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自樂

章一三六 低头

      如此侮辱的话语，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已经足够挑起一场决斗了，更是与铁血家族深厚而悠久的传承不符。

      但是铁血大公只是皱眉不语，显然内心也是难以决定，下意识地忽略了年轻人的这句话。

      这时白夜忽然懒洋洋地说：“李察手下那些传奇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数量多了点而已。不过你们谁要和阿克蒙德开战，谁就自己去打。不要算上我。”

      此言一出，除了阿伽门农之外，房间内人人皆惊。

      铁血家族虽然不止一个传奇，而且白夜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但是当白夜终于压抑不住力量越过传奇大关时，战力即刻井喷，仅仅数月就冲到了23级，并且一连觉醒数种强悍的血脉能力。现在单以战力而论，即使铁血大公也比她强不了多少。

      那年轻人自觉底气十足，就是因为家族中虽然没有超级强者，但有仅比超级强者弱了一层的铁血大公和白夜。而白夜若是不肯动手，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那年轻人惊问：“白夜，你你这是干什么?”面对素以凶名著称的白夜，他可不敢象对阿伽门农那样说话。

      白夜依旧是懒懒地说：“因为李察那句话说得没错，铁血确实没有必要为了西斯比那个蠢货动手。”

      年轻人又惊又怒，说：“西斯比是你的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

      白夜淡淡地说：“他也是你的叔叔。我觉得若是开战，你完全可以找阿克蒙德随便哪个传奇强者单挑，为西斯比报仇。”

      “你！我怎么可能和传奇单挑”年轻人顿时气得有些说不出话。他不过是普通圣域，随便哪个传奇都能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你要是办不到，那就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乱叫。”白夜看来已经失去了耐心，说话再不客气。

      那年轻人惊怒交织，羞愤欲死，只能把控诉的目光转向铁血大公。

      在神圣同盟中，白夜一向被视为第二个无定女皇，她杀性极重，做事素来全无忌惮。若真是激怒了她，虽然两个人是亲兄妹，但白夜素来极为讨厌他，很有可能将他当场斩杀。

      即使在铁血大公面前，白夜也绝不会顾忌。

      其实在铁血家族中也有血亲通婚的古老传统，那年轻人当年为了贪图白夜无光梦魇的强横血脉，曾想和白夜成婚，结果犯了白夜的大忌。从此在白夜心中，就把他视为随时可杀之人。

      “够了！”铁血大公一声怒喝。他胸膛急剧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对阿伽门农说：“你现在是我的继承人，说说你的想法。多说几个字！”

      阿伽门农说：“错在西斯比，而不是李察。另外，打不赢的话还不如不打。传奇就是再不堪，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一起见钱眼开。别忘了，阿克蒙德有积分兑换系统。”

      阿伽门农罕见地说了这么多话。他所说的内容不要说其它人，就是铁血大公听了也是遽然一惊。

      传奇强者没有哪一个会性格软弱，在成就传奇的道路上，他们早就锻炼出了坚定如钢的意志。也许有某一个会见钱眼开，但李察麾下一次性多了四名传奇，怎么会个个都是见钱眼开？他们追随李察，除了阿克蒙德能够给他们一些其它地方难以得到的利益之外，对李察本人的认同也必是重要原因。

      另外，阿克蒙德的积分兑换系统也是一项大杀器，它每时每刻不在创造海量财富。然而这是能够得到超五阶神装的惟一途径，对众多强者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但铁血大公依然有些不甘心，再次望向白夜。

      白夜终于动了动，用近乎无色的双瞳和铁血大公对视着，说：“阿伽门农说的没错，就算我全力以赴，我们也打不赢。”

      这句话再次震惊全场，就连铁血大公也有些愕然：“这怎么可能？”

      白夜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李察凡是去做的事，基本都是有把握的。他敢公开苏海伦失踪的消息，敢于公然把保护领主的古老原则踢到一边，一方面自然是展示为苏海伦复仇到底的决心，另一方面，呵呵，难道他真是疯了，而不是有信心打赢所有敢于干涉的人？”

      铁血大公依然是难以置信：“可是，他这不是等于挑战整个神圣同盟？”

      “为什么不可以呢？父亲，你不愿意承认，只是因为李察太年轻了，崛起得也太快。我们铁血家族确实有千年历史，深厚底蕴，而李察才崛起十几年，算上歌顿阁下也就是再多十几年而已。但是，历史久并不意味着一定强大，现在李察眼中真正的敌人，恐怕是皇宫中的那位陛下，而不是我们。”

      铁血大公缓缓坐回座椅，说：“我明白了。原来我确实是老了”

      白夜淡淡一笑。

      在她初入传奇时，不止一次遇到资深传奇不忿她的张扬，在她面前摆出所谓前辈的架子，不肯给她应有的尊重。对于这种人，白夜从来都是用拳头回答的。在把两个不开眼的老牌传奇打成重伤后，整个黄昏之地，就再也没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地招惹她了。

      现在很不幸的是，铁血家族就成了李察立威的踏脚石，虽然李察本意并不见得愿意如此。可是西斯比的愚蠢却把铁血大公推到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铁血大公亦是果决能断的人，心结解开后就做了决定：“去告诉西斯比家族的人，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将不会继续追究。”

      房中许多人都露出沉重表情，虽然铁血话说得似乎很强硬，但实际上已经是向李察服软认输了。

      第二天，整个神圣同盟、乃至整个诺兰德再次沸腾了，原因就是铁血大公的声明。

      即使强如铁血大公爵，竟也在阿克蒙德的强势面前服软？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贵族，都是无比的震惊！

      自从李察在深蓝公开炫耀武力之后，他所做的事就无一不是惊世骇俗，丝毫不顾及任何传统或是潜规则。苏海伦的死，或者说是失踪，已经彻底激怒了李察。

      这头凶兽，已经开始亮出一直深藏的爪牙！

      铁血大公的变相低头没有在李察心中激起任何波澜，当这个消息传开时，他正站在深蓝，听着菲尔的汇报。

      魔法纸的来源已经查清，它是神圣同盟皇室专用的魔法纸，工艺流程都是特别设计，其它地方根本无法仿冒。之所以李察以往没有见过，因为那是亲王以上才有的私人信纸。

      纸上所绘的十几种生物，有一大半已经查明了来历。它们都是在虚空中混沌力量盛行的地方才会出现的生命。永恒与时光之龙光芒覆盖的区域都是秩序之地，因此这些生命极为罕见。

      菲尔调整着魔法影像，调出魔法纸上其中一幅素描。那是一个头大身小，宛如石元素般的奇特生物，然后说：“殿下，我认为关键可能就在这个东西身上。”

      李察目光一凝：“继续说。”

      菲尔说：“我查找了所有古老典藉，最后在一本关于上古种族的传说中才找到了它的来历。这个东西的名字叫石男，是一种介于血肉生命和元素生物之间的奇特生命形式。在它的身体中，秩序与混沌融为一体，因此产生了奇特的力量。但是它对生存环境的要求也极为苛刻，必须是在混沌与秩序产生了绝对平衡的世界，所以极为罕见。”

      李察双眉紧锁，那张魔法纸上的一切都已深深刻印在他脑中，此刻不必去看，他也能记起整张魔法纸上十几个手绘生物中，只有这个石男有些模糊，有被不断抚摸过的痕迹。看来菲尔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因此重点去调查了这个石男的资料。

      “这个石男有什么用？”

      菲尔说：“这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我们都是秩序的受益者，秩序深深植入我们的灵魂深处。石男虽然有刺激生命进化的奇异功能，但是它体内所含的混沌力量对我们来说却是无以伦比的剧毒。哪怕是超级强者，如果吃下石男，恐怕也要立刻心脏爆碎而亡。”

      “无定呢？我记得她是混沌规则的掌控者。”

      “无定陛下也是一样，因为她体内没有秩序之力，石男体内的秩序规则对她也是剧毒。”

      菲尔解释之后，继续说：“不过苏海伦殿下似乎出自某个古老种族。而且那个种族在现在很可能已经接近灭绝。据说，石男对几个上古种族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它是这些种族最终进化的关键。”

      “老师是哪一个上古种族？”李察皱眉问。

      “不知道。”

      菲尔能够查到这些，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李察点了点头，把魔法纸收了起来，随即传送到苏海伦的半位面，再次走进那间古老且神秘的图书馆。

      苏海伦的种族之秘，在这里应该能够得到解答。因为李察还记得自己有可能破解阅读到的七本书中，就有一本的名字是《星族史》。

      这些天里，一有时间李察就会来到图书馆，全力以赴地学习书中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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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三七 真相的一角

      为了早日看到这本星族的历史，李察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那种神秘符文的学习上。

      这种神秘符文兼容秩序与混沌，是李察从来没有见过的。

      此前李察所学会的诺兰德神语是秩序的体现，而其后从毁灭真名与苍蓝之月中又学到了一小部分混沌神语。两种神语都是各走一个极端，而这种名为群星之语的符文则是严格追求秩序与混沌的平衡，似乎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至此，李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石男必然是苏海伦最终进化的关键，所以才把她吸引到了某个极度凶险的地方。石男奇特的体质，对苏海伦来说恰恰不是问题，以星之力作为力量本源的传奇法师，可以自如吸收秩序与混沌任意一侧的力量。

      布拉特就是以此消息为诱饵，骗出了苏海伦。

      现在问题就是，是谁给了布拉特这张魔法纸。

      李察坐下，闭上了眼睛。

      魔法纸上每幅图像都被他深深刻印在灵魂深处，那些扭曲歪斜的线条看似毫无规则，但若从另一个角度看，它们正是体现了混沌的规则。

      此刻无数线条都被一一分离出来，在李察的意识空间中疯狂飞舞着，演绎着一道又一道的规则。

      李察还是第一次尝试着解析混沌规则。越是解析，李察就越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索性放开自己，把所有的意识全部投入到对这些图案的解析上来。

      渐渐的，在无数杂乱的线条中，出现了新的画面。

      那是一只有些纤细、线条优美的手，它握拳，向前击出。随后汹涌澎湃的力量就从这只甚至显得有些单薄的拳头上涌出，层层叠叠地涌向前方。

      这力量是如此强横庞大，它直接撕开了沿途经过的空间，并且把从空间裂隙中涌出的狂暴能量融入到自己体内，然后再继续向前。

      仅仅是一拳，就在空间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那道力量跨越千米，轰向远方。在拳头的前方，隐约的深紫色勾勒出了拳力的轨迹。

