唐闲散的劳力提供赚钱的机会。

  陛下,说到底,您是要养活天下百姓的,但是现在,您大军已经无处可以征讨了,亦或是能够征讨,也会得不偿失,所以这个时候,我大唐就需要商贾来为这个伟大的帝国造血,只有源源不断的造出新鲜血液,才能让大唐这个巨人屹立不倒。

  我的陛下啊,不是商税制定的越高,我大唐收到的商税就越多,凡事都有规律,破坏了这个规律只会适得其反。微臣恳求陛下,给商贾一丝透气的空间,再这样下去,大唐无商矣,微臣也只得解散店铺,回乡务农了,大唐再也没有商贾可以帮助陛下养活天下嗷嗷之口。”

  “求陛下开恩!”何邵说完,底下的十三位商贾齐齐的将头叩在光滑的地面上,有些商贾想到伤心事,居然嚎啕大哭。

  李二愣住了,何邵的一番话让他的心里掀起了万丈狂澜,怎么还有这样的一个说道?商税制定的越高,朝廷的收入反而会下降?百姓手里并不缺少钱粮啊,于是李二的目光就定在户部尚书褚遂良的身上,想听听褚遂良怎么说。

  不等褚遂良出班禀奏,许敬宗抢先出班禀奏道:“启禀陛下,微臣这里有一份明细,我朝商税最高的就是贞观十五年,确实如同何邵所说,总额为六千三百万四十六万枚银币,也正是如此,户部才会在贞观十六年重新厘定商税。将商税定在八税一,这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因为我大唐当时已经开始了全面的建设,运河,蜀道,三京工程全面启动,户部为了获得更多的钱粮,才提高的税率。

  结果并不如人意,贞观十七年的商税就少于贞观十五年三百万枚银币,而后更是逐年递减,到了今年,商税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前三个极度的结算,只有两千八百万枚银币,虽然,年底的这一季度为重头,微臣认为,总数已经不可能超过四千万枚银币,而大部分商税来自于广州,泉州,明州,登州,杭州,邕州,和岳州,长安的赋税总额第一次低于岳州,至于益州,扬州,在户部缴税名录上已经排不上名号了。

  外贸的商税已经高于国内的贸易,不是因为外贸的规模庞大,而是因为外贸的利润丰厚,确实如同何邵所言,国内贸易已经成了鸡肋,陛下这些年藏富于民的宏伟计划,恐怕要被rì益上涨的货物价格所吞噬掉。一旦商税不足以支持国用,农无税就成了笑话!我大唐君臣也就会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大殿上安静的吓人,良久之后长孙无忌缓缓开口道:“无稽之谈,商贾不事生产,多收税也是应该的,这些年你们仰仗大唐的赫赫声威,在那些战败国敲骨吸髓,难道这些也是老夫信口胡柴不成?今年修律,老臣以为,商律应当细化,直到现在,老臣都认为农桑才是国之根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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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节  吐蕃王妃



  “世事洪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商税如今占据大唐赋税的七成份额,这是大势,不管长孙无忌如何的坚持,都无济于事,国家需要钱来支撑,官员需要钱来摆阔,长孙无忌逆流而上,恐怕他自己的盟友都不干啊,每家每户都有商家,他们这些年恐怕已经对商家上缴的利润非常的不满了吧?

  褚遂良也是人杰,没道理看不透这些事端,皇帝陛下更是在坐等火山爆发,作为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陛下不会不明白只要第三方参与进来,他才能左右逢源,将自己的优势扩大到极致,陛下现在在大唐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他现在故意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想要从这些蛛丝马迹里发现以后朝堂变化的一些规律,从而加以控制。

  现在商人出现了,伸手向必须啊要权力,至少在向陛下要参与制定商律的权利,这一次何邵会成功的,早就和他说过,没有流血牺牲,想要争取权利,根本就在做梦。

  陛下的权力是怎么得来的,你我都清楚,长孙无忌的权利是怎么得来的,你我也知道,至于我的权力也是从尸山血海里弄来的,坐享其成可不行,没有人会大度的将自己的权利拱手相让,我也不愿意啊。”

