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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首长 【作者:夏炎冰】(12月27日更新至 “第七百四十三章 如何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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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亲密关系

  刘大宝没有想到张淑君这个时候竟然会下来,他正想过去给张淑君解释,却看到张淑君已经步履匆匆地往一楼营业大厅走去。

  刘大宝了解张淑君的脾气,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如果不跟过去,即使有再多正当的理由,也难免要被张淑君收拾。一时间他不敢怠慢,先双手合什地向熊红芳拜了拜,哀求道:“熊科长,拜托您再帮我做做包矿长的工作。我马上就回来。”然后一溜烟地跑进铁门里,向一楼营业大厅追了过去。

  看到刘大宝的身影消失在铁门中,熊红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转过身问包飞扬道:“矿长,真没有想到,您的打的电话竟然是真的!”目光中对包飞扬已经充满了仰慕。

  “呵呵……”包飞扬一笑,他理解熊红芳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所以也就没有多解释,只是冲熊红芳一摆手,说道:“上车吧。”

  司机老王看着包飞扬和熊红芳坐进了车里,扭头请示道:“矿长,咱们现在去哪里?”刚才工行城南支行营业部刘主任低声下气地哀求包飞扬的情形司机老王已经完全看在眼里,连带着他对包飞扬的态度也大受影响,说起话来也不像是来的路上那么随意。

  “绕到城南支行营业部正门口。”包飞扬说道。腾飞大厦距离这里不算太远,如果孟爽接到他的电话就开始行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应该赶到了。

  于是司机老王就把车开出去,在城南支行营业部正门口找了一个车位停了下来。包飞扬领着熊红芳刚从车里钻出来,就看到刘大宝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刚才那个干练的中年妇女身后,低声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那中年妇女狠狠地一眼瞪了回去。包飞扬虽然没有见过张淑君。但是看着到眼前这个情形,不难猜测出这个外表干练的中年妇女正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张淑君。

  刘大宝这个时候也看见包飞扬和熊红芳从上海轿车内钻了出来,正要向张淑君提醒,这时候一辆红色的夏利出租车急速向营业部大门驶来,一个漂亮的刹车,就停在营业部的大门口。随着车厢的后门打开,一个穿着米黄色名牌羽绒服的靓丽女子迈步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张淑君自然认得这个靓丽的青年女子就是粤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副总经理孟爽。于是赶忙迎了上去,笑盈盈地说道:“孟总,您好!”

  “张行长好!”孟爽轻轻地和张淑君握了一下手。随即放开,绕过张淑君向包飞扬奔跑过去,“飞扬,你过来多久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接到包飞扬让她把款转走的电话,就知道包飞扬肯定和工行城南支行发生了什么矛盾。要不以包飞扬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改变自己的决定。要知道在工行城南支行存四千万元的巨款,本身就是包飞扬自己的主意啊!

  于是孟爽一刻也没有停留,给张淑君提前打电话通知一声之后,立刻带齐证件和印章,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城南支行营业大厅。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包飞扬真的就在城南支行这边等候。

  “呵呵,刚来不多会儿。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包飞扬伸手替孟爽轻轻拍去可能是刚刚乘坐出租车时蹭到的一点羽绒服后摆上的浮灰,笑着说道:“只是想让你换一家银行存钱而已。”

  张淑君看到孟爽和这个男青年如此亲热,就知道两个人关系绝对不一般。一时间甚至忘了孟爽要把四千万巨款从城南支行转走的事情,心下里琢磨这个男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和方夏陶瓷化工的孟总有如此亲密的关系。要知道,孟爽不仅仅是长相靓丽,更关键的是可以轻易调用数千万资金。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时代里,官员傍大款也不是什么奇闻。权力的地位还远不如巨额财富来的显贵。纵使张淑君贵为市委书记夫人,对于可以轻易调动数千万元的孟爽也是艳羡有加。甚至带一点主动巴结讨好的态度。这时候看见眼前这男青年和孟爽关系如此亲昵,自然猜想这个男青年一定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这个时候,张淑君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刘大宝望着那个和孟爽亲密交谈的年轻人,似乎张口想说什么,于是就问道:“刘大宝,你认识那个年轻人?”

  “是啊,张行长。”

  刘大宝只觉得自己嗓子发干,声音发涩,两条穿了加厚羊毛裤的腿不停地发抖。真没有想到,包飞扬竟然会和粤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孟总有如此亲昵的关系,他明明是旧河煤矿这个破煤矿的矿长,怎么能够和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粤海市大公司的美女副总扯上关系呢?早知道他有这么一层关系,就是再借给自己一万个狗胆,也不敢去为难他啊!可恨的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包飞扬既然都求上门来了,自己顺水推舟地送他一个顺手的人情多好啊,谁知道自己竟然傻了吧唧地在包飞扬面前摆谱,让他一怒之下,通知孟总把四千万元存款转走,这下子可完了,全完了!七八年的心血付之一旦,自己注定要去小储蓄所站柜台了!

  刘大宝不无悲哀地想着,偏偏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也许自己这次能够蒙混过关,就强打着精神对张淑君解释道:“那个年轻人就是矿务局旧河煤矿的新矿长,叫包飞扬。”

  “什么,旧河煤矿的新矿长?”张淑君眉毛一下子挑起来了,她想起今天上午信贷部主任老张和刘大宝一起过来向她汇报要扣掉旧河煤矿账户上五十万元资金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她如果还猜不出来好好的孟爽为什么要突然过来把四千万巨款转走的事情的话,那就是真正的笨蛋了!

  “刘大宝,我来问你,刚才是不是这个包矿长过来找你,要求你们营业部不要扣掉旧河煤矿五十万元资金?”

  张淑君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呲出来的,丝丝作响地往外散发着寒气,刘大宝只觉得浑身上下发冷,腿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是……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这个时候,张淑君再也顾不得个人形象,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只听得“噗通”一声,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地上太滑,刘大宝竟然一个屁股墩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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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三章 圆满解决

  虽然恨死了刘大宝,但是张淑君知道现在还不是跟刘大宝算账的时候。眼下最当紧的,就是想办法弥补刘大宝捅下的大窟窿,修好与包飞扬的关系,只有包飞扬开心,孟总手上这笔高达四千万的巨款才有可能继续留在城南支行。

  短短片刻的功夫,张淑君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满面春风地向孟爽和包飞扬走了过去,嘴里笑盈盈地说道:“孟总,这位靓仔系边位呀?点解唔介绍我知?”说起来张淑君还是很有一点语言天分,仅仅去过粤东省几次,就学会了不少简单的粤语对话,虽然发言不怎么标准。这时候为了拉近和孟爽的关系,张淑君把这一点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

  却不想孟爽虽然公司在粤海,却是地道的中江人,到粤海的时间也不过五个来月,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和外面的人接触的次数有限,还没有学会粤东话。此时孟爽虽然听得出张淑君讲的是粤语,却不知道意思是什么,于是就求援地望着包飞扬。

  包飞扬上一世在粤东呆了十几年,早就操练出一口地道的粤东话,见孟爽望着他,就笑着低声在孟爽耳边说道:“她是问你,我这个帅哥是谁,为什么不介绍给她认识。”他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下来,却又恰好能够让张淑君听的清楚。

  张淑君看着包飞扬可以如此亲昵地和孟爽咬耳朵,不由得又进一步肯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这个包飞扬绝对和孟爽这个美女老总关系不一般,即便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也差不了太远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包飞扬明明是天源矿务局下面旧河煤矿的矿长。却能够听懂自己的粤东话,而孟爽这个货真价实的粤海市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副总裁,却压根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这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啊!

  天源市这个时候的气温有些低,孟爽从开了热风的出租车里才出来一小会儿,耳朵就冻得有些发痛,这时候感觉包飞扬嘴里呵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耳垂上,竟然有些麻麻酥酥痒痒的感觉,一时间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强忍着笑意。风情万种的白了包飞扬一眼,这才落落大方地对张淑君介绍道:“张行长,他是我男朋友,叫包飞扬。”

  “原来是孟总的男朋友啊,怪不得这么靓仔呢!”张淑君嫣然一笑。伸出手对包飞扬说道:“包先生仪表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之辈,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高就啊?”

  包飞扬知道张淑君这多半儿是明知故问,刘大宝应该早把自己的身份介绍给她了,当下也不揭破,只是伸出手和张淑君轻轻一握,笑着说道:“张行长。你这次可是看走眼了。我不过是一个小煤矿的矿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小煤矿?请问是哪一家煤矿呢?”

  “旧河煤矿。”

  “包矿长你还真会开玩笑。”张淑君抿嘴笑道,“旧河煤矿可是咱们天源市矿务局的五大国有煤矿之一,矿长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看你的年纪。也不过就比我家孩子大几岁而已,就已经是堂堂的正科级国家干部了。怨不得能找到孟总这么出色的女朋友呢!”

  包飞扬笑笑,也不说话,只是转头望了孟爽一眼。

  孟爽心领神会。往前斜跨了一小步,微笑着对张淑君说道:“张行长。真不好意思,公司里有点紧急状况,需要调动资金,我现在就要把四千万元转走,请你让人帮我办一下手续吧。”

  张淑君知道根子还是出在包飞扬身上。孟爽之所以不松口,必然是包飞扬的意思。她这个时候唯有指望能够做通包飞扬的工作了。

  “孟总啊,请你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吗?我想跟包矿长先谈一谈,可能刚才我们行里的员工不懂事,可能让包矿长产生了什么误会……”

  孟爽当然知道张淑君是天源市委书记的爱人的身份,她也知道,包飞扬既然在天源市工作,必然不能无视张淑君的影响力。见张淑君态度诚恳,于是就顺势让开一步,让张淑君直接面对包飞扬。当然,最后该如何办,还得取决于包飞扬意思,倘若包飞扬真的决定不给张淑君这个市委书记夫人的面子,孟爽也不会太诧异。毕竟作为方夏陶瓷化工的副总裁,她可是真正了解公司的实力究竟庞大的如何地步。而包飞扬作为一个庞大的商业公司的实际拥有人,也完全有资本不把内地一个市委书记的夫人放在眼里。更不用替包飞扬的大伯还是中江省会城市的市长,即使在天源市混不下去,也可以调回到中天市去嘛!

  孟爽让开一步之后,张淑君就直接面对着包飞扬了,她上前一步,微笑着正想开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短发女职员从营业大厅门口跑了出来,正是那个阻挡包飞扬见张淑君的那个小跟班。她叫黄玉荣,名义上是城南支行办公室的文秘,但是实际上只为张淑君服务,差不多相当于张淑君的专职秘书。

  刚才张淑君离开办公室下来迎接孟爽的时候,安排了黄玉荣打电话跟向阳坡高岭土矿矿长陶茂德联系,让陶茂德尽快赶到城南支行来,帮着张淑君一起做说服孟爽的工作。黄玉荣打电话到向阳坡高岭土矿上,矿上的办公室人员也不知道陶茂德的去向,只是把陶茂德的传呼号码给了黄玉荣。黄玉荣打了几个传呼,陶茂德那边才回了电话过来,说自己在天阳市办事,即使要赶回来,也要几个小时之后。黄玉荣一遍催促陶茂德尽快从天阳市赶回来,一边慌里慌张地赶下来给张淑君报信。

  可是当黄玉荣从营业大厅跑出来的时候,赫然发现旧河煤矿矿长包飞扬就站在张行长对面。她心中顿时就来了脾气,心中暗道这个包飞扬还真的是阴魂不散,竟然没有离开,躲在外面来堵着张行长来了。如果是平时。包飞扬真的是堵着了张行长,那也算是他的本事,黄玉荣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张行长正急着大客户要把四千万存款转走的问题,哪里有空为了五十万元这样屁大的小事和你磨叽?平时遇到这种不开眼的客户,张淑君不好说话,都是黄玉荣这个小跟班出面扮恶人把这些不开眼的家伙挡下的。这时候黄玉荣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她先冲上去对包飞扬厉声喝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我们行长很忙,没有空见你嘛?怎么还死皮赖脸地等在这里啊?还是旧河煤矿的矿长呢。怎么就这么一副德行啊?到一边去到一边去!”

  她一边呵斥着,一边伸手把包飞扬往后推,一直把包飞扬往后推了三四步,拉开了和张淑君的局里,这才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对张淑君说道:“行长,陶矿长回过来电话了,他人还在天阳,怕……”

  黄玉荣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她小心地抬起头,就看见张淑君板着铁青的俏脸恶狠狠地盯着她,一时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因为陶茂德人在天阳,来不及赶过来吗?

  这个陶茂德,也真真是该死,你早不去天阳市。晚不去天阳市,怎么偏偏赶在张行长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去了天阳市呢?连带着张行长看我也不顺眼。陶茂德啊陶茂德,等你回来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不能平白无故让你害得本姑娘吃挂落!

  心中想着,黄玉荣的态度就越发小心翼翼。连喘气声音都不敢太大,语调愈发轻柔地继续说道:“我已经告诉他,不管在天阳办什么事情,都必须马上赶回天源来,越快越好……”

  可是不知道怎么得,黄玉荣觉得张淑君的目光比刀子还要锐利,就那样无遮无挡扎了过来,几乎要生生地把她的脸上扎出两道血洞来,一股寒气从黄玉荣的心底冒了出来,虽然还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可是黄玉荣还是感觉到浑身发冷,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就完全停了下……

  “说呀,你怎么不说了呢?”张淑君冷声笑道,“我看你刚才威风很大嘛,黄玉荣,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呢?你完全应该拿着刚才训斥客户的态度和我说话嘛!”

  黄玉荣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张行长是对自己刚才训斥包飞扬赶到不满?可是为什么呢?自己以前不都是这样干吗?遇到那些不知道好歹过来纠缠张行长的客户,自己都是像刚才那样疾声厉色地把他们训斥走,今天自己不过是重复以前的做法,怎么张行长会不满意呢?

  “行长……我……我……”黄玉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知道该说什么。

  “黄玉荣,我问你,咱们行里的服务方针是什么?”张淑君面如寒霜,她这边刚想着怎么讨好包飞扬,黄玉荣就跑出来添乱,这让她如何不气愤?

