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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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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一章 秋后

      袁崇尚这一刀毫不留情,楚欢想要阻止,甚至都已经来不及,刀光闪过,三夫人从额头到胸口,生生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刀口。

      袁崇尚本就是悍勇的武将,出刀狠辣,三夫人那本来秋水般的眼眸子此时却是一片黯淡,只是她的的脸上,却并无惊恐之色。

      “天门……天门道徒,得……得享永生……!”三夫人身体摇摇晃晃,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袁崇尚喘着粗气,看着血泊之中已经一动不动的三夫人,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之色,他缓缓收刀,转过头,只见楚欢正看着自己,沉声道:“楚大人,今日又是你救了我一命!”

      楚欢摇头道:“总督大人自然也不会想到三夫……唔,想不到她在这种时候还有谋害之心,你们毕竟……!”终究没有说下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三夫人是天门道徒,但终究伺候袁崇尚数年,袁崇尚对她也是十分宠爱,此时亲手杀死三夫人,楚欢也能够理解袁崇尚此时的心情。

      袁崇尚沉默片刻,终于道:“楚大人,你可终于出来了,安邑现在的状况,你……!”

      楚欢点头道:“轩辕胜才已经说了一些。”

      “黄知贵已经死在梨花谷。”袁崇尚道:“黄天易也已经被抓到太原来,我已经令人好生看押,只等楚大人出来处置。只不过……!”

      “什么?”

      “抓住黄天易的,是扬威武馆的令狐中。”袁崇尚皱眉道:“楚大人,你之前和我说过,玉锁湖会有奇兵出现,鬼方固然是一路,这令狐中莫非也是一路?”

      楚欢微笑道:“总督大人可莫怪罪。令狐中是太原城三教九流的大哥人物,我若是事先对你说明,恐怕你并不信任他们。”

      袁崇尚叹道:“楚大人当真是敢人不敢为,这帮人……你也敢用!”

      “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不可以用。”楚欢道:“只要你给他足够想要的利益,总能够让他做一些事情。令狐中出身不好,不过此人对权势倒是看的极重,而他手下还真有不少亡命之徒,我已经承诺,只要令狐中立下功劳,可以求朝廷给他一官半职作为赏赐,至若他手下的那帮人,活下来的,每人三百两银子的报酬,战死的,五百两抚恤银……!”

      袁崇尚颔首道:“昨日令狐中已经来总督府找寻楚大人,本督见了他,这次令狐中总共带了一百四十七个人,火烧黄家船队,杀上了鲤鱼岛,按他所言,死了四十多号人,这些人的名册,他已经交给了我,只是此事我事先知道不多,所以要等楚大人回来处理。”

      楚欢道:“此次能够一举攻下玉锁湖,擒住黄天易,令狐中和他那帮手下倒是立下了大功。”

      袁崇尚点头道:“其实算上来,赏金和抚恤的银子,也不过五六万两银子,并不是大数目……!”冷冷一笑,道:“黄天易或许也没有想到,楚大人只不过花了几万两银子,就将他拿住。”顿了顿,道:“如果令狐中所言不差,这几万两银子,户部司还是能够拿得出来。”

      楚欢摇头笑道:“那倒不用。我马上会拟一道奏折,具体的事项,还要请示朝廷,这几万两银子,到时候还是从缴获的黄家战利品中提出来吧。”

      袁崇尚点点头,又皱眉道:“楚大人,令狐中的事情并不难处理,只是……鬼方人似乎不好打发。”

      “哦?”

      “鬼方人围剿黄家军之后,已经退回了大祁蒙山,他们毕竟是有战功的,所以户部司已经派出了一些粮草给他们。”袁崇尚若有所思道:“不过据本督所知,他们的要求似乎不简单……!”

      楚欢道:“此事我也要奏明朝廷,不过总督大人也应该清楚,鬼方人能够帮助官府平剿黄家的叛乱,自然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们没有跟随黄家串通一气,已经是难能可贵,还能够帮助朝廷剿灭黄家,不可谓功劳不大!”

      袁崇尚叹道:“此事本督自然也是清楚的。”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楚大人,鬼方的鬼主如今就在太原城,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馆驿,鬼主声称要见楚大人,只是这几日楚大人不见踪迹,所以也没有给那边消息……!”

      “我回头便去见他。”楚欢心知鬼主必然是罗多送回来,一想到罗多遵守约定,护住了鬼主的周全,楚欢心中便升起一阵暖意,“听香小榭那边……?”

      “已经查抄,里面的人尽数关进了大狱。”袁崇尚神情冷峻起来,“那个吴娃儿,也已经关进死囚牢,玄武千户亲自审讯过,只不过好像并无审出什么结果,按照玄武千户的意思,黄天易和吴娃儿等一干人,都要带回京城,由圣上处置发落!”

      楚欢想了想,才道:“听香小榭的人,大都是无辜的……!”微一沉吟,“总督大人,其中不少都是被逼无奈的良家女子,若是没什么问题,我看还是给她们每人一笔盘缠,让她们回家去吧。”

      袁崇尚立刻道:“全凭楚大人裁决。”他看了躺在血泊中的三夫人一眼,眼角微微抽动,终于问道:“楚大人,你说……她当真是春木将军?”

      楚欢已经收起血饮刀,也看了那尸首一眼,道:“天门道到底闹什么玄虚,咱们目下还不是完全清楚……至若她是不是春木将军……!”淡然一笑,道:“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或许只是为了扰乱总督大人的心神,所以才会这样说。”

      “扰乱我的心神?”

      楚欢若有所思道:“她此前对总督大人施展幻术,需要借助杏仁茶中所含的药性,由此可见,她的幻术也并不一定十分高明。今日她还想对你施展幻术,或许并无太大把握,所以先编造一个木将军还存在的谎言欺骗大人,以此扰乱大人的心神……只有心神一乱,她才有更大的把握对大人施展幻术。”

      袁崇尚皱眉道:“天门道当真是一群妖人,厉王孙善于枯木术,她又使用幻术……!”看向楚欢,“楚大人,本督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此前从无见过这样的妖术,却不知你是否见过?”

      楚欢摇头道:“听说过,却并无见过。”询问袁崇尚:“总督大人,你可还记得,她施展幻术之时,你有什么感觉?”

      “本督记得,她的眼睛就像有魔力,我无法移开。”袁崇尚缓缓道:“就像在睡梦之中,知道发生什么,可是身体却不能由自己控制……!”

      楚欢眯起眼睛来。

      毫无疑问,古萨大妃当初跟她所说的奇人异士,果然是存在,至少这位三夫人当真可以用意志来操控他人。

      但是三夫人的幻术显然并不如何强大。

      她要对袁崇尚施展幻术,却还是需要药物的作用配合,由此可见她虽然拥有让人匪夷所思的绝技,但却并不能随心所欲控制任何人。

      当初在忠义山庄,楚欢用乱音破了蓝衫公子的迷幻曲,今日是如法炮制,希望用杂音扰乱三夫人对袁崇尚的控制。

      楚欢只是放手一试,倒也没有想到如此顺利,竟然是轻轻松松将其幻术破解。

      只需要以杂音就能够破除三夫人的幻术,由此亦可见三夫人这门绝技的弱点其实很多。

      “总督大人,她既然是天门道的人,却不知身上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信函,又或者其他的信物?”楚欢陡然想到从萧晨等人身上得到的小石头,三夫人既然是天门道中极为重要的人物,那么身上想必也会拥有那种石头。

      这毕竟是女人,楚欢还想知道她的胸口是否有“卍”字纹身,但是终究是不方便,此时却也只能通过袁崇尚,瞧瞧三夫人身上有没有东西。

      袁崇尚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去,仔细搜找了一番,找出几件杂物,都放在地上,检查了一遍,摇头道:“并无信函。”

      楚欢已经颇为失望。

      楚欢不知道这位三夫人是因为不够资格拥有那种石头,还是没有将那块石头带在身上。

      袁崇尚心情并不是很好,三夫人的事情,他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只是秘密软禁,如今三夫人被自己亲手所杀,却也是要秘密.处理尸首。

      堂堂总督,身边的女人竟然是天门道的奸细,这事情若是真的四处传扬,对袁崇尚的威望当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两人出了门,来到院子当中,天气依然是寒冷无比,楚欢站在院子当中,瞥了袁崇尚一眼,终于道:“袁总督,你可知罪?”

      袁崇尚并没有惊讶,只是苦笑道:“楚大人,我知道自己有大罪在身。当日神衣卫两名百户的人头被送到衙门前,我知道大事不好,此事却又不得不向圣上禀明……不瞒楚大人,那份折子,我想了整整一宿,本想据实奏报,可是……!”叹了口气,“若是向圣上禀明,神衣百户在遇害之前,曾秘密见过我,圣上……圣上又怎能宽恕我?”

      “圣上对你信任有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辜负了圣上的信任。”楚欢缓缓道:“总督大人,你说这份奏折,我又该如何奏写?”

      袁崇尚苦笑道“此事不能连累楚大人,事到如今,已经不能一错再错,好在木将军被除,天门道在安邑遭受重创,黄天易也已经被捉拿归案……本督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我现在便去奏写奏折,将事情的原委,禀明圣上,只求圣上降罪!”

      楚欢叹了口气,道:“袁总督,虽然你有过错,但是你对圣上的忠心耿耿,本官又怎能不看在眼里?”想了一想,终于道:“奏折还是要呈上去的,但是本官会尽力为总督大人开脱,攻克玉锁湖以及发现木将军的阴谋,本官都会将这些功劳算在你的身上,希望能以此将功赎罪,让圣上从轻发落吧!”

      袁崇尚一怔。

      只是瞬间,他的眼中显出感激之色,眼角抽动,一把抓住楚欢的手臂,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长叹一声,道:“楚大人,官场之上,多是尔虞我诈,唯恐自己的功劳被别人抢去,楚大人你……!”感慨道:“楚大人,不管圣上是否宽恕,我袁某人算是欠你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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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六二章 厚恩


  鬼方十六洞鬼主赫溪谷此时正在馆驿之中,这当然不是楚欢所在的行辕,而是一处很普通的驿馆,太原城是安邑道的首府,各州官员总会有各般事情前来太原,驻息的地方就在此处。

  赫溪谷老成持重,既来之则安之,倒是赫骨却是有些沉不住气,几次三番想要前往总督衙门去找袁崇尚询问楚欢的下落,都被赫溪谷劝住。

  赫溪谷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但是太原城戒备森严,城外还有州军驻守,他就知道定然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情。

  他知道楚欢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这种时候,就算在城中,也必定是日理万机,此时最好是不要太过打扰。

  他相信楚欢很快就会来见自己。

  赫溪谷当然已经知道,鬼方协同官兵剿灭了黄家军,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当他被囚禁在潜龙窟的时候,最担心的事情,便是自己无法坐镇大祁蒙山之时,鬼方被人趁虚而入,卷入战端。

  他害怕鬼方会被黄家蛊惑。

  黄知贵他是见过的,口若悬河,心机阴沉,这样一个人物,很有可能说动鬼方洞主,与黄家联手对抗朝廷。

  虽然包括赫溪谷在内的鬼方人对这个大秦朝廷并无太大的好感,甚至有厌恶感,但是赫溪谷心里很清楚,一旦鬼方卷入对抗朝廷的战事,那么鬼方就已经到了悬崖边上,随时都要摔下去,粉身碎骨。

  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对楚欢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心。

  鬼方不但没有对抗朝廷,反而立下了战功。

  他是鬼方的鬼主,私人感情上,对楚欢充满了感激,但是他却需要为鬼方上万之众谋取他们的生存权利。

  鬼方的战功,让赫溪谷有了一定的底牌,他希望可以和楚欢好好谈一谈,改善鬼方如今的生存困境,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赫溪谷沉着冷静,但是赫骨却并不是好.性子的人,满是不耐烦地道:“爹,咱们当真能相信他们?咱们已经等了两天,连个影子也没冒出来,是不是他们不想履行承诺?”

