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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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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五十九章 回山门天宫论功

  孙真人听得张衍这番话语,不觉点道:“此番能力压两处魔穴,皆是你之功劳,当可入得浮游天宫精修,我师兄弟四人之中,当初也就孟师兄有这过这等机缘,你可要好生把握了。”

  张衍称了声是,他微微一思,伸手入袖,把“万里裂虹锥”拿出,托在掌中,道:“还要多谢真人赐宝,弟子现下物归原主。”

  孙真人却一摆袖,将宝锥推了回去,道:“不必还了,就留在你处吧。”

  张衍点了点头,重又收起,又道:“弟子尚有些事处置,请孙真人稍待片刻。”

  孙真人温言道:“这魔穴早被五位真人定住,不虞有危,你自去就是,事毕之后,可来天中见我等。”

  张衍打个稽,就往原先伏龙道所在而去,无有灵潮搅扰,行进极快,须臾到得甬道之前,随后起手掐了一个法诀,欲把那血线金虫召了回来。

  过不多时,空中却是飘来一个少年,其人面色青白,看去好似酒色过度,眼珠骨碌碌乱转,见了张衍,上来一个叩头,口中道:“见过老爷。”

  张衍打量他一眼,笑道:“以你原身要想化形,若无外力借助,少说也要千载功夫,今朝算是便宜你了。”

  少年露出谄媚之色,道:“若非老爷赐下那一口钧阳精气,小的哪有今日造化。”

  这一回他一口气连吞八名元婴修士,大受补益。得以藉此化形,后来还再贪得几分便宜。只是见伏龙道中魔宗修士还有不少,不是自家能可以抵敌,这才颇不甘心地退了回来。

  “既已化形,也当有个名姓,”张衍细思片刻,道:“便唤你张蝉如何?”

  张蝉得了名姓,大喜过望,砰砰磕头道:“多谢老爷赐名。多谢老爷赐名。”

  张衍笑了一笑,一摆袖,命其候在一边,而后继续往方才玄魔两家交战之处来。

  到了地头后,他拿了一枚玉简出来,起手一抹,上显灵光瑞气。喷出三尺有余,然后向下一照,目光四顾,似在找寻什么。

  张蝉凑上来道:“老爷找寻何物,可需小的相助?”

  张衍笑着摇头,道:“你那些虫子虫孙可做不来此事。”

  他查看半晌之后。似是现了目标,探手一捉,摄来一块灰白圆石,人头大小,内有细微呼吸之音。

  望着此物。他不禁想起杜时巽来时所说之语,略作思忖。将之收入囊中,随后摆袖乘风,往上方去,过不多久,就出得魔穴,见六位真人盘坐天穹之上,便上前拜见。

  朱真人开口言道:“张衍,你带弟子先回得山门去吧。”

  孙真人却言道:“慢!何须急切,张衍此番重挫魔宗,一人回去,还要护得众弟子,极是不妥。”

  不待他人开口,便转过来道:“你先引众弟子去得远些,待我等镇灭魔穴之后,再随我一同回山。”

  他既已如此说,其余人自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削他脸面,俱是默认此议。

  张衍稽一礼,起得遁法,化虹往远处飞遁。

  到了十余里外,见九座大巍云阙停伫云上,就双袖一振,缓了身周罡风,往其中一座落去。

  下方溟沧修士一见,纷纷上来行礼,口呼“张真人”不止。

  众人虽还不知魔穴之中后来具体生何事,但六位洞天真人出面,可谓大局已定,而张衍作为此次领头之人,立此大功,此番回去,定可入得三上殿中,便是成就洞天,也是未来可期之事,已不能单单当作十大弟子座来看待了。

  张衍言道:“六位真人正要镇灭魔穴,此地不可久留,随我离去。”

  此刻窦洪平、黄颂泉、6香影等辈见溟沧派洞天来此,便已悄然退去,他谕令一下,此是无人异议,收了九座云阙,迅离了此处山界,往外退走。

  约莫过去三四个时辰,身后忽然传来震荡之声,绵绵密密,连响不绝。

  众人回一望,只见远空之中结有一大气灵团,周流千里,内中却辨不出任何物事来,上方罡云仿被涤荡干净,片缕不存,一股清流直冲霄汉,撞开数重天云,不知去到多远,而下方所见之处,山峦丘谷皆被尽数夷平,化为一片白地。

  不少弟子也是头次见得洞天真人出手威势,皆是看得心旌摇荡,惊叹不已。

  张衍望着前方,目中似有光芒闪动,先前他九枚元命珠打出,却被桓真人轻松接下,可见便是他这等元婴三重境修士,与洞天真人一比,也是天差地别。今次回去,他便会抛却一切俗务,专心精修,以期早日窥得此境玄妙。

  又过去半个时辰,就见天际之外有一片气海雷云浮来,天中隐约有空爆霹雳之音,行经众人上方时,孙真人声音自云内传下,“诸弟子守住心神,随我回转山门。”

  语声一落,就有风云荡起,裹了众弟子,往溟沧派山门方向回返。

  张衍亦是身不由主随风而行,不知过去多久,只觉身躯缓住,往下瞧去,现竟已是到了昭幽天池之前,再一抬,见孙真人一人立在身前不远处,余者皆是不见踪影。

  孙真人轻笑一声,一抖袖,抛一只琉璃盒,道:“此是元炉丹玉,且收好了,日后自有大用。”

  张衍也不推辞,接来收下,稽道:“多谢真人。”

  孙真人叮嘱道:“你回门后,且勿急着闭关,过几日门中论功叙赏,当有人来唤你。”

  张衍道:“谢真人提点。”

  再言说几句,他辞别孙真人。回了昭幽天池,入得洞府。便召来刘雁依等门下弟子,稍候交代,便入府中定坐。

  一晃三日过去,洞府前有道童手持谕令而来,在外言道:“张真人,掌门有法旨,传你前往天宫正殿。”

  张衍自府中飘身而出,接了谕令之后。并不耽搁,起剑遁之法,径直往浮游天宫而来,一路飞遁无碍,行不多时,就在宫正殿之前落下,殿外执事道童见了。稽言道:“可是张真人?掌门言你若前来,不必通报,入殿去见就是。”

  张衍点了点头,把袍服稍作整理,便往里行去。

  入得殿中后,他抬看去。见掌门持拂尘端坐高台,而门中十一名洞天真人也皆在此间,依席第分座两列,除此外,荀长老亦是候在一旁。见他到来,皆是把目光投来。

  张衍扫了一眼。却注意到一个细节,诸真人之下,席上似还留有数个空座,不觉若有所思。

  他行至阶下,稽道:“弟子张衍,见过掌门,见过诸位真人。”

  孟真人先自开口道:“张衍,今日唤你来,是为论功叙赏一事,荀长老前日定下名册,你为此次主事之,且拿去一观,看是否还有疏漏之处。”

  荀长老自袖中取出金册,轻轻一托,就自手中飞起,往下飘来。

  张衍接了过来,打了开来,目光一扫,须臾览遍,见凡此次斗法的溟沧派弟子,一个不落,每一人皆有嘉赏。

  不过其中并无死伤之人,当是另有安排,看完之后,便双手送上,道:“这里名录甚全,弟子并无异议。”

  孟真人一招手,将金册拿来,唤过一名道童,关照道:“你把此册悬于功德院中,翌日各家洞府弟子可去领功受赏。”

  那道童接过之后,打个道躬,便出殿去了。

  荀长老这时走了出来,往殿中一站,请示道:“此回我溟沧派战殁之人先前多是已作安排,皆有去处,唯韩王客、彭誉舟二位真人不好安排,还请掌门示下。”

  秦掌门沉声道:“这二人在急难关头舍身破阵,实我为溟沧英秀,来生若有修道资质,入门即可为真传弟子。”

  沈柏霜道:“李师兄一脉尚有弟子,韩师侄来生如有机缘,可入我门下修道。”

  彭真人也是出言道:“彭誉舟本为我彭氏族人,待元灵托生后,我可收他为弟子,想也不算苛待。”

  秦掌门颌道:“如此各得归属,安排尚算妥当。”

  荀长老一躬身,便就退下。

  秦掌门朝殿下看来,道:“张衍,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张衍念头一转,此番他招揽来的东胜修士不列名册之中,想是门中亦不会当做一回事,不过他自有安排,准备将之接纳入瑶阴派之中,也算对其等有个交代。

  但有几人此刻却不得不提,便稽道:“广源派沈殷丰沈真人,此次相助我溟沧派甚多,另有余渊部妖修,为回护我溟沧弟子周全,死伤不少,亦是功不可没。”

  秦掌门缓缓道:“我溟沧派自不会薄待同道。广源派之事,已有安排,现下还未到时机,至于余渊部妖修,虽是强令而来,但既为我溟沧出力,确也不可亏待了。”

  颜真人提议道:“恩师,不妨赐一部气道功法,再赐敕符印信,以示嘉勉。”

  秦掌门不置可否,只道:“张衍,你以为如何?”

  张衍道:“余渊部自投我溟沧来,因咒誓所困,行事尚算恭顺,但百数千年后,法散术消,就难加拘束,赐功之举,反可能增其异志,依弟子之见,不如允其遣弟子入得瑶阴修道,如此既酬了功劳,未来也仍可听凭我溟沧驱用。”

  秦掌门笑道:“此事就由得你自家拿主意。”

  张衍躬身一礼,以示拜谢。

  这时殿中忽然一静,诸人叙功完毕,而接下来,却是要论及如何赐赏他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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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章 登上殿入主渡真


  张衍见四周尚无人出声,想了一想,便先打个稽首,言道:“掌门真人,弟子有一事欲禀。!.!”

  秦掌门神情和悦道:“你可说来。”

  张衍言道:“弟子此次由北至南,会了不下十名魔宗俊秀,自忖功行尚有不足,欲待辞去十大弟子首座之位,一心闭关修行,还望掌门允准。”

  秦掌门笑了笑,道:“此容候再议,可先叙功果。”

  孙真人听得这话,便自席上站起,大声道:“恩师,此次若无张衍事先洞察魔宗诡谋,命门下弟子两路分进,绝难有镇平两处魔穴之举,功劳之大,门中弟子无人可及,若按过去陈例,恐难抚其功,弟子愿为他加请厚赏。”

  沈柏霜开口道:“此回我两家争斗,张衍为主事者,有运筹帷幄之功,为弟子,有两镇魔穴之举,按功劳而言,当开金阁,传上乘玄功,授护法真器。”

  孟真人也拱手道:“恩师,魔劫绵延千载,此回能镇灭两穴,已是挫去得魔宗半数气数,令我溟沧派日后多了不少回旋余地,确为奇功一件,沈真人与孙师弟所言,不无道理。”

  秦掌门轻轻点首,随后看向右首席座陈长老,缓声言道:“陈真人,你为门中耆宿,觉得此议如何?”

  陈长老忙打个稽首,道:“劳动掌门下问,老道以为,后辈之中,有此等佳徒,实为山门幸事,日后必可为我山门倚柱。怎样赏赐,都不为过。”

  此回张衍镇平两处魔穴委实极大,任谁也无法抹去,陈长老这一说话,世家几名真人也是纷纷附议。

  秦玉却是一蹙眉,道:“张衍为门中十弟子首座,立此大功,为上殿偏殿主,授门中大道正法,也是应有之义。只是赐以真宝……”

  她抬眸看向秦掌门。“秦掌门,当年晏师兄破门而出时,可是裹挟了不少真宝而去,而今宝阁空空。又拿何物相赐。莫非去晏师兄处讨要么?”

