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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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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南山风陵海 鲤蟒欲争龙

  风陵海,此在南海极遥之处,岛屿浮洲多如星辰,虽远离东华等四大洲陆,但自上古之时,就有不少修士来此避灾,陆续传下道统。

  万余以来,一些南崖洲宗派在玉霄派打压之下也逃至此地,重立了山门,故也算得上是一方修道之所在。

  两千余年前,这海上却是出了一个天资横溢之才,此人借了前人遗泽,竟是靠着一只朱烛王虫修成洞天,而后又用了百余年,将风陵海中诸派混合为一,立下一教,广传道法,招揽客卿,当时声势之盛,隐为海上第一宗门。

  此人念念不忘就是夺回原先南崖洲山门旧地,故趁玉霄派中至宝借出之时,率众悍然杀回南崖。

  仗着上古异虫,初时也是无人可挡,只是后惹得灵崖上人亲自出手,一战之后,却是落败身死,门下徒众也被玉霄派杀戮大半,余者仓皇逃了回去。

  遭此大挫,风陵海一蹶不振,原先教门也是风流云散,再也未曾得复旧观。

  而今日风陵海上,却是来了一驾飞舟,其上站立二人,当前一个,是一个四旬道者,手持拂尘,身着黑袍,蓄须戴冠,气度渊雅。

  身后一人似他弟子,眸光转动不定,手足细长,看去就去心思灵活之辈。

  飞舟到了一片岛礁之上,却是一摆手,道:“徒儿,停下吧。”

  那弟子忙把手中牌符一摇,将飞舟顿住。随后左张右望,道:“师尊,便是此地么?”

  中年道人嗯了一声,自袖内拿了一只铜铃出来,轻轻晃动。

  大概一刻之后,海中忽现一个涡漩,自里飞出一个骑着翅鳍白鱼的修士,来至两人近处,目光中略带审视,问道:“是你等摇动撼宫铃么?”

  中年道人将铜铃一收。稽首道:“正是贫道。”

  那修士大咧咧道:“你等有何事?”

  中年道人言:“欲入风陵海见一位老友。”

  那修士冷笑道:“避祸就是避祸。何须用这番说辞?”

  中年道人未曾如何,他弟子却是忍受不住,便要出声喝骂,却被其师伸手拦住。道:“贫道与霜枫岛翁岛主有旧交。还望通融。”

  听得霜枫岛。那修士神情微变,当年那位洞天真人门还有两个弟子,一名越横山。传闻其师死后,就不知下落,另一人翁饶,就是霜枫岛派开派祖师了。

  他又重新打量了眼二人,语气稍缓,问道:“可有信物?”

  中年道人拿出一枚形如枫叶的玉佩,托在掌上,任他观看。

  那修士一伸手,似想要拿了过去,中年道人却是一翻手,又收了起来,笑道:“道友若是不信,可唤翁岛主出来一认。”

  他摆了一下拂尘,身边徒弟不情不愿取了一瓶丹药出来,抛了过去。

  那修士接过,当着两人之面,打开闻了一闻,满意点头,往怀里收好,把袖一挥,喝道:“等着了。”

  说着,策动飞鱼,又钻入海中。

  那弟子暗自咬牙,骂道:“不过一区区玄光修士,也敢对师尊无礼,换了他处,定叫他好看!”

  中年道人十分淡然,言道:“风陵海修士一向如此,自高自大,目无余子,不足为奇,且暂忍一忍吧。”

  那弟子仍是愤愤不平,道:“师尊,除了此地,莫非便无别处可去了么?”

  中年道人叹道:“为师一门,昔年为溟沧派所害,今闻其门中又多了两名洞天,正是出手灭我族门的仇敌,故而东华四洲之地是回去不得了,至于东胜洲那处,边上有蟒部盘踞,也是不妥,如今遍数天下,也唯有此地能让我师徒立足了。”

  他唤名苏奕华,数百年前,溟沧派剿灭苏氏一族,族中五名元婴修士以身喂剑,破开禁制,又转挪水府大阵,这才使他逃了出来。

  不过龙府这一落,却不在陆上,而是到了海下极深之处,他固然躲过劫难,却也难以出来,所幸苏氏早有另立门户之意,所留宝材丹药足可支撑他修炼。

  他天资也是不差,三百年就修炼到元婴之境,这才出得府门,只是这数百年来,因怕溟沧寻他,是以小心翼翼在海上游历,半步也不敢靠近东华洲。

  “风陵海上宗门虽多,但却是一盘散沙,要是有一强人,效仿当年那位真人之举,不难将之统摄一处,再有数十载,为师便有望破入三重境中,本待那时再来此地,只可惜……”说到这里,苏奕华不禁摇了摇头。

  那弟子垂下头去,捏紧拳头道:“是弟子连累恩师了,若非弟子漏了功法,又怎会让鲤部盯上。”

  苏奕华安抚他道:“这却怪不得你,为师也有不慎之处,未想除了溟沧派,连鲤、蟒二部也在追寻龙府下落。”

  有苏氏所遗功法丹药,他自问不难修到三重境,但要重振门户,则非要洞天不可。

  然而欲窥此境,便无有灵穴,也需丹玉相助,纵然苏氏当年留下不少,可仍还缺了许多,他只得四处寻觅,却不想一个不慎,被鲤部察觉到了行迹。

  那弟子一抬头,想要再说什么,却他被起手制止,道:“有人来了,不必多言,稍候见机行事。”

  话音才落,就见底下海水一分,一头大有三十余丈的鲸妖冒出头来,其背上有软榻锦垫,玉帘金珠,里间人影朦胧,依稀可辨是个女子。

  帐帘一掀,香风吹过,出来一个身着浅黄罗衫的貌美女子,朱唇一点,浅笑嫣然。对着两人万福一礼,道:“对面可是华辛真人么?家师接得恩师书信后,早命小女在外相迎了。”

  苏奕华抚须点首。道:“有劳这位师侄了,不知如何称呼?”

  那女子道:“劳真人下问,小女贱名翁银铃,是恩师座下八弟子。”

  苏奕华身旁那弟子却是哼了一声,他可是知晓,当年自己师尊曾救下那霜叶岛主一命,今日他们来此处相投,即便不亲自出来相迎,无论如何也不该只派了一个弟子前来。

  翁银铃美目飘来,道:“这位小道长是真人弟子吧?”

  苏奕华笑呵呵道:“此是我徒。道号正绛。”

  翁银铃瞄了他好一会儿。道:“正绛道兄修为好生了得呢,怕是修为已至化丹境吧,若是有暇,小妹定要向道兄多多请益。”

  正绛本不待回她。只是在苏奕华咳嗽一声。只得勉强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翁银铃轻轻一笑,提醒道:“我风陵海上厉风往来不断,若无熟识情形之人接引。要想顺利入内,那是难之又难,此地还好,待穿过海谷之后,两位可要跟紧了,若是失散,恐只有洞天真人出手,才能救了回来了。”

  苏奕华也知这风陵海外有狂猛厉风,哪怕元婴修士陷入其中,也至多支撑一二时辰,故何时入内,又走何等方位,俱有讲究,其海内诸派,当年也正是凭此,才不至被玉霄派斩尽杀绝,便道:“那就有劳翁师侄了。”

  翁银铃咯咯一笑,道:“真人言重了。”

  她把玉手一拨,分开海水,带头往海中深处沉去。苏奕华也是驱动飞舟,往里进入,不一会儿,水势复合,海面之上又恢复平静。

  就在二人进去未久,大气之中一阵闪动,凭空出来两个道人,这二人看去仙风道骨,然则身上却隐隐泛出几分妖气。

  其中一个白发道人沉着脸道:“居然躲入风陵海,这却不太好办了。”

  他身旁一人道:“师兄,我等要追进去么?”

  白发道人摇了摇头,道:“我等可过不了那厉风障,怕是难以跟上了。

  另一人急道:“师兄,那眼下又该如何?”