  “不要胡言乱语?”赫溪谷皱眉道:“楚达客的为人,我们都是看见的,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如今正是非常之时,楚达客脱不开身,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过来见我们,需要多长时间?”赫骨不耐烦道:“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地方,我想回山里。”

  “你若是想回去,现在便可以离开。”赫溪谷淡淡道。

  赫骨无奈道:“我不是担心你吗?爹,我再去一趟总督衙门,瞧瞧楚达客是否还在总督府?这样避而不见,那也不是一个事。”

  话声刚落,外面已经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老鬼主,赫骨大哥,是楚某的错,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楚某可要羞愧而死了。”随即传来笑声,笑声之中,楚欢已经从门外进来,一身锦袍,面带微笑,手中竟然还提着一只礼盒,进门之后,爽朗笑道:“两位可莫多怪,我这不是过来向你们道歉吗?”

  赫溪谷见到楚欢说来就来,先是一怔,随即立时站起,上前几步,便要跪下去,楚欢已经一把扶住,笑道:“老鬼主,你若再这样,我可是掉头便走。”

  赫溪谷知道楚欢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拘谨,落座之后,楚欢才向赫骨笑道:“赫骨大哥,倒也不是我不想见你们,只是确实出了一点意外,否则早就过来相见。”

  赫骨有些尴尬,七尺高的汉子,有些扭捏道:“那个……楚达客,我说话……说话没头没脑,胡言乱语,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楚欢哈哈一笑,这才拿出一件东西,双手奉给赫溪谷,却是一串项链,正是赫溪谷曾经挂在脖子上的那串鬼主项链。

  “老鬼主,原物奉还。”楚欢真挚道:“若无老鬼主相助,借此宝物说服鬼方诸位洞主,安邑百姓定将生灵涂炭!”

  赫溪谷连连摆手道:“楚……楚达客客气了,其实如果不是楚达客,我鬼方必将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他满是感激道:“楚达客,你是我们鬼方的大恩人,您对我们鬼方的恩情,我鬼方世代不忘……!”

  楚欢急忙道:“鬼主言重了,言重了。”终于问道:“老鬼主,却不知……?”

  赫溪谷已经明白楚欢意思,道:“楚达客,你是问那位英雄的下落?”

  楚欢微微颔首。

  他看到赫溪谷父子,却没有见到罗多,罗多神龙见首不见尾,楚欢前来之时,就感觉很有可能见不到罗多。

  赫溪谷叹道:“官兵杀到潜龙窟,那里一片混乱,那位英雄便带着我们几个人出了潜龙窟,还被天门道的人拦阻,那位英雄当真是厉害,四五个人根本近不得他身,三两下便解决……!”

  赫骨此时已经兴奋起来,道:“楚达客,他究竟是谁?真是……真是好厉害,若是能够得他传授武艺,那走遍天下也不怕了。”

  楚欢心中苦笑,罗多到底是谁,莫说赫溪谷父子,便是自己也是毫不清楚。

  赫溪谷瞥了赫骨一眼,今时不同往日,楚欢是朝廷钦差,身份尊贵,赫溪谷只怕赫骨说出一些失礼的话来,赫骨倒也知道赫溪谷的意思,怏怏道:“楚达客,我去倒茶来。”先出了去,赫溪谷这才道:“出了潜龙窟,那位英雄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马车,一路将我们几个护送到了太原城,直送到总督府衙门,见我们进了总督府,他才驾车而去,此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楚欢叹了口气。

  他知道,罗多身上必然藏着极大的秘密,他在秦国四处走动,当然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不是在潜龙窟遇见自己,罗多只怕已经离开了安邑。

  只是罗多重守承诺,当时答应要保护好赫溪谷几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便尽心履行诺言,潜龙窟从天门道众手中陷落之后,罗多按照之前的约定,将赫溪谷送来了太原城,只是就此一别,楚欢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此人。

  赫溪谷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楚达客,今日见到你,我们总算放心了,小老准备这两日回去大祁蒙山,此次离山已经很久,族中只怕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小老回去处理。”

  楚欢笑道:“今日前来,也正是要与老鬼主商议此事。老鬼主,我上次前往大祁蒙山,用你的鬼主项链说服了鬼方诸洞主,当时却也向他们承诺过,只要立下了功劳,朝廷绝不会亏待你们鬼方。这一次平定黄家的叛乱,鬼方居功至伟,鬼方履行了承诺,朝廷也不会失信于你们。”

  赫溪谷就是等着楚欢这话,顿时肃然起来,叹道:“楚达客,鬼方一族在中原已经上百年,早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我们别无所求,只想安安分分地生存下去……虽然拥有大祁蒙山为生,但是大祁蒙山难产粮食,我们没有非分之想,只盼朝廷能够解决我们鬼方吃饭的问题,我们会努力耕作,按时缴纳赋税,恪守本分……!”

  楚欢笑道:“老鬼主放心,此时我已经与袁总督有过商议,我会与袁总督联名上书,奏请圣上给你们鬼方拔出一块土地来。黄家已经被平灭,之前被他们占有的良田,总是要收归朝廷,整个安邑,黄家有万顷良田,你们是剿灭黄家的功臣,我与袁总督会奏请圣上,从黄家原有的土地,划出一部分庄园,交由你们鬼方耕作。大祁蒙山隶属昆州境内,我在户部司查过黄家的田产,昆州境内有黄家的田产,数量不少,似乎距离大祁蒙山不远,就有黄家的庄园!”

  赫溪谷忙道:“正是,距离大祁蒙山几十里地之外,就有黄家的一处大庄园,依林靠水,有近百顷良田,而且周遭湖泊众多,便于灌溉,那可是昆州境内罕有的良田……!”眼睛亮起来,随即摇头叹道:“楚达客,那个土地太好,我们鬼方受之不起,很多人眼睛都盯着那块地……我们只要有一块自力更生能够谋生的土地就好……!”

  楚欢笑道:“老鬼主,朝廷如何安排,到时候自有分晓的,我也只能是向圣上进言,至若朝廷如何决断,实非我所能够左右。不过有一点你尽管放心,不管朝廷如何决断,袁总督已经和我说过,鬼方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安邑六州之地,数百万之众,若是连你们鬼方不到两万人都不能安置,他这个总督也就实在太无能了。”

  赫溪谷再也坐不住,起身来,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便要跪下,楚欢再次扶住,赫溪谷颤声道:“楚达客,如果不是你,我鬼方要遭受灭顶之灾,可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鬼方,不但让我鬼方免受灭顶之灾,还让我们有机会走出山,过上真正的生活……!”他全身颤抖,显然是激动无比,需知鬼方当年被赶进大山,遭受中原人的欺凌,可算得上是与世隔绝。

  鬼方人在大祁蒙山却也是生活艰难,如今更是举步维艰,赫溪谷此前还在为鬼方人的吃饭问题发愁,甚至一度以为鬼方将要遭受灭顶之灾,但是眼前这个年轻的钦差却改变了这一切,不但将鬼方从灭绝边缘拉回来,而且还给了鬼方生存的环境。

  赫溪谷心里只觉得,或许神祗没有遗忘鬼方一族,派来了这样一个救星,拯救鬼方于水火之中。

  楚欢扶着赫溪谷坐下,含笑道:“老鬼主,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户部司会派人前往大祁蒙山,清点鬼方的人口,到时候会按照人数给你们安排土地。”

  赫溪谷忙道:“如此甚好。楚达客,虽然有些冒昧,不过小老还是代表鬼方老少,请您前往大祁蒙山作客!”

  楚欢拉着赫溪谷干枯的手,笑道:“老鬼主,自然是要去的,你可莫忘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你们鬼方的鬼老帮忙!”

  赫溪谷一愣,楚欢已经轻声道:“鬼老懂得西域语言,我对西域的语言十分感兴趣,所以准备前往请教!”

  赫溪谷终于想起来,当初他与楚欢被刑部司的人抓进大牢,楚欢陡然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却正是鬼方的语言,这让赫溪谷大为好奇。

  只不过鬼方人来到中原已经上百年,融入中原人的生活,生活习惯大为改变,就是自己的鬼方语,也已经抛去不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

  好在鬼方还保留了天祭,这是他们族中的一种祭祀神灵的活动,而主持这种活动的,乃是在鬼方族群中威望极高的鬼老一族。

  鬼老主持天祭,知道鬼方语,楚欢当时就说过,若有机会,便会前往拜见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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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六三章 大蟒神
   

  赫溪谷明白过来,立刻笑道:“小老记得,楚达客,你是我们鬼方的恩人,鬼老虽然性子有些古怪,但是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楚欢含笑问道:“老鬼主,为何鬼方之中,偏偏只有鬼老懂得你们鬼方语?”

  赫溪谷解释道:“老人们都说过,西梁国还没有强大之时,西域诸国与中原是有贸易往来,金古兰大沙漠便是贸易的必经之路。那时候西梁与中原的关系也不错,互通有无,那时候商路十分的繁华,我们鬼方得知东方有这样强大的古国,所以组织了商队前来中原贸易。”说到这里,轻叹道:“据说那时候中原对外来的客人都是十分的热情,也十分的友好,朝廷还专门设立了衙门,打理与西域诸国的商贸事宜。”

  楚欢知道他所说的乃是前朝大华朝时期。

  任何一个帝国,都会有盛极一时的时候,当年与西域诸国贸易往来,那时候的西梁也只是一个小国,想来大华朝鼎盛时期,也是东方璀璨的明珠。

  “我们的先祖都是前来中原贸易的商人,他们千辛万苦,来回一趟,风餐露宿,甚至要花上几年的时间。”赫溪谷叹道:“一开始的时候,距离遥远,并无太多人敢冒险,但是从中原回去的商人,带回了中原丰富的物产,利润之巨,实非常人所难想象,也正因如此,前来中原的鬼方商人便多起来。”

  楚欢道:“中原地大物博,山川河流,景色秀丽,所以你们的先祖到来之后,便不想回去?”

  赫溪谷颔首道:“其实小老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故国,对小老而言,小老生在中原,长在中原,吃的是中原的米,饮的是中原的水,已经算得上是中原人。而且我们的先祖来到中原之后,也曾娶中原的女子为妻,几代人传下来,我们的血管里虽然流着鬼方的血,但是却也中原人的血液。”

  楚欢心知必是如此,洛安京城的府邸之中,珍妮丝姐妹可是纯正的西域人,她们肤白胜雪,鼻梁高挺,眼眶深陷,赫溪谷的容貌虽然也有西域人的轮廓,但是却也带着中原人的形貌,与珍妮丝姐妹那种纯正的西域相貌大不相同。

  “只是听老人们说起过故国,我们鬼方属于沙漠中的民族,我们的国家,也是建立在沙漠之中,繁荣景象,自然不能与中原相比。”赫溪谷缓缓道:“先人们见识了中原的地大物博,跑上两趟,挣足了金钱,便会留在中原,从此生活在中原,代代相传。他们习惯于船上中原华美的丝绸,学会品茶,也仰慕中原的礼仪,很快就适应了中原的生活,只是他们终究是鬼方人,虽然享受美好的生活,但也会时常思念自己的故国,所以鬼方传统的天祭,被一代代流传下来。”

  “天祭?”

  “西域诸国,都会有自己的保护神。”赫溪谷道:“我们鬼方的保护神,是力大无比的大蟒神,每年我们都会举行天祭,祭祀我们的大蟒神,让他赐福于我们。但是主持天祭,必须要有祭祀者,我们称其为鬼老,据说在我们的故国,会有专门的家族从事于祭祀,除了专门从事祭祀的家族,其他任何家族都不能主持。”

  楚欢奇道:“难道中原也有这样的家族?”