  她一提“晏师兄”三字。世家四名洞天真人,除陈长老尚是平静外,其余几人面色却都是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她所言却也不假。当年门中被其人卷去了不少法宝,而所余不是在他们手中,便是门中另有大用,不可能拿来赏赐。

  秦掌门看了下来,道:“张衍,你有何想法?”

  张衍也知,法宝到了真器这一层,已是极为稀少,一名修士要是想养炼出来,运气好些,至少也需千载以上功夫。

  此次魔穴之战,休看两家弟子门中皆有真器赐下,但这些门派一个个俱是传承久远,底蕴深厚,非他派可比,所携真宝不是得自师徒相授,就是历代祭炼得来。

  譬如骊山派这等开派至今不过千余载的门派,其掌门费尽辛苦,也才炼得一件真器而已。

  如开立清羽门的陶真人,直到镇灭了万年妖府碧礁府,才算得一真器。

  便是他自家身上所持,也是件件都有来历,无有成于这百数千年之中的。

  况且这等宝物脾气甚大,他就是拿了,其也未必看得上这一个元婴修士。

  而他有抱阳钺与元命珠这两件宝物,短时内若不再入玄魔之争,也是足以防身了,仔细考虑之后,便道:“恐有负掌门厚恩,以弟子修为,怕驱运不了这等宝器。”

  秦掌门笑道:“既然你不欲得真宝,那又想得何赏赐?”

  张衍还未开口,陈长老却是言道:“不若如此,可准张衍入灵穴修行百载。”

  此语一出,在座洞天真人心下皆是一怔。

  溟沧派灵穴乃是太冥祖师起**力集一洲之力点化,可不是其余七家玄门所占灵穴可比,想要入其中修行,除非得掌门允准。

  沈柏霜却则微微冷笑,这一处地界自是极好不过,入此修行,比之同辈,至少可省却数倍苦功。

  当年颜、朱二人能在门中内乱之后,短短百载内便分别晋入洞天,固然是其自家争气的缘故,但若非因功得了不少灵穴所蕴丹玉,要想成就此道,至少还要再多等上百载。

  可此地便是再好,而今张衍也用不到,因齐云天参研洞天玄机,已到关键之时,此刻正在灵穴之中,还不知何时出关。

  亦就是说,这好处看得见,摸不着,但却又足以酬功,这看似轻描淡写插了一手,张衍成就之路,却至少往后延阻了百年。

  那得那时,世家弟子如杜德、霍轩之辈,便也有机会追赶上来,不会令其独占风头。

  沈柏霜瞥了一眼陈长老,“若在他时,掌门师兄不会纳取此议,但在眼下,却极可能会卖陈长老一个脸面。”

  秦掌门稍作思索,道:“就依陈长老之言。”随后目光朝下投来,道: “张衍,上前接谕。”

  张衍走上几步,到得殿台近处。

  秦掌门宏声道:“张衍,今次玄魔斗法,你审时度势,连镇两穴,居功至伟,自今日始,便为溟沧派渡真殿偏殿殿主,赐金阁观法,准入灵穴修持百年。”

  随他话语声起,整座大殿猛然一震,自有三道灵光自上方高处射下,飞至张衍身前,这才悬住不动。

  张衍目光一扫,见是一卷玉册,一枚印信,还有一套冠袍,皆为瑞光灵焰所包裹,下方则有如意祥云相托。

  他起袖一拂,就将之收入囊中,而后打个稽首,道:“弟子谢过掌门及诸位真人厚赐。”

  秦掌门微微颌首,缓声道:“金阁之内,乃历代师长真人所留遗册笔述,你若遇不明之处,可来问我。”

  张衍一听,再度稽首拜谢,随后退了下去。

  荀长老这时手中捧起一卷玉册,又是站出,躬身言道:“掌门真人,张真人既为渡真偏殿殿主,十大弟子之位却不可空落,不知这替继之事……”

  孟真人抬手一礼,道:“恩师,沈真人门下三代弟子邢上英,可补此位。”

  邢上英乃是涵渊门赵革来至东华之后所收,虽名义上是他徒儿,但所习功法神通,皆由沈柏霜赐下,而今已是修炼至化丹境中。

  秦掌门颌首道:“可,先填名册,到大比之时,再论高下。”

  荀长老忙是起笔在玉册之上填下名讳。

  在座诸人皆无有什么异样表情,身为洞天真人,门下自当有一弟子入得十大弟子之中。

  而每名弟子,背后有洞天真人扶持,方可行远。

  似张衍那般无有洞天师长的,还能得入三上殿中为一殿之主的,算得上千中无一。

  秦掌门身旁道童言道:“叙功已毕,诸位真人可还有事?”

  颜真人此刻抖开双袖,缓缓起身,到了殿中,稽首道:“恩师,今日诸位真人皆在此地,恳请恩师早定前日呈议。”

  秦掌门望着他道:“贡真,你可是思定了?”

  颜真人躬身道:“弟子自知此生无望道途,愿启一家,开枝散叶,庇荫后辈,还请恩师成全。”

  秦掌门对他挥了挥袖,道:“去吧。”

  颜真人往旁侧一举步,却是行到了世家一列,在陈、杜、萧、韩四位真人面前打个稽首,四人也是起身还了一礼,他面上一笑,便到席下坐定。

  张衍不觉有些讶异,他方才听颜真人话中之意,是要入得世家,在溟沧派中开出颜氏一族。

  只是洛清羽弟子章上闳而今仍是十大弟子之一,要颜氏弟子入得这盘棋局中,那至少也要在数百载后了。

  他转了转念,以掌门往日行事来看,这一步恐怕非是这么简单,极可能又是其布下的一招棋。

  秦掌门看向座上陈长老,道:“陈长老,如此可还妥当。”

  陈真人只道:“掌门真人安排甚好。”

  秦掌门道:“陈长老,时日定下后,可命人通传于我。”

  陈长老稽首道:“不敢,自当禀告掌门。”

  秦掌门点点头,起得身来,一摆拂尘,便转入后殿。旁侧道童一敲玉磬,悠悠声响霎时传遍大殿。

  殿内洞天真人齐皆起身,道:“恭送掌门真人。”

  掌门一走,诸真人也是各化虹光离去,张衍身为后辈,等众人散去后,才至殿内出来。

  到了外间,目光一顾,却见沈柏霜未曾走远,他走上前去,打个稽首道:“沈真人,可是有话要关照弟子?”

  沈柏霜抬手递去一面牌符,道:“金阁内非三殿长老不可入,按定规三十六年方可启一次,但你立得大功,又任偏殿殿主,却可免去俗例,下月月初,可持我法符入内。”

  张衍伸手接过,执礼道:“谢真人厚意。”

  沈柏霜淡声道:“金阁虽有前辈遗册,但若论及真正好处,却不及三殿殿主,等你入得洞天境中后,当就知晓了。”

  三上殿殿主,除却上极殿不说,渡真、昼空两殿,历来只有十大弟子首座立下功劳后才可接任,便如霍轩,而今便是昼空殿偏殿殿主。沈柏霜虽是卓御冥亲传弟子,但不曾为首座,却也无法坐上此位,否则以他身份修为,早已是正殿之主了。

  两人在殿外言说几句之后,张衍寻机问道:“弟子一事不明,方才颜真人此举……”

  “此事也无需瞒你,你总要知晓的。”沈柏霜顿了顿,看向昼空殿方向,道:“陈长老快要寿尽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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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一章 座上真位有定数


  张衍转了转念,陈长老位高辈尊,此人一去,门中格局定会随之发生变化,也算得上一桩大事,沉思了一会儿,道:“敢问真人,陈长老何时转生?”

  沈柏霜淡声言道:“世家之中还有不少事需他安排,自是走得越晚越好,便是拖上个一二百载,也不是奇事,难不成我等还催他早些上路么?”

  张衍听得好笑,陈长老打得也是好算盘,早早把消息放出,想来不过是为方便自家行事,但毕竟已是将去之人,这段时日内,便是有所提要求稍有过分,掌门也不会太过驳其脸面。

  沈柏霜看他一眼,道:“而今齐云天尚在灵穴之中修道,你尚无法入内,恐要等上不少时候,不过你也无需太过在意,此番你立得大功,我料掌门真人当会另有安排,况且这成就洞天之法,非止一途,他人之道,未必是你之道,若你真执着于此,反是落在下乘。”

  张衍微微点头,抬手一礼,道:“多谢真人指点。”

  虽还未得门中成就洞天之法门,但从沈崇遗册上来看,他便隐隐感觉到,这成就之法似因人而异,并无一定之成规。

  适合他人之法未必适合自己,而沈柏霜这句话,更是让他确定了此前所想。

  齐云天修习法门为五功之一的《玄泽真妙上洞功》,后又修炼北冥真水,与太冥祖师算得上是一脉相承,在太冥祖师点化出来的灵穴之中修行,当是最为合契。

  而他所习乃是自家推演出来的太玄真功,纵然入灵穴能增进功行,却也未必是上选。

  沈柏霜这时有意无意道:“你可见得今日殿上席座?你不坐自有他人来坐。”

  张衍心下一动,还未言语,沈柏霜已是一道清光飞去,晃眼间了无人踪。

  他低头思索片刻,目光不禁微微闪动了一下。

  得此一语,大致能断定,方才殿上所见那些空座,当是留给日后那些晋入洞天的弟子。

  据他所知,东华灵穴无论大小高下,所能供养的洞天真人皆有所限,

  然而仔细一回忆,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想,都是记不起那具体数目来。

  以他修为,任何物事望上一眼,只要有意,皆可铭记于心,此回显然是为道法所阻。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大致断定不会超出一掌之数。

  那即是说,溟沧派这一处灵穴,至多也只能供养十六位洞天真人。

  而眼下已得十一人,算上其中还有不知修为深浅的掌门真人,座上空余,不过三四而已。

  张衍向前走了几步,俯望下方龙渊大泽。

  后辈之中,齐云天身为下任掌门,而今又在灵穴之中修道,必然是能得一位的。

  还有一人不可忘记,小寒界中那一人虽被囚禁,但门中显然并无杀他之心,或许时候到了,亦有放出来那一日,那么假定此人也会占去一位,那供他人争夺的席位,多则为双,少则为一。

  这样算下来,也难怪陈长老方才使得这一手,照眼下情形看,比之霍轩、杜德等人,无疑他最有可能先自成就洞天。

  若他只一人那还罢了,可昭幽一脉几个弟子也很是了得,如此必是挡住了世家后辈上进之路。

  张衍想明白这些之后,微微一笑,把袖一展,起了遁法,往渡真殿而去。

  随他飞遁而起,身上印信发出一道金光,与下方一处殿宇遥相呼应,身周围立时有一股无形罡风升起,他放松身形,由得此风此送了自己过去。

  不多时,到得殿宇之前,这里早有十余名道人等候,自里走出一名相貌美貌的道姑,稽首道:“陆心眉见过殿主。”

  那些道人也是一同恭敬执礼。

  张衍颌首道:“诸位免礼。”

  他知晓此些皆是渡真殿中长老,抬眼望去,见这里十余名道人无一不在元婴二重境之上,其中有三人,修为更是与他一般,已是到了元婴三重境中。

  这些长老虽与上代掌门秦清纲并非一脉,但若述及师承,却皆是前代十二位洞天真人后辈弟子。

  他又朝右手望了一眼,见百丈远一座殿宇之下,亦有十余名道人向他稽首,但却并未过来。

  陆道姑解释道:“殿主,那边界是右殿之中修行的诸位长老。”

  渡真殿偏殿分左右二殿,右殿为次,左殿为尊,

  按以往规矩,张衍便是积功入殿,也只能先任右殿之主。

  但自卓御冥飞升去后,殿中久已无人管束,再加上他此回所立功劳极大,是以此回秦掌门直授他为左殿执掌。

  陆道姑这时略带紧张问道:“殿主新至,不知可有谕令示下?”

