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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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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一章 青天好,会说妄言始知道

  许三笑最后一句话没有说什么经过组织研究,慎重决定如何如何,而是用了一个我字,简单霸道,一句话就要断了金显扬的仕途之路。此举无疑是犯了官场中的大忌。因为在华夏的政治生活里,民主政治组织研究就是专权政令身上的皇帝新装,大家都看见了政令的屁股,民众不敢说出来,官员却是不敢不说。

  许三笑说金主任的身体不大好,李铁民真想问一句: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安排一个副处级干部退休,难道不需要区委研究后才能做决定吗?连书记例会都不开,你许三笑一句话便要让金显扬退休,凭什么?就凭你那些远水不解近渴的远大背景,这可能吗?李铁民慢悠悠挪着步子,边走边想着。

  许三笑眯着眼目送李铁民心怀惴惴出了门,笑道:“小菜一碟,真他妈没劲。”

  玉刚道:“你要是觉着没劲,不如来艳阳县帮帮我,应付那几个老油条可比你这一言堂难对付多了,我现在身边就一个田文茂,剩下没有可靠的,都快无人可用了。”

  许三笑道:“用人是件复杂的事情,不能光会任用,还要学会利用,艳阳县里的老班子其实还是有人才的,比如凌少刚这家伙就挺好用的。”

  张玉刚道:“说起这事儿来,我倒想起一件事,前两天凌少刚过来看我,带着他闺女一起来的,那个妞儿居然跟我说认识你。”

  “认识我?”许三笑微微一怔,道:“她叫什么名?”

  “凌落尘。”玉刚道:“挺销魂的一个名字,她说是在大学的一次活动中认识你的,还配合你表演戏法来着。”

  许三笑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点点头,道:“确有其事,曾经是齐蓉蓉的情敌。”取笑道:“姑娘有亩田,荒了十八年。实行责任制,谁种谁出钱,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妞儿可是个待价而沽的主儿。”

  玉刚又道:“这妞儿长的不赖,而且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谈吐举止特别有教养,透着一股子洒脱劲儿。”玉刚一边赞不绝口,一边观察许三笑脸色,试探道:“我听说李燕嫂子来了,你要是不能‘抽出身’来跟她沟通,那兄弟我可就不客气了。”

  许三笑皱眉道:“玉刚,有几句话可能不大好听,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得说,你身上哪哪都好,就是在女人问题上容易把持不住,这女的天上掉下来似的投怀送抱,你说上就上?就不怕‘日’后麻烦?男人风流本色无所谓,但不能生冷不忌。”

  张玉刚倒没有介怀,但却不以为然的说:“你丫这就叫典型的乌鸦落猪身上,看人家黑看不到自己,我这满打满算才交往了几个呀?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管你生活作风问题?你说凌落尘不怎么样,你倒是给我推荐个好的?”

  “怎么没有好的?”许三笑道:“我看县高中教书的那个于佳慧不错,因为城东科技新区的事情,她对你一直心存敬爱,这姑娘洁身自爱,见识和胆魄都不一般,你信我的就跟她好好接触接触,这样的女孩子才是适合你的良伴。”

  “哥哥,你快别乱点鸳鸯了。”玉刚连连摆手道:“她倒是给我送过两回饭,我跟她也算能说到一起去,但要说搞对象,她可不是好选项,这妞完全就是那种不奔着结婚去,绝对不能沾的类型,而且她有多爱管闲事你该知道吧?这种个性强烈眼里不揉沙子的女孩子嫁到我这样的家庭里,你觉着她能幸福吗?领回家,就我妈那双毒眼就能要了她的命。”

  又道:“你刚才说凌落尘可能不是什么好鸟?”

  许三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提醒你小子,别见个女人就急着解裤带,当初哥们儿要是没抗住宫艳诗的诱惑,这会儿早他妈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我跟你的想法不同。”玉刚摇头,振振有词道:“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相比而言,坏女人比坏男人更招人喜欢,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崇尚个性和自由的时代,大家彼此交往,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我就喜欢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类型的女人,最受不了就是于佳慧那种,多瞅她几眼都恨不得把一辈子跟你绑一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但在这个大前提下,还有些个别现象约束着这种自由。比如在体制里混,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恪守的,否则稍有不慎玩过了界,被对手逮住小辫子,那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许三笑很清楚这个道理,更清楚有些事情只有撞了南墙才会懂得回头。玉刚还年轻,根底深厚,他倒是还折腾得起。挥挥手道:“得得得,算我多嘴行了吧?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李东耀打来的。

  “三笑区长啊,我是李东耀,你现在有时间吗?过我这一趟,咱们开个书记例会。”

  许三笑挂断电话,笑对玉刚说:“金显扬找到李东耀了。”

  张玉刚有点担忧,语带埋怨道:“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想收拾金显扬也用不着让李铁民带话吧?还说的那么直接,这不等于自己把小辫子递到人家手里了?你这是要罢金显扬的官啊,他还不得跟你死磕到底?”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死磕到底?就凭他们也配!”起身道:“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

  李东耀的办公室里,许三笑大马金刀坐在沙发左首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样子。专职副书记葛洪良坐在下首,面带不愉之色。

  他为何不愉?自然是心中有不满。何为不满?欲望得不到满足。如今的三镇新区,连李东耀这个一把手都愉悦不起来,更何况他这个第三把手。官场中人最大的不满往往都来自于权力欲望得不到满足。如果说权力是树,那是摇钱树;说权力是药,那是壮阳药,可叫人情绪亢奋精神坚挺;说权力是鸟,那是凤鸟,百鸟得来朝。

  葛洪良这个副书记当的窝囊,正应了共和国早期官场中流行的一句话,书记带个副,放屁都不响。当然,这是因为那年头副书记太多所致,现如今区县以上级单位原则上只设两个副书记,按理说葛洪良手里的权力并不小。但实际情况却是,许三笑和李东耀争权,占据下风的李东耀为了抓住有限的权力,事必躬亲,把副书记专职负责的那点事全揽过去了。他倒是过了官瘾,可怜葛洪良成了被架空的草头官。

  李东耀坐在办公桌后面,像上足了劲儿的发条,隐藏在桌子底下的腿都有些颤抖。这位李书记之所以情绪这么亢奋,一方面是因为谭辉突然不辞而别,打电话都找不到人了,怀疑已经被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着拿住了许三笑的痛脚,正准备大做文章,给许三笑点颜色看看。

  三镇合区这么长时间了,他这个区委书记当的太压抑。去年那场不合时宜的洪灾把许三笑的声望推到了顶点,尽管他后来全力抢功,但还是不能跟许三笑的贡献相提并论。他恨许三笑入骨,做梦都想找个机会把许三笑整趴下。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就在眼前了,许三笑竟然出昏招,干涉起人事变动的事情,而且用的一种十分不合规矩的方式。

  体制里的官员们对自家权力的维护欲望往往无比强烈。

  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这样论述权力的使用:“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们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停止。”

  人事任免权是一把手手中最大的武器,官场里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绝不容其他人染指。这一点上上下下早已认可,一旦一个书记丢了这个权利,那他这个一把手基本也就当到头了。而从另一个角度看,一旦某地的二把手或者三把手妄图染指这个权利,被上级知道,这个人屁股下的椅子也肯定不稳了。官场里的规定违反一点,只要根子够硬便无妨。可有些规矩一旦违背了,很容易便会犯众怒,就比如许三笑直接说让金显扬退休这个举动,正是所有各级书记们都最憎恨的事情。

  李东耀先客套了几句,接着便迫不及待的将话题带入正题。

  “三笑同志,洪良副书记,找你们过来是有这回事,这不过完年,初九那天开了一个全体党委成员大会,三笑同志因为家庭原因缺席了,市委初八那天开会讲了一些重要内容,没能传达到你这里,所以这次特别传达一下,另外,就在刚才显扬同志来找过我,反映了一些问题是跟三笑同志有关的,我的意思是请你过来核实一下,不算什么大事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许三笑心中好笑,传达个狗屁精神,你老小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后边的才是你主要想讨论的内容。李东耀这老小子进步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没有立即就拍桌子发难。这两句话说的进退自如严丝合缝,比之一开始来三镇新区那会儿要强很多。点点头,道:“行,李书记你问吧。”

  李东耀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道:“那咱们就先说一说显扬同志反映的事情。”问:“三笑同志,你刚才是不是让李铁民给显扬同志带话,说准备安排他提前退休?”

  许三笑眨巴眨巴眼,听见李东耀办公室的里屋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应该就是金显扬和李铁民。估计自己这会儿要是不承认,李东耀就会立即把这俩人弄出来当面对质。抵赖过去倒是不难,但却有损南山猛虎的威名。坦然道:“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李东耀笑容一敛,凝眉沉声道:“三笑同志,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这就开始发难了?许三笑揉揉鼻子,笑眯眯看着李东耀,道:“我身为党委副书记,班子主要成员,景区管理委员会又属于我分管工作范围内的职务,而我既然发现有人不适合担任重要岗位,凭什么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针尖对麦芒。李东耀不敢与许三笑对视,别过脸说道:“许三笑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咱们现在是心平气和的讨论一个副处级干部人事任免的问题,根据组织原则,这是你身为区长区委副书记该直接决定的事情吗?”

  许三笑道:“咱们党的用人原则向来是能者上,庸者下,中央号召下面多用一些有文化懂科学,年富力强的同志来担任重要岗位的干部,金显扬同志今年已经五十,刚过了副处级干部重用的年龄线,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最重要是他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根据我一位搞中医的朋友的说法,显扬同志现在已病入膏肓,说话的声音稍大都可能把他震晕了,这样的身体条件怎么能担任那么重要的岗位?而我正是发现这件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所以才会那么说。”

  李东耀看了一眼葛洪良。意思是你也说几句,咱俩一起把许三娃子挤兑住了。到时候金显扬没什么大毛病时,让这小子收不了场。

  葛洪良心领神会,道:“我也说几句,我是赞成李书记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的,另外同时我也觉得许区长的解释有一定道理,假如金显扬的身体情况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那他的确是不适合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工作,我赞同许区长另选贤明的意见。”

  李东耀点头道:“洪良副书记说的很好,很公允,如果金显扬同志的身体确实有很大问题,那他就的确不适合继续在现在的岗位上工作,但如果金显扬同志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那许三笑同志你今天的言行就非常不合适了,不仅仅是违背了组织工作的原则,更伤害了下边同志的感情,假如是这个情况,我认为追究一下责任还是有必要的。”

  许三笑不动声色,沉静道:“李书记说的有道理,我也觉着这么安排很公平,那就请显扬同志来一下,看看我那位中医朋友的眼光准是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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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二章 今朝狂,率性无忌谁敢当

  书记例会上,许三笑的态度生硬,与过往的圆滑老练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的摆明了就要拿掉金显扬。借口是金显扬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担任现任的职务。

  随着人生境界的提升,许多事越来越通透,胸中的格局也越来越大,对于李东耀这样的小人,更是完全不看在眼里。收拾金显扬的目的不是敲山震虎,而是杀鸡儆猴。讲政治智慧也得区分对手,对付李东耀不需要多高深的政治智慧。

  谁都知道金显扬每天正常上班,吃饭喝酒唱歌跳舞一样都没耽误,身体看不出有什么大毛病。人到中年有点小问题在所难免,金显扬也就是撒尿的时间稍微长点,还没听说有哪个干部因为前列腺的问题被劝退的。

  李东耀尽管心里有绝对把握借这件事做些文章,搞一搞许三笑,藉此树立他的一把手权威,却依然保持着体制中人的圆滑本色,说话处处留有余地,尽可能的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对于许三笑近乎于自投罗网的言行方式,他极力的怂恿,表面上仍保持着一种圆滑客观的立场。

  豺狼披上羊皮也学不会羊叫。李东耀说的多圆滑也掩饰不了其豺狼本色。而许三笑却是毫不犹豫的,以超乎李东耀期待的积极态度让自己陷入貌似尴尬的境地。只要金显扬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李东耀就可以借机发难。

  李东耀装模作样的致电给金显扬。他的如意算盘是,里间屋子里的两个人从另一道门悄悄溜出,过一会儿再从外面回来,装作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这期间李东耀向许三笑传达了市委领导对三镇新区年后工作的内容。说到一多半的时候,李东耀的电话响了。是李铁民打过来的,一句话便让李东耀大吃了一惊。

  李铁民在电话里汇报:“李书记,显扬同志中风晕倒了,怎么办?”

  李东耀先惊后怒,叫道:“什么怎么办?我又不是大夫,我哪知道该怎么办?”

  李铁民说:“那我先送他医院了。”

  李东耀匆匆挂断电话,深邃凝视了许三笑一眼,道:“显扬同志晕倒了,李铁民已经把他送医院了。”

  从他的神态里,许三笑解到了难掩的失望和焦虑,微微点头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有两个建议,首先显扬同志是在工作岗位上病倒的,咱们三个刚好都在,理应一起过关心一下,其次就是显扬同志的工作安排”

  李东耀插言道:“我看这件事还是先不要操之过急的好,毕竟显扬同志的病情如何咱们还不知道,也许只是个小问题呢?”

  金显扬的问题绝不是什么小问题这一点没人比许三笑心里更清楚。金显扬中风正是许三笑动的手脚。通过控风术让一个人风邪侵入,对于现在的许三笑而言毫无难度,即便是隔着一道门户,只需有缝隙可循,便可以轻易办到。

  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里,金显扬已经醒了,嘴角流着哈喇子,嘴眼歪斜,目光呆滞。李东耀坐在床头正在问他的感受。许三笑靠着窗户安静看着。

  按照医生的说法金显扬是饮酒过度,睡眠不足,精神过度疲等劳多种因素引起的中风。情况比较严重,考虑到患者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治愈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低。

  李东耀听医生说完,转头用带着惊惧的目光看着许三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一定是在想,许三笑是怎么看出金显扬快要中风的?甚至可能在怀疑金显扬中风就跟许三笑有关。他的眼神中渐渐充满恐惧,却始终没敢问出那句话。

  许三笑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床边,站在金显扬眼前。

  金显扬的心里是最有数的,几年前许三笑初到歇马镇那年,他就知道许三娃子不是凡人。他现在说不出话来,但心里却比之前更透亮。他知道是自己官令智昏犯傻跟许三笑作对,才导致现在这个结果的。亲眼见识了许三笑捉鬼祛邪,算无遗策的本领后,自己竟然还为了一顶官帽子跟这样的人作对,岂非是屁.眼子拔火罐找屎(死)?

  金显扬喏喏着嘴唇,有话说不出,挺着急的样子。许三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悔意,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拍,一语双关道:“听话,你会好起来的。”

  就这么一拍,金显扬便觉得脑子里一震,一句对不起许区长便脱口而出。倒把一旁的医生吓了一跳,赶忙过来又是听又是看的检查了一番。

  除了当事者,在场人谁都看不出这一拍的玄机,许三笑恢复了金显扬的语言功能,同时提醒他今后要听话。转而对李东耀说道:“李书记,显扬同志的境况看来不太好,咱们还是让他多休息,不要打扰他了。”

  李东耀只觉得许三笑的目光邪异,透着阴狠毒辣,联想到谭辉失踪,陡然感到心头一阵恶寒。喉咙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茫然点头道:“是啊,就听许区长的,咱们就不打扰他了。”

  下午,三镇新区临时办公点,嗅议室里,区委常委们齐聚一堂,正在开会研究梦江大酒店的建设一事。

  许三笑正在发言:“各位常委,大家下午好,开会前先跟大家通报一件事,就在今天上午,咱们景区管理委员会的金显扬同志突发中风住院了,李书记在医院的时候感同身受,心情很沉重,状态不佳,所以今天的会由我来主持。”

  “今天的会议就一个主题,就是讨论一下梦江大酒店的建设一事,这个项目是年前申报的,由我亲自审批同意后,递交常委会讨论通过的,当时我的意见是,三镇合一成立新区,需要这样一座地标性建筑,另外随着景区的影响力日益增大,高端游客的数量也在逐年递增,咱们也迫切需要这样一家大酒店,梦江大酒店项目是咱们新区成立以后,目前为止最大的商业地产项目,老板白梦江这个人,我相信在座各位都不会陌生”

  会议并未如往昔一般引发争议,李东耀颓然乖觉的态度让这次的常委会变成了一言堂。前阵子因为许三笑不大管事儿的亲许派常委们都看出门道来,一个个争相发言,不但顺利落实了白梦见建大酒店这件事,顺带着还讨论了金显扬的职务由谁接任的问题。最后讨论的结果是,这个职务的工作范围其实很小,实在没必要换人,可以等金显扬的病养好了。

  许三笑之所以收拾金显扬,除了背叛这个原因外,更多是因为苏丽娜。现在金显扬倒下了,没人再张罗景区查账,把金显扬拿掉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而且李东耀也受到了惊吓,看来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跟许三笑过不了。许三笑也就不为己甚,索性给他保留了最后一张面皮,没有过度干预人事任命工作。

  晚间,白梦江的酒店里,酒桌上只有三个男人,许三笑和张玉刚陪着陌寒痛饮。

  男人凑在一起喝酒,一般先会谈正事儿,酒过三巡后,不免扯到女人身上。

  张玉刚已有几分醉意,醉眼朦胧正说道:“老陌,你是不是看中宫艳诗了?”