  “笑容甜美,态度和蔼,说话轻柔,服务贴心!”黄玉荣小声地背出了城南支行的服务方针。

  “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刚才为什么对客户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张淑君冷冷地扫了黄玉荣一眼,说道:“你马上去给包矿长口头道歉,然后停职反省,回家写书面检查送到包矿长那里,包矿长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什么时候回银行上班!”

  啊?

  黄玉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张淑君再对自己刚才的态度不满,也不至于如此吧?包飞扬不过是一个旧河煤矿的破矿长,值得张行长如此讨好他吗?要知道,张行长可是市委书记的爱人,自己作为她的秘书,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代表张行长本人,即使对待客户的态度有些不对,也不至于要低三下四到如此程度呀!

  黄玉荣这边疑神疑鬼地正要开口向包飞扬道歉,却不想包飞扬那边已经摆手拦着张淑君了。

  “张行长,你可别这样,我可当不起你这个部下的道歉,也没有这个功夫!”包飞扬摆了摆手,对孟爽说道:“孟爽。你不是要办理转款手续吗?还不抓紧时间去办!”

  包飞扬这句话穿到黄玉荣耳朵里,她不由得惊吓的魂飞魄散。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站在包飞扬旁边那个靓丽的女子竟然是粤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爽副总裁。怨不得张行长会呵斥自己,埋怨自己对包飞扬态度不恭敬。说起来这可实在是怪不得自己啊,谁又能够想到,旧河煤矿这样连工资都发不下来的破煤矿矿长,竟然有一位可以调动数千万巨资的美女朋友呢?

  这个时候,黄玉荣不敢再有丝毫侥幸之心,她深深知道。即使现在自己不主动交代出来,包飞扬一旦让孟爽把那四千万巨款转走,张淑君照样可以查出来自己究竟做了那些事情。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肯定会被张淑君开刀示众,那可不是做不做张淑君秘书的问题。而是还能不能在工行这个系统干下去的问题了。

  能够跟在张淑君身边当跟班,黄玉荣也是脑子转得非常快的人,她这个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取得包飞扬的原谅,让包飞扬说服孟爽不要把四千万元巨款转走,否则的话,自己就准备收拾好个人物品滚回家里去吧!

  “包矿长。包矿长,”黄玉荣快步跑到包飞扬的面前,冲着包飞扬低下头去,深深地鞠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大躬。头都快触到地上了,嘴里惶恐地说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今天说了一些很恶劣的话。也做一些过分的举动,不该拦着你去见我们行长。以至于影响到您对我们行里的印象。我现在深刻地向您表示道歉,不管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您能够消了气就成。”

  刘大宝看到黄玉荣都这样做了,知道自己要逃不掉,于是也走过来,跟着黄玉荣站成一排,深深地向包飞扬鞠躬,只是他的腰没有黄玉荣那么柔韧,勉强躬成了一个九十度,嘴里也深刻地道歉道:“包矿长,千错万错都是我和小黄的错,扣掉你们账户上五十万元资金的错误决定是我个人做出的,和我们张行长无关,你不管怎么责罚我们都行,千万不要怪到我们张行长身上。只要您不让孟总把钱转走,我跟小黄哪怕是到你家做保姆,天天替您刷马桶都成!”

  这个时候,张淑君才明白,原来一开始的肇事者不仅有刘大宝,还有黄玉荣。听黄玉荣说话的意思,似乎是包飞扬前面来找自己来着,只是被黄玉荣拦下了,再加上刘大宝那里又不肯通融,最后才触怒了包飞扬,让他叫孟爽过来转走四千万存款。

  “包矿长,”张淑君也迈步上前,对包飞扬说道:“这个事情也不能都怪他俩,我作为他们的领导,肯定也有错。扣你们旧河煤矿的款,这件事情我也清楚,甚至我也当时也支持刘大宝这个决定,要说责任,我比刘大宝的责任更大。”

  “可是呢,包矿长,作为银行,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们旧河煤矿刚开建的时候,就是我们城南支行的主力客户,截止到去年底,我们城南工行的总放贷规模不过三千八百万,你们旧河煤矿一家就占了七百多万,几乎相当于我们城南支行总放贷规模五分之一。可以说在天源市所有金融机构中,我们城南支行是对你们旧河煤矿支持力度最大的。”

  “可是呢,你们旧河煤矿的生产经营一直上不去,到现在为止,本金一分钱没有偿还不说,甚至连贷款利息也偿还不了。包矿长,请你设身处地的为我们想一想,这种情况下,假如你是城南支行的负责人,你会做出什么决定?”

  “当然,这次冻结你们账户资金的决定,我们银行方面做得也有些欠考虑,应该事先和你们沟通一下,达成一个可以相互谅解的共识,这点工作我们没有做,是我的不对,我代表城南工行向你道歉。”

  说着张淑君就双手贴在身侧,准备向包飞扬鞠躬。包飞扬又怎么可能让张淑君鞠下躬来?即使不说张淑君这个市委书记爱人的身份,单是张淑君前面说的话,包飞扬也不能让张淑君给他鞠这个躬。因为总得来说,理亏的是旧河煤矿啊!当初旧河煤矿建矿的时候,贷款基本上工行城南支行一家出的,而旧河煤矿生产效益不好,不仅仅是影响到旧河煤矿,也严重影响到了城南支行,在这方面,张淑君作为城南支行的行长,应该受到不少拖累。所以即使她做出了冻结旧河煤矿账户资金的决定,也没有什么大错。

  “张行长,您不要这样,我可当不起。”包飞扬伸出双手拦着张淑君,笑着说道:“要说错,你们城南支行基本上没有什么错,是我们旧河煤矿错的更多,辜负了你们城南支行对我们旧河煤矿的信任和支持!”

  张淑君听到包飞扬说这一句话,不由得心里一松,感慨道:“多谢包矿长的理解!怨不得孟总会找你做男朋友,这样通情达理的男朋友,谁不想要呢?”

  孟爽不由得俏脸一红,甜滋滋地瞥了包飞扬一眼。虽然知道张淑君这话有讨好包飞扬的嫌疑,但是还是感觉到非常甜蜜。

  “刘主任,黄小姐,你们也起来吧。”既然决定继续和城南支行合作,包飞扬当然要好人做到底,想来刘大宝和黄玉荣两个人,今天受到的教训已经足够多了,绝对会深深地记在脑子里,以后对旧河煤矿的业务再也不敢不配合了。

  刘大宝和黄玉荣又怎么敢起来?低垂着身子,耳朵却竖着听张淑君的动静。

  “好了,既然包矿长大人有大量,原谅了你们,你们就起来吧!”张淑君挥手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鉴于你们两个今天对客户的恶劣态度,我决定取消你们今年年终评先进工作者的资格,并且年终奖减半发放!”

  刘大宝和黄玉荣听说张淑君让他们起来,脸上刚刚路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可是转眼又听到张淑君的后半句话,脸色不由得又苦了起来。不能参评先进工作者还不算什么大问题,也就是一百元的奖金而已。可是以他们两个的级别,年终奖至少有一千元,这减半发放,可是少了五百大元啊!不过相比起被开除的危险,这个处罚也算是比较轻的了,最起码工作岗位保住了。

  熊红芳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幕的变化,早已经惊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包矿长过来的时候这么有底气呢!有这么一个美女大款做女朋友,连成书记的爱人张淑君都要陪着笑脸跟包矿长说话。刘大宝和黄玉荣前面态度那么嚣张,最后也不是得狼狈地跑过来向包矿长道歉,即使这样,年终奖还被扣了一半。假如自己回矿上财务科跟手下那些财务人员说起这件事情,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在瞎吹牛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在张淑君的亲自指挥下,旧河煤矿的资金账户立即解封,刘大宝亲自上到会计柜上担任柜员,给熊红芳办理了五十万元提现的手续。然后张淑君又担心包飞扬带着这五十万元现金回旧河煤矿上不安全,又亲自安排支行的运钞车过来,派了四个武装押送人员,陪着包飞扬一起,把这五十万元现金安全送达旧河煤矿。

  当城南支行的运钞车出现在旧河煤矿的大门口的时候,等候已久的矿工们不由得沸腾起来,他们发出一阵阵响亮的欢呼声,那欢呼声直冲云霄,连遮挡夕阳的乌云都被震开,露出一抹鲜红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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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章 顺利的第一步

  龙电力正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看包飞扬的笑话。在他看来,既然城南支行已经把五十万元扣下来了,别说是包飞扬,即使是矿务局新任一把手孟德海去了,也要不回来。由市委书记的夫人在城南支行坐镇,城南支行又岂会把吃进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的道理?

  所以当龙电力听到矿办公室主任管健民进来汇报,说熊红芳从城南支行打回来电话,说包飞扬已经做通了城南支行方面的工作,城南支行同意把五十万元资金退回到旧河煤矿的账户上,熊红芳正在银行办理提款手续,争取在今天下午下班之前赶回矿上发工资的消息的时候,龙电力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开什么玩笑啊!包飞扬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张淑君都要卖他一个面子?

  心中虽然是这样的反应,龙电力脸上却一点都不表露出来,因为他也知道,像这种大事,熊红芳绝对不会乱开玩笑,也绝对不敢乱开玩笑。既然她打电话回来说包飞扬把这五十万元要回来了,那想必是一定要回来了,不然即使矿上不追究熊红芳乱说话的责任,矿上这八九百号等着发工资的工人们闹将起来,熊红芳也承受不起啊!

  一想到包飞扬竟然真的有办法把这五十万元从城南支行要回来,龙电力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这个小马屁精,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花招,讨得张淑君的开心,让她高抬贵手,把这五十万元款项放了回来。

  “龙书记,和矿长和童矿长要和工人们一起去到矿大门口等包矿长,他们让我问一下您。要不要一起过去?”管健民又轻声问道。

  去什么去!龙电力心中咆哮道,不就是要回来五十万元吗?很了不起吗?还要矿上全体领导班子成员和全体工人一起去矿大门口迎接?他包飞扬的脸有这么大吗?老子不去!

  脸上却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对管健民说道:“这办公楼里,总要留个值班的吧?你们都去吧,我留在办公室替你们看家!”

  管健民知道龙电力说话口不对心,嘴里却笑着回答道:“还是龙书记考虑的周到,那我和和矿长、童矿长一起下去了。”

  管健民离开之后,龙电力慢慢地踱步到窗边,透过玻璃看着下边的和桨平、童宏哥和管健民带着矿上的工人们往矿大门口涌去。心中感觉分外酸溜溜的。

  对于龙电力来说,他对然对包飞扬出任旧河煤矿一把手有意见,但是并不是说他想当这个旧河煤矿的一把手,因为龙电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就凭他的能力,是无法撑起旧河煤矿这个烂摊子的,所以他并没有觊觎旧河煤矿一把手的位子。真正让龙电力介意的是,是局党委下达对包飞扬任命书的时候,让包飞扬在担任矿长的同时,还兼任了矿党委书记,这就一下子触动了龙电力的底线。龙电力一直希望自己能够从矿党委副书记升到矿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不图掌握旧河煤矿的实权,只要有一个党委一把手名义,去专心从事矿上的党务工作就好。为了达成这个心愿,他还往当时担任局一把手的胡福才家里跑过好几次。可是不知道胡福才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在局党委会讨论这个问题时,竟然提议包飞扬把矿长和矿党委书记一肩挑。后来胡福才因为牵扯进高峻岭兄弟的案子中被免职,包飞扬到旧河煤矿上任的事情就搁置了下来。龙电力本来以为自己的机会又来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就在新任局一把手孟德海上任的第二天,包飞扬就到旧河煤矿来任职了,让龙电力的希望彻底破灭,如此一来,又怎么让龙电力对包飞扬有好感呢?

  龙电力看着黑压压涌往矿大门口的人潮,不由得感到心浮气躁。他本来还以为包飞扬办事毛糙,虽然从局里要过来五十万元下来,却没有稳妥地直接让局财务那边提现金出来,而是草率地让局财务打到了旧河煤矿的账户上,以至于款项被银行扣下,而且更要命的是,包飞扬还让矿上发出通知,要发工资,以至于造成了最后这个被动的局面。在龙电力看来,包飞扬这上任第一天的表现,注定是一幕悲剧,是包飞扬个人威信尽失,献丑露乖的悲剧。可是龙电力却没有想到,包飞扬竟然能够非常轻松的扭转这个局面,亲自的城南支行把这五十万元提回来发放工资。经过这一来回折腾,包飞扬非但威信不会丧失一点,反而会在工人们心目中威望大涨,他的矿长兼党委书记的位置,必然坐的更加牢固了!

  退回到办公桌后,龙电力信手拿起一本党建杂志,没滋没味的看着,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窗外的动静。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一阵人声鼎沸的喧闹声从矿大门口方向传来。龙电力放下杂志,起身来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向矿大门口驶来,当先的一辆车,是矿上那辆老旧的上海小轿车,后面的一辆,却是一辆墨绿色的大轿车。龙电力虽然才四十五岁,但是眼睛已经有了老花的症状,看近处不清楚看远处却很清楚。隔着这么远,龙电力却已经看到墨绿色的大轿车车身上喷涂的“工商银行、武装押运”八个大字。

  城南支行竟然派了运钞车把这五十万元现金亲自运到旧河煤矿来了!

  龙电力不由得浑身一震。如果说包飞扬能够从张淑君那里把这五十万元要过来已经足够令他感到惊奇的话,那么城南支行派武装押运的运钞车把这五十万元现金亲自帮忙运送到旧河煤矿带给他的则是无比的震撼。作为一个老的党务工作者,龙电力有足够的政治分析能力,他自然知道,这个不平常的信号传达来怎么样的一个信息。

  让张淑君那边同意把五十万元资金解冻,虽然很难,但是也不是办不到。虽然说张淑君是市委书记夫人,可是只要没有什么仇怨,市里一些领导的面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包飞扬如果能托对人,张淑君还是可能同意把这五十万元款项放回来的。可是要想让城南支行派运钞车来帮忙运送现金,这个难度就太大了。在龙电力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见过一次银行方面出动运钞车主动帮企业运钞票的。先不说别的,单是帮企业运送巨额现金要承担的风险,就足以让银行方面退避三舍。万一在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情。现金出现了损失,这责任不就是需要银行承担了吗?任何一家银行,都不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啊!但是城南支行现在就这么干了,主动出动运钞车帮旧河煤矿这个拖欠了城南支行将近八百万元贷款的黑名单客户运送现金到矿上来,如果说这不是城南支行行长张淑君的意思。那才是见了鬼呢!