      毁灭性的力量，是轰向一个有些娇小的美丽身影，可是在那小小的身体中，散发出的气势却是铺天盖地！

      那个身影，早已刻印在李察的记忆深处，那就是传奇法师，神圣同盟的守护者，苏海伦。

      而轰击苏海伦的那个人，李察也知道是谁了。

      李察蓦然张开了双眼，图书馆中则闪过一道电光！

      魔法纸上，那是无定的笔迹！

      到了这一刻，李察反而冷静下来，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后悔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最冰冷的理智。

      他站了起来，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的他，和超级强者的差距究竟有多远？

      毫无疑问，李察是年轻一代的王者，在他这一辈人中，李察的成就可谓高处不胜寒，连一个堪可比肩的人都没有。也许只有总是神神秘秘，让人看不透猜不着的圣马丁能够对李察有点威胁，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而无定，则是上一代人物中的代表，是天才中的天才。若不是她行事疯狂混乱，也不会走上最终的那条不归路。

      在那个时代，即使是菲利浦和梵琳，也要联手才能击败无定。无定对战斗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不可逾越的巅峰，在这个方面再也无人能够超越她。

      苏海伦能够对无定形成压制，是因为她也是同一层次的天才，并不比无定差多少。而且上古种族带给了苏海伦无比强悍的身体，相比之下，无定的人类身体就要逊色太多。先天种族上的限制，才是双方如此差距的原因。

      现在，无定终于站到了李察的正前方，并且让李察再也绕不过去。而李察，也不想第二次亲吻无定的靴子。

      李察现在准备暂时放下一切，平心静气地整理一下一直以来的收获，找出和超级强者之间的真实差距，然后看看应该如何弥补。

      当阿克蒙德在诺兰德上掀起了一场巨大风暴后，他们又象风暴一样骤然消失。

      布拉特的家族几乎被连根拔起，所有直系以及血缘较近的支系族人都被斩杀。但是象布拉特这样历史悠久的家族，还有不少远房血脉残留。不过他们显然已经引不起李察丝毫的兴趣，他收拢了全部军队，并且召回分散在各地强者，然后就离开了诺兰德。

      除了依旧悬挂在各大灰色组织悬赏榜首的巨额赏金外，一时间阿克蒙德好象就从来没有活动过一样。

      一切都在正常进行，阿克蒙德又开了新一期的兑换，放出了第六件米达伦的套装。五阶的魔动武装反而因为需要的积分过高，因而暂时无人问津。

      强者们依然在赶往法罗，参加对巨龙和恶魔战争，大批的工匠和法师依然为高薪所吸引，加入到阿克蒙德设立的各大工坊。

      大批的巨龙和恶魔不断转化为积分，成为强者们攀登向上的垫脚石。而也有数量不菲的强者在战斗中倒下，倒在实现梦想的半路上。但是一些强者倒下来，又有更多的强者闻风而来。

      总而言之，一切突然间就变得正常了，除了传奇法师布拉特的家族几乎被斩尽杀绝之外。

      贵族领主们在松了一口气之余，自然就对李察这样做的动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李察是在拖延时间，毕竟积分兑换体系创造财富的能力已经渐渐为人所知。而阿克蒙德此前反应如此高调且激烈的原因，也被不少人猜测为，心虚。

      是的，阿克蒙德在心虚，因为他们失去了超级强者的座镇。李察或许以后会成长为超级强者，但就象绝大多数圣域一辈子也成不了传奇一样，在诺兰德历史上，绝大多数传奇强者直到终老，都摸不到超级强者的边。

      超级强者的衡量标准有很多，其中有等级：27级是公认超级强者最低等级。

      也有战力，只要能够在大领主级别的存在手下有保命或是逃走的能力，也就算是迈过了超级强者的门槛。

      还有规则，超级强者至少要在某项主位面级别的规则上达到深入掌控的程度，这样举手投足间都会附加规则之力，这才是他们一身恐怖战力的根源。在规则掌控上，主位面的普通规则，次级位面的底层规则，或者是跨位面的任意通用规则，只要达到深入掌控，就拥有了超强级别的战力。

      阿克蒙德现在谋求的独立，至少需要一名超级强者在背后撑腰，这也是诺兰德约定俗成的一项潜规则。而李察此前的疯狂，则被人解读为想要展示阿克蒙德也有超强级别的战力。

      但是，越来越多习惯了阴谋论的贵族领主们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认为，李察越是想要向大家证明阿克蒙德有超级强者，就越是说明他们实际上没有超强级别的战力。

      各式各样的流言四起的时候，李察悄然回到了诺兰德。他和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依然的清瘦，眉宇间有着些许的疲惫。

      李察来到黑玫瑰古堡地下的通讯魔法阵，输入一个久已不用的座标，那是接通神圣同盟皇宫的通讯魔法阵。

      片刻之后，魔法阵的影像中浊流匆匆赶来。

      他看到李察的样子，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微笑着问：“原来是李察殿下，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找我了？”

      “无定在吗？”

      浊流保持着不变的迷人微笑，说：“你应该说无定陛下。别忘了，我就是陛下脚边的一条忠犬，对陛下的任何不敬都会激起我的愤怒和疯狂。不过这一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那我只好拒绝和你说话。”

      李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浊流顿了顿，说：“陛下前往位面深处去找一样东西，已经走了很久。她会在三个月后回来。因为陛下去的是接近外域的地带，那里是混乱占优的区域，所以在陛下回来之前，没有办法和陛下联系。”

      李察有些意外于浊流的配合态度，说：“真没想到，你居然不是准备和我先打一架。”

      浊流咧嘴笑了，说：“我这是对绝对力量尊重，也是对你那种疯狂的尊重。以前的你可没有让我尊重的资格。”

      李察笑笑，微微躬身，说：“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刚才是我失礼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无定陛下是不是曾经送过一张绘着各种混沌属性生物的图谱给我的老师？”

      浊流先是皱眉，然后舒张开来，说：“确实如此。陛下让布拉特把这张图带给苏海伦殿下。至于其后有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李察默然片刻，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你承认了就好。那么，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通知你一下，我将要重返浮世德。无定陛下回来的那天，就是我踏上浮世德的时候！”

      浊流大吃一惊，瞳孔急缩，问：“你的意思是......进军浮世德？”

      “是的。”

      浊流忽然哈哈大笑，神情极是欢畅。

      在大笑声中，他下了断言：“你这是和浮世德所有豪门为敌！你会被打得很惨的！”

      “会吗？”李察微笑反问。

      这一天，又是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诺兰德。

      李察决定按照古老传统，进军浮世德！

      当年歌顿曾经以十三骑士完成了进军浮世德的壮举，那么李察呢？

      这将是一条布满荆棘之路，每前进一步都将以无数古老家族的血肉与荣誉作为踏脚石。

      被历史踏在脚下的，也许是神圣同盟一众豪门，也许是阿克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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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前奏

      这三个月，诺兰德虽然依旧风起云涌，但贵族们注意力的焦点，必将凝聚在阿克蒙德进军浮世德上。

      这是一次特殊的进军，李察已经声明退出了神圣同盟，此次重返浮世德，必将遭到所有浮岛豪门的全力狙击。就算和李察没有什么恩怨的家族，为了荣耀和名誉，也必将参与到狙击中来。

      通知了浊流自己的决定后，李察就离开诺兰德，回到了星族的古老图书馆。

      现在，那本星族史已经解封，但是里面大多数内容还是不能解读。不过李察需要确认的，只是石男对星民是否有用。从已知的部分可以知道，星民最终进化确实需要石男，它可以让星民的进化难度大幅降低。

      这就够了。

      李察随即激活了图书馆一角的一根圆形石台，上面立刻浮现出无数魔法影像，并且随着李察的心意而动。

      这个外表毫不起眼的石台，其实是星族留下的魔法实验台，全部依靠星力运作。修炼过深蓝冥想的李察，一身魔力已经逐渐向星力转化，所以在尝试了几次后，把这个实验台启动了起来。

      星族的实验台集实验和数据处理于一体，功能远远超过龙血侏儒大师级特制的实验台。

      李察和实验台建立起灵魂链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他的智慧天赋所提供的强大计算能力正好适合操控，而有吸能树的存在，这个古老实验台持续运转所需要的能量也是无穷无尽。

      在实验台上，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数据和图形，然后飞速变幻，渐渐就混合成了一片模糊的彩光。

      李察本就达到七阶的智慧天赋，其强大的计算能力再次被实验台放大了整整十倍。而现在李察所需要做的，首先就是理清自己通向超级强者的道路。

      李察在吸收了阿克蒙德先祖的心脏后，魔力出现过一个短暂的激增，一举突破了23级，然后就缓慢下来。

      这一次的传奇属性强化，李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体质。没有强横的身体，根本承载不了大领主心脏脉动时产生的狂暴能量。

      现在李察其它三颗心脏都转变了功能，成为吸收能量的核心。它们会在大领主心脏脉动时竭力吸收能量，然后再缓缓放出。这是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否则的话大领主心脏每脉动一次，李察的内脏就会被摧残一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去。

      但是23级之后，他的魔力的增长又恢复到正常水准。如此一来，距离27级的超强门槛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光是四次传奇属性强化就是巨大的差距。

      李察确实身体强悍，修炼深蓝冥想后魔力总量和恢复能力都远超同等级的法师，但是最多也就相当于24级专攻魔力的法师。如果是和苏海伦这种具有魔力熔炉阵列的恐怖存在相比，李察也就不过是她21级时的水准。

      等级就是这样了，不过李察身具两大真名。虽然他血脉本身得到的评价并不高，但是觉醒的真名力量却异常强大。

      在阅读过古老星族的典藉后，李察终于明白了真名的原理。

      由血脉中可以觉醒相应的真名，但只有少数人能够觉醒真名，而且同样血脉传承觉醒的真名也未必一样。实际上真名是规则力量的一种展现，它和魔导及传奇能力一样，都取决于人们对力量，对规则的领悟。

      李察正是因为远在还不是圣域时就开始解析规则，对力量本质的领悟远远超过同龄人，这才成功觉醒了两大真名。假如李察当时对力量本质的领悟稍有偏差，即使是觉醒了真名，也不会是迪斯马森和撒隆.瑞文戴尔。

      光是两大真名的力量，使用得当的话，即使在传奇之上，都可以将李察的战力凭空提升一个等级。如果是圣域到传奇之间，那么战力相当于提升两级。

      然后是构装，身为诺兰德最巅峰的圣构装师，李察用于自身的每一个构装都是精心考虑并量身订制的，无不比其它人强了太多。

      五阶的魔动武装为核心，辅以金属之王和生命诛绝的万物成灰套装，又可以把李察的实际战力拔升一级。而天使之王米达伦的战斗版更是可以提升相当于一级半的战力。

      李察有着深渊大领主的心脏，身体极为强悍，承载力几乎是同类强者的数倍，已直追苏海伦。也只有他，才能够在万物成灰套装之上，再加载一套米达伦战斗版。一般的传奇法师别说加载两套，就是仅仅穿上米达伦战斗版，要是敢于激活又不准备好额外能源的话，也会被瞬间吸成人干。

