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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左道官途【作者:走过青春岁月】(3月25日更新至“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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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会京师



  燕京,七百年帝都,华夏大地上的农耕和游牧民族实现大融合之所在。煊赫煌煌巍巍耸立。凝聚了整个华夏民族数百年的光荣与梦想,沉沦与消亡。世事变迁,朝代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不知道多少茬,唯有这座巨城无声屹立在燕赵大地上。

  许三笑安步当车行走在这古老与现代,明与野蛮并存的城市里。心百感交集,仿佛又回到往昔随周至柔走南闯北的年代。老瞎子虽然歹毒,但传授自己的本事却是货真价实的,他既防着自己,但同时又待自己还不错。

  人这一生总是在时过境迁不断变化被命运摆布着,亲情化作仇恨,抚养原来是为了利用。变化无常处,半点不由心。难怪有许多玄门前辈,宁愿避居山林,与野兽为伍也不愿在这红尘跟人打交道。想到野兽,一回头就看见了黄虎。

  作为许三笑身边的守山兽兵,黄虎一直都是许三笑走到哪便跟到哪,只不过这家伙野性犹存,不喜欢被当作宠物似的养着,更多的时候都是藏身于暗处,食物方面也是自给自足。这次入京就不能由着它的性子散带着了,这家伙属于猛兽的猛兽,万一受到外界刺激而兽性发作,伤了人命可不是小事。

  黄虎的脖子上被米粒儿栓了条漂亮的绒绳,还特意挂了个金色铃铛,绳子的尽头虚握在许三笑手,跟在身后,有点不情不愿无精打采的样子。它的体型要比一般的家猫硕大一倍左右,又比常见的豹子小一些。浑身金毛油光光亮闪闪,短耳长嘴虎步威严,即便是在这八方来风的京城里,看上去仍十分乍眼。

  许三笑牵着黄虎走在街上,一人一兽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

  “嚯!好家伙,这猫被养的可够大的,你瞅瞅这毛管儿,倍儿亮嗨。”一个年大叔说道。

  另一人道:“得了吧,您瞅清楚没有啊,那是猫吗?那叫猞猁。”

  许三笑环顾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心里奇怪,宗教办这么隐秘的部门怎么会把办公点设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先前那两个持不同意见的人来问黄虎到底是猫还是猞猁,许三笑据实回答说是猫,品种叫做华夏祖猫。接着反问人家,宗教办在哪里办公?

  众人被问的一头雾水,纷纷摇手说不知道。许三笑暗自奇怪,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何问鱼在故意逗自己?以自己的耳目知觉,前者的可能性完全没有。而后者,按说何问鱼是不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的。

  “喂,这位先生,你这只猫卖不卖?”

  许三笑沿途打听继续往前走,眼看路的尽头便是一座大庙,再无别的建筑。心正自犹豫时,身后忽然有有一人问道。回头一看,却是个小姑娘和一个白发苍髯老者。

  问话的小姑娘长的肌肤赛雪,明眸皓齿,年纪不大却看得出是个绝佳的美人胚子。老者面貌慈和,鹤发童颜满面红光。以许三笑之眼光观察,这一老一小都非常人。

  这是闹的哪一出?许三笑心犯嘀咕。

  小姑娘却似没什么耐心,黛眉一紧,秀目一瞪,嗔道:“哎,你这人真奇怪,跟你说话呢,怎么光看着不理人啊?”

  老者道:“囡囡不许没礼貌。”说是在责怪,语气里却没有半点那个意思。

  许三笑心里琢磨着这一老一小是何路数,应付着摇头道:“它不是宠物,不卖!”

  小姑娘道:“不是宠物?那又是什么啊?”说着,来到黄虎面前,弯下腰去摸黄虎的头。

  此举无疑是极为危险的,许三笑深知黄虎秉性,眉间那个王字最忌被人触碰。除了米粒儿外,就算许三笑自己,出于对黄虎的尊敬,也极少去碰。眼见小姑娘的手就要碰到黄虎的头,许三笑担心黄虎会暴起伤人,赶忙出言阻止:“别碰它!解释道:这家伙脾气不好,容易伤人。”

  小姑娘的手伸出来,微微一顿,回眸一笑,道:“不就是一只猫嘛,说的跟老虎似的,摸一下又不会死。”说着,小手一下子放到了黄虎的头上。指尖甚至调皮的拨弄了几下。

  许三笑一时犹豫没有阻挡,结果让人颇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路来京心情都比较抑郁的黄虎不但没有发作,反而十分受用的发出喵呜一声,在原地伸了个懒腰,甚至大有向小姑娘靠拢之意。

  小姑娘忽然道:“哦,原来你叫黄虎呀,还真像一头小老虎似的呢。”

  黄虎横过身子,在小姑娘腿上亲昵的蹭了一下,又叫了几声。

  小姑娘又道:“你说你不喜欢被这么绑着?”

  黄虎再喵呜回应了一声。竟似真的在跟这小姑娘交流。

  许三笑暗自吃惊,忽然想起一句童谣来,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虎在拖羊,你吃肉来我吃肠。这童谣说的是孔门七十二贤当一位精通鸟语的人物的故事。在玄门人看来,这童谣里的主角分明是一位身具驯兽天赋的奇才。这种人在数千年历史长河大有人在,写下驯兽经的巨无霸便是其一。而这小姑娘似乎也具备这种天赋。

  小姑娘站起身,叉腰看着许三笑,煞有介事的样子,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它呢?堂堂山之王被你绑成了宠物猫,你怎么配做它的主人?”

  许三笑挠头道:“这家伙野性未驯,你既然知道它的来历,就更该清楚一旦它坏脾气发作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小姑娘道:“这是通灵的奇兽,怎么可能随便就发作?它对你忠心耿耿,你对它的感受却毫不关心,就冲你对待自己守山兽兵的做法,就不难看出你这人的人品也不咋样。”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许三笑心一动,猜想,看样子这二人都是宗教办或者何问鱼师门里的娘家人了。

  老者道:“囡囡不得无礼,许先生是咱们的贵客,你鱼师姐把他请来是有大事商量的。”

  小姑娘一点有礼的意思都没有,又道:“你看他这个样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一脸奸诈相,凭什么跟鱼师姐在一起?”

  许三笑大感挠头,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何问鱼的什么人,这老者又是宗教办或者玄门正宗里的什么角色?只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恼了她,回去后在何问鱼面前告自己的刁状。只好陪着笑脸道:“小妹妹也是宗教办的人?”

  小姑娘哼了一声,一抱拳道:“谢谢,太客气啦,小妹妹可不敢当,我也不是宗教办的人。”

  许三笑来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何问鱼不但相貌如仙,一身武道更已经超凡入圣,不管是在玄门正宗的内部,还是在宗教办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人家听说了自己跟她的关系后,肯定会心里不爽。掂量掂量分量是在所难免的。只是没想到这第一关却是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请问姑娘是”

  “玄门付天举的关门弟子赵月菡就是我啦。”小姑娘挺胸昂然道。

  许三笑听到付天举三字时却不禁吃了一惊,天字辈的人物?比周至柔还高了一辈!这么算起来,这小姑娘岂非也比自己高了一辈?

  果然,小姑娘唇角抿起一丝笑意,道:“没错,你是左道周至柔的嫡传弟子,按辈分论该叫我一声师姑才是。”

  许三笑从来随性,并不计较,笑道:“你这么年轻,我怕这么叫会把你叫老了。”

  赵月菡道:“那有什么,很多胡子都白了的玄门弟子还要叫我师姑奶奶呢,你叫什么我都受得起。”

  老者道:“囡囡不要胡闹,许先生不是门户里的弟子,哪需要遵守那么多?你别忘了咱们是受命迎客的,何师叔的话你也敢不听?”

  说起何师叔来,赵月菡也没服气,一吐舌头道:“有什么嘛,一个外门的师叔,除了长的帅点,没见有多大本事,一回来就把道浚师兄逼走了,如果他不是鱼师姐的爸爸,我早就不给他面子啦。”

  老者虎着脸道:“付师叔祖闭关前把你交给我负责教导,你再不听话,我就请戒尺了。”

  赵月菡道:“赵岐山,你少用那破玩意吓唬我,在家你是我伯伯,在师门我是你师姑,我师父前脚闭关,你后脚就想跟我摆伯伯的架子,门儿都没有,我就在这里,你打一下试试看。”

  老者苦笑摇头,对许三笑道:“这个小魔星,你也看见了我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许三笑通过二人对话,一下子意识到,这次进京见何问鱼一事并不简单,似乎主持此事的人并非仙姑姐姐,而是她那个穷凶极恶的老爸。压下心头想法,道:“无妨,客随主便,如果这就是玄门正宗的待客之道,我全盘接着便是。”

  赵月菡脆声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别说我为难你。”

  许三笑含笑点头,道:“小师姑有什么规矩只管点出来,你划道我便走就是。”

  赵月菡道:“你这次进京是来做什么的?”

  许三笑微微一愣,这个问题貌似显而易见,但往深了想却又不那么好回答,说是跟宗教办商定合作一事的?但似乎人家更看重的是自己对何问鱼的态度。说是奔着仙姑姐姐来的?又好像显得有些不务正业。脑子转个弯儿,答道:“我是来见问鱼的。”

  这么回答算是两者兼顾了,见何问鱼,不说做什么,可以为情也可以为公。

  赵月菡抿嘴一笑,道:“算你小子机灵,我再问你,他们私下底在传鱼师姐做了你的双修道侣,这是真的吗?”

  有一个刁钻的问题,说是很可能会败坏何问鱼在玄门内的名声,这些所谓正宗人士向来是不耻这种事。但若说不是,又显的敢做不敢当。许三笑犹豫了一下,道:“我和你鱼师姐心心相印两情相悦而已,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双修道侣。”

  赵月菡大眼珠转了转,道:“也算你答的得体,不过你别得意,你要的人可是玄门龙门道宗最耀眼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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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九章 翁婿会




  许三笑入京见何问鱼,第一道关便遇上了何四航。

  对任何男人而言,一个身居高位,又有倾城之姿的女友,再加上一个孤高傲岸神通广大的准老丈人。二者凑到一起,无疑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更加头疼的是,自己又凑巧知道了这个准老丈人最不可告人的机密。许三笑现在一听到何四航的名字便一个头两个大。

  赵月菡说:“姓许的,你们左道的人既然以玄门人自居,便该知道玄门内拜山的规矩,何师叔是龙门道宗新任宗主,你可打算好了怎么去拜见他老人家?”

  眼前的小姑娘虽然刁钻,但毕竟年纪在那里,应付起来难度不大,真正让许三笑担心的还是一出山便挤走武道大师张道浚的何四航。从少女赵月菡和这老者之间的对话,许三笑总结出三个信息,何四航回归玄门;一直代理玄门宗主之位的张道浚出走;玄门硕果仅存的付天举突然闭关;三件事表面看似乎没有必然联系,但作为当世唯一知道何四航底细的许三笑,却立即意识到这其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何四航被李神通困了三十余年,心态神智都非常态的情况下,又遭遇了生平至爱的妻子离他而去的打击。连环刺激下,这位惊才艳羡的绝世人物,心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一回归便夺去宗主之位,若说毫无图谋,说破大天去许三笑也不会相信。现在的问题是他想做什么?

  杀妻之仇,三十余年无间地狱般的折磨之恨,任凭是活佛在世也绝难放下。他一定会计划报仇的。只是对手是李神通,何四航的本事如果真的够大,恐怕那个时候就直接上昆仑了,现在他回到了京城,夺了玄门宗主的位置,逼走张道浚,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得当代玄门辈分最高的付天举也闭了关。他这是要大权独揽,利用玄门的力量与李神通抗衡吗?

  所谓玄门,本由重阳祖师手创。当年王重阳云游北方,组织教门徒众与金朝当局相抗,先后成立了多个教门组织。但这位老先生虽有豪烈志趣,却同时兼有闲云之志,凭他的道行,搞起门户来自是得心应手,但因为秉性原因,往往是熊瞎子掰苞米,弄完了这个丢下那个,搞到最后老先生一撒手,终南山下活死人去了。

  而他主张的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思想却已经在门人弟子心生根发芽,他所创立收纳的那些教门则纷纷以其弟子传人自居。这当便有七大弟子,四处山门名闻遐迩。马丹阳,丘处机,王处一等等。也就是金庸老先生小说里的全真七子,历史上都是的确存在的道门贤德。

  龙门道宗便是元代丘处机所创的道门宗派,在整个玄门向来以正宗自居,与南方的谭处玄所创的真言宗并称南北。之前的宗主陈至阳因为与周至柔勾结绑了李燕,惹恼了华夏贼王李虎丘,结果被一指断魂死于非命。之后玄门正宗的帽子便落到了与信义堂关系不错的张道浚头上。

  龙门道宗和真言宗早在解放战争时期便看好执政党的未来。押宝命后,在建国六十多年的岁月,这两大宗门始终是主导宗教办这要害单位的核心力量。二宗逐渐以正宗自居,不在把玄门内其它宗门放在眼,甚至视作了牛、鬼、蛇、神之流,不遗余力的排斥和打击。

  如今的年代,一切都在与时俱进,江湖也跟着在进化,与庙堂之间的关系也不再似过去那般泾渭分明。与当局来往交集越来越紧密。任何宗门想要生存和发展,不与政府建立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在这个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年代里,左道的周至柔不识时务,培养出了马二龙和许三笑,在西南边陲继续搞他的邪教;杂道的郭道安却手创阴山狼城,在全国范围内培养出一批精英人才。令宗教办这强力部门也把他视作心腹大患。而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龙门和真言二宗则仍在内斗不休,互相把对方的人看作外门。

  何四航是龙门道宗,张道浚和付天举却都来自真言宗,要说这二人一走一闭关跟何四航的回归无关,恐怕也只能糊弄几岁的孩子。现在他已经是正宗之主,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凭手里的实力去与李神通正面死磕?还是会继续积蓄力量?随着与一贯道打交道的次数增多,对李神通这个人物越来越了解,许三笑深知,不管是自己的左道和杂道,还是何四航的龙门真言二宗,正面跟李神通抗衡都有些不够看。这个问题自己能想到,何四航会看不到吗?

  许三笑以己度人,隐约猜到了何四航的打算。玄门自古便有四门一斋之说,这四门便包括左道和杂道,以及龙门和真言二宗,而那一斋则指的是修观音秘法,精通华夏祝由术的静慈斋。何四航想要正面抗衡李神通,最佳途径便是一统玄门。

  现在,自己进京来找问鱼谈合作的事情,何四航却要先跟自己见一面。这一面恐怕很不好见。

  许三笑沉吟不语,脑子里把所有资料综合一遍,对于是否去见何四航一事仍旧没有决断。心最大的顾忌不是何四航要吞并自己的玄门二道,而是在担心何问鱼在这件事当的态度。

  仙姑姐姐如今已是执掌宗教办的省部级大员,近来更以国务委员的身份随新任元首走访东北亚诸国。从政府主导部门的角度看,无疑是不希望出现一个统一的玄门。但身为女儿,骤然见到失散多年的生父,她会不会选择先私后公呢?