  这些长老虽也在算得上渡真殿中人,但严格而言,不过是一些值役长老而已,平日也只能以看守之名在外殿结庐修持,无事不得入殿,至于今后能否在此修行,还需看张衍这位殿主是否允准。因不知他脾气如何,是以一干人皆是有些忐忑。

  张衍笑道:“一如常例即可。”

  闻得此言,众人心下都是松了一口气。

  张衍把袖轻轻一挥,道:“我自往殿内走动,诸位各自散去吧。”

  陆道姑等人不敢违命,一揖之后,俱是退下了。

  张衍径直往殿中步去,前殿布置寻常,他只是扫了几眼,很快就到了后殿之中。

  行出百步,转过一处石屏风,见面前有一高大石洞,上有“玄泽道”三字,一排可供十人并行的宽大石阶直往上去,尽头处有灵光闪耀,磅礴灵气自里涌出,浩浩然飘荡而下。

  这里皆设有禁制,他人到此,必被压制,需得循规蹈矩,一步步上去,而他身为殿主,自无需如此,足下一点,起身遁飞上去,十来呼吸时候,眼前一亮,就出得洞门。

  举目望去,见海阔天空,万里云气如瀑,上下波涌翻腾,潮声阵阵,壮阔异常。

  极目远眺,可见海上有三座高不知几许的庞大峰岛悬空而立,被一片仙云所笼,宫观楼阁皆在氤氲气雾中若隐若现。

  他微作吐纳,却发现此地灵机,比之昭幽天池还要充盛许多,

  只是再扫视几遍下来,心下暗忖道:“原来此处是一小界。”

  不过此地望去好似无边无际,与一般小界有所不同,来历恐不是那么简单。

  他正欲往飞遁去往那岛峰,见海中忽起波澜,却是一条十余丈长的魔蛟乘浪而至,到得近前,颇为恭敬道:“尊驾可是左殿殿主?小妖泰甲,受拘令来此相迎。”

  说着,庞大身形上得岸来,把头一俯,露出背脊之上一鞍桥,“请殿主上来。”

  张衍点了点首,举步上前,到得鞍桥之上站定,魔蛟一声吟啸,腾空而起,而海波之中竟是冒出数十条魔蛟,卷动风云,在旁侧伴行,惊得不少海中灵兽仓皇四窜。

  张衍淡淡言道:“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泰甲扭头言道:“殿主勿怪,此地东去千里,住有千数佻人,彼等在海上自成一国,虽无甚神通,但身高力壮,常以我蛟龙为食,故而不得不结伴而行。”

  它说话间,却听得身畔传来一声冷哼,“他们吃你,莫非你们不会吃了回去?”

  泰甲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转目一瞧,却见一名眉飞入鬓的年轻武将站在一旁,正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不由身躯一抖,结巴言道:“抱、抱阳真人?”

  张衍微讶,笑道:“真人与他们认识?”

  年轻武将哼了一声,道:“昔年老主人得了太冥祖师指点,修行有成后,曾到你们溟沧派来致谢,但却未曾寻得,便留下百条魔蛟供溟沧门下弟子驱策,就是眼前这些个不争气的蠢物。”

  他言语中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泰甲心下委屈,但却不敢反驳,只有闷头飞遁。

  不到半刻,泰甲到得一处崖宫之前,道:“真人,前面有诸位仙师禁制,小妖不能再往前去了。

  张衍下得蛟背,踩云向前,十来息后,转过一处遮岩,落在崖宫之前,却见这处站有两名道人,却是而今已为渡真殿长老的洛清羽与庄不凡,两人见他到来,上来稽首道:“见过殿主。”

  张衍还了一礼,客气道:“两位无需多礼。”

  他目光一转,见不远处有天中有一仙鹤,上坐一个半尺高下的小女童,睁着乌溜溜的圆眼,对他似模似样一个万福,亦是道:“莘奴见过老爷。”

  张衍瞧得仔细,这女童身上并无半分禽兽气息,又非法宝真灵,更非草木精灵,当是人属无疑,只是长得如此娇小,不是法术使然,就是天生如此了。

  洛清羽笑道:“莘奴乃是靖人,是祖师当年自天外携来,充作仆役之用,而今万数载繁衍下来,已有千万之数,在这玄泽界中分作三陆十国,虽能修行者甚少,但个个灵慧,殿主若有事,可随意差遣。”

  莘奴也用清脆声音道:“殿主老爷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尽可使唤莘奴。”

  张衍言道:“我初掌真殿,尚不熟悉,你且带我走览一番。”

  莘奴一听很是欢喜,道:“请殿主随小女来。”

  洛清羽打个稽首,道:“既如此,我与庄师弟便先退下去了,我二人在海上觅了一处洞府修行,殿主若是有事,用牌符相召即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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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二章 玄泽海界 金阁观法


  张衍随莘奴在大殿之中转了一圈下来,已是大致了解此地情形。

  只这一处左殿名下地界,就有三座飞峰浮岛,其上有八塔九观,百余座宫阙。

  实则若是详究,此处也不过只是供他驻足之用,这一大片海域,连带内中所有洲6,皆在他这名殿主执掌之下。

  莘奴指着山上一座耸立入云的大塔楼,道:“老爷,此乃是三峰最高之地,名为观潮阁,亦是大殿中枢禁制所在,老爷若有意,将之炼化之后,就可挪动岛峰,去往辖下海界任意一地、”

  张衍心中微动,听这言语,似海界还不止一处。他望了望云中塔楼,手一抬,道:“我一人上去便可,你且先退下吧。”

  莘奴盈盈万福,道:“老爷如有吩咐,可随时呼唤小婢名字。”

  张衍微一点头,随后轻转法力,身化一道长虹,沿山脊直往峰头之上飞驰。

  那塔楼看去不远,但以他遁,却也用了十余呼吸才到,在楼前落下,身上金印一闪,塔阁立时感气而启,两旁金环玉链缓缓收起,石门隆隆降下。

  他负袖踱步入内,放眼一阵打量,楼阁由十数根蟠龙金柱支撑,脚下玉板满是精细纹刻,俱是一些不知名的鸟兽虫鱼,正中有一法台,两侧有玉阶盘旋,形如蜷曲龙脊,再往后,则是一面厚实石屏,看模样,却是一头尾相抱的双鱼玉盘。

  他施施然走至台上,站定之后。起指一弹,玉盘一转一分,自里露出一副舆图来。

  霎时间,他似如立天极,俯瞰下方,面前偶有雾云飘过,耳有海水奔流之声。成百上千洲屿在眼底一一掠过。

  此是这处玄泽界界图,只是比他之前想象更为广大,竟有十数海界之多,而彼此之间,则皆有一处涡漩相连。

  而他脚下这处,正是三处最为广大的海界之一。按图中所示,往西而去三千里,有一涡团,正是去往右殿治下海界之路。

  在他头顶云海之中,方才是那正殿所在。

  尽管无有什么禁制阻挡,但其上罡风英砂与外界别无二致,以他眼下道行。暂还无法去到那处。

  看到这里,他心下也是不禁感叹,

  他去过小界之中,以瑶阴派最为广大,整座山门皆在其内,可与此地一比,却是天渊之别。

  虽还不知昼空、上极两殿是何模样,但想来也差之不远。

  而能凭一己之力开辟出这三处小界的太冥祖师。其道法神通不知是到了何等地步?

  可以说,只要浮游天宫与这上三殿尚存,溟沧派便根基不坏。

  再来回扫视几眼后,他却现图中山水地貌虽多数有名,但仍有一些地界只有山形图画,未见注释。

  细细观去,这些山水名称笔迹不一。却是出自不同人之手,心下顿时了然,这些地界恐原先皆是无名,此些因是前任殿主探搜这片海域时顺手所录。

  念及此处。他顿时来了些许兴趣。能到渡真殿偏殿为殿主的,当都是到了元婴三重境中,此时需得寻求成就洞天之法了,却还在这里四处走动,且非是一个,而是个个如此,那必是这里有对其自身有用之物,若是有暇,也不妨转上几圈。

  良久之后,他起袖一挥,舆图一阵波动,如清风散去,自后露出一座玉光致致的白石碑,正是那禁阵机枢所在。

  实则玄泽界因在浮游天宫之中,外有无数禁制,便连洞天真人不得允准,也无法闯入,这处禁制不炼化也无关紧要。

  卓御冥任左殿殿主时,从未在意过这些,这处观潮阁连半步也未曾踏入过。

  但张衍为人谨慎小心,并不想自家修持之时受外物搅扰,哪怕有万一之机也是不妥,是以得知有掌殿禁制之后,第一时间便往此处来。

  他上前两步,起手往上一按,庞**力便灌入其中,手掌下便渐渐生出一道亮眼光华,只是光极柔和,丝丝缕缕,好似微波荡漾。

  半个时辰过后,他便将这机枢炼化,自此便可在这处海界之上自如往来。

  这时他身形飘起,上得三丈之后,便到了塔楼二层。

  此处当是一修炼精舍,香炉之中还袅袅淡烟,奇香扑鼻,来至一案几之前,拿起一卷书简,现竟是一本游历传记,稍稍翻了翻,现文字风趣,言语诙谐,看得出此当是一不拘小节之人,只是看落款名字,却是引起他注意。

  “何静寰?”

  张衍眉毛一挑,这位真人他也是知道的,乃是前代十二位洞天真人之一,论位辈还在上代掌门之上,只不知当年生了何事,把自身遗蜕留在了地火天炉之中,门中似还无人知晓。

  他把游记放下,踱步到旁侧书架之前,又拿了一卷书简出来,不出意外,这仍是这位真人所书,其中所录虽也颇有价值,但未有涉及什么隐秘之事,字里行间还颇有一股意气风之感。

  他点了点头,这当是此位真人才任左殿之主,洞天有望之时写下。

  那时应还是四代掌门在位之时,溟沧派内乱未生,一门之中不知云集多少俊秀英才,而何静寰能自诸多同辈之中脱颖而出,想来也是极为了得的。

  把此间书册一一翻看之后,见并无什么收获,他便默运法力,禁制转动,眨眼入到一座未经前人用过的丹室之内,而后盘膝坐下,便就入到定中。

  一晃两日过去,他算算时日,已是到得月初,就拿起案前玉槌,一敲身前玉磬,道:“莘奴何在?”

  过不多时,阵门一开,一小女童自里出来,万福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衍言道:“我这几日要去金阁观书,不在殿中,然此处禁制已启,你记得勒束族人,不可再随意走动。”

  莘奴道:“奴婢记下了。”她低头想了一想,问道:“老爷,你可有需要驯养的禽兽精怪?

  张衍笑问道:“有又如何?无有又如何?”

  莘奴道:“前任许多殿主出去一回,便会携得不少灵物回来,以增此界生气,若是老爷豢养精怪,可划定一地,命佻人部掘石搬山,堆土成6,无需老爷管束,奴婢自会带族人照料。”

  玄泽海界之中,因地域广大,本又无有生灵,是以需外界补入,只是能往渡真殿之人,最低身份也是十大弟子,有望攀升洞天之辈,到得此地后,多数只把心思放在修行之上,真正对此上心之人却是极少。

  是以近万载下来,此地繁衍最多的,反还是太冥祖师当初自天外携来的那些生灵。

  张衍思忖片刻,若是他能成功晋入洞天,那至少可执掌渡真殿千余载,那时倒也可设法给后辈留下些好物,眼下考虑这些,未免太早,只是再一转念,忽然心下一动,问道:“此事最早是谁人关照下来的?”