  白发道人道:“既在这里,也不怕其跑了,我等先回去禀明老祖,以老祖功行,要破此处,不过反掌之间。”

  两人低声商议一阵,就起了一阵黑风,瞬息飞去无踪。

  数个时辰之后,苏亦华师徒二人已是穿过海谷,到了一处珊玉水府之中,见此处有却有不少修士往来。

  翁银铃道:“请二位暂在此处安歇一日,待明日再过风阵不迟。”

  正绛诧异道:“方才不是已过了风阵么?”

  翁银铃扑哧一笑,道:“那算什么风阵,不过是漩流罢了,算了,小妹也不来多说,待明日道兄便知厉害了。”

  苏奕华道:“客随主便,翁师侄说要等上一日,那便等上一日。”

  翁银铃道:“真人且先安歇,出来一次不易,师侄还有些许私事办,想来真人不会介意吧?”

  苏奕华笑道:“师侄自去便是了。”

  翁银铃一阵欢喜,对二人福了福,就自离去了。

  苏奕华正要去到宿处,却见对面有一英挺道人,对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他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还了一礼,随后招呼了正绛一声,三步两步,就转入翁银铃安排好的客舍之中,待坐定下来后,他道:“把禁制上了。”

  正绛依言做了,回身过来,道:“恩师,可是什么地方不对?”

  苏奕华脸色有些阴沉,道:“不妙,方才外面那道人你可曾看见?”

  正绛道:“见着了,恩师认识?”

  苏奕华道:“这人我先前在海上远远见过几次,乃是玉霄派周氏弟子,好似唤做周子尚,却不知为何到了此处。”

  正绛诧异道:“玉霄派不是与风陵海诸派有仇么?”

  苏奕华摇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

  他心里有些担忧,怕是对方也为龙府而来,被鲤部盯上还好,若是被玉霄派盯上,怕就难逃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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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毒火烈风淬功行

  苏奕华数百年来东躲,对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自身之人都是严加戒备,更何况玉霄这般庞然大物。

  他思来想去,总觉不甚安心,于是把弟子正绛叫了过来,着他设法去打探一二。

  到了天明时分,正绛回来,禀道:“恩师,听闻那周子尚与婵宫宫主私谊不浅,此番是应她之邀,前去赏花的。”

  苏奕华沉吟道:“如此说来,撞上此人,只是凑巧了?”

  正绛道:“弟子以为当是如此。”

  苏奕华点头道:“但愿为师是多虑了。”

  不管如何,只要入了风陵海,无论鲤部、蟒部,还是玉霄,暂时都是鞭长莫及。除非这几家洞天真人亲自出手,但若当真这般大动干戈,那摆明了是告诉别家此地有异,故而绝不会如此做,至多只会遣得门下弟子前来。

  他手中几件法宝,就是三重境修士过来,也能周旋一二,倒是不怎么畏惧,想到这处,他也是略略心安。

  晌午时分,翁银铃回至客舍,脸上明光艳艳,其好似服食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功行竟比昨日有所长进。

  见得二人后,她万福一礼,道:“真人,风障已是力薄,再有一个时辰,便可动身,若真人有事,也可改日,但!长!风!文学今次若是错过,那可就要再等上三天了。”

  正绛眼前一亮,急问道:“今日是月中,莫非这等时候才是过风障的好时机么?”

  翁银铃瞟了他一眼。嗔道:“哪有这般简单,风障之风乃自风穴中来,而风穴遍布风陵海,多时至上万,少也有近千之数。彼此搅缠撞击,生灭不定,可毫无成规可循。”

  苏奕华抚须道:“传闻风陵海修士人人皆通晓一门功法,可窥风眼变化,不知是否如此?”

  翁银铃笑道:“确有此等功法,不过并非人人精通。也只各家掌门有怨修得。且出入风阵,不单单靠了功法,还另有一些手段。”

  苏奕华缓缓点首,知她说得不是虚语。

  风陵海中修士就是靠着厉风屏障阻挡外敌。这等涉及生死之秘。可不会轻易让外人知晓。

  不过他此刻还无疑探究其中隐秘。把拂尘一摆,道:“既是如此,我等这便随师侄动身吧。”

  翁银铃轻笑道:“二位请随小女子来。”

  她转身出得门庭。到了客舍之外,回眸一笑,就纵起遁光飞腾上空,苏奕华师徒二人也是踏云跟上。

  有数十息,到得珊玉水府东南角上,这处有一高台,疑似平山削峰而来,上悬一驾巨舟,大有千丈,上下百余层,看去如城如山,高不可攀。

  翁银铃略显自得,道:“真人请看,此是‘丹宁显灵大云舟’,风陵海中数百宗门,有此舟者,也只三家而已,我等乘此舟,可借厉风风势,只需一夜,就可回得霜枫宗了。”

  苏奕华凝目看去,道:“如此大舟,怕是需地火天炉筑炼。”

  翁银铃赞道:“真人好眼力,此舟是祖师所辟地火天炉中炼出,不过自祖师之后,那天炉后人无力维系,也便渐渐荒废了。”

  说到这里,她言语中满是可惜之意。

  便在此时,一名神情谨肃的老者来至身侧,她忙是一福,道:“夏师叔安好。”

  那老者点点头,随后转身对苏奕华师徒冷声道:“两位若无事,请回入舱休歇,等到了地头,自会遣人来唤。”

  苏奕华笑道:“有劳了。”

  那老者招呼一声,自有侍女过来引路,二人随其回了舱室,安坐下来后,正绛却气愤道:“恩师,不想那霜枫岛主门下一个个都是颐指气使,不把我师徒放在眼中,恩师不是和同微教有交情么,不如去那处如何?”

  苏奕华目光深沉,道:“风凌海修士天性凉薄,到了何处都是一样,何况眼下霜枫岛也是不得不去。”

  正绛不解道:“这是为何?”

  苏奕华沉吟一下,道:“到了这里,此事也该告知你了。”

  他一招手,就有一道灵光将二人所站两丈之地罩住,隔绝内外,随后以密术传音道:“当年风陵海上那位真人之所以能够成得洞天,传闻是得了一处前人小界的。溟沧内乱之后,我苏氏为谋退路,曾设法找寻过几处小界,其余几处不去说他,只这处小界,其极可能是在这霜枫岛左近。”

  说到这里,他目中闪动精光,“那位真人当初能上东华与灵崖斗法,显是手中握有不少丹玉,我疑是藏在里间,此回正好借这机会一探究竟,徒儿,小不忍则乱大谋,此番若能找到此地,非但可避开外敌窥视,还可设法把真龙府迁至其中,到时我苏氏一门,便就望复振了。”

  玉霄派,移星宫。

  吴丰谷面无表情坐在上位,正拿着一封飞书细观,半晌,他抬头道:“此事果真么?”

  儒衫修士道:“传书那人乃是族中多年前布下的暗子,此回冒着性命之忧知会族中,当是不差。”

  吴丰谷沉声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儒衫修士道:“我得了消息之后,就立刻来寻师兄了。”

  吴丰谷望向殿外,道:“那苍龙遗蜕传闻有些神异,得了那龙府,不定可借其入得洞天。周子尚未有立刻禀明族中,反而将此事隐瞒下来,想来是有独享之意。”

  儒衫修士霍然站起,眼中皆是火热之色,激动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师兄,此等机缘,你若得了,再凭此入得洞天,我一门上下便可挽回几分颓势。”

  周族原本便是开派族师曜汉嫡脉后辈,万余年来,都是门中诸族之冠,自此代灵崖上人上位之后,势力却愈发大了,只这数百年中,前后就有两人成得洞天。

  反观吴族,后辈之中,便有出色人才,也俱被打压下来,而族中三名洞天真人闭关数百载,不理外事。故族人皆是十分担忧,再这般下去,吴族将来恐也要像那谢氏一般,沦为周氏附庸了。

  可借之成以洞天之物就摆在眼前,对吴丰谷诱惑也是不小,他不禁陷入思索之中,考虑起其中得失来。

  儒衫修士在下面看着他,不敢出言相扰。

  过去许久,吴丰谷终是出声,“此事确不好让周氏捡了便宜去,好在门中尚不知此事,尚有插手余地。”

  儒衫修士兴奋道:“师兄准备亲自出手么?”