  许三笑的态度其实很明确,自己的女人一定要好好宠着,仙姑姐姐如果希望自己成全乃父的愿望,那便由她。而若是何问鱼顾全大局,不支持她老爹的想法,那自己便不给老何这个面子。

  现在的问题是,老何绕过了小何,直接找到了自己。在隐约猜到老何的目的后,许三笑在没得到仙姑姐姐的准话前,是不可能对老何做出任何承诺的。但不承诺也挺麻烦,老何毕竟是小何的老爹,万一跟他正面冲突起来,这事儿恐怕也要糟糕。

  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的结论来。随即想,无论自己怎么决断,首先这一面势在必见。

  白云观,华夏北方屹立数百年的道门圣地之一。既出现过雍正年间臭名昭著的白眉妖道王宗辉,又有过抗日战争时期,为保护华夏龙脉不绝,在石景山与东瀛大阴阳师安倍佐治同归于尽的大术士劳宫汉。

  傍晚时分,游人散尽,正面的山门关闭。后山的大门却敞开着,许三笑随赵月菡伯侄女两个拾阶到此。但见,山门洞开,门前百米之内,站了两列道童,个个表情肃然。一名白袍高冠道人,手执三清铃,迎面向自己走来。到近前,忽然屈单膝一拜,左手高举在前,握空拳只露出食指尖来,摆成个鸟首的造型对自己点了三点,这叫朱雀盈门三点头。属于玄门内部最高规格的接待礼遇。

  道人的右手举着三清铃,连摇了六下,这叫三清开道,六丁迎客。属于龙门道宗第二等规格的迎客礼仪。若那三清铃摇了九下,则叫做三清降世,九凤朝阳,那才是最高等级的待遇。据说当年日军侵华,华北占领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与东瀛九菊一派大阴阳师安倍佐治到此,当年的宗主劳宫汉为保一方平安,不得不动用过一次。

  许三笑是左道和杂道的宗主,身份上与何四航相当,但毕竟不是外客,用这个规格的礼仪来接待,老丈人已经很赏面了。

  敬客有敬客之道,还礼也有还礼的说法。许三笑不是棒槌,也不敢装糊涂。一丝不苟的还了白袍道人一个白马入檀溪的礼仪,前腿迈出微曲,双臂倒抡最后拱手于前,身体整体微沉了几沉。意思是马入檀溪,全仗祖师爷道行显灵才得脱身救主,可算作规矩的一个客套礼仪。这里的祖师爷所指的便是诸葛亮的师父,水镜先生。

  道人扬声唱喏:尊客,左道少仙人,杂道大先生,嫡传宗主许讳三笑公拜山啦~~~~~声音特意拉的老长。

  许三笑心里有数,这也是依循老令儿走的。如今这年代,这些本为强调规矩特别设计的陈规陋习早已不为江湖所流行。何四航这么隆重正式的接待自己,足可见其用心。如今已经到了这里,老何不管是划下什么道来,自己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赶忙抱拳拱手,双手竖起大拇指,道:“不敢在下,左道许三笑,礼貌草率,无规无矩前来拜山,求见龙门道宗,尊姓何,贵讳四航前辈法驾,望祈一见。”

  白袍道人是山门知客的身份,只把许三笑让进一道门,便道:“尊客请往里走,宗主师叔祖在三堂相候。”

  接下来是二堂迎客,又是一堆臭规矩。许三笑给足了老丈人面子,一丝不苟的还礼拜山。最后终于来到三堂外。一抬头便看见何四航一身淡青色锦绣唐装,负手立在那里,一双锐目射出两道冷光,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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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OO章 煮茶论英雄




  山高千仞,无欲则刚。壁垒森严,人心难防。

  许三笑从何四航的眼神读到了某种情怀,他站在那里,却似不在人间一般,傲岸遗然,独立于世外,早已把生死名利皆看淡。同时,许三笑又感觉到了一种无形却仿佛有质的压力。自己内心的想法在他的注视下似乎无所遁形。

  许三笑依礼拜山,怀着忐忑的心情与何四航一起步入内堂。

  堂上,何四航摒退左右,招呼许三笑分宾主落座。

  防人之心不可无,许三笑曾经险些遭他灭口,这会儿见他摒退左右,心自是不敢稍有大意,表面上一屁股坐下,其实却暗运转海底轮的斥力,屁股与椅子之间留有一线空间,随时保持一跃而出的机会。

  何四航亲手为许三笑看茶,道:“北方的红茶,味道比不上南方的精致,但胜在汤味浓郁,你品一品。”

  许三笑双手举杯咂了一口,先苦后甘,浑厚浓郁。赞道:“好茶!”

  何四航看来并不急于进入正题,却忽然问道:“你是许道陵的儿子?”

  他问这个做什么?许三笑心微怔,据实回答道:“是的。”

  何四航缓缓额首,道:“依照玄门辈分论起,许道陵改称我一声师叔。”说着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许三笑知他还有下,默默听着。

  何四航续道:“你是他的儿子,却又跟我的女儿走的很近,我认为这似乎不大合适,既乱了师门内的伦理,也对小鱼的名声不大好,她现在毕竟身居高位,你也是体制里厮混的,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这番话的隐意已昭然若揭。超凡脱俗的何四航正在用世上最俗不可耐的方式威胁许三笑。开门见山张口便拿住了许三笑的七寸。作为过来人,何四航肯定明白当一个前途无量的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罔顾个人生死时,这份情的分量会有多重。

  许三笑心头微沉,此时此刻一定不能认怂,务必要据理力争才有可能不被何四航当场拿捏住。抱腕道:“何伯伯,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玄门来,但左道和杂道毕竟与正宗门户的前辈们早划清了界限,当年太祖一声令下,牛、鬼、蛇、神的大帽子扣下来,百教因此沉沦,唯独二宗与央同步,还将所有术士门派都看做邪门歪道,咱们之间这层师承关系似乎不大站得住脚。”

  又道:“再说我和问鱼之间的事情,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年轻人自主的选择交往的对象早已是主流,您这个说法”

  何四航把茶杯往桌上一墩,面露不悦,打断许三笑的话,道:“时代可以变,有些事物却永远不会变,就比如再过一百年,我也是小鱼的亲爹,除非我死了,否则她的事情我永远有发言权。”

  话题的走向很不理想,三言两语就有谈崩的趋势。许三笑微微皱眉,心在犹豫是继续保持强硬?还是先软下来?

  何四航却忽然神色微缓,语气和蔼道:“许三笑,我今天依照山门大礼把你请上门来,你要没蠢到家,该能想象得到我想做什么,平心而论,你许三笑不管是道行,人品都算不差,还曾经助我脱困,在你和小鱼的问题上,我本该是乐于成见的,但你身上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便是你跟自由社那位的闺女已经结婚,我想你也不大可能离婚,既然是这样,你把小鱼置于何处?”

  威胁的效果不佳,老家伙又开始讲理了,一句话便戳了许三笑内心深处的软肋。何问鱼可以明确表态终身不嫁,自己却不能说出终身不娶她的话。从道义上讲,在这件事上,何四航完全占据了制高点。身为父亲,以这个理由棒打鸳鸯可以说是天经地义。何四航这么说,就是要告诉自己,他有充足的理由和足够的能力拆散自己跟仙姑姐姐。

  许三笑陷入两难境地,一时难以决断,迟迟不能做出表态。只好举杯品茶,一口又一口的,拖延着不说话。最后在何四航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实在推诿不过了,才放下茶杯,道:“您的意思我大概其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何四航步步紧逼问道。

  许三笑道:“一统玄门,兹事体大,对于宗教办对于整个术士界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我虽然是杂道和左道的宗主,却也不能独断专行,一人之言便决断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就算我现在给您一个积极的答复,这事儿操办起来也需要时间。”

  何四航面露微笑,道:“难怪你小小年纪便一肩挑二道,果然不是白给的,既然你有这个成熟的态度,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便大可以放心放手了,毕竟她曾经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们的感情还是靠得住的,这天下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她的心上人在一起呢?”

  何四航的态度扭转的很快,许三笑的心情却更沉重,仇恨的力量真是很可怕,这么一个惊才艳羡的人物,却因为这两个字,人格上已然扭曲。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用女儿和自己的关系做筹码。

  “这件事我目前只能说并不反对,其他具体的内容我还不好答应下来。”许三笑没有把话说死,故意留了反口的余地。

  何四航眯着眼,眸闪过一抹血红,把身子向后一靠,道:“话又说回来了,这天下更没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跟着别人,没名没分的做小,尤其是我的小鱼又是那么出色你说是吧?”

  许三笑道:“这个是自然,但我跟问鱼之间的感情您毋庸置疑,所以这件事上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何四航努努嘴,额首道:“那我拭目以待。”说着端起茶壶,又亲自为许三笑续杯,道:“看茶。”

  许三笑双手接过,品了一口,心事重重下有点饮不甘味。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何四航忽问道:“许三笑,你是体制人,我想问问你对咱们新上任的这位元首的新政怎么看?”

  许三笑想了想,猜不透他这么问是何用意,便依着自己的观点道:“殚精竭力想要力挽狂澜,我支持但不是很看好。”

  何四航满意的点点头,道:“咱们爷俩的观点不谋而合了,我虽然坐困愁城三十多年,但最近这段日子却基本把这三十几年外界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一下,贪腐成风,德行败坏,社会风气糜烂到了一个临界点,如今的执政党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结点,治,可能会亡党,不治,却更可能要亡国,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整个华夏民族的罪人。”

  许三笑没有感觉到他的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似乎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他在跟自己闲扯几句而已。只好陪着说道:“您分析的很有道理,从满清入关闭关锁国,到八国联军洋枪洋炮敲开国门,再到近代洋务运动,民主华夏乃至今天的共和华夏,华夏人丢失的不仅是财富和尊严,还有自身数千年的底蕴和信仰,现在,改革开放搞了三十多年,物质丰富了,道德却沦丧了,一些曾属于咱们华夏民族的精神瑰宝丢失了。”

  何四航颇感兴趣的道:“说的很好,继续说下去,我在那鬼地方被关久了,跟时代已经脱节,你多跟我说说你的看法吧。”

  许三笑续道:“事实已经证明,照搬西方民主共和的经验在华夏是行不通的,还要结合咱们自身的民族特性,走自己的民主建设之路才是出路,当然,新元首现在还不能考虑到那一步,饭要一口口吃,事儿要一件件办,目前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刹住这股贪腐糜烂的风,把社会风气扭转过来,这是治标之道。”

  “看来还有治本之道?”

  许三笑的心里有些想法憋的久了,不吐不快,既然已经开了口,便索性说下去,道:“要想根治这种现象,就必须结合华夏的实际情况建立一套可持续发挥作用的民主监督机制,不是简单的模仿西方去搞什么居心叵测的多党执政,咱们就一个执政党,内部却早已派系林立,还嫌不够乱吗?”

  何四航频频额首,深表赞同,道:“当年太祖就曾说,党内无党帝王思想,所谓贪腐横行,根由不在一党执政,而在于这几十年形成的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脉圈子,遍布军政民各个领域,几乎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说到这一顿,反问道:“你觉得谢润泽有可能获胜吗?”

  许三笑道:“人这辈子怎么活不是活?修合无人问,存心有天知,但求尽力不问前程而已。”

  何四航微微一笑,道:“你所想的那个完善的民主建设机制不就是显门那些书呆子喊了多年的体制改革吗?改变人大职能,完善权力监督机构,针对政府开销立法,变管理为服务,重视民间财产权益修改物权法,严朝辉那老货坚持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他若是懂得一点变通之道,说不定现在台上指点江山的早就是他了。”

  许三笑心一动,自己很多想法的确深受了严老师的影响,想不到何四航竟然能一语道破。似乎他和严老师之间还是旧识?

  何四航道:“怎么?感到惊讶了?显门奇才,风控动力学专家,这样的人物宗教办怎能不特别留意?当年他在西南大山里工作,搞风洞试验,我奉命在那个基地干了四年的安保主任,那地方的外围全是我布置的阵势,在那个年头,不知道困死了多少台岛特务们。”

  许三笑深知他在阵法之道上当世不做第二人之想,却原来他跟严朝辉果然是故交,难怪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自己的底细摸的这么透彻。

  “严老师先有人风骨,又有谋国奇才,一辈子忧国忧民,对我的人生观的确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何四航道:“说起来,当今世上,在国内我只佩服三个半人,这其便有严朝辉这只老狐狸,有个传说叫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用直钩钓到鱼,我认为非他莫属。”

  许三笑想不到何四航对严朝辉的评价如此之高,而自己却似乎从未把那个粗通武略,智慧如海的老先生看成与叶李比肩的人物。心里想着,随口又问道:“另外两个半又是怎么回事?”

  何四航道:“还有一个就是前任的天兵之首孔和尚,这老和尚的功夫已达神性,是以武入道的典范人物,我自知跟他差距极大,当然要佩服他一下。”不待许三笑发问,又继续说道:“这第三个人嘛,就是坐居西昆仑,把我困在那个鬼地方三十多年的李神通了,百年第一实至名归,连我师爷在他面前都是小字辈,我虽然恨他入骨,却也不得不佩服他几分。”

  说到这儿,他卖了个关子,问许三笑,道:“你猜猜看,我另外佩服的半个人又是谁?”

  许三笑想了想,何四航被困三十多年,自然不知道当世已有两位英雄豪杰能与李神通相提并论,如果这半个人不是叶大哥或者李燕她爸,那又会是谁呢?听他的口气,这个人自己是认得的,这样的人物倒是不多,稍一转念,答道:“是郭老师吗?”

  何四航摇头傲然道:“虽然苦心孤诣一手创建了阴山狼城这个了不起的组织,但此人唯情难破,修行三十年不进步,眼光和手段虽然不差,胸襟和格局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值得我佩服他一下,充其量是有几分欣赏。”

  此人虽狂,却眼光毒辣,坐困三十余年丝毫不减。许三笑一琢磨,他分析的郭道安还真是这么回事。一个人为了一句承诺而从容赴死约,纵然才华如何横溢,也缺了几分厚黑和变通。又试着道:“那就是李慕枫?”

  何四航撇嘴道:“虽然他曾是我的领导,但那是因为我不稀罕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那时候我一直觉着坐在上面不重要,发言管事的才是最重要的,他这辈子假仁假义,满嘴仁义道德,宗教办在他领导下办事效率低下,这老家伙还自我感觉良好,他这辈子,误人子弟的事儿干的还少了吗?”

  最能做事的人未必是做人境界最高的,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许三笑有感于何四航的精辟点评,点头道:“确实如此,既然连李先生都算不上,那杜大师恐怕也不能入您法眼了?”

  何四航道:“杜可风这老神棍倒的确是条好汉,一辈子穷的硬气,高术从不滥用,就这一点便令人称道,不过要说敬佩,他也还是差了点火候,道行也就那样了,偏偏脾气又怪又倔,当年被我困在泰山彩霞谷三日夜,我本不想难为他,但奈何他死也不肯服软啊,要不是李慕枫偷偷放水,他现在早就在十八层地牢里关着了。”

  许三笑这下子彻底没有人选了,一抬头却见何四航目光炯炯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下意识道:“您说的那半个该不是我吧?”