  莘奴似有一瞬间的迷惘,道:“奴婢也不知晓,只是心中似有人这般嘱咐。”

  张衍目光微闪,他想了一想,道:“等我回来再言。”

  言罢,把禁阵一转,眼前景象立变,已是到了渡真殿玄泽道前,他脚下踏起罡风,纵身出得殿门。

  6心眉等长老俱在殿外庐舍之中修行,见他出来,赶忙起身行礼。

  张衍只是点了点头,便就飞遁掠过,直往天宫上方一座飞檐翘角,如金玉砌造的殿阁飞去。

  行不多久,身形一震,知是入了禁阵之内,耳边响起沈柏霜声音道:“这里禁止乃是诸位前代真人所设,便有牌符,也难自如穿行,你且莫动,我施法带你入内。”

  张衍依言不动,任凭一道法力裹上身来,将他卷入进去,须臾,便到得一处不甚广大的洞窟之内,面前是一座石桥,底下有潺潺轻溪流淌而过,其音闻之心神舒旷。

  过得石桥,却是一条螺转向上,形如蛇盘的石道,试了一试法力,现无法飞遁,便一步步往上行去,这一走,却是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在一处洞府前停下。

  他理了理袍服,便推门入内,见此处与经罗院布置相似,四壁之上满是石龛,里间皆是摆有一卷卷玉简书册。

  正中有一处石坛,沈柏霜盘膝坐于其上,身前置有一只灯盏,恰能将周围丈许之地照亮。

  张衍对其打个稽,道:“沈真人。”

  沈柏霜言道:“这处无有什么规矩,此间有历代先辈所遗自身成就洞天之法,你自去看便是。”

  张衍对他一礼,便行至那处,探手一拿,便是一处壁龛内取出一册玉简,翻看一开,还未细览,一道灵光就射入额头,身躯不由轻轻一震,但只片刻之后,眼中便就恢复清明。

  沈柏霜不觉点头,这些玉简亦有灵性,甚至其中倾注有不少前代洞天真人那心得,若是观书之人道行修为足够,便可受此心传灵印,好比书录之人亲自指点,若是承受不住,便只能以目观览,这便难得真意,比之前者就大大差了一筹。

  张衍此刻只觉脑海之中多了许多妙诀真法,繁杂庞大,他遂将之逐一理顺,一遍看了下来,不禁陷入深思之中。

  过得许久,他摇了摇头,将玉简放了回去,走至下一处,重又拿起了一卷,同样是一道灵光入得眉心,而这一回,却似找对了路数,看得极为入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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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三章 三法成道辨真诀


  金阁之内不仅藏有溟沧派前辈所留道书,亦有近万年来零零散散搜罗得来的派外密册。

  张衍用了两日功夫,方才把此间道书览毕,然而把手中玉简放回去后,他却是微微摇头。

  沈柏霜把眼瞧来,问道:“如何?”

  张衍稽首道:“恕弟子直言,此间之法,稍显粗糙,当非是上乘法门。”

  沈柏霜一笑,道:“你看得极准,我辈成就洞天之法,若是依高低来看,大致可分上中下三法,方才你所观者,乃是托物成就之法,详究下来,只能算是下法。”

  张衍点点头,丝毫不觉意外。

  所谓托物成就之法,其法是取一灵机充盛之物,令其本真性灵与己相合,从而借之以升晋洞天。

  此法虽是种目繁多,但最后能收功完满之辈,多数是在借器借灵一途之上。

  所谓借器,是修士法身与真器真灵相合,这等法门若是忽略诸般苛刻条件,只要知晓诀窍,道理上任何一名元婴三重境圆满之士,皆可照此施为。

  但知易行难,真正做起来却绝无这般简单。

  修士先是需寻得一个情愿与自家相合的法宝真灵,虽一旦功成,真灵就可脱去束缚,自此可转生为人,不再日日困在囚笼之中,受人摆布,但其中有绝大风险,多数真灵宁可维系旧状,也不愿做此事。

  似如崇越真观真器阴戮刀,就是其门中长老合宝失败,以至最后落得个半残下场,那名长老亦是因此散法身故,而多数之人。甚至连这一步也未走到便被阻住。

  至于借灵之法,与借器大同小异,只是所借者非是法宝,而是异类生灵。

  九灵宗东槿子当年化身入太昊派青寸山盗取芝祖躯壳,便是为此。

  再如南崖洲那位炼得朱烛王虫。最后被灵崖上人灭杀的无名道人,亦在此例。

  不过下法因灵机并非自身而来,乃是借托外器,今后甚难再能精进,记述之中只一人最后得以飞升,但这也只是传说中言。未曾有人亲见,是以在诸法之中,排在最末。

  然而这并非言此等修士战力便就羸弱,若是有人可借得杀伐真器成就,而又两相合契,那便足以傲视同辈。

  沈柏霜这时又道:“此法原先出自旁门。行此者多数与大道无缘,想你也不愿走此路的。”

  他一指上方,道:“中法皆在那处,你可再观。”

  张衍打个稽首,沿阶而上,到了金阁第二层中,见东侧壁窟之前。亦是摆放有不少道册,不过数目比之下法却是少了大半。

  他到了近前,稍稍扫视,见醒目之处有一红绸玉简悬挂,上前取下一看,不觉眼前一亮。

  此是一名名为易散衫的洞天真人所留,亦为前代十二洞天之一,乃是师徒一脉出身,此人性情和善,最喜欢提点关照后辈。

  当年在此执掌金阁之时。他因思及那些不能借用心传灵印法门的弟子观法艰难,怕其生出谬误,故而将中法成道之术细心整理,留下此简以予方便。

  张衍并不因此法只以言语记述便就看轻,反是耐心看了下去。

  中法乃是一名寄气之法。此间只记述了三种法门,第一种便是吸纳天地清浊灵气,淬炼法身,借此破开关门之法。

  十八平派斗剑时诸派所争乾天钧阳精气,便是天地灵气之中的清气。而浊气,则是天地开辟之后,明山秀水之中所凝先天灵机。

  世间任何修士,无论玄门魔宗,散流杂数,只要有机缘能得足够天地秀气,再佐以珍稀外药,皆就有机缘破开关境,但难就难在,这两气极是难寻。

  钧阳精气本是出自重天之外,有罡烈燥气,是以需经星石炼化方可为修士所用。

  自然,若得洞天真人若是亲去重天之上采攫,也不是不可,但回来之后,还需反复炼去其中伤性害命的杂气,弄个数十上百年并不算久,费时耗力不说,最后所得还百不存一,因此少有人会去如此做。

  至于浊气,更不易得。此气除可用来破境,亦能拿来炼宝炼药,是以自上古之后,已被修士采摄至绝,若当真要用,那只能以数目繁多的地阴灵药炼化,方可得之。

  周氏秘法之中的白月英实,就是如此得来,不过用来炼就法身尚好,如是用来破境洞天,那是药力远未足够。

  张衍心下思忖道:“典籍上虽言地阴浊气已绝,但这未必是真,否则诸派也不会对钧阳精气如此看重,各派手中,定还有所收纳。”

  他往下接着看去,上面所记述第二种法门,则是借用前代飞升修士本元精气之术。

  飞升真人破界之前,会在躯壳之内留下一缕本元精气,要是后辈弟子与其一门所出,又同源同法同脉,得此气后,再有门中珍药相助,亦可得入洞天。

  这等法门,却唯有立门久远,根基深厚之派方可做到。

  而因为世家世家一脉天生血脉相传,是以在此途颇占便宜,其等多是借此成就。

  张衍修习过《澜云密册》,不禁暗想:“传言当初孙真人曾在山中得此道术,当日说不准也是得了这一缕精气。”

  玉简之上所载第三种法门,却是最为玄异,乃是取决于一缕关乎自身的气运。

  修士走此道途时,需把心神寄托于一事之上,随后千方百计去达成目的,其间需得历经种种困苦磨练,越是艰难,则未来达成之时成就越高。

  譬如陶真人当年在开派清羽门,便是行得此道,此前他在东华洲数此立派,皆被南华派所坏,最后在东海之上一立山门,自身也就籍此晋入洞天。

  再如百里青殷、杨破玉等辈,同样是走得此道。

  要是他们在争夺魔穴时能把玄门拒挡在外。自然也能迈入此境,算是得了中法。而如素晏钟一般只敢在外间窃气,借以攀附灵穴,就是成了,那也只得了下法而已。

  这三法之间并无严格划界。如何做只看自家抉择,万载以来,亦不乏才智杰出之辈为求大道,三途同修的。

  张衍看到此处,心下一动,忽然想及之前渡真观中。莘奴曾言搜罗生灵一事。

  要是他猜测的不差,这当是前辈先人有意留下的一条成就之法,如能使玄泽海有的亿万生灵繁衍生息,事成之日,想也可证洞天。

  不过半个时辰,他将这枚玉简览毕之后。不过并未将其余道书弃之不顾,仍是拿起看了一遍。

  过去两日,他才自金阁二层下来,行至沈柏霜面前,执礼道:“弟子已是把中法看过,请教真人,在何处可以寻得上法?”

  沈柏霜看了看他。肃然道:“上法金阁之中并无记述,只是此法少自古少有人能走通,若是不循此道,得之反而有碍功行,你当真要看么?”

  张衍笑了一笑,道:“未曾观取,安知不合我意?”

  沈柏霜道了声好,他起手一点,一道金符飞出,没入他眉心之内。并郑重言言道:“此是我溟沧派不宣之秘,不经允准,不得私授门下弟子。”

  张衍肃然点首,随后寻了一个蒲团,坐下用心祭炼。

  不一会儿。他将此符炼化,便有法诀在识海之中映现,但看了下来,却是一讶。

  非是这法门太过奥难,而是太过简单,除了旁附注释及前人感悟心得之外,真正法诀不过寥寥上百字,再细察之后,却是不禁微微皱眉。

  再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弟子斗胆问一句,真人不知以何法成就洞天?”

  沈柏霜道:“这非什么隐秘之事,告诉你也无妨。”

  他稍稍一顿,“同辈之中,只我和掌门师兄二人是循了上法。”

  张衍又问::“不知历代飞升真人之中,修得此法者有几人?”

  沈柏霜稍作思忖,言道:“算上吾师,当是四人。”

  张衍不禁思索起来,所谓上法之道,说来并不玄奥,乃是审视自身,坚定道心,寻求冥冥中那一线破境机缘之法。

  这机缘不知从何而来,亦无法用言语描述,而修士到得那一刻,心中生出感应,自然而然知晓该如何做了。

  并且到了最后那一步时,修士在破境关口需得汲取海量天地灵气,是以必须寻一灵机丰沛之地,这等地界便是洞天福地也是难以为继,唯有灵穴方可承受。这便注定了只有一门之中嫡系传人才能受此助益。

  他此刻已是明白,齐云天这个时候能在灵穴参修,当是快到这一步了。

  溟沧派竟有四位真人是以修得此法飞升,可见得此非止上法,亦是正法!

  只是他却并不愿意选择此法,不是他畏惧艰难,而是修士这一等候机缘,通常长则数百载,往往需到七八百岁,甚或到了寿尽之前,方能真正把握到这一玄机。

  而今他不过三百余寿,这便是言,若走此道,还需安心修持四五百载。

  要是在平常时候,那他还等得起,可千载之内有三重大劫,便是一些洞天真人也未必能保全自身,可别说自己一名元婴修士了,唯有抓紧一切机会,在此之前成得洞天,方有渡过灾劫之望。

  只是不走此道,莫非当真去走中法不成?