  吴丰谷十分冷静,摆摆手道:“非是如此,我再耐心等上十载,就可去灵穴修行,大可不必在这等时候冒这等险,且我料周子尚当有后手,要想这般将龙府抢了过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儒衫修士不禁失望,道:“那师兄待要如何?”

  吴丰谷轻描淡写道:“不碍,自古成事不易,但要坏事却是不难,你且设法将此透露给溟沧派知晓,余下之事,就不必去理会了。”

  儒装修士顿时心领神会,道:“师兄,好计策,小弟这就去办。”

  不过数天之后,苏氏余孽现身南海的消息,就传到了溟沧派十大首座陈枫的案几之上。

  因此事太大,他自觉难以处置,且此刻还真要专注对付魔宗,故亲去了一趟浮游天宫,将此事禀明掌门。

  半日之后,尚在昭幽天池苦修的魏子宏接到一封飞书,待仔细看过,便拿了一枚符诏出来,摆上香案,焚香默祷。

  片刻,那符箓化去,他再拜了几拜,就携上几件重宝,起遁光出府,直往南海而去。

  九重天外。

  张衍盘坐一团混冥玄气之上,在茫茫虚空之中遨游,因他不借外物飞遁,故每时每刻,皆有天外毒火烈气试图侵入进来,但一接触身周玄气,便就不断化去。

  不知过去许久,他感觉精气法力运转之间,有所滞碍,就将渡月飞筏唤了出来,去了其中汲吸丹玉,打坐调息。

  约是半月之后,他又是精神奕奕。默默一察,自身法力又有微弱长进,不觉点头。

  自夺了魔相之后,他便离了大容鼎,往虚空深处而去,边是为寻找合意宝材,边为借天外毒火淬炼自身。

  因此举等若日日与人相斗,故功行增长比整日在洞府枯坐修持来得快上许多。

  也亏得他为溟沧派三上殿之一的渡真殿主,背后有海量丹玉支撑,便有乘渡虚空的法宝,也万万不可能用得此法修行。

  又飞渡数日后,他忽然瞥见一大团星辰碎砾好似玉带一般,正洋洋洒洒飘来。

  此等物事他先前一路过来时也是见过不少,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此刻一望,却见其中有一大块碎石,竟给他几分熟悉之感,目光一闪,便要过去看个究竟。

  然则此刻,心神之间却是一动,一察之下,知是先前赐给门下弟子的一张符箓被启。

  他自成洞天之后,便赐给门下弟子一人一张法符,其中蕴含他一点心血,若是遇上大事,只要持此符默诵他名,或焚香祝祷,就可传递神意,令他有所感应。

  他稍作思忖,那一缕神意安和,当非是什么急迫之事,传信当是别有其故。转念下来,微微一笑,将袖一抖,顷刻间,就有一物飞出,以疾光之势,直往九洲所在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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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单符难过石界关

  苏奕华师徒二人乘舟一夜,到了第二日辰时,就到得霜枫岛上,本欲拜见岛主翁饶,但却闻听其去了蝉宫花会赏花,恐要过几日才能回转,便只能转至山脚客馆中等候。

  翁银铃把二人带至岛上之后,也算交卸了差事,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就不见了影踪。

  下来一连七日,都无人来理会二人。

  直到半月后,翁饶自花会回返,这才唤苏奕华去见了一面。

  此人表面虽对他很是客气,但实则透着一股淡淡疏离,还三番两次暗中示意,叫他不要把昔年救他之事说了出去。

  苏奕华心下早有所料,主动提出只要一地清静之地潜修,不扰外人即可,不敢再有过分奢求。

  翁饶对他这般识时务很是满意,顺势打发他到一处名为散谷岛的地界修行。

  等翌日二人到得散谷岛上,才发现此地入目皆是荒滩石砾,只偶有几从凄草,且此地灵机散乱,绝非是什么修行的好去处。

  正绛哼了一声,愤愤言道:“恩师,你说得不差,翁饶果是刻薄寡恩之辈。他也不想想,若无恩师当年伸手,早便死在了东海,又哪来眼下这般逍遥?”

  苏奕华呵呵一笑,道:“来此虽为避祸,但亦是要找到那处小界,霜枫岛对我越是冷落,那便越好行事啊。”

  正绛犹自不平,道:“徒儿也知是这个道理,但就是气不过。”

  苏奕华叹一声,这个徒弟天资是好,就是性子太急太直,无有什么城府,等修为再上去一些。定要让他出去多多历练。

  正绛这时道:“恩师,天色尚早,可是去寻那处小界?”

  苏奕华一摆手。道:“不急。”

  他摸了三根烟香出来,持在手上轻轻一晃。就有一股清烟袅袅升起,到了上方,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穹之中,却是隐隐出现一团虚云轮廓,他望了几眼,脸上浮出几丝冷笑,道:“有人在用千里望镜之术在察看我等。”

  千里望镜之法,乃是借云生相。以云作镜,功行深厚者,百里方圆内一草一木,无不在其窥看之中。

  正绛惊道:“恩师,难道霜枫岛意图不轨?”

  苏奕华摇头道:“当是我师徒初到这里,翁饶还不甚放心,故此遣人监视,不过既已到了这里,也不必急着动作,为师料他时日一长。必会退去。”

  下来半月内,他每日只是闭关打坐,偶尔外出。也是拘了一些小妖过来,充作仆役。

  这一日回来,他循例举香探看,却发现到天上那团大云已是不见了影踪,知是退去,顿时心情大好,这处虽是荒岛,然此刻望去,海水碧蓝。远望无垠,却生出一股海阔天空之感。

  又耐心等候数日。见对方未有再回来,这才真正放心。将洞府交给小妖打理,自己则带了正绛四处探看。

  风陵海虽宗门数百,但只有三家势力最大,门中执掌皆是元婴修士,而霜枫岛便是其中之一,故其所占海域极广,海岛乱礁不计其数,他每到一处,就取了一枚符诏出来,作法看有无感应。

  这枚符诏苏氏也是以不菲代价,从一名越横山一名弟子手中换来的,乃是找寻小界的关键之物。

  用了大约三日,却是到了一处石林丛生的小岛之上,他正待细观,却忽觉袖中符诏颤动,方才拿出,其忽的一声,就一道化金光飞去。

  苏奕华不惊反喜,把徒弟一拽,起遁法追去,就见金光到了三丈高石柱,往下一投,便自不见。

  他落下身来,在石柱前转了几圈,确认无有什么禁制,便轻轻吹出一口清气,那石柱轰隆一声倒下,他把拂尘一摆,将灰土卷开,却是露出一个地洞,捺下心中激动,道:“该是此处了。”

  正绛道:“师父稍待,徒儿先去探路。”

  苏奕华一把抓住他,道:“不必,里间不知有无阵法布置,你在上面等候,为师下去看看。”

  他一跃而下,下身十丈之后,身形落定,却见这里是一处地下行宫,一眼望去,有无数通道,也不知哪处才是正路。

  不过他自办法,自袖里拿了一只玉鹤出来,往天中一祭,其便扑棱棱飞其,转了一圈之后,却是一声长啸,往左侧一条通路飞去。

  苏奕华一笑,跟着那飞鹤行走一个时辰,突然往地下一坠,不再动弹。知是到了地头,抬头一看,却这面前是一座云壁银阶的大殿,正中有设两座法坛,背后是一面三丈高下的石镜,打磨的光可鉴人。

  他目光一转,瞧见那符诏恰是落在左侧法坛之上。顿时泛出喜色,飘身上去,把那符诏拾起,当下起法力往里灌入,就见那面石镜之上飘过一丝丝涟漪,好似水波荡开一般。

  他见得此景,更是欣喜,哪还不明那出入门户就在此处,当即法力运转不停,可有盏茶功夫之后,那波澜却是渐渐消去,任他再如何使力,也是不见动静。

  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皱眉道:“确是此处不差啊。”

  沉思片刻,他望向对面那个法坛,心下动了动,“莫非是当要两枚符诏不成?”