  何四航道:“怎么不能是你吗?你小子还不到三十岁,道行就已经不在我之下,老严在你身上用了那么多手段都不能将你收服,反而你的实力却是越来越强,就冲这一点,你就入了我的法眼,而你最难得的是,这些已经拥有的东西全没被你放在眼里,小鱼一个简单的愿望却能让你舍生忘死的跑到风魔岭上把我救出来,就冲这份痴情,你便当得起我半个知己,不过也只能是半个,这也是我不看好你能领导整个玄门的原因。”

  许三笑真不知是该感到自豪呢,还是该感到惭愧。这老家伙分明是在说自己缺乏枭雄之姿,不爱江山爱美人,根本不配领袖群伦,做这玄门二道的宗主。许三笑心里虽然有点不忿,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是实情。

  何四航又道:“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提到那两个人,是他们不值得我敬佩?还是我已经孤陋寡闻到了这地步?又或者是玄门的情报系统已经糜烂到了不能用的程度?”

  许三笑微微愕然,原来他是知道叶李的。

  “当然不是,叶皓东和李虎丘,前者是旷世难寻的枭雄,手段见识都不比严朝辉差,实力更甩了老严八条街,这样的人物岂能忽视?还有你那个亲老丈人,堂堂华夏贼王,海外第一人聂啸林的孙女婿,数年前在西方独斗六大高手,一指**要了陈至阳的命,除掉了东瀛武术界第一人西玄茂木,若单论功夫,只怕也只有孔和尚和聂啸林能与之相提并论,这样的人物就住在我眼皮底下,我岂有不关注的道理?”

  他说至此处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这些事情我都只是从资料上看到的,就因为别人的一些生平事迹,在没有亲眼见识的情况下便对某人产生敬佩之心,这却不是我何四航的风格,你哪怕是天神下凡,也要在我面前抖几分神通才能让我敬佩。”

  微笑注视着许三笑,道:“就比如你这几下子便不坏,古龙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你发现了我最重要的秘密,我最保险的做法便是除掉你,但可惜,我却连半分除掉你的把握都没有,从你拜山进门到此刻,你的海底轮始终未停,表面上你是坐在那的,我却知道其实你一直悬着呢,我说的对吗?”

  这又是一句双关语,有警告许三笑不要把他的秘密说出去之意。

  许三笑沉声道:“您是问鱼的父亲,也便等于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您有任何闪失。”

  这句话同样是软有硬,意思你别把老子逼急了,不然难保你也会有所闪失。

  二人正说着话,院子外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先前的白衣道人飞奔而来,边跑边道:“宗主师叔祖,快出去看看吧,何师姑来了,大发雷霆,把山门都踢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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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O一章 何仙姑大发雌威
   


  山门外,何问鱼匆匆而至,也不叫门,上前一脚,屹立数百年的山门便轰然倒塌。何主任踏门而入径直走到三道院外,迎面与何四航和许三笑相遇。见许三笑安然无恙,她的神情间少了几分急迫,不过仍旧是怒容满面。

  许三笑却从她神态这一点细微变化中感受到了一种只属于仙姑姐姐的,深沉大气的爱意。不管是小女人还是大女人,唯爱唯真才是最有魅力的。在许三笑与之交往的记忆中,何问鱼的爱是超凡的,无论是付出还是索取,都是那么一往无前的酣畅。

  何问鱼白衣赛雪,横眉冷目,宛若一朵冷艳雪梅。

  何四航却是从容带笑,温和道:“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就上山来了?听说还踢了我的山门?”

  何问鱼不答话,却看着许三笑,道:“跟我走!”说着,转身便往外走。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何四航说。

  许三笑对此大感到意外,只见老何也不生气,身子一晃便追到何问鱼身前拦住去路,赔笑道:“好女儿,还生爸爸的气呢?”又恳切道:“孩子,你知道爸爸这三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如果不是为了还想再见到你们娘俩,我恐怕早就自行了断了,今儿三笑在这里,让他来告诉你我是怎样活过来的,你就能理解爸爸的苦衷了。”

  许三笑刚想说话,何问鱼却抢着道:“没你事儿,一边儿等着去。”环顾左右,四周有几名龙门道宗的弟子,在何问鱼目光的逼视下,纷纷侧过脸回避。

  何四航沉声吩咐道:“都下去吧。”

  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六合锁龙,天盲地哑。”何问鱼瞪着大眼睛看着乃父,眸子里水光莹然,道:“我当然知道你这些年活过来的不容易,可老何,你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来着?”何问鱼的语调暴露出她的内心远不若外表这般强悍。

  “是啊,我答应你什么了?”精明彪悍的何四航却不敢直视女儿,含糊其辞打起了马虎眼。

  何问鱼不为所动,接着刚才的话续道:“咱们父女两个好不容易团聚,今后就应该好好生活,你干嘛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逼走了张道浚,付师伯也被你逼的闭了关,从你回来到今天,这才几天的时间,你为了对付一贯道,找李神通报仇,就做了这么多事,你有没有想过处在我的位置该有多难?你有没有相信过,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母亲报仇?”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何四航在女儿面前完全失去了枭雄风采,智者风范,只是保持着耐心一味的哄劝。压抑了三十几年的父爱情感还没有机会宣泄,女儿却已经悄然长大。而他没有机会见证有女初长成的美好时光,一回来面对的便是一个成熟干练,本领通神,心智手段都日臻老练的宗教办主任。

  许三笑看着何问鱼咄咄逼人的气势把何四航问的哑口无言,再回想数分钟前那个指点江山品评当代豪杰的大枭雄,简直是判若两人。这种变化让人为之动容。

  何问鱼终于叹了口气,神情又有些变化,口气缓和说道:“爸,我?,我知道你对妈用情太深,急于为她报仇的心情,所以你一回来就联络了武定二,利用他的武氏太极功夫逼走了清静无为的张道浚,这里头的事情我知道一清二楚,但我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是因为顾及您的情绪

  “我以为您考虑到我的为难,会适可而止的,而您呢?却变本加厉,又把一向与宗教办合作紧密的付天举逼的闭关不问宗门事务,您是越闹越大,我没办法了才找您谈了一次,您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呢?您又先我一步找上他,您真当宗教办的情报部门是摆设呢?还是您根本没把对我的承诺放在心上?”

  何四航几次想要解释,但一来何问鱼语速极快,二来句句在理,何四航想要分辨也几乎无从分辨。最后只好把目光投到许三笑身上,道:“三笑,你说几句吧,告诉她为什么找你?是不是为了”

  “你别说,让他说!”何问鱼一指许三笑,打断老何的话,问道:“你说,他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许三笑大感到为难,老何的意思分明是想让自己替他分说一二,但何问鱼是何等精明厉害,她已经对何四航的作为完全了然,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信口胡诌的理由?但若不说几句,又太也不给老何面子了。想来想去,还是分说几句吧。

  “何伯伯把我找来,一是为了感谢我冒险救他脱困;然后我说这没什么,你从小孤苦,便是因为何伯伯夫妇的失踪,为了你我什么都”

  “说重点,少说这些甜和人的话,你为了我能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何问鱼不客气的打断许三笑的话。

  许三笑讪讪一笑,续道:“当然,还有别的事情,何伯伯的意思是跟我谈谈咱们俩的事情,他身为父亲有权关心你的终身问题。”在何问鱼清冷无垢的目光逼视下,许三笑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低。

  何问鱼忽然抿嘴一笑,道:“哦?原来是为这事儿啊,那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了?又道:“本来呢,我对你是没有任何奢望的,毕竟我比你大了那么多,而你呢又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良伴,我一直以来的态度都很明确,合则聚,合不来便散。”

  许三笑道:“千万不敢这么想,我,我,我”连说了三个我都没有下文,这个承诺实在是不好做,就怕是这边大嘴说大话,回头到了小李燕那里小话不好说。

  “我什么我?许三娃子,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小米粒儿那样的傻丫头,横的竖的由着你摆布?”何问鱼抢白道:“她秉性纯然,与人无争,无求无喜,一切有度,跟你在一起在她而言不是无可奈何的折中,而是一种天然的诉求,所以她能满足于你的庇护下过小日子我呢?你说说,你是不是也打算似安排她那样安排我?还是说你在我身上根本没做过长久的打算?”

  许三笑赶忙连摆手带摇头,嘿嘿笑道:“怎么能够呢,你知道我一向敬你如仙,爱你如姐姐,你这么说不是成心挤兑我吗?”

  何问鱼瞥了一眼何四航,道:“好听的谁都会说,你要是真敬我爱我,就不该帮着他来骗我,你们大小两个邪教教主都在这里,我现在既不是他的女儿,更不是你的什么神仙姐姐,就是以宗教办主任的身份说话,你们两个不管哪一个,谁都不许打一统玄门的主意,一贯道和李神通自然有宗教办来处理,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自然会找你们,不需要你们的时候,哪个敢跳出来搞事,我就先不认哪个!”

  转而又对何四航道:“老何,上次咱们谈话的时候,我已经就个人问题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吧,我这辈子已经是国家的人了,早决定了终身不嫁,至于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找哪个男人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三十多年都没操过这份心,现在就更不必了。”

  “许三笑是我喜欢的男人,他就算比我辈分低点,年纪小点,本事差强人意,个人生活乱七八糟,但我就是喜欢他,他花心是因为他想对所有人都好,他本事不如我却一直在进步,年纪小也没关系,我自信凭我现在对功夫的领悟,再过三十年,他身边没有女人能比我更年轻。”

  何四航刚想说什么,却被何问鱼再摆手打断。

  “不必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上次跟我说他过于感情用事,身上缺乏英雄豪杰的气概,我的观点却恰恰相反,不爱江山爱美人也要先有资格爱江山才行,他身上不但有大男人的胸怀,更有小男人的情怀,所以我才会喜欢他,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他,现在,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打算回头,就算是您也别想影响我的决定,我想我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吗?”

  一席话说的许三娃子顿生得此红颜知己此生无求之感,兴奋的血脉奋张,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何问鱼抱起,恣意怜爱一番才能宣泄心中兴奋之情。

  何问鱼却又把目光投了过来,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我之间甭管感情多深,我何问鱼向来是公归功,私归私,宗教办跟你合作的条条框框相信世杰已经跟你说明了,你如果能接受,自然一切安好,咱们除了男女之情外,更可以成为事业上相互帮助的伙伴,如果不能接受,那今后咱们俩也只好个人感情归个人感情,涉及到官方事务时,我也只有公事公办。”

  许三笑瞄了一眼旁边的老何,这位之前大杀四方茹毛饮血披甲生魔的大叔正老神在在的在一旁装蒜,对何问鱼火力转移一事正感到庆幸。从近来发生的几件事上看,老何无疑是个充满矛盾的人。本来许三笑认为他被李神通以极端手段困了三十多年,一朝脱困便得知爱妻死讯,精神上受了极大的刺激,做事情往极端方向打算也是正常的。但从今天他对何问鱼的态度上看,这三十多年积蓄下父爱思念同样无比深沉,以至于让他这样的人物在女儿面前半句硬气的话都不肯说。

  枭雄之姿,爱女心切。这倒是跟自己有些相似。许三笑又联想到自己身上,骨子里自己其实并非老何说的那么胸无大志,但除了违背天道人伦民族大义的事情,自己对何问鱼,包括李燕和米粒儿几乎没什么免疫力。

  何问鱼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冲许三笑一招手,道:“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吃晚饭吗?”

  京郊,西山脚下,一座园林院落,名义上是驻军某部的招待所,实际上却是宗教办真正的所在地。

  何问鱼的专属生活区,室内弥漫着暧昧的温度,仙姑姐姐委身在三笑怀中,眼波秋横声音如绸,恣意缠绵婉转承欢。

  “这么想我还对我冷言冷语的?”

  “我是观世音,你是孙猴子,总给你好脸色,迟早反被你给压住。”

  “我现在不就把你压住了?”许三笑将金刚杵用力往仙姑姐姐身子深处一送。

  何问鱼轻哼了一声,拦住许三笑的脖子,身子随着许三笑的节奏而动,媚眼如丝,柔声道:“这种时候自然随你怎么压,你压的越厉害,就越翻不出我的手心去。”

  “好姐姐,咱们说点真格的,合作的事情你不能要价太高,阴山狼城我才刚刚掌握,还远称不上深得人心一言九鼎,你要价高了,我恐怕就做不了主了。”说着,把身体向后一退。

  何问鱼立即盘起双腿,紧紧贴了上来,嘻嘻笑道:“久别胜新婚,你想要脱身就得先彻底征服我。”

  “好姐姐,现在是晚上八点半,从下午两点到现在都没怎么停,咱们修的是无上瑜伽双修秘术,是共赢的秘术,不是阴阳采补只利一方的邪术,都已经灵欲一致了,就没必要非分出输赢吧?”这是一句双关语,依然暗指合作一事。

  何问鱼雪白修长富于弹性的双腿仿佛一条白蟒紧紧缠住了许三笑的腰际,笑道:“知道你变厉害了,想不到变的这么厉害,我现在都没把握赢你呢,不过你就算翅膀硬了,骨子里的东西也还是不会变,我没有逼你出卖兄弟,更没有要利用你消灭阴山狼城的意思,我要的只有一个,便是你们跟宗教办精诚合作,咱们一起帮着新元首众志成城,做一番事业。”

  新元首谢润泽的事业?听上去很诱人的样子,但实际情况却绝不容乐观,目前阶段看,宋义的倒台的确帮助谢润泽在反腐大业上踢出了第一脚,但从长远看,这件事还任重道远着呢,从他所挑战的利益集团来预见,前方注定遍地是惊雷,早早站队绝非明智之举啊。

  “姐,我觉着这事儿还应该从长计议。”许三笑看着怀中玉人,犹豫着措辞道:“新元首的雄心壮志我是真心钦佩的,但有些事并不是光有理想就够的,尤其是咱们都是独当一方的人,做这么重大的选择之前还要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在我而言,这场赌局太大,阴山狼城的盘子太小,这个时候参与进来其实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反而容易更早招来想不到的麻烦。”

  二人就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紧紧连在一起,对坐商量着关于阴山狼城与宗教办合作的大事。

  何问鱼见许三笑不中美人计,知道这小子在这种关乎多人生计的大事面前不大可能听凭自己摆布。事实上,她也不希望许三笑真是这么一个女人两腿间的不二忠臣。这次见面后,她很快就发现许三笑已经今非昔比,道行大增,一举一动都透着玄奥莫测的魅力。亲昵之下,竟让她破天荒的生出了小女人的心态,耍弄起了美人计。一计不成,她也不是很介意,笑道:“好吧,那就不说这事儿了,不过我还没够,还要再来一次龟蛇吐息。”

  许三笑任凭她的双腿缠住自己,换腰叠身,与何问鱼屏息相连,两个人扭在一处,以一种充满生命原始野性的律动痴缠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何问鱼终于在极致的欢乐中变成了何小妹,哥哥弟弟的疯话连篇,身子如开闸泄洪一般丢了出来。许三笑全力吸纳,再将一口元气由口中转渡回何问鱼的气息中。

  事毕,许三笑有点担心的问:“会不会怀孕?”

  何问鱼经过道胎归元,脱胎换骨还童再造,当年登上圆满大宗师后斩断的红龙重现,身子如初长成的十几岁少女一般,又恢复了排卵功能。这次两个人都是在极致欢愉中阴阳相合的,谁都没怎么控制,因此许三笑才有这个担心。

  何问鱼却嘻嘻一笑道:“怎么?怕我给你生了儿子,就会黏糊死你?还是担心我是故意要怀你的孩子,好逼你就范?”