  陌寒似笑非笑的看着玉刚,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看上的人多了,不可能个个都弄床上吧?有一种喜欢叫做只能远观,不能亵玩,你这种俗人多半不会懂。”

  许三笑道:“这妞儿很复杂,你们的确不合适。”

  陌寒眯着眼问:“我不合适谁合适,你吗?”

  许三笑嘿嘿笑道:“我他妈更不合适,这妞除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外,还会一种古老贵族之家才够资格传承的高级媚术,跟她搞到一块儿,没点功底的人只怕活不过三五年,而且她的背景就像你说的,这种女人老远欣赏一下就够了,千万别沾边儿,当心‘日’后麻烦无穷。”

  “媚术?”陌寒好奇的问:“我光听说过,没想到还真有人练习这种功夫。”

  许三笑道:“不但会而且达到了很高境界,我这么告诉你吧,她想要勾搭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在这个人眼中树立起一个完美无瑕的形象,高级媚术不是倚门卖笑抛媚眼,而是通过锻炼和学习,由内而外的提升练习者的气质和修养,一颦一笑便让男人不知不觉的心生爱慕,把傻爷们迷的五迷三道而不自觉。”

  陌寒点点头,道:“听着像这么回事儿。”

  玉刚挠头道:“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凌落尘给我的印象呢?难不成这妞儿也学过媚术?”

  许三笑道:“媚术的范围其实很广,舍宾,舞蹈,瑜伽,甚至太极气功,都可以起到调节女性内分泌,提升一个女人的神韵气质的作用,都可以算作一种身体方面的媚功,但内在的媚术却还包括精神层次的,施展起来喜、怒、哀、乐都可以增加魅力,让人防不胜防,笑褒姒,怒妲己都是典型的例子,你觉着凌落尘有这么大道行吗?”

  张玉刚不以为然道:“得,算我没说,越说越玄乎了,凌落尘充其量也就是比较养眼,哥们儿也就是过过嘴炮的瘾,你老大只管放心好了,哥们儿是不会栽在女人手上的。”

  菜过五味,眼看天色已晚。

  陌寒起身告辞,道:“今儿的事情办的顺当,天不早了,我也该撤了,艳阳县和三镇新区有你们哥俩儿,我算彻底放心了,过些日子山南省交通厅的人会下来考察被地震和洪水弄坏的公路,到时候哥们儿再过来找你们俩一醉方休。”

  许三笑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回跟叶大哥说一声,兄弟一定不负所托。”

  辞别玉刚和陌寒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江心月满面焦急的站在那里,正跟李燕两个怒目而视。不禁奇问:“这是什么情况?江小姐怎么来了?”

  江心月冷哼一声,语出惊人:“许三笑,我师父被人打伤了,我来找她算账的”

  “你师父被人打伤了?”许三笑一时难以置信,问道:“你哪个师父被人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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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三章 夜东风,欲上九天揽明月

  李牧用兵如神以少打多百战百胜,却死于反间计;项羽拔鼎撼山破釜沉舟威猛无敌,最终亡于四面楚歌;智勇双全的岳武穆长车铁骑踏破贺兰山阙,却冤死在十二道金牌下。

  每个人都有弱点和克星,也许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永恒不败的英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心月找上门来,针锋相对的冲着李燕。理由是她师父被人打伤了。许三笑当然知道她师父是哪个,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问一句,你哪个师父被人打伤了?作为在不久前杨军虎大战尚楠一役的见证者,许三笑几乎不可想象这世上有人能打伤杨军虎。

  是谁做的?许三笑从江心月看向李燕愤愤不平的目光中想到一个人。或许这世上也只有这个人能做到这一点。一想到这个人,许三笑顿感大事不妙。前脚尚楠受伤,后脚杨军虎挨揍,表面看是出气报仇来了,但换个角度想,尚楠和杨军虎是在公平的条件下正大光明比武,虽败犹荣。李虎丘何等人物,实在没道理破坏两位神道大高手之间这份惺惺相惜的情感。

  如果这顿揍是给叶皓东的一个警告呢?

  杨军虎是叶皓东身边最强战力,尚楠是李虎丘最得力的兄弟,对于李叶二人而言,当下的局面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谁也都不肯失了气势。杨军虎和尚楠比武,对他们而言只是战术层面的小胜小败。但到了叶皓东和李虎丘这个层级,杨军虎的胜就意味着在战略上叶皓东占了先手。李虎丘这么做,挽回的是自由社和信义堂之间的均势。

  许三笑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最大的担心当然还是李燕,只怕李虎丘硬要棒打鸳鸯。凭他的武力值,若是想强行带走小燕子,谁又能拦得住?

  李燕的一只手还提着勺子,脸儿红红的,鼻头上有几滴汗珠,温柔的看着许三笑,目光尽是温暖的笑意。荆布钗裙更胜国色天香。许三笑怦然心动。

  “看样子是他来了。”李燕柔声道。

  许三笑郑重的点点头,道:“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李燕莞尔一笑,道:“我也不会任他把我带走!”

  江心月怒道:“少废话,李燕,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许三笑问道:“杨大哥伤的很重?”

  江心月哼一声,不忿道:“当时挺重的,不过我师父禀赋过人,很快就恢复了。”

  许三笑道:“那你还来闹什么?”

  江心月看着李燕,冷笑道:“本来我请师父来是为了帮你忙的,谁知道却被你们的事情连累,害他受了伤,他这辈子从没败绩,这次却输的窝里窝囊,被那人用一根手指给击败,我从没看他那么沉重过,窝在房间里一整天,傍晚那会儿,他一起来就不辞而别了。”

  突然一指李燕,道:“都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人就是你爸爸,你们自由社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叶叔叔有话,信义堂的人决不许主动挑衅自由社一兵一卒,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在这里?”

  李燕轻哼一声,淡然道:“你觉得像你师父那样的人物,需要任何人替他出气报仇吗?如果是,那你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李虎丘的闺女没有怕事儿的。”

  许三笑赶忙横在她们俩之间,叹道:“可惜没缘见到那妙绝天下的一指,这应该就是楠叔跟我说过的弹指惊龙转化来的神之一指了,你师父有机会亲身领教这一指而不死,这件事说出去不知要羡慕煞多少毕生求道的高人。”

  江心月不满道:“许三笑,依着你的意思,我师父挨揍受伤还得感谢她爸爸手下留情喽?”歪头又道:“说的玄玄乎乎的,我就在一旁,都没看出那一指有多了不起,我师父一不留神??????”

  许三笑看着她,插言道:“你觉着你师父那样的人物,在面对强敌的时候有可能一不留神吗?”

  江心月想了想,认为许三笑言之有理。她之前一直想不开,觉着师父被暗算羞辱了,所以才会突然不辞而别。因此连夜来找李燕的晦气。经过许三笑这一提醒,陡然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许三笑见她沉吟不语,心知她已被自己说动,江心月这样的女孩子心直口快,做事莽撞了一点,但毕竟正直善良,尤其是很讲道理。只要能说出让她心服口服的道理来,她便不会继续无理取闹。接着反问道:“别人不了解你师父,你还不清楚他的实力吗?你就没想过到了他那个境界,有多渴望见到那一指吗?”

  江心月歪头沉思不语片刻,终于点点头,道:“许三笑,算你说的有道理,我师父打输了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中间确实说过不枉此生一类的话。”

  许三笑道:“前些天我意外受了点伤,楠叔留下来指导了我几天太极混元桩,曾跟我说起过那一指,他认为那一指已经超乎了武道的范畴,可以完全归结于道的境界,他作为李叔的兄弟,都无比渴望亲身体验一下那一指,更何况你师父?”

  江心月终于认可了这个说法,嗯一声,道:“好,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就过去了。”

  月末之夜,漆黑如墨,常驻的李燕三女和借宿的江心月都已睡下。许三笑摆了个太极混元桩的架势,定气宁神,外静内动,表面看上去纹丝不动,内在里浑身筋骨却一直跟着许三笑的呼吸鼓劲震荡。

  街上响起一阵脚步声,逐渐走到大门外,外面人停在门口不动,道:“可以跟我过来聊几句吗?”

  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许三笑收了架势,开门一看,只见外面这人一身白皮袍道装,相貌俊逸,正是玄门杂道四大宗师之一的白甲。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明悟。

  白甲道:“郭大哥有件东西让我交给你,另外有几句话命我转达,可否移步换个地方?”

  许三笑料定郭道安对自己没有恶意,此行多半意义非凡,郑重点头欣然同意。

  二人一路往北,除了歇马镇,在山脚下停住脚步,白甲回身道:“就在这里。”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面圆盘状物品,递到许三笑手中,道:“这是杂道三宝之一的阴阳镜,可以照见阴灵和山川河脉里的金属,郭大哥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好它。”

  许三笑接到手中。

  白甲继续说道:“郭大哥还有几句话命我转达。”

  “请说。”许三笑郑重道。

  白甲道:“郭大哥让我问你,你有祖宗吗?”

  “当然!”许三笑挺胸道。

  白甲点点头,似乎满意许三笑的回答,又道:“你知道你的远古祖先是什么人吗?”

  “杂道鼻祖,上古圣人许由。”

  白甲续道:“杂学授人不问品德,大道传功不近智者,传播学业不必挑选品德高尚的人,重要的是把学识传播下去,很少有智者能够修成大道,因为大道难求,聪明的人往往灵性浮躁,多疑善变,故此很难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

  许三笑道:“这是杂道的山门祖训?”

  白甲点头道:“正是!”

  许三笑正色道:“我会牢记的。”

  白甲微微迟疑,终于躬身道:“你集齐杂道三宝,又得郭大哥亲自传授过杂道奇术,今后玄门杂道一脉唯你马首是瞻。”

  果然不出所料,许三笑来之前已有这个猜测,赶忙一把拉住白甲。但白甲却硬是不肯被拉住,继续躬身施礼。二人就这么街起来。许三笑的体力已是绝顶宗师的境界,白甲只坚持了一瞬便被许三笑扶住。

  他脸色一红,赞道:“宗主好大的力气!”

  许三笑道:“精神境界到了可以沟通天地,身体修养足够时却能融入其中,郭老师曾跟我说:他很后悔年轻时没有好好练几年拳脚功夫,早把身体练透了,近年领悟到的以心血引动极限潜力的方法,也不至于用一次就重伤一次了。”

  白甲叹道:“郭大哥已经去了西疆,九月九是太祖忌日,他临走前跟我说了刚才那几句话,他最后说,只要你肯认祖归宗,便让我把杂道两大奇术中的第二门奇术传你,先前他传你的是控风术,这第二门奇术则是飞天术!”

  飞天术?许三笑微微一怔,指了指天空,道:“真能飞上去?”

  白甲点头道:“理论上可以。”

  许三笑问:“你能?”

  白甲没吭声,默默将双手向后一背,然后突然张开,身上的白皮道装完全展开成翼膜状,他深吸一口气,飞奔助跑了几步了,陡然往空中一跃,双手震动双翼,竟果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回许三笑面前,道:“飞天术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是乘坐杂道特制的飞鸟,第二重则是瓷蛇皮制作的皮甲,修行到第三重境界便可以不借外力悬浮离地,配合控风术就能够御风而行。”

  许三笑看着他体态轻盈,借助一身飞天皮甲翱翔于空中,既羡慕又大感惊奇,难以置信:“这可有点过于玄妙了,我跟随周至柔多年,对各大修行宗门的秘术奇法都略有耳闻,飞天术的传说不少,但还没见谁真修成了,你这一招可真不赖。”

  白甲摇头道:“我这根本不算什么,飞天术的核心奥义就是降低自身重量,也就是减低地心引力的作用,转化自身结构,积累能够反地心引力的物质在体内,达到一定量后产生质变时,你就能飘起来了。”

  许三笑道:“我知道郭老师大概做不到,你相信这世上有人修成了这个飞天术?”

  “当然!”白甲不苟言笑:“比如印度大菩提寺有位叫拉贾的大德,我曾经带妻子去请他看病,亲眼见他漂浮在空中。”

  许三笑相信以白甲的眼力,没有任何一种骗术能不被看穿。关于悬浮术,许三笑也听过一些报道和传闻。见过最神的轻身功夫莫过于李虎丘当日从百米高楼一跃而下,二两棉花似的落在弹力网上那件事。想必也是这个原理。按照白甲的说法,那位印度高僧大概已经练成了飞天术。

  许三笑想到这儿,心头热切起来,难不成真有机会不借外力飞起来?到那时就算道行没有大成,岂非也可以不被李虎丘一把抓到?忙问:“白甲老兄,你练这门奇术多少年了?”

  白甲傲然道:“三十年,如今已经是第二重境界。”

  许三笑顿时大感失望,点点头,道:“看出来了,怪不得你这一身白甲不离身呢,这玩意要是放在过去没有汽车代步时,走累了就飞几下,绝对是一不可多得的宝贝。”

  白甲道:“宗主你一身道行已不在我之下,潜力深厚更胜过了我,而且你的武道修行也已经不浅,我估计你学这门奇术会事半功倍,用不上我一半的时间,大概就能达到我现在的境界。”

  一半时间也等于十五年。完全不符合许三娃子的期待,但也聊胜于无的点点头,道:“管他呢,就先凑合学一下。”

  白甲于是将杂道的飞天术倾囊相授。

  大道无疆,万法归一,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基本已能把最复杂的修行术简易化。白甲教了半天,许三笑最后理解为,跟杜可风的符咒术的道理颇有共通之处。都是将某种天地间的元素积累到自身,为己所用。区别就在于咒符术要通过一些特殊道具来聚敛和传播某种能量。而飞天术则是干脆把这兄子元素聚集在自己身体里,转化自身的结构,最终达到浮起来的目的。

  二人一传一学,一晃儿折腾到天亮。白甲眼看该教的都教了,告辞道:“郭大哥说时代不同了,杂道宗主也不一定非得守在阴山狼域中,对杂道而言,门户传承才是第一位的,除了这一点外,您喜欢在万丈红尘里修行,都随您的意思,只盼望您能刻苦修行不要懈怠。”白甲匆匆告辞离去。

  许三笑一夜不眠,精神却丝毫不减。回到家里时,李燕早早起来做饭,何小妹则跟着米粒儿在院子里练功。江心月也起来了,看着何小妹嘻嘻哈哈的在那儿练功,一动一静俱有玄奥法度,不是自己能窥破的,不禁羡慕不已。

  李燕见许三笑回来了,立即宣布开饭,同时对许三笑说:“你准备一下,我爸和燕叔叔中午要过来找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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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四章 莽昆冈,独上险峰三千尺

  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不会把太多心思花在取悦和亲附别人上面。所谓圈子、资源,都只是衍生品。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内功。只有自己修炼好了,才会有别人来亲附。自己是梧桐,凤凰才会来栖;自己是大海,百川才来汇聚。只有到了那个层次,才会有相应的圈子,而不是倒过来!权势不是依附来的,幸福也不是别人赐予的。实力到了,一切水到渠成。

  中午,许三笑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路口停着一辆银灰色吉普车,看见燕东阳下车向自己招手。心知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爽快的走过去,依照燕东阳的意思钻进车里。

  银色吉普车向着城镇外驶离,刘枫驾车在后面跟着,前面银灰色吉普车越开越快,经过一条羊肠山道时突然一转弯开进了山里。刘枫驾驶着Q7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山路崎岖难行,路况复杂颠簸,两辆车一前一后连续经过几处急转弯和险坡。

  燕东阳单手操控车辆,看了一眼后视镜,道:“你的这位司机车技不错啊。”

  许三笑道:“他是我的兄弟,叫刘枫。”

  燕东阳点点头,道:“有点意思。”说着,突然换成双手驾车,连续换挡,银色吉普车陡然加快速度。一个急转弯后,像一头发狂的犀牛,横冲直撞的冲向到处是低矮灌木的山坡。

  吉普车颠簸的更厉害了,有几次甚至腾起一两米高,但卓越的减震性能保护了车体,燕东阳高超的驾驶技巧让这辆车始终保持着高速运动中的平衡。在起伏难测险峻崎岖的路面上前行着。连着翻过了几道山坡。

  燕东阳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次却是眉头微微一紧,道:“小子,你这位兄弟真不一般啊,开这么一辆民用四驱就敢跟着我的银色犀牛跑到这个鬼地方,就冲他这车技,等一会儿我非跟他聊几句不可。”

  原来这辆性能超卓的吉普车叫银色犀牛。许三笑赞道:“好车!车好,燕叔你的车技更好!”

  燕东阳淡淡一笑,道:“少套瓷,咱俩没差多少岁,甭叫的这么亲热,你和小燕子的事情这次要是能定下,你再这么叫,到时候保不齐我还得送你们点礼物。”

  许三笑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些滋味来,听他的口气,自己跟小燕子的事情还有得商量?