      同时，李察强悍的身体，纯粹的力量可以勉强算上半级，另外包括月光、圣焰巨剑和裁决在内的三大神器也能够提升大约两三成的战力。

      把这些林林总总的优势加在一起，李察现在已经可以正面挑战27级的强者了。也就是说，单以战力而论，李察已经算是一脚踏入超级强者的境界！

      但他仅仅算是最弱的超级强者，和老牌超级强者相比根本没有丝毫优势，更不用说和苏海伦与无定这两个恐怖的女人相比。

      李察沉思着，随手把苏海伦一切已知的资料调了出来。

      当初李察刚刚遇到苏海伦的时候，那时她才越过23级的门槛不久，仅以魔力而论就完全可以和27级强者相提并论了。虽然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但是已经有超级强者的战力。另外苏海伦天生就是空间方面的大师，就算打不过，也能够逃得掉。

      而当她在法罗一战后，为了养伤，进入了古老星民的第一次觉醒沉睡。

      沉睡醒来后，苏海伦的魔力直接飙升至29级，身体强度也大幅提升，甚至连当时恢复到28级的无定都无法击破她的防御。此时的苏海伦，已经堪堪可以和大领主一战。

      与苏海伦的全面强悍不同，无定则是极为鲜明的战斗风格。

      她的速度几乎达到了理论上的极致，特别是在位面内的高速移动，更是无人能出其右。而且她的战斗技艺已经攀上巅峰，本身崇尚混沌规则的她出手全无先兆，诡秘莫测，爆发的威力破坏性极强。她一拳之下，几乎可以倾尽全身的力量！

      但是无定的弱点也很明显，她的身体强度不够。在外域的数十年，她一直处于无法休息，难以补给的状态，回归诺兰德时都还带着一身极为沉重的伤势。她崇尚混沌规则，却不像浊流屈服于规则，这个过程也使得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虽然是上一辈最无可争议的天才人物，但多年的重伤状态依然带给她不可磨灭的损害。无定的身体强度就和普通传奇战士差不多。正常来说这算不上是弱点，可是在超强级别的战斗中，这个弱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只是无定速度极快，杀力极重，出手又根本无从预测，因此想要击中她也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在外域中，无以计数的恐怖凶兽几乎都是在一个照面中直接被无定击杀，连摸到她袍角的机会都没有。

      实验台上依旧是一片高速闪动的彩光，但在李察眼中，彩光却被千百倍的放慢。

      光影的中央，是不断做着各种动作的无定。影像是完全**的，每一个牵动肌肉经络的微小动作都会被相应的纪录，并且解析。

      李察把自己记忆中的一切数据都调了出来，匹配在影像上，然后就开始解析的过程。

      结论渐渐的清晰，李察没有可能在速度、战斗技艺或是混沌规则的理解上超越无定，就是平起平坐也不可能。

      短时间内，李察全状态下的最佳发挥也在这方面与她相差一线。惟一可以利用的，就是无定的身体强度不够。

      看着实验台上无数个无定不断展现各种战斗姿态，李察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李察挽起自己的衣袖，看着自己右手，五指的指尖上已是嫣红如血。这是生命诛绝已被激活的标志。李察双臂上叠加了五个生命诛绝，整整五个。

      而现在李察的心情却是完全变了。当承载力多到根本用不完的时候，李察才想起来，自己双臂上竟然只有五个生命诛绝！

      生命诛绝理论上可以无限叠加，只要承载力足够。李察不可能穿上两套米达伦战斗版，但却可以再给自己加个几十幅生命诛绝！

      当生命诛绝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量产就会引起质变，到时候无论无定的速度多快，战技多高，只要被李察击中一下，她就死定了。

      况且现在李察体质已完全不同，许多构装都可以重制，包括米达伦战斗版也可以进行微调，以加大承载力为代价，再度提升威力。

      而在构装之外，李察最能够提升自己的还包括对规则的掌控。借助古老星族的实验台，李察解析规则的速度也可以数倍提升。这样或许在最终大战之前，李察能够再深入掌控一套规则体系。

      至此，李察自身实力的提升路径就已大体敲定。而在他最终前往浮世德面对无定之前，还有一些障碍，那就是神圣同盟的浮岛豪门们。在此立场下，李察预计就是铁血大公也会出手，而且说不定会全力以赴。

      李察心意一动，实验台上的魔法影像换成了浮世德上环绕飞行的浮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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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千骑构装，亿万荣光

      在虚拟的影像中，一队队骑士从浮岛上飞出，汇聚成一片钢铁海洋，拦在李察的前路上。

      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在队伍的最前方一一出现。其中有老约瑟夫，有门萨，也有铁血和威灵顿。这是一支令人心悸的军队！

      但是所有钢铁都已融化，一个个所谓的强者都渐渐隐去，最终，李察面前就只剩下了一个人，无定。那绰约欣长而又杀意冲天的身影，才是最终的终点，是决定一切的结局。

      这一刻，李察忽然明白了无定的心境。

      只有超级强者才是最终决定的力量，而当菲利浦倒下时，她立刻不顾当年的誓言返回了诺兰德，就是因为她知道，失去了超级强者的神圣同盟很快就会崩塌。

      而现在，李察重返浮世德的染血之途，终点亦在无定那里。没有击败她之前，无论取得多少辉煌都全无意义。

      李察出了口气，离开了图书馆。古老实验台上所有的影像都已消去，只留下无定凝立的身影。

      李察再次来到苏海伦的宝库前，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对不起，我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不得不动用这些东西。等你回来的时候，不会怪我吧？”

      李察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苏海伦回来时的影像。

      当传奇法师看到空空如也的宝库时

      她不会怪李察吗？不会吗？

      李察忽然从幻想中醒来，发现自己脸上还浮着笑。可是幸福总是如此的虚幻而短暂，现实依然冰冷地横在他面前。

      李察再次深深一叹，推开宝库的大门，走了进去。

      很快，整个阿克蒙德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就再次提速，快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时间在让人窒息般的平静中流逝。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马上就是阿克蒙德进军诺兰德的时刻。

      李察将会从黑玫瑰古堡出发，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一路杀上浮世德，最终在这座传奇之城与同盟皇帝无定陛下决一死战。

      这是新老两代天才的决战。

      这条线路，亦是当年歌顿走过的路。

      当年歌顿只身率领十三骑士，一路浴血，最终成功站在浮世德上，震惊了整个神圣同盟。而如今，无论个人力量和麾下势力都已超越了歌顿的李察，又会带给人们怎样的震撼？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神圣同盟各大浮岛豪门都在调兵遣将，准备狙击李察。在他们的心目中，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普通的血路进军，而是对整个神圣同盟的挑战。

      当阿克蒙德预定进军的日子到来时，黑玫瑰古堡周围已经云集了来自大陆各处的贵族领主们，不光有千年帝国和圣树王朝，甚至也有不少神圣同盟浮岛豪门的代表。

      人们都想在第一时间了解阿克蒙德的实力，以及李察的实力。

      时间快到中午了，整个黑玫瑰古堡还是一片沉寂。各大家族真正的主力往往雪藏在各个私属位面内。

      随着时间的临近，人们的心跳正逐渐加快。

      突然，黑玫瑰古堡的大门缓缓打开，李察从城堡中走出，然后飞上天空。他一身银红相间的盔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流转的威压不再是虚无飘渺，而是显化成一条条神文构成的光带，环绕李察不断飞舞着。

      米达伦！这就是米达伦！

      刹那之间，许多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米达伦的人顿时为之兴奋癫狂。实际上在场绝大多数人一生之中都没有见到过一个五阶构装。

      这时黑玫瑰古堡中又走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身影。

      最醒目的自然是提拉米苏，食人魔大领主已经高达七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出现了大片图腾纹路，独角上则密布各种神秘符文。他的杀气已浓郁得有如实质，每一步落下，脚步声都会象是战鼓的鼓点，敲打在人们的心底。

      如此气势，如此力量，众人就都知道，食人魔大领主已经正式迈入传奇。这样一位传奇级别的双头食人魔，战力远在人类同级传奇之上，至少可以正面对战24级的传奇强者。

      在食人魔的肩上，坐着山与海。

      曾经卡兰多的殿下此刻依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和庞然如山的提拉米苏相比，她看上去也是如此的娇小。

      然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山与海虽然还没有经历完这次冬眠一样的沉睡，但是她的天赋力量已经开始觉醒。她的力量正在飞速增长，原本的十一吨早已弃置不用。食人魔双手所提的两把战锤中，有一把其实就是替她拿的。

      随后，又是三个身影并排走出。

      和食人魔大领主相比，这三人的气息很微弱，甚至让人无从捉摸。当人们望去时，骇然发现自己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受到扭曲，无法看清她们的相貌。

      只是凭感觉，人们会认为这是三个绝色的女杀手。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然扭曲周围环境视野的力量，说明她们都已到了传奇境界。

      水花、绯色自然是女杀手，但宗虎就不是了。只不过原本就偏阴柔的宗虎，在被母巢提升到传奇境界后，显得更加美丽妖娆而已。

      宗虎手中正把玩着一只小小的蜥蜴，这个小家伙并不是宠物，而是那把生物兵器进化而成。现在很难说它是独立的生命还是一件兵器，但可以确认的是，它实际上有着天位圣域级别的战力。全力一击下，即使传奇也不敢用身体硬接。

      此时天上地下，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已经呆滞了，很多人甚至忘记有任务在身，需要向家族回报如此重大的情况。

      在深蓝炫耀武力之后，人们都知道李察麾下已经有四位传奇强者，还有一位虽然没有到传奇，但是能够把传奇拉回圣域，然后象狗一样痛打的无面。

      就在现在，人们确实看到了李察麾下的四位传奇。但问题是，这四个传奇不是人们心目中以为的那四位传奇！这岂不是说，李察麾下有整整八位传奇强者？

      那些来自神圣同盟浮岛豪门的人个个面容阴沉，终于想起来要和家族联络，把这个情况传递回去。

      四位传奇虽然强大，但还不足以让各大豪门退缩。要知道这可是整个浮世德浮岛豪门的联合，他们在做出拦截决定之前，就知道李察麾下有四位传奇，数十位圣域，以及数百名构装骑士。但是各大家主还是决定全力以赴，而且也有信心拦截成功，只不过或许会付出沉重代价而已。