  许三笑挠头道:“你说到哪去了,我还是担心会影响到你的身份和名声吗?”

  何问鱼道:“放心好了,就算真有了,凭我的功夫修行也能限制住胎儿生长速度,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就算怀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幽幽一叹,又道:“说实话,这次咱们再见面,你给了我很大震撼,你救出了我爸爸,从此我不再是孤儿了,而你的道行精深更超乎了我的预想,现在,我能给你的帮助越来越少,反倒是你能帮助我的地方却越来越多,我是真的想为你怀个孩子了。”

  大女神正转变成大女人,接下来就是小女人了,许三笑似乎看到了改造仙姑姐姐的一线曙光,挺起胸膛道:“姐,不管我许三笑今后能有多大本事,多大作为,始终愿意做你的小弟弟,疼你爱你随你欺负。“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是啊,小弟弟长在你身上,话全都得听你说嘛。”二人同时开怀,笑罢,何问鱼却又语带愁绪,幽幽道:“眼瞅着你就要去李燕家,红墙大院深似海,我那好妹妹的老公可要比老何还不好对付,你这次来京,是打算履行当初跟他的约定,然后带走李燕吗?”

  许三笑郑重的点点头,道:“我的女人当然该由我自己照顾,不能总指望别人来保护。”

  何问鱼从许三笑怀中挣脱,慵懒的向后一躺,道:“随你去吧,涉及到那个人的事情,宗教办有明文规定,能不插手绝不插手,这件事我帮不上你,也不想帮你,只有靠你自己了。”

  许三笑厚颜无耻的:“帮不了大忙,帮点小忙总可以吧,比如提供一些情报什么的,我到现在都只知道李燕她爸是天兵之首,家世背景却是半点不知啊。”

  何问鱼闻言起身,拉起一身睡袍围在身上,酸溜溜道:“得陇望蜀,你去找你的正宫娘娘,还想指望我一没名没分的妃子给你出主意打下手,你怎么想来着?再说了,你阴山狼城里精英那么多,这么点事儿还怕打探不到吗?”说着,起身下地,径直走向洗浴间,进门前回眸又道:“合作的事情暂且就依你,阴山狼城你自己保留着,不纳入宗教办的管理,你有完全的义务配合好宗教办在西南地区的工作。”

  许三笑起身追了上去,道:“我帮你擦背。”

  何问鱼神情夸张的瞪大眼睛,道:“还来!”接着打了个哈欠,道:“好久没做了,真的好想你,不过一下子搞了这么久连我都有些受不了啦,你要是不累,现在就可以走了,这个院子虽然有不少禁制,但我那些手下个个都不简单,被他们知道你在我房间里过夜,我这主任可就没脸干下去啦。”

  许三笑微微一怔,根本没想到她会下逐客令。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算我怕了你,好吧,许你在这里过一夜,但不许你再打坏主意,明早起大早走,然后就去见你那个正牌儿的老丈人吧,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不管是本事还是身份背景,那家伙可比老何复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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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O二章 贼王?



  正午时分,京城,中心线上一座地标性建筑顶部,精心摆布了两条巨龙。龙首的位置特别弄了个小平台,人在此处负手而立,向远方观望,京城风水格局尽收眼底,大有气吞天下之势。

  许三笑心怀忐忑,站在鬓角微微泛白,但相貌依旧年轻俊逸的李虎丘身旁。

  李虎丘道:“这楼是叶皓东旗下公信社盖的,这两条龙据说是易理书院的张紫薇亲手设计的,无论是朝向还是形制都很有讲究,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能看出一二来。”

  张紫薇?这不是阴山狼城中榜上有名的人物吗?许三笑心中一动,暗忖:李虎丘提起他是什么意思?这座楼是公信社盖的,设计却出自阴山狼城的手笔,老丈人这是有所指吗?再联想到他跟叶皓东之间如火如荼的关系,不禁更加有了这方面的担忧。

  有些事情不是口说白话便能解释得通的,尤其是在李虎丘这种不允许犯错的人物面前。一旦他认定了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不可能让他完全释怀。因为释怀就意味着风险的增加。

  但不解释更不合适,许三笑盘算一番后决定坦诚以待,道:“张紫薇是阴山狼城的人,但他跟公信社之间的合作我并不知情。”

  李虎丘转头瞥了许三笑一眼,眸色深邃如宇宙中最黑的黑洞,微微注视了片刻,忽然哑然一笑,道:“你何必急着解释呢?咱们是一家人,我当然相信我的女婿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兄长在背后捅我一刀。”

  许三笑心道,你若真的相信,又何必把我叫到这个地方试探?

  李虎丘接着道:“无论如何,你跟李燕的关系已不可更改,她为了你连孩子都要生了,不管你是怎样的立场和态度,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从前我曾经跟你说过关于李燕的身世,但没说过我的,以及我是怎么成为她爸爸的。”

  许三笑肃容听着,道:“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件事。”

  “三十三年前我流落到哈城,落到一个贼帮里,贼头叫郝瘸子,本是盗门中的顶尖人物,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李燕她妈,我叫她燕子??燕子姐,当年的我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全靠她照顾,才在那贼帮中全须全尾儿的生存下来,还学了一身不俗的本事,后来燕子姐被迫成了郝瘸子的情人,但她并不喜欢郝瘸子,天天以泪洗面,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让燕子姐离开郝瘸子过上好日子。”

  说起这段往事,李虎丘这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盖世英雄,表情竟出奇的丰富起来,忽而唇角带笑,流露出温暖笑意,忽而语声悲切,传达出哀伤之意,将当年往事娓娓道来,许三笑竟听的入了迷。

  “在我十三岁那年燕子姐怀了孩子,便是小燕子,郝瘸子嫌小燕子是女孩子,理也不理,燕子姐的情绪更加滴落,月子里坐下了要命的病,终于有一天,她当着我的面对小燕子说,为什么快要病死的不是你呢?你死了,有妈妈替你难过,妈妈死了,把你孤苦伶仃的留在这世上,与其迟早毁在你那混账爹手里,还不如”

  李虎丘的语气一顿,长叹一声道:“我知道燕子姐的心思,她其实是在向我托孤,虽然当时我才只有十四岁,却也明白一旦点头,这就是一辈子的责任。”

  “于是从那时起,您就成了小燕子的爸爸?”

  “是唯一的爸爸!”李虎丘着重语气道:“如果没有她们母女,也许今时今日的李虎丘只是哈城一个贼帮的头子,燕子姐保护了我的良知,小燕子给了我奋发向上的动力,很多次险死还生,都是因为肩头上还有这么一份责任一份牵挂放不下,我才挺过来的,我曾经答应燕子姐,要给她一个跟所有家庭幸福的女孩子一样的人生。”

  他转头看着许三笑,道:“说实话,从小燕子被周至柔劫走进山跟你拜堂的那一刻起,在我眼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因为她说起你的时候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燕子姐还没落到郝瘸子魔掌之前的样子,我才决定给你个机会,后来,我查到你的身世以及周至柔利用你做护身符这件事,便找到郭道安,让他配合试探你一番。”

  许三笑想起了那个深山之夜,郭道安用地狱无间来试探自己的道心。

  李虎丘额首道:“你这小子虽然私德有亏,但总算心意坚诚有所执,勉强可算是值得托付的汉子,所以我才答应让小燕子跟你交往一阵子。”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后来,你跟姓叶的搅合到一起,而也是恰恰在那个时候李燕却跟我提出来想跟你登记,我不免要多想些,所以才不得不重新考虑你们的事情。”

  许三笑道:“我记得在蓉城那个晚上,您亲自出手试探过我。”

  李虎丘道:“别怪我多心,对手猛如龙,处在我的位置上,不得不小心翼翼,而且,另一方面小燕子是我在这世上头一份责任,在卸下这份担子之前,我必须谨慎。”

  许三笑听出他话中似有成全之意,试着道:“您不想再试试我的本事?”

  李虎丘微微一笑,道:“不必试了,我现在再把你丢下去一次,就算没有橡皮网也摔不死你了。”

  许三笑欣喜道:“这么说李叔您答应我带走小燕子了?”

  李虎丘含笑点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等过完年她把孩子生完再带她走,你没养育过孩子不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她留在京城,家里有一帮有经验的人照顾,对大人和孩子都更好些,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要强留你们,只是一个建议,姑娘交给你了,嫁鸡随鸡,你愿意带走自己去体验这个过程的辛酸喜悦,都随你们的便。”又道:“还有,既然你们已经登记,这个李叔的叫法是不是不大合适?”

  许三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眼前这位脸含笑意,目露慈爱的中年男人,哪里还是那个让天下许多杰出人物头疼忌惮的天兵之首?许三笑福至心灵,连忙倒身下拜,道:“岳父。”

  只拜了一半儿便被李虎丘伸手拉住,道:“时代不同了,这样的大礼就不必了,而且你毕竟也是独当一方的人。”

  许三笑执意要拜,道:“我许三笑不是贱骨头,拜天拜地拜父母,您把李燕交给了我,便是我父亲一样。”

  李虎丘打趣笑道:“咱们之间在这辈分的问题上不必太较真儿,我其实也没大你许多岁,要从宗教办何主任那里论起,还要尊你一声姐夫呢。”说起何问鱼,许三笑想解释两句。李虎丘却摆手又道:“不必解释你跟何主任的事情,那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责任,我自己在这方面也是乱七八糟,我所关心只有小燕子跟你一起是否幸福快乐,就目前看,你的表现是合格的。”

  许三笑汗颜点头,郑重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您。”

  李虎丘道:“我养大的女儿我最了解,小燕子心胸宽阔这一点像她母亲,从小跟着我生活,历练丰富有点小智慧,比较像我,这些年她见多了我身边一个有一个的女人,这方面有点见多不怪了。”

  “另外,受到她那几个阿姨的影响,这孩子对待爱情的态度也比较挑剔,这些年京城内外,世家豪门的年轻子弟她也见识过不少了,不怕说句狂话,想做我李虎丘女婿的所谓世家俊杰,可以说车载斗量,但我选女婿唯一的标准就是小燕子看得上眼,而你却是她唯一认定的人。”

  许三笑道:“这是缘分,更是我人生当中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李虎丘以长者身份谆谆教导道:“人生当得几沉浮,你幼年孤苦流落江湖,比我的命运也好不了多少,如今是厚积薄发苦尽甘来,不过今后的路却很难说会一直这么顺,须牢记,人生得意看失意,潮头极处落潮时。起落沉浮终不悔,终遇大潮鱼化龙。”

  这番话饱含深意,出自一个经历了无数人生起落的大英雄之口,对现阶段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许三笑而言很有警醒作用。从李虎丘的口吻和态度上看,他对自己的认可度已经很高。这应该算是一件大利好。但另一方面,许三笑却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跟叶皓东之间的义气相投,会不会在日后夹在二人当中为难?

  李虎丘忽然道:“昨天你去了白云观?”

  许三笑不禁微微一犹豫。

  李虎丘却笑道:“京城说大真不小,两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会,说小却果然也不大,真正值得重点关注的也就那么几个点和人,何四航是老一代的英雄前辈,被誉为玄门百年内唯一具备与李神通抗衡潜质的天才,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曾得玄门大师劳宫汉摩顶开慧,此人失踪了三十多年,一回来就夺去了玄门的控制权,这样的人物找我的女婿去谈心,我怎能不关注?”

  许三笑心中一叹,李虎丘的态度很和蔼,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正如仙姑姐姐说的,这位亲老丈人比何四航难对付多了。何四航是摆明了车马要一统玄门,自己还可以搪塞抵挡见招拆招,而且中间还有何问鱼从中斡旋缓冲,一时半刻的还应付得来。而眼前这位却不同,他只强调家庭关系,其余一概不谈,表面亲和,内在却是根本不给许三笑选择的余地。

  李虎丘续道:“说起这位何先生来,还有件事你大概不清楚,他在年轻时教过一个学生,如今已是政治局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你需明白,他虽是江湖人却又不仅是个江湖人。”

  许三笑心念一转,已明其意,试探问道:“您呢?您是不是也早有立场?”

  “人在江湖,谁能由己?”李虎丘淡然一笑道:“我这个老江湖当然更加不能幸免,我可以这么对你说,我是个很讲传统的人,做事相对于你那个忘年交而言比较保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变通,只是希望这个过程能够循序渐进,始终在可控的范围内,而这位何先生的学生却是个急性子,激进强硬派,现在那人是元首手中一把快刀,但如果要切割的东西太硬,这把刀迟早会有用钝了的一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三笑现如今虽然只是个小小县委书记,却因为阴山狼城的缘故,已经掌握了这天下最灵通的讯息资源,眼光和格局都非过去可比。综合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后,很快便分析出李虎丘话中暗藏的深意。

  谢润泽上台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借扳倒宋义一事竖起一面反腐大旗。此举虽然大快民心,但在权力圈中却并未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赞同。这其中便有相对支持的保守派主张循序渐进。也有激进派主张快刀斩乱麻,认为民心可用时不我待。以中纪委书记付明义为首的纪委便是谢润泽手中的这把快刀。更有些人阴怀莫测,伺机而动,在等着谢润泽的反腐工作犯错误露出破绽。

  党内派系林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李虎丘话中含义已经挑明了他的立场,以及何四航的立场。华夏社会几千年形成的格局里,外有江湖,内有庙堂,二者相争又相容,相互对抗又相互成全。这是永恒的曲目,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

  许三笑沉思良久,李虎丘这番话是在向自己阐明立场,但同时也未必没有让自己表明立场的意思。让自己在稳进派和激进派之间做出选择。内外局势尚不明朗,在这个时期做出任何选择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这个选择能做吗?许三笑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我不能现在就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就目前来说,我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虽然我不否认自己是赞成新元首的作为的。”许三笑斟酌着用词,道:“不过我倒是可以跟您说一说我的看法。”

  李虎丘似乎对许三笑的态度并不是很介怀,额首道:“说说看。”

  许三笑接着刚才的话头道:“文化界人士做事情总有些书生意气,因为他们见的血少,不知道死的滋味,口号喊的山响,真到了流血的时候,有风骨往往只有极少数,不仅是纸上谈兵能堪大用的更是少之又少,元首现在把他们抬的很高是为了踢开前三脚,也是为迎合恢复传统的需要,但一旦反腐工作推进到真刀真枪血光崩现的阶段时,这些文化界的精英们最了不起也就是摇旗呐喊,真正顶用的还是暴力机关。”

  李虎丘插言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国家稳定的根本也就动摇了。”

  许三笑道:“所以,我到现在还是不太看好新元首的作为。”

  李虎丘嗯一声,不置可否,又问道:“你对显门那帮人的政体改革计划有什么看法?”

  许三笑道:“我觉得这才是解决华夏共和国社会问题的根本良方,政体不变,反腐也只能杀一批贪官,形成一时风气,时间久了,还会形成新的利益集团。”

  李虎丘眸中放光,道:“你觉得可行?”