  银色犀牛突然停了下来,连续发出轰鸣声。燕东阳看一眼后视镜,又目视前方,转头对许三笑说:“你的这位兄弟车技堪称一流,但前面的路却不是谁都能走的。”

  许三笑往前一看,只见前方一条天堑横在眼前,云遮雾罩深不可测,在上面架着一座钢索桥,铺着木板。目测宽度跟一辆车两轮间距差不多。肯定不够吉普车通过的。不仅是宽度不够,并且上面的木板也承受不住吉普车的重量。歪头看了燕东阳一眼,他要做什么?陡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一惊。

  果然,银色犀牛发出低沉的轰鸣咆哮,燕东阳推挡入槽,变速箱发出咔哒声,松了脚下离合,一踩油门,银色犀牛一往无前的向着钢索桥开去,沿着拉索的钢缆攀上钢索桥身。以一种恒定而稳重的节奏行驶在两根钢索上,向着沟壑的对岸驶去。

  许三笑看着两边的深渊,饶是修养精深,而且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仍不免为之感到惊心!吉普车很快就到了钢索桥的中央,钢索被吉普车的重量压的弯向中间,身处万丈深渊之上,即便是最微小的晃动都不免让人感到惊心动魄。下边的激流咆哮声被山风送入耳中,听上去更添几分惊魂。

  许三笑通过听觉和知觉感知着四周的情形,每一阵风,每一个晃动的细节都能无比清晰的察觉到,吉普车发动机内活塞的每一次往复运动都能准确感知,吉普车有节奏的匀速前进。车辆随风摇晃,但前行的节奏却巧妙的消化了这种晃动。这是何等精妙的技巧?许三笑不禁深深为燕东阳神乎其技的车技感到震撼。

  百十米长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尽头,燕东阳驾车驶下钢索,稳稳当当停在对岸。

  许三笑脚踏实地,由衷赞叹道:“真是神乎其技!”

  燕东阳没吭声,神色冷峻看着晃动不已的钢索桥。

  许三笑回头望来路,只见黑色的Q7已经顽固而坚定的开上钢索桥。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暖流。刘枫多半时间里都是个沉默的家伙,偶尔还会说几句煞风景的话,算不得多讨喜,但这份兄弟义气却是千足真金不怕火炼。

  燕东阳忽然问道:“你这兄弟是不是在燕京当过兵?”

  “是。”许三笑肯定了燕东阳的猜测。

  燕东阳道:“不必担心了,他的驾驶技术只在我之上,敢用一辆民用车辆通过这样的钢索桥,就算在高手如云的特战师里也是凤毛麟角,这样的兵居然让他转业了,特战师负责复转工作的干部真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转身道:“虎哥就在前面山崖上,跟我过来吧。”

  许三笑没动,默默的等待Q7车开过钢索桥,走过去握住刘枫的手,四只大手握在一起,哥俩什么也没说。真正的义气从来都不是靠耍嘴皮子来的。生死之交,患难不弃,说起来容易,真到了生死关头大难临头,又有几人能把义气看得比生死重?

  燕东阳轻咳一声,对刘枫道:“从这往东是一座瑶寨,往前直走则是绝壁,咱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你要是能跟上就一起上来,否则就在下边等着吧。”

  车直行十五里,眼前闪出一座插天独峰,似有千刃之高,四壁光滑。

  燕东阳突然呼哨一声,不大会儿空中传来一声雕鸣,一道阴影凌空而下,许三笑循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头巨雕威猛无俦,铁爪似钩向着燕东阳而来。燕东阳抬手抓住巨雕的爪子,扬声道:“许三笑,这座山峰高有六百米,你想见虎哥就必须先从这爬上来,吉普车里有攀爬的设备,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虎哥最多等你二十四小时。”

  ??????

  次日上午,许三笑坐于峰下,仰首看独峰高耸入云,刚想再尝试一下。一旁刘枫却道:“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这座山峰下半截黑上半截白,从这看都能看出那上半截分明都是积雪和冰川,你连下半截都还没征服??????”言犹未尽,但言下之意已明了,自是在说那上半截更难征服,就这么硬来不过是浪费体力。

  许三笑心急如焚,已经尝试了不知多少次,这山峰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平滑如镜,几乎全无着手处。向上攀登的过程中还要经过几处凸起,正是攀爬的难点所在。许三笑最后一次就是栽在最后的一处凸起点,若不是身手了得,李虎丘给准备的登山设备保护措施得力,这会儿早跌的粉身碎骨。

  “光说有个屁用,你倒是爬一个试试。”许三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

  刘枫也不在意,道:“那上面等着的可不是我老丈人,你要是打算放弃,这会儿咱们就调头回去,你一句话,我护送李小姐回家,满天云彩就都散了。”

  “你丫闭嘴!”许三笑粗暴的打断,站起身道:“老子就不信这么一座山峰能难住我。”

  刘枫提醒道:“你就没想想之前差在哪里了?”

  许三笑冷静下来,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能盲动。”又道:“爬山我虽然算不上专业,但毕竟在山区生活多年,险峻的山峰也爬过不少,似这么险峻的还是头一回见,如果不是见识过李燕她爸的本事,我真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徒手从这上去,但他既然这么要求了,就算摔死,我也不能让他给吓死,为了小燕子,我说什么都得上去!”

  这个时候再苦练杂道飞天术显然没可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但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此时此刻。只要能对攀爬有作用,哪怕只减轻一两也不算白忙活。

  许三笑肃然而立,缓缓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势,内在里却释放出全部精神意志,去感受四周的气体能量。用控风术默默催动气流运转,从当中筛选出不断从大地上升腾起的与地心引力相悖的物质,尽一切可能的将它们留在自己身体里。一日夜的时间里,许三笑已经尝试了许多次,但这次却是感受最强烈的一次。

  想象着自己身轻如燕飞腾而起,内心中逐渐有个声音在催促,爬上去!相信自己!

  许三笑飞身一纵,双手攀住崖壁,十指如钩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地方,手足并用向上攀爬。刘枫赶忙提醒,你没挂保护器。许三笑回首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爬不上去老子还不如死了。”

  经过之前的多次尝试,许三笑以识途老马的姿态再度攀爬到那个凸起位置,此刻已经身处三百米高空,而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身上没有了任何保护措施。许三笑相信自己的体力,只要手能着力的地方,便能轻松爬上去。但问题是这个凸起处外表光滑如球,连一道石缝都没有。

  许三笑停在这里,多次尝试都没能找到着力的点。横向挪移着想要绕开它,却发现这凸起就像山峰的裙边,仿佛无处不在。冒着奇险横向挪移了几十米都绕不开它。

  许三笑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扣紧岩缝,全身其余部位放松下来,依着白甲传授的飞天术心诀冥想入定,心中只余一念,稳住身形。渐渐的,感到全身轻盈,直到感觉身体吸收不了这种由大地升起的反向物质,身体轻无可轻时才突然睁开双眼,抓住岩缝奋力一跃,双手如吸盘一般攀附在凸起的光滑岩壁上。身体陡然一顿,顺势就要向下滑落。许三笑用双膝贴住岩壁,形同壁虎,斜向横着迅速往上攀爬,几乎是倒悬着爬到了凸起巨岩的上部。

  整个动作,轻身,跳跃,吸附,斜横向攀爬,一气呵成,终于跨过了这头拦路虎。

  在凸起的岩石上稍作休整,许三笑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渐渐恢复了原本重量,体内与地心引力起反向作用的分子已自然升腾出体外。再缓缓深吸一口气,又聚拢起更多这种分子在体内。舒缓筋骨继续攀爬,再向上,便只剩下光滑如镜的冰川岩壁,许三笑将气血凝聚到指尖,提高手指的温度,借着冰的黏力,反而比之前爬的轻松许多。

  近了,越来越近,终于峰顶已近在眼前。许三笑压下兴奋之情,奋力加快速度,终于攀上顶峰!

  ??????

  峰顶是一小片开阔所在,两个男人正围着一堆火在烧烤。正是李虎丘和燕东阳。

  历经千辛万苦才上到这里,许三笑心情难免一时激荡,恨不得欢呼一声才痛快。但一看到这两个人,什么高兴的心情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李虎丘神色淡然,起身看表,道:“一共用了二十二小时,表现不赖,看来白甲教的不错。”

  许三笑不禁诧异,问道:“你知道白甲来找我的事情?”

  李虎丘点头,道:“当然,这是我和郭道安之间的约定,我治好白甲的老婆,郭道安把杂道宗门交给你。微顿一下,又道:“其实郭道安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但因为你很有可能会成为李虎丘的女婿,所以他也只好想想。”

  这些许三笑之前已有所预料,并不感到多意外,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又问:“你之前把李燕带走,郭道安他们三个先后来找我,也跟你有关吗?”

  李虎丘摇摇头,道:“这事儿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有些人是我请来的,比如三大术士,有些人却是一定要来,我也拦不住,比如我老婆她们。”

  “三大术士几十年前办了一件错事,现在他们想做些弥补,李慕枫是我伯父,代表另外两个找到我头上,希望他们走了以后我能帮着照看他们的门户,跟我说什么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就算到今天变得不再那么值钱了,也不能断了传承。”

  李虎丘招手示意燕东阳拿一块烤熟的鹿肉过来,接在手里递给许三笑,道:“先吃着,听我慢慢跟你说。”

  “李燕是我闺女,是她妈妈留给我的唯一,她喜欢你,而我不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所以我只好考验你栽培你,事情就这么简单,如果不是那个姓叶的横插一杠子,我不会把这件事搞的这么复杂,更不会在这里跟你见面。”

  许三笑沉吟道:“这么说三大宗师先后来传我宗门奇术,其实是受了你的邀请,目的是为了栽培我?”

  李虎丘道:“当然,这跟你的出身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你是许道陵和古青鸾的儿子,我欠你母亲一份情,所以请动李慕枫伯父去传你几手,而许道陵是杂道前代宗主,郭道安一直打算把杂道宗门传给你,而老杜选中你,除了我的因素外,主要还是因为你年纪轻轻精神修养就达九重天上的境界,还胜了杜淳锋,老杜觉着你是个可造之才。”

  之前李虎丘把李燕硬带走,说只有等许三笑道行够了,能抵挡住他那一抓的时候才肯把女儿交给许三笑。当时许三笑为这事儿恨的咬牙切齿,却没想到他做这一切的同时又都留了后招。

  李虎丘继续说道:“你很刻苦,为求进步甚至不惜冒险去寻郭侃宝藏,这些事情我都知道,至于你跟何问鱼之间的瓜葛,那是你们的问题,只要不伤到李燕,我也懒得过问,但有一件事是我不能容忍的,便是你跟信义堂走的那么近,我之所以这么多次考验你,甚至到了这一刻还用这座险峰试探你对小燕子的痴心,便是因为我不想你被姓叶的利用,进而影响到我。”

  “现在呢?”许三笑神态坚定道:“现在我依然不打算跟叶大哥绝交,您怎么想?”

  李虎丘笑眯眯道:“那是你跟他之间的问题,我不相信你,但我相信尚楠,他说你不会成为姓叶的手中的棋子,我就信你不会成为棋子!”

  “你是左道嫡传弟子,杂道宗主的儿子,术士界未来举足轻重的人物,你已经够资格跟叶皓东结交,也够资格做我李虎丘的女婿,至于我跟他之间,我相信你应该明白信义堂和自由社之间这份平衡的重要性。”

  许三笑问道:“杨军虎是伤在您手上?”

  李虎丘点点头,道:“我必须要让叶皓东知道,他就算经营下泼天大的事业,也应该有所敬畏。”说到这儿,他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凶,到最后竟喘了几口急气。

  许三笑惊讶的看着,仿佛看见的是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连自己都已经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的境界,更何况李虎丘这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咳嗽的这么厉害?

  燕东阳走过来,从怀中摸出个小瓶子,递到李虎丘面前,问道:“虎哥,要不要闻几下?”

  李虎丘摆手道:“这老毛病有年头没犯过了,跟杨军虎过了几招,没想到又伤了肺叶经,看来又要养几年。”又自嘲道:“他妈的,老子还没到四十,怎么感觉自己很老了似的?东阳,你说我是不是退步了?”

  燕东阳摇头道:“是杨军虎还在进步,楠哥也在进步,就我所见,他们两个进步虽然也很慢,但的确比你快的多。”

  李虎丘笑道:“人比人气死人,这他妈该死的天赋!又道:你这功夫练不成,眼力倒是越来越厉害,张道浚传你的静坐十二心法真是不错。”转头又对许三笑道:“你能出现在这峰顶,足以说明你对小燕子的心至诚无欺。”

  许三笑暗自欣喜,见李虎丘旧伤复发,不好露出笑意来,压下心头兴奋,关切问:“您没事吧?”

  李虎丘掏掏耳朵,微笑道:“问题不大。”

  沉默了一会儿,许三笑又道:“其实叶大哥??????”

  李虎丘摆手制止许三笑说下去,道:“我知道他是一条好汉,但好汉和好汉未必就一定能成为好友,有时候也会成为好对手,我也很清楚他要做的事情,但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化中,他今时今日的想法未必是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时的念头,我在这里看着他,等他功成身退时再找他喝一杯,或者等他身败名裂时,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但现在,你跟他结交是你的事情。”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郭老师他们三位去找李神通,您怎么看这件事?”

  李虎丘道:“在李神通没出山前,这是你们术士界的事情,三位老先生的决定我也不能阻止,这是他们坚守的道义,我辈只有尊敬的份儿,而李神通如果不死,敢跳出来兴风作浪,我自然会出手对付他!”

  许三笑道:“我学了三位老师的本事,就有义务继承他们的意志,假如三位老师真的回不来,李神通出山,我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把他留给我,因为这是我们术士界的事情。”

  李虎丘歪歪头,最后不置可否道:“真有那一天,只要不伤害到小燕子,随你怎么跟他斗。”

  许三笑郑重其事躬身称谢。

  李虎丘笑眯眯道:“你的进步之快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虽然这中间有我刻意安排也有一些奇遇的因素,但却离不开你的刻苦和坚定的意志,我是最知道咱们这种习武天赋不高之辈晋身宗师境界时的痛苦的,你能挨过来就很不错!今后我把小燕子交给你了,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把她照顾好。”

  许三笑道:“谢谢您,我一定会用生命的全部来照顾好她。”

  李虎丘摆手道:“不必发誓,我从来不信这个。”又道:“你既然决定重归江湖执掌左道和杂道,日后的麻烦恐怕是少不了的,记住我的话,实力是你拥有一切的基础,如果你是以李神通那样的人物为目标,修行便决不能懈怠,你要把他想象成杨军虎那样的人物,就算你达到我现在的境界,也未必有绝对的把握取胜。”

  这番话说的已有些长辈教导晚辈的意思。许三笑听的竟挺受用。忽然想起李虎丘刚才说欠了自己母亲古青鸾一份情,又想到这位岳父大人的风流名头,不禁有些担心,他该不会跟古青鸾有过一腿吧?

  燕东阳道:“好了,话说到这儿,你和小燕子的关系基本算定下来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考验了,我的礼物也终于可以送出手,下边那辆银色犀牛归你了,车里有一些文件,是歇马镇景区属于长江龙的那份股权,就算是小燕子的嫁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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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五章 唯真心,风云汇聚会有时

  夜凉如水,景区游乐场的摩天轮上,许三笑与李燕挽手观夜景,畅诉心曲。

  真正的浪漫从来无关香车美人,也不是必须一掷千金。山色稜层出,荷花浪漫开。只要一片真心两情相悦,一束花是浪漫,几根蜡烛一支手电也能浪漫,甚至干巴巴一句话都能浪漫,正如曹禺的日出第二幕中那句:你真是个杰作!六个字加一声感叹,香艳美丽和浪漫便兼而有之了。

  李燕红颜如黛,眼若迷星,看着许三笑,说:“我从小到大超崇拜的女人叫萧落雁,不是因为她有多能干,而是因为她连我爸那样的男人都敢爱,不但敢爱而且敢嫁,不但征服了李虎丘的胃,还拿下了他的心,家庭事业两不误,李虎丘这种只适合当深闺情人的江湖浪子被她调教成了居家爱人,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许三笑捏着她光滑圆润的下巴,柔声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

  李燕含胸低首,低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今后南飞北往,咱们永不分离。”

  许三笑低下头,捧起她的脸蛋儿,温柔的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

  李燕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你的气可真长,再亲一会儿都快窒息了。”

  许三笑不说话,将伊人抱起放在腿上,继续着收复失地的动作。

  李燕的小手挡在胸前,但奈何胸器凶猛,小手哪里盖的住。她柔声道:“好啦,不要在这里,回家随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许三笑张口咬住了李燕的小手。她的手白皙细嫩,像一团新鲜出笼的面团,香喷喷富于弹性,惹人馋涎。

  “要死啦!”李燕将小手挣脱出来,用力拍打着怀中男人的头。但随着衣襟敞开,胸前高地被男人的双唇占领,她的抵抗越来越弱。紧咬着下嘴唇,竭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不要在这上面,会被人笑话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白梦江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想盖大酒店?”许三笑伸手去解李燕衣服上最后一个扣子。

  李燕一边无力的抵挡一边说着:“还是不行,何小妹和米粒儿都知道咱们来这里了,她们会笑话我。”

  许三笑道:“何小妹要懂得笑话你就好了。”说话的功夫,解开了最后一个扣子。

  “那也还有米粒儿呢。”李燕的上半身已经失守,小手紧紧攥着裤带。

  许三笑埋头在胸前两团温柔之间,陶醉的亲吻着,呢喃道:“你要是拒绝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李燕白了许三笑一眼,道:“你整个一色中饿鬼,少来这套,信你才怪。”

  许三笑突然抬头,深情凝视,道:“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这辈子绝不对你说半句虚言!”说着,忽然拉开门,纵身一跃!