  李泰扔掉手里的羊骨头,看着面前高耸的摩天崖说道:“我不喜欢争论,所以我干脆到金牛道来接你,我大哥自己就能应付,他也对商人很感兴趣,他这一次推动商人伸手要权,从中获取的利益一定很可观,这还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旗帜鲜明的支持某一个集团。”

  向阳的山沟里,云烨和李泰面对面的坐在一堆炭火跟前,浑身上下裹满了皮裘,云烨把羊腿放在火上烤烤,用刀子将外面的那层焦黄的肉皮削下来,满意的放在嘴里嚼。

  “你也不急着回去,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去,我们去秦岭打猎去吧,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好玩的,只有打两只兔子,宣泄一下心情。”

  云烨看着李泰在摆弄自己皇家版的顶级手弩,叹了口气说:“你老婆跑了,与我无关,再说你又不是只有一个老婆,家里最少还有七八个,反正你闲的没事,去找她们去,我打算在摩天崖好好地睡两天,前些rì子心情不好,总是睡不着,现在有机会,白痴一样的大睡三天才是正经,要打猎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云烨说完话,就裹紧了皮裘,要家将准备好帐篷,在这片风景如画的好地方,睡一觉也是人生一大美事,乱糟糟的长安现在回去一点都不合适,会被李二抓住问东问西的。

  李泰吼了两嗓子,见云烨头都不回的钻进了帐篷,也觉得很没意思,手指一动,一矢三发的弩箭就带着嗡鸣声钉在了松树上,将树上的松树吓得连蹦带窜的上了别的松树。

  喧闹的朝堂和幽静的摩天岭形成了两个极端。

  过了摩天岭就能踏上关中的道路,这里只有一条道路,唯一的一条联通蜀中和关中的道路。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寒雾照耀在道路上的时候,云烨握着一本书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露水已经把手里的书本沁润的有些cháo湿,书皮上面的墨迹晕染开来,这是一本《韩非子》,等到山间马帮的铃铛声传来的时候,云烨身上的皮裘也挂满了露珠,他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快一个时辰。

  马脖子上挂的铃铛响的不急不缓的,但是云烨的心却变得非常的火热,骑坐在马帮队伍最前面的一皮马上的人掀开自己帽兜之后,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就显露了出来。

  “雪山上的仙女哟,问候尊敬的侯爵,愿您的福泽就像大河绵远不绝!”

  云烨拿起手里的书看了一眼说:“你是怎么成为吐蕃王妃的?寒辙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择手段啊,硬是把你嫁给了一个十岁的孩子?”

  听到动静的李泰也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瞅了一眼,马上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八卦之心大起,原来云烨这个家伙也不老实,在外面养了这样一个绝sè的外室,作为兄弟那是一定要鉴赏一下,看看自己兄弟的眼光如何。

  “见过魏王殿下!”李泰还没有自我介绍,那个美人就主动的向他行礼,惊愕之下才发现这个女子确实美艳绝伦,白瓷一样的**,如画的眉目,再加上飘渺的气质,难怪可以将云烨迷得忘记了家里的几个老婆。

  “哈哈,嫂嫂不必多礼,这是在荒郊野外,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这么些年我这位哥哥将你放在外面,多年难得见一面,真是委屈你了,这回好了,既然要去长安,那就是说可以进家门了,你放心,辛月嫂嫂为人极好,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云烨和匙儿看着多嘴的李泰,就像看着一个白痴,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废话,云烨才说:“这位是吐蕃的王妃,也是寒辙的妹妹。你早年见过的。”

  “吐蕃王妃?吐蕃王贡松贡赞只有十岁,哪来这么大的一个老婆?休要骗我,你就算是找了一个外室,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我兄弟乃是英雄豪杰,配这位美人正好相得益彰。”

  “她还是神教的圣女,说这些话就不怕被神仙惩罚?”云烨无奈的对李泰解释。

  匙儿倒是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一张俏脸埋在火红的狐裘里显得更加的美艳动人。

  李泰无意中瞅见了匙儿身后的战马,走过去看了一下鎏金的马具,这才回到云烨身边说:“她真的是吐蕃王妃?”