  这一念升起,他越想越觉有理。

  “当年那位真人门下有两名弟子,这枚符诏既是自越横山弟子手中得来,那么另一枚极可能另半张是在翁氏后裔手中,只是这么一来,却有些难办了。这等祖师所传之物,定会高高供起,用寻常手段定然是拿不到的,莫非要用抢劫手段么?”

  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只有回头慢慢设法了,于是拿起符诏,按原路回返,上了地表,正绛道:“恩师……”

  苏奕华摆了摆手,道:“此地不方便说话,回去再言。”

  正绛看得出自家老师似心绪不佳,不敢再问,忙道了声是。

  两人起了遁光,行有半日,又回了散谷岛上。

  可方才把遁光落地,却见天中有一驾金光飞舟自远处过来,正绛顿时紧张起来,道:“师尊,是不是我等露出了什么破绽?霜枫岛前来兴师问罪了?”

  苏奕华十分镇定,安抚他道:“不必惊慌,那舟上只有寥寥两三人而已,我等行事小心,漫说霜枫岛不会知晓,便当真知道了,又岂会只遣这些人来?”

  正绛这才安心。

  那飞舟到了岛上,只见一名英姿不凡的年轻修士自舟上飘飘降下,落在洞府之前

  “周子尚?”

  苏奕华见得此人,心下就是一凛,脑中飞快转念,“他来此处作甚?”

  周子尚走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上前来,拱手道:“这几日在霜枫岛做客,听闻真人也在此地,故而转道过来拜会一下了。”

  苏奕华还了一礼,道:“这位道友有些眼熟,不知如何认得贫道?”

  周子尚直视他双目,道:“苏真人不认得周某,周某却是认得苏真人呐。”

  苏奕华故作讶然,退后几步,道:“贫道华辛,却不知是道友所言苏真人为谁,怕是认错人了。”

  周子尚看他一眼,玩味一笑,道:“道友不必遮掩,我既来此,便已知晓你身份。”

  苏奕华顿时心下一沉,眼中却是露出了几分杀机。

  周子尚却似浑不在意,笑了笑,道:“苏真人勿要慌张,我与你是友非敌,并无恶意,贫道今日到得此地,也只为说一句话。”

  苏奕华盯着他,缓缓道:“道友请言。”

  周子尚笑道:“溟沧派容不下苏氏,我玉霄却得容得下,只看道友如何取选了。”

  他伸手解下一枚玉佩,抛了过来,道:“周某这几日在霜枫岛做客,一时半刻尚不会走,道友随时可来寻我。”

  说罢,对他再一拱手,笑了一笑,竟是毫不拖泥带水,就此登舟离岛而去。

  正绛看着飞舟渐渐隐没在远空之中,道:“恩师,他所说之言可信否?”

  苏奕华冷声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要当真入了玉霄派,生死可就自家手上了。”

  莫说他不信周子尚之言,就算对方当真有招揽他入玉霄派的意思,他也不会答应下来。

  苏氏当初能为溟沧派五大巨族之一,那是因有背后洞天真人在上,而今他孑身一人,无根无基,身怀龙府,就好比小儿闹市持金,即便入了玉霄派,对方也可随时随地找个由头将他杀了,那时真龙府自然而然就归了玉霄派了。

  不过对方既已知晓他身份,若是不应,下来就必会用上强硬手段了。

  他沉思许久,眼中却是露出一丝精光,既是如此,那就不妨利用其一番,许能避过此劫。

  魏子宏自出了溟沧派之后,便往南海行走,但因再有数年,就是魔穴出世之时,东华南洲随处可见依附玉霄的小派修士,且也如北地一般,凡灵山秀水之地,皆是设有禁制法坛。

  他若直直过去,必会被察觉行迹,因此行隐秘,故只能绕路而行。

  只是到了海上之后,越往南去,越能觉得玉霄势大,几乎每一处岛屿四周皆有修士巡弋,

  而路过南崖洲一地时,远远望见云筏翔空,飞舟行天,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几是蔽天蔽日。

  他也是看得暗自心惊,出于谨慎,也是远远避开,如此半月之后,就已至风陵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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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各逞心谋算霜枫

  魏子宏在海上遥望远空,隐隐约约可见一道虚气往来拂动海面,不知出去多少万里,知这应就是此地有名的厉风障了。

  传闻中,寻常修士被此风一刮,立时骨肉化泥,半点不存,就是他这般元婴修士入到里间,也至多支持百余息。

  他并无上去一试之意,不过风陵海中修士自两千载前败给玉霄之后,就彻底绝了杀回南崖洲的念头,自此关起门来度日,少与外界修士往来,要入其中,通常需人接应。

  好在他事先曾打听的清楚,这处毕竟只是九洲一隅,许多修道外物却需从外界搜罗,每日都有飞舟往来,是以他也不急,将一件隐遁法宝祭出,化作长烟绕身一转,就匿去了身影,准备有人出入之时,上去搭个顺风舟。

  在天中等了不到半日,就见有一艘海舟过来,他目运法力,登时将舟船内外看了个通透,

  此舟之上,约有五百余人,多是奴婢仆从一流,修士只得十来个,但修为俱是浅弱,只为首一个锦袍修士有化丹修为。

  魏子宏此番只为入得这海界之中,故也不挑三拣四,当即把法力一运,上三团罡云一展,就将这艘大舟定在原处,任凭风浪驱使,也无法再前进半寸,里间之人察觉到不对,纷纷自舱室之内出来。|长|风|文学

  他并未掩饰自身修为,舟上修士一见,怎不知对面是一名元婴真人,顿时个个心生惶惑。不知怎么得罪了对方。

  魏子宏朝下望来,道:“此地何人做主?”

  那名锦袍修士排众而出,垂首言道:“在下李义同,是此舟东主。”

  魏子宏道:“你等可是去往风陵海么?”

  李义同回道:“小人这船,正是要驶往风陵海的。”

  魏子宏点头道:“那便是顺路了,我借你处宿住几日。”说完,把袖一抖,就往舱房之内步去,

  李义同愣了一愣,顿时暗中叫苦不迭。但偏偏又无法阻拦。想了一想,招呼了一个下人过来,道:“你去为真人准备一间上房,再唤上几个机灵一些的侍女。”

  管事却是紧张万分。低声道:“老爷。此处还好。到了君子岛上,登舟人数,皆有定数。那该如何过关?蝉宫那处可在正在寻我等错处啊。”

  锦袍修士唉叹了一声,道:“行一步看一步吧。”

  魏子宏不去理会外间之事,只随意找了一间舱室,便入定打坐。

  舟行三个时辰之后,李义同声音在外响起道:“真人,已至君子岛,再往前去,则需换乘大舟了。”

  魏子宏闻声下榻,走了出来,举目一看,见已是到了一处洲屿之上,再往远处,却有无数声势浩大的虚气盘旋,一些海水被卷上天去,往来返卷,竟是汇聚成了一条条天上江河,白练如龙,纵横天穹,经空万里,观去蔚为壮观。

  这时眉心之中,微微睁开一隙,再是看去。

  这回所见之景,却是有所不同。

  只见风中有光华闪灭不定,雷电交错,吞阳吐阴,飓风如龙,号哮苍冥,好比风雷之劫。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感应了一下四周,已知此地大致情形。

  这岛上看去松懈,实则处处皆是立有禁制,戒备极严,自忖此处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倒是不惧此间修士,只是怕一起冲突,无法顺利入到风陵海中,便道:“前面引路。”

  李义同做个虚引手势,道:“真人这边请。”

  不多时,两人来至一处海畔边,此地泊有一驾巨舟。

  李义同一看,却见自己手下之人被阻在外间,不得登舟,不觉神色一变,几步过去,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挤开人群,凑了过来,苦着脸道:“钟执事言,此舟有几名贵客,无法再载我等,叫我等下回再行。”

  李义同皱眉道:“无法通融么?我这舟上,可有百缸寻缘土,正要送去宫主,若是耽搁了,他也吃罪不起吧。”

  管事只是一味唉声叹气。

  李义同无法,只得回去魏子宏身旁,道:“真人,此舟载了他人,唯有等下回大舟来此,方可启行了。”

  魏子宏瞥了他一眼,道:“要等多少时候?”