  许三笑摇头一叹,道:“想法是好想法,一党执政,多党参政监督,修改宪法,把政府职能变管理为服务,等等想法都是很好的,只可惜过于理想主义了,缺乏足够的实力支撑,要动的是整个党的蛋糕,恐怕连新元首都不敢真这么干。”

  李虎丘没计较许三笑的立场问题,轻哼了一声,道:“不但不敢这么干,甚至还会坚决反对这么干!反腐的目的是挽回执政党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搞政体改革却是要动摇执政党的绝对领导地位,这其中的政治风险不是他谢润泽一个人能担得起的。”

  转而又道:“好小子,我之前自觉得已经高看你了,却没想到还是把你小瞧了,就冲你今天这番话,这个县委书记就当的有点屈才,过了年,北沟县里该做的事情理顺之后,你就挪挪地方吧,甘凉的金城国家级开发区里缺个副厅级的副区长。”

  许三笑有点傻眼,知道这位岳父大人高深莫测,却没想过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自己秘密跟宋勇毅接触,为未来早做打算这件事只局限于几个人知道。想不到,他却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小九九摸的一清二楚了。去宋勇毅手下工作是自己的下一步的打算,这样的邀请实在没有理由拒绝,现在的问题是岳父大人说的很痛快,他一个军界秘密组织的头目有这么大力度吗?

  李虎丘似乎看出了许三笑的心思,轻声一笑道:“怎么?觉着你这岳父有点年轻,说的话有些大了,说到未必做得到?”

  许三笑不说话,低头看着脚尖,却有默认之意。到现在我还只知道你是天兵之首,其他身份却还不得而知,似乎关系到某个极大的禁忌,连何问鱼都不肯跟自己说。心道:要想让我信服,你总该拿出些够分量的东西才是。

  李虎丘重重一顿首,道:“也好,看来不抖露出点真料来,你小子还真不大容易信服,你这岳父虽然幼年孤苦,但后来却找到了家里人,也为你跟小燕子找了个开国上将的曾祖,他叫李厚生。”

  许三笑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李虎丘是李厚生的孙子?往前追两代时期国家三巨头之一?

  华夏俗语讲,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所谓民主时代却不大赞成这种论调。在公开场合里,总是对子承父继这种事讳莫如深。不过在民间,关于领导人的后代身处何职的传闻却早已不绝于耳。相比较北亚近邻的世袭三代而言,共和国在这件事上算是比较客气的,不过老子英雄儿好汉这种事还是比较普遍的,只不过在媒体面前都加盖了一层遮挡而已。

  李厚生是曾祖,那太子党中赫赫有名的李援朝岂非就是李燕的爷爷?这么说来自己居然娶了当今中枢之首的孙女?许三笑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万万没想到,李虎丘这江湖草莽中最顶尖的人物,却有一个在庙堂宝塔尖上挥斥方遒的老爹。

  延伸思维,许三笑随即想到了多年前与李厚生关系密切的那位宋家老爷子,陡然意识到关于自己对金城感兴趣一事是从哪里传到李虎丘耳中的了。宋勇毅曾经是李援朝的工作秘书,两家又有这许多年的交情,李虎丘跟宋勇毅之间有些联系也是正常的。上次自己在宋勇毅面前表现不错,保不齐他跟李虎丘闲谈的时候会提及一句。宋书记不知自己底细不会在意,李虎丘明了自己在江湖上潜势力的能量,又岂会猜不到自己是有意接近宋勇毅?

  李虎丘道:“今后在工作方面只管好好干,不必太多顾忌,利用好你的权力多为国为民干些实事儿,另外替我保护好宋勇毅,这个人将来是要大用的,据我所知,他对严朝辉他们那一套其实也很赞同,所不同的是,这个人更重实务,现在他还羽翼未丰,也许多年以后,那个政体改革的构想就会着落到他身上呢?”

  话说到这儿,许三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向岳父大人缴械投降了,而且是不知不觉中转移了立场,选边站队到了李虎丘的一面。比较何四航的狂猛高压,李虎丘的这份谈话功夫更有着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效果。轻描淡写便达到了目的。

  日头开始偏离中心线,李虎丘道:“时间不早,她们都还在楼下等着咱俩下去开饭呢,也是时候让你认识一下家里人了。”

  家里人?谁的家里人?许三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禁有些迟疑。李燕当然是,其他人也会把自己当做家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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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O三章 万象更新



  十月末的燕京已有几分寒意,但在幸福的人眼中,只觉得,处处春光明媚,旭日融融。笔下阁心暖处,秋不是秋,冬也不是冬。

  三天的时间,许三笑感受到的是只有家里才能体会到的浓浓温情。李虎丘这个在世人眼中能力近乎神,智力近乎妖的人物,在这个家里只是个宽厚包容的丈夫,在他的女人面前,永远面带微笑温言容让,在他的孩子眼中,他则是个慈祥又有些严肃的父亲。在他身上,许三笑看到了大男人修、齐、治、平的胸怀。相聚时日虽短却着实受益良多。

  从京城离开的时候,许三笑在机场拥吻李燕,难舍难别。

  “真想让你跟我一起走。”许三笑手捧伊人脸颊,柔声道:“可我不能这么自私,在这里,你和孩子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李燕有千般难舍万种柔情,都化作一个幽怨的眼神,看着许三笑,幽幽道:“你知道我不是个爱计较的女人,但还是希望你能行为有度,你已经有了我,还有何小妹和小米粒儿,还不够吗?”说着拉住三笑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就算不记挂大的至少也该记挂着小的。”

  许三笑感受着那腹中传出的生命律动,感动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这是我的种,我的女人,是我终身需守护的。此刻,忽然想起李虎丘的话,家是男人修养身心的港湾,不会经营家的男人,事业上取得再多的成功,人生都算不得成功。

  李虎丘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许三笑看来,岳父大人无疑是成功男人的典范。当年,他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最鼎盛时期急流勇退,离开自己一手创立的自由社,窝在京城开了一家小小跌打店,守着自己的女人们。换得一个磨合良好,温馨舒畅的家庭环境。当他再入江湖与叶皓东这样的对手抗衡时,得到的是阖家老少的全力支持。

  与之对比,再联想到自己,许三笑觉得真的还有老大的差距。也许这趟入京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识了李虎丘的家庭。相比而言,与宗教办达成合作,得到李虎丘的承诺即将升迁去甘凉这两件事,似乎都已不那么重要。

  a380大飞机上,许三笑闭目养神,内心当中还沉浸在李燕温暖的怀抱,还有那神奇的生命律动带来的感动中。一股淡雅清新的茉莉芬芳入鼻,一个熟悉的声音柔声道:“这位先生,能让我进去坐吗?”

  “啊!”许三笑闻声睁眼,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何问鱼,颇为意外的:“姐,你,你怎么也坐这班飞机?”

  何问鱼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针织外套,米色的长裤,脸上戴了一副咖啡色墨镜,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神秘和知性的魅力。她唇角挂着浅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吗?”

  她如今位高权重,是元首十分倚重的得力下属之一,依照相关规定,已经属于出行必带安保随众的级别。走到哪里,都该是明里有保镖,暗里有监视。

  “你一个人上的飞机?”许三笑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何问鱼嫣然一笑,坐在许三笑身边,主动的挽住了许三笑的手臂,头枕了过来,对着许三笑的耳朵吹气如兰,小声说道:“有你在,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许三笑身子一僵,乖乖,仙女变欲女,神仙姐姐忽然小鸟依人起来,许三娃子还真是有点吃不消。明知道以何问鱼如今的功夫境界,即便遇上尚楠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有自保能力,哪里还需要自己的保护?但还是油然而生出一股大男子英雄主义。

  何问鱼又道:“这几天看你在落雁家里过的好快活,心里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许三笑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何问鱼道:“你帮过我,舍命救过我,还为了我去冒险救出了我爸,可我之前却从来没想过要拥有你一辈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自问自答:不是因为年龄和辈分,只是因为我一直都太强势,从没想过要依靠任何男人,有一阵子我也曾羡慕落雁、暖暖和抚云她们找到了那么出色的男人,但也只是羡慕,在我看来,不管是叶皓东还是李虎丘都是最强势的男人,而我却永远也做不了小鸟依人的那种女人。”

  许三笑言不由衷:“在我心里,姐你一直是最温柔的女人。”

  何问鱼轻轻一笑,道:“少拿这话甜和我,刮风下雨不知道,自己什么样还不清楚吗?也许在你心中,曾经的何小妹是最可爱的,但最温柔的却永远是李燕,至于现在的何问鱼,却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母老虎。”

  许三笑道:“就算是母老虎也是最美的胭脂虎,无论你是何小妹还是仙姑姐姐,我总是会待你如一。”

  何问鱼抬手取下墨镜,明眸一转,抬起春笋一般白嫩的手指在许三笑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道:“就会挑好听的说,你这张嘴呀,可真是害人不浅。”

  许三笑道:“好姐姐,你有话还是直接说好些,这一套不适合你,在我面前更没有必要。”

  何问鱼表情微滞,右手食指按在鼻尖上,眼眸左右流转瞥了两下,道:“我也觉着有点不适应,不过你的魅力越来越大,我对你真是有点情不自禁却是真的,跟你一起去山南的确有原因,等会儿慢慢跟你说。”

  飞机平稳的起飞后,头等舱里仅有的几个外国人都睡着了,二人窃窃私语并不影响其他人休息。

  许三笑问:“多大的事情,居然惊动你亲自动身去山南?你不需要留在元首身边吗?”

  何问鱼道:“元首这几天会留在京城见几位来访的亚非拉国家的领导人,这是共和国新元首上任伊始的惯例了。”

  许三笑道:“又是来化缘的?”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错,都是来取香火的菩萨。”

  许三笑叹道:“国际环境始终这样,这些所谓的亚非拉兄弟国也只能算聊胜于无了。”

  何问鱼道:“至少联大投票的时候偶尔呢过用得上,国家再小也有一票,国家再大也只有一票。”话题一转,道:“形象原因,我并不适合过多出现在元首身侧,那边的工作暂时有其他人代替,如今元首的反腐新政还没完全展开,引动的反弹却越来越强烈,西南地区军备的重要性日渐凸显,外面的明白人都盯上那里,咱们的邻居也派了大人物来,我当然要亲自去接待一番。”

  这番话引动了许三笑许多联想,邻居派来了需要何问鱼亲自接待的大人物?会是哪个邻居什么级别的人物呢?看来当日段世杰败给白日宝一事,似乎并不完全是一时意气用事。随即想起了一句话,放长线钓大鱼。莫非是鱼儿上钩了?

  何问鱼头枕在许三笑肩头上,低垂着眼睑,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享受做小女人的幸福时刻。许三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笔挺秀气的鼻子,恰到好处的檀口,精致的脸庞,美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很难想象如此娇娥此去山南却是为杀人而去。

  “乖,别动,让我枕着睡会儿。”她呢喃着将许三笑的手臂搂的更紧,“这些日子我都快累死了,每日里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排查可疑人物,安排远近警卫,对所有可能接近元首的人进行过滤政审忙的都快忘了什么叫休息,也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感到安全和放松。”

  这一刻的何问鱼是那么恬静安然,倦色难掩的美是那么令人感动。许三笑低头在她额头一吻,细语耳畔:“放心睡吧,到了山南一切有我。”

  群山叠翠,碧水清澈,绿树掩映间,竖着一座清幽房舍。慵卧不起的佳人酥胸半露,玉腿横陈。红润润的大腿内侧和膝盖暴露出昨夜酣战的激情光景。

  俊美如花的少年郎焦灼的等候在门外,举手欲敲门,犹豫了几次终于放下。他知道卧房里的佳人一定知道他已经到了,没有起身便有没有起身的理由。他所该做的只有等待。

  “这个害人不浅的许三娃子,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放松了。”何问鱼睁开明澈的双眸,低头看到大腿内侧的吻痕,不禁自语道。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看来丽水国际的那位苏总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山水居,把山水建在山水上,人与自然和谐为一,这样的地方怎能不受欢迎?”

  不慌不忙起身,先直奔连通天然温泉的温碧汤池简单舆洗一番,然后才穿戴整齐去开门。

  那傲气的少年段世杰正站在门口等待着。何问鱼推门而出,道:“等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段世杰道:“也不算很长时间,你难得休息这么好,所以一直没忍心叫醒你。”

  何问鱼道:“他做什么去了?”

  这个他当然是指一下飞机就把她拐到这儿,激情大半宿的许三笑。

  段世杰道:“一大早就走了,嘱咐我不要叫醒你,说是要回县委处理一些事情。”

  “哦?”何问鱼眉毛一挑,问道:“怎么?北沟县里出事了?”

  段世杰道:“杨许昌亲自到了北沟,有几个比较重要的证人集体翻供,南山市纪委的工作已经被暂时叫停,杨洪昌突然生病住院,有媒体刊登报导,怀疑是受调查期间遭到了刑讯逼供,另外之前已经认罪的梁柏涛也自称受到了虐待,许三笑这次的麻烦不小。”

  何问鱼道:“下次提到他时不要直呼其名,叫许书记或者姐夫都可以。”

  段世杰嘴巴张的老大,发出啊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问鱼,“叫,叫姐夫也行?”

  何问鱼板着脸道:“怎么?你是质疑我的意思还是觉着你姐姐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

  段世杰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你说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反正他早就是了,我也没什么不服气的,虽然他职务低了点,人滑头了一点”

  何问鱼道:“别说废话了,说说那边的情况吧,大门那老鬼子到了吗?”

  她的话题转变的有点快,段世杰一下子没跟上,或者是故意没跟上,假意提醒道:“姐,你不担心姐夫那里有什么闪失吗?”

  何问鱼轻哼了一声,道:“他是堂堂阴山狼城之主,神道大术士,是我何问鱼看上的男人,区区一个杨许昌哪里够他斗的?”

  上午,北沟县委,楼道里,许三笑在前,彭志轩在后正下楼。

  “你在官场上混了多年仍不得升迁,甚至莫名其妙被降职,有时仅仅是因为你不会走路。”许三笑负手在前,边走边说道:“跟领导一起走路,一定要走在领导二三步之前,配合步调,让领导走在内侧,上下楼梯:领导上楼时,应该让领导走在前面,你走在后面;下楼时,你应该走在前面,领导走在后面。”

  彭志轩苦笑道:“许书记,我知道自己对做官的学问研究的不透,但现在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杨省长亲自坐镇南山纪委,假作震怒,名义上要彻查梁杨贪腐大案,实际上摆明了要给这俩人翻案,现在市委方面李书记调往省人大一事已经被叫停,秦市长这几天都看不到他人,您把一盘赢到家的棋交给我,却眼看被我走死,我真是快惭愧死了。”

  许三笑丝毫不理会他的急躁,不慌不忙继续道:“我现在教你走官路,是为了让你在未来能跟上我的脚步,你却死盯着眼前一小块绊脚石,吓得忘记迈哪条腿,将来咱们的路上出现真正的拦路虎时,还不得把你吓的告老还乡?”

  彭志轩只是有些直倔,并非不通斗争艺术的笨蛋,闻言立即有所醒悟,道:“看许书记您这意思,对梁柏涛他们翻案一事,已经胸有成竹了?”

  许三笑推门步入自己的办公室,回头示意彭志轩关门,又道:“志轩同志,你想过没有,杨许昌这么以权压人硬生生往外捞梁柏涛和杨洪昌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北沟县是他的老家,这俩人当中有一个是他的弟弟?”