      转眼间，各浮岛豪门的人就收到了回复：拦截计划不变，继续观察。

      果然，阿克蒙德就算再增加四位传奇，在诸家主的心中，这一战也不过变成了五五之数，还不一定谁赢谁输。至于李察临战指挥战无不胜的过往，则被他们刻意的忽略了。

      在诺兰德内战里，精英级别的战争还是和普通战争有区别的，以往的经验中，这种以强者定胜负的战斗，临场指挥的作用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

      最后从城堡中走出的是奥拉尔和刚德。他们一身戎装，面容肃穆。

      两个人虽然只有圣域的实力，但身披的是将军战袍。在这场血路进军中，奥拉尔和刚德将担负指挥职责，而无须上阵搏杀。

      至此，李察当初前往法罗时的班底，除了流砂之外，都已到齐了。

      然后黑玫瑰古堡的正门就缓缓关闭。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哗然，这意味着李察不准备再增加强者了，他麾下的大部分强者，包括铁盾等四位传奇在内，都将留在各个位面里。

      不远处的梅克斯也是一脸愕然，悄悄传声向李察问道：“你手下其它人呢，难道不准备带上了？”

      梅克斯是千年帝国指定来见证这场血路进军的人，她亦将全程陪同李察走完这次非同寻常的进军。

      李察向她望了一眼，微笑着说：“我想在我抵达浮世德之前，恐怕都打不起来。”

      这句话李察没有用传音，而是用正常音量说的，却也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听在耳里。人们难免疑惑，不解李察的意思，但李察也无须解释，因为接下来的一幕已经足以解释。

      奥拉尔和刚德各自拿出一个号角，用力吹了起来。

      苍凉的号角声在空中回荡，一一激活了黑玫瑰古堡周围的位面传送门。整整十座位面传送门出现在黑玫瑰古堡周围，在涌动的光芒中，一个接一个构装骑士从传送门内策马而出。

      终于来了！人们精神一振，构装骑士，就是身为圣构装师的李察最终极的手段。

      构装骑士分成十道钢铁洪流，滚滚涌向城堡正前方，然后列成横阵。一排构装骑士勒马站定，然后又是一排构装骑士。就这样一排接着一排，似乎永无尽头！

      这一刻，人们是真正的震憾！所有人都知道李察的构装骑士很多，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李察的构装骑士可以这么多！

      最终，看着那阵列整齐，百骑一排、前后整整十排的构装军阵，所有人都已失声。

      此时此刻，人们终于明白，李察确实不需要依靠更多的强者了。他带上这些追随者，与其说是为了战斗，倒不如说是为了怀念，怀念当初怀揣梦想，踏上位面征途的年少时光。

      李察一个人的构装骑士，就已压倒了整个神圣同盟。如此力量，根本不再需要其它军队，就是正面决战所有的浮岛豪门都已足够。

      问题是，李察有决战的豪勇，这些豪门又有吗？

      这次血路征途，李察就要靠这千骑构装，一路平推，直至传奇之城！

      这一刻，所有人的围观者都将成为见证者，他们将要见证的是：

      千骑构装，千亿荣光！

悠然自樂

章三 间奏

      正午时分，悠长苍劲的号角声再度响起，构装骑士们从整齐阵列再度化为钢铁洪流，沿着既定的路线，踏上血路征途。

      片刻之后，整个诺兰德再次被阿克蒙德所震惊。

      当年歌顿以十三骑士杀上浮世德，创造了辉煌篇章。现在李察以更加彻底的方式碾压全部浮岛豪门，一路平推。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辉煌了，一时之间，即使是最博学的历史学家，竟也找不什么形容词来描述李察的举动。

      各大豪门领主反应各不相同。

      千年帝国帝宫中，土门亲王正和藏剑及迦兰帝君在随意闲聊，消息传来时，迦兰帝君原本低垂的双眼竟然张开，与藏剑默默对视一眼，又垂了下去。

      藏剑则温和地说：“看来又出一个了不起的小家伙。听说他带上了山与海？”

      “确实如此。”土门亲王说，他想了想，又道：“算算时间，她的沉睡期也快结束了，说不定会有一个意外惊喜。”

      藏剑笑了笑，说：“不，这次那个小家伙是不会让她参与战斗的。那是个倔强的孩子，总想着把什么事都扛在自己身上。从这一点来说，倒是和歌顿很象的。”

      土门亲王叹道：“歌顿是可惜了，否则的话未来成就恐怕也会很高。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但给我的感觉，那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迦兰帝君忽然说：“听说李察开始通缉所有的学者法师？”

      土门亲王一怔，说：“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帝君说：“我们手里不是掌握了几名学者法师的行踪吗，听说里面还有一个挺高级的家伙，能够参加他们那个什么议会的。”

      “您的意思是？”

      迦兰淡淡地说：“把这些学者法师都挖出来，能抓的抓，抓不了的就杀掉，然后都交给李察。”

      土门亲王心中一凛，知道帝君终于下了决心。

      不过旁边的藏剑有些不解地问：“我们抓来杀了就是，为什么还要交给李察？”

      “为了赏金。小家伙挺有钱的，我们正好国库空虚，可以补贴一点。”帝君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土门亲王和藏剑都听得呆掉了。

      圣树王朝中诸领主有失神，也有震惊，消化了消息之后，他们就更加保持了对此的关注。而许多此前曾经坚持要对李察进行制裁的大领主，在背地里有多么的惊慌后怕，就没人知道了。

      最受冲击的，自然还是神圣同盟浮岛豪门。

      门萨公爵当晚砸了书房中所有能够砸掉的东西，但砸完东西之后，随从们却没有等来任何命令。没有进一步的命令，已经开抵指定位置的军队也就停在原处，按兵不动。

      老约瑟夫书房中的灯整晚都亮着。当天明后他走出书房时，在外面守候了一夜的随从惊诧发现公爵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公爵大人，我们......”随从刚想请示命令，老约瑟夫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径自回到卧室休息去了。

      在最底层的7-7浮岛，阿南公爵忽然哈哈大笑，然后大声喝令：“告诉我们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许出战！要送死让别人去!”

      六层浮岛上，如威灵顿、图兰公爵等都默默坐着，怅然若失。

      5-5浮岛，从得到消息时起，铁血大公就站在魔法地图前，再也没有动过。

      在这幅神圣同盟的大地图上，一条红线清晰勾勒出了这次阿克蒙德血路征途的路线。早在两个月之前，李察就公布了进军浮世德的路线，丝毫不怕有人埋伏或是截击。

      铁血大公背在身后的双手下意识地绞紧，实在委决难下。

      铁血家族是神圣同盟最重要的支柱之一，在同盟中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仅在皇室之下。拦截李察的重任，当仁不让地就落在了铁血家族身上。

      其它浮岛豪门都可以观望，哪怕威灵顿家族，也可以借口说等等看铁血大公的决定，惟有铁血大公不能够这么做。是战是退，就取决于一念之间。

      只是要战的话，拿什么来战？

      李察挟千骑构装，堂堂正正而来，摆明要击溃任何敢于正面拦截敌人。

      面对一支全部由构装骑士组成的军队，什么奔袭、埋伏或是骚扰都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所有浮岛豪门联合在一起，此战也是必败。更不要说在李察超凡绝伦的临战指挥下，这些构装骑士必然会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除非......

      除非各豪门尽起大军，倾尽全力，才有希望围歼李察这支军队。但这是血路征途，不是神圣同盟对外的生死国战。

      这样做失去了血路征途的意义不说，还会徒然让整个神圣同盟的实力大损，平白便宜了圣树王朝和千年帝国。铁血大公还清晰记得当初两大帝国使者要求重新划定三方边界时所受的屈辱。

      而且，铁血大公还想深了一层。

      要战的话，铁血家族必然是冲在最前的，那时或许有六七个，或许有三五个家族会跟随铁血一同出战。但不管出战的有几个家族，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哪怕只有三四个家族按兵不动，那么铁血大公爵手上的这点兵力就会被李察杀得片甲不留。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浮岛的顺序排名就又要换一换了。当然是那些按兵不动的浮岛豪门往上换。

      在另一方面，铁血大公手上可以动用的资源也不是太多，他不可能为了血路征途抽调全部家族精锐。而强者方面，白夜已经明确表示不参与，回到黄昏之地去了。阿伽门农也不是特别积极，表现在他的话更加少了，根本就不提出任何建议。

      那么退让？

      其它家族都可以退让，惟独铁血家族不能退让，因为声誉受损会最严重。

      铁血大公就这样站着，沉思着，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第一天是最混乱，也是最艰难的一天，无数的人都在观望着形势的发展，随时准备调整自己的应对。

      李察的构装大军这一天只行进了一百多公里，就在选定的地点扎营休息。

      一路行来，李察遇到了无数远远游荡窥视的斥候轻骑。按照常理，当这么多斥候出现时，也就意味着大战行将到来。但是直到李察扎营，周围出现的也只有斥候，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成规模的军队。

      李察率军扎营的这处休息点也是随着路线一起公布的。当夜幕降临时，李察只是放出正常数量的岗哨，然后就让大军全部休息，一点也不怕人偷袭。

      深深的夜幕下，数名轻装骑兵正骑在战马上，遥望着李察那灯火通明的军营。

      看到岗哨的数量，一名年轻些的斥候忍不住说：“他们的防守也太松懈了吧？这要是带上几千人夜袭，说不定就把他们给打回去了......”