  那么张淑君为什么要下这么大力气来帮包飞扬呢?甚至还冒着让银行承担路上发生意外的风险。即使是市长钟严明亲自出面向张淑君打招呼,恐怕也没有这么神奇的效力吧?

  龙电力得出的结论是,张淑君和包飞扬有关系,绝对是有关系,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否则作为城南支行行长,张淑君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

  天源市不大。天源矿务局就更不大了,有点什么事情,早已经传的纷纷扬扬。所以对于包飞扬的来历和背景,龙电力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包飞扬能够在大学刚毕业不到半年。就升到正科级干部的位置上,主要是因为在市府办工作时,得到了市长钟严明的赏识。可是让龙电力没有想到的是,包飞扬竟然还跟市委书记的爱人张淑君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这就不能不令龙电力去思考自己的立场了。一个干部,能够靠上市长或者市委书记任何一条线。都是相当了不起的,但是包飞扬竟然能够同时搭上市长和市委书记的两条线,这意味着什么?龙电力不用想都明白啊!能够同时靠上天源市两位党政一把手的关系,加之包飞扬年纪又如此年轻,将来的发展还可限量吗?偏偏他龙电力前面还有些不自量力,妄想和这样必将红得发紫的干部去作对,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就在那短短的刹那间,龙电力已经考虑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暗自庆幸他还没有真正去得罪包飞扬,现在这个时候改变立场还来得及。于是他不敢怠慢,抓起桌上的一盒香烟塞进口袋里,就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向楼下奔去。从他矫捷的背影来看,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已经四十五岁的中年人!

  龙电力赶到矿大门口,工人们已经把包飞扬的上海小轿车围住了,他们兴奋异常,有些人甚至喊出了包矿长万岁的口号。想一想也是,旧河煤矿已经连续一年半没有发工资了,工人们完全是靠着东挪西借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在维持生活。如果这个月再不发工资,恐怕有很多矿工家庭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现在看到新矿长到任的第一天,就要补发三个月的工资,心中如何能够不兴奋?尤其是他们今天还经历了一个大起大落的过程,先是听说发工资,后来听说城南支行把发工资的钱扣了,最后又听说包矿长亲自出马,和城南支行的行长,也就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爱人经过艰苦交涉,最终把这五十万元的工资款又要了回来,这心潮澎湃之下,闹一些过头的举动也是难免。

  包飞扬坐在小车里望着外面的人潮,心中连连苦笑,他也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这个时候心中首先想到的是就是要马上让矿工们散去,因为后面还跟着城南支行的武装押运车,里面不单有五十万元现金,还有全副武装的押运员,被这八九百号人潮围着,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呢!

  他正要推门下车,让矿工们都散开回去,忽然见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高音喇叭,正是矿党委副书记龙电力。他拼命地从矿工们壮硕的身体缝隙中挤到包飞扬的车边,也顾不得擦汗。先满面含笑地冲包飞扬道歉:“矿长,对不起,我来晚了。”然后又说道:“您先等一等,我先让工人们散开。”

  他扭过身来,举起大喇叭,冲着矿工们喊道:“职工同志们,我是龙电力。请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好不好?”

  旧河煤矿是国有企业,矿工们文化虽然不高。但是毕竟和私营企业的矿工们不同,纪律性和服从性显然要高很多,听矿党委副书记龙电力用大喇叭喊话,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龙电力就继续说道:“我和大家一样,心情无比激动。因为包矿长亲自到城南支行把工资款要了回来。今天下午下班前,就可以发工资了!”

  矿工们哄堂大笑,有些小年轻们嘴里还发出嗷嗷叫的喊声。

  “安静,请大家安静,听我继续说!”龙电力举着大喇叭大声说道:“我也知道,大家赶到大门口来迎接包矿长,是为了表达对包矿长的感激之情。可是感激归感激,我们还是要讲一个秩序对不对?你们这样围着包矿长的车,让他不能前进一步,还想不想让包矿长到财务科去安排给我们发工资了?”

  “更何况你们的工资还装在包矿长后面那辆运钞车上。运钞车过不去,财务科用什么给发工资啊?”龙电力喊道,“所以呢,请大家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给包矿长和运钞车腾开一条道路,让包矿长和熊科长尽快赶到财务科去做布置。这样大家才能尽早领到工资,对不对?至于说你们对包矿长的感激感谢呢,可以等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表达嘛!反正包矿长是咱们矿的一把手,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接触!”

  “现在,请大家听我口令,所有人想两边让开,给包矿长腾开道路!”

  随着龙电力的指令,矿工们纷纷地向两边散开,腾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这个时候,和桨平、童宏哥和管健民才得以来到包飞扬的车前。刚才虽然他们是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可是当矿工们看到包飞扬出现的时候,尤其是看到包飞扬后面跟着一辆墨绿色的运钞车的时候,场面顿时失控了,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和桨平他们三个人顿时被人潮淹没,即使再努力也挤不到前面去。所以当他们看到据说是在办公室看家的龙电力忽然间拿着一个大喇叭出现在包飞扬的车前的时候,都分外惊奇。不过他们同时又暗舒了一口气。先前他们想的有些简单了,只想用了一个宏大的场面来欢迎包飞扬成功地从城南支行把五十万元现金要回来,却没有想到工人们盼望发工资的心情是如此急切,以至于场面一度失控,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是糟糕之极了!

  “包矿长,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周,差点闯了祸。”和桨平和包飞扬关系比较熟稔,这个时候自然要率先承认错误。

  “是啊,我们没有预计到工人们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多亏了龙书记及时赶来。”童宏哥在承认错误的同时,还不忘突出一下龙电力。毕竟如果不是龙电力没有赶过来,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呵呵,”包飞扬早已经从车里走了出来,他也知道童宏哥和和桨平这是好心办了坏事,笑着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是握着龙电力的手说道:“老书记,感谢你关键时刻出现啊!我是个小年轻,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如果不是你赶过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呢!”

  包飞扬从龙电力刚才一番表现中,就已经知道龙电力向他示好的意思,这个时候包飞扬自然要主动还回去,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龙电力放下了心结,这个时候听包飞扬这么一说,也不由得激动的两眼放光。在官场上混,最重要的就是个面子。包飞扬作为一把手,能够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可谓是给足了他的面子,龙电力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矿长,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以后啊,这旧河煤矿,还需要你这个领头人带路呢!”龙电力抚摸了一下大背头,笑着说道:“以后啊,有什么需要使唤我的,尽管吩咐。我虽然不太懂采煤的专业问题,但是在党务工作上,还是能够帮你分分忧,出出力的。”

  然后又扭头问和桨平和童宏哥道:“老和、老童,你们说是不是呢?”

  和桨平和童宏哥都跟着呵呵笑着。他们虽然无法说出龙电力这样有些肉麻的话,但是在心里的意思却是差不多一样。

  包飞扬把和桨平和童宏哥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笑。万事开头难,他在旧河煤矿这第一步啊,总算是顺利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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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拒绝市委书记夫人的邀请

  包飞扬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办公室,看看距离下班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时间了,知道这么点时间也无法用来继续讨论旧河煤矿停产整顿的问题,于是就挥手让大家各自忙去——主要是让他们去领工资——虽然说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都是矿领导,但是他们也是人啊,也需要养家糊口,虽然说他们的生活不会像普通工人那么窘迫,但是一次性发三个月的工资,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管健民在一旁看着,更觉得包矿长做事风格亲切贴心,连这点细节都为副手们考虑的这么周到。倘若这个时候包矿长拉着龙电力、和桨平他们滔滔不绝地讲个把小时,财务科那边也该下班了,这几个矿领导恐怕只能明天再领工资,恐怕回去少不得要挨夫人们的埋怨。也怨不得这些领导夫人们眼窝子浅,没有办法,采煤行业这些年来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具体到旧河煤矿上,那更是艰难十倍,连续一年多没有发工资,就是矿领导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小时,包飞扬的办公室门被从外面推开,龙电力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对包飞扬说道:“矿长,今天一下子领了三个月的工资,可是一件大喜事,正好我那口子今天不在家,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有意思。要不咱们到市里去热闹一下?我做东!”

  “龙书记,那怎么能行呢?”一个声音从龙电力身后响起,正是机电副矿长童宏哥,他手里也同样拿着一个信封,笑着说道:“让党委领导请客,说出去我们机电系统多没有面子啊?今天晚上还是交给我来安排吧。龙书记你和矿长只要带着嘴巴过去就行!”

  龙电力这边还来不及抗议,又一个声音从门外冒了出来。

  “老童,你说什么呢?”和桨平大步走了进来,“今天晚上请客啊,还轮不到你们机电系统,应该交给我们生产系统才对!”

  “你想得倒美!”龙电力和童宏哥同时“呸”了一声,四只眼睛一起瞪着和桨平:“凭什么让你们生产系统请客?”

  “那又凭什么让你们机电系统请客?”

  “对,凭什么让你们机电系统请客?”龙电力又扭头瞪着童宏哥,“要请客。也得由矿党委这边先安排才对!”

  包飞扬看着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三个人为了请客的问题跟斗鸡一样互相瞪着吵来吵去,不由得笑了起来,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龙书记、和矿长、童矿长,你们三个都别争了。我既是矿长,又是矿党委书记。今天晚上应该是我来请才对。”

  却没有想到龙电力、和桨平、童宏哥三个人同时扭过头看着包飞扬,异口同声地说道:“那怎么能行?”

  “四位领导,我插一句话行不行?”管健民在一旁说道:“你们谁也别争了,今天晚上啊,就算矿上的吧。包矿长第一天上任,按照咱们天源矿务局的规矩,矿上当然要安排接风宴呢!”

  “这个不好!”包飞扬一口否决了管健民的提议。“咱们矿上资金这么紧张,我上任第一天就用公款去吃吃喝喝,工人们知道了,还不用唾沫星淹死我?你们都别争了。今天晚上,还是我来请大家吧!”

  “那是绝对不行的!”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迅速回答道。他们也知道,再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三个人聚拢在一堆碰了碰意见。迅速拿出来解决方案。

  “酒店方面就由我来定吧。”龙电力说道,“四海大酒店的老板是我一个表亲。我过去吃饭,他可以打七折给我们。”四海大酒店虽然比不上腾飞大厦餐饮部,但是在天源市餐饮业里也差不多能够排到前五位了。龙电力把晚宴安排在四海大酒店,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既然三个人达成了分工,童宏哥当然不能让龙电力专美于前,他笑着说道:“我妹夫在省糖烟酒公司工作,他上次给我老爷子弄了四瓶茅台,老爷子不喝,都给我了,咱们今天正好分了它!”

  相比起龙电力和童宏哥,和桨平手里就更活套一点,因为他在范爱华成立的私营煤炭运销公司里入了一点股份,这个月也分到了一千多的利润。这个时候就说道:“龙书记和童矿长把酒菜都安排好了,那么饭后的节目就算我的吧!吃晚饭之后,咱们陪矿长的腾飞歌舞厅去跳跳舞出出汗。”

  天源市虽然是一个西北小城市,但是歌舞厅这种沿海发达城市的娱乐形式这个时候已经传到了天源市来。腾飞大厦顶楼就开一家歌舞厅,只是消费不菲,普通市民很少有机会进去消费。

  就在这个时候,包飞扬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管健民看见包飞扬站在外面陪龙电力他们说话,就快步过去抢着接起了电话。

  “您好。对,这是包矿长办公室?请问您是哪位?啊!”管健民显然被吓了一跳,捧着话筒的手都哆哆嗦嗦的,“请……请您等一下,我……我马上让我们矿长来接您的电话!”

  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被管健民这一声“啊”给惊到了,他们把目光移了过去,看着管健民双手捧着话筒哆哆嗦嗦的说话的模样,心中就更是惊奇。这管健民能够出任矿办公室主任,那也是迎来送往接待过不少领导干部的,怎么会接一个电话就哆嗦成这样?电话那端究竟是哪一个大人物。

  他们心中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管健民已经异常小心地把电话搁在桌面上,快步向包飞扬跑了过来,激动地对包飞扬说道:“矿长,城南支行的张行长找……找您!”

  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三个人碰了一个眼神,原来是张淑君打来的电话。难怪管健民哆嗦成这样。如果张淑君仅仅是城南支行的行长,管健民倒不至于惊成这样,可是张淑君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在天源市这种小地方来说,张淑君基本上是通天的存在,管健民不过是旧河煤矿的办公室主任,骤然间接到张淑君亲自打来的电话,心理上有点承受不住,倒是也不稀奇。

  包飞扬听说张淑君打电话过来找他,心中倒是有些奇怪。张淑君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干什么呢?那四千万存款,不是让孟爽放在城南支行没有动吗?

  包飞扬来到办公桌前,伸手抓起了电话话筒。放在脸侧轻轻“喂”了一声,说道:“张行长在吗?我是包飞扬。”

  电话那端传来张淑君爽朗的笑声,“包矿长,刚才在忙啊?我这个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呵呵。也没有在忙,是和矿上几位同事在聊天。”包飞扬笑着说道。

  “没有打扰到你就好。”张淑君在电话里又笑了一声,说道:“大矿长,我们城南支行的运钞员来回奔波了三四十公里帮你们矿上运钞票过去,你这个大矿长是不是要犒劳一下我们银行工作人员啊?”