  彭志轩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分析道:“中央还在办宋义书记的案子,反腐大旗已经在山南竖起,这个时候如果新任代省长被人咬出点事端来,恐怕这个代字想要去掉就难了。”

  许三笑道:“说的不差,继续说下去。”

  彭志轩道:“您的意思是,杨省长急火火来北沟替梁柏涛和杨洪昌翻案,其实是为了自保?”

  这个道理并不深奥,许三笑回头看着他,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屁股下的椅子,这个时候谁愿意跟这种事沾上边儿?”

  彭志轩有些不解,更多却是惊诧和担忧,道:“听您的意思是想借这件事,连杨省长也要一起动一动?”

  一个县委书记,居然敢妄想扳倒堂堂现任省长。这样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彭志轩对官场规则的理解程度。政治是一个十分复杂却又很简单的游戏。说复杂,是因为政治的圈子往往是大圈套小圈,环环相连,几乎没有哪个政治人物是完全独立的。在关系网错综复杂的政治圈里混,就必先学会套圈游戏,把越多的人套进自己的圈子,政治地位就相对越稳固。职务级别越高,所拥有的圈子也就越高级。

  简单的解释就是政治游戏中,只有大圈套小圈,同级的圈子相互套,比的是谁的弹性更好。小圈要想套大圈,除非拥有巨大的弹力。这里说的弹力其实就是指人脉和实力。跟杨许昌的圈子比,许三笑所处的这个圈子实在小的有些微不足道。

  所以彭志轩才会为许三笑的设想感到惊讶和担忧。

  “是有这个意思。”许三笑点点头,道:“不过杨省长这人可不简单啊,从县城小吏做起,三十年宦海沉浮,熬到了如今封疆大吏的位置,斗争经验之丰富,绝不是你我可比的,不过,咱们比不了不代表其他人也比不了,比如这次班子改选前曾经对省长宝座虎视眈眈的蓉城的李相平书记,还有担任多年常务副省长职务的万树波。”

  彭志轩又跟不上许三笑的思路了。只好喏喏点头,认真聆听的样子。

  许三笑也不理会他是否跟得上自己的思维,续道:“杨省长这次能出现在南山市,而秦市长又恰巧在这个时机消失,同时李书记调职去人大一事又被叫停,这其中的背后肯定藏着一桩大交易。”

  彭志轩道:“您是说秦市长这次故意离开,其实是因为利益交换?”

  许三笑道:“我没这么说,不过你可以这么理解,比较人家那个层级而言,咱们实在有些渺小,不过你别忘了那句话,如果在宇宙中给我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现在,这个支点已经有了,便是梁柏涛和杨洪昌一案,咱们还缺的只剩下一根强度足够的杆子,这事儿其实并不很难办。”

  彭志轩苦思良久,终于分析道:“我大概能理解您的意图了,不过我认为这件事还是不宜乐观,首先是您所说的这个支点已经出了问题,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咱们还能否把它当做支点来用都在两可之间,还有您说的杆子,我觉得也还太粗太重,似乎不是很适合咱们借来用。”

  “事在人为!”许三笑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不足以成为咱们裹足不前束手就擒的理由,你大概也有耳闻,杨许昌针对我许三笑不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为止,他虽然身居高位却也拿我无可奈何,如今他已经摆出了要跟我刺刀见红的架势,咱们退路早就绝了,除了背水一战别无选择,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要怕他?”

  彭志轩露出坚定之色,道:“许书记,虽然这件事上我并不看好您,但无论如何,我都站在您这边跟他们斗到底!”

  许三笑道:“我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志轩是官场中的义士,但请放心,我许三笑绝不会让你成为官场的烈士!”

  漂亮话说的差不多了,该说点实际的了,彭志轩虽然耿直却也有城府韬略,自然明白光有士气和决心是斗不倒杨省长的。不禁问道:“许书记,这件事您打算从哪个方向先入手?”

  许三笑知道他的担忧,微微一笑,道:“翻供嘛,能翻第一次就能翻第二次,纪委的同志也是圈子里的人,但未必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虽然多数时间要看领导眼色行事,但只要掌握关键的证据,却也敢让某些涉案领导看他们的眼色。”

  彭志轩眨巴眨巴眼睛,有所领悟,道:“您的意思是您有办法让梁柏涛和杨洪昌二人再翻一次供,还把杨省长也拉进来?”他竭力将声音压低,叫道:“这怎么可能呢!”

  许三笑面无表情点点头,道:“确实不容易,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们当初不是也没看好我能执掌北沟县吗?现在怎样了?我成了藏民心中的菩萨王,黑帽活佛的方外好友,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梁柏涛他们用来对付之前的县委书记的手段用到他们身上,你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发生的吗?”

  微微一顿,不待彭志轩回答,自问自答道:“便是因为我从来不把不可能这三字放在心上,遇到事情首先该想的是解决之道,而不是能否解决,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之后,力所不及时才是听天由命的时候,就是凭着这股子信念,才有了今天的许三笑,你既然上了我的船,咱们就只能风雨同舟一起向前,至于能不能扛住所有风浪的考验,那是我这个船长的责任,你的选择只有一个,就是相信我还是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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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O四章 龙乘风起会有时


      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在义气和自身安危两个选择之间,根本不存在选择。彭志轩就是这样的人。这是王峰对许三笑说过的话。彭志轩的态度证明了王峰的判断。尽管对手是笼罩南山市乃至整个山南多年的杨许昌,处在许三笑的地位上,获胜的机会看似十分渺茫,他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了相信许三笑。

      如今的许三笑在下属面前,从气质到言谈都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在一些超乎常人理解的神秘现象衬托下,北沟县正悄然流传着一些关于真龙和菩萨王的传闻。先是有县委一招某服务员传称曾经看到许书记睡觉时,室内红光照人,有一条红龙盘踞护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另有藏民则说许书记是格萨尔王派来的菩萨王转世,能降妖捉鬼,还治好过七妹寨一位招了鬼的病人。

      原则上,这些传闻是上不得席面的,但实际上却在无形中增加了许三笑的神秘感和权威性。自从许三笑到了北沟,接二连三的麻烦就没断过,过往梁柏涛用来对付其他县委书记无往不利的杀招,到了许三笑身上却失效了。铁的事实让就算是彭志轩这样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不得不认为有些事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随着传闻日盛,一些过去许三笑做过的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逐渐被传出。虎啸南山,鱼跃龙门成就了三好村长的名头,为步入体制打下基础,接着是天坑突现,巧手一转变危机为转机,长袖善舞从省里挣得了歇马镇旅游开发区的发展机遇。前年,三镇新区初成立时,许三笑又违反自然规律的在冬季提前囤积防洪减灾的物资,结果南山地震,火山池喷发造成史无前例的泥石流灾害,三镇新区因为准备充分,虽处在灾害核心地带,受灾情况却相对轻的多。

      时也?命也?

      龙乘风起会有时,彭志轩不信鬼神,却相信命运。古往今来,命运与时代结合紧密的英雄豪杰,有几个身上不伴随一点神秘文化?太祖的毛龟转世传闻,曾国藩的银龙盘身,再往远了讲,明太祖金口玉言草斩牛头,汉高祖斩白蛇起?蛇起事等等,不一而足。在彭志轩眼中,许三笑是个熟谙官场规则,斗争手段高超的神人。

      送走了彭志轩,许三笑坐在椅子里,陷入到沉思中。

      杨许昌亲自到了南山坐镇,名义上处理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其实意在捞人。他肯定是怕被这二人牵连进来。可以肯定的是,杨洪昌这些年在北沟县作威作福,借权敛财再以财买权,三十年间早已形成了一个由钱与权构成巨大的关系网。表面看,自己斗的是杨许昌,实际上斗的却是这张网。

      一个干部能坐上省长宝座,从他履职之日算起,要经历多少领导?接触过多少同窗同党?积累下多厚的人脉资源?这种人脉关系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来维系的。杨许昌为官名声一直不错,省委方面一直有传闻,说他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许三笑对此却深深不以为然。如今的世道,纯粹的清正廉洁是不可能维系住自身位置所需的关系网的。

      还记得前阵子常务副省长万树波的儿子在老家结婚,省内所有与万系有关的干部悉数到场,自己也去随了一万块钱的份子。这笔钱相对自己或者其他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相对于这些干部们的工资水平而言,如果这些干部们没有其他灰色收入,这样的份子钱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如果自己用些特殊手段让梁柏涛和杨洪昌翻供,将杨许昌牵连进来,到最后究竟会拽进来多大一张网呢?许三笑在彭志轩面前豪气飞扬,私下底却也不免顾虑重重。思来想去,一时间决心难下。

      正这时,电话忽然响了,一看却是李燕打来的。相互间腻腻乎乎的问候了一番,又说了些关于肚子里宝宝拳打脚踢的幸福琐事。许三笑耐心倾听,不时插言询问妻子的身体状况。

      李燕最后却忽然酸溜溜说,“少来这些虚情假意,你身边有神仙姐姐相伴,外面花香满园,家里这朵早抛到脑后啦。”

      许三笑已经对李虎丘的能量略有认识,对于李燕能够掌握何问鱼的动向并不感到奇怪。听她言语间的酸意浓浓,却并无怒意,心知她只是在闹小性子。这才想起为了杨许昌的事情已有两天没主动给李燕致电,赶忙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番。没想到虽然说的有些含糊,却还是被聪慧的妻子听出了端倪。

      她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还记得爸送你走那天说的话吗?”

      “但凭本心,放开手脚,为国为民做事,不问前程后果,天塌不下来!”岳父的话犹在耳侧。许三笑想起这句话来,心头却是豁然一亮。自己在官场的根基相比较杨许昌虽然尚浅,但是岳父大人的能量却大的没边儿。从这层裙带关系算起,自己现在也是犯错不怕,带病也能升迁的太子党一类的人物了,有这样的后盾,做事还需要忌惮吗?管他成败后果,就跟他杨许昌斗上一斗,结果最坏又能坏到哪去?

      李燕道:“你们男爷们在外头做事,做女人的不好多说什么,但许三笑你要记得,咱们已经是血脉相连的夫妻,你的一切不只属于你自己,更属于咱们这个家,同理,我的一切也都与你共享,这就是家的意义所在,风雨同舟有难同当。”

      挂断电话,许三笑不由深深慨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门一开,一人不请自到,正是何问鱼的表弟段世杰。

      许三笑收起情怀,起身相迎。按照行政级别算起,眼前这位虽然年轻,却是货真价实的副省级领导,首长级的人物。

      段世杰进门也不客套,大马金刀的坐到沙发正中。

      许三笑心里盘算他突然造访的目的,给他倒了一杯水,问:“怎么这个时间跑来了?”

      段世杰的脸上戴了一张非常逼真的面具,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惊艳,但同时也让他的表情相对呆滞缺乏变化,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口气冷冷的:“你应该听说过大门野和弥生五郎的名头?”

      许三笑心中一惊,东瀛管术士叫阴阳师,其中便有九菊一派和兴福寺一脉最为盛名。九菊一派如今的首脑就是菊刀设的机关长乃木秋田,据说此人道行精深,不滞于门派之别,兼通内外百家的奇术,一直是何问鱼的心腹大患。而在东瀛,还有两人的名头跟他差不多,便是兴福寺一脉的大门野和弥生五郎。

      大门野是纯粹的阴阳师,弥生五郎却是他的贴身护法忍者。兴福寺一脉历代传承下的规矩是,阴阳师身边必定有护法忍者。阴阳之术和忍术是并传的。一旦阴阳师选定了忍者,二人便需一辈子焦不离孟的在一起。也就是说,无论是谁,面对2s级的大门野,同时就需面对同级别的弥生五郎。这无疑是个难缠的敌手。

      “怎么?他们来华夏了?”

      段世杰郑重额首,道:“我姐的意思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就别回去了,不过宗教办的实力有限,在全国范围内要处理的事情又太多,所以需要你阴山狼城相助。”

      许三笑想起了前阵子何问鱼一直不让自己针对白日宝等人有所行动的事情,看来放长线真的钓到了大鱼。如今东瀛当代两大阴阳师之一的大门野到了,这条鱼果然不小啊。

      仙姑姐姐的事情,许三笑肯定是要尽力相助,欣然表示同意。

      段世杰道:“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许三笑笑眯眯道:“你说。”

      “黑帽活佛最近很不安分,在藏族群众当中把你说成了什么莲生大师转世的菩萨王,还有一些关于你的什么真龙护身的传闻,你要知道,把个人神话是我们宗教办重点防范的工作内容,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我姐的关系,只凭这一件事我们就该对你采取些强制手段了。”

      他的话虽然硬邦邦的,许三笑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含义,他是在提醒自己,或者说是何问鱼在提醒自己要低调,注意收敛。仙姑姐姐的爱依旧是这么高端大气,看来把大女人变成小鸟依人的道路上,还是任重道远啊。

      段世杰说罢正事,末了又道:“我姐让我问你,今晚有没有空?她在丽水居那边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他的语气是在征询,但似乎根本没有给许三笑拒绝的空间。

      何问鱼主动找自己去?这是抽了哪门子风?许三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男女交往,不管感情多深,总需分出个强和弱来。常在一起,就像上牙和下牙,没有不碰的。或者相敬如宾,或者有一方要占据主导地位。就目前来看,许三笑跟李燕之间的情况属于前者。而与米粒儿之间则是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但在何问鱼面前,却一直是处于相对被动的地位。仙姑姐姐来去自在,潇洒如风,总是那么难以把握又让人迷恋不已。

      许三笑似乎看到了调教身居高位,强势大气的何仙姑的一线曙光。看来今晚要有一番旖旎浪漫了

      ps;首先在此祝贺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大发利市,龙马精神!谢谢各位不离不弃的等待,青莲回来了,一直都在!

      ps2:下午去媳妇的姥姥家拜年,三姨四舅的等着了,估计很难回来更第二章了,明天就好了,哪也不用去,可以在家安心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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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O五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夜,青山碧水之畔,丽水人家。

      厨房里烟气腾腾,香气四溢。何问鱼家居散发,布裙围腰,挽着袖子正忙活着。许三笑坐在餐桌旁,眼色温柔带着期待。

      “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啊。”何问鱼的手中正拿着一只马铃薯,指尖巧妙翻动,不用打皮刀,那马铃薯的皮便被她用巧劲震脱。“许三娃子,这就是家的味道吗?”她蓦然回首,目色柔和,神态端庄娴静。

      许三笑痴痴的看着,点点头,道:“姐,这些年你活的太累了,今后天大的事情让我来帮你分担。”

      何问鱼莞尔一笑,道:“你真的是翅膀硬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果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能指望,还能指望谁呢?”

      许三笑心头一热,起身来到她面前,探手挽住了她的腰肢,柔声道:“反正也不是很饿,咱们先去卧室谈谈心。”

      何问鱼吃吃笑着挣脱,道:“去你的吧,一天到晚惦记着下三路这点事儿。”又似怕许三笑恼了,道:“猴急什么,整晚上都是你的,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现在很享受下厨给你做饭吃的感觉呢。”说着,把许三笑推回座位。

      “姐,要不我来帮帮你吧。”许三笑有点不甘心就此罢休,起身道。

      何问鱼笑道:“少来,你就坐着等吃就行,这份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享受还是让我独享吧。”

      这话说的让许三笑莫名的心痛又辛酸,人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却成了一种难得的享受。一个女人活了快四十岁,除了事业和仇恨,一无所有。这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寂寞?许三笑安静的看着她在那里一板一眼的摆弄着锅碗瓢盆,不只是在欣赏她的绝世姿容,更是在体味她曾经的绝世落寞。暗自发誓,付出多大代价都要让她的人生丰满起来。

      “你傻乎乎的看什么呢?”何问鱼停下正在收拾鱼的手,抬头看着许三笑,道:“没见过吗?”