  李燕大吃一惊,吓得花容失色,心里慌乱又后悔,“做就做嘛,你??????”把头往外一探,不禁破涕为笑。惊讶的发现许三笑甩掉外套露出一身白色皮甲,展开后竟可以在空中翱翔,在那皮甲上写了一行字,许三笑愿为李燕穿上紧身装。

  李燕掩唇而笑,泪花飞扬,但那是幸福的泪水。如果这一刻的幸福要用一生来交换,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

  次日晨,白甲早早登门催促许三笑随其进山。

  山中。

  昨晚与李燕痴缠一夜,许三笑精气神都在最佳状态,将飞蛇皮甲还给白甲,笑道:“咱这练习的时间就不能调整调整?我有晨运的习惯,但不是在这大山里。”

  白甲身上没了白甲,却依旧是那副淡然冷酷的样子,接过飞甲穿回身上,道:“宗主昨晚用上这件飞甲了?”

  许三笑点点头,道:“还达不到你用出来平地飞起的效果,只是从高处往低处跳了一下。”又道:“跟你说正经的呢,咱们这练功的时间能不能调整一下?”

  “绝对不能!”白甲表情严肃,解释道:“寅卯二时是一天当中地气升腾最活跃的时段,这个时候练习飞天术最有效果。”

  “是吗?”许三笑怀疑道:“我怎么不觉得?”

  白甲不为所动,道:“离二月二没有几天,宗主要想胜过马二龙,便没有可浪费的时间。”

  许三笑道:“这宗主什么的今后还是别叫了,时代变了,咱们宗门也得与时俱进,你年纪大我许多,就叫我三笑吧。”

  白甲点点头,道:“咱们可以开始了?”

  许三笑表示没有异议。问:“关于飞天术,你还有什么没教我的?”

  白甲酷酷的:“今天咱们不学飞天术!”又补充道:“这是郭大哥的意思。”

  许三笑心道,我操,不学飞天术你跟我扯什么地气升腾的时间,刚想抢白两句,白甲却先说道:马二龙的道行全凭多年苦修而得,多年前就达到上品上的境界,名义上你们境界相当,但是你的精神修养靠的是外力加身,基础不稳。遇到势均力敌的生死较量,当你的精神修养过度消耗,意志最薄弱时,这些外力就会随时可能反噬。一个不小心便会让你精神错乱。

  许三笑被说中心事,阴灵炼化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那阴灵是两位神道大术士死后留下的,几乎可称为神灵了。如果不是有导魂钟抹去了那阴灵主要的自我意识,现在自己恐怕早已被那阴灵抹去自我意识,成为一具无意识的行尸走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马不停蹄,根本没时间顾及到脑海中的这个隐患。

  叹道:“说起这事儿来,我当时也是被动的,当时的情形阴差阳错,我通过导魂钟吸纳的阴灵乃是郭侃和她的情人死后留下的,合并了两位神道大术士的精神能量,我到现在其实也没能将之完全炼化。”

  “两位神道大术士的精神意志合并而成的阴灵,若全被您吸收同化了,您又怎么可能还只是九重上的境界?”白甲面色肃然额首道:“不过宗主不必忧心,咱们杂道之所以被称为邪道,便是因为咱们门户中有些术法过于邪异。”

  续道:“比如炼化生魂这一招,便常被同道诟病过于损阴丧德,甚至有个别同门为了炼化生魂,更是不惜用投毒一类阴招大批害人,制造收集生魂的机会,但就术法本身而言其实并无不妥,生魂游离于世,无自主意识,多是困于一念不甘,每当出现时常常害人不浅,杂道的先祖们研究出这种修行方法,本是为了普度众生。”

  许三笑叹道:“经是好经,可惜被歪嘴的和尚给念歪了,武功和术法其实都无分好与坏,全看修行人的心术,为求道而损道,便等于入了邪道,就比如郭老师的三个徒弟,盗紫河车炼丹的做法,伤天害理,老天又岂能容得下?”

  白甲道:“修行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为求提升不择手段。这一点上,所谓邪道和正道其实并无二致,龙门道宗和真言宗难道就没有人干那损人利己的勾当了?他们当中有些人出来妖言惑众,打着养生消业的旗号聚集信徒行骗敛财,用聚拢起的财富修造行宫,买药炼丹,更有甚者广收年少女弟子,宣扬双修大道,盗取红丸元阴,比咱们杂道也没高明到哪去。”

  轻哼一声,续道:“只不过咱们杂道中人一直都不愿归附权贵,而那些所谓正派宗门却无不把归顺朝廷视作光耀门楣的捷径,左道本无贬义,他们非要强加上旁门二字,杂道之名起自杂家学派,却被他们污指为邪道。”

  许三笑慨叹总结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依附庙堂的便是正道名门。”

  白甲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又道:“所以术无好坏,人心也无好坏,正与邪无外乎立场而已。”

  许三笑深有感触:“看人看事有三重境界:第一重,黑白不分,涉世之初,天真幼稚,看不清人,看不懂事,对自己好就好,用感情驾驭理智;第二重,黑白分明,经验丰富,心智成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用理智驾驭感情;第三重,世无黑白,黑白起于心,我心若白,天下皆白,世间无对立,哪来黑与白?”

  白甲神色不变,眼中却流露出赞许之意,负手道:“宗主身具大智慧,一定能彻底炼化掉这道阴灵。”又道:“现在我便传您杂道炼神术。”

  所谓炼神其实分为外夺和内化两个部分,外夺是借助招魂铃之类的道具,以黑狗红鲤之类的阴媒生物来储存阴灵,以咒语和阳火彻底抹去意识后在吸收到自身上。您手上有咱们杂道至宝导魂钟,所以不需要这么麻烦,这外夺之术可以不必学。我要传您的只有内化之术。

  正所谓阴灵不散,就算被吸纳到身上,有些强大的阴灵的意识还不能散尽,一个不好便会反而坏了宿主的精神意识,让修行者成为无主意识,精神错乱的人。民间多见的鬼上身,就算用最先进的仪器也查不出问题来,只好归纳为精神病。

  白甲讲道,内化之术的核心便是强化自我精神意志,六字真诀:养真性,不虚伪!于空无意处见真性,才能以自身精神与阴灵往来,逐渐将之同化??????

  许三笑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势,抱元守一,心定神凝,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依照白甲所授,将精神意识集中于脑海中的泥丸真神世界中,只见仙女于湖上起舞,天空却无往日之蔚蓝,而是一派阴霾,有一无面女人灰衣白发伫立在湖边,任凭仙女起舞翩飞如何优美,全然不为所动。许三笑以无识无想意念加诸于起舞的仙女,仙女精致的五官逐渐模糊,主动去拉那无面女人,几次三番,那女人先是毫无反应,最后也只是微微点点头。

  仙女继续拉拽,无面女人似乎恼了,脸上突然出现两只眼睛,放出愤然寒光。许三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冰凉,陡然转醒。心头升起莫名的怒意。愤然吼了一声。睁眼一看,见白甲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宗主,你感觉怎样?”

  “很怪!就像你说的,那道阴灵果然还在。”许三笑眉头紧锁,隐隐担忧道:“上一次是何问鱼豁出命去救了我才没被它把我冻死,这么长时间我主要顾着何问鱼的情况,没想到它会在我脑海中安了家,如果不是何问鱼当日曾用道宗秘术在我脑海中留下一道意识始终保护着我,说不定我会被它给夺舍了。”

  白甲摇头道:“就算最强大的阴灵经过导魂钟也不可能还具备夺舍的自主意识。”

  又说道:“我根据你说的当日情形判断,何问鱼用自身元神气血帮你驱散寒意,保住了你的自我意志没有被阴灵侵蚀,而她却元神受损,失去了大部分的精神意识,身体还被冻的重伤,以至于进入了道胎归元之境,你得到她的帮助在与无自我意识的阴灵之间的争斗中获胜,吸收了它一部分的灵力,这便是你精神修养进入九重之上的原因,假如你能完全炼化这道阴灵,精神修养又何止是九重之上?”

  许三笑道:“我感觉这东西长时间盘踞在我的泥丸意识海中,似乎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性格,我发现自己最近行事越来越倾向于阴狠和肆无忌惮。”

  白甲道:“阴灵之力是天地间最纯粹的能量,本身是不具备自我意识的,这种能量至阴至纯,与人性中的阴暗面更亲近,你融合的越多,秉性中阴暗的一面就越凸显,在咱们杂道中人看来,这算不得什么坏事。”

  许三笑豪情万丈:“只要不会被它控制了我,就不算太糟,这玩意我早晚全炼化了它。”

  白甲提示道:“炼化的关键不在于消灭,而在于同化,它跟你秉性中的阴暗面更接近,你就要更强化自己身上这方面的意志,它才会更容易跟你的精神意识融合。”

  许三笑神色凝重,缓缓点点头。忽然想到古往今来的大魔头,有许多都曾是惊才艳羡光明磊落之辈,却因为行事风格邪异凶厉而不被世人认可。张角、黄巢、方腊都是这样的人物。

  旭日东升,眼看已近七点钟,白甲主动与许三笑道别,叮嘱道:“宗主不必为阴灵的事情感到困惑,郭大哥说,你这辈子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反正是做事,只要本心是正的,不必那么多拘泥,杀一人为救两人便是行善,救十人便是积德,如果能救百人,千人,万人,那便是无上的造化,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想过,有些时候在这万骨枯三字的背后,有几百万骨得以不枯?”

  许三笑凝重的点点头,道:“郭老师一片苦心,我一定牢记住他的话。”

  ??????

  农历二月初一,上午十点,歇马镇景区大门外的广场上,一个中年女子手提一把大铜壶,正在摆摊卖水,自称壶中有茶神,不用茶叶便能净水泡茶。跟她一起的还有个黑衣大汉,竟能吞炭服火,手指点烟,眼皮子夹得起水桶。神异非凡,令人叹为观止,引来无数人围观叫好。

  一位黑面和尚在一旁,手执一柄金黄铜槌,敲着一只巨大的无声木鱼,仔细看哪里是什么木鱼,竟是一只百十斤重的老鼋。

  另有一名算卦的先生,满口湘南口音,算起卦来铁扣断金无不灵验。在他的卦桌边拴着一条通体无毛,金瞳紫舌的怪犬。

  一时间,奇人异士齐聚歇马镇,风云聚会正有时。

  许三笑坐在银色犀牛吉普车上,老远看着。看罢多时对刘枫说:“麻烦小枫哥让你的小老婆往前凑凑,我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山猫野兽?”

  刘枫的二老婆便是这辆银色犀牛吉普车,由前苏联克格勃特别制造,近年又经过自由社中的顶尖科学家改造过,除了本身超强的通过性和速度外,更有许多特殊功能。刘枫一上手便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在车里。李燕因此戏称这辆车为刘枫的小老婆。

  银色犀牛一转弯,停到广场边缘。

  刘枫道:“那女的手里的铜壶真够分量,那个吞炭的大汉练的是硬气功,那个用老鼋做木鱼的和尚手里的铜槌如果是实心的,便至少有五十斤重,那老鼋的后背固然够结实,这和尚的力量更是大的吓人,敲了快一上午也不累。”

  许三笑道:“你看错了,那玩意是纯金造的,至少有一百五十斤重,这和尚一个人比那女的和那大汉加一起都厉害。”

  刘枫咋舌道:“一百五十斤?我看他拿在手里跟一根筷子似的,这和尚的功夫得有多高?”

  许三笑凝重道:“一贯道积累了几十年,有些奇人也是应该的,这和尚一身蛮力确实挺厉害,但也算不得多了不起,真正厉害的人物是那个算卦的老头,他一个人比这三个都难对付。”

  刘枫郑重其事的看半天,没瞧出所以然来,问道:“这老头身上有什么特别的?”

  许三笑道:“先说他带的这条狗,我那只黄虎出自猫谱,驯兽经中还有一段犬书,这种犬便是书中名列前茅的奇犬,叫做金瞳无毛狮,三国时的乌戈国主兀突骨,身长丈二,眼有光芒,浑身鳞甲,刀枪不入、以生蛇猛兽为饭,身边豢养一条奇犬,名叫罗刹狮,能啸伏百兽,后来被诸葛亮给烧死了,便是这种狗。”

  “还有,这老头给人算卦的时候,之所以能百算百灵,其实是因为他在给人算卦前,问吉凶的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对方给催眠,先以秘术探知对方的秘密,然后再算卦,岂有不灵验的道理。”

  接着面带隐忧道:“这人的精神修养极高,至少不在杜淳锋之下,一贯道为了掌控左道,看来是下了本钱了,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李神通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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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六章 风樯动,高山平湖争乾坤

  卦摊前,许三笑负手而立。心想: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是先礼后兵投石问路。一来帮马二龙打个前站探一探许自己的实力,二来是为了江湖规矩。

  算卦的老者纹丝不动,卦桌边拴着的无毛巨犬却躁动不安的起伏伸展。算卦老者轻轻咳嗽一声,那金瞳巨犬立即安静下来。老者抬头问:“先生想算卦?”

  许三笑点点头,笑问道:“老先生会算卦?”

  算卦老者针锋相对看着许三笑,道:“老汉吃这碗饭六十年,算得不准不要钱!”

  许三笑低头看了一眼无毛巨犬,赞道:“好一头无毛狮子,啸伏百兽的名头果然不虚。”

  算卦老者道:“年纪大了,眼神耳朵都不济事了,偏赶上这个年月满世界都是车,世道还乱,有这么个玩意跟着,既可以引引路还能防患那些不尊老爱幼的坏东西。”

  “真不赖!”许三笑连胜赞着,反问道:“敢问老先生贵姓?”

  这时,广场上卖水的中年女子,表演吞炭的大汉,金槌敲老鼋的和尚,不知不觉间也都凑到算卦摊子四周。

  许三笑丝毫不在乎,左右看了看,对中年女人一抱拳,道:“原来是邱大掌柜到了,怎么不直接来区政府找我?”

  邱凤芝抱拳还礼,道:“江湖人走江湖路,我们在这里耍耍,你许区长要是认这江湖路,自然能过来会会,你要是不认,明天我们也就没必要去看你跟马老掌柜那场斗术夺嫡的大戏,得防着你通知大兵来给我们剿了。”

  接着一指算卦老者介绍道:“这位是湘南老掌柜,渔阳道宗的周华昌老爷子,也是一位天机大夫,这一行里与左道周老仙齐名,一贯道此行一切以他老人家为主。”

  许三笑正色道:“原来是老前辈到了,玄门左道嫡传许三笑有礼了。”

  周华昌眼皮一翻,看了看许三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这一卦我免费送你。”

  许三笑道:“我最近刚接回媳妇,算是情场得意,那就问一问前程吧。”

  周华昌神色如常,微微额首道:“请抽一签!”

  许三笑从签盒里抽出一支来,看了一眼递给周华昌,道:“芳草之兰格。”

  周华昌接过看了看,捻须道:“有机谋,能操持,守法度,立纲纪,善别贤愚,能分皂白,自堪作栋梁大器,可为领袖高人,只因天败星在中宫,以致退神太重,凶事不成,好事易散,百尺竿头曾下足,千重浪里也行舟,因何险里不相妨,只为天机星救护,妻宫力薄,儿女情疏,百斤重担,耐烦挑到底,替著人不足,休嫌蹭蹬,只要心坚。”

  说罢,微微一叹,又道:“许先生这一签不算上吉,我劝你最好悬崖勒马,凡事莫要太计较才好,否则凶事难成啊,与人斗术分生死,这还不是凶事吗?”。

  许三笑合手道:“我跟周师父多年,这问卜之道也算略通一二,照我看这却是一根好签,与人斗术分生死,输了才是凶事,这凶事难成岂非就是不会输的意思?”

  周华昌不悦道:“许三笑,你该清楚,马二龙已经是一贯道的人,你不清楚的是一贯道在国内外有多大的影响力,我劝你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说着,轻轻一拍桌子。

  桌角的无毛金瞳狮立即冲着许三笑低吼作势欲扑。许三笑冷冷的扫了这畜生一眼,精神意志透过双眸直照在无毛金瞳狮眼中,把这畜生吓的登时双腿颤抖不已。

  这无毛金瞳狮乃是产自高原的上古异兽,久居喜马拉雅雪山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地区,通身无毛的特征除了锻炼出这种巨犬强大的体力外,更成就了这野兽坚韧的精神意志。寻常的精神类幻术根本奈何它不得。除非对方的气血体力还要胜过它,才会让它感到畏惧。

  周华昌诧异道:“想不到你竟然跟老当家的一样也是术武双修,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眼神攻击绝非幻术,莫非是神打吗?”。

  许三笑不动声色道:“多谢老先生夸赞,我这一下离着神打的境界还远,也就对付它还凑合。”

  周华昌歪头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大汉突然走过来,伸出手道:“想不到许先生还是个练家子,我叫徐飞雄,咱们搭搭手怎样?”

  许三笑知道搭手的意思,不过根本不会,但却不能这么说,便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徐飞雄一张大脸登时像罩了张大红布,许三笑言下之意分明是认为他不够资格搭手。把眼一瞪就要发作。一旁的和尚忽然道:“老徐等一下。”来到许三笑近前,问道:“许先生的功夫师承何派?”