  “确实是!”

  “她找你干什么?为何会出现在蜀中?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候她?”

  “对啊,松赞干布死了,禄东赞现在一手遮天,前些时间还攻破了尼泊尔,进入了天竺,一时间被吐蕃人称之为战神,贡松贡赞如果再不找点外援,估计很快就会被禄东赞弄死,所以人家就娶了这么一个大美女当老婆有什么不对的?”

  李泰朝着庞匙儿尴尬的拱拱手,把云烨拉到远处说:“好像寒辙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妹子估计也算不上好人,贡松贡赞的rì子一定非常的难过。你这样私自接见外藩,好像也不合规矩啊!”

  “我干了什么?我只要把她们秘密的带进长安,见到陛下就好,至于搞那些yīn谋诡计,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擅长,但是,你爹和你舅舅他们可是绝世高手。”

  “我就知道功臣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像我爹这样的皇帝简直举世难求!我不管你的这些破事情,不过大唐要吐蕃的雪原干什么?我们的人又上不去,没好处的事情我爹他们不会干的,现在我爹对于钱财和军队看得非常的牢靠。”

  “拉倒吧,陛下现在做梦都想干掉禄东赞,吐蕃谁掌权都没有禄东赞掌权可怕,巴不得换一个人呢,你想啊,禄东赞和寒辙在吐蕃杀的人头滚滚,烽烟弥漫,你说谁最想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

  “好像是我爹!不过吐蕃人没理由看不到这样的危机啊,会轻易的让大唐捡便宜?”

  “争权夺利的时候谁还去管吐蕃的生死存亡,你又不是不知道,寒辙就是一个疯子,现在看起来虽然非常的聪明,睿智,我告诉你啊,那家伙就是一个疯子,骨子里就是一个疯子。如果有一天,这家伙要杀光全吐蕃的人我都不奇怪。”

  李泰高兴地点点头催促云烨道:“那就赶紧去谈,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回长安,四百多里路,骑上快马,三五天就能赶回去。”

  云烨对李泰孩子般的心态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家伙现在就是这样的一副心态,老婆跑去了海上,随时都会遭遇危险,所以为了让自己活的轻松,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简单化,不想陷入无休止的思虑之中。

  和庞匙儿也是多年未见,这个女人似乎变化不大,岁月的流逝并没有让她的面容变得成熟,反而变得越发动人,身边的从人都是吐蕃人,几个身着彩衣的吐蕃侍女将她照顾的非常周到,那些吐蕃男子看到庞匙儿,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男人看女人的欣赏,亦或是见到上位者的尊敬,而是把这个女人当神灵来看,也是,寒辙神王的名头如今在雪域高原早就深深地扎根在每一个吐蕃人的心里。

  “小武可好?”

  云烨和庞匙儿并肩走在山坡上,猛然间听到她问起小武,不由得苦笑着说:“你小心了,小武的脾气现在很不好,你当年让她出了丑,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你到了长安还是不要见她为好,我担心她会砍死你!”

  庞匙儿嫣然一笑,理一理长发对云烨说:“我这一生活到现在,最难忘的就是在书院里度过的两年时光,和小武的纠纷也是少年时的小摩擦,听说她如今早就成为人母,很想看看她的孩子是不是和她一样整天张牙舞爪的。”

  “小武可不是张牙舞爪,她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孩子,如今历练了许多年,变得更加沉稳,你和她倒是棋逢对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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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节  洪水猛兽


  云烨没有按照李泰脑残的想法在蜀道上狂奔,安全到达长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本来打算走的很隐秘,但是那些吐蕃人一路上总是不断地唱歌,这让人非常的头疼。

  庞匙儿也不阻止,坐在马车里带着一种圣洁的笑容看着这些一路欢歌的吐蕃人,问过领路的云家商队头领才知道,他们就是这样从松州一路唱道秦岭的。

  都说吐蕃人是最靠近太阳的种族,心地纯洁的就像冰雪一样,当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杀起人来才会更加的让人毛骨悚然。