  李义同想了一想,道:“错过风期,恐要再等上一月了。”

  魏子宏淡声道:“太久。”

  他抬起首来,功聚双目,霎时一灵光照去,此刻凡在舟上之人,立刻变得迷迷糊糊,一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自舟上下来,任凭旁人如何呼喊,都是叫之不醒。

  李义同见此等诡异情形,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指着其中一人,道:“真人,此是舟上钟执事,无他却是驶不动那大舟。”

  魏子宏随意一挥袖,钟执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了看魏子宏顶上三团罡云,眼中满是惊惧。

  “听得李义同请了一位客卿,想就是此人了,不过这怎似有些像魔宗手段?”

  方才他明明察觉到自己一举一动,可身躯偏偏不听使唤,明明自家也有元婴修为,但在对方面前,却是丝毫无有反抗之力。

  李义同上前道:“钟执事,我等可能登舟了?”

  钟执事在此地往来迎送,无论力见识,都比整日躲在风陵海中修士高明许多,知道魔宗修士性情怪癖,许多动辄便下杀手,可不来与你讲道理,他哪敢再提先前之事,忙不迭说道:“好好,李道友请上舟。”

  李义同见钟执事畏畏缩缩模样,顿觉扬眉吐气,身子一侧,“请真人登舟。”

  魏子宏袍袖一摆,就去了舟上。

  到了舱室之内。待坐定之后,过去未久,觉舟身微微一震,就知已是启行。

  他自袖中拿出一副海图来,伸手一点,上便现出一滴铅贡银丸,随大舟左转右绕,就在图上滚来滚去,趟过一缕银痕。

  这法宝名为“弥蔑珠”,能识地理天机之变。此时拿了出来。却是为了找出过那厉风障的办法,好方便日后自家往来。

  一夜之后,到了破晓之时,外间风声渐歇。他出得舱室。见已是到了一片洲陆之上。

  李义同凑了过来,恭敬言道:“真人可还有什么吩咐么?”

  魏子宏道:“我方才在舟上时,听闻此地有一蝉宫花会。亦有心过去一观,你可知如何去?”

  李义同又惊又喜,道:“我等正是奉要往蝉宫送土,正是顺路,可惜真人来得晚了,蝉宫花开四季,如今已是过去三季,如今过去,只能看得最后一季了。”

  魏子宏道:“如此说来,你熟悉此间情形了?”

  李义同立刻道:“小人在此地也算有几分薄面,真人若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定必用心去办。”

  魏子宏一转念,自家去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这李义同看来熟识这里情形,倒是可以利用,便道:“我来此欲寻一人,其当是来此未久,乃是一道人打扮,亦有元婴修为,你若帮我寻得,我可自好处予你。”

  李义同一听,拍着胸脯道:“真人放心,风陵海上,少有外来之人,若如真人所言,当是好寻。请真人稍候片刻,我去吩咐去几声,想来用不了许久,就有消息过来。”

  魏子宏哦了一声,看他几眼,道:“那我便等着了。”

  李义同对他一揖,便下去安排。

  此人确非夸言,只一二个时辰,就回转过来,道:“真人,听闻月前,霜枫岛来得师徒二人,其中一个,与真人所述,倒有几分相似,传闻已做了霜枫岛门下客卿。”

  魏子宏眼中一亮,道:“霜枫岛在何处?

  李义同道:“此往东去三千余里,就是霜枫岛地界了。”

  魏子宏既察得此人下落,再无半点迟疑,抛给李义同一瓶丹药,就纵身上天,化遁光一道,飞空而去。

  散谷岛上,苏奕华自那周子尚离去之后,经反复思量,终于决定行一步险棋。

  他关照弟子一声,命其在洞府等候,自家则是穿云入空,到了极天之上,把那枚周子尚所赠玉佩拿入手中,起法力一运,便倏尔一跳,便化光飞去。

  过有半个时辰,远处过来一道遁光。到近处一落,光华散开,周子尚自里踱步出来,看了他一眼,笑道:“苏道友既找上周某,可已是想清楚了?”

  苏奕华不提此节,反是道:“周真人,你可知当年邵真人打上你玉霄地界之前,曾在风陵海中留有一处小界么?”

  周子尚一怔,道:“有这等事?”

  苏奕华道:“据苏某所知,这小界之中,藏有不少上好丹玉,只是苦于功行不足,无法入内,周真人若能助我,我便应你之意,入得玉霄门庭,此间得来好处,也愿与真人共享。”

  周子尚顿时大为意动,他找上苏奕华,本就是图谋龙府,存了自己家吞下来的念头,实则并未上报宗门,现下竟又多了一处小界,更是意外之喜,道:“不知周某该如何相助?”

  苏奕华先将自家所持符诏示予他看,将此间原委道个明明白白,最后才道:“还有一张符诏,却是在那霜枫翁氏手中,只是要叫那翁饶老实交出,必是不能,那便只能下手抢夺了,原先我无有把握,但若能与周真人合力,却是十拿九稳了。”

  周子尚目光闪烁几下,笑了一笑,摇头道:“苏真人太过高看周某,翁饶毕竟一派之尊,要夺此物,只我二人怕是不够。”

  苏奕华道:“那依周道友之意该如何?”

  周子尚笑道:“我与蝉宫宫主有几分交情,若有她出力,把握当大上几分。”

  苏奕华似有些犹豫,道:“再多一人,也不是不可,只是……”

  周子尚打断他道:“我知真人疑虑,我等皆可立下契书,如此真人可还放心?”

  苏奕华想了一想,勉强答应下来,只是此刻眼底之下,却有一丝嘲弄之色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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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蝉宫梅红殷如血

  就在魏子宏入得风陵海界时,外间也是来了一人。*其身形高大,面庞方正,鼻直额宽,但眉宇之间有一股凶煞之气。

  此人名为渠商,乃是鲤部此辈之中族中功行最高之人,修为已至三重境中,渠岳此回为夺龙府,恐他人无法压下有诸宝傍身的苏奕华,故才遣了他来。

  只是到得风陵海外,却也同样受阻于风阵,不过他也自有办法。

  取了一道符诏出来,喃喃念咒,不一会儿,拘了百余个在此海之中修行的水族上来。

  稍稍问了几句,却是自一鲨妖处明了渡海之法,便化一缕烟气入其腹中,借其躯游走海下,极是顺利的过了涡流过来,只是外界风阵稍弱,尚是好过,越往里去,则风势越强,再想这般轻松过去却是行不通了,只能乘舟而渡。

  也是他来时在路为避玄门弟子,有所耽搁,晚来了几日,这月恰好是此地一年之中厉风最为强盛之时,无有半条舟船往来,无奈之下,只好在外坐等。

  魏子宏按照刘义同所指方位,往东一路飞驰,很快入了霜枫岛地界,只是到了此地,明显可见戒备比外间紧密了不少,海面之上,时不时有修士来回巡守。

  他只知散谷岛大致方位,这般去找,恐是还未与对方照面,便会与霜枫岛修士对上。

  转了转念,见不远处有一荒岛,就落了下去。待一名弟子模样的人从顶上经过时,他一探手,将之抓了下来,摔在脚下,问道:“你可是此处修道之人?”

  那名弟子初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待见得魏子宏,顿时惶恐起来,道:“是是,晚辈正是霜枫岛上弟子。”

  魏子宏沉声道:“最近你岛上来了一名客卿,作道人打扮。身旁还有一徒儿。你可知他住在何处?”

  那弟子战战兢兢道:“前辈,小人位卑职小,这等事无从得知啊。”

  魏子宏再问:“那此地可有知晓之人?”

  那弟子犹豫一下,手向一处一指。道:“往此处百多里。有位白沙翁。也是门中客卿,想来他是知晓的。”

  魏子宏望了一眼,果是见得一座大岛。隐有灵机环绕。他点了点头,一指点在其眉心之上,此人顿时变得神情呆滞,双目无神。随后一跺脚,化光遁向那处。

  到了岛屿近侧,他察觉到禁阵阻拦,只是置得极为粗陋,在他眼中看来,处处皆是破绽。当即掐了一法诀,化为一道白茫茫的烟气,似云似雾,径直穿行进去。

  岛屿之上,此刻正有一名皓首白衣的老者在石上打坐,感觉灵机被人触动,咦了一声,猛然站起,沉声道:“何方道友来此?”