  许三笑道:“机缘巧合练了几手而已,禅武宗和硬太极都涉猎了一点点。”

  这和尚闻听暗自心惊,禅武宗当世第一人叫张永宝,他是知道的,而硬太极的创始人龙勇曾经纵横天下无对手,这两门功夫都是大有来头。许三笑的体术修养分明已达绝顶宗师的境界,绝非一般人能教的出。和尚抱着老鼋,手提金槌,站在许三笑面前犹豫再三,终于微微冲周华昌点点头。

  周华昌皮笑肉不笑,道:“想不到许先生还是一位武道大高手,难怪这么豪情万丈,要公开挑战我们的马老掌柜。”

  “马老掌柜?”许三笑微微一怔。

  邱凤芝接过话头解释道:“一贯道在几十年前每个省都有一位老掌柜和几个大掌柜,但自从宗教办和天兵组成立以来,对一贯道连续实施打击,这几十年里,三十三位老掌柜们还在外面的已不多,之前山南是没有老掌柜的,现在老当家亲封了马二龙为山南省的老掌柜。”

  许三笑点点头,道:“明白了,就是说后加入的马二龙一进一贯道就成了你的上司,跟周老先生平起平坐?”又道:“看样子你们这佛国世界里也不是那么公平啊!”

  周华昌心头不悦,脸上丝毫不露声色,道:“许三笑,我们正大光明亮相拜码头,目的是先礼后兵,希望最好能化干戈为玉帛,大家都是江湖一脉,你跟马老掌柜又是同门师兄弟,我们老当家的意思是你们都是人才,与其相互争斗,倒不如共同加入一贯道,眼看这天下就要风云再起,机缘已至,正是豪杰辈崛起之时,老当家求贤若渴????????????”

  许三笑道:“多谢美意,许三笑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咱们还是明天遁龙潭上见吧,几位要是没意见,我就告辞了。”

  四人相互对视,均感到没有丝毫把握留住许三笑,只好默然点头,任凭许三笑扬长而去。

  ????????????

  二月二,龙抬头,俗称青龙节,山南人称这天为踏青节。正是冬去春来,万象更始时。

  许三笑与何小妹坐在天人合一道场的挡雨棚下,眼望奔涌的春潮从大山上倾泻而下,汹涌的激流到了遁龙潭为之一缓,水势陡然缓和,形成了无数涡流在其上盘旋。

  江心月一身练功服,打着赤脚走到二人中间坐下,道:“许三笑,你真打算跟马二龙在那水中间决战?”

  许三笑额首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什么可怀疑的。”

  “虽然我很喜欢看热闹,但还是想劝你几句,你有大好前程可追,何必要跟马二龙一个邪教头子死磕?上报相关部门把他法办了不就结了?”江心月不解道。

  许三笑望着暗流汹涌的潭水,微微一笑,道:“猫有猫道,犬有犬路,本该是江湖庙堂各行其道,而我却一不小心走上了两条路,二者之间可谓是水火不同炉,我不得不小心避免让这两条路出现交集。”

  江心月道:“你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迟早会露陷,到那时说不定你已经身居高位,真不知道你打算怎样收场?”

  “过河脱鞋,到时候再说,说不定我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许三笑嘿嘿笑道:“人生就是在不断前进的过程,有的人坐的是飞机,有的人只有一双脚,而我坐的是火车,现在车已经上路,脚下两条铁轨,在抵达目的地前我哪一个也离不开。”

  “说的这么深奥,我才懒得理你。”江心月抻了个懒腰,道:“咱们说好了,甭管你怎么折腾,可不能破坏了这幢房子,我可是跟霍平潮下了保证的。”

  霍平潮把这个地方当做落叶养老之所,买下来以后,不但立即停止对外营业,还重新加固装修了一遍。把这里彻底办成了他的私人养生会所。够资格来这里住一夜的,无不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尽管到目前为止,老支书夫妇还不知道霍平潮的真实身份。但霍平潮已经把这一方山水看做了霍家的自留地。

  许三笑点点头,道:“放心,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一方山水的感情丝毫不比霍大哥差。”

  何小妹突然捂嘴偷笑,江心月这才反应过来,横眉立目瞪着许三笑,叫道:“好你个许三娃子,你敢占我便宜,想当我叔叔?”说着张牙舞爪的作势欲扑。

  许三笑可不敢就这么跟这母老虎斗,一纵身跳下台子,道:“这么称呼都是你们的便宜,从你曾祖那里论起,我还是你的曾淑祖,你该称我为老叔祖。”

  一身白衣,不苟言笑的白甲与一位身着绯衣红袖的中年女子从山坡上下来。许三笑主动迎上前去。

  白甲介绍道:“宗主,这就是我老婆曾红梅。”又道:“一贯道的客人已经到了山外路口,再有一个小时便到了。”

  女人上下打量许三笑,抱拳道:“你就是郭老大指定的杂道新主?”

  许三笑点点头,只见这女人长的眉目俊朗,站在那里昂然赳赳,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郭道安当日曾似无意说起,杂道四大宗师和两大护法各有性格,黑袍好名,红袖好斗,白甲冷酷,紫衣热情,半仓嘉措最古怪,任道远虽然没什么大用,人际交往方面却比前边五个人都要强些。

  “我跟白甲老兄说过好几次了,宗主这个叫法我总觉得不大舒服,你们年纪比我大,其实就叫我三笑便好。”

  曾红梅微微一愣,道:“那不大好吧,这可是对宗主不敬,违反门规当受三刀六眼之刑。”

  许三笑道:“敬与不敬不在称呼上,我要是不够资格让你们尊敬,你们口头上再怎么客气,心里也是瞧不起我,我若是本事够大,你们就算叫我三笑,心里照样是敬重我的。”

  曾红梅一笑,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白甲抢白道:“既然宗主这么说,那就按照宗主的意思来,今后咱们就称你三笑。”他和曾红梅夫妻情深,素知妻子对许三笑缺少了解,因此一直不大相信新宗主的能力,她脾气如火,心直口快,只怕她一时管不住嘴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曾红梅不悦的看了白甲一眼,道:“白青云,你又来这一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你抢白我的话,就算是为了我好也不行!而且你抢我的话也白搭,我要说的话该说还得说。”

  转头对许三笑道:“三笑老弟,我曾红梅是个直肠炮筒子,肚子里装不住话,郭大哥挑中你了,我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但给你面子也只是冲着郭大哥一句话,你要想让我心服口服,今儿你得唱一出好戏给老姐姐看看,只要是你老弟能把这场唱圆了,今后刀山火海你只管言语。”

  这女子就像一团火,而她的老公却似一团冰,真不知这夫妻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许三笑不反感曾红梅心直口快丑话说在前面的性格。大人物必先有大胸怀,没有人的性格是完美无缺的,越是有本事的人个性往往越强。用人所长便需能容人所短。含笑额首道:“痛快,咱们就一言为定!”

  白甲见许三笑神态自然,并无一丝不快,心下稍安,道:“多谢宗主有容人雅量,红梅姐一向都是这个脾气????????????”

  许三笑摆手道:“白甲老兄不用解释,咱们今后是一家人,说实话嫂夫人的性格很对我的脾胃,时间长了你们自然就清楚我许三笑是何许人。”

  曾红梅笑道:“你看,宗主都这么说了,就偏偏你还这个死德性。”转头又问许三笑:“三笑老弟,这客人眼瞅着到了,这出戏你到底打算怎么唱?”

  许三笑道:“咱们的目的是灭了马二龙,一统玄门左道,我跟马二龙斗术肯定是题中应有之意,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光明正大全凭实力,但如果一贯道想横插一杠子,我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玄门杂道也不是好惹的。”

  曾红梅伸出大拇指赞道:“好,你老弟果然够胆色,天下术士都忌惮李神通,你老弟却敢跟他对着干,就冲这一点,郭大哥就没有挑错人!”

  许三笑微笑道:“错没错的等这出戏唱完自然见分晓,现在就请嫂夫人和白大哥下去准备迎客吧。”

  ????????????

  一贯道,山南大掌柜邱凤芝,荆楚大掌柜徐飞雄,滇南大掌柜癞和尚,湘南老掌柜周华昌,新受封的山南省武侯转世老掌柜马二龙,一行五人依足了江湖老礼奉帖登门。除马二龙外,其余四人昨天都曾在景区广场上出现过。

  尽管接下来就要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玩命,但彼此双方表面上的礼节却丝毫不能含糊了,这就是华夏人的先礼后兵。贯穿了整个社会,被各个阶层认同的行为习惯。

  许三笑和马二龙之间的这场斗争关乎了左道嫡传的归属,消息老早就放出去了,因此远在西北的红莲庵和星宿海的逍遥仙两支也都派了代表过来。红莲庵的代表是一位看来三十许人的美艳的尼姑,逍遥仙来的却是个中年道士。

  生活处处有惊喜,关键需要一双慧眼去发现。这些人平日里生活在三教九流中间,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到了这里才露出高人本色,一个个神采飞扬气质卓然。言谈动作无不透着浓浓的旧派江湖的风范。

  这其中一名肤色黝黑,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的印裔男子吸引了许三笑的注意。此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脸颊瘦削,相貌端正英俊无比,一双黑眸明亮照人,他穿一身洁白的印度僧袍,上面印着火莲花,站在湘南老掌柜周华昌这样的高人身边,丝毫不显平庸。

  许三笑在打量这个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许三笑。

  马二龙独臂长须,坐在客席首位上,率先开口道:“许师弟,咱们又见面了,上次一别一晃儿大半年过去了,你得了重阳遗稿,果然进益非凡,从区区七重境一跃登上九重天,真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又羡慕又惭愧。”

  这番话说的分明别有用心,意在引动在场众人心中的贪念。他这一席话说罢,在座当中的术士无不动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交锋从这一刻起便算开始了。

  许三笑心中暗骂狗日的太损,抱拳一笑道:“实不相瞒,重阳祖师的遗稿的确在我手里,而且就在这数百米的深潭底部保存着,咱们师兄弟今天做个了断,斗术定生死,活下来的拿走一切,还包括潭水底下的十二尊金佛,公平合理。”

  马二龙道:“许师弟说的痛快,马师兄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时间宝贵,就请你划下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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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七章 斗生死,平地一声风雷起

  遁龙潭上,一对儿宿命之敌即将在此开始一场生死决战。

  术士斗法犹如剑客比剑,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间。决定这一瞬间结果的因素有很多,道行的高低,经验的差距,法宝的威力等等因素,都可能成为决定生死的关键。术士手中的法宝就如同剑客手中的宝剑,锋利的宝剑可以轻易削断敌人手中的凡铁,威力强大的法宝也能让术士的术法威力倍增。境界相当下,有法宝的一方自然要大占便宜。

  许三笑腰别长笛,露了一手分水踏波的本领,径直来到深潭中心的木台上。引来观战者一阵叫好。

  马二龙毫不示弱,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折叠了几下,竟成了一只小船,长不过二尺,宽只有一尺,往水里一丢,马二龙纵身一跃跳上纸船,长袖一摆平地生风,纸船荡漾着漂到木台边,马二龙抬足上了木台。

  二人在正式决战开始前都不想弱了气势,在登上木台的方式上便开始较劲。许三笑的分波踏浪之术全凭对水力的掌控精妙,这手看似简单,其实内含玄机。通过双足拨水,巧妙的利用了水的浮力,在足下形成数个反向上推的小漩涡,同时施展近期学会的飞天术降低自身重量,才做到这一步。这不是武道的提气轻身绝技,而是真正的术法,只有精神修养足够精深,对宇宙自然万物的了解达到一定境界才会产生的神通。

  而马二龙折纸成船虽然借助了外力,但也称得上是了不起的奇术。只用了一张白纸折叠而成的船,乘风横渡数十米。只有对水的浮力,风的吹力,纸的张力和承受力都控制的妙到毫巅,才有可能做得到。马二龙登上木台回身把纸船拉上来,从新展开成一张纸,折叠起来揣进怀里。原来这纸上竟未见水痕。

  许三笑赞道:“好一手白纸渡水!这就是逍遥仙的白纸仙?”

  所谓白纸仙是左道逍遥仙门人发明制作的一种特殊纸张,据说是用一种产自高原星宿海的特殊水草制成的,这种草四季干枯而不死,因为纤维中空而坚韧无比。逍遥仙的弟子以这种草为原料,用古法秘术造出这种叫做白纸仙的特别纸张。这种纸扛得住巨力拉伸,在水中数日可保不侵,逍遥仙一门中有好几种秘术都是借这种纸的特性完成的。其中便包括这手白纸渡水。许三笑点出来的意思,自是在说马二龙这一手全仗法宝器具,算不得多了不起。

  马二龙坦然道:“师门里的一个小玩意儿,旁门左道不值一提,怎比得上师弟你这手分波踏浪才是正宗的五行遁术,想必也是从重阳祖师的遗稿中学到的。”

  五行遁术是玄门北宗龙门道嫡传的秘术,是道门先贤们根据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元素各自不同的物性特征,钻研出的术法。马二龙这么说,表面是赞许三笑博学了得,其实却是在说许三笑用的是非左道门户中的术法。而他自己用的却是师门里的奇术,他嘴上自谦为旁门左道,其实是存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左道弟子尤其是逍遥仙一支,平日里最喜欢以旁门左道自居,极为反感所谓的正派宗门。

  “咱们玄门左道奉左慈祖师为第一代鼻祖,因此叫做左道,所谓旁门左道不过是江湖朋友的误读,以及历代某些顺应朝廷的所谓名门正派的污蔑,别人胡扯什么旁门左道也便罢了,咱们自己门户当中的人断然不该这么说!”

  许三笑窥破了马二龙的心思,从容应对道:“术法无疆,大道无X*X界,咱们左道的鱼龙幻术和正宗的五行遁术都是玄门中的术法,重阳祖师当年创立玄门,就曾说过三教合一,马师兄这么说的意思莫非是在说咱们左道的奇术不配跟五行遁术并列?咱们左道中人不配学玄门其他门户中的术法?”

  马二龙一时哑口无言。

  许三笑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今天到场的人有几位一贯道的朋友,我听说马师兄现在已经是一贯道山南省的老掌柜?”

  微微顿了顿,又道:“这一贯道的名头,大家估计都有耳闻,当年这个宗门宣扬五教合一,打着建立极乐佛国的旗号,跟当局作对,最后被取缔,却在台岛,因为与小黑国某个特殊部门关系密切而得到合法化,当年李神通曾请周老仙为山南秦中二省老掌柜,周师父却说,左道虽小,却是有祖师爷的,五教合一,连他妈基督洋教和回教都算在内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马二龙一开始被说的哑口无言,但许三笑说起周至柔来,让他逮住了开口的机会,冷哼道:“许三笑,你还有脸说起周师父,你敢不敢当着红莲庵和逍遥仙的兄弟姐妹说一说,周师父是怎么死的?”

  理不辨不明,虽说是决战斗术,但目的却并不只是争生死,稀里糊涂上来便是一场恶斗,打完了却得不到左道众人的认可,岂非白打了?许三笑因此并不急于跟马二龙开战,不慌不忙道:“周师父是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与杂道宗主阴山狼王郭道安争夺玄门道统斗术败亡的,死的轰轰烈烈,我当时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马二龙冷笑,讥嘲反问道:“然后无动于衷?”

  许三笑淡然一笑,道:“我是杂道宗主许道陵的儿子,自幼被周师父带走抚养长大,这其中的机缘曲折一言难尽,从家父那里论起,郭道安算是我伯父,他和周师父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决战,他们都是玄门中的一代宗师,以自身性命做赌注争夺道统,胜败都可歌可泣,二人又同为我的至亲长辈,换做在场任何人是我,又当作何选择?”

  又道:“反而是马师兄你,当年早被师父驱逐出左道门墙,仗着一身青出于蓝的道行早不把师父看在眼里,篡夺人神教,私开极乐法会,结果引来宗教办,给人神教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逍遥仙和红莲庵的兄弟姐妹因为这件事,多有损失,而马师兄你却一掉头便投了一贯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左道嫡传?”