  如果是普通人听着张淑君的话,恐怕还真的以为张淑君是想让包飞扬出面宴请一下这些帮了忙的银行工作人员。但是包飞扬自小就跟着包国强一起生活,又怎么不知道这些高官家属们说话的方式呢?张淑君说这个话的意思非但和普通人想的不一样。而且是完全相反,她不是想让包飞扬请客,而是反过来想要请包飞扬吃饭。

  包飞扬倒是没有想到张淑君这个时候会请他吃饭。他沉吟了一下,目光往龙电力、和桨平他们那边扫了一扫。心中就下了决定,微笑着对张淑君说道:“张行长,真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刚好和我们矿上的几位同事约好了要出去热闹一下。今天恐怕是没有机会了。改天咱们定一个日子,我好好安排咱们银行系统的同志们吃一顿海鲜大餐。我来请客!”

  对包飞扬来说,如果张淑君这个电话早打过来十分钟。他肯定就答应下来了。但是现在呢,他已经答应了龙电力他们,而且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这边都已经做好计划了,他这个时候如果再改口,让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他们怎么想?纵使他们知道,打电话过来邀请他的是张淑君,是市委一把手的夫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邀请,对于包飞扬改变决定的做法也能理解。但是他们几个人心中肯定会多多少少的产生一些疙瘩,对包飞扬今后维持旧河煤矿领导班子的团结非常不利。

  当然,倒不是说包飞扬不重视张淑君的邀请。相反,包飞扬非常重视张淑君的邀请。对他来说,通过这次晚宴,肯定能够和张淑君建立起来比较私人的关系。这对包飞扬今后在天源市的发展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但是如果拒绝了张淑君,那么就等于驳了张淑君的面子,很可能因此而得罪张淑君,即使张淑君因为眼下这四千万元巨额存款的事情暂时不说什么。可是张淑君心里毕竟埋下了一根刺,在今后一个合适的时间,这根刺或许就会发展壮大,到时候成为制约包飞扬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过,即使明知道有这么一个结果,包飞扬还是决定选择龙电力他们几个矿领导板子的成员,拒绝张淑君的邀请。张淑君这个市委一把手的夫人的面子是面子,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几个人的面子也是面子。要怪只能怪张淑君来的这个电话实在是不巧,如果能早上十分钟,或者干脆明天打过来,包飞扬就能够谁都不得罪了。

  果然,张淑君在那边听了包飞扬这样说,心中就很有些不舒服。她可是天源市堂堂市委一把手的夫人。平日里有多少天源市的大人物求着巴着盼着想请她参加酒宴而她根本就不屑于参加。可是现在倒好,她主动向包飞扬发出邀请,竟然被包飞扬拒绝了,这件事情如果要传出去,岂不是天源市最大的笑话么?

  不过张淑君旋即又想到陶茂德跟她说的那些情况。粤海市方夏陶瓷化工公司准备在天源市投资设立一个大型的煤系高岭土加工企业,不但投资高达两千多万,建成之后,每月销售额都在三四千万元以上。这么一笔资金流水倘若能够拉到城南支行来,对城南支行的业绩肯定是漂亮的一个支撑。张淑君其实是一个事业心特别强的女性,她到了城南支行之后,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就工行城南支行由一个不起眼的二级机构做到天源市金融企业实力规模最大的二级金融机构,这份漂亮的成绩可绝非是因为她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可是总有些人拿有色眼镜来看她,认为她能够有今天的这份成绩,完全靠的是成平原的关系。这让张淑君心中非常的不舒服。她一直想找机会证明自己,能够把城南支行做到现在的规模。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成平原的关系。而眼下,抓住粤海方夏陶瓷化工即将要投资设立的大型煤系高岭土加工企业,无疑是一次最佳的机会。张淑君可不想因为自己可笑的自尊心,而错失这个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张淑君反而放开了心结。她忽然间想到,前面陶茂德也提到,包飞扬今天是第一天到旧河煤矿去报到。按照规矩来说,矿上的领导班子是要安排一场接风宴给包飞扬的。如此说来,自己刚才心中计较,反而自己的不对了。即使即使再性急,也应该到明天才对包飞扬发出邀请的。自己现在就发出邀请。显得有些强人所难了啊!

  到了这个时候,张淑君反而下定了决心,既然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她微微一笑。对包飞扬说道:“你们应该是到市区来热闹吧?三江镇那个地方,可没有什么热闹的场所。”

  包飞扬却当张淑君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在说假话,于是就回答道:“是啊,我们是要到市区去。安排在四海大酒店。”

  “呵呵。四海大酒店啊?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呢!”张淑君呵呵一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到时候去讨一杯酒喝,包矿长不会嫌我碍事吧?”

  “什么?”包飞扬惊讶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张淑君这唱地究竟是哪一出戏啊?堂堂的市委书记夫人,竟然要跑过来蹭酒喝。这种事情别的领导夫人能不能做出来包飞扬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最起码他伯母薛寒梅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听到电话那端包飞扬的惊讶声,张淑君不由得抿嘴一笑,她很得意自己这番说话的效果。都说包飞扬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但是就是如此聪明的年轻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吧?

  “我是说,我到你们的酒桌上去讨一杯酒,你这个大矿长不会嫌弃我多事吧?”张淑君笑着重复自己刚才的话。

  原来自己果然没有听错!张淑君还真的是这么一个意思!

  包飞扬还真摸不准张淑君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嘴里只好笑着说道:“张行长,这样怎么好意思呢?”

  虽然不明白张淑君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包飞扬却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张淑君这个时候并没有因为他拒绝了她的邀请而生气。否则张淑君后面就不会说这么些话来。知道了张淑君不会生气,包飞扬心中就轻松了许多。毕竟,张淑君的身份放在这里呢,市委书记的爱人,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同时呢,包飞扬心中忽然又闪过一个想法,既然张淑君不惜纡尊降贵地要过来参加他们旧河煤矿领导班子的聚会,那么大家在一起吃个饭也绝对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张淑君为什么不介意她这样的举动掉自己的身份呢?包飞扬还是有些思考不明白。

  包飞扬这边刚放下电话,龙电力、和桨平、童宏哥和管健民呼啦啦一下子为了过来。虽然说刚才包飞扬在和张淑君讲电话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停止商量今天晚宴该如何准备,但是实际上呢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偷偷地听包飞扬那边的动静。虽然听不到张淑君在电话里说什么,但是单凭包飞扬的讲话,他们也听出了,张淑君打这个电话过来,是要邀请包飞扬去吃饭,可是包飞扬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张淑君。这真的是让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心中无比的感动。即使再换多少人遇到和包飞扬同样的状况,那肯定都是百分之一百二地取消和他们几个人的聚会,而答应下和张淑君的宴会。要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宴请张淑君都没有这个机会,更何况是张淑君主动打电话过来邀请呢?天源市这么多领导干部,有多少人能有这个机会,和市委书记的爱人坐在一个酒桌上喝酒聊天呢?可是偏偏就是包飞扬,硬生生地顶住了这个诱惑,冒着得罪张淑君的巨大风险,谢绝了张淑君的邀请,要和他们一起去聚会。这让他们在感动之余,更是替包飞扬惋惜。

  “矿长,你不该这样做啊!你应该答应张行长的邀请的!”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情绪非常激动,“至于我们几个,以后还怕没有在一起热闹的机会嘛?来日方长啊!你这样做,既是对你个人的不负责,也是对我们旧河煤矿的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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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怎么不等我

  对于龙电力几个人的埋怨,包飞扬只是笑笑,也没有多做解释。至于说张淑君可能回来参加宴会的事情,包飞扬更是提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啊,还是等张淑君真的到了之后再说吧,这个时候如果说出来,到时候张淑君倘若临时改变主意没有去,岂不是显得他包飞扬在吹牛皮?

  几个人刚走出门,就看到矿上十几个中层干部都聚集在楼道里,笑嘻嘻地望着包飞扬和龙电力,“包矿长,我们听到消息,说龙书记、和矿长和童矿长要请喝酒,我们也想去凑一个热闹,行不行啊?”

  龙电力就把目光扫向身旁的管健民,管健民连忙表白道:“龙书记,这个绝对不是我泄露出去的。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就在矿长办公室,压根儿就没有出去。”

  龙电力想一想也是,管健民刚才确实没有离开过包飞扬的办公室。看来一起是自己刚才自己给老婆打电话说晚上要到市里请包飞扬吃饭的时候不知道被中层的哪个坏小子听到了,他这么一广播,这些中层们都凑了过来……

  “你们这些家伙啊,耳朵倒是挺尖的!”龙电力笑骂了一句,问包飞扬道:“矿长,你看呢?”

  本来龙电力一开始也是想让这些中层干部都过去,这样才像是一个为包飞扬接风的模样,可是后来考虑到旧河煤矿目前低迷的经营状况,一开始搞出这么大动静,怕被有心人看到眼里对包飞扬影响不好,所以才和童宏哥、和桨平商量,只是他们三个加上一个办公室主任管健民一起过去,算是一个非正式的小范围的为包飞扬接接风。但是现在这些中层干部既然都赶过来了,自然也不好再轰他们回去。

  包飞扬也知道。矿上这些中层干部赶过来凑热闹,本身就是对他这个新矿长的一种认可,看来自己这次出马到城南支行把五十万元工资款要回来的效果非常明显啊,连这些桀骜不驯的中层干部们这时候也都服帖了——要知道,上午召开会议宣布包飞扬上任的命令时,这些个中层干部眼里流露的可都是麻木和冷漠。这也倒不是一定是针对着包飞扬,更多的恐怕是这些中层干部对旧河煤矿这个企业本身感到绝望了吧?而现在,包飞扬硬是能够从市委书记爱人担任行长的城南支行手里把扣下来的五十万元工资款给夺回来,这展现的气魄和能力。让这些中层干部在麻木和绝望中又对前途看到了一丝希望。以旧河煤矿这种现状,也必须有一位有魄力有霸气的新领导,才能带领旧河煤矿走出泥潭啊!

  以包飞扬两世的人生经验,对旧河煤矿这些中层干部的微妙心理揣测的即使不是百分百精确,至少也要对上个百分之八九十。他听到龙电力问他的意思。就笑着说道:“龙书记,这个啊,不要问我,应该问和矿长、童矿长啊!一下子又去这么多人,你们三个人的钱包厚度够不够,准备的酒水够不够喝啊?”

  龙电力与和桨平还无所谓,无非就是一个钱字。反正补发了三个月工资,再加上各自都有点私房钱,多十来个人过去,也不至于付不起账。

  童宏哥可就有点着急了。笑着骂道:“老子就从老爷子那里弄了四瓶茅台酒,用来招待包矿长正好。如果你们这些兔崽子也要去,到时候一个人还分不到一口酒!”

  机电科科长王如褔是童宏哥的直属手下,不怕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笑嘻嘻地说道:“我爱人的哥哥在百货大楼工作,我跟他打个招呼。去弄两箱西凤酒过来不就得了?虽然没有童矿长您的茅台那么好,但是保证是货真价实的真酒!”

  王如褔话都说成这样了,童宏哥还能说什么?他无奈地望着包飞扬道:“矿长,我看就让这些兔崽子们也跟去吧!”

  矿上这些中层干部基本上都是大老粗出身,见童宏哥骂他们兔崽子也不着恼,反而笑嘻嘻的一脸兴奋,看来很吃童宏哥这一套。

  包飞扬哈哈一笑,说道:“既然龙书记、和矿长和童矿长都没有意见,那我今天就慷他人之慨了,大家伙儿就一道去吧!”

  于是这些中层干部嘴里就兴奋地发出一阵嗷嗷叫声,连声叫道:“矿长万岁,矿长英明!”

  包飞扬扫了一眼,看到财务科科长熊红芳并没有在这些中层干部队伍中,就问道:“熊科长呢?怎么没见她?”

  “矿长,”管健民就连忙汇报道:“熊科长那在财务科那边给工人发工资,没有这么快结束!”

  包飞扬点了点头,这八九百人的工资全部用现金发放,而且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这财务科的工作量确实太大了。看来应该尽快采取转账的方式给工人发放工资,即使现在银行这边还推行办工资卡业务,但是每个工人办一本存折,总是可以的吧?到时候财务科只要把转账单交给银行让银行把工资转入每个工人的存折里就行了,熊红芳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大压力了。

  于是除了熊红芳之外,矿上所有的中层干部,还有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等领导班子成员,一起坐上车,浩浩荡荡地杀奔市里的四海大酒店。其中龙电力是领导班子中年龄最大的成员,就和包飞扬同乘一辆上海轿车,办公室主任管健民则和童宏哥、和桨平三人坐上矿上那辆北京212吉普。其余的十几个中层干部,则上了矿上的通勤中巴车。

  三辆车组成的小型车队用了三十多分钟时间,赶到了四海大酒店。四海大酒店的老板接到了龙电力的电话,早早的就等候在酒店大门口。包飞扬和龙电力一下车,他就快步迎了过身来。龙电力拉着他的手向包飞扬介绍道:“矿长,这位就是我的标的,四海大酒店的岳老板。他曾经在粤东深川市港资四星级酒店当过三年行政大厨,今天咱们所有的菜式,都是他亲手操办的!”

  “表哥。是行政总厨。”岳老板微笑着纠正道。

  听说岳老板竟然在深川市港资四星级酒店当过三年行政总厨,包飞扬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不由得刮目相看。九二年的时候,一个西北小城市的人能够到深川特区港资四星级酒店当行政总厨,那可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在这个年代,全国绝大多数人连行政总厨这个名词还没有听说过呢!

  包飞扬客气地握着岳老板肥厚多肉的手,笑着说道:“实在是太感谢岳老板了,今天我们过来,给你添不少麻烦吧?”

  “包矿长您太客气了!”岳老板发音虽然还是标准的天源话,但是相比起天源方言的硬朗。他的天源话就柔和许多,显然是受了在南方工作多年的影响,“您是我表哥的同事,你们能够选择我们四海大酒店用餐,是我岳某人的荣幸!”