      领队的是名留着大胡子的老兵，听到年轻斥候的话，立刻骂道：“放/屁！那军营里睡的可都是构装骑士！就凭你那两下子也想夜袭？离他们还有一千米远就多半被发现了。什么时候听说整营的构装骑士会被人偷袭的？”

      年轻斥候听得脖子一缩，犹有些不服地说：“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在这里不也没被发现吗？”

      大胡子哼了一声，冷笑着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人家只是懒得动手来杀我们而已！”

      “不......不可能吧？”年轻斥候吓得脸都白了。

      这只是夜幕下的小小插曲。

      在夜色的掩映下，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着李察的军营，但是军队始终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天色大亮时，李察率军启程，又只走了一百多公里就停下休息。然后第二天又平静地过去。

      第三天依然平静。

      但是神圣同盟的浮岛豪门却再也坐不住了，各大家族家主召开秘密会议。

      会议从黄昏一直持续到天明，让这些武力不弱的老牌领主也都疲惫不堪。

      各家主们早就达成了共识，必须与李察一战，但有一件事却始终谈不到一起去，那就是究竟谁为前锋？

      会议一直开到天亮，也没有得出结论。或许大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结论。

      千骑构装的突进根本无可阻挡，就是传奇强者也根本不敢正面靠近。所以和李察对战，谁冲在最前，谁就是个死。

      众家主心中都明白，这件事再讨论多少次也不会有结果。当不得不散场时，铁血大公爵是最后一个离开会场的，只是一夜之间，他就象突然苍老了几岁。

      李察依旧在按步就班地前进着，严格按照既定的行程和路线行军，就象生怕对手找不到他的行踪一样。

      连续三天的平安无事，让梅克斯再也忍耐不住，索性来到李察身边，问道：“这就是血路征途？神圣同盟的拦截军队呢，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们出现？”

      李察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过吗，直到浮世德之前，都不会有战斗。”

      “可是，他们难道一点荣誉都不想要了？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就一定不会有人想要来试着拦截你呢？”梅克斯深觉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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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 尾声


      李察嘴角向上牵了牵，就算是笑过了，说：“我当然不能确定一定不会有人来。我能够确定的只是不管来了多少人，我都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察的声音很平淡，可是梅克斯却突然打了个寒战。她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总有着莫名的隐隐恐惧。

      恐惧来自李察，她突然发现，短短数月不见，李察就有了巨大变化。

      梅克斯感觉，现在走在身边并不是一个有些憔悴清瘦的年轻法师，而是一头拥有毁灭山峦力量的巨龙！仅仅是看着李察，就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觉。

      李察轻咦了一声，转头向梅克斯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说：“天赋不错。”

      这一路渐行渐远，渐渐的连斥候出现的都少了。

      不管周围有什么样的变化，李察的构装大军总是按照既定的行程在前进着。李察和骑士们同吃同住，只不过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有时一整天都难得说上一句话。

      而跟随在李察身边的梅克斯，则是越来越不愿意接近李察。

      李察那无形的威压越来越重，似乎只有梅克斯能够感觉得出来。到后来，她甚至远远看上一眼李察，胸口就会象压上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拥有黄金月河血脉的梅克斯，感知能力异常卓越。有一天，她忽然知道李察散发出的那些威压是什么了，那是规则之力所产生的威压！

      从威压的变化来看，李察几乎每过一天，对各种规则的掌控都会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简直比一天升一级还要让梅克斯感到震撼！于是她咬着牙，强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战栗和恐惧，跟随李察继续前进。她想当历史的见证者，绝不会允许自己错过如此重要的时刻。

      而此刻在李察的意识中，智慧天赋正疯狂运转，不断解析出一条条规则。

      李察已经掌握了源自古老星族的星之符文，再加上诺兰德神文和混沌神语，他就拥有了从秩序、混沌与中立三大角度看待世界的能力。

      全方位的视角让李察解析规则的速度极速攀升，而且现在他也无须去解析现实世界的规则，光是从图书馆中解封的古老典藉，就足够李察受用了。

      李察已经将余下七本书全部解封，除了介绍星族历史的那本书外，剩下的六本记载都是支撑一个位面的通行规则。

      星族明显是源自一个比诺兰德等级要高的强大位面，六本书中记载的规则体系若是放在诺兰德，都接近位面底层规则的层级了。

      现在李察暂时不需要解析规则，而是全力学习这六本书中包含的规则力量。这让他的智慧天赋在短短时间内再次跃升一级，跳到了八级水准。学习的速度自然比解析要快得多，由此才让梅克斯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血路征途也在李察的脚下逐渐延伸。

      这一天，当支撑着整个传奇之城浮世德的奇迹之峰出现在视野中时，食人魔领主忍不住捶着自己的胸膛，两个头都发出响彻云宵的咆哮！随后它高举双锤，重重砸在大地上。

      大地立刻为之颤动，条条龟裂噼啪响着，不断向远方延伸。

      食人魔大领主不是兴奋，而是压抑和愤怒。它走了整整三十天，每天只能前进区区的一百多公里。如此压抑的旅程中，却根本没有战斗，连一场都没有！

      当它听说血路征途的古老历史时，曾是如此的血脉沸腾。那一代代英雄冲破重重阻扰，最终站上传奇之城，开始属于自己的传奇故事，传说是如此精彩，以致于都感动了食人魔。

      可是最终，提拉米苏却感觉受到了欺骗！

      浮岛豪门都是从血路征途走过来的，然而在食人魔眼中，他们根本算不上英雄，那都是一群骗子和懦夫！三十天了，直到血路征途的终点，来到浮世德脚下，都没有看到他们出现过。

      这些豪门的军队不断尾随、调动、追赶，在李察前后左右布置了一道道防线，一个个包围圈，可是最终当李察接近时，他们都会灰溜溜地撤走。

      核心原因只有一个，谁也不愿意成为直接面对李察的人。这样的戏码发生得多了，众豪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不再搞这些演习似的闹剧，把所有的军队都撤了回去。

      当李察走到终点时，这次进军也就成了自从有了血路征途的传统之后，惟一一次没有流血的血路。

      最终，在李察千骑构装面前，浮世德大大小小的浮岛豪门，竟无一敢战！

      站在永恒高原上，李察举目四顾，只见远方的山峰还是如此的陡峭巍峨，宛若神迹。

      少年时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又再一次在心头浮现。只是当时带自已来的人，和自己要见的人，现在都已经远去。无尽深渊之底，世界的最深处是什么样，李察根本就无从想象。

      此时此刻，李察才觉得，或许有一天自己应该到号称世界最深处的阿比斯深渊去看一看。

      血路征途到这里就结束了，或者说，属于普通人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李察的千骑构装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接下来，就是属于李察自己的战斗，是只属于他和无定的战斗。

      李察的感知透过周围的规则之力，无声无息地延伸出去。他感觉到空间正在发生变化，一个人正在虚空中穿行，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向浮世德飞来。那就是无定，她准时回来了。

      李察缓缓张开了双眼，抬起了头，也挺直了胸膛。

      刹那之间，所有人忽然觉得眼前好象有一道电光闪过，整个世界似乎都明亮了几分！而且他们的感觉都开始变得紊乱，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陌生起来。

      队伍中以及跟随前来的见证者中，凡是天位圣域和传奇强者都瞬间色变，他们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觉得世界变得陌生了。

      那是因为他们周围空间的规则都被人掌控了，他们甚至连触摸规则都变得十分困难，更不要说动用规则之力！

      李察伸手一招，月光、裁决和圣焰巨剑就自动飞入手中。他把三件神器随意夹在腋下，对刚德说：“我先上去了，你们就在这里扎营，等我的消息。”

      说完，李察缓缓浮空，伸手在空中勾勒几下，一道传送门就凭空出现，然后他的身影就在传送门中消失。

      周围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才忽然有人说：“这里不是不能使用传送门的吗？”

      “好象，大概”另一个人喃喃回道。

      在浮世德周围，不能使用任何传送法术，只有浮岛和城内特定的区域可以建设大型传送法阵，这已经是常识。虽然常识不是不可能被打破，但能够打破的绝不会是普通人。

      浮世德皇宫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传送门，李察从门中走出。

      这里恰好是神圣同盟皇帝议事的大殿，只不过当无定继承了帝位后，这座大殿就很少启用了。李察穿过大殿，身影忽隐忽现，就这样在宫殿中穿行着，很快就来到了无定的寝殿。

      这座寝殿曾经是**与血腥之地，但是先后数批男女宠物都不能令无定满意，又被全部杀光后，无定就再也没有在这里召集新的宠物了。但是淡淡的血腥气依然存在。

      大殿尽头，是一座高台，上面摆放着一张大得惊人的巨床，那就是无定就寝的地方。

      李察脚下没有丝毫停顿，拾级而上，走上了高台，然后在床边坐定，把三件神器横置膝上，就安静地等待着。

      李察刚刚在床边坐定，浊流就匆匆走进了大殿，他一抬头看到李察，顿时一呆，失声道：“李察！你怎么进来的？”

      “这不重要。”李察说。

      “确实不重要！”无定冰冷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空气突然起了阵阵肉眼可见的涟漪波动，然后一道紫色雷电撕开了虚空，无定就从撕裂的空间裂缝中走出。

      此刻她紫发飞扬，身上的衣甲早就变得破破烂烂，即使传奇装备，也难以抵抗虚空中恐怖的风暴。但是和以往几次不同，这一次无定的身上没有一个伤口。

      “陛下，他”浊流一句还没有说完，眼前忽然一黑，已经被无定一把抓起，塞进了还没有收拢的空间裂隙里。

      下一刻，浊流就从虚空中弹出，这里已经距离浮世德数百公里。

      “陛下！”浊流一声惊呼，全力向浮世德飞去。可是他心中明白，等他赶到的时候，这场战斗肯定已经结束了。

      从第一眼看到李察的时候，浊流的心脏就像被刺了一下，这让他立刻知道李察的实力已经飙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而无定陛下直接把他送走，也表明她的认真态度，显然把李察当成了需要全力以赴、认真对待的大敌。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浊流只要受到一点波及，就有可能被撕得粉碎。

      但浊流心中慌急，全速飞行，甚至在空中拉出一道闪亮光带，向浮世德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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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 两个人的战争上


      浊流心中十分清楚，以李察和无定陛下两个人的性格，遇上了注定是要死战一场！只有等战过之后，说不定才有平心静气坐下来谈一谈的机会。

      浊流绝不怕死，他只怕自己的死对无定陛下没有贡献。他完全想不通为何李察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大，然而哪怕在战斗中能够让李察分一分神，浊流也觉得死而无憾。

      更让浊流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无定陛下居然开战就把他送出了战场。这一刹那间露出的破绽，在李察与无定这个级别的战斗中，已经足以发动一次致命的攻击了。

      浊流虽然一直自比为无定的忠犬，但内心深处却从来不敢这样奢望。没有想到，在陛下的心目中，他的地位似乎比忠犬还要高出不少。

      所以浊流忽然觉得有些想哭。

      在帝宫中，李察动都没动，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他看着无定，说：“没想到你也会关心别人。”

      “我更会杀人，特别是坐在我床上的人。”

      李察露出微笑，说：“我也很想杀人。特别是一个拿出石男图谱的人。”

      无定的双眸已尽转紫色，向李察勾了勾手指，说：“来吧，还等什么？”

      “那我就来了。”

      李察站了起来，随手一抛，月光、裁决和圣焰巨剑就飞向大殿角落，插在了地上。他自己则是赤手空拳地走向无定。

      每走一步，李察身上就会浮现一片甲胄，然后又隐入身体。当他走到无定面前时，身上各处都浮现过盔甲，但又全部没入他的身体。

      无定眉尾一扬，问：“米达伦？”

      “刚刚为了你而专门改进过的米达伦。”