  马二龙刚想争辩,许三笑却声音陡然拔高,眸中放光,往前一步,足下力道极大,木台竟为之摇晃。马二龙吃了一惊,暗忖许三娃子何时练了这么高强的功夫?许三笑断喝道:“马二龙,你仗着道行高深,背叛师门欺师灭祖,要把好端端的玄门左道双手送给一贯道,行径卑••••••”

  “住口!”马二龙狞笑着,色厉内荏喝止许三笑,断臂长袖一挥,道:“对和错咱们在手底下见真章吧。”

  许三笑已经达到目的,双手负在身后,昂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一下马师兄的鱼龙幻术。”

  双方话不投机当场动手。马二龙率先发难,将腰间拂尘一甩,银色的金属丝向着许三笑脸部袭来,同时一团粉红色的烟雾从拂尘中喷出。只见漫天烟尘在日光下反射出瑰丽色彩,令人为之神夺。

  许三笑凝重应对,一见这粉色烟尘便暗骂马二龙心思毒辣。修行到了九重之上的境界,对自身的内分泌和吸收能力都有一定自控能力,一般的毒物几乎没什么效果。只有一些特殊的精神类的攻击的药物,或者是须弥净火这种自然类攻击才会奏效。这粉色烟尘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传自红莲庵一脉的烈性媚药,叫做断赤龙红莲斩。不管是外敷内服只要沾染一点点,神道修行之下者立即便会着了道儿。

  左道一门扎根天南温带地区,雨林丰富药物繁多,历代人杰在这里钻研药理增长修行,发现了许多能制造幻觉的奇药。逐渐形成了鱼龙幻术这种以幻术闻名的奇术流派。这断赤龙红莲斩便是其中最顶级的药物。人一旦沾惹了一星半点,立即便会幻念重重,满脑子阴阳和合的念头,只要稍加引导便会陷入无边欲海。

  许三笑心知厉害,不慌不忙一挥手,以控风术催动身边气流,那粉红色的烟瘴立即被挡在身前两米外,任凭马二龙如何鼓动袍袖,硬生生不能越雷池半步。

  斗术者往往看重上风口,但修行到了这二人的境界,扭转自然风势早不在话下,风势水势无不可运用于心,变化于外。马二龙的拂尘放出毒烟,许三笑以控风术抵挡。马二龙的断肢不住挥动袍袖,鼓起风来对抗。那一团粉色烟瘴竟被吹的盘旋腾起,好似一团粉色龙卷风。

  许三笑忽然在风中掺入须弥净火,但见一团火光如龙席卷着将粉色烟瘴吞噬,顷刻间烟消雾散。裹挟着须弥净火的风龙得理不饶人追击向马二龙!

  马二龙心中大骂老瞎子偏心眼,须弥净火是左道中威力最大的奇药,偏偏没有传给他。手上丝毫不敢怠慢,甩袖生风的同时拂尘一摆抵挡火势。就这么一瞬之间,手中的拂尘便被烧成一支秃柄。马二龙虽惊不乱,一按拂尘绷簧,这拂尘前半截啪嗒一声,冒出两片刀叶来,形似扇子又能当刀来用。刷刷连挥,风势陡增,挡住了许三笑的火龙。

  二人道行相当,正常情况下,本该是势均力敌,但许三笑心城意挚,以无上念力之术坚定意志,不断催动风势,赤手空拳便将马二龙牢牢压制。

  这马二龙确也是不凡,虽然许三笑表现出的能力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时处在下风,却并不慌乱。

  此战不单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对一贯道同样具备非凡意义。

  山南省原本的老掌柜当年被孔文龙捉到燕京,羁押多年,山南省内一贯道实力大损。李神通认为十年内天下将有大变,而山南,从古至今都是王霸龙兴之地,又是多民族混居的区域。在这个地方搞事,容易得到国外势力的声援支持。因此非常急于提高一贯道在山南地区的实力和影响力。

  马二龙的投靠对一贯道而言,正如瞌睡人遇枕头。玄门左道在西南地区经营多年,人神教的民众基础,红莲庵和逍遥仙在少数民族中间影响力很大,这些都是短期内难以经营起来的资源。正因为如此,一贯道才会在马二龙争夺左道嫡传这件事上下这么大本钱。不但派来周边数省的高手助拳,更给了马二龙一件不得了的利器傍身。

  眼见许三笑气势如虹,控风术下,风火如龙步步紧逼。同时销魂笛已在手,只消一曲销魂,马二龙便再难抵挡。终于决定动用最后的底牌!

  许三笑全神贯注观察着马二龙的一举一动。只听一阵奇特的金属摩擦声入耳,马二龙身上衣服突然破裂开来,暴露出一身银灰色的条纹铠甲。

  马二龙嘿嘿狞笑,道:“许三娃子,你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老子虽然穿了这劳什子铠甲,却没想过要用上它,这是你逼我的。”说着,触发机括,只见他背后突然飞出一物,盘旋腾空而起。马二龙一面以空袖子应付着许三笑的攻击,一面腾出手来从腰带上金属盒中摸出一个点子眼罩带上。

  许三笑仰头观察,只见那是一个不大的金属物,之所以能飞在空中却是因为安装了四个旋翼,在这四旋翼飞行物的中间,有一点红灯射出一道红光,下边却是黑洞洞的发射口。这玩意分明是当代高科技的产物,许三笑暗吃一惊,估算这东西肯定是军用装备。一贯道能给马二龙提供这么屌的武器,可想而知其实力之强大,背景之复杂。

  那东西乍一升空便直奔许三笑而来,四旋翼鼓噪起的风将须弥净火吹散。同时那道红光则锁定了许三笑。

  “许三娃子,知道这是什么吗?”马二龙得意道:“这就是小黑国最先进的单兵装备,四旋翼外骨骼装备,一套造价超过两亿美金,那发射口里可以装子弹,更可以装进一些具特殊功效的爆破弹,我这套装备里的东西都是特殊定制的,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它的威力!”

  黑洞洞的发射口发出砰地一声,许三笑料知不妙,提早动作,凭着超卓的体术境界,堪堪避过这一击。心道好悬,如果不是之前达到了绝顶宗师的体力境界,这一下就算明知道那玩意要发射武器,也是躲不过去。

  轰然一声爆炸声响,一团白雾从中散发开来。一股辛辣奇异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马二龙熟练的从金属盒里摸出个防毒面具带上。许三笑见势不妙,赶忙敛气凝神进入龟息状态。白雾中传来马二龙的声音,“这是生物毒气,专门针对痛感神经的,你就算龟息也没用,它反而会从你的毛细孔中进入,更快的刺激你的痛感,很快你就会感到浑身针刺,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抵御这种感觉。”

  白雾扩散的极快,木台上几乎无处不在。许三笑很快感觉到裸露在外的双手开始传来针刺的痛感。确实很疼,但还不至于让许三笑失控。赶忙鼓动四周的气流生风,将白雾隔绝。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马二龙很快操纵着四旋翼飞行器追击而至。砰地一声,第二枚毒气弹发射出来。

  许三笑心中叫苦,手上丝毫不停,迅速扯下一块衣服,腾挪躲闪之间沾饱了水,堵在口鼻上,当做了临时的防毒面具。但这也只能是聊胜于无的防御,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

  马二龙步步紧逼,道:“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一种毒气弹吗?”冷笑又道:“再让你尝尝另一种毒气弹的威力。”

  水岸上,观战众人眼睁睁看着,江心月和白甲夫妇都在其中,见此情形都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曾红梅更是大骂一贯道的人无耻之尤,竟然在传统斗术的决战里用上了这种现代化高科技武器。

  白甲面色沉重,似在对妻子说,又似在自语:“时代果真不同了,斗术的方式再也不会如从前一样了。”

  江心月却道:“早知道这个马二龙这么无耻,我就该向叶叔叔也借一套类似的东西,叶叔叔身边有一支铁甲虎卫,每一个都是我师父亲自调教出来的武道高手,他们身上也装备有类似的装备。”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自然是一句废话。场间的四旋翼飞行器发出嗡嗡声和奇特的金属摩擦声。似乎正在换装弹药。

  许三笑仰首观看,只见那玩意肆无忌惮的飞行在五六米空中,自己鞭长莫及,似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心中盘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样子要想取胜只能在操纵者马二龙身上下功夫。但马二龙是堂堂九重之上的大术士,五感六觉敏锐不在自己之下,存心不让自己接近,又有这威力极大的可怕武器配合,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接近。心念电转,为今之计,唯一的指望便剩下五雷符咒了!

  许三笑经过三大术士调教,心神意志坚定,手段多样,一面以杂道控风术护住自身不被白雾侵蚀,一面在被动中寄出五雷符咒,顷刻之间,漫天电光起,白雾中突然传出马二龙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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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八章 宿敌灭,龙潭信步惊四座

  马二龙当然知道雷雨天时身上尽量不要携带金属类物品,他不知道的是许三笑居然学会了茅山宗的五雷符术。而且一出手便是这么一大把。乱雷轰鸣中,四旋翼飞行器失去了准星,通身被金属外骨骼包围的马二龙被这雷电烤的外焦里嫩,浑身冒烟。疯了似的从白雾中蹿出。满头长发爆炸式竖起,全没了之前的仙风道骨高人风采。

  许三笑跟他已成水火之势,见此良机岂有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一抖手释放出须弥净火,马二龙被雷的神经错乱方寸已失,全然不知躲避,刹那间火龙绕身,转瞬便被烧的干干净净。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眼看着前一刻还大占上风的马二龙,后一刻便化作一缕灰烬。术士斗术之迅捷残忍由此可见一斑!

  这当中最着急的人当属一贯道湘南老掌柜周华昌,眼见许三笑挥手间送出火龙袭向马二龙时,他便站起离席,断喝了一声:“许三笑,请手下留情!”声落人亡!这一吼只做了徒劳无功。眼看着马二龙被烧成了一团铁疙瘩,犹自在木台子上冒着烟,周华昌拍案喝道:“许三笑,你他妈未免太狠毒了!”言语间,大有冲上木台与许三笑决一死战之势。

  一旁边的印度青年突然拉了周华昌一下,嘴唇微动说了句找东西要紧,周华昌看着他喘了几口粗气,终于缓缓坐下。

  许三笑不理会周华昌的态度,目视着红莲庵和逍遥仙的代表,张开双手道:“从今后,左道嫡传再无争议,红莲庵和逍遥仙重归门墙,左道宗门一统,二位可有意见?”

  红莲庵的代表,模样俏丽三十许人的尼姑双手合十道:“红莲庵恒镜代表庵主恒音愿奉宗主号令。”

  逍遥仙的代表是个中年道士,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许宗主左道嫡传身份,逍遥仙再无异议,但玄门左道自从周老仙归隐,逍遥仙早自成一家,这宗门一统我看就没有必要了。”言下之意却是并不愿意重归左道宗门。

  许三笑心中不悦,先眉头一紧,转而想到马二龙身上的白纸仙正是出自逍遥仙,星宿海距离一贯道核心所在的大雪山也比较近,彼此间多半不会毫无瓜葛。这么一想,这道士的立场便容易理解了。轻轻一笑,道:“宗门一统你不愿意?”

  道士额首昂然道:“实不相瞒,逍遥仙已经是大雪山道门分支,奉一贯道祖李神通为万神之首,今后跟左道宗门再无关联。”

  许三笑嘿嘿冷笑,不客气道:“既然你们已经反出左道宗门,你他妈还来这里做什么?帮着马二龙一起欺师灭祖吗?”

  道士的道行距离马二龙还有一大截差距,亲眼目睹马二龙装备了最先进的武器却仍不是许三笑的对手,见许三笑发怒,却不敢接招,而是冷哼道:“许宗主,如今时代不同了,旧江湖那一套早已过时,现如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玩你的,我玩我的,逍遥观建在大雪山中,与大雪山一脉相承,李老祖待观主师兄不薄,十年前便传下混元六天如意大术,亲封羌省老掌柜职务,与之相比,你所谓的左道正宗又给了我们什么?”

  许三笑喝问道:“江湖过时了,道义也他妈过时了吗?周老仙养伤二十年,宗门群龙无首能成为郝玉真有奶便是娘的理由?”

  周华昌接过话头,道:“许宗主,今天是你跟马二龙争夺左道正宗的日子,你已经胜了,马二龙也已死,你又何苦再逼人太甚?”话锋一转又道:“我听马二龙说,前阵子你破了郭侃宝藏的风水局,得到重阳遗稿和十八尊金佛,这件事可是真的?”

  许三笑点点头,嗯,“确有其事,不过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印度青年以生硬的汉语插言道:“许先生,我叫阿贾尼,那十八尊金佛是当年郭侃率军从大菩提寺夺走的宝物,包含了北派瑜伽的至高秘术,我这次来华夏就是为了这十八尊金佛,那是属于我们民族的瑰宝,是被郭侃用强盗的方式掠夺去的,根据国际惯例,那些金佛属于贼赃,理应归还给大菩提寺,所以请许先生把金佛的下落说出来吧无上封神。”

  许三笑看了这厮一眼,明知故问道:“这位又是哪个?”

  周华昌介绍道:“阿贾尼是婆罗门贵胄,大菩提寺大梵瑜伽大圣师拉贾??帕兰大师的嫡传弟子。”

  许三笑之前听说这个阿贾尼的名头时,便特别找白甲恶补了关于印度瑜伽流派的信息。因此知道这个大梵瑜伽是印度北派瑜伽中最古老,却不算很有名气的一个流派。

  曾红梅曾经单挑尚楠,她秉性刚毅,宁死不愿败退,结果被小楠哥打断了脊骨。白甲得郭道安指点,只有找到一位心神修养和体术境界都达到神道究极境界的大高手,用无上精确的力道才能帮助曾红梅恢复。为了治好妻子的瘫痪,白甲前几年没干别的,净满世界寻找高人了,但这样的人物天下又有几个?

  郭道安指点白甲重点寻找两个人,一个叫做聂啸林,另一个则就是前任的天兵首脑孔和尚。

  白甲背着妻子满世界转了三四年也没有结果,终于有一次在伊斯兰圣城麦加遇上了一位叫苏鲁曼的大高人,指点他去大菩提寺求教大梵瑜伽圣师拉贾??帕兰。白甲背着妻子马不停蹄赶到印度,在大菩提寺外求了数日,拉贾??帕兰始终不为所动。

  后来见白甲心诚如金,拉贾??帕兰才实话相告,他的精神修养已达大梵境界,但体术修养却还没达到三摩地境界,所以不敢贸然出手,但他却把大梵瑜伽之术传授给白甲夫妇。

  大梵瑜伽认为人体周身存在72,000条气脉,七大梵穴轮,一根主通道和一条尚未唤醒而处在休眠状态的圣蛇。通过打通气脉,使生命之气唤醒那条蛇,使他穿过所有的梵穴轮而到达体外,一旦圣蛇冲出头顶的梵穴轮,即可达到出神入化的大梵心或者三摩地境界。

  如今极少有人练习大梵瑜伽,因为大梵瑜伽对人的天赋要求很高,经常练习数十年至久的瑜伽者并没有获得任何神通力或是三摩地境界。大梵瑜伽是瑜伽中最为难以练习的方法,只有持之以恒方可获得力量。

  曾红梅的天赋显然不在其列,在白甲的辅助下苦练了一阵子却没有丝毫疗效。直到后来郭道安求到李虎丘,双方为许三笑的事情做了约定,李虎丘才出手以神之一指的功夫治好了曾红梅。

  这些事许三笑曾听白甲详细介绍过,因此对于这个大梵瑜伽流派并不陌生。更知道那个拉贾??帕兰是一位领悟了悬浮空中神通的瑜伽大圣师。这个流派虽然人丁稀少,但只要是修行有道,不管是在梵心还是体术取得列入门墙资格的,无不是某方面超一流的强者。这个阿贾尼的来历不凡,分明有备而来。从他的态度上便不难想象大菩提寺与一贯道已有了默契。

  这世上最不靠谱的规矩莫过于国际惯例,尤其是涉及到掠夺文物时更是几乎形同虚设,华夏人这些年没少吃这方面的亏。一百多年前被抢去的东西都能被拍卖,更何况郭侃宝藏里的金佛已历经七百多年。

  许三笑当然不会认同阿贾尼的说法,道:“阿贾尼是吧?”往水下一指,“原来你是奔着十八尊金佛来的,这个容易呀,东西就在这潭水下面,只要是你有本事取上来,就尽管带走。”又对周华昌道:“你们一贯道不是对重阳遗稿好奇吗?那些书稿也在这下面,同样的,只要你们有本事拿走,我照样不拦着。”

  王重阳的活死人之谜是修行界的千古传奇,与北宋初年的陈抟老祖的一梦三百日并称二奇。术士界几乎没有人不对这门奇术感兴趣。周华昌尚未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自然不能免俗,他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便在于此。听许三笑这么一说,登时眼睛一亮,左右看看,道:“这是老祖志在必得的玄门奇书,既然许宗主划下道来,各位道亲们请一定协助老朽把东西取上来韩娱之冬末忧伤TXT下载。”

  周华昌是一贯道方面此行的首脑,这书又是老祖李神通想要的东西,邱凤芝等人无不称是。周华昌又看向阿贾尼,道:“阿贾尼先生,我们老祖和拉贾??帕兰大师有约,东西咱们合作去取,到手后各取所需,先生以为如何?”这句话明着是征求意见,其实是想让阿贾尼表态,他好趁机挤兑阿贾尼打头阵。

  阿贾尼双手合十,道:“多谢你们的帮助,让我找到了师门重宝,接下来咱们齐心协力把宝贝取上来!”