      许三笑重重点头,“没见过这样的你。”又道:“姐,你太累了,真该歇歇了。”

      何问鱼幽幽一叹,“多事之秋的大时代,休息不得啊,你不在其位,不知道这里边的难心事,大国崛起,聚拢腾空,八方围堵,内外交迫,我选择了效忠于新元首,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再累也要担当起来。”

      又道:“如今,华夏的现状是表面看和谐稳定,其实内在里暗流涌动,反腐新政的推行,正逐渐把利益集团们逼迫到一起,形成巨大反力几乎不可避免,信义堂手握多种战略资源进口渠道,叶皓东迟迟不愿撒手,还故意假作分裂信义堂,弄出了什么公信和公义两社,那个什么社规简直就是新政党的党章,还有一贯道的李神通,他的那个极乐佛国其实就是个疯子的狂想,而他很可能是近百年来最聪明的疯子,现在,又多了个吸收了拉贾??帕兰百年外念力的你”

      “我永远和姐姐站在一边!”许三笑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道:“咱们有共同的志趣!”看着何问鱼玩味的目光,又补充道:“就算以前没有,今后也会有!”

      “共同的志趣不等于共同的路线。”何问鱼叹道:“政治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游戏,新元首是个有大魄力的人,他和你岳父的父亲是最好的发小,最好的搭档,但同时也是最大的对手,比较来说李总的性格相对要保守稳重些,他们虽然做着同样的梦,但实现梦想的途径却并不完全一致,我担心到了某个阶段时,你会很为难。”

      “为什么这么说?”

      何问鱼轻轻吐出三个字:“信义堂!”

      许三笑沉默下来,前阵子在京城盘桓了数日,经常与岳父畅谈内外局势。由李虎丘的态度上就不难看出,李总在对反腐新政的态度是持有所保留的支持的。李虎丘对新元首对待信义堂的怀柔保护态度也有所不满。

      岳父曾对自己说,他鬓角白发都是姓叶的闹的,从年少时第一次参加贼王大赛算起,三十年江湖风刀雨剑,身心内外早就腻歪了,如果不是为了这姓叶的,他早就带着阿姨们遨游海外自由快活去了。他现在就是急着逼叶皓东交出手里的战略资源,拆散信义堂,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谢润泽有个堂妹叫谢抚云,与叶皓东名义上不是夫妻,实际上却相当于叶氏的正宫娘娘。执掌着叶氏集团全部海外企业,还包括国内几个具国际先进科技实力的新能源企业。连霍平潮那样的人物提起这个女人来都是一脸敬佩。叶皓东给予谢抚云如此大的信任,可见他与谢润泽之间的关系绝非外界传闻那样。

      照这些情况分析,何问鱼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啊,谢与李交往深厚,志同道却不合,而叶皓东与李虎丘之间的龙争虎斗同样令人担忧,一个是不世出的豪杰枭雄,另一个却是手握人间究极力量的盖世英雄,叶大哥是自己钦佩敬重的人,岳父是自己尊敬的人,同时更是自己的亲人,若有一日,他们之间爆发正面冲突,而自己恰巧成为决定力量平衡的人物,到那时,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何问鱼笑道:“怎么样?现在就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了吧?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元首对叶皓东的态度是温水煮青蛙,而李总则因为更多的精力在搞国民经济,总希望能尽快把信义堂这个对经济发展能够产生极大影响的庞然大物分拆,其实他们的根本目的是一致的,而叶皓东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更愿意接受元首的办法,不过这个人太厉害了,每当他付出些东西时,总会拿回去一些。”

      许三笑道:“叶大哥是一个把政治当做生意来做的人杰,他总是能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火中取栗实现他的目的,但我相信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犯糊涂,这是个需要巨人的时代,而他就是!”

      何问鱼微微一怔,道:“这么说,你是赞成元首的态度的?”

      许三笑道:“我无所谓立场,在实现共同的大目标前提下,谁正确我就选择谁,这样的决定跟亲厚远近无关。”

      何问鱼美眸放光,看着许三笑,道:“弟弟,你今天真让姐姐刮目相看。”

      许三笑明知道她的赞赏的目光其实是包着糖衣的炮弹,却还是很享受仙姑姐姐的赞美,继续道:“我其实是在用保守的眼光,积极的态度看待他们之间的矛盾的,我就是我,不必选边站队,只需静观其变。”

      何问鱼道:“让人难心的可不只是他们。”

      许三笑额首道:“我知道,外面有cia的生化研究机构在制造军事兵人,北方的邻居也有基因改造战士计划,小鬼子的菊刀社,兴福寺都对宗教办的工作构成极大威胁。”

      “还有福康寺。”何问鱼补充道:“还不止这些,不过,最大的威胁始终是一贯道的李神通,现如今又多了个”

      她没继续往下说,许三笑却从她矛盾的眼神里读到了那个名字。叹道:“何伯伯这些年吃了很多苦,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有些事情看的偏激了一些,但我相信,他对你的爱可以战胜一切疯狂的念想。”

      何问鱼明澈的眼神与许三笑对视了片刻,忽然道:“你还想一直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许三笑一愣,立即意识到她所指的是哪件事。顿时沉默不语。

      何问鱼轻轻哼了一声,道:“风魔岭上的一切虽然都被你们烧毁了,但不等于所有秘密都会被湮灭,这些事又岂能瞒过我?而且他已经靠鲜血活了三十多年,心率气血运行的速度是常人的十倍以上,我难道听不出吗?”

      许三笑道:“不管怎样,他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有他在,你便是个有家的人。”

      何问鱼神情转而落寞,呢喃自语道:“是啊,你说的是对的,无论如何,他待我总是极好的,真有一天他要与全世界为敌时,我该作何选择呢?”

      许三笑道:“他恨的是一贯道,不是全世界。”

      何问鱼道:“可他在吸食鲜血为生啊,就我所掌握的情况,已经有四个一贯道门徒被他吸成了干尸。”

      许三笑道:“这个世界上靠吸别人血为生的人还少了吗?他不过是用了比较直接的方法而已,什么跟全世界为敌就更谈不上了,我看你是关心则乱,想的太多了。”

      何问鱼明眸闪烁,看着许三笑,“这辈子遇上你真是我的幸运,你说的对,他恨的是一贯道,只是报复的方法极端了一些。”

      饭菜做得,何问鱼一样一样细心的摆到许三笑面前,二人共进晚餐。

      许三笑忽然一把她拉到怀中,坐在自己腿上。何问鱼撒娇似的不依,许三笑却挽住她不放手,道:“是你请我来的,你就得负责到底,我要你一口一口喂我吃。”

      何问鱼假意挣扎,凭她的体力,真心不给许三笑这样抱着,又岂会挣脱不开,最后假作投降无奈的样子,道:“好吧,好吧,今晚全听你的就是了,你真是我的命中魔星,你说要我怎样喂你?”

      许三笑看着她红艳艳的樱唇,道:“先来一口酒吧,我要你用嘴渡过来。”

      何问鱼笑道:“小鬼,还记得那年在歇马镇过年的事情呢?”

      许三笑轻轻嗅着她脖颈间好闻的气息,柔声道:“有些事注定是一辈子的记忆,抹也抹不去的。”

      何问鱼有些情动,强自克制着扭动身体,回避许三笑的热情,道:“别,先别,这样下去还怎么吃饭啊,姐姐忙活了半天不能白忙了吧。”

      许三笑的手已按在她饱满圆润的胸前玉兔上,指尖灵动的解开纽扣,低头吻了上去,含糊道:“对我来说,你就是今晚最甜美的味道,吃你就够了。”

      何问鱼被吻的春心难抑,小手开始游走于许三笑的后背脸颊,热烈的回应着。

      一见仙子情动,许三笑反而没那么猴急了,将坦胸宽衣的何仙姑打横抱在怀中,端起杯子饮了一口红酒,低头一吻,分享一杯酒之后,柔声道:“既然你不肯喂我,那我只好来喂你了。”

      何问鱼目色迷离,正情热至极处,什么都依着许三笑,一顿饭吃的风光旖旎,浪漫无限。待酒足饭饱时,何问鱼身上已几乎不着寸缕,而许三笑更是早早坦诚相见。二人就在椅子上摆开战场,操练起无上瑜伽双修秘术来。

      椅子,跑步机,沙发,浴室,到处留下爱爱的痕迹,何问鱼疯了似的格外热情,最后才轮到床。当他们相拥在床上时,她已然浑身酥软,慵懒如绸。纠缠在许三笑怀中,情话不断。小女人的样子格外令人心动。

      许三笑知道她今晚是有意放纵自己,一直由着她的性子与之欢爱,到了这会儿二人都已阴阳通达,极乐如一。所谓物极必反,再做下去反而不美。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心里边好受些了吗?”

      何问鱼轻轻点头,眸中带着感动,道:“弟弟,谢谢你的宽容和理解,也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许三笑道:“外面风刀雨剑,我的怀抱随时是你的港湾给你停靠,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弟弟给你担当着。”

      何问鱼轻嗯了一声,终于道:“国内形势发展不容乐观,元首他们正在做两手打算,西南这边预计两年内就可能动兵,总参已秘密成立了西南军事前线指挥部,陈国辉副总参谋长担任临时总指挥,坐镇西南全面负责军事准备工作,消息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泄露出去的,总之现在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许三笑道:“你是说大门野他们来西南是想刺杀陈国辉?”

      何问鱼道:“不完全是,只要能够破坏华夏的军事准备工作,无论任何事他们都能做的出来,刺杀陈国辉只是其中之一,信义堂的转运仓,北沟县修的重载高速,包括距藏南1000公里以内的所有机场,都可能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这是和平的水面下无声的暗流,永远不会停歇的。”她的小手轻抚过许三笑的胸口,道:“身处在我这个位置上,有义务跟彭新华将军领导的军事战略情报局密切配合,阻止国外势力派来的特殊人物在华夏井内搞破坏。”

      许三笑的大手扣在她浑圆柔美的臀线上,轻柔惬意的抚摸着。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不是我的责任,不过,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安危幸福却是我的责任,这些王八蛋来给你添堵,就等于给我添堵,所以对付他们也就成了我的责任。”

      何问鱼吃吃笑着,按住许三笑的大手,道:“姐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真的别弄了,每次都搞的这么激烈,姐的身体再好也招架不住啦。”

      许三笑手捧着她的脸蛋儿,笑问:“是你受不了还是怕我受不了?”

      何问鱼道:“这种事男人付出的总是多些,虽然你是练这门功夫的专业人士,也不能过犹不及吧。”

      许三笑道:“除非你叫我一声大哥哥,大英雄,并保证今后有任何事都先跟我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话音刚落便听到何问鱼体内气血陡然加速运行,心跳剧震,转瞬之间,刚才还温柔如绸的女子便成了神力惊人的武道大宗师。

      何问鱼翻身将许三笑压住,低头在唇上一吻,道:“臭小子,这样就想让姐姐服了你,可没那么简单。”说罢,披衣起身洗澡去也。

      房间里犹自回荡着她银铃似的爽朗笑声。许三笑看着她无限美好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前,挠挠头慨叹自语道:“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南山市,抿秀山宾馆,市纪委正在这里审理北沟县委常委,县长梁柏涛和旅游局长兼黑虎乡党委书记,县委常委杨洪昌贪腐一案。目前案情尚未明朗。本来是狗肠子灌酥油,一下子通到底的案情,却因为二人同时翻供,以及杨许昌的强力干预而又变的扑朔迷离。

      要让他们翻供,还要让他们反咬出幕后的保护伞杨许昌,如果依靠常规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许三笑决定给他们上点非常规的手段。

      唐朝武周年间有个刑罚大师叫做来俊臣,此人整人入刑的本事堪称奇绝。他曾说过,用刑之道,在于变化和煎熬。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痛和苦本身,而是有苦难言,有痛说不出的煎熬滋味。行刑者想让一个意志坚定的或者没有退路的人顺着自己的心意说真话,最忌的便是一上来便一顿皮鞭痛打,痛,除了能让人感到难过外,还有可能坚定一个人的仇恨抵抗的意志。

      杨洪昌和梁柏涛现在无疑是属于已经没有退路的人,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守口如瓶不把杨许昌牵扯进来,才能保有一线希望。这种情势下,对他们用强力手段恐怕效果不会太好。因此,许三笑最终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女蛊神曾红梅来办。

      上午十点,被双规的嫌疑人房间内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ps:本打算写到八千字的,忽然来电话说有客人要来,唉,难得在家休息一天的,就先到这里吧。送上五千字大章,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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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O六章 天门一线霞云来


      中午时分,许三笑正在办公室里听白甲夫妇汇报情况。

      “我按你的吩咐,易容装扮成了纪委女干部,混进梁和杨的房间,分别给他们下了噬心蛊和剥皮蛊,梁柏涛中的是致幻的噬心蛊,发作需要些时间,而那个杨洪昌所中的剥皮蛊却是入腹便发作,浑身如刀割,让这家伙疼的惨叫不已。”曾红梅说罢,又问道:“我不大明白,为什么你要让我分别给他们下不同的蛊?”

      许三笑道:“因为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接着分析道:“梁柏涛是战场上下来的,曾经当过滚雷英雄,试问,一个敢于用血肉之躯从雷场上滚过去的人,意志是何其的坚定?所以对付他要采取攻心为上的办法,而杨洪昌虽然与杨许昌的关系更亲近些,但此人的意志力却不可与梁柏涛同日而语,对付他就得要持续不断的疼痛折磨,彻底摧垮他的抵抗和生存的意志!”

      白甲笑赞道:“宗主高明,这就叫做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梁柏涛不怕疼就得想办法从内部瓦解,杨洪昌是个草包,所以要让他受些切肤之痛。”又道:“如今咱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纪委方面的人愿不愿意对这二人下真功夫了。”

      许三笑道:“我下午去南山市找赵副市长碰一碰,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所谓找赵海峰只是幌子,找他背后的严老师才是真实目的。杨许昌与司泽凯之间一直不睦,这也是前者能够坐上代省长宝座的重要原因之一。权力制衡一直是官场管理的首要哲学。而反制衡则也是官场不变的旋律。中央不希望司泽凯一家独大,提拔了杨许昌这个坐地户来玩权力平衡。而司泽凯如果有机会拔掉杨许昌这根钉子,相信他也不会轻易错过。

      现在就看严老师有没有把这件事看做一个机会了。

      梁杨一案,如果按照最初的发展趋势,杨许昌不插手此案,二人早早定罪,此案在整个轰轰烈烈的反腐浪潮中,充其量不过是水花一朵。而现在,情势已经大大不同。杨许昌坐不住了,跳出来力保二人?二人。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深挖二人的最终结果一定会牵扯到他。当此政坛风向转变之际,从这方面入手来攻击对手,无疑是最省力也最有效的。如果这都不算机会,那什么样的情况才能算作机会?