  赫溪谷道:“一开始并没有,但是长居中原的鬼方人渐渐多起来,却无法举行祭祀,后来他们向鬼方国主恳请派遣祭祀者前来中原主持祭祀,据说为了得到国主的同意,他们向国主进献了数量庞大的财物,最终国主从祭祀家族之中,挑选了几名祭祀者前来中原,这便是鬼老一族!”

  “原来如此。”楚欢若有所思,微微颔首,鬼老一族在鬼方国看来是个神圣的家族,怪不得贵为十六洞主之首的鬼主,赫溪谷提到鬼老的时候,兀自带有尊敬之色。

  “当年西域诸国前来中原贸易,鬼方留在中原的人最多,大都集中在安邑。”赫溪谷解释道:“虽然普通的鬼方人可以随意娶中原的女子为妻,但是鬼老一族却必须娶鬼方女子,保持血统的纯正,否则便是对大蟒神的不敬,而且每一代鬼老,都会精通鬼方语,非但如此,那些普通鬼方人无法理解的咒语,鬼老也都懂得。”

  楚欢双眉为之一展,笑道:“如此说来,我想要学习鬼方语,找寻鬼老,那是找对人了。”

  赫溪谷正色道:“达客,西域大小诸国,有数十个之多,有许多国家的语言相近,甚至发音相同,但是意思有时候却相去甚远。如果你要请教的确实是鬼方语,哪怕是很早很早流传下来的古鬼方语,鬼老应该也能为解读,只是……如果不是鬼方语,鬼老也未必能够解答了。”

  赫溪谷毕竟是老姜,楚欢要找寻鬼老,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这位钦差大人仅仅对鬼方语感兴趣,上次楚欢在刑部司大牢,吐露两句鬼方语,此后便询问起鬼老的情况,那时候赫溪谷心下就感觉楚欢可能有什么难题需要一个懂得鬼方语的鬼方人解决,只是楚欢究竟遇到什么难题,他却是一无所知了。

  他当然不知道,楚欢虽然蒙受鬼大师传授【镇魔真言】,但是那咒语般的语言,楚欢却是根本听不懂,上次无心插柳,陡然间蹦出两句【镇魔真言】的口诀,赫溪谷竟是能够听懂一部分,这让楚欢顿时有了扒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为了【镇魔真言】,毗沙门一直软禁鬼大师,鬼大师更是因此而圆寂,阿氏多更是不惜秘密审问楚欢,瞒着毗沙门企图在楚欢身上得到【镇魔真言】的口诀,而达难兄弟更为此不惜背叛阿氏多,甚至手足相残,他们一个个费尽心思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都想得到【镇魔真言】,楚欢便是再愚蠢,也知道这【镇魔真言】必定非同小可。

  想要知道【镇魔真言】到底暗藏何样玄机,首先自然要明白它的意思,楚欢如今脸【镇魔真言】究竟说些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知道它到底藏有何样玄机。

  赫溪谷虽然这般说,楚欢倒也没有失望,其实他也只是存着瞎猫撞死耗子的心理,若是能从鬼老那里知道【镇魔真言】的意思,固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就算不知,那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镇魔真言】非同小可,想要轻易明白它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欢其实是很有耐心的人。

  如果不是意外得知鬼老有可能解读【镇魔真言】,楚欢心里却也是等待着诺距罗苏醒过来。

  鬼大师座下有两人,诺距罗和戍博迦,戍博迦带着柳媚娘不知去向何方,而诺距罗则是成了活死人,如今就在京城府邸休养。

  楚欢不知道诺距罗何时能醒过来,如果不能从鬼老口中得知【镇魔真言】的内容,楚欢另一个指望就是诺距罗。

  诺距罗是鬼大师身边的人,鬼大师既然将【镇魔真言】传授给自己,当然不可能就留下这晦涩难懂让楚欢茫然不解的口诀来。

  他当然有其他的安排。

  能够帮助自己理解【镇魔真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诺距罗或者戍博迦。

  如果诺距罗醒过来,相信他应该会将自己对【镇魔真言】所知的情况告诉自己,而且当初鬼大师给自己取名为【那迦】,莫名其妙收自己为徒,更是让自己成为佛门护法,除此之外,另赐下三本佛经《清心咒》、《菩萨经》以及《二十四法相那迦禅》,这每一桩都是极其诡异的事情,给楚欢留下极大的谜团。

  楚欢相信鬼大师不会只是给自己出一道谜题,而不会给自己答案,诺距罗无法醒来,他相信总有一天戍博迦会回来。

  “老鬼主,鬼方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楚欢诚恳看着赫溪谷,“我希望你们鬼方从今以后能够过上太平的生活,我也希望鬼方和秦人能够和睦相处。”

  赫溪谷肃然道:“虽然我们鬼方和秦人有些误会,但是小老会竭尽全力改善这一切。”

  “那就好,那就好。”楚欢含笑点头,“老鬼主,你在这里好好歇息两日,回头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赫溪谷忙道:“达客,大祁蒙山只怕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小老想明天就回山,你看……!”

  楚欢想了想,他也知道赫溪谷急着回山,毕竟户部司很快便要前往清楚鬼方的人口,赫溪谷先回山做好准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点头道:“如此,我明日派一队人马护送你们前往大祁蒙山!”

  赫溪谷感激道:“多谢达客,小老回山之后,先做些准备,只盼达客能顺利处理手上的事情,早日前来我大祁蒙山!”

  与赫溪谷辞别之后,楚欢径自回到了行辕,其实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将会非常的繁忙,除了要拟折子呈上京都,最重要的就是处理黄家留下的事务。

  楚欢此行安邑,有三件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情是要查明神衣卫遇害之谜,好在这项最艰难的任务已经完成,非但如此,而且还将天门道酝酿已久的一场大阴谋扼杀在摇篮之中,第二件事情便是要平定黄家之乱,如今玉锁湖已经被攻陷,黄知贵被杀,黄天易被擒,也算是大功告成。

  最后的一件事情,便是要清算黄家的家财,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太原户部司就协同楚欢一起办理,只是户部司师主事已经在氤氲厅被杀,主要负责人死去,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楚欢已经让袁崇尚从户部司重新调用人手处理此事。

  皇帝还指望着黄家的家财能够迅速地清理出来,抄没的钱粮用于平定东南的天门之乱,说起来容易,但是真要将黄家的财产全部清算然后调拔出来,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的事情,毕竟黄家掌控安邑之时,建立了庞大的商贸网络,安邑商户,十之七八都与黄家有着经济上的牵扯,黄家是官吏人家,不能明面经商,有诸多商家是他们的代理人,许多店铺都是与其他商家的利益息息相关,查抄黄家的店铺,不可避免地要伤害其他商家的利益,稍有不慎,又要闹出不小的风波来。

  对于当前的安邑来说,最紧要的是风平浪静地渡过这极其敏感的时期。

  楚欢也曾后怕过,如果此番应对不利,黄家一旦真的与天门道狼狈为奸,那么安邑道当真是岌岌可危。

  天门道的根基是在普通百姓,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被天门道迷惑,如今在安邑,已经秘密存在着不少的天门道徒,天门道随时可以煽动这群人揭竿而起,而黄家在安邑经营多年,在士绅豪族中已经形成极大的影响力,天门道若是与黄家联手,也就等若是百姓和士绅全都对抗朝廷,天门道和黄家最恐怖的一点,就在于此。

  如果因为清算黄家的财产,与安邑的商家发生冲突,很有可能引起不可预测的变故,毕竟此时的安邑,人心未稳。

  天门道徒和黄家余党,随时都可能趁机煽动挑拨,虽说楚欢对于清算账目并不精通,但是其中的利害关系却还是十分清楚,所以对于查抄黄家位于安邑各处的店面商铺,却也是小心谨慎,那是尽可能地调出最得力的人手,妥善处理此项事务。

  楚欢心里很清楚,虽然黄家被平,木将军已死,但是只处理这些后续事务,那也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甚至三两个月都未必能够离开安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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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六四章 折子

     

  太原行辕。

  这两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楚欢回来的时候,天空中兀自在飘着小雪,太原这边的温度并不高,积雪虽然不深,但是落在树木乱石之间,却也是银装素裹。

  楚欢并没有耽搁,先拟了折子,将安邑这边的情况向皇帝做了禀报,而后对于安邑的后事处理问题,则是恳请皇帝陛下的指使。

  折子之中,楚欢着重提到了鬼方的事情,希望朝廷能够给予贵方妥善的安置。

  通篇折子下来,并不冗长,简明扼要,但是言辞之中,却也是对袁崇尚多有几分褒奖。

  其实楚欢这也只是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事情。

  虽说针对木将军的阴谋,楚欢秘密进行了策划,但是玄武千户林冰参与其中,对于诸多细节十分清楚,虽然袁崇尚也全力配合楚欢行动,但是这次破除天门道作乱阴谋的主功之臣,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玄武千户知道的事情,也就等若皇帝完全知道,楚欢十分清楚,或许林冰早已经秘密将安邑的情况禀报了皇帝陛下。

  楚欢在折子中将功劳推向袁崇尚,看似只是一个表面文章,但是其中却是给皇帝一个大大的回旋余地。

  不可否认,袁崇尚对于皇帝的忠诚,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在神衣卫的生死薄之中,对于袁崇尚忠诚度的评定十分高,这一点并无错误。

  楚欢相信皇帝知道安邑的事情之后,自然会在心里愤怒于袁崇尚的愚蠢,但是却未必真的会对袁崇尚痛下杀手,此人当初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贴身护卫,而且是皇帝最为信任的臣子之一,这一点,楚欢离京之前,在光明殿皇帝的语气中就能够感受一二。

  袁崇尚骁勇,但是心机却未必很深,而皇帝陛下对这种人,却并不会有太大的顾忌,皇帝也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心腹臣子杀尽杀绝。

  袁崇尚先是在奏折中欺瞒不报,这是欺君大罪,此后又兵败玉锁湖,损兵折将,枕边人更是天门道的卧底,这些罪责摆在明处,砍下袁崇尚的脑袋,绰绰有余。

  朝中对于袁崇尚怀有敌意的自然不可能没有,这种时候,少不得有人要落井下石,置袁崇尚于死地,而楚欢在奏折之中,将平定天门谋反的大部分功劳推到袁崇尚身上,实际上就给予了皇帝一个可以自由进退的选择。

  皇帝若是想杀袁崇尚,自然一道旨意便可以,但是若想保住袁崇尚,楚欢这道折子就等若变成了皇帝维护袁崇尚的筹码。

  袁崇尚有罪在身,在楚欢的折子里,却也是有大功在身,皇帝完全可以以此给予袁崇尚将功赎罪的待遇。

  虽然皇帝可能已经从林冰的奏报中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楚欢这道折子,想必也是皇帝十分愿意看到的,能够让皇帝很舒服地随意做出裁决,想必皇帝心里也会很舒坦。

  袁崇尚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关窍,他当然也清楚皇帝会对事情的经过了若指掌,也肯定知道此番诛灭木将军的首功之臣会是楚欢,他心里更清楚,楚欢在折子中回护于他,也是为了给皇帝一个进退自如的机会,袁崇尚的生死虽然依旧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他,但是楚欢的折子,却还是给了袁崇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道折子,楚欢自然是要小心谨慎,措辞要十分小心,等他将这道折子写完,已经是深夜时分。

  他派人立刻将这道折子八百里加紧送呈京都,等到安排妥当,才觉得肚子有些饥饿,此时却想起还在行辕之中的林黛儿。

  从陆园地下密室出来,楚欢便径自带着林黛儿来到行辕,找了太原城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看病。

  林黛儿被安顿在行辕一处安静的院子里,为了安全起见,楚欢还令轩辕胜才调了几个人过来守卫,楚欢前往林黛儿院子的时候,正巧碰上带人在行辕巡逻的轩辕胜才。

  本来这种事儿,按常例也用不着轩辕胜才亲自出马,不过此时正处于非常之时,楚欢诛灭木将军,这事儿天门道徒恐怕已经知晓,轩辕胜才只担心天门道盛怒之下,会派人前来刺杀楚欢,为了确保楚欢的绝对安全,这位武勋世家的年轻将领却还是亲历而为,自己带人在行辕巡视。