  周华昌眉头紧锁,沉重道:“这潭水是高山的雪水化成的,奇寒无比,一般人绝难以忍受得住,否则许宗主也不可能让你我随便下水去取。”

  阿贾尼不在意道:“这个我没有问题,我在印度的时候也曾在高山湖泊中修行,这个低温我可以适应。”

  周华昌立即顺杆爬,道:“那就有劳圣徒了。”

  阿贾尼在大菩提寺被尊为圣徒。但在华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许三笑分波踏浪来到岸上,一挥手命人用高空钢缆把木台吊走。遁龙潭上只剩下一片幽深空旷。

  阿贾尼换了一身潜水服来到潭水边,刚要下水。许三笑忽然道:“阿贾尼先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水潭之所以叫遁龙潭是有缘故的,东西在水下数百米深处,普通人的潜水极限是一百多米,但我相信对你而言这深度不是问题,关键是水下并不太平,你要当心些。”

  阿贾尼微微一笑,道:“多谢提醒,我也提醒许先生一句,我来华夏有段日子了,在蓉城住了大半年,认识了很多女士,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这些女士会很伤心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米兰。

  许三笑眉头一紧,冷笑道:“阿贾尼先生不敢下水就不要逞强了!”一挥手,白甲和曾红梅夫妇从空中缆绳上速降而下。

  白甲红袖在术士界的名头绝不在一贯道一方老掌柜之下,甚至犹有过之。加上一个道行深不可测的许三笑,至今不知所踪的宗教办何问鱼,不知名但明显功夫已达绝顶境界的江心月,再加上刚刚投效的红莲庵代表恒镜师太。许三笑一方实力绝不容小觑。

  周华昌一眼便认出白甲夫妇,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客套道:“想不到白兄夫妇也在这里,真让人感到意外,想不到凭二位在术士界的身份也会掺和这件事。”

  白甲微微一笑,道:“周老哥可以来,我为何不能来?”一指许三笑道:“这是杂道新主,我们师兄弟四个也奉他号令。”

  周华昌眼色微变,道:“狼王进雪山前把杂道传给了许三笑?”

  白甲额首道:“正是!”

  许三笑道:“今天各位到此本是为了见证我和马二龙争夺左道嫡传,生死赌斗,如今胜负已分,本该就此散去,但一贯道的朋友却一定要见识一下我的一点小小收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当然不好让各位失望,东西就在水潭里,各位可以依照我的规矩下去取,也可以用强把我们干掉,然后再用任何方法下去取,如何选择悉随尊便。”

  周华昌面色数变,终于道:“敢问许宗主有什么规矩?”

  许三笑一指阿贾尼,道:“首先,我不喜欢别人wēixié我,这水下有危险,所以我建议这个人还是不要下去了;其次,下水取物我不会拦着,但我并不保证不会在水下安排人或物阻拦,所以你们的人下水取宝,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说是我言而无信。”

  周华昌眼珠一转,道:“许宗主说东西就在水下,这一点你如何证明呢?”

  许三笑道:“你担心白忙一场是吧?”来到水边向水下的何小妹发出讯号空间基地军火商最新章节。

  不大会儿,遁龙潭中心水花翻腾,一尊金佛竟浮出水面。许三笑一挥手,那金佛又沉了下去。问道:“周老掌柜可看清楚了?”又道:“我许三笑言出法随,说一不二,东西就在水下,能否取得就看各位的本事了,咱们限时一天,过了今天我就会把这十八尊金佛卖给信义堂,重阳手稿通过自由社转卖给玄门真言宗,你们一贯道若还想要这两样东西,就只好找这两方面的人去。”

  周华昌闻言一愣,道:“许宗主这是何意?”

  许三笑道:“东西再好也要有能力保护才算真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这庙小供不起这么大的宝贝,只好另外给他们找个地方,之所以留到现在,其实就是为了能跟马二龙做个了断,毕竟郭侃宝藏是周师父发现的,马师兄又守护了许多年,也可算是左道师门遗物,现在马二龙已死,我还留着这两颗烫手的山芋做什么?”

  周华昌道:“大菩提寺的拉贾??帕兰大师跟我们道祖是多年好友,两家关系密切,阿贾尼先生是大菩提寺圣徒,愿意助拳帮助我们取东西,此事无可厚非,许宗主却不让他下去算怎么回事?”

  许三笑道:“我的规矩就是这样,你们若不肯依,就请自便!”

  周华昌还要申辩几句,身背巨大老鼋的滇南大掌柜癞和尚却说道:“老道亲不必跟他计较,这水下的勾当我和老鼋足以担当。”

  这老鼋又叫绿团鱼,乃是长于大江中的一种凶猛两栖动物,善于潜水捕鱼捉虾。最大能长到一百公斤。在大江边上有传言,江中有民房大小的巨鼋能掀翻渡船。这癞和尚随身背着的这只体型算不得巨大,但铠甲沉厚,头生棱角,利爪如钩,眼放寒光。常年受金槌敲打,背甲结实要比一般的老鼋更能抗住水压。

  周华昌深知癞和尚的底细。事到如今,硬吃肯定不行,又不甘心空手而还。难得许三笑网开一面给了他们一个下水的机会,不试一下绝不甘心。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道亲了。”

  一贯道里的人,自李神通之下,相互间都是以道亲相称。

  癞和尚久居滇池附近,经常与老鼋一起下水嬉戏,水性极佳。他在没出家之前本是滇南武术世家通天掌沙家的子弟,一身软硬功夫出神入化,号称滇南拳法第一名家。后来为拜在一贯道南桂老掌柜肖柏松门下加入一贯道,在肖柏松的指导下,功夫突飞猛进,终于突破化劲层次,成就绝顶境界。肖柏松二十年前与滇南老掌柜沙龙贵一起被李慕枫抓到京城,癞和尚从此便一心一意想要把师父救出来。以他的武道修行,沉入数百米深水中应该没问题。

  癞和尚换好潜水服,来到遁龙潭畔,将背后老鼋放下,一跃跳入水中。依着往日的方法催动老鼋潜水。却不料那老鼋一开始却不肯潜下水。癞和尚箭在弦上,明知水下有凶险,却不得不催着老鼋下水。拿出金槌在老鼋背上连敲数下,老鼋吃痛,一头扎入水中。癞和尚抓着老鼋的裙边,跟着向水下深潜。不大会儿,一人一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说来也怪,癞和尚和老鼋这一入水,遁龙潭的水面便陡然平静起来,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水面。不知过了多久,水面突然有了动静,先是一团水花从中央涌起,水花逐渐扩散变大,最后竟是整座水潭都如开了锅一般。

  突然,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癞和尚肥大的身形出现在水柱的正上方,紧接着磨盘大的老鼋从水下冒上来,对着癞和尚奋力一撞。看意思是打算把癞和尚撞到岸上去。就在此时,水下一道黑影追了上来,一道更粗的水柱在半空中把癞和尚挡住。众人还没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东西呢,癞和尚已经被黑影搅动出的漩涡卷进水中。

  一朵水花翻飞而起,何小妹一身白色潜水服,披发垂肩,宛如龙女出宫,站在水花顶端,托着那百十斤的老鼋从潭水中冒出来。

  岸上一贯道众人还没消化先前那道黑影,就见此情形,无不长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均想:世上竟有这等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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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九章 水芙蓉,笑论今朝问明朝

  深秋,艳阳高照,阳光洒落在水面上,从何小妹乌黑油亮的秀发往下直照到脚趾,宛如龙女临凡,艳光四shè,美艳不可方物。“是不是没人下来了?”她眨巴着大眼睛,目光如潭水一样清澈,看着岸上一贯道众人,每个人被她直视的时候都不自禁的低下头。除了畏惧还有自惭形秽。

  遁龙潭上无风起浪,看似纯真无害的何小妹回眸往水中看了一眼,露出欣喜的表情,脆生生道:“好啦,那个胖和尚终于死掉啦!”

  何问鱼欢欣鼓舞的样子让一贯道众人个个悚然一惊。

  人类最残忍,最易暴躁的时期,不是在成年,而是在幼年。

  周华昌几乎不相信眼前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宗教办副主任何问鱼,她看上去是那么天真无邪,净透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阳光融化。但癞和尚被那道黑影拖下水,再没了动静。他的老鼋却已落到何问鱼之手。水下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结果却是显而易见。水xìng最好,功夫最高的癞和尚已经死了。

  许三笑轻轻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道:“一贯道的朋友,还有谁要下水寻宝吗?”

  周华昌怒视许三笑,道:“许宗主,你做事未免太不留余地!”

  许三笑叹道:“下不下去一言可决,何必说这种废话呢?”

  眼前的形势显然对一贯道方面十分不利,遁龙潭下到底有什么都还不清楚,但何问鱼天真无邪的目光里,闪烁的却是对生命的漠视。看过她的水xìng的人,哪里还有勇气下去?

  周华昌无奈的向左右看了看,道:“事到如今,各位有什么想法?”

  邱凤芝道:“老道亲,事情已经超出了咱们能应对的范畴,我认为不宜继续下去,三十六计走为上。”

  周华昌又看了看其他人,一个个无异议的样子。冲一贯道众人点点头,转头对许三笑一抱拳,道:“许宗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许三笑负手道:“再见不送!”

  一贯道众人见机不妙,纷纷告退。遁龙潭上风云散尽,现场只剩下许三笑一方的人马。水潭中心水花一分,何问鱼从水中出来,手里提了个大胖和尚。笑道:“这胖和尚水xìng真好,被灵犀拖下水这么久都还没死呢。”

  许三笑伸出大拇指,赞道:“何小妹表现不错,短时间内一贯道的人不敢再来了。”

  暮sè沉沉,秋风送来淡淡凉意。

  天人合一道场中,许三笑席地盘坐,身边紧挨着何小妹。对面却是白甲夫妇。

  曾红梅不满道:“三笑,咱们今天完全有实力留下周华昌这帮人,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我看你不像那种优柔寡断的人。”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白甲。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留下他们来又如何?肯定不能全杀了,这么干的话,官私两面都很难交代过去。”又道:“我跟马二龙之间是依足了江湖规矩,光明正大的决斗,我一把火焚了他,一贯道的人也无话可说,癞和尚自不量力下水取宝,被交到宗教办,也属于咎由自取,但咱们如果乘胜追击,把周华昌等人全灭了,先不说有几分把握,就算是侥幸得手,后续的麻烦便够我头疼的了,还谈什么掌控玄门对抗一贯道。”

  白甲道:“宗主做的很对,放了周华昌,暂时一贯道就不会派别人来对付我们,而李神通要应对三十五年之约,应该分不出人手来继续跟咱们斗,咱们应该充分利用好这段时间,龙哥和玉素洁已经开始联络散落在各方的杂道子弟。”

  许三笑道:“请替我转告他们,杂道和左道不成整体多年,门中弟子各自生活的年头久了,如今的时代里,江湖人立足的方式也跟过去大相径庭,大家活的都不容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曾红梅表示赞同,“三笑说的有道理,杂道一盘散沙这么多年,现在让那些老人回归门墙做什么?他们中间很多人早就忘了门户概念,别忘了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兵贵jīng不贵多,弄那么多门人做什么?”

  白甲道:“一贯道蛰伏多年,积累实力,所图谋的目标远大,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李神通的目标是一统术士界,咱们就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这件事是郭大哥走前交办的,咱们要跟李神通对抗下去,人少了肯定不成。”

  许三笑道:“这件事可以继续做,但原则上还是听凭自愿吧。”

  白甲额首道:“我这就去安排。”

  许三笑站起身,远眺西南方的白头雪山,从那里往西北去便是昆仑祖庭大雪山。李叶争锋,一贯道出山,外有岛链,内有不断增长的经济总量和巨大危机,这个国家的新时代大幕正悄然拉起。而自己要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sè?

  实力!没有这东西,谈什么都是空谈。当然还有权力!只有掌握到足够的权力,自己才有资格参与到这新时代中。

  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是王峰打来的。白梦江的叔叔副市长白文元让他转告许三笑,秦旭明明天要到三镇新区听一听新区的年度工作总结报告。王峰觉得事关重大,这才连夜打来电话告诉许三笑。

  歇马镇,临时区zhèng fǔ,大会议室里,市长秦旭明正在听取李东耀汇报年度工作。许三笑以及所有区委委员列席。

  “目前三镇新区各项工作在市委和市zhèng fǔ的正确领导下推进顺利,公共建设方面,新区委办公楼预计在三月末落成,最晚到五月中旬就能完成装修投入使用,三镇新区的中心医院已经完成扩建并投入运营;公安,消防,环卫等城市配套部门的办公地址也已经建设好,并且正在卓有成效的开展工作”

  秦旭明摆手打断道:“东耀书记,请等一下,我问一句,三镇新区成立至今八个月,新区委大楼为什么现在还不能投入运营?”

  李东耀迟疑道:“秦市长,这个嘛,主要是因为,这个,新区委的办公楼的建设规模,嗯,比较大,所以施工周期要长些。”

  秦旭明不置可否,点点头,又问道:“我来之前看了你们的规划图纸,这楼盖的是够大的,我再问你一句,根据图纸上的规划,你们准备在翠竹坪那边盖一所万人小学,在老中心校那里建一所预计能容纳九千名学生,初高中一体的完全中学,这两个项目为何迟迟没有动工?”

  李东耀解释道:“主要是因为资金不足”

  “有钱盖超规模的大楼,没有钱盖学校,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秦旭明神态严肃道:“东耀同志,你想没想过到了六月份,首批三峡地区八万移民到来的时候,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的子女入学?你应该很清楚,移民任务是zhōng yāng下达给山南的,为此,从新区成立之rì起,省委和市委就一直在关注你们的建设进程,省财政在建设资金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对三镇新区的建设仍然给予了大力支持,而现在,你们三镇新区的党委班子就是这么回馈上级对你们的信任?

  李东耀登时满脸大汗,秦旭明的话太重,他承担不起。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许三笑。经过上次金显扬突然病倒,谭辉失踪一个月后才从遥远的东北打来电话,告诉李东耀说他永远不会回三镇新区这两件事,李东耀已经基本不敢跟许三笑作对。如今的三镇新区里,许三笑大权在握,李东耀只是名义上一把手而已。

  三镇新区的规划建设工作主要是规划局长李铁民负责的,初期工作许三笑并未过多关注,许多事情都是李东耀和李铁民商量着决定下的。包括先满足新区委的建设需要,缓建中小学这件事。市长秦旭明忽然心血来cháo要听新区的年度工作总结,发现了这些问题,李东耀眼看着交代不过去,便指望起许三笑来。当然,这种指望更多是一种绝望后剩下的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奢望。

  许三笑对此心知肚明,李东耀这草包搞歪门邪道有两下子,干实事却是个二把刀子,但这个人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听话。许三笑自知凭自己现在资历,就算把李东耀撵走,这区委书记的椅子也轮不上自己坐。与其让他因为这件事被拿掉,换个人来,增加变数,还不如想办法把他留下,这三镇新区便仍旧是自己的一言堂。想到这里,心中拿定主意,轻咳一声,道:“秦市长,请允许我代表三镇新区全体委员解释两句。”

  秦旭明神情严肃,点点头,没好气道:“那就请许区长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许三笑清清嗓子,道:“秦市长,您刚才提了一个让我们全体区委委员脸红的问题,有钱盖区委大楼,没钱建学校,这是什么xìng质的问题?乍一听,这件事简直就不可谅解,但实际上这件事其实是有内情的。”

  秦旭明对许三笑还是另眼相看的,点点头道:“好,你说我听。”

  “您看到的这份规划图纸其实是去年山洪暴发前的,而经过山洪暴发事件后,翠竹坪那块地的坡下首当其冲成了一片泥潭,许多建材都还没来得及运上去,就被淹没在里边,为此区zhèng fǔ才不得不又重新规划了学校建设用地,这才导致了建设工期的延误,而李书记当时一直在受灾最重的驻兵镇灾区一线指导救灾,再后来由于首批专项资金购买的材料被淹没在泥浆坑里,一时半刻的弄不出来,这才导致新区学校建设工作相对滞后于平均进度。”

  许三笑舌绽莲花,夸夸其谈,秦旭明心知肚明,这些话里水分很大,他对许三娃子在三镇新区说一不二的事情早有耳闻,知道自己就算较真儿,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显然也不打算让许三笑就这么蒙混过关,保住李东耀头上的乌纱帽。南山市里现在对李东耀已经失望透顶,之前如果不是李湘武极力保护,秦旭明早就在常委会上把李东耀拿掉了。这次过来就是冲着李东耀来的,早做足了工作,有备而来。

  秦旭明道:“许区长的解释我暂时可以接受,为什么说是暂时呢?因为我还要看一看你们三镇新区区委的态度,我要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既然之前我看到的规划案是山洪暴发前的,那我现在希望能看一眼山洪暴发后的规划案,另外我还要问一问李东耀同志,新的规划案你看没看过?如果没看过,新规划案又是怎么通过审批的?如果看过了,那你刚才的解释又是怎么回事?”

  李东耀哑口无言,坐在那儿,干张嘴说不出话来。眼光不自觉往许三笑身上瞥。

  许三笑道:“秦市长,这件事是这样,新的规划案年后才做出来,是我审批的,李书记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不待秦旭明发难,紧接着又道:“规划案就在区规划局的办公室里,回头派人取来给您过目,我在这里先跟您汇报一下我们的新规划内容,尤其是关于学校建设方面的。”

  秦旭明嗯一声,续道:“说吧,许区长请讲具体点。”

  “原中心校的楼是天坑事件后新建的,在规模上虽然不符合新规划的需要,但差距并不是很大,我们已经调集建设资金在搞扩建工程,移民要在六月末进驻三镇新区,时间还有三个半月,中心校的扩建工程完全可以在那之前保质完工,现在的难点在于区万人中心小学,现在开始建设,在移民到达前肯定是不能完工了,所以我们打算把已经建设好的新区委大楼暂做小学教学楼使用。”

  秦旭明心中怒道,好一个许三娃子,你还真敢拿话搪塞老子!他几乎可以断定,许三笑说的这几句话肯定没经过任何会议的研究。但秦旭明却没有继续对这件事刨根究底,许三笑要保李东耀的做法虽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许三笑的做法和承诺却是他所喜欢的。这件事如果能够这样得到解决,就算暂时不拿掉李东耀,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果。而且秦旭明也知道,自己就算刨根究底,以许三笑在新区的威望,他也很难查出个所以然来。

  “许区长随机应变的本事不错。”秦旭明歪头用玩味的目光看着身边的许三笑,用只有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低声说道,又大声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这样的规划,那市里方面就只好拭目以待了,不过我倒要问你一句,你们把新区委大楼临时改成万人小学之后,你们区委打算在哪办公?”