  “包矿长是我的领导!”龙电力特意在一边纠正道。

  “对对对。是我表哥的领导。”岳老板连忙改口道,他在深川特区那边接触的都是商场上的生意人,回到了西北内地,对官场上的礼数还不怎么习惯。

  这时候和桨平和童宏哥也都下了车,汇合着中巴车上下来的中层干部们,簇拥到包飞扬身后。于是在岳老板殷勤地引领下,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进入了院内。绕过一个照壁,进入了后面一座外表簇新,看样子是新盖了不久的小楼。

  走进了小楼,包飞扬感觉到岳老板不愧是在深川特区四星级酒店当过行政总厨的人。这小楼的装饰就绝非一般,不时像时下内地那些高档酒店装饰的那样如暴发户的感觉,反而是静淡素雅,在华夏古国的传统神韵有穿插了现代流行时尚的元素。看起来让人不由得耳目一新。

  在一楼前厅的中间,是一座长满绿色苔藓的假山。假山通体是用天然石块垒成,看起来别有气势。假山下面是一方浅浅的水池,水池旁边还有一架古色古香的水车,随着水流的缓缓转动,水车的竹筒里就带起一筒筒清流,均匀地轻洒在假山上,然后再沿着假山错落有致地流淌下来,缓缓地注入水池。水池里点缀着几株睡莲,由于室内气温高的缘故,这个时节莲叶竟然还没有枯萎,像一枚枚黄绿色的巨钱一样漂浮在水面上。一群五颜六色的锦鲤,在睡莲之间游弋穿梭着,构成了一副别具情趣的中国山水画。

  穿过前厅,沿着古色古香的木楼梯上到二楼,看到二楼的走廊故意设计成曲曲折折的形状,加上两边的仿古装饰,行走在里边,很有一点梦回汉唐的感觉。走廊两边的包厢门设计的很有讲究,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传统文化气息,门楣上的房间名字也让人很有感觉,安西、北庭、楼兰、龟兹、朔方等等,都是以汉唐西域的地名命名的。

  岳老板给安排的是安西包间。包飞扬领着众人进了包间,一扫外面曲折走廊里曲径通幽的感觉。包间里宽敞明亮,对着房门的一面是宽大的玻璃窗,用金丝绒布窗帘遮挡着,外面还有一层精致的竹帘。包间的其余三面墙壁上,都悬挂着雕刻精湛木质工艺品,造型略带夸张和抽象。天花板上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把房间照射的异常明亮。再加上两张大餐桌上豪华的桌饰和往外吹出热烘烘的暖风的柜式空调,整个房间的布置完全是现代化的气息,和包间外那些显露出古朴中华传统文化的布置反差是如此巨大,简直如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即使包飞扬见识多广,这时候也不得不为岳老板的手笔感到惊叹。如果他没有来过四海大酒店,还真不知道这里竟然是如此精妙的所在,即使是腾飞大厦的餐饮部,虽然豪华要略略领先这里,但是论起文化和品味,显然要比四海大酒店欠缺不少。就包飞扬重生之后所见,恐怕京城里计委的定点饭店,也差这里不少,也只有中天市的黄河大饭店,在文化品位上不次于四海大酒店。

  能在天源市这个西北小城市撑起这个大场面,岳老板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怨不得他能够在深川特区港资四星级大酒店当行政总厨,而且还是一干就三年呢!

  加上中层干部,一共来了二十一个人,正好分成两桌。包飞扬作为旧河煤矿的矿长兼党委书记,自然是要被众人推举到主桌的首位去坐的。

  包飞扬摆手,表示不同意众人的安排,他说道:“今天是私下里聚会,没有什么矿长书记的,我们还是按照年龄来排序吧!”

  按照年龄来排序,这么多人中,龙电力的年龄最长,应该坐到首席。可是龙电力又怎么会干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呢?他既然已经下决心靠拢包飞扬,就绝对不会干这种抢风头的事情。

  “矿长,这怎么能成?”龙电力坚决不同意,反而拉着包飞扬的手把他往首席上让,“咱们旧河煤矿又不是敬老院,跟年龄大小有什么关系?哪里有一把手不坐首席,反而让我们这当副手的去坐的道理?”

  众人也跟着起哄,硬生生地把包飞扬按到首席的位置上。包飞扬拗不过众人,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包飞扬坐到首席后,其他人则按照次序入座。虽然说旧河煤矿是企业的编制,但是国企的身份注定这就是一个小官场,在座的人早已经参加过多次矿上聚餐,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坐什么位置。所以虽然两张桌子上都没有写名牌,但是各人却都知道各位该在什么位置,二十个人坐下的时候井然有序,丝毫不乱,默契到跟事先经过多次演练的一样。

  包飞扬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七点半了,这时候还没有见张淑君过来,那么张淑君多半是不来了。毕竟,张淑君不单单是城南支行的行长,更是市委书记成平原的爱人,她的一举一动,需要顾忌的问题太多。

  想到这里,包飞扬就扭头问身旁的龙电力:“龙书记,菜都安排好了?”龙电力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一直陪坐在一边的岳老板。

  岳老板一边拿着红塔山香烟给众人散着,一边笑着说道:“包矿长,我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您一句命令,我们随时就可以上菜!”

  包飞扬就又冲龙电力微微点头。龙电力就笑着说道:“那咱们就开席吧?”

  岳老板站起来,准备到外面吩咐安西包间开席,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见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听起来十分地干练:“包矿长,你这可不对啊!我还没有到呢,你们就要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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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七章 费人思量的背景

  众人视线不由得同时往门口望过去,赫然发现一位穿着羊绒大衣的中年贵妇出现在包间门口,一个三十出头的身穿浅蓝色羽绒服的女子拎着一个坤包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

  包飞扬自然认得,这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就是城南支行行长张淑君,至于身后那个三十出头穿羽绒服的女子,却是不认的。他心中暗叹一声,张淑君竟然真的来参加宴会了。早知道这样,刚才他就把宴会往后再拖一拖了,作为市委书记的夫人,参加宴会迟到个一二十分钟,还不是很正常吗?

  包飞扬这边还没有站起来说话,这边龙电力已经失声叫出声来:“张行长!”他急惶惶地要站起身来,却没有想到动作太急,一下子讲桌边的茶杯碰倒了,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杯已经在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于此同时,和桨平和童宏哥两个人也认出了张淑君,两个人也急忙站了起来。和桨平还好,只是膝盖撞到了桌脚,虽然很疼,但是倒是可以强自忍耐,外人也看不穿端倪,显不出他的失态。可是童宏哥相比之下就没有和桨平这么幸运了,他噗通一声带倒了椅子,人也滑了一个趔趄,狼狈的状态甚至比龙电力更甚。

  旧河煤矿的这些中层干部由于地位的问题,几乎都没有见过张淑君。但是对于这位担任城南支行行长的市委书记成平原的夫人的大名,他们耳朵里早已经听出茧子了。也不是说这些煤矿的大老粗们关心政治,实乃是城南支行是旧河煤矿最大的金主,旧河煤矿的贷款百分之八十五都是从城南支行放出来的,包括旧河煤矿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工资,都是从城南支行贷款发放的。尤其是在旧河煤矿生产经营不力。完全依靠贷款才能生存下去的情况下,张淑君的一喜一怒甚至都可以左右旧河煤矿的矿工们明天家里能不能揭开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果还不关注城南支行这位张大行长,那才是奇了怪了。

  不过关注归关注,以张淑君的地位,连旧河煤矿的矿领导们想见她一面也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这些旧河煤矿的小小中层了?可以说除了矿办公室主任管健民之外,其他中层干部只是听过张淑君的大名。至于说张淑君长的是什么样子,却没有一个人见过。

  纵然是如此,这时候这些中层干部听到龙电力喊出“张行长”三个字,又看到龙电力、童宏哥着急失态的模样,其中一些脑子转得比较快的人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这位张行长恐怕就是城南支行的行长,市委书记成平原的夫人张淑君了。

  于是那些反应过来的人纷纷站起来,主动向张淑君问好。

  “张行长,您好!”

  “张行长,欢迎欢迎!”

  那些反应慢的人,则面面相觑,互相打听着:“张行长?哪个张行长?”

  “你真是猪脑子啊。你说还有哪个张行长?城南支行的张大行长呗!”

  “啊?你是说她是市委……”

  “对对对!”另外一位连忙阻止这位说来,“就是这位张行长!”

  “啊啊啊!”

  这位吓了一跳,感情是市委书记夫人来了啊,怪不得龙书记、童矿长、和矿长他们都慌张成那样。他也赶紧站起来。连声地向张淑君问好:“张行长好!”

  一时间包间内像是刚烧开锅的开水一般,翻滚沸腾的热气冲天,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脸上含着热情的笑意。恭敬有加地向张淑君打着招呼。

  如果换做别的市领导的夫人过来,这些煤矿的大老粗们也不见得有这么热情。但是现在是张淑君过来。情况就又不同。张淑君这个城南支行的行长,现在可是掐着旧河煤矿的经济命门,给不给贷款,全在张淑君一念之间。虽然说这次包矿长下来,是局里拨了五十万元款项补发了三个月工资,但是局里不可能一直养着旧河煤矿这个包袱。旧河煤矿要想生产发展,还是离不开城南支行贷款的帮助。

  张淑君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包飞扬身上,面容平静地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包间里走着,根本没有注意这些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的煤黑子出身的大老粗。

  机电科科长王如褔正坐在上菜位置的旁边,看着雍容华贵的市委书记夫人直接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来,纵使他平日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这时候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慌张成了一团,仿佛心里一下子钻进去几百只小耗子一般,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一种情绪,脑海里更像是断了信号的电视机一样,没有任何图像任何声音,只有不断闪烁的雪花点。

  他下意识地想让开脚步,却不想脚下一个拌蒜,噗通一声就往地面上栽去。幸亏坐在一旁的管健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起,还不忘轻声在他耳边取笑:“老王,还没有到过年呢,你就这么急着给张行长拜年?”

  张淑君却根本看都不看狼狈不堪的王如褔一眼,踩着优雅的步点绕过他的身边,冲着包飞扬伸出了白皙的小手,笑着道:“不好意思啊!行里刚才有点急事,耽误了我一些功夫,晚到了二十分钟,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啊……”

  “哟呵……”

  “咦……”

  包厢里又响起一片声音各异的惊叹声。眼前的这位是谁啊?堂堂的市委书记成平原的夫人,天源市最大的二级金融机构城南支行的行长,她竟然开口向包矿长道歉,仅仅是因为迟到了二十来分钟?要知道,她能够赏脸赴宴已经是无上荣光了,即使迟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谁还敢说个什么?不都得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上等着她的大驾?可是咱们包矿长倒好,市委书记夫人仅仅迟到了不到二十分钟,竟然就不等了,要宣布开席。而且更神奇的是,市委书记夫人到了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要为自己的迟到向包矿长道歉。苍天啊,大地啊,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难道说太阳真格从西边出来了不成么?

  旧河煤矿这些大老粗们心中惊奇,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这三个矿领导心中就更是惊奇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在包飞扬拒绝了张淑君的邀请之后,张淑君竟然提出了主动过来参加包飞扬的接风宴。包飞扬和张淑君究竟是什么关系,竟然能够让张淑君这么给面子?而且包飞扬的表现也出乎他们的意料,明明张淑君要来参加晚上的宴会,竟然一丝口风也不露出来,把他们几个瞒得好苦。更过分的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张淑君过来,却根本不等张淑君,到了时间就直接宣布开席。换做一般人,敢这样对待市委书记夫人吗?这简直就是把张淑君往死里得罪,换一句话说,就是他妈的作死的节奏啊!可是张淑君过来了之后,竟然也不愠不恼,还要笑盈盈地向包飞扬赔罪。这包飞扬究竟得多大的面子啊?甚至龙电力心情激荡之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上的肉一下,以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是一个老党务工作者,正因为这样,他才比一般人更深刻地认识到,作为天源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成平原手里掌握着多么巨大的权力。虽然说张淑君仅仅是成平原的夫人,而不是成平原本人,可是在夫妻一体的情况下,张淑君其实就代表着成平原本人,或者说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可以相当于成平原本人。

  包飞扬莞尔一笑,轻轻握了握张淑君柔软细腻的手掌,说道:“张行长到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然后又解释道:“我手下这些大老粗们,都是干力气活的,能吃能喝的主儿。从矿上一路颠簸赶过来,中午那点吃食儿早就消化光了。所以我就提前了一点开席,这说起来啊,是我不对……”

  张淑君却大度一摆手,说道:“你就别替我遮羞了,我迟到了就是迟到了,怎么变成你不对了。”

  包间里更是一片哗然,不仅仅是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十几个矿上中层干部也全部把目光集中在包飞扬身上。放在整个天源市范围来说,也找不出几个可以让张淑君如此说话的大人物吧?

  这十几个中层干部是大老粗,接触的层面有限,虽然对张淑君的表现很惊奇,可是想的却没有那么深。但是龙电力、童宏哥和和桨平却又不同,矿务局虽然算是企业,但是实际上就是内地官场的缩影,他们能够当上副书记副矿长,都是经过一番厮杀奋斗上来的,对官场体会之深不是下面这些个中层干部能够达到的。他们心下自然要去琢磨,张淑君为什么要对包飞扬格外的客气,包飞扬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背景,值得张淑君如此去做呢?真是费人思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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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八章 原来是老关系

  包飞扬要把张淑君往首席位置上让,张淑君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那怎么能行?今天是你们矿上的聚会,当然是你这个旧河煤矿的一把手做首席。我这个客人岂能喧宾夺主?”

  龙电力听张淑君这么说,就知趣儿地腾开自己的位置,拉开椅子请张淑君坐下。至于跟着张淑君的那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则是城南支行办公室主任鲁秋雁。以前张淑君出来喜欢带着黄玉荣,这次因为黄玉荣干了得罪包飞扬的傻事,今天的这个日子,张淑君自然是不能带着黄玉荣出来惹包飞扬讨厌。这个时候坐在龙电力旁边的童宏哥也连忙把刚扶好的椅子拉出来,请鲁秋雁入座。

  见张淑君无论如何都不肯坐首席,反而在龙电力的位置上坐下,包飞扬自然也不能大模大样的坐在首席的位置上。他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巧妙地让了一点位置,如此一来首席的位置就等于空了出来,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他在张淑君面前谦逊的态度——毕竟即使不计较张淑君市委书记夫人的身份,她这个城南支行行长的行政级别也不低于包飞扬这个正科级旧河煤矿矿长,加之张淑君年龄又比包飞扬长了不少,包飞扬难道还真能心安理得地在张淑君面前坐首席不成?