  轩辕一族的男人,从来都不是拿着祖上功勋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大觉的人。

  见到楚欢,轩辕胜才已经上前来,拱手道:“大人,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楚欢笑道:“轩辕将军,大半夜,还要你亲自巡视,真是辛苦了。”

  “这是末将份内之责。”轩辕胜才笑道,向前面那处院子看了一眼,轻声道:“大人,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从陆园地下密室出来的时候,轩辕胜才当时就惊讶林黛儿的身份,楚欢知道也隐瞒不了,便说林黛儿也是天门道众。

  不过他与林黛儿的关系不同以前,已经绝非官匪对立的关系,无论怎么说,这个姑娘都和自己有肌肤之亲,楚欢自然不能让官府以犯人的身份去对待他,当时便向轩辕胜才解释过,林黛儿是被天门道控制住,在被逼之下才无奈与官府对抗,如今在自己的劝说下,已经幡然醒悟,而且在地下密室之中,更是帮助自己杀死了陆世勋。

  地下密室发生的事情,只有三个人清楚,陆世勋已死,只要林黛儿不多言,楚欢相信还是有办法让她转危为安。

  “但凡剿匪,剿抚并用。”楚欢语重心长道:“这位姑娘已经醒悟过来,要与天门道划清界限,我准备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再亲自审问,若是能够帮助朝廷打击天门道,那也是朝廷之福,用人不拘一格,能为我用,自然不会拒绝的。”

  轩辕胜才含笑点头,他倒也想过,陆世勋在地下密室被杀之后,楚欢和林黛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必楚大人一定利用各种办法说服了这位姑娘。

  剿匪自然是不错,但是如果能够变敌人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更好的结果。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回到行辕,楚欢急着拟折子,倒是还没有见上林黛儿。

  轩辕胜才道:“大夫已经仔细诊断过,虽然受了内伤,但是好在问题不大,大夫已经开了药方,末将也已经派人抓了药回来,只不过……!”

  楚欢微皱眉头,问道:“只不过什么?”

  “刚才本想去禀报大人,只是大人刚才正在处理公务,所以没有打扰。”轩辕胜才粗.黑的眉毛也微微皱起,“这位姑娘心情似乎很不好,末将派人煎好药,给她送过去,却……却被她打翻在地,她似乎……对自己的伤势并不在意!”

  楚欢一怔,沉吟片刻,终于道:“轩辕将军,麻烦你再派人煎一副药送过来……!”并不多言,只是向轩辕胜才微微点头,径自过去。

  院子里一片幽静,楚欢进到屋内,屋里倒是生着炉子,他绕过客厅的屏风,转到后房内室,屋内陈设倒是简单,但十分干净,林黛儿此时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是睁开,呆呆看着床顶。

  她气色比之密室之中,多少还是好了一些,苍白的俏脸上,倒也是泛起了一丝红晕,楚欢心知在地下密室给林黛儿服用的参汤,多少还是对林黛儿的身体状况有所帮助。

  楚欢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林黛儿自然还是察觉到,眼角微微瞥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并不说话。

  楚欢背负双手走到床边,见到林黛儿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身体要紧,为何不喝药?”

  “我怕被你们毒死!”林黛儿也不睁开眼睛,语气十分冷淡道。

  楚欢淡淡笑道:“走南闯北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女林姑娘,也怕死吗?”

  林黛儿依然是冷冷道:“我只是怕死的不明不白,就算要死,也要拉上几个朝廷的走狗垫背。”

  楚欢知道林黛儿对朝廷的怨念极深,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让她改变观念,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温言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顿了顿,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林黛儿不说话,楚欢见她不说话,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也是沉吟不语,林黛儿见到楚欢许久不说话,微睁开眼睛,看了楚欢一眼,问道:“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既然已经出来了,难道你不准备审讯我?”林黛儿嘴角划过冷笑,“你让我活下来,不是为了从我口中审出一些东西吗?”

  楚欢皱起眉头,沉声道:“林黛儿,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得?”

  他语气颇有不善,林黛儿先是一怔,随即冷笑道:“你早就该这样,是不是忍不住了?为何不继续假仁假义下去,先软后硬,不是你们一惯的审讯手段吗?”

  楚欢心中有些着恼,林黛儿有时候固执的让人感觉不可理喻,念及对方有伤在身,深吸一口气,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审讯你?你若想离开,谁也不会拦你,你不是犯人。”

  “那为何要在院子四周派人把守?”林黛儿冷笑道:“是害怕我跑了?”

  楚欢盯着林黛儿眼睛,许久之后,才淡淡道:“你现在就走,没人拦你!”

  林黛儿咬着红唇,忽然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楚欢这才瞧见她已经穿好了衣裳,林黛儿却已经穿好鞋子,目视楚欢,红唇微启,却没有说话,身体有些摇晃,却还是往门外而去,楚欢皱起眉头,等到林黛儿出了门,他才走到床边,打开窗户,见到林黛儿已经到了院子里,头也不回,脚下虚浮,正向院门之外而去。

  雪花纷飞,曾经干练利索的侠女林黛儿,此时步履蹒跚,看上去十分的娇弱,娇躯摇晃,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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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六五章 是非恩怨

  雪花纷飞,天寒地冻,地面上已经积下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林黛儿走出院子,守在院门外的两名近卫军武士立刻手握紧了刀柄,瞧见林黛儿摇摇晃晃十分虚弱地走出来,对视一眼,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如何处理。
  
  他们是被分派到这里守卫院子,不许闲人进入,可是此时林黛儿出门,他们却又不好拦住。
  
  好在他们已经瞧见钦差大人背负双手,正站在院中,两人看向楚欢,楚欢微微摇头,两人自然明白,钦差大人是要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楚欢保持着与林黛儿的距离,寒冬深夜,林黛儿虽然脚下虚浮,但是却依然倔强往前行,并不停步。
  
  她的伤势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是尚在调理之中,从密室脱身之前,更是害了风寒,若是普通女子,此时定然起不来身,她却勉强撑着身体,想要走出官府行辕。
  
  走出一段路,林黛儿只感觉头晕眼花,夜里的温度极低,寒风刺骨,她只觉得脚下越来越虚软,行辕之内,也并不是处处点头,顺着石道走出一阵,四下里便十分漆黑,林黛儿咬着红唇,又行出一小段路途,脚下忽然踩上一块小碎石头,一个不稳,立时摔倒。
  
  夜黑风寒,林黛儿只觉得自己心境也是这般,前方一片黑暗。
  
  她想站起来,却瞧见身边两条腿出现,抬起头,见到楚欢正看着自己,随即便见到楚欢伸出一只手来,似乎要拉她起来。
  
  林黛儿转过头,不去看他,楚欢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轻声道:“这么晚了,你要往哪里去?你又能到哪里去?”
  
  他这话十分的温和,林黛儿听在耳中,心儿却也是一颤。
  
  是啊,自己能往哪里去?
  
  歃血会已经不存在,自己也不会再与天门道有牵扯,而自己曾经一度以为是靠山的鲁天佑,竟然投靠了朝廷,背叛了自己。
  
  天上地下,林黛儿只觉得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
  
  楚欢伸手,拉着林黛儿的手臂,林黛儿已经冷声道:“你松开!”
  
  “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用不着你管。”林黛儿声音如同寒夜一样冰冷。
  
  楚欢皱眉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只是以你现在的状况,又能干得了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总要养好伤才是。”
  
  “我不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林黛儿心情极度不好,对楚欢的态度也是十分的恶劣。
  
  楚欢眉头锁起,猛然间将林黛儿横抱起来,林黛儿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楚欢也不由她,已经横抱着林黛儿站起来,看着林黛儿惊骇的目光,沉声道:“你问我是你什么人?那我告诉你,我是你男人,你想死可以,可是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你现在给我乖乖听话,不要惹我发脾气……!”
  
  林黛儿柳眉竖起,怒道:“你放我下来……!”不由分说,抬手便往楚欢打过去,楚欢等着林黛儿,厉声道:“林黛儿,你尽管打我一下试试看,妈的,我还真不相信收拾不了一个女人……!”他神情冷峻,直瞪着林黛儿,林黛儿也不是胆小的女人,可是在楚欢那吃人的目光之下,本来要打向楚欢脸庞的手,竟然顿住。
  
  楚欢并不多言,横抱林黛儿,转身便走,直往院子里过去,林黛儿虽然身形颇为丰腴,但是楚欢抱在手中,却是轻若云彩。
  
  林黛儿咬着红唇,此时却也不吵不闹,只是死死盯着楚欢,她被楚欢横抱在怀中,竟是感觉自己刚才发寒的身体已经暖和起来。
  
  楚欢抱着林黛儿回到院子里,守在院外的两名近卫军兵士又是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眼中都显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人不风流枉少年,看来这个漂亮的姑娘应该是钦差大人看上的女人。
  
  楚欢将林黛儿直接抱进屋内,走到床边,这才低头看怀中的林黛儿,只见林黛儿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自己,眼中的神色却是极其复杂,楚欢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道:“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养伤,你最好不要惹恼了我,否则……!”却没有说下去。
  
  林黛儿盯着楚欢的眼睛,问道:“否则如何?会杀了我?”
  
  “好好的姑娘家,不要成天喊打喊杀。”楚欢叹了口气,却也没有立刻将林黛儿放下去,这香软的身子抱在怀中,幽香扑鼻,楚欢脑海中竟情不自禁划过两人肌肤之亲的时刻,此时林黛儿的俏脸距离楚欢很近,楚欢瞧见的是眼若秋水,面似芙蓉,鹅脂肌肤,鸦鬓油亮,眉宇间透着娇美,不显青涩,却带着几许成熟,当真是一个充满成熟风韵的大美人,她的成熟不在于她的年纪,而是那种久经世故的沧桑,不知为何,想到这样一个美人儿竟与自己有肌肤之合,楚欢内心深处竟是充斥着一种满足感,或许男人骨子里就充满了征服欲望,能够将这样的冷艳侠女按在身下,确实让任何人骨子里十分得意。
  
  林黛儿这个时候却是盯着楚欢眼睛不离开,楚欢看着那美丽的脸蛋儿,呆了一下,但很快就缓过神来,瞧见林黛儿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老脸一红,尴尬道:“看什么?”
  
  林黛儿淡淡道:“楚欢,如果我们……!”顿了一顿,虽然神情还是淡定,但是脸颊却有一丝晕红,“你是否还会这样?”
  
  楚欢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道:“事情已经存在,也就没有如果。”
  
  林黛儿淡然道:“原来你也只是好色之徒而已,你是朝廷的官员,在你的立场而言,你这样对我,就是因色废公,朝廷都是你这样的官,还有不亡的道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楚欢叹道:“林姑娘,你是否能放开成见,我们好好沟通?”
  
  林黛儿道:“那你能否先放我下来,然后再让我重新认识你?”
  
  楚欢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还在抱着林黛儿香软的身子,急忙放下林黛儿,有些尴尬道:“我已经让人煎药,等药来了,你好好喝药!”
  
  林黛儿却已经蹙眉问道:“你刚才说的吕洞宾是何人?”
  
  楚欢一愣,明白过来,敢情这时候八仙的传说还没有出现,笑道:“吕洞宾是个仙人,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这句话还是有些问题,那吕大仙人三戏白牡丹,似乎也是个风流之人,自己自比吕洞宾,还是有些不合适。
  
  “仙人?”林黛儿蹙起柳眉,“我并无听过这位仙人,他又是哪路神仙?”
  
  楚欢道:“其实这位仙人有些特别,林姑娘,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正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声音道:“大人,有客前来拜见,说是要求见大人!”
  
  楚欢皱起眉头,这都深更半夜,会是谁来拜见自己,问道:“他可有通姓名?”
  
  外面禀道:“他自称叫做仇如血,说大人知道他!”
  