  魏子宏现身出来。道:“你可是白沙翁么?”

  老者面露凝重之色,对方能这般轻易闯入他阵法之中,显然修为比他高上许多,拱手一礼,道:“正是在下,尊驾来我修行之地,不知意欲何为?”

  魏子宏道:“此来只为寻一人,此人名唤华辛,你可知晓他下落?”

  白沙翁道:“原来是找华辛真人的,若未记错,此人好似在东面散谷岛上修行。”

  魏子宏又道:“我初来此地,路径不熟,道友可有海图?”

  白沙翁苦笑道:“老朽只是此地客卿,哪有这等物事,不过在此久了,此地大小灵岛分布,倒也知晓一二。”当即嘴唇翕动,传音过去,将自家所知如数道出。

  魏子宏听完,冲他一点头,道:“多谢告知了。”言罢,起了一遁光,冲天飞去。

  白沙翁见他离去,顿觉浑身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门外有一弟子声音传来,道:“恩师,方才弟子好似见得有一道遁光出去,可是……”

  白沙翁呵斥道:“哪有什么遁光,分明是你眼花了,给我好生修炼,莫要分心了。”

  门外弟子只得诺诺退下。

  魏子宏出岛之后,认了认方向,便起全力飞遁,只半个时辰就得散谷岛外,隔远望了一眼,见这岛屿上灵机薄弱,也没有山水之势可借,判断出并未布置有禁阵,便再无顾忌,当即纵光上前。

  到了岛上,他转了一圈,却发现这里只几个小妖,并不见那苏氏余孽下落,便随意拿了一个小妖过来,施了一个夺魂之术。

  这一番查探下来,这知晓原来苏奕华出去已有一日,此刻不在岛上,不知何时回来。

  他盘算了一下,霜枫岛海域着实不小,他不知对方去作何事,根本无处去寻,好在已然找到了对方落脚之地,若无变故,必然会回来,不如就在此地等候。

  于是一挥袖,此地数十小妖轰然化为飞灰,自己则是落坐下来。

  只是过去还未有一刻,却忽感南面灵机大盛,有道道遁光飞起,看得出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转了转念,决定前去一探,身躯一拔,就化光飞去。

  几是同一时刻,一驾龙首金车正往东而行,霜枫岛岛主翁饶坐在车中,脸色阴沉无比。

  方才传来消息,他一幼子,在海上嬉玩之时,强辱了一名女修,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偏偏此女是蝉宫方入门的弟子,蝉宫宫主肖莘闻之大怒,立刻出手将之扣下,还要他亲去领人。

  风陵海有上百势力,但蝉宫、霜枫岛、五驹崖这三大派为大,互相也是常有争斗之举。

  五驹崖掌门数月前寿尽身亡,翁饶正准备动手侵吞其几处灵岛,为此,他前些时日还亲赴蝉宫花会,以和缓彼此关系。哪知才回来未几日,就出这等事,他也是恼怒异常,大骂自己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同时又暗恨蝉宫不给脸面。

  他修道至今,已有七百余年,平日又好纳美色,儿孙不计其数,平时哪怕死了一个,恐连名字也想不起。但此子却是不同,其母族恰是五驹岛上之人,此回还有大用,况且他身为一门之掌,若连自家儿子都保不住,那脸面又往何处去搁?故听得消息,顾不上其他,立刻起了车驾赶往蝉宫。

  行至半途,忽听背后有声呼唤,道:“掌门慢行。”

  翁饶回身一看,见是一名驼背道人,便道:“原来是金长老,你来作甚?可是门中有事?可先压下,待我回来再做处置。”

  金长老拱了拱手,道:“还望掌门宽宥,闻得掌门要去蝉宫,老朽私自做主,去书召聚了各地客卿前来。”

  翁饶一怔,有些不悦道:“我此去赔礼,又非斗法,何必如此?金长老莫非怕人不知我翁某人此番丢丑么?”

  金长老脸上却露出一片严肃之色,道:“掌门,侄儿平日纵无心修道,可也不缺美色,又怎会在蝉宫门前做下此等事?还恰好是肖宫主爱徒?此事有些古怪,掌门不得不防。”

  翁饶一听之下,也是警惕起来,纵然并不觉得蝉宫在这个时候有对付自己的理由,可也觉得多些小心总是好的,便也不再坚持,把金长老唤上车来,一同前行。

  去有不远,却见旁侧一道遁光迅快过来,隔着百丈远就主动停下,随后遁光一开,却见苏奕华自里走了出来,稽首道:“翁岛主,贫道奉命前来。”

  金长老看他两眼,道:“华辛真人,你来得却快,众位客卿之中,却是你第一个到。”

  苏奕华道:“贫道本就在近侧采药,闻得翁掌门唤召,不敢耽搁,即刻赶来。”

  翁饶看他一副恭敬模样,很是满意道:“苏真人,也上车来,与本座同行。”

  苏奕华打个道揖,就上了车驾。

  翁饶看了下左右,算上自己,这里有三名元婴二重修士,便蝉宫当真有什么不轨企图,也足以应付了,便一挥手,重又上路。

  两个时辰之后,金车终是到得蝉宫之外,见漫天飞雪之中,矗有一座宫阙,素玉银装,冰瓦晶台,宫外有一片梅林环绕,粉瓣点点,殷红如血。

  大约百多名修士站在宫门之前,最前一个,是一戴冠高髻,头领步摇,身着深衣礼袍的女子,其眉眼如画,琼鼻瑶口,脸颊微丰,看去自有一股柔媚。

  翁饶认得是蝉宫宫主肖莘,本欲过去见礼,金长老却上来阻拦,低声道:“再是过去,就在蝉宫禁阵之内,掌门不可再往前,由老朽上去说话便好。”

  翁饶虽觉他有些小题大做,但也未有驳逆他意,道:“便如此吧。”

  肖莘见龙首金车到了之后,却是驻步不前,不由微一蹙眉,回头看了一眼隐藏在后的周子尚,道:“周道友,我蝉宫所有元婴修士尽在此地,凭我手中之力,杀这三人不难,但要擒下却是要用些手段了。”

  周子尚笑了笑,低声道:“肖宫主放心,有华辛真人为内应,不难拿下翁饶。”

  这时后面匆匆过来一名女修,禀道:“恩师,方才有书信传来,霜枫岛数名客卿,正往此处过来。”

  肖莘玉容微变,道:“莫非是翁饶察觉到了什么?”

  周子尚低头一想,道:“当不至此,否则翁饶岂会以身犯险?肖宫主可先上去与他说话,看能否将他诓入阵中,若是不成,便要快些动手了,迟恐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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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瀚云一界中 玄丹照潮烟

  金长老在劝住翁绕之后,就自天中下来,到了蝉宫一众修士之前,上来深深一揖,道:“霜枫岛金乔,见过蝉宫宫主。”

  肖莘却丝毫不去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站立不动。

  金长老顿觉尴尬气怒,然而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再道一声:“霜枫岛金乔,奉翁掌门之命而来。”

  肖莘仍是充耳未闻。而她身后众修之中,此时却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一人道:“那翁掌门也是一派尊长,纵然子孙有过,怎也不至不敢来见宫主吧?”

  有人接言道:“那是他心中理亏,无颜来见吧?”

  又有人道:“哪是什么心中理亏,小妹以为是胆子太小,再前几步,就是我蝉宫禁制,这位翁掌门呀,是怕我等把他给祸害了。”

  此语一出,人群之中传来几声低低嗤笑。

  金长老听得此语,愤然道:“肖宫主也不好好管教管教自家弟子,怎任得他们在此胡言乱语?”

  肖莘这时才转目过来,用清冷之声回道:“我管教自家弟子,那霜枫岛弟子又有何人来管教呢?”

  金长老向外拱了拱手,道:“那自然由我掌门管教,由不得外人指摘。”

  肖莘淡淡道:“那贵掌门在何处,我怎未见?”