  张淑君把包飞扬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下午的时候,她对包飞扬的了解并不多,知道的只是包飞扬是旧河煤矿的新矿长,但是却有一位可以调动巨额资金的美女副总裁做女朋友,后来和陶茂德细谈过之后,又知道不但方夏陶瓷化工这位美女副总裁是包飞扬的女朋友,方夏陶瓷化工的老板更是包飞扬的亲姐姐。一时间对包飞扬的兴趣就更甚。又找人侧面了解了一下包飞扬的消息,这才知道包飞扬原来竟然还是这半年来天源市风头最近的年轻干部,在市府办工作时,就帮助市长钟严明解决了不少难题,当初陶茂德受了高俊才的蒙蔽搞出的向阳坡高岭土矿工人散步的事件,还有钟严明到京城跑的第一个项目——太峰山小微水工程,包飞扬在中间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就连前一段钟严明和自己老公成平原联手斗倒了天源市的地头蛇市委副书记高峻岭,都有包飞扬的影子出现。她后来之所以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就是因为在听人说包飞扬的故事。一时间入迷,才忘记了包飞扬告诉她的时间。

  不过在对包飞扬了解这么多之后,张淑君对包飞扬的好奇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了几分,她实在是想考校一下。包飞扬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是否真的入传闻中说的那般神奇。刚才她不坐首席,其实也是对包飞扬的一个考校,看看包飞扬如何处理这个难题。如果包飞扬还是大模大样地在首席位置上坐下,也不能说包飞扬做的不对,但是张淑君心中对包飞扬的评价恐怕要低上几分。

  现在张淑君一看,包飞扬仅仅是挪了小半步椅子,就能够在不动声色之间巧妙地化解掉自己给他出的难题。不由得暗中称赞。这个年轻人啊,绝对非同一般。他可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有个好姐姐好女朋友运气好到爆的二世祖,相反,这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练达洞察力超强的年轻人。拥有着与其年龄不相配的异常敏捷的政治头脑和处世技巧。难怪钟严明能够如此欣赏他,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就让他连破两格,成为天源市甚至是西北省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

  心里电转之间,闪过这么多念头。张淑君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扫了席间一眼。惊讶地问道:“孟总呢?怎么不见她人呢?”

  孟总?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都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张淑君忽然间提起的这个孟总是何许人也,和今天的宴会又有什么关系?

  听张淑君提到孟爽,包飞扬微微一笑,说道:“她今天有些累了,在宾馆里休息呢!”

  龙电力和童宏哥互相打了一个眼色,敢情这个孟总和包矿长有关系啊?于是他俩都把目光投向和桨平,意思是和桨平和包飞扬关系要熟络一点,应该知道这个孟总一点情况吧?

  和桨平却无奈地冲着两个人微微地摊了摊手,意思是自己和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这个孟总究竟和包飞扬是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张淑君俏脸微微一板,数落包飞扬道:“不管怎么说,你女朋友也是大老远从粤海市赶过来的,怎么能你在这里参加宴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房间里呆着呢?这样做可不行!”她扭头对身旁的鲁秋雁说道:“鲁主任,你这就带着车到腾飞大厦,把孟总给接过来!”

  啊?这个孟总,竟然是包矿长的女朋友啊?

  这下不仅仅是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连矿上所有的中层干部都大吃一惊,原来张淑君竟然和包矿长的女朋友认识,听张淑君说的这些话,和孟总的关系还绝非一般呢!否则的话,也不会安排鲁秋雁去接那个孟总过来!

  到这个时候,龙电力、和桨平和童宏哥等人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张淑君会对包飞扬如此另眼相看,原来两个人私下里早就认识啊!如果不是私下里早就认识,张淑君又怎么知道包飞扬的女朋友是什么人,还对包飞扬的女朋友如此熟悉,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过来,又住在什么地方呢?

  这就对了嘛!

  龙电力和童宏哥互相望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怪不得听说城南支行把矿上拨下来的工资款扣了之后,包飞扬态度会那么笃定,直接带着熊红芳杀奔城南支行去了。原来他和张淑君是老相识老关系,自然是不担心张淑君为难他。只是唯一有点解释不通的就是张淑君既然和包飞扬关系非同一般,应该也知道包飞扬到旧河煤矿任职的消息吧?如果是这样,当初城南支行决定冻结旧河煤矿资金账户,强行划拨这五十万元资金的时候,张淑君应该不同意才对啊!为什么张淑君会同意营业部那些人这么做?

  童宏哥这边还考虑不明白,那边龙电力却又“深”想了一层。他思忖道: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张淑君知道包飞扬到旧河煤矿来任职,担心包飞扬年轻资历浅薄,压不住场,所以就特意通过这个办法来帮助包飞扬立威。虽然只是资金在旧河煤矿账户上一出一进的事情,但是就这么一个举动,就把包飞扬在旧河煤矿的威信竖立起来了。让旧河煤矿这些人都知道,包飞扬的背景绝对不简单,最起码和她张淑君关系匪浅。谁如果要对包飞扬操什么坏心思,可要在心里多掂量掂量,能否承受来自市委书记夫人的怒火……

  龙电力自以为扑捉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时间小心肝吓得噗通噗通的乱跳个不停。我的那个乖乖啊,开头我只想着包飞扬有矿务局一把手孟德海的关照,还不服气这个资历浅薄的毛头小伙子,想在班子会议上跟他掰掰手腕。谁个儿又能够想到,包飞扬还跟市委书记的夫人还有这么好的关系呢?也幸亏自己后面见机得早,迅速做出了改变立场,交好包飞扬的决定。否则的话,等一旦让包飞扬脑海里对自己形成了成见,那么自己的下场还说不定有多么可悲呢!

  和桨平却不似龙电力想这么多,因为范爱华的缘故,他私下里和包飞扬接触并不少,对包飞扬这边的背景还是了解不少的。他只是有点奇怪,不是说包飞扬和市长钟严明的关系不错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包飞扬和张淑君的关系也不一般呢?这件事情无论是从包飞扬那里,还是范爱华那边,都没有听过一丝风声啊!

  这些人全都摸不清头脑,唯一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财务科科长熊红芳又因为留在矿上发工资,没有过来,所以龙电力、童宏哥他们产生这些自以为是的猜想也并不奇怪。

  包飞扬见张淑君要让鲁秋雁去接孟爽,连忙伸手阻拦了下来:“张行长,算了吧。不是我不叫她来,她这两天确实有点累。您如果想见她的话,咱们再约个时间,我带她过来陪你热闹,还不行吗?”

  张淑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包飞扬答应下来,这才转嗔为喜,笑着说道:“这样还差不多!我今天过来啊,主要是想见你女朋友,早知道她不过来啊,我才不来凑你这个热闹呢!”

  说到这里,张淑君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惊叫道:“哎呀,这不知不觉的,都快八点了。你们矿上的这些干部一定饿坏了,飞扬啊,咱们还是开席吧!”

  不知不觉之间,张淑君把对包飞扬的称呼巧妙地换成了“飞扬”两个字,听到龙电力这些旧河煤矿的干部耳中,更是坐实了包飞扬和张淑君关系非同一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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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局为重

  因为有市委书记夫人张淑君的在场,旧河煤矿的这些“酒精”考验的干部就有些放不开,又加之包飞扬的那点可怜的小酒量确实有限,所以场面就显得毕竟平静,一直波澜不惊。酒宴只进行了一个小时出头,就草草结束。

  本来按照计划,还要由和桨平安排大家到腾飞大厦顶楼的歌舞厅去热闹一下,但是因为张淑君在这里,谁也没有敢提这件事情。

  张淑君也不知道旧河煤矿这些领导的花花心思,见酒宴结束,就以为今天到此为止了,于是就要拉着包飞扬去找孟爽喝咖啡——她今天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孟爽。虽然说包飞扬是孟爽的男朋友,又是粤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老板的亲弟弟,但是毕竟不是粤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人,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找孟爽谈比较好。即使是张淑君听陶茂德说,方夏陶瓷化工有意和旧河煤矿联合建造一座煤系高岭土煅烧加工企业,但是以旧河煤矿这样的破摊子,最后肯定这个煤系高岭土煅烧加工企业还是以出钱投资的方夏陶瓷化工掌握主动权。因此,张淑君觉得还是找孟爽直接谈比较好。有些话,她不方便对包飞扬说,但是却可以对孟爽说。再者说来,她和孟爽两个都是女人,联系起来也方便,再频繁也没有什么人说怪话。但是如果她找包飞扬频繁一点,说不定就会有些流言蜚语出来——要知道以现在官场上风气之坏,为了打击政治对手,一些人是没有什么下限的,什么盘外招都敢使出来的!

  见张淑君要拉着自己去找孟爽,包飞扬只好耸耸肩膀,向和桨平、龙电力他们示意这下半场自己恐怕去不了。让他们带着手下这些中层干部去乐呵就行。和桨平龙电力他们自然也只好如此了。不过和桨平心中还是稍微有些肉痛的,他本来下这么大本钱请大家到腾飞大厦歌舞厅去,自然是为了招待和感谢包飞扬,现在包飞扬不去,却要拉着矿上这近二十号三大五粗的家伙们过去,这个性价比显然是超级低下,不值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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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上孟爽陪着张淑君、鲁秋雁喝过咖啡之后,为了证明自己和孟爽之间还是清白关系,包飞扬特意让张淑君用车把他送到了市府办的科长楼。这个男女关系清白不清白。严谨不严谨,在若干年之后的官场上,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但是在现在这个时节,尤其是西北地区这种正统思想还占绝对主流的地方,生活作风问题绝对可以影响一个干部的前途。哪怕就是货真价实的女朋友,如果没有结婚,也不能让人抓到生活作风方面的把柄。

  包飞扬目前跟孟爽的关系也仅仅突破到接吻的程度,由于孟爽的严防死守,他的魔爪甚至连孟爽上半身峰峦区域都没有攻破,更别说其他了。所以虽然他知道张淑君对他印象不错,也不想给张淑君造成什么错觉。毕竟张淑君有着市委书记夫人的这个身份,假如她形成了错误的印象,一不留神在市委书记成平原那里漏了这么一两句,也许会在某次讨论包飞扬任命的干部会议上。成平原一句这个干部作风不好,就可以彻彻底底地将包飞扬完全否定,倘若到那个时候,包飞扬即使哭也来不及。假使包飞扬真的和孟爽有了什么实质性关系。也不算冤枉,可是什么都没有造成了误会。那就冤枉之极了。

  当然,以包飞扬目前正科级干部的职位,他的职务调动或者任命,也上不了市委常委会讨论。但是万事小心无大错,并不是说上不了市委常委会干部会议,成平原就影响不了对他的任命问题了。

  包飞扬回到科长楼自己的房子里,用电水壶烧了一壶热水,正要去泡茶,忽然间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包飞扬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过来呢?

  他拉开房门,却看见套间门口站着一个瘦高个子,外表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包飞扬知道,这是旧河煤矿的一个中层干部,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在,只是晚上他一直在陪着张淑君说话,所以一下子想不起这位究竟是谁来着。

  一时回忆不起来,包飞扬只能很客气地笑笑,对这个瘦高个中年男人说道:“你好你好。”

  瘦高个中年男人见包飞扬开门,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上前,一边伸出了双手,一边热情地唤道:“包书记,您好!”

  听这个人开口称呼自己为“包书记”,包飞扬一下子就想起来眼前这位是哪个了。原来这位就是旧河煤矿党委宣传部的部长白壮男。

  因为包飞扬是旧河煤矿的矿长兼党委书记,所以既可以被人称为包矿长,也可以被人称呼为包书记。但是还是有个原则,就是矿上生产经营这一块的干部,只会开口称呼他为矿长,只有矿党务系统的干部,才会称呼他为书记,这样就显得亲昵一些。但是旧河煤矿党务系统的中层干部只有那么两三个,有了这个范围,包飞扬自然就想起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就是宣传部长白壮男了。

  知道了眼前这位是谁,话题就很好展开了。包飞扬把白壮男让进了房里,亲切地问道:“白部长,你不是跟龙书记、和矿长他们去歌舞厅了吗?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也许是听到因为包飞扬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白壮男心中感到有些激动,他屁股抬一下,像要站起来地样子,陪着笑脸说:“我这个人不太习惯那种热闹的地方,心中盘算着书记您也该回来了,就跑过来找您交交心。”

  听着白壮男一口的陈词滥调,包飞扬感觉很不习惯。不过他知道这是必须的一个过程,只要他想在政界发展。像白壮男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不少遇到。

  他抓过茶几上的红塔山烟,摸出一支递给给白壮男,微笑说道:“到我这里就随意好了。别搞得那么拘束!”

  见自己的新任顶头上司这么的平易近人,白壮男的脸色顿时松弛了下来,举止也自如多了,他捏着香烟,一本正经地向包飞扬说道:“书记,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向您汇报一下咱们矿党委宣传部下一步工作计划。”

  包飞扬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白壮男今天看到张淑君对自己另眼相看的态度,这是连夜跑过来亮态度,献忠心了。他这个时候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如何搞好旧河煤矿生产经营上面,对于宣传工作倒是不怎么着紧,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于消极。打消白壮男的积极性,于是就笑着说道:“好啊,我也正想听一听你们宣传部对将来的工作打算。”

  得到包飞扬首肯,白壮男的积极性就更好了,他汇报的声音又洪亮了几分,说道:“为了进一步激发咱们旧河煤矿基层通讯员的写作热情,促使我们旧河煤矿新闻宣传工作再迈上新台阶。我们宣传部决定,除了在上班时间内做好新闻稿件收集和审核工作之外,还要充分利用下班的时间,开展‘走访在区队’的活动。和咱们旧河煤矿下面几个区队的基层通讯员和新闻爱好者积极进行交流,研究和探讨下一步如何做好我们旧河煤矿的新闻宣传工作,把我们旧河煤矿新闻宣传工作这面旗帜给打出去!”

  “好,好。这个想法很不错!”包飞扬连声夸赞,又问道:“你们的这个计划。和龙书记交流过了吗?”