  他深思许久,忽然一抬头,问道:“敢问真人,舍此三法之外,可还有他途可走?”

  沈柏霜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回言道:“还有一法,我曾听闻恩师提过一语,但我亦不知详情,你若想要知晓,可去请教掌门真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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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四章 不在诸法内,只在至道中


  张衍求问他法,本是只想试着问上一问,可未曾想,果还有另有求道法门,听之还颇不简单,当下对沈柏霜郑重道谢,再又请教几句,便自内告辞出来。

  方一出门,就听后面一声震响,回首一看,整座金阁竟已是消失无踪。

  这金阁每回有弟子出入后,就会自行会遁去,下回若是再来,却要等得下月月初了。

  若不是他为山门立得大功,得了沈柏霜这掌阁允准,也只有十六年才可以入内一次。

  张衍暗自揣测,这阁内除了成就洞天之法外,不定还藏有飞升秘传,这便不是自己现在所能观览的了。

  他往外看了几眼,正欲动身往浮游天宫,却见上空一声浪潮响,一名年轻修士手拿符牌,脚踏云波玄水而来,站在天中一礼,高声道:“对面可是张殿主么?”

  张衍把眼瞧去,点头道:“正是贫道,这位同门找我何事?”

  那修士赶紧俯身一礼,道:“在下乃是正德洞天门下值事弟子,特奉孟真人法旨,请张殿主前往一行。”

  张衍微微一讶,不知孟真人找自己何事。

  不过这位真人乃是掌门大弟子,既来相召,却不可不去,于是起手一抬,道:“那就劳烦尊驾请前面引路了。”

  他虽是去过一回正德洞天,但那次是由孟真人以法力带了去,自家却不识得路。

  年轻修士道声不敢,随后起手把那符牌一晃。便自里倒出一卷水浪来,此水越涌越多,铺满整座玉台,最后又自缓缓抬高,浮升起一道玉瀑来,宽有十丈,宏声正大,辟气如龙,此人指着言道:“张殿主顺此水瀑往里去,便可到真人驾前了。”

  张衍点点头。起脚一踏。上得潮头,那水浪徐徐一涌,就将他带动,往里而去。

  过了那水瀑。眼前一阵明光。却已是了一处悬天楼亭之内。身旁云环雾绕,奇松相倚,孟真人正坐亭中。旁侧还坐有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正是其师弟孙真人。

  张衍不想这二人皆在此地,略觉意外,心下一转念,却是隐约猜到了对方一丝用意,踏前数步,执礼道:“见过二位真人。”

  孟真人起手虚虚一按,语态宽和道:“张衍,你如今为渡真殿偏殿之主,且今日又非在正殿之中,无需拘礼,且坐下说话吧。”

  张衍微微一笑,也不推辞,拱了拱手,把大袖一展,就到了一旁坐定下来。

  孙真人这时笑问道:“张衍,你在金阁内流连数日,想是已知晓破关窍诀了?”

  张衍回言道:“前贤遗法,浩博渊深,种目繁多,弟子匆匆一览,只是略有收获,不敢言得其法。”

  孟真人言道:“成法虽有万般,但其中自有高低上下,你可选定以何法成就?”

  张衍坦言道:“尚未寻得合意法门。”

  孟真人颌首道:“既如此,我这处有一门路,亦是正传,不知你可愿闻?”

  张衍打个稽首,道:“不敢,请真人赐教。”

  孟真人沉声言道:“你看过金阁中诸般法门,当也知晓,中法之中有一门名曰‘借气’,休看现下行此法者甚少,然上古之时,时人多走此道,其等为晋入洞天,常借天星采摄天阳精气,又埋丹玉抽搜地阴精气。”

  孙真人嘿了一声,接言道:“只是天阳无穷,地阴有数,当时有数位大能之士推断,如此下去,不出数千载,我九洲之地,地精之气必是断绝,于是商议之下,合力开辟出一处小界,提前藏下近百名山大川,用以蕴蓄地脉灵机,而这几位之中,就有我溟沧、少清、玉霄三派开派祖师,你为我溟沧派弟子,当可入得此间。”

  张衍稍稍一思,道:“当日自十八派斗剑回来,弟子虽是得了不少钧阳精气,但已是用去不少,纵然地阴精气能从此地得来,可以此窥望洞天,恐还不足。”

  孙真人轻笑一声,摆袖道:“这你却无需担忧,你在浮游天宫之中执掌一殿,此前又立大功,若当真欲以此成就,不足之处自山门补给你,自然,你若不愿,也可将此机缘留给门人弟子,我溟沧派自家人取了去,总好过便宜了他派。”

  孟中人正声言道:“以你资质,千数年后,必为我溟沧流砥柱,不管你日后以何法成得洞天,望你皆能与同门和睦,好生护持山门,我溟沧派数百年内乱,导致元气大伤,而今方有起色,却是经不起再生一回了。”

  张衍听到这处,心下已然明白,两位真人今日唤他来,却是为此前齐云天占据灵穴一事。

  这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实则却是稍稍挡了他的路,如今他执掌渡真殿偏殿,师徒一脉中除齐云天外,能与他相较者修为无有,只要按部就班,未来必能得入洞天,为正殿之主,孟真人不欲二人日后因此生出龃龉,故而特意设法送他一个人情。

  虽眼下他尚未成就洞天,但大可以以此为借口,前往小界之中采气,如此便是他自家不用,却也可以留给门下,便稽首道:“谢过二人真人指点。”

  孙真人叮嘱道:“那入界之门,需依仗一件法宝,此宝早在数百年前门中内乱时被那人抢了去,虽后来掌门又炼了一件,但那人之徒极可能借机入内,故而当真要去,你也需小心了,不可大意。”

  孟真人上下看他一眼,道:“证就洞天之前,需先得圆满己身,你虽法力为同辈翘楚,但入得三重境时日未久,尚需耐心打磨,望你戒急戒躁。”

  张衍点点头,肃容道:“弟子记下了。”

  孙真人这时问道:“你往此处来时,本要往何处去?”

  张衍回言道:“弟子原来此之前,却是要去拜见掌门真人的。”

  孙真人笑了一声,道:“却是我二人耽误你了,也罢,我便送你一回。”言罢,把袖一抖,四周起得一阵茫茫云雾,往他身上一齐涌上来。

  张衍被那云雾一推,身不由主往外去,一时间,似乎穿过千重丘壑,待脚下立定后,再抬眼看去时,见已是到了浮游天宫偏殿之前。

  他笑了一笑,在原处站立片刻,整理了一下袍服,大步上得前去,对殿前执事童子道:“劳烦童儿通传一声,渡真殿张衍求见掌门。”

  道童知晓眼前这一位便乃是渡真殿新任执掌,不敢怠慢,言道:“张殿主且请稍后,小童这就去禀告。”

  童子转身疾步,不一会儿就自转出,言道:“张殿主请入内。”

  张衍稍一点头,缓行至内殿中,见一条天水翻滚,激流浩荡,内中有波光泛出,好似星河,下方掌门手持拂尘,端坐玉台,便上来一礼,道:“弟子张衍,拜见掌门。”

  掌门和颜悦色道:“你来我处,可是功法上遇着不明之处?”

  张衍稽首道:“弟子这几日在金阁内遍览诸法,亦有几分心得,只是思忖下来,其内似并无适合弟子之法,蒙沈真人指点,特来掌门真人处求教。”

  秦掌门笑道:“我这处有一途,与你倒正是合宜。”

  张衍执礼道:“敢请掌门明示。”

  秦掌门起拂尘一扫,天河倒卷,在身后浮现出九州地陆,又有六处地界逐一升起,内中似各有狰狞凶物蛰伏,他言道:“太冥祖师立派之时,曾封禁六头上古巨孽奇凶,除那条万年苍龙因法力通天,已然当真打杀,其余五头凶物当初并未下得重手,这万多年下来,封禁已是皆有松动,若你能寄托心神之法,将之尽数扫除,阻其出世,则亦可借此成就。”

  张衍一挑眉,这些可都上古凶物,便是被困万载,也不是寻常元婴修士能对付的,然而细思下来,却是心下一动,他人无法做到,但自己却未必不能。

  先说那五头之中的碧玉天蜈,此物已然为他所除,那便还剩下四头,如无意外,万年囚困下来,无那时机恢复,至多也只是相当于元婴修为而已。

  而他手中持有抱阳和元命珠,陶真人处还有欠两个人情,若是当真去为,还真有可能做成。

  可这法门再好,也不过只是中法而已。

  他自入道以来,从来求得都是上乘法门,才有今日这一身远胜同辈的修为,但是若在此道上落后一步,那先前所积累而来的优势便付诸东流,那不亚重头来过,此法绝非正选。

  不过这六处凶物他却有意一寻,他现下已是力道大圆满,得了些此些凶物遗蜕之后,或可冲上五转之境。

  他再想了一想,目光往上看去,抬手一礼,道:“掌门真人,沈真人曾言,他闻其师卓长老提过一语,有一法门不在三法之内,唯有掌门真人才知晓,弟子可否请教此法?”

  秦掌门闻言,似也微觉意外,但却并未说话,而是抚须不语,沉思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三法之中,尤以上法为最难,当真能成得这一步,十人之中也未必有一人,而你要求之法,则更是艰难,若当真要论个高下,当以至法称呼,既是你问起,也是你的缘法,可道与你听。”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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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五章 真法需往心中寻


  张衍听得这一门法门竟尤在三法之上,心下微震,不由凝神屏息,静候下文。!.!

  秦掌门继言道:“此法需得修士明悟己身,体察天伦,得之则天人相感,呼应交融,继而神出见真,风云嘘呵,所谓法天象地,不外如是。”

  随此语一出,殿中乍起雷音,张衍但闻字字句句在耳边震荡不休。

  待其声平息后,他于平寂之中,似有一丝了悟,但勉力去寻,却又抓不到半分头绪,好如隔纱相对,模模糊糊,难辨真意。

  秦掌门缓缓道:“方才一言,本非我语,乃是祖师指点,经过我之口说出。”

  张衍思忖良久,不由心生感慨,道:“此已非是法,而是近乎道,求法即求道,而大道之途,无可名状,难述其理,想来当也无任何功法要诀传下了。”

  掌门颌首道:“你能明白此理,或还真有几分缘法,而我亦赠你一言,行走此途,你当明自己所求何道,你若能寻得,那便也是成了。”

  张衍抬眼看去,问道:“敢问掌门,我九洲之地,有几位先人成得此法?

  秦掌门沉声言道:“散修杂数自不必说,而今九洲之地,也就我溟沧、少清,玉霄、冥泉这四派有万载之传,却从未听说有以此法成就者,至于上古诸位大德如何,却非我所能得知了,如今想来,祖师留下此法,想也只是让后辈知晓大道无穷,有敬畏之心。未必让人真去走这条路,”

  张衍听得竟无人以此成就,不禁一讶,然而心下再一转念,这法门听起来虽是虚无缥缈,然而太冥祖师这般郑而重之传授下来,那必有其道理,深思一会儿,他言道:“弟子方才闻言时心有所感,此道或与弟子相合。”

  秦掌门目注过来。神容略肃。道:“此法天人感应,需得勇猛精进,一以贯之,心念一定。就无回头路可走。换言之。只消你踏上此道,便再也改换不得,你可要想好了。”

  张衍微微一笑,自己一身法力神通。同辈之中已少有人可比,但一路行道过来,却并非风平浪静,又有哪一次少得了凶险了?