  楚欢道:“让他稍后,我马上去见他。”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转过头,却发现林黛儿柳眉紧蹙,目光闪动。
  
  “林姑娘,你怎么了?”见林黛儿表情有些奇怪,楚欢皱眉问道,但是忽然间想起来,仇如血与鲁天佑有着恩怨,而鲁天佑与林黛儿以前是同路人,如此说来,林黛儿肯定也是认识仇如血。
  
  林黛儿似乎在沉思什么,片刻之后,才看向楚欢,竟是神情肃然道:“楚欢,你带我去见他!”
  
  楚欢只怕他们有恩怨在身,若是相见,搞不好要弄出风波来,摇头道:“林姑娘,你伤势未好,我看你现在并不适合见他……!”
  
  林黛儿神情却是十分决然,“你带我去见他,我误会过他!”
  
  仇如血此时在一处雅厅等候,雅厅虽然亮如白昼,但是却十分冷清,楚欢到来时,仇如血才抬起头,起身来,楚欢已经拱手道:“仇兄,久等了。”
  
  仇如血也是拱了拱手,尚未说话,林黛儿已经从楚欢身后出来,仇如血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立时间显出惊诧之色,随即目露寒光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黛儿,鲁天佑现在何处?”
  
  楚欢叹了口气,道:“仇兄,先不要激动,是非恩怨,总是能够说清楚,林姑娘有伤在身,她知道是你前来,才带伤过来相见!”
  
  仇如血目中寒光不减,林黛儿看到仇如血样子,俏脸上却也是显出惊讶之色,仇如血独臂独眼,阴冷如鬼,与当初豪气干云的样子大不相同,她知道其中必定发生极大的变故,已经上前去,没有丝毫扭捏,直视仇如血,“仇大哥,我一直误会是你出卖了我们,也曾四处找寻你,想要杀你为兄弟姐妹报仇,可是……我如今知道自己一直是错的,出卖歃血会的不是你,而是……鲁天佑那个畜生!”
  
  仇如血见到林黛儿,本来满心怨恨,他知道林黛儿和鲁天佑是一对,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分道扬镳,听得林黛儿突然这般说,顿时显出错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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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六六章 那一夜

   

  楚欢知道林黛儿身体不好,当着仇如血的面,也不好去扶林黛儿坐下,咳嗽一声,热情道:“仇兄,林姑娘,都先坐下说话,来来来,不要客气。”

  仇如血倒是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下,林黛儿倒也是没有扭捏,在仇如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楚欢正要开口说话,仇如血却已经开门见山向楚欢问道:“楚大人,林黛儿为何会……?”

  楚欢笑道:“实不相瞒,一年多前,林姑娘救过我一次,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中,这次与林姑娘故人相遇,虽然有些误会摩擦,不过……现在也算解释清楚。林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如今受了些轻伤,所以我特地要她在这里先养伤……!”看向林黛儿,笑问道:“林姑娘,事情是这样吧?”

  林黛儿瞥了楚欢一眼,只觉得楚欢的脸皮好厚,说起谎来,竟是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理他,只是看着仇如血那条断臂,柳眉蹙起,问道:“仇大哥,你这条手臂?”

  仇如血冷笑道:“正是拜鲁天佑所赐!”

  “鲁天佑?”林黛儿奇道:“这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情?是了,仇大哥,那次你为何会不告而别?”她眼中显出疑惑之色,“如果不是鲁天佑自己承认,我……我一直以为你是官府的奸细,是你出卖了我们歃血会!”

  仇如血冷笑道:“我仇如血虽然只是江湖上的一名刀客,但是行事却讲一个义气为先,出卖朋友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做过。”顿了顿,眉头锁紧,反问道:“林黛儿,我倒想问问你,鲁天佑那天夜里为何会对我下手?我仇如血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他?”

  林黛儿已经知道其中事有蹊跷,摇头道:“仇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那天夜里,鲁天佑突然找到我,说你不见踪迹,我们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一起出了石场,到外面去寻你,可是……!”她漂亮的眼眸子显出冷厉之色,粉拳握起,“等我们回到石场的时候,才发现石场已经被官兵偷袭,歃血会……毁于一旦!”

  “你们找寻我?”仇如血先是一怔,他若有所思,很快,脸上就显出豁然醒悟之色,明白过来,“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我找寻了一年,就是想问他为何要这样做,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鲁天佑……果然是阴险狡诈,他从一开始,就准备让我做替罪羊,什么兄弟情义,要与我结拜为兄弟,哈哈哈哈,鲁天佑啊鲁天佑,你这个卑鄙小人,所谓的兄弟之义,在他看来,只是狗屁!”

  林黛儿立刻问道:“仇大哥,你是说……鲁天佑从一开始就要嫁祸于你?”

  “正是如此。”仇如血已经想明白,“林……林姑娘,鲁天佑在云山府大牢之中,看来就已经被收买了,你们前去劫狱,恐怕早就在官府的算计之中……!”

  林黛儿神情黯然起来,其实她已经有这种感觉,仇如血这样说起来,林黛儿的感觉便更深。

  “乔明堂要公开处斩二叔他们,我们早就知道他们是想引我们出去。”林黛儿道:“我们事先也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虽然知道营救计划风险极大,可是却也不能置二叔他们于不顾……!”

  仇如血颔首道:“乔明堂是个狡猾多端的人,你们只以为他们是想引诱你们,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诱你们入圈套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想将鲁天佑放到你们身边,如此一来,就可以找到你们歃血会的老巢,从而将歃血会真正的一网打尽……!”

  林黛儿眼眸子满是悲怒之色,“我没有想到,鲁天佑竟是那样的卑鄙小人。”

  仇如血冷笑道:“官府的审讯,本就残暴,鲁天佑那狗杂碎,看上去相貌堂堂是条汉子,其实就是软骨头,吃不住官府的严刑逼供,这才投了官府,成为官府的走狗……!”转向主座的楚欢,直接明了道:“楚大人,我的意思不是骂你,你不要见怪。”

  楚欢此时就像一个旁观者,听他二人说话,仇如血骂了官府还向他解释,楚欢有些哭笑不得,却只能很有修养点头道:“你们二位说你们的,不用管我,我不会介意。”

  “介意又能如何?”林黛儿瞥了一本正经的楚欢一眼,没好气道:“仇大哥,他也是官府的走狗,不是什么好人。”

  楚欢淡淡一笑,摸了摸鼻子。

  仇如血一怔,林黛儿话一出口,便即后悔,倒不是介意楚欢怎么想,而是这话说出来,非但不能显示她对官府的痛恨,反倒是会让人感觉林黛儿对楚欢的态度有些特别。

  仇如血确实也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林黛儿知道自己说错话,已经十分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道:“仇大哥,你这手臂又是怎么回事?”

  “鲁天佑假仁假义,我看他相貌堂堂,也不似奸佞之人,在刑场之上,你们那位歃血会的老英雄豪气干云,我是大为钦佩,而且你们不惧官府的陷阱,为了相救同伴,毅然去劫法场,这都是讲义气的好汉子。”仇如血皱眉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这群人如此讲义气,我想鲁天佑与你们是一起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卑鄙小人,所以竟是被他蒙骗,与他结拜成兄弟……!”

  林黛儿苦笑道:“当时他与仇大哥结为义兄弟,小妹还担心仇大哥是官府派来的奸细,心里颇有些戒备,谁知……!”

  仇如血道:“你有此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计较。其实你们救了我一条性命,我只想尽量为你们做些什么,将你们这份救命的恩情还给你们。只是仇某行走江湖多年,却还是有眼无珠,被鲁天佑蒙蔽,他与我结义为兄弟,就是让我没有了提防之心。现在想来,官兵能够找到你们的藏身之地,自然是鲁天佑留下了在沿途留下了暗号,只可叹你我都不曾怀疑他被官府收买,沿途竟是没有发现他的秘密……!”

  “仇大哥,那天晚上你突然失踪,是否也是他所为?”

  仇如血眼中显出寒光,冷笑道:“谁说不是。那天下午,他在石场找到我,悄悄和我说歃血会有奸细,我当时对他十分信任,他既说有奸细,我自然是相信,而且毛遂自荐,要尽兄弟之义,帮他除掉奸细。他当时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好久,我还以为他是念及旧情,不忍对那奸细下手,最后他终是决定要除掉奸细,更是约定,要在石场附近的山林动手,他和我商定好,我现在山林那边等候,他会带着奸细前往,尔后联手除掉奸细……!”

  林黛儿蹙起眉头,楚欢则是靠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都会让人以为他已经睡着。

  “那天我事先在山林那边等候,等了许久,深更半夜,终于瞧见他过来,只以为是按照预先约定好的,要除掉歃血会的奸细,可是……!”仇如血说到这里,声音冰冷起来,“我却万万没有想到,鲁天佑所说的奸细没有看见,看见的只是他的刀,我那时从未想到他会对我出刀,也正是我没有想到,所以才被他得手……!”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他那一刀真是狠,是想取我性命,如果我不是反应快,砍断的不是我的手臂,而是我的脑袋了……!”

  林黛儿此时已经是花容失色。

  鲁天佑曾经在的她的心中,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她也曾一度芳心暗许,可是氤氲厅内,鲁天佑反戈一击,却成为官府的人,这让林黛儿五雷轰顶,这几日下来,她心中对鲁天佑又是愤怒又是疑惑,她实在不知道,当初那个坚毅勇敢的天佑哥,怎会那般没有骨气地投靠官府,她甚至偶尔会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总是觉得鲁天佑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只是仇如血此时说来,林黛儿终是再无怀疑,鲁天佑果真是一个背信弃义卑鄙无耻的小人。

  楚欢不动声色瞥了林黛儿一眼,见到林黛儿眼中的神色复杂,娇躯微微颤抖,但是很快,眼中的神色便坚定下来,楚欢心知,林黛儿现如今是真正的对鲁天佑彻底死心了。

  “老天有眼,当时是在深夜,又在山林之中,鲁天佑想要取我性命,我却怎能让他得逞。”仇如血未断的手握着拳头,“我跳进了山林边的一条河里,那河水湍急,也幸好如此,才被我活下一条命来。”

  林黛儿咬牙道:“他还假惺惺担心你的下落,四处找寻……!”

  仇如血看着林黛儿,叹道:“他虽然心性歹毒,但是对你却还是手下留情,至少以找寻我为借口,将你带离了石场。”

  林黛儿想起来,鲁天佑那天夜里以找寻仇如血为借口,领着自己离开了石场,而官兵也恰恰是在那个时候杀入了石场之中。

  现在想来,事情当真是那般的凑巧,鲁天佑带自己离开的时间恰好避过了官兵的偷袭,赶回来之后,见到歃血会被官兵围杀,鲁天佑竟然还保持着绝对的冷静,非但没有上前救援,甚至阻止自己前往救援,这一桩桩景象从林黛儿的脑海中划过,此时此刻,竟是那般的可疑,只可惜当时自己对鲁天佑太过信任,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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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七章 诱惑


      仇如血冷笑道:“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找寻鲁天佑的下落,甚至让江湖朋友发下了江湖通缉令,好不容易才得知鲁天佑一丝线索,知道他出现在太原……!”他握着拳头,“本来我也并不是想取他性命,我找寻他,只是想问清楚,他为何要那般对我……!”看着林黛儿,缓缓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明白,他只是想找一个替罪羊!”

      林黛儿神情凝重。

      仇如血这般说,林黛儿其实已经明白其中的关窍,说到底,鲁天佑利用仇如血,不过是要欺骗她林黛儿而已。

      鲁天佑虽然狠心出卖了歃血会,但是他显然不舍得对林黛儿下手,如果仅仅是为了将歃血会连根铲除,鲁天佑根本用不上仇如血。

      鲁天佑找寻仇如血这样的替罪羊,只是为了给林黛儿一个交代,他欺瞒林黛儿是仇如血出卖了歃血会,便可以将自己的罪恶撇清,依然可以让林黛儿跟随在自己身边。

      毫无疑问,鲁天佑对林黛儿还是存了情分。

      一直在旁边作为聆听者的楚欢终于开口道:“仇兄,你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找到鲁天佑,杀了他?”