      “看起来好象不怎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

      砰砰砰！

      毫无征兆的，无定和李察同时发动，瞬间就对了三拳！

      两人之间的空间骤然多了条条深色裂隙，但在威力大到足以击碎空间的对撞之后，李察和无定居然都没有丝毫后退！

      无定双拳上已经缭绕大片的紫色，下一拳就向李察心口轰来。而李察则是不闪不避，食中双指一并，点向无定的眉心！

      李察的指尖上突然亮起一点嫣红，瞬间就夺去了无定全部的注意力！

      危机！迫在眉睫！

      她不及细想，仓促间挥手架开李察的手臂。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无定骤退数十米，差点撞上大殿的墙壁。

      她顾不上惊诧李察突然展现的恐怖力量，双眼只是死死盯着空中那条凝聚不散的红线。那是李察指尖红芒移动后在空中留下的轨迹，此刻已开始缓缓消散。

      在无定眼中，红色光带消散时，实际上被它浸染的空间都在隐隐颤动，而且她坚韧的灵魂也在无声颤抖，那是一个生命对于纯粹毁灭所产生的畏惧。

      “这是什么？”无定寒声问。

      “生命诛绝。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我叠加了整整三十六层！”

      无定眼中闪过紫色，冷道：“三百层都没有用！”

      李察还是那一句话：“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大战再起！

      李察不进反退，倏忽间退到殿角，反手拔起月光，一刀就向侧方空处斩去！

      无定的身影恰好出现在那里，就象自己送到李察的刀锋下一样。她轻咦一声，直接伸手就向月光的刀锋抓去。然而她视野中红光一闪，月光的刀锋处骤然亮起一抹鲜亮的血色红光！

      无定一声尖叫，骤然闪退，但是却避不过李察飞来的一脚，只能挥拳下击，又和李察硬拼一记。

      拳腿相交，无定和李察都是闷哼一声，一个脸上血色翻涌，另一个则是紫气一闪。

      李察一声长啸，挥刀再上，月光象狂风暴雨般胡挥乱砍，看上去似乎毫无章法。但是随着一记记挥斩，刀锋上的红线不断飞射而出，一时间大殿中到处都是根根鲜亮夺目的红线！

      无定脸色终于开始凝重，身影开始毫无规则地时隐时现。

      此刻已经丝毫看不到她有移动的迹象，只是在一个地方消失，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甚至会同时在好几个地方出现。这是她速度已经达到极限的表现，就连李察的感知也捕捉不到她全部的移动轨迹，所以视野才会收到片片残影的景像。

      然而李察丝毫不为所动，以真实视野不断捕捉周围规则扰动的轨迹，以智慧天赋强力计算无定运动的轨迹，同时根据预判，以月光进行斩杀！

      李察每一记斩杀都与无定擦身而过，只要无定稍有失误，就有可能被一刀两段。而同样，李察的斩杀威力稍有不足，预判稍有失误，无定的反击也会在瞬间要了他的性命。

      每一秒钟，他们都不知道要交击几百几千下，红色的丝线已经变成大网，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大殿每一个角落。

      李察心如冰湖，平静无波，就像本能一样挥动月光狂斩乱杀。

      然而，突然间，一刀落下，李察居然觉得刀锋一轻，并没有斩到无定留下的轨迹！他心中一沉，想也不想，一刀就向身后挥出。

      这一次刀锋上明显有贴近无定肌肤的感觉，而李察则觉得背后象是被一头巨龙踏中，闷哼一声，踉跄向前跌出几步，这才转过身来。

      此时此刻，李察只觉得体内象是多了一圈飞速旋转的刀轮，正疯狂地切削着他的内脏。

      无定的力量极为凌厉霸道，就算李察以成倍的力量去围剿堵截，也要被它切割粉碎，然后继续在李察体内大肆破坏。

      李察启动大领主的心脏，泵出一道澎湃雄浑的能量，以无可匹敌的数量优势，这才一举对冲湮灭了无定轰入体内的力量。但如此一来，李察就伤上加伤，当即双颊一抹殷红，唇边也渗出血线来！

      而无定也现身出来，冷笑，看着李察。她的手臂上有一道红线，就是被李察月光略略扫中，大约将将破了点皮的程度。这就是她重创李察所付出的代价。

      这样一点伤势，不要说在无定身上，就是普通人也能够忽略不计。

      然而无定刚刚冷笑几声，笑容就立刻转为惊诧，她低头望向自己手臂的伤处，就看到象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将那伤口强行撕开，然后血肉爆碎，猛然炸出一团血雾！

      原本只是破点皮的伤口，立刻变得深可见骨！

      无定的骨骼也是深紫色的，上面烙印着一个一个符文。李察一眼就认出那些都是混沌神语，当下脸色也变得凝重。

      无定居然能够把规则力量掌控到如此地步，已经可以直接用规则力量重构自己的骨骼，这远超李察预料。

      而无定看着那几乎炸掉自己半只手臂血肉的恐怖伤口，更是惊讶不已。刚才明明是她占据先机，李察只是竭力反击而已。但两相对比，现在反而是她的伤要更重一些。

      李察一声冷笑，说：“生命诛绝叠加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还要脆弱，看来只要被我击中一下，你就完了！”

      无定冷笑：“你打得中我吗？”

      “那就试试！”

      李察挥刀再上，无定的身影也化为一道虚光，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整个大殿弹跳了一下，随即就是整体一震！

      李察和无定又各自弹开，李察向后抛飞，在空中洒出一道血线。他的背上血肉模糊，被生生撕去了一条皮肉，伤势几可见骨。

      无定的指尖不断滴着鲜血，依然冷笑，望着李察。

      李察一言不发，把月光就地一插，瞬间移至裁决处，拔起这把凶刃，看都不看就是一刀，差点就切到无定的鼻子上！

      无定微惊，以极致的高速绕过裁决，出现在李察身后，一抓抓出。

      李察则又是一顿狂挥乱斩，每每料敌机先，杀得无定也暗自心惊。但是李察突然一声闷哼，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而无定则缓缓在大殿另一端浮现。

      李察低头看了看腹部那条血肉模糊的伤口，表情却毫不在意。裁决在他手中飞旋，刹那间数十道红线就交错着向无定飞去，直接将她切割成数十块。

      但那不过是虚影，真正的无定早就离开了。

      李察裁决向空处一刺，一下就把无定从虚空中捅了出来。而无定一手抓住裁决刀背，正要强行夺刀，突然间脸色一变，立刻松手。

      就是这短暂的接触，无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象是被狠狠咬了一口，一时间速度都有些慢了。

      李察立刻抓住机会，尾随无定一顿狂攻，数次差点得手。虽然这次缠战又以李察被击中而告终，但无定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刚刚她形同在死亡边缘游走，叠加了三十六层的生命诛绝极为恐怖，她只要被李察砍中一刀，就会立刻重伤濒死。而李察已经被连续击中七八次，却还能战斗。

      无定看着李察，脸色十分凝重，现在她终于认为李察是可堪一战的敌手。只不过可惜的是，李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在她对面，李察虚立空中，全身上下已是血肉模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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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六 两个人的战争 中


      虽然李察身体强悍，无定每次击中都只受轻伤，但伤势累积至今，也已相当沉重，甚至开始影响李察的速度和动作。

      面对如无定这样的对手，李察原本就在速度和战技上略有差距，现在哪怕再弱一线，也会被轻易击杀。

      所以在无定眼中，李察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李察的目光落在无定受伤的手臂处。

      那里原本可怕的伤口竟已好了大半。从她骨骼中不断涌出带有混沌神语的紫气，滋养着血肉高速生长，修复伤势。

      激战至今，她的伤居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或许算是无定从外域得来的一项优势，在那种极度恶劣的环境下，她必须抓住每一点可能的机会修复伤势，因此尽管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身体的恢复能力依旧不俗。

      李察忽然冷笑，抬手向空中一指，一道苍青色光柱骤然从虚空中涌出，照耀在李察身上！

      青色光柱内涌动着强烈之极的生机，以至于它所覆盖的范围内处处都有生命产生的迹象！而李察身上的伤势则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收拢、痊愈，眨眼之间身上伤势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无定双瞳急缩，寒声道：“天青之月的月力？不，还不止是月力，你对生命规则的掌控已经达到了诺兰德的底层层面！”

      “这算是规则下的小小馈赠！这位掌控了混沌的女士，你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够修复多少次！”无定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手在空中虚击，噼噼啪啪的声音中，她身上不断爆出浓郁得有如实质的紫色光芒。

      这些紫色非常奇特，它们是光，但是又有实质的一些特征，宛若火焰般将无定包裹在内。紫色光焰中，一切景物都被扭曲，然后重构。那里是混沌掌控一切的国度。

      李察身影闪动，随手拔起圣焰巨剑，周身同样涌出大片血色光芒，向无定冲去。

      这一次他们都没有控制好力量，代表着极致秩序的血色火焰和意味着纯粹混沌的紫色光焰撞击在一起，猛然往中间一收，然后迅速坍塌，瞬间收缩成一个小到极致的黑点。

      然而这个黑点却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大殿中狂风骤起，所有家俱摆设都飘飞起来，飞速向黑点飞去。在强大的引力下，就连殿顶和墙壁都不自然地扭曲变型，眼看着整座大殿就将崩塌！

      李察和无定这时有了默契，各自射出一缕紫火和血焰，将微型黑洞湮灭，然后又战到一起。

      无定的速度已经达到规则允许的极致，而李察也相应差不了多少。

      此时哪怕是普通传奇在场，也只会看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大殿。他们激战时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们感知捕捉的能力。

      然而在大殿某处，忽然有一圈无形波动出现，然后迅速向周围扩散。波动所过之处，所有物品都会瞬间崩解成灰！

      李察和无定分别在大殿两端出现，他们各自释放出规则之力，血色和紫色光芒分别笼罩了大殿的一半。那道由两人对拼产生的毁灭波动无声无息地掠过了大殿，向外散发出去。

      在寝殿周围，一座座殿堂的中下部分突然在波动中湮灭，然后轰鸣倒塌！转眼之间方圆数百米内，就只剩下了无定陛下的寝殿。

      李察和无定保得住战斗的寝殿，可保不住其它宫殿。

      他们互望一眼，同时微微收敛了自己的力量，达到诺兰德所能够容忍的极限，然后再次血战到一起。

      这一次收敛了力量的战斗，比拼的就是战斗艺术。

      无定在这方面早已达到了极致，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李察在近身格杀方面居然也不比她差了。十几年苦修的神官格斗术，终于结出硕果。虽然神官格斗术可能还有更高深的境界，但是用在诺兰德的话，目前李察的水准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此刻李察一改之前的战术，风格变得飘忽不定。忽而和无定在极小空间内，以极高速度对杀，忽而大开大阖，毫不理会无定的反应，就是挥剑狂斩硬杀。反正无定打中他几下都没事，中了他一刀就完了。