  白壮男知道,这是包飞扬变相敲打他有越级汇报的嫌疑,于是赶紧说道:“龙书记那边我们也已经汇报过了。只是他说矿上目前经费有些紧张……”

  “哦?大概需要多少预算?”包飞扬眉毛微微一动。

  “一千元就够了。”白壮男连忙回答道。

  包飞扬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堂堂的旧河煤矿,竟然连一千元的宣传经费都批不下来,这说出去还真是一种悲哀……

  “那好,明天我跟财务科熊科长沟通一下,看看她能不能挤出来这笔经费。”包飞扬点头答应下来。白壮男既然有这个工作热情,也不能为了一千元寒了他的心。再者说来,宣传工作虽然看似和煤矿的经营生产关系不大,但是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起来,也能够在相当大程度上激发起煤矿干部职工工作积极性,尤其是在这个旧河煤矿要和方夏陶瓷化工合作,转向一个崭新的同时也是陌生的生产领域的关键时刻……

  一句话听得白壮男心花怒放,连声对包飞扬表示感谢。接下来的时刻包飞扬就知道是闲扯了,只是他并不想和白壮男聊旧河煤矿的事情。凭借着包飞扬丰富的人生经验,他知道,如果一个干部越过分管领导,去接触上级领导,肯定是违背官场的伦理的。尤其是自己才上任第一天,又是率领着旧河煤矿这么多中层干部来市里热闹,白壮男这样迫不及待地摸到自己的住处来见自己,绝对不会是为了一千元宣传经费的事情,肯定还另有目的。

  包飞扬心中存着警惕,所以和白壮男聊天时也是东拉西扯的随便聊聊闲话,绝对不碰旧河煤矿单位上的话题。

  可是这个白壮男,没有说几句话,就总是谈到旧河煤矿单位上的人和事情,中间还不时插着几句牢骚话。看白壮男总是如此,包飞扬就不好怎么去接白壮男的话了。

  于是包飞扬就捧着茶杯,看着电视里播放的那种对他来说是老掉牙的节目,是不是还点起一根香烟,随口嗯嗯啊啊地应付这白壮男的话,有时见白壮男总是扯一个话题,又不经意地冒出一句话,把白壮男的注意力岔开。

  “包书记,有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好领导来领导我们,咱们旧河煤矿的干部职工都非常服气呢!就说今天发工资的事情吧,如果换一个领导来,遇到今天的波折,绝对当场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包飞扬听着白壮男能够把白马屁的话说的如此自然流畅。虽然明知道是在拍马屁,却让人不觉得如何肉麻,看来他能够当上矿党委宣传部长,也绝非是偶然啊!

  不管怎么说,白壮男能够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跑过来,这份心意总是在的,包飞扬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提醒一下白壮男,免得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根据我的印象,咱们旧河煤矿的领导干部还是非常团结的!”包飞扬优雅地夹着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异常缓慢地吐了出来,一副饱含深情的模样。

  如果白壮男知趣地话,应该马上收拢自己的话头,往包飞扬的话里的意思去靠。可是白壮男看着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犯起了糊涂,他说道:“包书记,咱们矿上的领导干部总得来说是好的,但是也有少数人叫人心里感觉不怎么舒服。往难听的地方说啊,简直就是官霸,如果不是您及时到来,恐怕咱们旧河煤矿就要变成一言堂了!”

  白壮男这话就有点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了。

  包飞扬的意思已经说得那么明确。在岔开白壮男话头的情况下,也是想把白壮男点醒,却想这个白壮男依旧痴迷不悟,绕来绕去。又把话题扯到龙电力身上,而且话还说的是如此的不好听。

  对包飞扬来说,不管龙电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要维持旧河煤矿的大局稳定。因为只有旧河煤矿大局稳定住了。他才好迅速推动旧河煤矿和方夏陶瓷化工的煤系高岭土加工项目的合作。同时,也方便他对目前来说危险性极大的矿井采煤作业的停产整顿。这个事情是旧河煤矿的大局。也是旧河煤矿的当务之急,完全耽误不起。相比起这个大局来,其他东西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等这个大局安定住了,顺利开展起来了,再去理这些细枝末节也不算晚。

  更何况包飞扬也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龙电力应该不算是一个坏人。虽然说一开始在班子会议上,龙电力和自己唱了反调,但是在自己拿过来工资款之后,龙电力长久迅速地改变了立场,开始全力配合自己的工作——一个人知道配合工作,就说明这个人有大局意识。在包飞扬印象里,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领导干部,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不管白壮男想说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包飞扬都不想去听。最起码目前没有心思去听。

  于是包飞扬又拿过谈话的主导权,和白壮男扯了起来,他始终把握着尺度,不给白壮男提供任何打小报告的机会,总是在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叫包飞扬绕开了。

  到最后见白壮男总是这样不识趣,包飞扬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就拿出了领导地架势,望着白壮男说道:“老白啊,现在是我们旧河煤矿的特殊时期,困难多,矛盾就多,所以我们就特别需要注意,需要好好的研究总结出一个目前困难状况下的工作方法,否则局面就更困难了。在这种情况下,就要求咱们旧河煤矿上的党员干部,尤其是矿上的领导干部特别注意讲团结了。说到改进工作作风问题,我觉得关键还是靠你们下面这些干部,要多交流,多在沟通上面下功夫。当然,具体到咱们矿上宣传部这一块工作来说,我在局机关工作时也听说过了,这一两年时间工作搞的还是蛮不错的。”

  白壮男忙说:“对对,咱们旧河煤矿上的工作方法是要改进一下。我早同龙书记说过,也提过一些建议……”

  包飞扬怎么可能再容白壮男说下去呢?他立刻就抢了话头说道:“是啊,这个问题,回头咱们要开会好好研究一下。”

  随后他又放白壮男说了两句。但是白壮男也就是刚起个头,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包飞扬打断,问白壮男一些问题,白壮男这边刚说了两句是是。包飞扬又开始了新的发问。就这样包飞扬便不断地问,提的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话题,白壮男听得没头没脑的,把握不住包飞扬的中心思想,只有跟着稀里糊涂地回答。

  可是包飞扬往往不给白壮男回答完的机会,就又迅速转移了话题了,又时不时扯两句电视上正播放的节目,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包飞扬是想通过这种谈话技巧,让白壮男要么会感觉他这位新书记没有耐心听白壮男讲话,要么就让白壮男觉得他这位新书记思维太过于活跃,白壮男他的脑子跟不上包飞扬的脚步……

  总之,包飞扬不管白壮男具体有些什么感受,他就是想通过这种谈话方式都会对白壮男构成一种威压,让白壮男心中没底,不知道继续打那些小报告究竟是什么后果。

  说起来,这也是包飞扬的无奈之举,他想稳住旧河煤矿的大局,不想现在起什么波澜。不能动龙电力,也不能去动白壮男,总之,就是维持现状不折腾,把一切矛盾都压后,等旧河煤矿的经营状况好转之后,再去理论这些事情。

  就这样牵着白壮男的鼻子东拉西扯的谈了一阵子,包飞扬突然什么也不说了,白壮男心里就有些发虚,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搅书记您休息了。”说罢就站起来了。

  包飞扬也站了起来,握着白壮男的手,笑着说:“不急嘛,你是住矿上还是市里?有空就夺过来聊聊,我这个人啊,最好客了!”

  白壮男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暗道,打死自己也不敢再来了。包书记您是好客,可是和您聊天俺心中没底啊,这样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太恐怖了!

  看着白壮男狼狈地离开了楼道,包飞扬心中微微一笑。今天这一切,暂且记下,以后总归是要查一查,如果是小问题就罢了,如果是大问题,那肯定是要掀个底朝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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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〇章 小白脸


      张淑君晚上包飞扬在酒宴上只顾得陪张淑君说话,几乎没有吃什么饭菜。<冰火#中文回来叫上孟爽去陪喝咖啡时,那当然是纯粹的喝咖啡了,包飞扬也没有好意思点什么吃食。回到住处后又被白壮男这么搅和了一通,把睡意全赶跑了不说,肚子里那股饥肠辘辘的饥饿感觉也泛了上来。

      想了一想,包飞扬拿起书桌上刚装了不到一个月的电话机,拨通了孟爽房间里的号码。

      “谁啊?”

      孟爽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起身抓起床头茶几上的电话。

      “我……”

      听出电话里是包飞扬的声音,孟爽就有些奇怪,她探头看了一下放在床头茶几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就嗔怪道:“都这个点你怎么还不睡啊?明天想带着两个黑眼圈上班吗?”

      “嘿嘿,”包飞扬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肚子有点饿,想到外面吃点夜宵……”

      “你这头猪,晚上吃了两顿都没吃饱啊?还要吃夜宵?”孟爽笑骂道。

      “我的小姑奶奶,什么叫我吃了两顿?我统共也不过夹了两三筷子菜,其他时间不是在喝茶,就是在喝咖啡好么?”包飞扬撞天叫屈道。

      “好了好了,不过才说你一句,看把你委屈的。”孟爽咯咯笑道,“既然你饿了,就到外面吃点东西吧。记得早点回去睡觉,不要太晚了。”

      “……”

      包飞扬简直有些无语了。当初孟爽在追他的时候,情商挺高的啊,变着法地想着花样来接近他。怎么现在两个人的名分已定,孟爽的情商立刻就下降这么多?她难道没有听出来,自己打电话。是想叫她一起去么?

      “你饿不饿?要不我去接上你,一起吃点?”

      听说包飞扬要来接自己,孟爽的警惕性立刻提高了不少。她到天源市这几天时间内,只要是两个人私下里相处,包飞扬就有些不老实,总是试图将禄山之爪向她身体禁区进犯,如果不是她牢记老妈的教导神智里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在严防死守,说不定就让包飞扬这大坏蛋得逞了呢!怪不得人家都常说,男人一走上社会就会变坏。包飞扬念大学的时候。可是一块什么情趣都不懂的臭木头。可是这上班还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变成这样厚脸皮的大坏蛋了。

      哼!什么肚子饿!恐怕是瞎话!这个大坏蛋恐怕是想拿这个做借口来见自己,好继续进行他的无赖计划吧?自己可不能上当了,给他这个机会。

      “才不要呢!”孟爽说道:“吃夜宵最容易让人发胖了,我可不想像某人一样。往猪的方向发展。”

      “你可以不吃,陪着我就行啊!”包飞扬说道。

      “不了,我要睡觉了。熬夜对女孩子皮肤不好呢!”孟爽嘻嘻一笑,说道:“你想见我,明天早上可以一起来吃早餐嘛!”

      见孟爽挂了电话,包飞扬不由得摇头苦笑。他本来还以为孟爽的情商变低了,却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的情商并不是变低了。只是识破了他的阴谋而已。正如孟爽想的那样,他的确是想借着吃宵夜的机会见一见孟爽,吃完宵夜之后送孟爽回去,然后就死赖在孟爽的房间不出来了。能够和孟爽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躺在床上聊聊天也行啊!可惜这小丫头太精明,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包飞扬轻手轻脚地走出自己的两室一厅的小套间,反手轻轻地将房门带上。这个时候的科长楼已经是一片寂静。大部分人都进入了休息状态。只有偶尔一两声婴儿的哭闹声从不知道哪一家传出来,才打破这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包飞扬忽然间想起同样住在这栋科长楼的尚晓红,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她打过照面了,她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睡觉了吧?可惜她是个女人,不然地话,把喊她一起出去宵夜,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包飞扬走出了科长楼,却并没有往市政府大门口走去。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保卫科的值班人员应该都在,纵使他和保卫科的人员很熟悉,这个时候走正门出去,还是需要登记的。包飞扬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上面。要是这个登记簿被某个领导看到,说不定会在脑海里形成印象,认为他包飞扬经常深更半夜出去呢!

      包飞扬走的是市政府大院南边的侧门。侧门这个时候也静悄悄的,只有一旁的门卫室还亮着灯,包飞扬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电视机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守卫人员在看。

      巨大的铁门紧紧关闭着,其中一扇大铁门中间又开了一扇独立的小门,一把大铁锁就虚挂在上面。包飞扬过去取下大铁锁,推开小门。门卫室里听到声音,拉开门卫室的窗户,探头一看是包飞扬,笑了一笑,说道:“包科长出去啊?”