      仇如血微一沉吟,摇头叹道:“他背弃于我,错不完全在他的身上,我和她都有错,他固然背信弃义,但是我仇如血也是有眼无珠。我自己的错,一颗眼珠子已经结束,至若鲁天佑……!”他看了林黛儿一眼,缓缓道:“你们歃血会救过我一命,我的性命本来是你们送的,按照江湖道义,这条性命你们可以随时拿回去,但是鲁天佑那一刀,已经取走了你们送给我的性命,恩义两绝,我仇如血为人做事,讲求恩怨分明,姓仇的自今而后,与鲁天佑再无瓜葛!”

      楚欢闻言,倒是一怔。

      他本以为仇如血对鲁天佑恨之入骨,定然是杀之而后快,却想不到仇如血竟是这般恩怨分明,不由对这个外表丑陋之人有了新的认识。

      林黛儿微一沉吟,似乎想说什么,终究也没有说出来。

      仇如血却已经起身来,向楚欢拱手道:“楚大人,你我之间,也是两清了。”

     楚欢一愣,仇如血道:“你让仇某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一年多来寻找的答案终于找到,仇某对你很是感激。不过仇某也履行诺言,帮你拿下了玉锁湖,算是两不相欠了。”

     楚欢起身来,拱手道:“仇兄不要这么说,真要论起来,我还是要谢你此番……!”

      仇如血抬起手,摇头道:“两不相欠,没有恩怨,谈不上谢不谢了。”看向林黛儿,道:“林姑娘,你以后多多保重,如果……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去大名府找我……!”随即摇头道:“有楚大人照应你,我想你不会有什么难处,告辞!”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林黛儿起身来,只觉得头有些发晕,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朱唇微启,却没有说出话来,等到仇如血快走到门前,忽听得楚欢道:“仇兄且慢!”

      仇如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楚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楚欢叹了口气,“仇兄回到大名府,想要做什么?”

     仇如血微一沉吟,终于道:“这个不老楚大人过问。”

      “仇兄说过,你是一名刀客。”楚欢想了想,终于道:“楚某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仇兄是否有兴趣!”

      仇如血转过身来,皱眉道:“什么?”

      “仇兄以前是刀客,拿人钱财,为人办事。”楚欢含笑道:“楚某想雇佣仇兄,不知仇兄是否接下?”

      “雇用我?”仇如血奇道:“你想杀谁?”随即淡淡笑道:“楚大人是朝廷命官,手下多有高手,想要杀谁,恐怕很容易,何需雇佣仇某一个江湖刀客?”单手负于背后,平静道:“而且仇某也不怕与楚大人直言,仇某虽然是刀客,但是给自己定下了规矩,有三种人不杀!”

      楚欢“哦”了一声,仇如血已经道:“不杀女人不杀孩子,不杀出家人,江湖上给了个匪号,叫做三不杀仇如血,熟识的给面子,都叫一声仇三爷!”他虽然独眼单臂,外形看上去十分的落魄,但是这一句话说出来,却还是带着几分江湖豪气。

      楚欢笑道:“好一个三不杀。”

      “好教楚大人知道,仇某最喜欢杀的,是贪官污吏,奸商恶绅。”仇如血缓缓道:“楚大人或许还不清楚,仇某并没有兴趣为朝廷的官员去杀人!”

      楚欢笑道:“仇兄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并不是想让你为我杀人,而是……我需要一个刀客来保护自己!”

      仇如血一怔,林黛儿也是蹙起柳眉,俏脸显出疑惑之色。

      楚欢含笑道:“楚某虽然为官不久,但是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心里总是提防着有人前来刺杀本官,所以……如果仇兄能够跟随保护我,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林黛儿明白过来,显出鄙夷之色,啐了一口,“原来你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向仇如血道:“仇大哥,你想跟他成为朝廷的走狗?”

     楚欢不悦道:“林姑娘,你这话实在太难听了,什么叫做朝廷的走狗?又不是让仇兄做朝廷的官员,只是希望他能够护持一二,这也有错?”

      仇如血淡淡道:“楚大人确实说笑了,你身边护卫多如牛毛,我一个江湖刀客,实在不适合留在你身边。”似乎并不想继续说下去,拱手道:“楚大人,就此别过……!”

      楚欢叹道:“如此说来,那一套刀法,我是永远也找不到知音了。”

      仇如血本已经抬脚要走,听到这话,显出诧异之色,看着楚欢,问道:“楚大人,你说的刀法是什么意思?”

      楚欢道:“其实……!”欲言又止,苦笑道:“罢了,仇兄另有他志,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你……一路顺风,你放心,承诺令狐中他们的赏赐,不会有差错,赏金三日之内就会拨下去,至若令狐中的官位,已经与袁总督商议好,近日也会给他一官半职。”

      仇如血忍不住道:“楚大人,你说的刀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知楚欢是有意用刀法引自己留下来,可是却偏偏心痒难耐,不舍得立刻离开。

      楚欢道:“仇兄应该听说过三刀四枪破天弓之说吧?”

      “自然是听过的。”仇如血微微颔首,“鬼刀,狂刀,霸刀,楚大人知道他们是谁?”

      楚欢笑道:“都说三刀刀法了得,出神入化,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我刚刚得知一套新的刀法,一时间还没有参悟透……哎,仇兄,不瞒你说,你是一位刀客,自然精于刀法,所以我请你留下,实际上是想和你好好参悟一套刀法,我个人觉得,这套刀法如果能够参悟透彻,用未必会输给传闻之中的三刀……!”

      仇如血眼眸子闪动,竟是不自觉地往前走出几步,问道:“楚大人说的刀法是?”

     楚欢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仇兄如果……仇兄,你若是暂无大事,不妨留下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林黛儿看楚欢一本正经样子,心中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这个男人当真是狡猾,明显是想要将仇如血收为部下,却还声称是要研究刀法,更让她气恼的,却是仇如血本是个极精明的人,可是却偏偏被楚欢这下子都能看出来的小伎俩所勾引。

      她淡淡看着楚欢,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她却哪里能够了解仇如血的心。

      仇如血是一名刀客,身为刀客,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一是刀,二是刀法,这就如同一名琴者喜欢琴,却更喜欢琴谱,奕者喜欢棋,却更喜欢棋谱一个道理。

      仇如血当然知道楚欢是要用刀法之名留下自己,但是却偏偏又无法抗拒。

      林黛儿更不知道,楚欢声称要留下仇如血研究刀法,还真不仅仅是为了留下仇如血。

      凭心而论,楚欢当然想让仇如血为自己所用,这一次在太原的行动,让楚欢领略到仇如血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令狐中答应协助楚欢拿下玉锁湖,虽然赏金官位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起到决定作用的,却还是仇如血。

      令狐中是道上的人,固然不会对黄家有什么好感,也不会对官府有什么好感,正常情况下,他也不会参与到这场朝廷与黄家的争斗,只会坐山观虎斗而已。

      但是仇如血一句话,却能够让令狐中将立场转向朝廷,帮助朝廷击垮黄家,不说其他,只说这份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就已经让楚欢十分赏识。

      而且仇如血为人讲究信义,这也让楚欢十分赞赏,他只觉得这个人日后很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帮助,若是能够跟随自己,那倒是一大助力,虽说楚欢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还是尽力一试。

      至若与仇如血说起的刀法,却也是楚欢看中仇如血的重要原因之一,只因为楚欢确实想要与仇如血研究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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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六八章 忆十年一刀
  
  
  楚欢在氤氲厅与萧晨一战,虽然最终斩杀了萧晨,但是对于萧晨那诡异多端的刀法,却是记忆犹新。
  
  他并不觉得萧晨的刀法是花花架子,实际上对于萧晨那诡异多端的刀法,楚欢心中却是感到骇然,甚至于在脑中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楚欢练刀,刀法朴实厚重,而萧晨的刀法讲究变化,楚欢总感觉在刀法的学问之上,似乎又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这条道路目前还很模糊,但是他总感觉自己抓到了一点什么。
  
  他的刀法虽然不弱,但是却并未达到刀法的化境,仇如血身为刀客,自然是深通各门刀法,他倒真是希望能够从仇如血这里找到一丝突破口,能够让自己那条看似模糊的道路变得更加清晰一些。
  
  仇如血犹豫了一下,楚欢却已经起身,道:“仇兄稍候。”出了门,很快就回来,手中已经拿了一把刀,这是从门外侍卫身上拿了刀过来,拔出刀,将刀鞘放在一旁,握着利刃,沉吟片刻,陡然间做出了一个动作,速度甚快,那刀锋本来朝向左边,但是只眨眼间,却已经锋刃朝向右边,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仇如血甚至没有看清楚欢是如何动作,但是他对刀法研究极深,却能够看出,如此迅速地变换刀锋,那速度当真是了不得,至少自己练到几十年,却似乎也难以做到。
  
  楚欢显出这一手,仇如血便知道楚欢不是虚言,再不犹豫,靠近过去,奇道:“楚大人,你刚才这一手,能否再演示一下?”
  
  林黛儿见得两个男人在这里研究其刀法来,似乎已经忘了她存在,她倒不在乎别人在不在意自己,只是看到楚欢三言两语就将仇如血引到自己身边,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此时也觉得头有些发晕,起身来,道:“仇大哥,小妹先不打扰你,先行告辞。”
  
  仇如血此时显然是被楚欢那一手吸引,听到林黛儿声音,也不回头,只是道:“林姑娘自便!”竟是连礼仪也不顾,凑在楚欢身边,催促道:“楚大人,请再演示一遍。”
  
  林黛儿看向楚欢,只见到楚欢也正看着自己,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竟带着怪怪的笑,倒像是在挑衅林黛儿一般,林黛儿心下着恼,瞪了他一眼,她这一瞪眼,却是风情出众,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随即便已经掉头出门去。
  
  楚欢见林黛儿离开,这才将那招重新演示了一番,动作放慢许多,让仇如血能看得清楚。
  
  仇如血看在眼中,显出惊讶之色,拿过楚欢的刀,学着想要做出这个招式,可是只做到一半,这把刀竟是难以控制,差点脱手。
  
  对于习刀的人来说,要用刀,第一要素就是能够完全将刀掌握在手中,一旦手中的刀无法完全掌控,那也就等若失败。
  
  仇如血心知这一个动作,自己已经失手,顿时更是啧啧称奇,他的看出来,这一刀也并不是太过困难,主要是运用手腕子的灵活转动,可是自己真要试起来,却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
  
  “仇兄,这一招是其中最基本的一招,也算是最简单的一招。”楚欢正色道:“我一开始,根本无法掌控,练了好几百次,才有现在的模样,却依然不能算完全掌握,你觉着这一招如何?”
  
  仇如血道:“若是用于实战之中,完全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这变招的速度实在太快,对手根本难以反应过来。”明白什么,惊道:“楚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招只是最普通的一招?”
  
  楚欢点头道:“正是。仇兄,我知道你精通刀法,所以才会找你商议……!”
  
  仇如血皱眉道:“楚大人,如此高明的刀法,本是不轻易示人,你……是否太过信任仇某?”
  
  楚欢笑道:“正因为这刀法有些古怪,所以才请仇兄一起参详。虽然与仇兄接触不多,但是仇兄是个信义之人,说句不见外的话,就算这套刀法仇兄真的完全领悟,那也并非坏事,前人的刀法,本就是让后人突破,若是我与仇兄当真有幸能够悟出刀法中一些新的门道来,我想前辈刀法名家应该是很愿意看到的。”
  
  仇如血叹了口气,道:“楚大人与其他的官员,果然不同。”顿了顿,终于道:“楚大人,仇某倒也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不过暂时倒可以留在你身边,虽说你身边多有高手,实在不用仇某保护,不过若真是出现意外,仇某倒也可以搭把手……!”随即笑道:“不过丑话可要说在前头,楚大人想要雇佣仇某保护,仇某的佣金可是不少!”
  