      转眼间双方分开，李察又已浑身浴血，大大小小多了十几处伤。这次他一下都没有击中无定，反而被无定不断反击得手。

      可是无定脸色冰冷，毫无喜色，眼睁睁看着李察月光向天一指，又是一道青色光柱自虚空中照下，转眼间伤势就彻底痊愈。

      在这一刻，以无定的冰冷坚硬意志，都产生了一丝动摇。

      李察这个治愈的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了可以媲美传奇级大神官顶级神术的地步。他身上除了引动天青之月月力的秘技，以及对生命类规则的深度掌控外，多半还有其它的神秘能力，可以对治愈效果进行大幅度的提升加成。

      面对这样的对手，如果不能把一击而杀，那么几乎就杀不死他。就象无定一样，达到极限的速度和战技，让她几乎可以在位面内纵横不败。再强横的力量打不中也是没用。自开战至今，李察一共也就打中了她一下，还是在她出奇不意的情况下。

      无定忽然一声冷叱：“我看你还能用几次自愈！”

      双方又战在一起，但当李察一刀斩去时，无定身影忽然消失，等刀锋掠过时才重新出现，指尖瞬间在李察胸前划出一道深深血槽。当李察挥手反击时，无定再一次消失了。

      李察双眼一亮，身影闪动间，也同样在大殿中消失。

      大殿骤然空无一物，只是两人原本所在的位置，多了两片模糊的阴影。

      无定和李察此刻都已不在诺兰德，而是强行进入虚空。无定就是以这一手段躲过了李察一击，而现在李察也纵身跃入虚空，继续追杀。

      在虚空中交战，就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忌，这其实是对李察更加有利。李察一直就在等着无定主动进入虚空。

      进入虚空，就意味着无定开始处于弱势。因为长时间维系在极限姿态，就象在刀锋上跳舞，对她的精神和体力消耗也是极为庞大的。

      虚空深处，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随后无定隐隐惊呼，又跃回诺兰德。

      李察尾随而至，两人又在大殿内继续厮杀缠斗。李察的攻击越来越沉重，次次都只攻不守。而无定的动作却渐渐滞涩。

      李察不断操纵着周围的规则之力对她进行干扰和压制，而且越来越是熟练有效。

      无定这时才骇然发现，李察对规则的掌控竟已达到如此高度，掌控的普通规则体系竟已达到十种之多，而且甚至触及了一些诺兰德的底层规则！

      对规则掌控到如此程度，可以说周围环境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定的敌人，她只会越来越累，消耗越来越大。

      李察再一次治愈了身上的伤势，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追杀。两个人身影忽隐忽现，从虚空打到现实，又从现实打到虚空。

      整个皇室浮岛都在不断震动着，隐隐有坠毁迹象，而大批皇室人员惊慌失措地逃离浮岛。浮世德不断轰鸣，天空中的七月彩虹散发出灿烂光芒，勉强维持着浮岛的运转。

      而此时李察和无定早就管不了这么多，两人都已打出了真火。

      无定的双瞳彻底转为紫色，而李察肌肤上则浮现无数符文，即有神文和混沌神语，也有星之符文，秩序混沌和中立三系符文集于一身。而他眼中杀意和疯狂越来越浓，来自血脉深处的狂暴渐渐苏醒。

      此刻的李察，已经越来越象一个真正的深渊大领主。

      战斗早已白炽化，但双方的战力却直线下降。无论无定还是李察都已经到了衰竭的边缘，两人现在什么战技都用不出来了，完全是缠在一起纯粹依靠反应本能进行肉搏！

      最后时刻，李察把无定环抱在怀中，双臂一勒，手上闪过最后一线微弱的红光，三十余个生命诛绝现在仅仅激活了一个，将毁灭的力量轰入无定体内。

      无定全身一僵，脸上闪过一抹痛苦，随后又被疯狂和狂怒所代替，她嘴一张，直接喷出一团紫色，轰在李察脸上！

      李察也是一声野兽般的痛吼，再也维持不住浮空，拖着无定一起坠落，重重摔在大殿地上。

      李察身体毕竟远远强过无定，一个翻身弹起，重重压在她身上，随后一手抓住她双手，一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输了。”李察咬牙说。

      他眼中不时闪过紫色，无定最后喷出的是纯正的混沌气息，现在正在李察体内肆虐。这气息包含着极高的混沌规则，不光攻击李察的身体，还试图影响他的精神和灵魂。

      无定冷笑：“那你想怎么样？要杀就杀!我早在几十年前就该死了。”

      “为什么送石男图给老师？”李察问。

      无定再次冷笑：“我想她死！就这么简单！”

      “你！！”李察怒发如狂，手上就要加力。在他的五指下，无定的颈骨都开始喀喀作响！

      无定闭上了眼睛，安静待死。

悠然自樂

章七 两个人的战争 下

      李察盯着无定，忽然一字一句地说：“那天你给我的屈辱，我现在就都还给你！”

      无定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但李察却没有再继续手下施力，而是呼吸开始粗重。

      两人打到现在，早没了护体力量，除了神器级别的装备外，所有装备和衣物都在战斗中损毁。现在完全是**状态。而无定本就极美，身材纤弱中又有着额外的丰腴。这是接近完美的身材比例，每一寸肌肤中都透着规则的气息。

      这种气息对于逐渐向深渊大领主靠近的李察来说，具有格外致命的诱惑力。他忽然之间就有了男人的反应，而且这冲动来得极为强烈，一下就撞击到了无定腿间的隐秘部位。

      李察发出一声极致愉悦的**，而无定则蓦然张开双眼，惊呼道：“不，不要！啊！！！”

      这是李察第一次看到她惊惶失措的样子，和往日嗜杀成性的血腥疯狂截然不同。强烈的对比更加刺激了李察，他猛力向前一挺，已经深深进入无定的身体深处！

      无定身体僵硬、痉挛，双手在李察背上死命抓下，留下数道血淋淋的伤口。但痛疼反而激发了李察的凶性，他牢牢压住她，如狂风暴雨般撞击着她最柔嫩的部位，狂野的冲击让无定也难以承受，时时会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度沙哑的嘶喊！

      这更让李察兴奋！她越是柔弱，越是承受不住蹂躏，李察就越是要发力猛冲硬插，直要把她最后一点抵抗，最后一点尊严完全碾碎！

      无定忽然身体发力一挺，就要把李察甩飞出去。可是李察此时体力已经恢复了少许，当下一声狞笑，身躯骤然重了数倍，扑通一声，又牢牢把无定压在下面。

      “我看你怎么再动！动啊！动啊！”李察如野兽般吼着，同时更加用力冲击。

      无定就如暴风雨中的小船，骤起急落，完全身不由已。

      就在李察肆意冲刺的时候，无定鼓起最后的力气，小腹一收一绞，就想强行将李察的凶器给绞下来！结果她只感觉绞在一根烧得通红的钢柱上，连续发力数次，都没能奈何得了那根钢柱，反而被它几下冲撞，彻底把最后一点凝聚的体力撞散！

      但她的绞杀也不是毫无成果，李察忽然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叫，猛然勒紧了无定，凶器一直贯入她身体的最深处，随后滚滚炽热洪流就喷了出来。

      他们此刻的感知全集中在彼此身上，都没有注意到在寝殿大门外，浊流正站在那里。

      浊流原本想要破门而入，可是听到殿内那阵阵奇怪的声音，特别偶尔还会有无定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愉快的沙哑叫声，浊流原本冲起的身体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侧耳听了一会，脸上忽然露出似喜还忧的表情，然后缓缓退开。

      此时此刻，整个皇室浮岛上完好的建筑，除了传送阵，就只剩下那座孤零零的寝殿。

      浮岛上所有人都已经疏散，连传送阵都没人看守了。无定和李察的大战根本没有人能够插手，哪怕接近战场都是极为危险的事。

      要不是无定和李察在诺兰德内战斗时都自觉使用位面能够承受的极限力量战斗，这座浮岛早就被彻底摧毁了。

      浊流迈着小方步，在传送阵处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精美的银制小酒壶，打开喝了一口。接着就开始哼唱起小曲，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此时传送阵内光芒涌动，皇家法师协会的会长托尔出现。他身上顶了不知道多少层魔法防护，双手横持一把古老法杖，弓身猫步，小心得就象是想要偷米的老鼠。

      托尔刚刚从传送阵中走出，就看到了浊流，顿时吓得差点蹦到半空中。

      等看清是浊流，托尔拍着自己的胸口，向远处孤独矗立的寝殿望了一眼，问：“战斗结束了？”

      浊流一笑，说：“当然没有！刚才那只是上半场。”

      托尔顿时吓了一跳：“还会有下半场？！”

      浊流嘿嘿笑着，说：“是啊！下半场更激烈！”

      托尔明显慌了：“那，那这浮岛”

      “没事！浮岛就算毁了，浮世德也能够重新生成一个。你先回去吧，陛下战斗肯定不希望有其它人在旁边看着。回去告诉其它人，未经陛下允许，谁再敢踏上这座浮岛，格杀勿论！”浊流笑眯眯地说出了这番话。

      老托尔脸色立刻有些尴尬，只得点头应了，又从传送阵中离开。他可是很清楚浊流的性格，他越是笑得欢畅，就越是动了杀心。

      寝殿中，李察和无定并肩躺着，都在看着天花板，尽管那里已经什么装饰都没有了。那幅古老的穹顶画早就被双方战斗的余波摧毁，四壁的装潢也全被抹去。

      两个人都没有动，李察是不想动，无定则是动不了。

      在沉寂中过了很久，无定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说：“怎么还不杀了我？”

      李察苦笑，片刻后才说：“我们这样，让我怎么下手？”

      “我不是害死苏海伦的凶手吗？”

      李察叹了口气，说：“有你的原因，但应该不是全部吧，甚至不是主要的部分。”

      无定微微转头，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去石男可能出现的地方看看，看有没有老师的线索。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我都要亲眼看过了才会甘心！”

      无定默然片刻，说：“我和你一起去。”

      李察一怔，转头望着她，问：“你为什么要去？另外，就算你肯去，我可是不敢带着你。总不能时时刻刻提防着你的偷袭吧？就算提防了，又防得住吗？”

      “当然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我那个，苏海伦啊！你明白了吧？”无定忽然间变得语无伦次。

      李察自然一头雾水：“明白？这我怎么可能明白？等等，你，你该不会是想打老师的主意吧？”