  快乐,就是庞匙儿一心想带给这个种族的东西,休憩的时候,庞匙儿也会和那些吐蕃人一起围着火堆跳舞,只有云烨和李泰两个人,就像两个傻瓜一样蹲在一边看。

  聪明和愚蠢这是相对而言的,云烨认为这些吐蕃人其是就是一群卖**,在**吐蕃人,在毁掉吐蕃的文化,但是在他们看来,自己是在追求快乐,追求最纯洁的快乐,禄东赞带着吐蕃最强悍的武士在雪域高原横行,征收沉重的赋税,抢夺他们本来就不多的青稞和牛羊,这让他们不快乐,所以就要站在王妃的一边,**禄东赞,**禄东赞的**,他们宁愿欢快的唱歌跳舞,也不愿意饿着肚子享受武士的荣光。

  他们能接触到的就是自己的族群,最多能见到威严的族长,在青天底下放声高歌,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尽情的嬉戏,关心自己的青稞长势,关心自己的牛羊是否肥壮,对他们来说这些才是自己的全部,至于家国这样的东西,是禄东赞他们这些人提出来的,是英雄就该和最恐怖的恶魔作战,是豪杰就该去杀死山谷里不散的怨灵,杀人,才是真正的懦夫行为。

  云烨的面颊抽搐的厉害,李泰的干笑也越发的无趣,

  “匙儿,这就是你的教义?我总觉得那里不太对,整天唱歌,整天跳舞,整天的男人追逐女人?享受自己的青稞,享受自己的牛羊,享受自己的爱情?不考虑凶恶的强盗?不考虑敌国的入侵?也不考虑天灾**?”

  “为什么要考虑?人难道就不该生活的快乐一些吗?人难道就不能追求自己心爱的人儿吗?人难道就不能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吗?

  上古时期,我们难道不就是这么生活的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们的祖先不就是**着身体追逐猎物,吃饱了之后,不就是围着火堆跳舞唱歌的吗?夜深了不就是围着火堆繁衍生息的吗?我们为什么要改变?

  有人死了,我们用歌声送他们离开,有人降生了,我们也用歌声欢庆他的到来,至于你说的家国之念,那都是帝王将相强加给我们的,我们天生就是**的,土地是我们的,青草是我们的,阳光是我们的,生命也是我们的。如果有敌人,那就说明我们的教义没有传播给那些可怜的人,等到他们明白我们的教义之后,就会放下武器,和我们一起纵情高歌,纵情舞蹈。”

  庞匙儿用诗一样的语言,在向云烨李泰宣扬她的教义,听得云烨和李泰汗流浃背,惶恐不已,因为她说的不是玩笑话,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吐蕃人,他们真的好像非常的快乐。

  庞匙儿的外貌太具有欺骗xìng了,云烨和李泰俩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这几天已经变得能歌善舞,自古秦兵耐苦战,秦人死不旋踵的钢铁意志居然经不起几首胡编乱造的歌,几曲随意扭动的舞蹈的侵蚀,还没到关中,大唐的武士们就已经大方的把自己横刀交给吐蕃人拿去切割羊肉!以前他们手里的横刀尊贵无比,老婆乱动一下说不定都能招来一顿臭揍,更不要说把自己珍逾xìng命的武器送给别人插上肉放在火堆上烤!

  “烨子,你确定要把这个鬼女人带到长安?他们是瘟疫啊,如果任由庞匙儿在长安宣传教义,这就太恐怖了,咱们唐人要比吐蕃人更喜欢教义里描述的生活,想想看啊,和尚们只是空口白牙的说信佛可以求得来世,天下间信佛的人就已经数不胜数,如果让这个女人站在大街上开始宣传教义,今生快乐,来世依然快乐,世世代代都快乐,而且这种快乐时看得见,摸得着的,再加上还有一个长得像天仙的妖女,老天爷啊,大唐的基业非垮了不可,也不知道禄东赞是如何忍受这些人的。

  我越来越觉得禄东赞急匆匆的去攻打尼泊尔和天竺,其实是为了逃跑,而不是为了拓土开疆,这些光知道傻乐的蛀虫,估计已经把雪域高原毁掉了吧?”