  若是一味畏缩退避,却也走不到今日。

  不知此法还罢了,既有这等上乘法门,哪里再会把旁法放在心上?

  他全无半点犹豫,当下朗声言道:“弟子何惧危难,已是决意一试此道。”

  秦掌门点了点头,随后一抬袖,自里中取出一枚玉简:“当年我亦有意一窥此道,惜外事扰心,诸般牵扯,难以为之,而今回首再观,却有几分心得,你既属意此道,那便一并拿去看吧。”抖袖往下一抛,一道光华飞下。

  张衍起手接过,看了一看,放入袖中,郑重一礼,道:“谢掌门真人成全。”

  秦掌门点首道:“凡能言者,皆与你道明,若是无事,可退下了。”

  张衍打个道揖,道:“弟子告退。”后撤几步,一转身,往殿外大步出去了。

  秦掌门看他远去,把拂尘一摆,微叹道:“且看你缘法如何了,若道心坚定,或能过得此关。”

  张衍到得外间之后,并不回转渡真殿,而是纵身往昭幽天池飞去。

  飞经龙渊大泽上空时,正巧飞临丹鼎院上空,他思忖着回山门后还未与周崇举打过招呼,便寻路往里来。

  途径内殿时,目光一瞥,却见里间坐有一须眉皓白,身长背挺的道人,长须修剪的齐齐整整,身旁随有两名小童,看去很是灵慧,但从衣着气息上看,却并非溟沧派弟子。

  丹鼎院不比别出,常有不少交好门派修士前来求丹,是以他只随意看了一眼,便往里去了。

  那道人本是老神在在,可是见得张衍遁光进去,先是诧异,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忽然起身,一手抓住一名童子手臂,就化光往外遁走。

  只是毕竟是溟沧派山门重地,他不敢飞遁太高,贴地遁行好了好一会儿,到了外间,见无人追出,不由擦了擦头上冷汗,连声道:“还好,还好。”

  身旁一名童子有些奇怪,道:“师父,你为何见了那位道长就跑?”

  那道人唏嘘道:“那人却是个惹不起得,若是走得慢了,怕是掉层皮,罢了,这几日便宜虽未讨够,但那事却也打听到了些许,也能回去有个交代了,这便回山门去吧。”

  张衍此刻已至鱼舟之前,只是稍作感应之后,却未察觉到周崇举气机,便问了一句,“老师可在?”

  少顷,有一童子出来,仰脸一望,忙揖礼道:“原来是张真人,院主这几日闭门炼丹,怕还有数月工夫才得功成。”

  张衍有些诧异,他数日前回来后,虽人未到此,却有书信往来,周崇举还说近日无事,怎一下又去闭关,便问道:“可是门中有事?”

  童子摇头,道:“门中倒是无事,只是前日平都教来了一名伍长老,听说乃是秦真人母族亲眷,到山门后,便来掌院处求丹,因是昔年旧识,掌院却不过情面,为他炼了一炉,这人却好不客气,求了一炉还不够,几次三番求上门来,不是说弟子修炼缺少丹药,便是借口有门人伤重难治,掌院不好赶他,便索性闭关炼丹去了。”

  张衍心下一转念,却觉此事怕非表面那么简单。稍一感应,已是找不到那道人气息,显已不在,想了想,便甩出一枚令符,道:“此人方才已走,若是再来,你寻人来报我,我来处置此事。”

  那童子手忙脚乱接下,道:“若是再来,定报于真人知晓。”

  张衍把身一拔,便自丹鼎院纵光出来,一路回了昭幽天池,入得大殿内,便把景游唤来,问道:“东胜洲几位道友酬偿,可曾安排下去了?”

  景游道:“皆是安排妥当,只是魏道长说,过几日便欲回返东华,临行之前,想见恩师一面。”

  张衍点头道:“你去请她来见。”

  景游领命下去。

  大约半柱香过去,魏道姑入得殿中,打了一个稽首,道:“张道友有礼。”

  张衍回了一礼,便请她坐了下来。见其一条臂膀仍是空空荡荡,问道:“魏道友怎未续上手臂?长久下去,却有碍道途。”

  魏道姑却不怎么在意,道:“那日被妖虫吃了干净,早已找不到了,坏了道体,不过无法窥望飞升了道罢了,那等自有我那师兄,贫道修至元婴,也是尽头,从未奢念如何,失了便就失了吧。”

  张衍思忖片刻,道:“总是为我溟沧派出力一场,却不好见道友如此回去,我恩师处有几味灵药,可重生断肢,道友不妨再多住几日,贫道可为你去寻来。”

  魏道姑赶忙谢过,既然有法可重续断肢,她自然也不会推拒。

  张衍笑道:“方才回来时,闻得道友寻我,未知何事?”

  魏道姑言道:“那日来东华时,见蓬远道法似与我小仓境有几分相似,贫道思来想去,觉着或有渊源也是难说,既到此地,便想去拜访一番,只是我本为外洲客,冒失而去,或怀疑我别有居心,听闻道友有一弟子在此门中修道,不知可否代为引荐?”

  张衍沉吟少时,这事看去虽小,但涉及两家道统,一个不巧,极可能可牵扯出什么事来,需得谨慎对待,便道:“待贫道修书一封,道友携之去寻小徒即可。”

  稍稍斟酌语句,便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至对方手中。魏道姑谢过之后,便告辞退下。

  张衍见再是无事,便回转内府之中,到得榻上坐定,就把掌门所赐玉简取出,法力入内一转,就有灵光闪动,道道文字自面前浮出。

  其上所述,多是修炼至法之前的种种忌讳和所需顾及之处,只是笔迹非是出自一人,他暗忖其中除掌门之外,当还有其他前人心得,不定就是那几位前代掌门。

  再看得几眼后,其中有一处却是引起了他注意。

  其意大意是指至法之道,若已有前人走过,即会占去此路,阻塞后进,你便是天资禀赋盖过古往今来任何一人,也不得再入。

  张衍洒然一笑,前人所走之路,自己又去哪里知晓?

  这等无从把握之事,若放在心上,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根本无需太过在意。

  待把玉简头从看过后,他心下暗忖道:“照这玉简上说,当年那数位大能之士所辟小界之后,还留有些许物事下来,留待有缘之人,那倒是要去寻上一寻,顺手也可把地阴精气采摄些回来,便是我自家不用,来日弟子也可用上。”

  此事宜早不宜迟,现下各派为应对三劫,都在全力栽培门下弟子,去得晚了,恐会被人取去。

  至于寻道之事,他目下尚无头绪,因而决意处置完此事后,先去将剩余几处凶物料理干净,看能否先借此把参神契功法再推上一层。思定之后,他言道:“唤雁依来我处。”

  身旁小壶镜镜光一闪,就有一道光华飞去。

  过不许久,刘雁依步入洞府,屈膝一礼,道:“弟子见过恩师。”

  张衍温言道:“过些时日,为师欲出外云游,探寻破境机缘,我不在时,洞府就由你打理。”

  刘雁依秀目看来,道:“恩师,弟子愿侍奉左右。”

  张衍笑道:“你为我门中大弟子,修为又是同辈最高,子宏虽也不差,尚还欠了些历练,你且安心修行,我此去若是方便,许也能为你等寻得些许机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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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六章 地劫显兆 开界采气


  张衍在昭幽天池坐有半月,将魔穴之战后积下的俗务料理干净,自觉已无他事,便欲启程往小界一行。

  只是去往那处需用门中一桩法宝,此物现寄于九院之一的功德院中,因此前已与孟真人说定,是以不必亲去登门。

  他只寻来了一名弟子,命其拿了自己书信送去,而后便在洞府中静候回音。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心中却陡然生出异样感应,双目一睁,起袖在小壶镜上一拂,上方立刻有一阵亮芒闪过,其上朦胧烟气逝去,却是自里显现出山外景象来。

  而此刻天中有一点灵光闪动,似是自极远之处飞来,随其到得近处,霎时飏风卷云,数百里方圆内,所有罡云竟皆是动荡翻滚。

  张衍目光一凝,他立刻判断出来,能掀起如此声威,来者必是洞天真人,只看那景象并未任何敌意,多半前来拜山的,却不知是哪一派真人到此。

  这时云流之中塌下一个涡洞,自里现出一名顶盔戴甲,持节拿鞭的六臂神将,大有百丈,周身彩气喷涌,数十灵宝金器环绕,飘飘璎珞垂挂,座下有一物,通体如白玉,驼眼牛耳,似象非象,似豕非豕,满空好似有铃摇落珠之声。

  这神将到得龙渊大泽之前,并不再往前去,而是把身一抖,散作无穷清气,而后一转之下,尽皆收去,走出来一名容貌丰秀,须髯青青,天庭饱满的道人。

  他对溟沧派山门方向打了一个稽首,道:“溟沧诸位道友,平都伍威毅来访。”

  过不许久,却见孟真人亲自迎了出来,两人叙礼之后,在门外也不知说些什么,随后一礼。便又飞去天外。

  张衍心下暗忖,能劳动这等人物亲自到溟沧派来,想来不是什么小事,不过自有门中洞天真人操心。却无需他去过问,念头只转了转,便就静心凝神,入定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那道人与孟真人一同自紫光院迎客殿中步出,前者抬手一拱,道:“孟真人,魔劫未去,地劫又至,为消弭祸端。伍某只得向贵派求援,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孟真人道:“同为玄门同道,贵派有难处,我溟沧自也不会袖手。稍候孟某便会向掌门真人禀明此事。”

  那道人打个道揖,道:“如此代伍某代敝派上下谢过了,告辞。”

  孟真人也是起手一礼,道:“恕不远送。”

  那道人纵身一跃,身化霞气云风,飒飒飞去,须臾破开罡云。引得天穹震动,好一阵儿,余势再缓缓消去。

  孟真人目送其离去后,起步回转大殿,入到里间,见孙真人已是候在那处。后者言道:“师兄,伍威毅来此作甚?”

  孟真人把手虚虚一按,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是到了殿上主位上坐定,道:“还是为了前次之事。要我等同意开得小界,放其入内采摄地阴精气。”

  孙真人冷笑一声,道:“平都教好厚的脸皮,那处小界本为我三派共有之地,为何要平白给了他们?况且我门中法宝早为那人夺去,虽经重炼,却只能入得一人,他若占去,谁知何时出来?到时我门下弟子又该如何?”

  孟真人沉声道:“此回有些不同,玉霄派已是松口了,据闻已有骊山弟子借宝入得小界之内,伍威毅此来,只是怕私下行事,惹怒我溟沧,是以来打个招呼。”

  孙真人一怔,拧眉道:“玉霄派这是何意?此例一开,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人?况且地阴精气也是有数,便是全数拿了出来,灾劫该来还是会来,一样拦阻不住。”

  孟真人捋须道:“先前灵崖上人遣弟子送了一封书信至掌门恩师处,其中有一言颇有道理。”

  “未知这老道如何说?”

  孟真人道:“诸派之中还有不少洞天真人,眼下地劫初发,其等尚能设法延阻势,可要是当真到了那无有退路的地步,难保其不会打上九洲地根的主意,纵然眼下一时不显端倪,但来日必是酿成大患。”

  孙真人却是一笑,不以为然道:“九洲地根乃是天地灵机源流之所在,若不是身具**力者,休想动其分毫,凭尔等法力,又能如何?”