      许三笑认为,梁杨一案的伊始之所以得到了秦旭明的大力支持,其根本目的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不过是杨许昌这条官场老狐狸十分狡猾,出手也够果断,及时出现导演了二人翻供的一幕,掐断了深究此案的线索。如果现在有机会从二人身上打开缺口,相信严老师一定会出手配合。

      白甲语气有点怪,道:“咱们和显门几百年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是历朝历代都有人出将入相,而咱们却一直干的是装神弄鬼揭竿而起的勾当,被视作不安定的根源,跟他们配合,恐怕人家不乐意啊。”

      他说的是严朝辉和显门,许三笑却隐约听出另外的味道来,看来阴山狼城内部对自己同意与宗教办合作一事还是有分歧的。白甲等人虽然没有公然反对,内心中却也不无抵触情绪。借着说与显门合作这件事,隐晦的表达了内心的意思。

      许三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便道:“白三哥,有几句话我早就想对你们说了,实不相瞒,在我答应与宗教办合作这件事上,我跟何主任的私人感情因素的确起了很大作用,但却并非决定性的,我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咱们跟宗教办有共同的强敌,咱们这时候选择跟他们合作是相互需要的结果,不等于招安,更不附庸于人,各位和我依旧是自由身,咱们行为方式依然不受约束。”

      又道:“还有,这也是应时代的需要作出的决定,抛开立场如何,咱们始终是华夏民族的一份子,宗教办的核心工作就是为民族崛起振兴大业保驾护航,咱们这些乱世不愿同流,盛世不肯合污的山野草莽能够有机会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大的机遇,也不枉你我学了一身本事,白三哥以为呢?”

      许三笑这番话说的极是用心,情真意切打动人心。阴山狼城之人,由郭道安以下诸人虽然如狼群一般桀骜奔放野性难驯,却也不失忠烈豪迈之心。白甲闻听此言,果然意动,神色微变,似在克制着某种情绪,道:“我会把宗主的这番话跟龙大哥和其他兄弟们转告。”

      许三笑又道:“也请白三哥再跟大家说一句,咱们阴山狼城不是梁山泊,我许三笑更不是宋三郎,咱们做任何事都不是为所谓功名富贵,阴山狼城的兄弟们都有一腔热血,洒出来,就要流到华夏这块热土中,这是自由的意志,去留无意无干其他,我许三笑绝不强求兄弟们跟我保持一致。”

      白甲沉声道:“明白!”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肃然道:“其他人不管,我们夫妇愿意誓死追随宗主的意志!”

      随着道行不断提高,许三笑的精神气质也越发的充满魅力。语言的感染力,精神气场的吸引力,人格的魅力,让这个二十七岁的年轻男子越来越具备了某种领袖群伦的气概。

      许三笑从容的额首,道:“谢谢白三哥和红梅大姐,我当与君共勉!”

      如果一个孩子从一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未必是因为他足够优秀,更大的可能是他有一个能宠爱万千人的家世背景。赵海峰便是个典型的例子,幼年时便被某杂志选为全国十大天才儿童,到了少年时代,更数次荣膺全国十佳红领巾,过往荣誉不计其数,终于在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坐上地级市副市长的宝座。实现这一切,只靠他个人的努力,在华夏这块神奇却最喜扼杀奇迹的土地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个人有足够的资本自傲,但他留给世人的印象却始终是平易近人的。许三笑知道这份平易的背后藏着的无底深渊一般的野心。越是虚怀若谷之辈,就越懂得有容乃大的道理。严朝辉是位好先生,他教出来的弟子个个是人杰,包括眼前这位交往多年的海峰兄。

      副市长办公室里,许三笑心不在焉的喝着茶,赵海峰态度不咸不淡的陪着。

      许三笑说:“眼瞅着又要过年了,咱们是成熟了一岁,老师他老人家却是又老了一岁啊。”这么说其实是意在提醒对方,正所谓时不我待,该着急的是严朝辉才对。

      赵海峰却慢条斯理的说:“难得你还惦记着他,老人家的身体很棒,平时注意保养,又有师母精心照顾,我看活过百岁都不成问题,而且,你没见到他老人家跟小师妹在一起的样子,那才是奉若明珠瑰宝,天伦之乐,乐而无穷啊,呵呵。”

      许三笑说:“老先生老来得女,多疼爱些也是正常的。”

      赵海峰笑道:“你是没看见那小丫头,看到了我管保你也会疼爱的不行。”

      许三笑不是来谈这个的,自然兴趣不高。但赵海峰的兴致却莫名的高涨,说起严老师的这个老来女便滔滔不绝,生活琐事都当做新闻来描述,斟字酌句的向许三笑讲述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身上发生的一切趣事。

      “海峰兄。”许三笑感到不耐,打断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赵海峰眨巴眨巴眼,额首反问道:“三笑又怎知道我跟你说的不是正事?”

      许三笑不相信他们对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毫不关心,只是一时拿捏不准赵海峰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缘由在哪。只好单刀直入道:“海峰兄是否听说了,梁柏涛和杨洪昌一案又有了新变化?”

      赵海峰淡然一笑,道:“虽然我不负责纪委方面的工作,但毕竟梁杨二人都是南山市的干部,从本心讲我是不希望他们身上出任何问题的,但纪委工作庄严神圣,有错必纠有过必罚,我痛心之余还是希望能在他们身上吸取些教训,我听说杨洪昌今天上午突然得了疾病,浑身剥皮似的疼痛不止,用了药也不管用,目前已经送医急诊,三笑说的变化是指这件事吗?”

      这位老兄讲话滴水不漏,明明很在意此案,却非要说的冠冕堂皇。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从一名军人转变成了一个典型的既要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政客。

      许三笑鄙视之余,心中盘算该怎么说好,这个赵海峰的态度暧昧,模棱两可,一时半会儿的还真难以把握他的思路。心中犹豫是继续单刀直入告诉他自己有办法让二人翻供,还是用婉转的方式把自己意思透露过去,让他们自行决定?

      沉吟之余,赵海峰却又说回了之前的话题,“三笑,我说你真应该去老师家登门拜访一下,去看看咱们这位小师妹,她跟你长的还特别像呢,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缘分?”

      这次许三笑隐约察觉到味道不对了,赵海峰五次三番的向自己说起严朝辉的这个老来女,似乎另有目的。莫非他是想让自己去蓉城,登严老师的门,当面亲口谈这件事?一定是这样!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他是聪明人不会听不懂。

      “海峰兄看来是做不了主啊。”许三笑站起身,道:“说起来,我也有日子没见严老师了,趁着年前有点时间,就去蓉城走一趟,当面拜会老人家。”

      赵海峰端茶起身,道:“这样最好不过,你其实早就该去看看了。”

      ps:谢谢知北游鱼和野鹤道兄的新年红包,尤其是在更新的质和量都不足以心安理得的情况下。不敢说多少,只敢说已经尽力,本章写在嘈杂的火车箱里,下车就是跃马冰湖放网冬捕的松原了。可惜,青莲来这边是为了工作,没时间领略那激动人心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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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O七章 日月当空照古今


      蓉城,香椿街畔,体态丰腴,气质端庄不怒自威的齐思诺正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领着一个稚嫩的小女孩从超市中步出。白梦江的妹妹白梦琳赶忙下车快步迎上去,口称老师,从齐思诺手上接过购物车。

      许三笑慢一步下车走了过去,心里还在犯嘀咕,老严这是闹的哪一出,为什么避而不见却让自己来替他接老婆孩儿。

      齐思诺乍一见许三笑,猛然一愣,随即神色中闪过一抹尴尬,接着却是怒意微显,道:“怎么是你?”接着下意识的握紧了小女孩的手,警惕的又问:“你来做什么?”

      许三笑懵然不知的报以微笑,道:“师母您好,我来拜会严老师,他却说忙的走不开,让我过来接您和孩子。”

      齐思诺扫了白梦琳一眼,道:“你不是已经拿到驾驶证了吗?老严来不了,你自己开车过来不就完了?怎么可以麻烦客人呢?”这位下半年才从朝廷台调回省台任副台长的女强人的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

      白梦琳素知她的厉害,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严先生在电话里说我刚拿的驾驶证,这个时间段是高峰期,怕耽误事儿,又碰巧赶上许书记刚好过来,所以就”

      齐思诺打断道:“小宫呢?她又忙什么去了?”

      小宫就是宫艳诗,白梦琳道:“公信社的陌总中午要办个酒会,点名请了她。”说话间,已经把购物车推到道奇商务车旁边,手脚麻利的将一代代商品装进车里。

      许三笑注意到那些东西几乎全都是跟孩子有关的,几乎都是价值不菲的国外品牌,由此不难想象齐思诺对这个女儿非常看重。

      齐思诺没什么好说的了,点点头,道:“那就委屈许书记当一次车夫吧。”

      许三笑客套道:“能为师母服务是我的荣幸,哪里谈得到委屈?”说着低头看那小丫头,只见小家伙梳着俏皮可爱的传统髽髻发式,脸儿圆圆下颏尖尖,鼻子眼睛无不端正娇俏,果然十分可爱。道:“这就是小师妹吧,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意。一句能为师母服务顿时勾起了齐思诺内心中某段尴尬又特别的记忆,她脸儿莫名一红,见许三笑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逗趣,不由黛眉微蹙,道:“许书记太客气了,孩子还小,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说话,失礼之处还请别挑理。”

      小女孩忽然脆生生说道:“叔叔好。”

      许三笑微微一愣,从没注意过这清脆的童音是如此悦耳,仿佛灵魂深处的某根弦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小女孩接着道:“我叫诺诺,过了年三岁啦。”

      齐思诺表情复杂,说不清是怒还是苦,不耐打断道:“要嘛不说,要嘛就这么多话,都赶紧上车吧,我下午还有个会,都这个时间了,中午饭还没吃呢。”

      许三笑发动汽车,回首道:“正好我也没吃呢,要不咱们前边找个地方先吃顿便饭吧。”又打趣的口吻向齐思诺征询道:“怎么样?师母能赏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齐思诺刻意回避了许三笑的眼神,转头看向窗外,冷淡回应道:“诺诺对味素过敏,我们很少在外面吃饭。”

      许三笑讨了个没趣,道:“那就算了。”又问道:“严老师说他在外头参加个学术交流会,师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齐思诺道:“怎么?许书记很忙啊,要是没时间等,有什么话要跟老严说的,不妨直接跟我说好了,我可以代为转达。”

      许三笑连忙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既然严老师这么忙,那我就多等会儿好了。”

      一路无话,许三笑把车开到严宅大门外停稳,齐思诺抱着女儿下了车,转头吩咐白梦琳,“下午通知所有新闻类节目的主管到我办公室开个碰头会,中央政协的张主席明天就要到山南视察,关于新闻采集方面的纪律,随拍的注意事项以及机位架设等细节都要讨论一下,还有,所有参与人员都要接受安保部门的审查,让他们把个人资料准备齐全。”

      中央政协的张主席?许三笑心中一动。中央的两会开完没几天,就有国字号大佬要来西南视察了,看样子中央对西南地区的工作还是不放心啊。这位张主席从前在山城担任过市长,与上一代领导集体中负责纪委工作的,素有磐石书记之称的向卫国搭过班子,在西南地区为官多年,整个西南官场当中都颇有声望。中央派他来西南,看来是稳定局势的。

      白梦琳驾车离开了,齐思诺也不招呼许三笑进门,领着女儿径直开门进了院子。许三笑看着满地包装袋,无奈一笑,全数拎起跟着母女两个走了进去。

      诺诺的大名叫严曌,小姑娘与许三笑莫名的投缘,齐思诺在厨房忙活午饭,她便拉着许三笑一个劲儿的说话。别看她小小年纪,却天资聪颖,一丁点儿的人儿就已经能熟记千字文三字经,不但能背甚至还能解释一二。

      齐思诺先给诺诺做好了玉米糊和甜汤,然后给严朝辉打了个电话,语气颇为不满的催促老严速回。许三笑注意到她几乎一直没怎么用正眼看自己,偶尔的一瞥,流露出的眼神却是十分复杂,似乎有厌弃不满之意,又似带着万种幽怨和某种期待。总之看的许三笑有些莫名的忐忑。

      严朝辉在齐思诺的催促下终于姗姗而归,一进门便笑呵呵解释道:“让三笑你久等了,没办法,一个老朋友搞了个国学交流会,我这脑壳上顶着国学大师的虚名,务必要过去捧场一下。”

      许三笑连忙起身道:“老师忙的是华夏民族文化传承的大事,意义非凡,我莽撞过来,希望没有耽误了您的大事。”

      严朝辉过来一把将诺诺抱起,顶了个脑门儿,逗的小姑娘咯咯直笑,老先生转而对许三笑笑道:“外面天大的事情也大不过家人去,我现在是有女万事足,育人树才还得先从自家的娃娃抓起。”

      许三笑附和道:“这叫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的孩子都没教育培养好,又何谈教育别人家的孩子?老师在小诺诺身上没少下功夫啊。”

      严朝辉忽然肃容,语出惊人道:“你说对了,这个孩子我给她起名与唐五周同字,都叫一个曌字,便是希望她能有不让须眉龙在上的志气,我也好有朝一日能把身后事全交给她,你觉得怎样?”

      这可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语不惊人死不休。老严一句话便让许三笑沉默无语了半晌。

      把身后事交给她是什么概念?许三笑修养再深,但看着小姑娘天真灵动的模样,仍不禁暗自意外又吃惊。严朝辉是显门宗主,整个显门有多大的势力?小诺诺才多大?性格,见识,胸怀担当,等等都还看不出丝毫端倪来,严朝辉就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道:“小诺诺才多大,老师现在就说这个似乎有点早了,而且您就算有这样的打算却也不必跟我一个外人说吧。”

      “你不是外人!”

      “老严!”

      几乎是异口同声,前者是严朝辉说的,后者却是齐思诺出言欲阻止什么。

      严朝辉把身体向后一靠,道:“十年树人,给她打好基础的这个时间我还有,这孩子的天分秉性都非常出色,我有信心把她培养好,当今这个时代是龙虎之争,神人和能人辈出,估计显门在我手上恐怕难有太大作为了,但我相信到了她长大成人时,显门一定会中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似乎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许三笑道:“老师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还不到七十岁,我看就您这身子骨活到一百也不成问题,显门蛰伏多年,厚积薄发,正是时不我待大显身手的时机,您现在就把计划做到二三十年之后,似乎有些言之过早吧。”

      严朝辉却摆手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也是心里话,老祖宗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事处在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上,相信已经有所耳闻了,几年前我的前任崔若愚曾经有过一次动作,可惜却是功败垂成,显门因此伤了元气,倒下了两个极为重要的核心人物,我是临危受命回来执掌显门的,要说不想卷土重来那是瞎扯,但人贵在自知,你那岳父老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自己就能扬眉吐气傲立当世,谁又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这不是我的时代啊。”

      “可她还这么小,二十年有所建树都算极快的,您愿意等这么久?”

      “不谋万世则不足以谋一时,不懂得做长远打算的人眼前的事情也不会做的太出色,目光短浅心浮气躁要不得啊!”严朝辉沉声道:“也许我等不及那么久,但我相信屹立六百年的显门等得起。”

      许三笑道:“可是,万里有一,您走的早了,她离开了您的支持,还有机会执掌起显门吗?”

      严朝辉眼中神光一闪,盯着许三笑,忽然道:“不是还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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