      李察当即震惊得坐了起来。

      被说穿了心事，无定反而恢复了一代枭雄的本色。

      她拢了拢紫色短发，也挣扎着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这很正常。象我们这种人，最具吸引力的不是容貌，不是背景，甚至也不是性别和种族，而是真正强者身上的规则味道。就象你刚才控制不住自己，把我给上了一样。另外，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我也不讨厌你。但我不得不说，你刚才在上我之前，给自己的借口确实有点烂。”

      李察脸上一红，气势立刻弱了几分，说：“我那时是想那个”

      “先奸后杀？”

      李察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两人一见面，没说几句就开打，李察原本是想把事情问清楚的，结果在无定的杀机刺激下，就演变成一场生死决战。

      而在生死边缘游走得久了，一旦放松下来，就格外控制不住自己。就象大战之后的战士总想要寻找发泄一样。此外无定说的也对，双方之间的规则吸引力是非常强烈的。

      见把李察问得哑口无言，无定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叹了口气，说：“对星族的人来说，石男是进化的关键。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石男的行踪，可是那个地方我却进不去，只能把那个地方的位置告诉苏海伦。之所以画了其它生物，当时是为了防着布拉特”

      李察默默听着，渐渐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在苏海伦失踪后，无定即刻冒险前往石男的所在地察看，结果她深入没有多远，就接连遇到几次凶险，最后身受重伤，不得不退了出来。

      回来遇到李察时，无定实际上已心灰若死，抱着求死的心态一战。只是双方谁都没有想到，打到最后居然会同时消耗完体力，然后变成了肉搏。

      而现在，看到李察身上兼具混沌、秩序与中立三大力量体系时，无定心中希望重燃。石男栖身的地方混沌与秩序兼具，或许只有李察才有那个能力深入探索。而无定可以依附在李察身边，随着他深入。

      李察长出了一口气，说：“石男的行踪你是怎么拿到的？”

      无定亦是绝顶聪明的人，闻言一怔，眼中寒光一闪，说：“你是说学者法师？”

      李察点头道：“多半就是他们。他们盯着我和老师已经很久了。”

      无定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又恢复了嗜血好杀的血腥本色，说：“那我看他们是都活腻了。听说学者法师们都有很多办法寄魂转生，看来很有必要把他们的全族都杀光，这样我看他们还怎么转生！”

      无定向李察看了一眼，说：“还不快点把我治好？你一直这样，是打算再来一次吗？”

      李察立刻尴尬一笑，收拾心思，将手虚放在无定上方，随即天青色光柱从虚空而下，将两人笼罩在内。

      庞大如潮的生命力不断修补着他们身上的伤势，片刻后两人就基本痊愈，只是消耗的体力和能量需要慢慢补充而已。

悠然自樂

章八 重返浮世德

      寝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传出无定的声音：“浊流，去把我的衣服拿来。”

      “已经准备好了，陛下。”

      浊流捧来的是两套衣服，除了无定常穿的战服之外，另有一套男装的法师袍。

      无定向那套法师袍看了一眼，一道紫火立刻把它烧得干干净净。她向浊流怒视一眼，冷冷地说：“下次不要做无聊的事！”

      浊流微笑道：“我这只是为了陛下着想。另外，陛下，您遇到如此喜事，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无定哼了一声，冷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我打输了。这也要庆祝？”

      “您又不是天下无敌，偶尔输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我认为，您遇到一个并不讨厌的人却是极不容易的事，需要好好庆祝一下。”

      无定出奇地没有发怒，而是向浮世德看了一眼，神色复杂，最后竟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头对浊流说：“庆祝的事先放一放吧，你先找人把这里重新修建一下。另外我战败的消息，不必隐瞒。”

      无定的最后一句话让浊流吃了一惊。但他没有争辩，而是躬了躬身说：“如您所愿，陛下!”

      而此际，李察已传送回在山峰下的营地中。他换好了衣服，依旧是一袭普通的法师袍，然后率领追随者和构装骑士们开始攀登奇迹之峰。

      此刻栈道早已经清空，所有要上峰和下峰的人都停在两端，见证着阿克蒙德重返浮世德的历史一刻。

      李察站在栈道前，抬头看着云雾之后的奇迹之城，忽然心生感慨。

      当初他和魔王莫德雷德沿着栈道攀登而上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而如今栈道依在，却已物是人非。他叹口气，迈步向前，踏上了那条气势恢宏的大道。

      在李察身后，提拉米苏、绯色、水花和宗虎，四位传奇境界的追随者，以及卡兰多的殿下山与海依次走上。再然后，是奥拉尔和刚德率领的千骑构装骑士。

      终于站到了浮世德的大门前，李察抬头望着魔龙达拉魔阿的头颅，静静地凝视。魔龙龙睛光泽流转，也象是在看着李察。

      李察眼眸中光芒一凝，深深地向魔龙龙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走进了浮世德。

      他沿路而上，终点就是永恒龙殿。而道路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能够住在浮世德的都没有普通人，当人们亲眼看到千骑构装时，才知道那种震撼根本不是言语所能形容。此前还有人在暗中嘲笑众多浮岛豪门面对一个阿克蒙德，居然不敢一战。此时见了李察的构装铁骑，才知众豪门退让也是情有可原。

      而在各大浮岛中，无定陛下战败的消息也已经传开。虽然连皇室都没有人亲眼见到无定和李察的那场大战，但消息来自于浊流，那就不会有假。

      当铁血大公得到这个消息时，只是静坐不语，短短数分钟，他的头发竟已花白了一片，整个人象是苍老了十岁。

      白夜临行前的那句话仿佛仍然在他耳边回响：“我们必须面对现实。现实就是，李察和他的阿克蒙德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铁血家族，从此已经不再是神圣同盟第一豪门了。”

      但直到收到无定战败消息的前一刻，铁血大公依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他自然是资深传奇，又培育出了白夜和阿伽门农这样的杰出后辈，铁血家族的实力更是一直以稳定，而且毫不动摇的速度在增长着。他有如此作为，却仍然阻止不了铁血家族在自己手里丢失第一豪门的宝座。

      到了铁血大公这个位置，这个层次，他更加在意的是历史会对他作出怎样的评价。

      其它各浮岛豪门大多怅然若失，少数如门萨和图兰则是彻底惊慌失措，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李察的裁决。在这方面，李察从来没有宽容的名声，也没有哪个大贵族有类似的名声。

      老门萨公爵在极度忧郁之中，突然如同疯了一样哈哈大笑，随从和长老们都是极度诧异。

      门萨公爵没有让他们闷在鼓里，而是大声说：“珞琪！我们有珞琪！我们可以找她，让她为我们说说好话！”

      众长老恍然大悟，立刻轻松了不少。

      珞琪在阿克蒙德中的地位稳步攀升，掌握着整个构装工坊的她，可以说现在是李察最倚重的几个核心人物之一。虽然珞琪早就宣布和门萨断绝一切关系，但是众人此刻都愿意相信血浓于水，珞琪一定不会看着自己血脉源头的家族灭亡。

      想到珞琪的不止门萨。

      此刻图兰公爵就怒发如狂，把自己的儿女和长老们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命令他们把家族中最出色的女孩子都集中起来，挑出一个最好的给李察送过去。虽然现在才想效仿门萨已经有些晚了，可是做了总比不做强。

      至于老约瑟夫，他现在已经象个真正的老人，再也不是当年可以和歌顿往来征战的公爵了。当无定战败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坐在花园中喝茶。看过消息后，他继续喝茶。

      浮岛各豪门不管是何反应，此刻都不在李察关心的范围内。他已经走上永恒龙殿的长长阶梯。诺兰正等在那里，她身后另外三位大神官站成一排，就连希茜也是一脸恭敬。她们可早都听说了李察在千年帝国直接驱逐了首席大神官的事。

      如果说以前她们还可以高高在上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明显让她们知道了自己的真正地位：其实可有可无。

      至少在李察面前，她们都没有任何骄横的资格。李察积累的庞大神恩威力无穷，即可以把她们打落凡尘，也可以让她们一飞冲天。

      “你来了。”诺兰迎了上来。

      她的神色复杂，李察出走神圣同盟后，她的日子自然也不是很舒服。还好仗着诸神官之首的神力，她还可以维持住自己的地位。另外在被李察狠狠教训过之后，希茜也收敛了很多，这才让诺兰安然度过了这一段时光。

      李察看着诺兰，微笑着说：“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诺兰轻叹，说：“是啊，真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这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

      “仪式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进来吧。要献祭结束，你才算完成了这次血路征途。”

      李察点了点头，跟随着诺兰走进永恒龙殿。

      在血路征途的古老传统中，最终步骤是向永恒与时光之龙献上祭品，然后祈求神恩，解封浮岛。

      不过上一次有浮岛解封已经是上百年之前的事了，那时是皇室解封了高一位的浮岛，然后搬迁。自那之后就没有新的浮岛解封。

      每当新的浮岛豪门出现时，献祭单纯变成了一个仪式。各豪门也大多是凭实力去争夺浮岛位置。李察上一次凭藉献祭强行跃升浮岛排名，也算是一个另类了。

      站在祭坛前，李察随手把一个顶级祭品放在祭坛上。那是某位传奇强者用来兑换积分的一块奇异金属。李察也弄不清楚它的用途，但经鉴定后知道这是相当于顶级祭品的材料，于是就拿来献祭。

      无数时光之力汇聚到这块成分不明的金属上，一点一点把它分离成单纯的时光之力。不过这次分解的过程比其它顶级祭品要慢得多。

      李察也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在他心目中，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献祭，是完成血路征途的最后一个步骤。完成了这次献祭，血路征途就圆满结局。

      就在此时，一种无比恢宏苍凉的感觉徐徐降临。

      李察有些诧异，永恒与时光之龙的意志怎么又降临了？难道是这块金属的缘故？

      在李察的意识中，响起了熟悉的永恒与时光之龙的声音：“你很好，带来了与末日印记相关的祭品。那么，在正常的神恩之外，你会得到额外的奖励。”

      李察心中忽然一动，问：“我还能找回流砂吗！？”

      永恒与时光之龙并没有避讳这个问题，而是说：“想要她重新回来并不是没有可能。但你能够确定，这对她就是好的结局吗？”

      李察当即愕然，他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你的生命层次行将跃升到一个新的高度。那时你就会发现，更高层次的存在，思考和看重的东西是不同的。低级生命所谓的幸福，在高级生命那里可能全无意义。所以，你能够确定，把流砂找回来，确实是对她有好处吗？”

      面对永恒与时光之龙的问题，李察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并不是更高一层的生命，自然不明白站在新的高度上，会有什么样的不同。比如诸神，再比如大领主、魔神这一级别的存在，他们看重的、在意的又会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人类的日日相聚？李察所谓的好，真的对流砂有意义吗？

      李察默然良久，又继续问：“那么我能够知道苏海伦现在的状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