  孟真人正容道:“师弟切莫大意,这世间还有不少秘宝奇物,足以自地根之内窃取灵机,一旦引发什么不测之祸,那可非是人力所能挽回,极可能重蹈西洲覆辙。”

  孙真人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孟真人又言道:“恩师早已说过,三劫一发,人人身在劫中,便是我辈,也休想独善其身。”

  孙真人高声道:“那也不能任由彼辈取去,张衍方才不是来书欲往小界去么,让他快些动身,这精气能取多少就取多少。”

  孟真人沉思片刻,对身旁童子道:“去把张衍唤来。”

  童子把身一躬,领命出去。

  过有半刻之后,殿外有一道剑光闪过,落在阶前,那童子入内禀告道:“张殿主已是到了。”

  孟真人颌首道:“请他进来。”

  童子立刻传话下去,不一会儿,张衍到得殿中,他对座上二人打个稽首,道:“两位真人,张衍有礼。”

  孟真人指了指身前一处蒲团,道:“坐下说话吧。”

  张衍谢过之后,上来坐下。

  孙真人道:“方才你在洞府中,可是见得天中异象?”

  张衍点首道:“却不知是哪一派真人到此?”

  孙真人冷嘲道:“那是平都教伍老道,此来是想请我溟沧放开小界,采摄地阴精气,回去滋养灵脉,好稳住灵穴。”

  张衍听得此言,心下连连转过几个念头,随后抬眼一望,道:“此位真人如此做,可是因那三重劫之中的地劫已至?”

  孟真人叹道:“正是如此,魔劫发起几近三百年,本以为尚要过上百余载,方动地劫,不想眼下已是现得初兆。”

  天行有常,一洲灵机,好似潮涨起落,浊气剧盛,则清气必衰,纵然魔穴打散两个,可也无法阻断这一大势。

  此劫之中,便是魔宗坐而不动,也可坐看玄门衰败。

  而三大派灵穴乃是以外洲之气点化,自可超然于外,但其余七派俱是依仗了东华洲自身灵机,这一番变动自是颇受影响。

  元阳、太昊、南华等派或还能在初时支撑局面,但平都教派小力弱,再加魔门在旁虎视眈眈,一个不妥,恐有翻覆之危。

  许再过个数千上万载,天机运转之下,此等情形又可颠倒过来,但败亡下去的宗门,却是难有机会再度兴盛了。

  张衍心下暗忖,“这也难怪平都教洞天真人亲自登门相求,这等涉及到门派存亡续继之事,区区脸面也就无需放在心上了。不过诸派面对地劫,原先必定也有应对之策,似这般匆匆忙忙找上门来,倒似才知此事。”

  想到此处,他心下起疑,便问道:“这小界内情,莫非诸派皆是有闻?”

  孟真人摇头道:“小界之事,万载下来,已是知者甚少,我三派自也不会主动去言,但冥泉宗亦是万载传承,却也可能知晓一二,许是其故意泄出消息,好使我玄门不和。”

  孙真人道:“少清自千年前便把自家那份精气采摄干净,已是不来过问此界之事,原本若我与玉霄能口径合一,便是泄了消息也不惧,至少可暂且压后这场风波,待门下弟子取去小界中精粹纯气,再放开门户也是不迟,只是玉霄却先自应下了此事,这便需你入内走一回了,免得为他人做嫁衣。”

  张衍朗声言道:“弟子愿意一行。”

  孟真人自袖内取出一副画卷,再一挥动,其便在空中缓缓展开,占去半个大殿后,方才停下,可看见里间云雾缭绕,山峦连绵,分明又是一方天地。

  他嘱咐道:“张衍,因入界真宝曾被那人夺去,此物乃是之后重炼,但终究不及原先那物,眼下只能送你一人去往此处,此界广大,外绕汪洋,内盘山陆,乃是天圆地方之势,内中亦有不少妖魔凶物,以你修为自是无惧,但我忧心,此番动静会引得那人弟子前来,你切记不可大意。”

  张衍微微一笑,道:“弟子记下了。”

  孙真人抖手抛出一只玉瓶,提醒道:“此为彦注瓶,可收敛精气,你也不必客气,尽可放手去采,你本是一品金丹,若当真以借气之法成就洞天,所用精气必定倍于同辈,就是如此施为,也无人能说你什么。”

  张衍把玉瓶接过收好,稽首一礼,道:“弟子这便去了。”

  语毕,他朝那画卷内一步踏入,而后身形一轻,发现自家已是站在碧空之中。

  下方山势起伏,云气飘渺,远处恰有数头仙鹤翔空而过,他稍稍一辨,此间灵气浓郁,不比龙渊大泽差得多少。

  当年数位大能之士虽自九洲挪来近百灵山秀水,但此界甚广,几不亚一洲之地,且地阴精气内敛深藏,要想在短时内找到,并不容易。

  不过他却不急,趁此找寻机会,也可打磨功行,顺便寻找坡境机缘,看准一个方向,便一纵身,化一道惊天长虹掠空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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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七章 虽为同根生 却是陌路客


  就在张衍入得小界之后,万里之外,也正有两名女修在云中乘花筏而行.

  这二人皆是骊山派弟子,此回是借了玉霄派法宝,入得小界内寻找地阴精气.

  站在前方的乃是一名花信年纪的女子,玉颜淑姿,仪态端雅,另一女身着绿衣,面孔清稚,头梳双螺髻,看去只十**岁.

  此刻那年岁稍大的女子望着下方山岳,言道:"不想小界之中如此大,这般寻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得灵气."

  那绿衣女子道:"楚师姐,玉霄派给了我半年时日,还怕寻不到么?"

  楚师姐摇头道:"那地阴精气却是深藏于地腹之中,以我等法力只能探得及近地表之气,再往里去,却是力有未逮了,到时便只能再改一处地界."

  绿衣女子撇嘴道:"那就多寻几处好了,此事又非我等不尽力,恩师想也不会责怪."

  楚师姐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先前来此时,门中师长曾叮嘱她切要多加小心,玉霄派这般轻易放开门户,指不定是有什么内情在其中,因而她感觉此行并不会一帆风顺.

  又转了一天之后,两人还是无有什么收获,

  楚师姐道:"这般找下去不妥,不如找此地土著问上一问,看看能否问出什么来."

  先前她们俱在荒山野岭之中兜转,一路过来时,虽是见过几处土寨庙观,但多已废弃了,并未见得什么人踪.

  绿衣女子起指算了算,道:"东南方向人烟稠密,可往那去一试."

  两人议定之后.便往东南飞遁.

  行有两三千里,已是出了山界,前方地势逐渐平缓,可望见河川纵横.偶有几处村落.

  再有前去数百里.见下方有一条大道,道旁遍植榆柳.能闻虫鸣蝉唱,虽是入暮时分,可还有不少行旅往来,每隔数里地.便有高亭大舍憩车系马,道途尽头,见得一座洲城,自城中流淌出一条白水,两侧滩涂之上,各家亭楼俱已挂起灯笼,映光照水.望去星星点点,一望而知是烟柳繁华之地.

  到得此处,两女未免惊世骇俗,收了花筏.找了一片竹林下落,而后自里行出.

  只是一到外间,两女同时一蹙眉,施了个小术,遮去了牛马气味,这才往一处看去尚算整洁的亭舍步去.

  亭中亭老一抬头,瞥见二女朝此过来,俱是姿容清美,身无半点泥污灰尘,不似人间女子,难免惊疑,猛然想起那些仙客神怪的传闻,不觉心下一动.

  他吩咐了身旁小厮一句,便匆匆步出,嘴一张,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迟疑了一下,才满脸堆笑道:"两位贵人,不知从何处来啊?"

  绿衣女子却不答反问,道:"你这处是什么地界?"

  亭老恭敬回答道:"沿此道再往前去,便安州城治下,两位若要找下处,城中有安卧居与眠月楼两家,俱是干净去处,专是用来招待贵人的."

  绿衣女子又问道:"你可知这里有什么名山秀水么?"

  亭老呵呵笑道:"两位贵人可是问那游玩去处么?要说古迹,便是安州城外的泓观塔了,自前朝到如今,已有两百余年了,若问精致细丽的,有城中陆家大宅双鱼桥下的荷花塘,若要登高望远,可去心壶水畔的春江台……"

  楚师姐听了下来,觉得这般问话,怕是打听不出什么来,转了转念,为插言道:"老人家,这里可有什么怪谈奇闻么?"

  "怪谈奇闻?"

  亭老一怔,随后连连点头,道:"有有,城南三十里外,有一株大榕树,冠盖之大,能遮千人,传闻自落根以来,已历七千载岁月,依旧枝繁叶茂,翠绿如新,从无虫蚁噬咬,过客求雨占卜,甚是灵验,平日香火不断,也是个好去处."

  楚师姐眼前一亮,传音道:"在这灵机润泽之地长上数千载,此树便是不成精怪,也是得了灵性,此乃本地土著,不妨问上一问,许是能打听出来些许消息."

  绿衣女子也是赞同,两人对那亭老道声谢,随后凭空一转,霎时没了影踪.

  亭老见二人突兀不见,忽然一个激灵,左看右看,哪里寻得着半分踪迹,不由连连跌足,道:"唉,两位仙姑走得却快,方才却是忘了讨要两枚仙丹."

  两人离了道别亭舍,便全力在云中飞遁,数十里地,片刻便至.

  远远望见地面有一大树,冠盖撑开足有半里多地,枝叶盘缠,生机勃勃,远观有犹龙蛇飞腾之貌,而在她们二人眼中望来,大干之内满是灵机蕴藏,显已成精化形.

  绿衣女子讶道:"如此旺盛的气机,怎未被引来天雷击打?"

  楚师姐道:"师妹莫非忘了这处乃是小界,想来此辈虽被困住,不得超脱,但也避了雷火灾劫."

  绿衣女子点头道:"当是如此了."

  两人在树上盘旋了一阵,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那老树枝条一阵抖动,升起一道白烟,在天中化成一名白衣书生,对着两人一揖,道:"不知是哪方仙师到此,荣某有礼."

  楚.[,!]师姐见他修为深湛,竟是已成了金丹,显是得过正道传授的,不觉有些奇异,万福一礼,道:"我姐妹本在海外修道,来此访友,途经此地,听闻这处有一株奇树,能呼风唤雨,有求必应,故而来此望上一望."

  书生笑道:"那不过民间妄传,荣某昔年得了一名仙师指点,不过稍能借用水气,却不敢在两位仙师面前卖弄."

  楚师姐不由蹙眉,她早想到这小界之中当是有修道人的,但眼下看来,却比之前所想高明许多,心下却是有了不好猜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二人乃海外散修,初到贵地,有许多不明之处,还要向道友请教."

  书生拱拱手,道:"荣某修为尚浅,因这躯壳所限,尚无法出外游走,所知之事也是不多,二位若要打听修行中事,东去三千里,有一座墨烟山,其上青潇观亦为我修道中人,两位不妨去那处一问."

  两女听得他有推脱之意,也不勉强,问了墨烟山具体形貌,谢过之后,便腾身遁空上天.

  楚师姐本欲连夜前行,绿衣女子却一把拉住她,道:"楚师姐,到那处有两三千里地,此刻赶去,天色也已晚了,不妨去那安州城中宿上一晚,许还能打听些什么来."

  楚师姐知她什么心思,她们自幼被接入山中修道,甚少到凡俗间游玩,只是东华洲如今四处征杀战乱,哪有这般太平景象,想到夜间登门拜访也是不妥,便就同意道:"也好,连日行路,法力也有所折损,今晚便就在城中暂歇,明早再动身去往青潇观."