  楚欢哈哈大笑道:“若有一日楚某付不起佣金,仇兄还是赶快离开,那时候我也不留你在身边。”
  
  仇如血这才道:“楚大人,你刚才这一招,变化极快,确实是一记妙招,不过其中却有一个极大的缺陷!”
  
  楚欢双眉一扬,道:“请赐教!”
  
  “力道不足。”仇如血肃然道:“楚大人,刚才变招这一下,确实是精妙绝伦,但是变化之中,你不觉得因为变化太快,直接导致了力度的极大削弱吗?”
  
  楚欢心中暗赞,仇如血身为一名刀客,果然不是吃素的,一语便道破其中的破绽,点头道:“仇兄果然是一针见血。”
  
  仇如血皱眉道:“这也只是我个人见解……!”似乎在寻思什么,片刻之后才道:“如果以这样的变化速度,还能保持一定的力度,其威力必将惊人。刀与剑不同,刀的一个最重要优势,便是浑厚自然,能够发挥人的力量感……!”说到这里,仇如血又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楚欢抬手让仇如血坐下,半晌过后,仇如血才道:“楚大人,我想你这套刀法之中,肯定还有一些其他的变幻,我们不妨研究一下,看看其中是否有哪些变化结合上刀法本身的力量感,咱们用刀,重在实效,不在花花架子,若是在保持力量的前提下,在刀式上寻求最快的变幻,那定然是了不得的。”
  
  楚欢肃然道:“仇兄说的不错。”
  
  仇如血想了想,才道:“楚大人,这门刀法,想要真的形成套路,总是要去除一些,保留一些,林姑娘应该对这套刀法的优劣十分的了然,她若是能够参与商讨,应该会有更大的突破……!”
  
  楚欢一怔,奇道:“仇兄何出此言?”
  
  仇如血也是一怔,反问道:“楚大人,这套刀法,难道不是林姑娘教授于你?”
  
  楚欢顿时有些懵,疑惑道:“仇兄难道觉得这套刀法是林姑娘所教?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莫非……你见过她的刀法?”
  
  仇如血微皱眉头,道:“楚大人,如果不是林姑娘,你又从何处得知这诡异的刀法,不瞒你说,你这种出乎寻常的变招,仇某很多年前,曾经瞧见有人露过一手,如今想来,依然是清晰留在脑中,没有丝毫忘记。”
  
  楚欢心下更是讶然,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仇兄见过这种刀法?”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仇如血叹道:“那时候我在江湖上还没有什么名气,最喜欢干的事儿,便是造访天下知名的刀客,向他们请教刀法。”想了想,才终于道:“应该是在十一年前,我到了大名府,拜访一位有名的刀客,但是还没见到那名刀客,却碰到了一件突发的事件。”
  
  楚欢知道仇如血遇到的事情,必然与这诡异的刀法有关,这门刀法来自萧晨,楚欢还真想知道关于这门刀法其他的故事。
  
  萧晨的刀法不是中原刀法,再加上他天门道徒的身份,楚欢总感觉从这门刀法上,或许得知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甚至事涉天门。
  
  “记得那天我正行走在大名府的一条大街上,忽然遇上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仇如血声音很低沉,回忆道:“街道上的行人都躲到两边,那是一名官员的队伍从大街上过去,前面兵士开路,我也闪到路边,本以为队伍很快过去,可是……一场行刺便即发生,七八名刺客竟是躲在两边人群之中,等到那官员靠近过来,这些人便齐齐动手,行刺那名官员。”
  
  楚欢微皱眉头,其实这种事情对楚欢来说,倒是见怪不怪,官员遇刺,历朝历代,似乎也不是罕见的事情。
  
  “那些刺客的手段都是不低,配合也十分默契,护卫官员的官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些人就杀入人群中,靠近了那名官员。”仇如血眼中渐渐显出光芒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楚大人方才演示的那种怪异刀法……!”
  
  “仇兄是说,刺客之中,有人使用……!”
  
  不等楚欢说完,仇如血已经摇头道:“不是刺客,是那名官员。”
  
  楚欢一怔。
  
  “三名刺客,从三个方向同时袭击那名官员,配合默契,刀法更是了得。”仇如血缓缓道:“我当时看见,只觉得那名官员必死无疑,不可能逃脱。”摇了摇头,叹道:“但是我终究是想错了,三名刺客靠近过去的时候,我就见他拔刀在手,随即刀光连连闪过,那时候我就瞧见他手中的刀竟是不可思议地变幻招式,那是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场景,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可是那个场面,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看着楚欢,肃然道:“楚大人,你刚才的变招,就与当年那名官员的刀法几乎是一模一样!”
  
  楚欢眼角微微跳动,终于问道:“仇兄,你说的那名官员,到底是谁?”
  
  仇如血却是盯着楚欢的眼睛,反问道:“楚大人,你当真不知道我说的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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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六九章 五将军


  楚欢有些错愕,他见仇如血表情,竟似乎是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名官员是谁,只觉得颇有些疑惑,暗想自己难道就应该知道那名官员是谁,神情倒是十分淡定,摇头笑道:“仇兄,你莫非觉得我应该知道他是谁?”
  
  仇如血察言观色,随即叹道:“看来楚大人是真不知道了。”顿了顿,才道:“那人是当时的右屯卫大将军!”
  
  “右屯卫大将军?”楚欢一怔,奇道:“仇兄说的是池公度?”
  
  仇如血立刻摇头道:“楚大人误会了,那是十一年前,楚大人难道不知道那时候的右屯卫大将军是谁?”他眼中微带诧异之色,似乎并不理解楚欢为何会说出池公度的名字。
  
  被仇如血古怪目光看着,楚欢顿时有些尴尬。
  
  他知道护卫京城的是十二卫军,十二卫军又分为左屯六卫军和右屯六卫军,十二卫军的大将军是镇国大将军雷孤衡,左右屯卫军又有左屯卫大将军和右屯卫大将军。
  
  左屯卫大将军韩三通,乃是帝国的勇将之一,排名“四枪”第三,一杆修罗枪赫赫有名,而右屯卫军大将军,则是“四枪”中排名第四的苍蛇枪池公度。
  
  楚欢唯一一次见识池公度,是在当初的国宴之上,西梁大王子摩诃藏出使秦国,在国宴之上,遭遇青天王的部下行刺,池公度身在国宴,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池公度沉默寡言,行事低调,楚欢对此人一直没有多大关注,直到通天殿事件发生,楚欢才知道那位右屯卫大将军竟然早就与安国公黄矩走在一起,更是与黄矩密谋造反,只是最终却一败涂地,池公度尚未领兵赶到通天殿,中途就被轩辕胜才半道截杀。
  
  仇如血提到右屯卫大将军,楚欢自然而然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苍蛇枪池公度。
  
  “十一年前?”楚欢微皱眉头,有些尴尬道:“仇兄,我入朝为官不久,其实对当初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太多!”
  
  仇如血想了想,点头道:“那也难怪,他的名字,当年虽然名震一时,不过现在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敢提起了。”
  
  楚欢忍不住再次问道:“那位右屯卫大将军,到底是谁?”
  
  “林庆元!”仇如血肃然道:“楚大人没有听过这名字?”
  
  “林庆元?”楚欢对这名字毫无印象,摇摇头,仇如血打量楚欢两眼,才有些无奈道:“大人……果然是……!”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
  
  楚欢哈哈笑道:“仇兄是想说我孤陋寡闻?”
  
  仇如血竟是点头道:“楚大人不知道林庆元的名字,倒真是让仇某有些惊讶,当年的五将军,楚大人难道没有一丝耳闻?”
  
  “五将军?”
  
  “秦国有四位上将军,号称风雨雷电四大将军。”仇如血正色道:“这四人乃是秦国的立国功臣,功勋卓著,哪一个都是统帅一方的骁勇大将,但是当年还有一人,其统兵之才,未必输于这四人,那也曾是建下赫赫功勋,不过……嘿嘿,只可惜出身不好,没能位列上将军之列,不过在军中威望不低,许多人都暗中称他为五将军,意思是说,朝廷除了那四位上将军,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五将军,无论功勋还是能耐,除了四位上将军,无人可比。”
  
  “五将军?林庆元?”楚欢心下还真是有些惊讶,他虽说入朝为官不久,但毕竟也有一年多,竟是从没有听说过林庆元的名号。
  
  陡然间眼中显出吃惊之色,失声道:“你是说,他姓……林?”蓦然间便想到了林黛儿,林黛儿也是姓林,难道……!
  
  仇如血看到楚欢的神情,顿时却是一怔,终于道:“楚大人,难道你……并不知道林姑娘的身份?”
  
  “她不是歃血会的人吗?”楚欢皱起眉头。
  
  仇如血微一沉吟,终于道:“看来是我猜错了,我本以为楚大人已经清楚歃血会的来历,也知道了林姑娘的身世。”
  
  楚欢问道:“仇兄,难道林姑娘和林庆元有什么关系?”
  
  仇如血想了想,终于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但是一年来,我一面打听鲁天佑的下落,却也劳动江湖朋友打听歃血会的来历,江湖上的朋友,消息灵通,倒也是打听出歃血会的来由……!”顿了顿,独眼盯着楚欢,缓缓道:“歃血会本就是林庆元残部创立!”
  
  “残部?”楚欢疑惑道:“仇兄,你说的那位林庆元,如今又在何处?”
  
  “六年前,林庆元已经被抄家灭门。”仇如血沉声道:“林庆元早就死了,他的家人也几乎被杀戮殆尽,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逃了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林姑娘便是林庆元的后人了!”
  
  “抄家灭门?”楚欢身体一震。
  
  仇如血叹道:“六年前那一场惨案,消息封锁的很严密,知道的人其实并不是太多,但是纸包不住火,朝廷虽然极力隐瞒,但是却还是有风声泄露出来,林庆元怎么死的,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林庆元的一帮部下,护着林庆元的少数家人,一路杀出了官兵的重围……!”
  
  楚欢身体更是往前靠了靠,低声问道:“仇兄,到底发生了何事?林庆元既然是第五将军,怎会被朝廷所杀?他犯了什么大罪?”
  
  仇如血摇头道:“其实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还真是知道的不多。当年我知道林庆元身死,还颇有些遗憾,他刀法了得,如此高手不明不白被杀,可惜了那精绝的刀法……!”看上去十分的遗憾。
  
  楚欢微一沉吟,隐隐觉得仇如血所料不错,看来林黛儿与林庆元必定有着极深的关系。
  
  他本就觉得林黛儿出身绝对不是普通人家,举止行为带着大户人家的休养,而且林黛儿语音带着掩饰不住的京腔,显示她曾经在京城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最紧要的是,林黛儿对朝廷没有任何好感,更是对皇帝恨之入骨,楚欢此前一直不明白林黛儿为何会对皇帝有那般深入骨髓的怨恨,今日听仇如血这般说,楚欢立时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如果说林庆元是为皇帝所杀,而林黛儿又是林庆元的后人,那么林黛儿对皇帝深恶痛绝充满仇怨,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仇兄说林庆元出身不好,这才不能与四大将军相提并论,这又从何说起?”楚欢想了一想,终于问道。
  
  仇如血解释道:“我说林庆元出身不好,倒也不是指他出身寒门,实际上林庆元的来头可不小,他成为秦国将军以前,也曾是西北第一勇将!”
  
  “西北第一勇将?”
  
  “当年天下大乱,诸国纷争,如今的西北三道,当年便有五个诸侯国。”仇如血道:“如今的北山道信州,当年是西唐国,西北五国之中,西唐国的地盘最小,但却是最后一个被秦国征服的诸侯国,归其缘由,就是因为西唐国有林家父子!”
  