  金长老闻言不由一噎。

  翁饶修为深湛,哪怕坐在金车之中,也是把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顿觉羞恼不已。

  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被人当面羞辱却还是无动于衷,那日后还如何统御门众?

  哼了一声。就要不管一切,上得前去。

  苏奕华这时却上前一拦,稽首道:“掌门。万不可冒失,此些人以言语相激。分明是有诡计。”

  翁饶对蝉宫方向伸手一指,冷声道:“那你待如何,莫非任由此般人折辱我不成?”

  苏奕华却压低声音道:“掌门莫急,贫道有一策,可试出蝉宫用意。”

  翁饶暂息怒火,道:“讲来。”

  苏奕华道:“掌门稍候可故作离去之态,蝉宫若是无动于衷,那便是贫道多想了。若是来追,那则必是要加害掌门。”

  翁饶渐渐冷静下来,他也是察觉到有些不对,点了点头,把龙首金车一转,掉过头去,做出一副走得模样。

  他这里一动,肖莘玉容顿时为之一变。

  周子尚也是暗叫不好。他起初见得苏奕华上前阻拦时,已是升起警惕之心,此刻见翁饶要走。就知出了变故,不过眼见大鱼快要上钩,又怎容其从自家手中溜脱?立时传音道:“肖宫主。事机有变,速度出手,翁饶那处有我来料理。”

  语毕,当即起了遁光,直直冲向翁饶所在。

  到了这般时候,肖莘也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素手一翻,水袖之中浮出一片光影,好似万片飞花。对着站在近处的金长老拂了过去。

  她这一动手,身后七名元婴长老也是跟着一起发动。无数罡雷电芒齐轰而来。

  金长老起初就怀疑蝉宫之人另有谋划,又孤身至此。早便暗怀戒备,见肖莘动手,头上玉箍飞起,垂下一圈灵光,不令那些飞花光虹近身。

  只是这么一挡。他同样也是被牵制了在原地,不得飞遁,失去了最后一丝脱身机会。

  以他一人之力,又怎抵得上七人合击?不过眨眼之间,就被无数雷光淹没,被炸了尸骨无存,连元灵也未能逃出。

  翁饶见此一幕,惊怒万分,若是方才不是金长老代他前去,恐怕此刻死的便就是他了,大声怒骂道:“贱婢,敢杀我门人,我必将汝千刀万剐!”

  苏奕华见他口出污言,其言行丝毫不似一门宗主,不觉皱了皱眉头,嘴上却道:“掌门,此仇可来日再报,眼下还是速走为上。”

  翁饶也知不是纠缠的时候,恨恨驱驰车驾,往来路退走。

  肖莘等人杀了金长老后,清喝一声,起得遁光,往天中追来,身后蝉宫长老,也是纷纷跟上。

  只是翁饶这龙首金舟,行空极快,不多时,二人已是逃去百多里地,后面追赶之人,还被稍稍拉开了一些,照这般下去,恐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周子尚见此,心下暗悔,他入元婴之后,就始终在设法提升道行修为,却是忽略了神通之法,要是练成了“周天方寸”,只消神通一起,顷刻就能追至二人身后,又何必这么苦苦追赶?

  苏奕华始终在留意四处,这时他目光一转,指着一处道:“掌门快看。”

  翁饶转头一看,见有六道遁光飞来,其中不但有两名客卿,还有四位门中长老,足以回身与蝉宫一战了,顿时胆气一壮。

  苏奕华这时露出一丝诡笑,他虽此前虽与周子尚签下契书,但也看得出来,其中留有许多可做文章之处,相信周子尚只要自翁饶手中得了另外一张符诏,必会翻脸杀他。

  假使面对周子尚一人,他还自认能够对付,可要是此人与蝉宫联起手来,那是分毫机会也无了,故此欲引霜枫岛修士之力与蝉宫拼杀,最好能斗个两败俱伤,如此才他方便行事。

  肖莘见得霜枫岛援手到来,心下一沉,原本是布好陷阱,引得翁饶自家往里跳,可现在再追上去,却是成了两派正面争杀了。便是能胜,也是惨胜之局,那下来又如何对付五驹岛?这一刻,她也是心中摇摆不定起来。

  周子尚也是暗呼不好,他知此刻要是让翁饶与来援之人汇合,那是万万没有机会了,他心下发狠,暗道:“若叫你等逃了出去,我枉为玉霄弟子。”

  拿出一张法符出来,法力一激,就有光波乍起,将他裹住,如飞星一般,不过几个呼吸,便遁至金车近前。

  同时他呼喝一声,头上罡云一转,似有一枚灵珠飞起,随后一道光芒闪过,落去四方,霎时将方圆十余里地界笼罩在内,待光华闪过,天空之中,三人同时不见了影踪。

  肖莘不由一怔,她方才虽萌生退意,可此刻见翁饶不见,心思却又动了起了。霜枫岛之人此时已是群龙无首,正是将之铲除的好机会,高声道:“诸位同门,随本宫诛除此辈。”

  蝉宫修士齐声大喝,跟随她杀了上来。

  霜枫岛众人见掌门生生在面前不见,也是一个个惊怒万分,可此刻掌门尚未救出,他们也无法退走,只得祭出法宝,硬着头皮与蝉宫修士斗在了一处。

  苏奕鸿只觉眼前一花,眼前却是一片片翻涌云海,立时认出此术来历,忖道:“云瀚一气天?”

  天中云气一分,周子尚自里走出,站在上空冷声道:“苏真人,你果然别有心思。”

  苏奕华笑道:“彼此彼此。”

  翁饶察觉到气氛不对,一转金车,往后退去。

  两人却根本不去追他,要破这“云瀚一气天”,除非施术之人杀死,或逼其主动撤去才可。

  周子尚沉声道:“眼下既我二人,不如先前翁饶斩杀,再定符诏归属。”

  苏奕华拂尘一摆,笑道:“正有此意。”

  就在这里两派修士大起争斗之时,魏子宏也是到了百里之外,他见前方到处遁光雷芒,就把身一顿,稍作感应,却察觉到天中有一丝不对,好似天地生生被人抹去了一块,眉心睁开一隙,一道神光射出,看了片刻,不禁一皱眉,道:“云瀚一气天?此处有周氏弟子?”

  要修“云瀚一气天”,必先修行《天宇境同书》,是以施术之人,不用多想,必是出自定阳周氏。

  魏子宏目光看去,却并未发现苏奕华身影,忖道:“此处无有那苏氏余孽,多半被困入一气天了。”

  转了转念,决定候在这里,待里间分出结果,再行动作。

  只是看了一会儿两派修士游走厮杀,却是摇了摇头,对方纵然都是元婴修士,可法力神通不说与溟沧派长老相比,就是玄门同辈相比,也是差之甚远,对付此辈,他便不用法宝,也能随手打发了。

  可再看一会儿,神情中却多了几分诧异,暗道:“这蝉宫神通道术,怎么看去与骊山派有几分相似,莫非两者有甚渊源不成?”

  而此时场中,也快分出胜负了。

  霜枫岛无了领头之人,难免人心浮动,肖莘看准机会,一道光霞闪过,将与她对阵的一名长老打得吐血。

  白沙翁见得此景,先自没了斗志,起了遁光逃脱,蝉宫之人也无追赶之意,将之轻轻放过。

  另一名客卿见状,哪还有心在此,一连打出百数罡雷,将对手逼退,一转身,跃去百丈之外,随后把袖一遮,也是起一道罡风遁走。

  他们这一走,唯剩四个霜枫岛长老仍在苦苦支撑,不过蝉宫这边人数几是他们一倍,故而落败也是迟早之事。

  那一名客卿虽突围困,可却有些慌不择路,所去方向,正是魏子宏所在之处,忽见有一个修士立在天中,还以为是蝉宫之人,未及多想,下意识就把手中法宝打了出来。

  魏子宏冷然看去,他身形不动,只罡云之中竟浮起一粒丹丸,耀如金阳,外有浊雾黑烟环绕,发光一照,竟生霹雳之音,咔嚓一声,就把那件法宝劈了个粉碎。随后再把袖一抬,一团黑烟过去,就把那人卷了进去,只在里间滚了几滚,就把那人身上宝光磨碎,再过几息,惨嚎一声,整个人彻底化作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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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青枢金刺 元血饲虫

  魏子宏所使功法名为“玄丹照潮烟”,此是泰衡老祖所传,瑶阴派正法之一。:3w.