  云烨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李泰的问话,痛苦会传染,事实上快乐的传染xìng更加的强烈,如果一个民族成了一个快乐的民族,这个民族基本上就离完蛋不远了。

  快乐就像**糖一样,天然就有让人迷醉的神奇魔力,在遥远的古代,甜**就代表着快乐,人喜欢甜**是天xìng,同理之下,人喜欢快乐也是他娘的天xìng!

  寒辙的教义还是云烨教给他的,当初也没有当成一回事,谁知道十年的光yīn那些胡说八道的教义就能在吐蕃高原上形成一股风cháo,吐蕃的王娶了比他大了二十岁的女人,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庞匙儿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只有神和人的结合,才会让人忘记神的年龄,就像董永和七仙女,刘彦昌和三圣母,明明七仙女和三圣母虽然都披着一张美女的皮,都已经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婆娘,在民间的传说里,她们和年轻的小伙子相爱,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只会让其他人产生淡淡的羡慕之情!这是见了鬼了。

  一群快乐的人簇拥着两个不快乐的人走在回京的路上,李泰想要追求快乐的心是假的,他的心里其实是非常苦涩的,如果真的想要快乐,早就加入这支快乐的大军里去了,如果不是顾忌到云烨,庞匙儿哪怕宽衣解带也会让李泰快乐起来。

  别人越是快乐,他们俩个人就越是痛苦,眼看就要出了秦岭,云烨坚持认为,庞匙儿应该住到云家去,祸害云家的人就足够了,不能住到驿馆里祸害别的大唐人,他们是瘟疫,需要进行隔离,当然,**的云家人,一定会对这些人产生足够的抗体,因为云家人就已经够快乐的了。

  随同云烨去岳州的家将全部被送去了酒坊,在那里他们的快乐一定没有施展的余地,云家的几位老家臣,会把他们身上的武士热血找回来的,唱歌跳舞?在云家的酒坊里放个屁都需要获得老家臣的首肯,尤其那几个从玄甲军里退役的老家臣,更是**中的**。

  小武在第一时间冲到了云家,找到了住在魔姬院子里的庞匙儿,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拎起茶壶就劈头盖脑的砸了过去。

  女人打架一个男人蹲在边上看不太好,云烨长叹一声,就关上门走了出去,小武这些年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是武功却从来没有放下过,不能和小苗比,打庞匙儿估计还是没有问题,这是陈年的旧账,总还是需要清算的。不过庞匙儿是寒辙的妹子,估计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家族出来的,总会有些压箱子的本事的。

  魔姬听着自己院子里传来的厮打声,端着一簸箕玉米粒在喂自己的六爻鸡,六只大公鸡如今已经长得足有半人高,旺财早就已经已经放弃了复仇,如今连这片院子来都不来,隔着花园的矮墙探着头看正在和魔姬说话的云烨。

  “邪教啊!侯爷!甜**的东西当然让人迷醉,十丈软红其乐逍遥,声sè娱人虽说下乘一些,效果却非常的显著,都说美人窝就是英雄冢,您吧这个妖女送进皇宫,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太难以预料了,李家的人天生就好sè如命,从李渊到李世民都是如此,越是雄才大略的英主,**就越发的强烈,庞匙儿这样的女人对皇帝那样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力,您现在还以为烽火戏诸侯之类的故事是传说吗?早年间老身打算将小武培养成那样的女人送进皇宫,见您对这样的事情极度厌烦才无奈作罢,否则,小小的长孙无忌怎么能让侯爷如此的烦心?

  庞匙儿是白石宫的人,白石宫的人天生就是疯子,您知道完美到极致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云烨摇摇头,对于这一点,魔姬是真正的宗师。

  “毁灭!就是毁灭!不会错的!不管从天意还是到人意都是这样的,所以天尚不全,遁去的一无迹可寻,这都是有道理的。

  白石宫的人以前可能还没有这样的心态,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在用宗教欺骗吐蕃人的时候,那些被影响的吐蕃人反过来也会影响他,虽然很轻微,但是rì积月累之下,最疯狂的恐怕就是地位最高的那一个,所以啊,您不要看这个女人说话很有条理,思维清晰,其实她已经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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