      “嗯,肚子有些饿,吃点宵夜去。要不要回来给你带点?”包飞扬笑着说道。

      “不啦不啦,我吃饭晚,你带来我也吃不下。”这里的门卫也是保卫科的人,知道包飞扬和科长朱瑞强关系不错,对包飞扬就很是热情。

      出了铁门,对面就正对着一条叫做市府巷的大街,街里开着琳琅满目的五花八门的商店。卖日用小百货的、卖土产品的、卖文具账本的、卖面包点心的。还有什么五粮液、茅台酒、泸州老窖、剑南春、烟台长城干红葡萄酒、东北长白山葡萄酒、京城红星二锅头、河北衡水老白干等各种名酒专卖店,还有本地的太白酒和西凤酒专卖店。除此之,像靳羽西、欧莱雅、旁氏化妆品专销店等化妆品专卖店也有好几家,比市府前街还要热闹许多。

      总得来说,市府巷是夹在市政府大院和市委大院后面的一条的小巷子,独特的地理位置造成了它畸形的繁荣。它既不像是那些大城市里著名的商业街,街道的店铺经过规划整合,布局有着清晰明确的章法;但是同时它也不像是小城市里的商业街道那么混乱无序。时值深夜十二点多。这个时候这条街道上的店铺绝大多数已经打烊熄灯,整个街道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只有店铺上的绚丽多彩的霓虹灯招牌在不停地闪烁着,将这条不长的街道装饰成一条五颜六色的巨龙。

      包飞扬这个时候也无心欣赏市府巷这种别致的夜景。他沿着街道直接朝南边走去,走过一个小丁字路口,然后左转向东走去,又行走了大约三四百米,就来到了工人广场,在工人广场的右侧。就是天源市著名的特色夜市一条街。这里的饭店,白天大多都是关着门,营业的时间主要是放在晚上。从太阳落山那一刻起,饭店才开门做生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虽然正值寒冬,外面的气温低达零下六七度,可是夜市生意却异常火爆。很多下夜班的工人,开出租车的司机,还有打麻将打扑克刚散场的人这会儿都聚集在这里,让这个地方成为冬日深夜中天源市最热闹的地方。

      对早已经吃腻了生猛海鲜飞禽走兽等各种珍馐佳馔的包飞扬来说,他其实更喜欢到像这种特色夜市的不起眼却有着地方风味的特色小吃店来吃饭。他以前并不知道天源市还有这么一个所在。一个月之前,被朱瑞强带着来过一次之后,包飞扬才发觉原来距离他的住处不远竟然有这么一个吃夜宵的好去处。虽然说这里的小店提供的都只是简单、朴素、家常的天源本地饭菜,却让包飞扬真正体会到天源市本地美食的精髓。就像是是三江镇老杨家羊肉泡馍一般。

      包飞扬信不走进夜市一条街北边路东的一家饭店,大厅里摆放着六张餐桌,有五张餐桌已经坐有了客人,包飞扬就迈步向那张空着到餐桌走去。对着窗户坐下。

      一个围着围裙的年轻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先提着茶壶给包飞扬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又讲菜谱递给包飞扬,用略带西北口音的普通话甜甜地问包飞扬吃些什么。

      包飞扬翻开菜谱,看到这家饭店主打的是特色山野菜,什么山韭菜炒土鸡蛋,野蘑菇炖土鸡,清炒山木耳,油炸小白条,红烧野兔头等等。主食就是羊肉泡馍、葫芦头、猫耳朵、油泼臊子面。

      单单是看这份菜单,就让包飞扬食欲大振。这些东西虽然说腾飞大厦餐饮部、四海大酒店也有,制作出来也很精美,但是吃起来总是和街头这种地道的小店有差别。

      包飞扬点了一盘山韭菜炒土鸡蛋、一盘大葱炒山木耳,又要了一份羊肉泡馍。然后就点上一根红塔山,坐在那里等着服务员上菜。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板,还有位置吗?”

      包飞扬下意识地就往饭店的门口望去,却看到尚晓红裹着一件深紫色的大衣站在饭店门口,一头齐耳的短发给门外的寒风吹得乱蓬蓬的,将她俏脸衬托的分外冷艳。

      “尚姐,”包飞扬连忙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你也来吃饭啊?来,坐我这里来。”

      尚晓红看到包飞扬,眼睛也不由得一亮。她迈步走到包飞扬桌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摘下手上带着那双黑色的羊皮手套,把一双白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哈气,一边喊着冻死人了一边问包飞扬怎么会这个点出来吃饭。

      “肚子饿了睡不着,就出来了呗。”包飞扬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尚晓红,笑着说道:“用这个暖手,比哈气管用。”

      尚晓红就接过茶杯,用双手捧着,一边暖手,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半杯热水下肚,她才缓了过来,那种刺骨的寒冷逐渐退却,身上也渐渐有了股热乎劲儿。

      借着近距离的灯光,包飞扬才发觉,他和尚晓红仅仅是几天不见,尚晓红竟然削瘦了不少,脸色也因为非常憔悴而显得有些苍白,以至于皮肤几乎都接近透明,让人能够清晰地看到皮肤下淡蓝色的细小静脉血管。

      包飞扬心中很是吃惊,在尚晓红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让她憔悴成这般模样?以尚晓红年龄和大大咧咧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内心煎熬,能把她折磨成这般模样?是不是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考虑煤系高岭土加工企业的事情,很少回市府大院科长楼去住,没有能够和尚晓红碰上面,所以错过了一些事情吗?

      纵使心中充满了疑问,包飞扬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问尚晓红这些问题的时候,先让尚晓红吃点饭菜,暖和暖和再说。

      看着服务员拿着菜谱等候在一旁,包飞扬就问尚晓红道:“尚姐,你想吃什么?”

      “你帮我点吧。”尚晓红捧着水杯,眼睛望着杯底,“随便什么都行。”

      “那就跟我一样,来一碗羊肉泡馍吧!”包飞扬说道:“你冻成这样,光喝热水不行,得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

      “嗯。”尚晓红嗯了一声。

      服务员很快就拿过来两只大碗,里面各放着一块锅盔。包飞扬起身到饭店的水池旁洗过手,回到餐桌前,看见尚晓红把杯子里的水快喝完了,就又拿过杯子替尚晓红加满水递给尚晓红,又伸手拿过尚晓红面前的碗,问尚晓红道:“泡馍要小块的还是大块的?”

      “你看吧!”尚晓红低声回答了一句,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包飞扬看在眼里,心中就下定决心,等吃过饭,一定要好好问一问尚晓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己这外干练开朗的大姐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那就小块吧,羊肉汤浸的透一点。”包飞扬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碗里的那块锅盔,替尚晓红掰了起来。按照天源市这边饭店的习俗,羊肉泡馍的锅盔是要顾客自己掰碎的,碎块的大小顾客自己来决定。等顾客把锅盔掰好后,服务员才过来拿走大碗,到后厨里让厨师加汤加配料烩制。

      包飞扬替尚晓红把锅盔掰好,又把自己碗里的锅盔掰成稍微大的碎块,正要让服务员拿走去烩制。就看到饭店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的男青年走了进来。他目光在大厅里一扫,就落到尚晓红和包飞扬这桌。

      “好啊!”他阴阳怪气地喊道,“怪不得你急急忙忙要回来,原来是跑到这里私会小白脸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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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的内裤

  尚晓红看到这个男青年,脸色一下子变了起来,她说道:“阳红兵,跟过来干什么?”

  “我跟过来干什么?我跟过来看你和小白脸幽会啊!”这个叫阳红兵的男青年冷哼了一声,目光只往包飞扬脸上睃,脸色很是不善。

  包飞扬听尚晓红叫这个男青年叫阳红兵,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原来在市府办行政接待科的时候,隐约听人提过,尚晓红的爱人似乎就是叫阳红兵,在天阳市天北县一个什么乡当副乡长。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阳红兵说话的方式,但是想到阳红兵既然是尚晓红的丈夫,他怎么样都要照顾一下尚晓红的面子。

  于是包飞扬就站起来笑着说道:“大哥,你可能误会了。我和尚姐是恰巧碰到,你如果不相信啊,可以问问店里的老板和服务员,他们可以作证的!”一边说着,包飞扬摸出兜里的红塔山,往阳红兵手里让。

  看包飞扬笑的很坦然,而且还让他问饭店老板,阳红兵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他也不接包飞扬递到面前的烟,只是问包飞扬道:“你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工作?”

  “呵呵,我叫包飞扬,以前在市府办行政接待科工作过一段时间,尚姐是我的老领导。”包飞扬虽然很反感阳红兵这种小肚鸡肠的态度,但是考虑到他毕竟是尚晓红的丈夫,又撞倒自己深夜这个时分和尚晓红一起吃饭,想得有些复杂,也可以理解。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单从自己在市府办时尚晓红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自己也得忍着气,把这个场面给圆回来。

  “什么?你就是包飞扬?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找的就是你!”

  果然,阳红兵听包飞扬报出他自己的名字,立刻就恼羞成怒,挥拳就向包飞扬打来。

  包飞扬上一世在粤海市是拜过名师的,虽然不知道阳红兵为什么会恼羞成怒的突然动手,但是就凭阳红兵这一点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的本事,又怎么能够伤得到他?

  他轻轻地往旁边一撤步,就把阳红兵这一拳闪过。

  尚晓红在旁边看到阳红兵竟然动手,不由得又惊又怒。生怕包飞扬被阳红兵伤害到。看到阳红兵第一拳落空,没有伤到包飞扬,她紧绷的心才为之一松。然后不等阳红兵再动手,她就跨前一步用自己的身子把包飞扬护在身后,向阳红兵骂道:“阳红兵。你发什么疯?你如果再乱来,我可要报警了!”

  “哈哈,尚晓红,我还没有打到你的小奸夫,你就心疼了啊?报警,你报去啊!我还正想让警察过来抓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呢!”阳红兵脸色显得异常狰狞,冲尚晓红骂道:“你给老子让开。少他妈的护着这个小白脸。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下手。再他妈的护着这个小白脸,老子连你一起揍!”

  “阳红兵,你嘴巴放干净点!”尚晓红也彻底被阳红兵给激怒了。她一边用胳膊紧紧地把包飞扬挡在自己身后,一边冲阳红兵冷笑道:“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我什么人?别说我和包飞扬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就是不清白,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包飞扬本来正恼怒阳红兵说话死难听,却又碍着他是尚晓红的丈夫。他实在不好发作,心中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却不想听到尚晓红嘴里爆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竟然惊呆了。、

  什么?尚晓红竟然说她和阳红兵没有任何关系?在行政接待科的时候,不是有人说她爱人就叫阳红兵吗?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吗?

  包飞扬却不知道,虽然阳红兵曾经是尚晓红的丈夫,但是阳红兵在和尚晓红结婚的第二天就出轨了,和尚晓红的闺蜜睡在一张床上,被尚晓红撞了个正着。然后两个人很快就离婚了。只是尚晓红担心影响不好,一直向大家瞒着这件事情而已,所以行政接待科的那些人还以为阳红兵和尚晓红还是一对夫妻。

  阳红兵当初之所以同意和尚晓红离婚,一个是他自己被捉奸在床,确实理亏。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当时也正和尚晓红的闺蜜打的火热,奸情正浓的时候被尚晓红一逼,就同意了和尚晓红去办离婚手续。

  可是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尚晓红闺蜜的新鲜感一过去,心里就产生了厌倦,又念起尚晓红的好,想着和尚晓红复合。虽然尚晓红坚决不同意,但是他那边却不肯死心,一直死缠烂打来着,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来天源市找尚晓红尤其殷勤。

  今天下午,他又从天北县溜过来,到市府办来找尚晓红。在办公室没有寻到尚晓红之后,就到科长楼尚晓红的住处去寻找。正好尚晓红刚回到家开了门,还没有来得及进屋,就被邻居拉过去说的事情,房门也没有锁,阳红兵就趁机进去了尚晓红的住处。看见尚晓红没有在卧室,他就到阳台上去找。偏偏巧合的时,六楼基建科科长挂在阳台上晾晒的内裤不知道怎么被风吹掉落下来,挂在尚晓红阳台的晾衣杆上。阳红兵看到尚晓红阳台的晾衣杆上竟然晒着一条男士内裤,不由得妒火中烧。正好这个时候尚晓红从邻居家回来,他就拿着这条男士内裤去质问尚晓红。

  尚晓红虽然对阳红兵偷偷溜进她的房间的行为非常气愤,虽然她很不想搭理阳红兵,但是也知道阳红兵这个人小肚鸡肠的有些不可理喻。这科长楼左邻右舍住的都是市府办的同事,而且都不知道她已经离婚了,一旦阳红兵闹将起来,肯定会非常难看。所以当她听阳红兵追问这条男士内裤是怎么在她阳台晾衣杆上出现时,就解释说可能是从六楼的住户阳台上刮下来的。因为这种楼上晾晒的衣物掉到楼下晾衣杆的事情是很经常的现象,所以尚晓红一听阳红兵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有想到,阳红兵的疑心却非常大,听尚晓红说却还是不相信,借口要到楼上还这条内裤,上楼去敲门询问了。

  却不想基建科李科长的老婆也是嫉妒心非常强的人,平时总是对老公的举动疑神疑鬼的,生怕自己老公被别的女人勾引走。她最近因为母亲生病,回娘家照顾了大半个月,母亲刚一出院,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而这大半个月,李科长都是自己洗衣服晾晒衣服,所以当李科长看到阳红兵拿着这条内裤上来时,一眼就认出正是自己早上晒在外面的内裤。可是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偏偏又不敢说是自己的内裤。因为他老婆最最忌讳的就是楼下住的这位行政接待科漂亮的尚科长。也许是天生就对漂亮的女子有敌意,李科长的老婆私下里和李科长提起尚晓红时,开口闭口就是说楼下那个狐狸精,说狐狸精明明结婚了,却不想办法调到老公的单位去,一个人在市府办上班,单独住在市府办科长楼,星期天也很少回去,肯定是有问题。她警告李科长,少和楼下的狐狸精打交道,以免被那个妖媚的狐狸精勾了魂去。

  所以呢,李科长这个时候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承认是自己的内裤。不然他家这头嫉妒心极强的母老虎肯定会发飙,逼问他和楼下的狐狸精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家这头母老虎可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内裤是被风吹下去的,一定会认为是自己故意扔到五楼的晾衣杆上,好借机和狐狸精勾搭。

  李科长这边一否认,左右两家住户也都表示不是自己家掉下的内裤。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李科长家里那头母老虎什么事情。偏偏李科长家里的母老虎是一个好事精,她跟在阳红兵后面看了整个过程,然后自作聪明的认为这肯定不是楼上谁家掉下来的,绝对是楼下那个狐狸精干了什么勾当,替那个野男人洗的内裤。她本来就对尚晓红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这个时候见机会送上门,自然不会错过,故作关心的对阳红兵说,一条破内裤,找不到主人,就扔掉吧。不过呢,你也真狠心,那么漂亮的媳妇儿,竟然忍心让她一个人住啊?没有一个男人帮手,有时候家里有点体力活,女人还真干不来呢?对了,我听说啊,她和三楼的包科长关系不错,两个人经常走动,你可以让包科长平时多帮你看着点,家里有什么体力活,让包科长帮着她干一点……

  等阳红兵从楼上回来,就跟吃了枪药一般,一直逼问尚晓红和包飞扬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条内裤是不是包飞扬留下来的,甚至还要去找包飞扬算账!

  尚晓红当时差点都气疯了,斥骂阳红兵心里怎么这么龌龊,脑子里装的都是一些肮脏的思想。你自己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就把别人也想成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不过呢,尚晓红还是想着首先要宁事息人,不能任阳红兵就这样在这里闹下去,不然她丢人败兴不说,还可能连累的无辜的包飞扬。于是她立刻给阳红兵的父亲,天阳市北河区区委书记阳海波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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