  许三笑胸有成竹道:“当然是继续在临时办公点办公,我们的想法是,一个区委是否合格不在于办公楼有多大,目前新区各项工作运转顺利,事实证明,新区党委在市委市zhèng fǔ的正确指导下,完全有能力把新区建设工作组织好,对我们来说,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办公都是一样的。”

  秦旭明看着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许区长说的很好啊,咱们这些所谓的领导干部是什么?”微微一顿,加重口气道:“人民公仆!”又续道:“什么叫公仆?谁又是人民?让人民的孩子在露天地里读书,而我们这些所谓公仆却在空调办公室里办公,这算哪门子的公仆?三镇新区党委和区zhèng fǔ能有这样的担当和决断,我感到很欣慰,也很赞赏你们的牺牲jīng神,表示赞同的同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加快建设步伐,争取早rì把新小学建成,你们这些公仆们也能早一天到属于你们的地方去办公。”

  许三笑的办公室里,李东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不时偷瞧许三笑。

  “三笑同志,今天真的要谢谢你。”李东耀坐立不安的样子,道:“上头对三镇新区的现状不是很满意,对我的工作尤其失望,我当着真人面不说假话,秦市长今天来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许三笑摆手道:“李书记,请等一下,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今天帮你,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我跟你搭班子干工作有多顺心如意,我说的话你明白不?”许三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凛凛,隐含无上威压。

  李东耀顿时明白,连连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三笑区长的意思我懂。”

  许三笑收回目光,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只要你今后别犯糊涂,就算你背后的靠山对你失望了,我也能帮你保住头顶上的帽子,不但有帽子,该有你的还不会少了你。”

  上头对李东耀失去了耐心,如今的李书记就像一条抽去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对前途只剩下一片绝望。许三笑的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并且在今天初步印证了这根稻草的坚韧程度。此时此刻这厮对许三笑的话不敢有半点违背之心。接连点头道:“许区长的意思我明白,请放心,今后咱们一定好好配合。”

  正说着话,王峰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见李东耀在这里,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李东耀知机的起身告辞。

  屋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王峰。

  王峰这才说道:“三笑,你快上网看看吧,张玉刚遇上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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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 美人计,过墙梯

  许三笑打开电脑,轻而易举便搜索到山南某县年轻党委书记的不雅视频,尽管视频里没有提及任何人的名字,事件的主角的脸上也打了码。但仍然有许多“知情人士”留言说,视频中的男主角正是艳阳县委书记张玉刚。

  桃色事件整不死人,但舆论的口水却能把人搞臭,体制里头混,名声一旦臭了,上升通道基本就被堵死了。带病升迁的干部不是没有,但肯定都是些前程有限之辈。正如家贼麻雀之流染点小病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一辈子能登上枝头便已经心满意足。而似玉刚这样的家世显赫,前程似锦的年轻干部却是鸿鹄,这辈子不能做到封疆大吏的级别,便算不得成功。

  不出现意外的情况下,今年将是仁宗在位最后一个年头,十年仁政,功过参半。发展经济富了国家,改善民生提高了整体生活水平。而经济挂帅,发展和稳定压倒一切等口号也造就了一大批贪官。社会两极分化现象也越发明显。

  这个时代最臭的就是官员的名声和国足的脚。

  有学者愤而疾呼:吏治败坏贪污腐败已成普遍现象,对国家的凝聚力造成了极大破坏,已经达到治理贪污会亡党,不治理便会亡国的地步。

  仁宗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力推鹰派政治家红二代谢润泽上台。在这最后一年任期内,仁宗基本开始放权,从开年起便四处出访,为谢润泽顺利接班,尽量先理清国际环境。谢润泽现在是名义上的副元首,实际上却已经开始在国内行使元首权利。这位接班人虽然还没正式上台,但查贪反腐的旗帜却已经悄然竖起。开年不到两个月,已经连续查办了一个省部级,两个副部级。

  这种形势下,玉刚这件事无疑是撞枪口上了。

  许三笑看罢多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问王峰:“王大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王峰深知张玉刚对许三笑的重要性,道:“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张玉刚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但咱们想挽回影响却已经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个手法跟你当初办李红军那件事很相似。”

  高度决定视角,王峰所在的位置跟许三笑不在相同高度,看法也就相对泛泛了些。张玉刚是什么人?省委书记秘书张玉强的亲堂弟,中央二代大佬中硕果仅存的张晋泽的重孙,家族枝繁叶茂,经商做官都不缺乏登峰造极的人物。没有足够的实力,谁敢动他?谁又能动得了他?

  许三笑深深叹道:“仙人跳是肯定的,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这段视频打了码,没有明确证据表明视频的男主角是玉刚,凭张家的影响力,目前为止,这段视频还不足以真把玉刚如何,但是假如对方下次上传的是不打码的,再捏造一个足以致玉刚于死地的故事,到那时张家就算保得住玉刚的人,也保不住他的前程了。”

  王峰道:“你分析的很对,我倒还没想这么多,对方显然有所保留,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看来是为了控制张玉刚。”

  许三笑道:“应该是这样,先脱了玉刚的裤子,却保留了他的面子,听话就让他继续保留面子,不听话就让玉刚下边上边一起曝光。”

  王峰面露忧色,道:“张书记跟您肝胆相照,艳阳县和三镇新区又是唇齿相依,他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了,对您就太不利了。”

  许三笑沉吟道:“还没到那么糟的地步,玉刚的性格宁折不弯,这种方法想要控制住他估计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玉刚跟对方撕破脸,玉刚的名头被搞臭,以他的个性,这个官肯定没脸继续干下去,而对方既然敢得罪张家,应该有足够的准备。”

  王峰问:“您有什么打算?”

  “不能由着玉刚的性子来,这件事还有转机。”许三笑眸子里放光,看着王峰,胸有成竹笑道:“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的老办法却被人家拿来用在了我兄弟身上,活该这小子倒霉,谁让他不听我的劝告,见人家姑娘豪放前卫,就以为能出入自如,不睡白不睡。”

  王峰迟疑道:“您打算让张书记跟对方合作?”

  许三笑收敛笑容,郑重额首道:“前阵子在蓉城,听一位大哥说起进退之道,深有感触,太祖说今天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只进不退固然壮烈,相信死的也会很壮烈,玉刚这件事上,咱们现在就不能再进了,暂时的退让是必须的,可以稳住对手,为咱们争取到解决问题的时间。”

  王峰眼睛一亮,道:“您看来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许三笑已经今非昔比,堂堂玄门两道的宗主,手下有术士能人无数。可以说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对手不管是谁,许三笑都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

  ??????

  下午,许三笑家。张玉刚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样子。许三笑故意板着脸,走到他对面坐下。

  玉刚低着头,不发一言。脸上似有惭愧和悔意,却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肯说。

  许三笑打量他几眼,打趣道:“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生龙活虎的张玉刚成病猫了?”

  玉刚抬了一下头,看了许三笑一眼,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

  许三笑略约猜得到他要说什么,道:“甭说抱歉之类的屁话,你我兄弟之间用不着这个,我先问你一件事,这视频里的女人是哪个?”

  张玉刚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吐出三个字:“凌落尘。”

  许三笑早就猜到是她,不出所料的点点头,嗯一声,又问:“对方提什么要求了没有?”

  张玉刚道:“暂时没提,我打电话问这个臭娘们是怎么回事,她还跟我装蒜说不知道,还反咬一口说是我找人拍的视频,害得她没脸见人。”把头一摇,没心没肺骂道:“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嘛?让老子当着全国网友的面直播了一回,幸好哥们儿身材和床上功夫都还凑合,不然这脸丢的更大了。”

  许三笑想乐,强忍着,道:“你觉着凌落尘的话不可信?”

  张玉刚愤愤道:“我他妈还没傻透腔,我跟凌落尘在酒店约会,没有第三者知道,那段视频却是从三个秘密角度拍下的,显然是早有准备,酒店的房间都是凌落尘定的,她要是可信,这世上就没人值得怀疑了。”

  “她说你害的她没脸见人了?”许三笑心中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张玉刚点点头,“对,这臭娘们就是这么说的,还他妈跟我说她丢脸其实没什么打紧,关键是我前途远大,千万丢不起这个人,还假模假式的关心了我几句。”

  许三笑越听越觉着自己的猜测靠谱,盯着玉刚问道:“你想没想过,如果你跟凌落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这段视频不但不是对你不利的证据,反而会成为某些人丧心病狂,偷拍暗算你的证据?”

  “我跟凌落尘?还男女朋友?”玉刚声音提高了八度,骂道:“姥姥,我他妈宁可顶着,大不了告老还乡回燕京赛车遛鸟去,找这么个臭娘们做女朋友,我还不如死了。”

  许三笑挖苦道:“你丫前些日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人家凌落尘高端大气呀,什么人家时代感强呀,把她夸的天仙花朵儿似的,这会儿一听说要动真格儿的,你小子就怂了?”

  玉刚梗着脖子,倔强道:“怂了就怂了,我现在一想到这段视频,连老二都跟着疲软,还让我这辈子余生天天面对这个视频的女主角,你这不是存心恶心我,让我绝后吗?”

  许三笑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瞪眼道:“嫌丢脸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嫌丢脸你别干啊!干了别让人家抓住把柄呀!闹到现在这地步了才觉着丢脸,还我存心恶心你,我怎么那么闲?让刘枫特意开车把你接来就是为了恶心你?”

  玉刚不是笨人,闻言眼睛一亮,“哥哥,我就知道你大老远把我弄来绝不是为了拿我开涮的,快告诉我你有什么主意吧,我这儿都快急疯了。”

  从他内心里来说,绝不愿意放弃眼下已经拥有的一切。视频出来以后他就打定了主意,如果凌落尘逼人太甚,他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任人摆布。许三笑突然派刘枫来接他这件事给了他希望,他深知许三笑手段非凡,深信如果说这件事还有人能扭转乾坤,这个人便一定是许三笑。

  许三笑看着玉刚期待的眼神,不忍继续逗他,道:“凌落尘暗示你跟她修正关系,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女朋友而已,又不是登记结婚的伴侣。”

  玉刚闻言,不禁有些着急,嘴巴欲张看样子是打算争辩几句。许三笑忙一摆手挡住他的话头,续道:“我知道她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只要你答应了第一步,很快就会有第二步,一步步把你拉进坑里。”

  “不过你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我不会给她们机会继续威胁你,只要你先稳住第一步,给我争取点时间,我自然能把视频的原带找出来,到时候你想把凌落尘甩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夜色正浓,山脚下,许三笑正苦练飞天术。白甲在一旁汇报事情进展。

  “初步确定这件事跟一贯道有关,大菩提寺的圣徒阿贾尼来华夏传道,据说此前曾经去大雪山,李神通受他做了记名弟子,这小子修习的大梵瑜伽对天赋要求极高,他能够学有所成,可见其天赋卓越,估计他的道行可能不在您之下。”

  许三笑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势,同时释放出精神能量感知着四周的天地元素,整个人仿佛已融入到这一方天地中,风轻送,天地元素通过自己的身体,许三笑将与地心引力起反作用的分子纳入存留在体内。一点点积蓄着。当达到某个临界点,再不能纳入时才缓缓收了架势,双臂一振做白鹤亮翅振翅欲飞之势,轻轻一跃,平地腾起两米高。

  白甲赞道:“宗主进步好快!这个程度的腾起,已经可以穿上飞甲腾空了。”

  许三笑擦了擦汗,道:“这个太极混元桩是尚楠父亲所创,功能不在那些秘传古法养筋膜的活桩子之下,练习起来上手也很容易,我建议你学会了传给嫂夫人。”

  曾红梅瘫痪日久,浑身的筋骨都有一定程度的收缩,她最擅长的是巫蛊之术,自然不懂得怎样舒缓筋骨。

  白甲眉头微蹙,问道:“这是尚楠的意思?”

  许三笑点点头,道:“他没有明说,我当时学的时候也没多想,昨晚李燕给我出主意,说这门活桩功夫可以帮助嫂夫人。”

  白甲点点头,道:“其实当初尚楠打伤她那件事,倒有一半是她逞强所致,后来李虎丘出手治好了她,现在尚楠又通过你传这门功夫给她,我想尚楠一定是知道她的臭脾气,怕她不肯学,所以才会安排你来传她这门功夫。”说到这里顿住,喟然长叹道:“虽然更多时候自由社代表的是国家意志,但李虎丘三兄弟却都是有大格局的人物。”

  许三笑把话拉回原点,道:“你刚才说阿贾尼的道行不在我之下,张玉刚那件事十有八九是他策划的?”

  白甲道:“阿贾尼前脚在遁龙潭吃了个瘪,随后就出了张玉刚这件事,据我们所知,阿贾尼在蓉城传道,门下收了九个女弟子,号称九朵金莲,个个模样极佳,他以密宗灌顶之术帮这些女弟子开启泥丸宫,传授她们印度不轻易外传的高等级瑜伽术。”

  许三笑道:“你是说凌落尘也是其中之一?”

  白甲点点头。

  许三笑沉吟道:“那照这么看,这件事还是冲着我来的。”

  白甲道:“阿贾尼这个人很工于心计,他在蓉城传道,通过这些女弟子交往了一些官员和商人,他本人也以性学大师的身份与很多官员的家属交往密切,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在山南编织起一张关系网。”

  许三笑问:“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里查到这么多事情的?”

  白甲酷酷的:“要是没这个能力,杂道又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人惦记?”又道:“他一贯道在每个省都弄个什么老掌柜,而咱们杂道却是一盘散沙,他集中有集中的好,咱们零散也有零散的妙,医卜星象五行八作指不定哪里就有咱们的人,比如蓉城里有一家三百年老药铺??????”

  白甲滔滔不绝,介绍起杂道的人员结构来。最后说道:“杂道中人虽然零散,而且相对自主性要强些,但凡是入门弟子没有不认宗主号令的,就算有些弟子已经发展的非常好,也绝不敢违背宗主的命令。”

  许三笑意会道:“这个我知道,一曲销魂破,只要修行没到九重之上,就必须受销魂笛的约束。”

  白甲额首道:“正是如此,咱们在蓉城的弟子也算个人物了,他的医术在上流社会很受认可,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打探到这些消息。”

  许三笑沉吟道:“照这么看,这件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凌落尘好对付,这个阿贾尼却很难缠,想从他手里把带子弄到手,难度增加了许多。”想了想,道:“明抢估计不成,一来会暴露目的,等于逼着对方把玉刚搞臭;二来一贯道的实力不在咱们之下,对方又有防备,动起手来容易把事情闹大,明抢不成便只好暗偷了,可惜阿贾尼不是一般人,想偷他的东西未必比抢他的更容易。”

  白甲道:“这却未必。”

  他看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许三笑不禁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我有什么好办法。”白甲摇手道:“而是我们的黑袍大哥有办法,他号称术盗,只要是世上存在的东西,他就有办法给你偷来,他豢养着一只猫,叫做月影乌瞳金丝虎,这只猫通体滚炭绸缎般的乌黑,从两眼到猫尾巴尖当中藏有一条金线,只在星月清光之下方可得见,正因有此金线相贯,所以此猫是正宗的两色灵州花猫。”

  许三笑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接口道:“这种黑猫金丝穿眼,全身柔若无骨、轻如御风,能够翻瓦跃墙,是爬壁上树、捕蝶捉雀的能手;更可以入户进宅偷金窃玉,此猫行动之际,敏捷轻盈如风,即便是光天化日里在众人面前来来去去,人们也仅见其影,不见其形。此猫精神非凡,擅能捕鼠,且终日不倦。”微微一笑,“猫谱里的宝贝,跟我的黄虎一样。”

  白甲额首道:“正是此猫!不过龙哥这术盗的名头却不仅仅是靠这只猫挣得的,他自己本身更精通柔身缩骨术,不算郭大哥,杂道当中飞天术练的最好的便是他。”

  许三笑道:“我听说过,记得是武定二说过的,龙图大哥为了华夏贼王的名头曾经偷过自由社的金库。”

  白甲看来不愿提及这段往事,道:“龙大哥的偷技敢称天下第二,只要东西在阿贾尼手里,他就一定能拿到手,只是担心那阿贾尼会备份许多。”

  “应该不会。”许三笑摇头道:“少量备份还凑合,弄得多了那东西泄露出去的风险就会相应增高,一旦那样就不值钱了。”

  白甲道:“那我现在就去联络龙哥,带子放在哪里还得请您的朋友跟对方虚与委蛇打探一下,不必太详细,只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就行。”

  许三笑道:“那还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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