  “林家父子?”
  
  仇如血眼中划过无奈之色,看来眼前这位钦差大人所知的实在不多,只能解释道:“林家父子,就是林庆元的父亲林渊和林庆元,林渊当时官拜西唐国兵马大元帅,林庆元跟随在林庆元身边,是西唐国的天宝大将军,而且另一个身份,乃是西唐国的驸马爷。当初西北诸侯争雄,西唐国国力最是贫弱,无力一统西北,可是其他诸侯国却也吞不下西唐,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西唐国有林家父子坐镇。”
  
  “既是西唐国大将军,怎会成为秦国的将领?”
  
  “这还是那位风将军的功劳。”仇如血道:“风寒笑是秦国的猛将,当年率军攻打西北,西北五国,短短几年时间,就被他征灭四国,仅存西唐,秦国铁骑重兵压境,西唐都城被围,形势岌岌可危。不过当年西唐国君待民如子,很得民心,而且林家父子在西唐的威望极高,西唐百姓都觉得,只要林家父子存在,就算秦兵人多势众,也未必能攻灭西唐。”
  
  楚欢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家父子再厉害,但是国贫人少,想要与当时所向披靡的大秦铁骑相抗,想必是太过困难,更何况他们的对手,也不是泛泛之辈,风寒笑是秦国一等一的将领,风寒笑率军攻打,西唐可说是大限以至。
  
  “据闻,风寒笑的兵马围住西唐都城数月之久,西唐将士在林家父子的率领下,坚守都城,竟是以弱抗强,生生挡住了秦国兵马的进攻。”仇如血声音不大,却很低沉,“两军僵持不下,突然有一天西唐城门大开,西唐国主出城投降,林家父子也终是跟着降了秦国,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西唐国主为何会突然会出城投降,民间也有各种传言,有说是西唐国主懦弱怯战,不敢再战下去,也有说是风寒笑买通了林家父子,许以高官厚禄,林家父子逼迫西唐国主出城乞降……不过真相为何,我们这些人终究是不清楚的。不过林家父子投降后,果然得了封赏,林庆元也曾一度跟随在风寒笑麾下……后来林庆元被调到京城,最终成了右屯卫大将军……!”带着一丝不解之色瞅着楚欢,“楚大人对这段往事,难道真的一丝儿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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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七零章 白函


  楚欢尴尬笑了笑,仇如血也感觉自己说话有些莽直,终是道:“不过这位林将军成为右屯卫大将军之后,便很少有什么事迹流传出来,也就是那次在大名府见到他,见识过他那诡异的刀法,这才记忆犹新。”

  楚欢颔首道:“仇兄查出的消息,歃血会是林庆元的残部所创,那么林姑娘自然也有可能就是林庆元的后人?”

  仇如血叹道:“我本以为你早已经知道这些……!”看着楚欢,问道:“楚大人,你现在知道林姑娘的身份,是否……?”

  楚欢立刻摇头道:“仇兄不必多想,林姑娘在我这边,不会有问题。”

  仇如血这才放心,他倒是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言,楚欢得知林黛儿的真实身份之后,会对林黛儿有另一种态度。

  楚欢此刻却已经是若有所思。

  ……

  他现在回忆起林黛儿的刀法,还真是觉得颇有些古怪,记得自己当初在泾江第一次见到林黛儿的时候,当时就觉得林黛儿的刀法颇有些古怪,有些套路明显不是中原的刀法,现在回想起来,竟真是感觉到,林黛儿使刀的时候,招式的变化,竟果真与萧晨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其变幻的诡异还不能与萧晨相提并论,但是楚欢却隐隐判断,这两者只见得刀法,似乎出自同源。

  楚欢知知道萧晨与天门道有关,至若萧晨刀法的来历,楚欢自然是不清楚的,难道说萧晨本身就与林黛儿有着极深的渊源?

  他心下满腹狐疑。

  仇如血当夜却是离开了行辕,不过他言出必行,既然承诺要暂时留在楚欢身边,自然不会反悔,次rì便已经搬到了行辕之中。

  仇如血是名刀客,当初都是靠雇佣杀人为生,不过这个行当风险大,回报也高,仇如血到还真是有些家资,算是江湖豪客。

  实际上江湖中人,也并非全都是浪迹江湖,仇如血这种刀客,往往都有自己的庄园,而且还会雇佣家奴,等到家资丰厚,也会有许多这类人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过上居家翁的rì子。

  仇如血生活并不算简朴,对于衣食有时候还是看的十分重,楚欢好歹也是朝廷钦差,跟在楚欢身边,仇如血倒也是颇知分寸,做了一套新衣裳,不过他独眼太过显眼,所以陪了一只新的斗笠,出入都是戴着斗笠,对他来说,留在楚欢身边保护到不是最重要的,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楚欢那套刀法,他对刀法颇有些痴迷,还真是想着能够研究出一门新的刀法来。

  楚欢这些时rì事务繁忙,倒也不能一直陪着仇如血讨论刀法,安邑诸多事情的处置,还需要朝廷颁下旨意来,不过在旨意下达之前,楚欢却是要领着户部司的人,尽可能地早些将黄家的资财梳理清楚,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事务,便是传来与黄家有生意交集的商人,双方商定一个最为妥善的方法,既不让商家损失太重,却也不能让朝廷为难。

  在等待朝廷旨意的时候,楚欢还抽了时间,带人往玉锁湖的两座岛上去了一趟,玉锁湖上的两岛之上,都有仓库,其中储存的库物,楚欢见了,也是叹为观止。

  满仓库的粮食且不说,其中的金银珍宝,以车载斗量来形容都是客气了,古董字画,珍奇瑰宝,琳琅满目。

  只看到两座岛上储藏的物资,楚欢就能想象这么多年黄家在安邑是如何的搜刮民脂民膏。

  这rì回到行辕,刚一入院,便瞧见孙子空已经欢喜迎上来,楚欢见到孙子空,大是欢喜,他派出孙子空前往通州,找寻乔明堂调兵入环州,虽然前番早就传来消息,乔明堂已经派卫天青控制了环州,环州大小官员已经被拿住,不过孙子空却一直没有回来。

  楚欢将孙子空带到自己的院子,孙子空将环州的情况陈述了一遍,才赞道:“师傅,你可是没有瞧见,卫统制做事,当真是雷厉风行。乔总督下令卫统制调兵入环州,卫统制连夜点兵,昼夜而行,行军如风,我们到得环州,卫统制直接分兵两路,一路直扑环州军大营,另一路则是入城逮捕环州知州等一干官员,环州的官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卫统制拿下。”这次楚欢对他极其信任,派他秘密前往通州,这对孙子空来说,或许是活到现在为止干过的最大一件事情,此时脸上还满是兴奋之sè:“师傅你猜的果然不错,我们抵达环州军大营的时候,环州军已经准备启程往太原来,卫统制亲自带兵带了环州军大营,二话不说,第一件事情便是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环州军千户拿下,师傅,你可没有瞧见,那家伙还想反抗,卫统制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拿下,他手底下还有不少人想要杀过来,卫统制便大喝谁敢谋反,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就知道卫统制的意思,拿出了满月金牌……!”他眼睛此时闪闪发光,神情好不得意,“那帮家伙见到满月金牌,当时都呆住,卫统制便轻易将那帮人全都拿下!”

  孙子空说到这里,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那面满月金牌,双手奉还给楚欢。

  他双手却还是有些轻抖,这一次差事,虽说rì夜兼程颇有些辛苦,可是孙子空却是威风得紧,乔明堂那边知道孙子空是楚欢所派,对孙子空倒也是十分客气,此后孙子空随同卫天青杀到环州,他跟在卫天青身边,卫天青看他是楚欢的心腹,对他也是十分的照顾,让孙子空只感觉到飘飘然,再想到那rì在环州军大营那处满月金牌,环州军众将面无人sè的情状,孙子空每每想来,便感觉到热血上涌。

  

  楚欢接过金牌,收入怀中。

  他知道乔明堂是西山道总督,环州却属于安邑道,如果只是派一个人带一封书信前往,乔明堂即使相信环州情况有异,却也未必敢轻易调兵。

  西山道的兵进入安邑道境内,虽然是情况特殊,但是却总归是不妥,楚欢派孙子空带着满月金牌前往,乔明堂见到满月金牌,自然不会再有担心,毕竟满月金牌的出现,就等若皇帝陛下授予了楚欢调兵之权,事后就算朝廷追究起来,乔明堂也可以将责任推到楚欢的身上。

  “你这一次立了大功,回头我再好好赏你。”对于孙子空此次办差,楚欢倒还颇为满意,“一路辛苦,你先好好歇两rì。”

  孙子空却还是兴奋之中,立刻道:“师傅,我是你徒弟,有什么赏不赏的,只要跟在你身边,能听候你的差遣,便是最大的赏赐。”

  楚欢哈哈一笑,孙子空忽然想到一事,道:“对了,师傅,卫统制让我向你说一声,他一很想念你,若有机会,要喝你不醉不休,另外让我带回来一坛酒,说是上等的佳酿,他自己都舍不得饮,让我带给你!”

  楚欢点了点头,卫天青重情重义,楚欢道也颇有些想念。

  两人说了会子话,院外传来轩辕胜才声音,楚欢让他进来之后,轩辕胜才已经递上来一封书信,道:“楚大人,这是林姑娘留下的信函!”

  “留下的信函?”楚欢一怔,“她人呢?”

  “你回来之前,她已经离开。”轩辕胜才道:“我也不好阻拦,问她去往何处,她也不说,只让我将这份书信交给你!”

  楚欢皱起眉头,他知道林黛儿这几rì养伤,伤势倒是好了不少,却并未痊愈,本以为林黛儿会留下一阵时间,却想不到突然便离开。

  他拿着书信,沉默一阵,孙子空和轩辕胜才都十分上道,见楚欢如此,都退了下去,楚欢沉默一阵,这才抽搐信笺,看了一眼,却感觉有些奇怪,只见信笺上竟然没有一个字,纯白如雪。

  楚欢眉头锁起,想了一想,叹了口气,信笺无字,只能是两个意思,要么是林黛儿和自己无话可说,要么就是虽然有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想到林黛儿再无亲人,孤身一人离去,却也不知道将要去向何方,心中竟是颇有些担心,随即想到林黛儿毕竟在江湖行走多年,走南闯北,应该能够照顾自己,寻思一阵,终是又叹了口气。

  次rì楚欢要往户部司去,今rì召见了几名商人,还要谈谈,还没出门,袁崇尚便派人前来邀请,只说有事要见,楚欢来到总督府,乔明堂早已经在等候,见到楚欢,立刻拱手笑道:“楚大人,有一桩大喜事可是传来了,这些时rì我寝食不安,今rì可能吃上一顿好饭了。”

  楚欢不明,袁崇尚当下解释,楚欢这才明白,勺子岭那边的战事已了,天门道余孽确实一度纠集了数千天门道众,想要夺回勺子岭,在援军赶到之前,方世豪的人马几乎顶不住,好在援军及时赶到,将天门道徒击退,可是天门道徒并不死心,此后连续几次攻击勺子岭,但是虽然人数不少,终究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而且武器极其落后,甚至许多人都是拿着自制的长枪作战,面对装备jīng良的官兵,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官兵抵挡几次,最后兵分几路,在夜间对天门道徒的营地发动了同时袭击,一战便将天门道众击溃,杀伤天门道众数百人,抓了一大批俘虏,其他的人见势不妙,一哄而散。

  楚欢却记得潜龙窟内见过的段荀,询问袁崇尚,是否已经抓到段荀,袁崇尚却是一愣,摇头道:“方世豪派人送来的战报,并无提到此人……!”又道:“我马上派人前往,令方世豪清查一下,看看是否抓到段荀。”

  木将军被杀,陆家父子已死,萧晨也已被杀,黄氏兄弟一死一伤,可是段荀如果逃脱,也终究是一件麻烦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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