  玉霄派,移星宫.

  三名道人坐于殿上,正谈法论道.坐于主座之人,却是曾与张衍打过一番交道的吴丰谷,其左下首,乃是曾出使少清的周氏弟子周沆,最后一人,却是一眉清目秀的少年道士.

  此时殿下一面水镜忽起一阵荡漾,而后光华一闪,就有一根金箭飞出,往坐上射去.

  周沆随意起手一抓,将箭取来,自尾端取出一卷帛书,展开一阅,摇头道:"骊山派弟子入内三日,这才找准了门路,这般弟子,当真不堪大用."

  吴丰谷笑了笑,言道:"界中情形未明,只凭我三言两语,玉陵真人怎会舍得门下俊秀前来?这二人说是前来取气,实则前来探路."

  周沆起指在书信上弹了弹,道:"这却不美,如此下去,何日才能驱杀那些外道?"

  吴丰谷道:"不急,过得几日,元阳,平都等派子弟便会到来,届时就能把这一滩浑水给搅动起来."

  这小界之中,自然也有修道宗门,而因地阴精气汇聚之地,必是灵机旺盛,是以除去那些藏于深山绝地的,多为一家家宗派占去,余下便为妖物盘踞.

  这些宗派来历颇不简单,有几个甚至能追溯到当年开辟小界的数位大能身上.

  虽此间修士因这方天地困束,无法窥破洞天之境,但玉霄派那入界法宝也经不起洞天真人穿行,故而只能派遣元婴修士来此,而要采摄精气,却唯有设法将之驱逐,这便免不了与其交恶.

  千多年前,少清入界采摄地阴精气时,也是遇到了不少麻烦,当时却是杀了不此界修士,灭了不下十余家宗门,因而土著对他们这些天外来人无甚好感.

  玉霄派不想折损自家弟子,此回便趁地劫发起,故意放出消息,意图借用他派之力,将之清剿一番.

  那少年道人却是皱眉,大声道:"两位师兄,此是算计玄门同道,纵然眼下得利,事后也必遭怨恨."

  吴丰谷大笑道:"师弟多虑了,三重劫下,除我与少清,溟沧三派,无有哪家敢言必能渡过,为稳住灵穴,便是苦果,彼等也需得咽了下去,还不能不领我一个人情."

  那少年道人不服气道:"便如两位师兄所想,其等若是把精气都采去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周沆笑道:"师弟,我既放开门户,又怎会不虑及此节?你且看好就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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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八章 玄鹭洲 常功山

  张衍飘身落在一座高峰之上,此是方圆万里内地势最高处,再往远去,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地脉灵机如潜龙在渊,却也并非无迹可寻,只需沿地脉走向细细查探,便能大约知晓来龙去脉。

  他盘膝坐下,用心推算片刻,半刻之后,已是略微有数。当即一振衣袖,自山头一跃入空,御剑飞去。

  往南纵驰有半日多,就寻到一处疑似藏有精气之地,不过外间有造阵挪丘的痕迹,显是早被人占据。

  他在外探看了一番,并未找上前去,而是转去别处。

  此前来时,孟真人曾说过这小界中有不少凶物,也即是说此等异类修炼之所在应也能找到地阴精气,既如此,在有选择的情形下,不必要先与此间修士起了冲突。

  他继按灵机地势去寻,又一日后,到了一处翠岭之中,见一谷地之中遍地苍木奇花,古藤松柏,流水飞泉经崖而走,玉珠挥洒,耀照七彩,架虹飞光。

  如此一个好去处,却偏偏无有任何飞禽走兽,反还隐隐有一股血腥气笼罩山谷,一望而知是有妖物盘踞,且还是个口腹不忌的。

  不过观那气机,至多只有化丹修为,对他毫无威胁,是以也不去多作理会,当即踏足云头,往山崖上一站,将手中彦注瓶拿出,往天中一祭,瓶口一转,对准下方,再起法力一指,霎时引气归流,将深埋地下的精气汲吸出来。

  此瓶之效用。全系在修士一身法力上,法力愈强,则所能导引而来的精气愈多,而他法力在同辈之中几无能相较者,这一次催动,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齐被牵动,仿佛找了宣泄之处,于顷刻间形成滔滔洪流,皆是往他瓶汇聚过来。

  此刻山中,正有一名宽脸长须的中年道人正在洞府内在打坐。突然感觉到地气异动。霍然站起,惊怒道:“谁人窃我灵气?”

  他略一感应,却觉胸口一闷,徒一声。就喷了一口逆血出来。

  登时惊骇欲绝。对方只是气机相感就将自家内息搅乱。来人法力何其惊人?

  “有这等神通之人。莫非渡尘宗的上师?”

  得知对方如此厉害,明知是在索取地气,他却是不敢出去了。反而尽量隐藏气机,指望不来寻自家麻烦。

  张衍在收取气机之时,却也在思索,自己破境机缘究竟该落在何处。

  “我本是修习太玄真功,若是从这处着手,不知可否?”

  要借此成就洞天,那势必要将这门法诀推演至完满之地不可。

  先不说能否做到,便是当真做成了,是否就是寻到了己身之道呢?

  他深思下来,却是摇了摇头。

  这只能算是求长生之法,而非是长生之道。

  就好比那渡海之舟,法诀只是脚下借渡之物,不是那彼岸之果。

  而要想求取,则首先要粗略明了天地大势,运转之妙。

  试问连此理都不明白,又谈何问道?

  似这般毫无头绪去寻,诚不可取。

  哪怕参悟个百八千年,也是一无所得。

  但要探究此间玄妙,却非是他眼下所能做到。

  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思,暗忖道:“诸位先贤大能把天地至理以蚀文书写而出,我或可先从其上着手。”

  心下当即打定注意,等此间事了,回去之后不妨观读此类碑文遗笔,试着找些线索出来。

  不过这小界之中,说不定也有不少大能前辈所留遗册,自己既来此,倒可以好好搜寻一番。

  过得三日夜后,在他一身浩**力之下,便连深埋地下的地阴精气也被取了不少出来,瞧着已是差不多,便撤了神通,把彦注瓶收了回来。

  若是方才全力以赴,足可将这处所有地阴精气尽数取走,不过他却并未如此做。

  事情不可做绝,留下了些许地气将养,慢慢积蓄,虽无法再恢复至今昔气候,但这一方山水亦能保全。

  把宝瓶收放好后,他捏了一个拘摄法诀,登时将那中年道人自洞府内抓了出来,一把丢在了面前。

  那道人适才躲藏山中,见未有人来管自己,心下正自庆幸,未想到终还未能逃脱,战战兢兢道:“这位仙师,不知找小人有何吩咐。“

  张衍淡声言道:“我观你血气浑浊,似是吃过生人的。”

  中年道人一听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他原身乃是一头白毛虎,曾在山中得了一部炼气士的道书,小界中又无天劫雷灾,天材地宝也是不缺,因而顺风顺水一路修炼修成金丹,而今只差些火候,就可设法可步入元婴,在此也算得上是一方妖王,只是毕竟自妖类修炼而成,旧时贪嘴之时,曾捕食生人。

  天下炼气士,缺少炼用之物时,最喜欢的便是斩杀他这种过往有恶迹的妖魔,他以为对方也是如此,扑通一声趴在地下,砰砰磕头,道:“上师明鉴,小妖未成道前,不过山中一走兽,蒙昧浑噩,全凭天性行事,这才做出这等错事,只是化形之后,修心养性,再也未曾有过食人之举。”

  说到这里,指天赌咒发誓,嘶声道:“若有半句欺瞒之言,必遭天谴。”

  张衍淡笑道:“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在我面前留得性命,你可有名姓?”

  虎精言道:“有有,小妖名唤白山君。”

  张衍看了看他,又道:“你这一身本事是从何处学来。”

  白山君老实交代道:“昔年得了几页残破书卷,因而炼得一身道术,小妖随身携着,愿献于上师。”

  他自怀中掏摸了一阵,拿出几张皱巴巴的书页递来。

  张衍不去接,只是一摆,便悬空在前,他抬目大致敲了敲,微微点头。

  这些道法在他看来也颇有可取之处,算得上是玄门正宗,不过前面还好,并无什么太过出奇之处,只是越往后面却越多臆测之语,这却引了他注意,挑眉道:“除了这些,还有他物么?”

  白山君一怔,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忽然记起一事来,道:“小妖去去就来。”

  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出去十几步,才想起自家还能飞遁,一拍脑袋,驾起一道黑烟,往山下去。

  过了一刻有余,他才跑了出来,双手呈递上半根残破玉简,道:“这是当年与那几页道书放在一处的。”

  张衍起起指一点,法力入内一转,当即有图形浮现心头,略略一观,心下顿时有数。

  果然不出所料,那道书之中的的言语不过只是注疏而已,而真正法诀却在此间。

  想来前半段内容因在原主自身境界之内,是以注写时条理分明,井然有序,而后面则超出其所能,是以显得凌乱残破。

  不过这其中只是说到如何搬运气机,到了元婴二层之后,便再无只言片语,连凝就法身也未提及,更不用说那等成就洞天之法了。

  张衍看了下来,也并不如何失望,道了声:“此物我收下了。”他将玉简一收,随后抖袖抛去一瓶丹药。

  白山君连忙接住,拔开瓶塞闻了一闻,顿时大喜,小心翼翼收到怀里放好,道:“多谢仙师。”

  张衍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修道宗门?”

  白山君心中一跳,他偷偷瞧了张衍一眼,才道:“往此南去千余里,有数家小宗,皆以常功山上仙师为首,那处洞府比小妖这处好上百倍,千倍!”

  张衍仔细问了几句,弄明白此间形势,这小界此间人唤作玄鹭洲,而他脚下这处实则是北陆偏僻之地,人踪稀少,是以修道之士不多,只几个散修栖宿,因修为相近,彼此也是相安无事。

  而三十余年前来了一名叫作傅昌义的道人,此人已是修至元婴境界,却是占了风水最佳的常功山,还时常向周边山岳之内修道人及妖魔的讨要孝敬。

  白山君末了又道:“这傅昌义脾气暴躁,时常仗着修为乒我辈,周围道友都是敢怒不敢言,真人若去,也要小心。”

  张衍听他言语,知晓此人往日与其必有仇怨,最后那语,看似关切,实则巴不得自己寻了过去。

  他笑了一笑,也不说破,一甩袍袖,就将这头虎精裹挟而起,乘动风云往南飞驰。

  行有千余里后,他已能看见前方有山峦之中蕴有宝光灵气,便以目示意,言道:“可是那处?”

  白山君探头一看,连声道:“正是,正是,仙师法眼如炬,小妖拜服。”

  张衍不去理会他阿谀拍马,把其往旁侧一座山头丢下,道:“你自去吧。”

  白山君哪敢搀和两位真人之事,当即逃命也似的躲开。

  张衍稍稍驱运法力,遁速又快了几分,过不许久,到得那大山之前,往半空中一立,放声言道:“傅真人可在?不速之客冒昧搅扰。”

  话音落下没有几个呼吸,一名长着三角眼的黄袍道人踏云飞出,顶上两团罡云飘动,此人满是戒备地看了眼张衍,起手一拱,很是冷淡道:“这位道友从何处来,找傅某有何事?”

  张衍微笑道:“我是来此地,是为收取几许地脉精气,只是此山早为道友所占,贫道愿意拿赠上一件法宝,以作换取,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傅道人一听,却是勃然变色,呛啷一声,法剑出鞘,悬浮天中,怒道:“岂有此理,地气乃此山灵根,岂可由你取去,你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出手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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