  此法内外两相,外相用击,内相为御,号称“一波一涌,如潮拍岸;一起一拔,似龙翻身;一升一腾,丹中见神”。

  此法本来需蛟类修习,才是事半功倍,不过后来泰衡老祖弃魔入玄,又将之稍作改动,自此之后,人身修士亦可修行。

  这门功法内蕴数种神通之变,功行越深,则神通愈是强横,虽用作修道不算上乘,但用来斗法,却是厉害异常。

  他这里一动手,虽只片刻之间,但蝉宫那边法力深厚之人也是有所察觉,见他几乎是在举手之间,就把一名与他们功行相若的修士打杀,顿时大为惊凛。

  不过他们眼前尚有敌手,还顾不上外间之事,只是加紧了手中攻势。

  一刻之后,四名霜枫岛长老尽数殒命在他们手中。

  肖蝉这才把目光转去,见魏子宏站在那里并未离去,蹙眉道:“诸位可认得此人?”

  一名长老道:“此人既然坐观我等剿杀霜枫岛修士,纵非友,当亦非敌。”

  一名青袍老道沉吟道:“宫主,依老朽之见,此人手段有几分似那魔宗修士。”

  “魔宗修士?”肖莘一惊,她踌躇了一下,道:“遣一人去问问来意。”

  青袍老者自告奋勇道:“老朽昔年与几名魔宗长老曾打过交道,还是老朽去为好。”

  肖蝉点首道:“那就有劳古长老了。切要小心。”

  青袍老者一礼之后,就往魏子宏所在之地过来,因将方才一幕看在眼里,是以他十分谨慎,并不敢贸然上前,远远打个稽首,道:“敢问道友自何处来?”

  魏子宏看他一眼,淡声道:“我来此地只为抓一门中叛逆,与汝等无关。”

  青袍老者很是知趣,并未追问是谁。又是一揖。便自退去。待回了来处,就又将魏子宏原话复述了一遍。

  肖莘也不是蠢人,猜到魏子宏十有八九是为那位华辛真人而来,暗忖道:“若是此人也是为抢夺小界符诏而来。倒是不能放过。待周道友出来。再一同对付他。”

  此时云翰一气天之中,漫天俱是罡风雷火,苏奕华与周子尚二人一左一右。正盯着翁饶车驾围攻。

  只是两人虽联手对敌,但彼此仍是互相防备,又为防对手窥看自家手段,是以皆未曾使出全力。

  在这等情形下,翁饶一时虽被逼得狼狈无比,但却还能支撑得住。但如此下去终不是办法,迟早也会法力耗尽,于是大声道:“两位,我与你等素无仇怨,为何苦苦相逼,两位想要什么,尽可说来,只要翁某有的,都可拱手奉上。”

  苏奕华一声不吭,他是不会将符诏之事主动道出的。要是对方知晓缘由之后,不肯屈服,反以物为要挟,那只会陷入被动之中,故他宁可先将之杀了,再去慢慢搜寻此物下落。

  周子尚却未有马上回言,他目光闪烁不定,手中攻势也是微微一顿,显然再暗地里盘算得失。

  翁饶发觉自己此言一出,压力顿时轻了许多,显然此事不是不可商量,顿时精神振奋,满含期待起来。

  苏奕华看在眼里,不由面露冷笑,周子尚若是看得清楚,就不会将真相说出。

  过了片刻,周子尚似终于拿定了主意,开口道:“翁掌门,恕周某无礼,若你能束手就缚,并立下誓言,必将我等索取之物送出,那我可保你性命不失。”

  翁饶对周子尚此语他根本不信,要是做了此事,那才真正生死无法自主了,不过他至少知道确实是为了身上某件物事,而非是私仇,便用商量语气说道:“周道友,我信得过你,但却信不过华辛,我好心好意收留此人,他却是图谋我身上之物,无疑是豺狼之性,我愿与周道友立契,只要不是身家性命,都可奉上,但周道友也需应我一事,便是与我一同除杀此僚!”

  周子尚叹一声,道:“翁掌门,我与你口中这位华辛真人早便是签下法契的,离间之策,便不要再用了,那物事也非是周某一人可拿,还望你成全。”

  苏奕华这时也道:“翁掌门有一句说得好,你与我等并无冤仇,要是你果能依周道友先前所言而为,贫道也无意取你性命。”

  翁饶看了看二人,仰天大笑,随后满脸狠戾道:“你等莫非以为我好欺不成?这等话就休来骗我了,不过以死一拼罢了!”

  周子尚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只有我自家来拿了。”

  他一招手,一道金光却是自罡云之中飞出,霎时破云穿空,发出厉啸之声,往下直刺而来。

  翁饶听得这声势极大,不敢硬接,忙祭起一枚玉符祭在上空遮挡。,苏奕华露出嘲讽之色,霜枫岛祖师邵烛好歹能与灵崖上人斗法,其人门下不知和玉霄弟子有过几次交手,这翁饶竟然连这“星神金刺”也是不识,当真不配做一派之主。

  此针共分七种,可谓各有妙用,而这一根名曰“青枢金刺”,却专是用来破击护身法宝。

  果然,金刺在那符上一啄,啪地一声,竟是将之凿了个粉碎,再掉头一转,直击龙首金车。

  翁饶急急起得法力,将得车上禁制撑开,可那金刺在周子尚御使之下,瞬息间连刺数十下,不一会儿便变得光华黯淡,眼见就要破散。

  苏奕华见有机可趁,暗暗抓了一把雷珠出来,往下就是一洒。

  翁饶大惊失色,忙起遁光自车上脱出,才方离去,金车在雷光之中被炸了个粉碎。

  这时金刺又是刺来,忙祭了一枚金圈出来,在半空一转,连那金刺居然摇晃不定,似要被其吸去。

  同一时候,他又将一枚鹅卵大小的霜丸掷了出来,此物才一至空,立时有寒风刮起,使人如堕万载冰渊。

  苏奕华与周子尚都见状,都是起了法宝护遮护,又退去数里,方才避开那股寒芒,再抬眼看去,见翁饶已远远退至另一边。

  周子尚道:“翁掌门,在我神通之中,你休想逃去。”

  翁饶古怪一笑,道:“那也要你二人与我一道陪葬。”

  他起指将顶门一划,整个人竟是慢慢变得苍老干瘪,好似一瞬间,浑身精气血肉都被吸走。

  与此同时,可见其那伤口之内露出一只顶上猩红的虫豸,正轻轻扭动,好似就要醒转过来。

  “朱烛虫?”

  苏奕华脸色大变,这分明是以精血饲虫之法,这虫个头如此之大,虽非王虫,但也差之不远了,绝非他们二人眼下所能对付,扭头道:“周道友,快些收了神通。”

  周子尚却是转过头来,对他莫名一笑,苏奕华顿时心下一跳,这时忽然感觉头脑一晕,顿时醒悟过来,自己中了对方手段。

  他默默一察,身躯之中竟是多了一股邪气,也不知是何时侵入进来的,法力竟然有些运转不动。

  就在这时,翁饶也是身躯剧烈一震,那顶上虫豸竟是不在动弹。

  周子尚叹道:“翁掌门这法门一成,再以元灵附着虫躯,恐我等也只能远而避之,只可惜,我既把你等拉入瀚云一气天中,又怎会不准备后手?”

  他所用之物,名为“乱神香”,乃是南崖洲自一种毒虫身上采炼得来,能化邪气无声无息侵入修士躯壳之内,遏住其精元气脉,此物唯惧日月之光,天地之风,但在这小界之中却无此等顾忌了。

  翁饶满脸不甘愤恨,用尽气力指着他,嘴巴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却仍是未能说出,随后往前一载,竟是跌下了云头。

  苏奕华见得此景,忙是拿出一瓶丹药吞服下去,看着周子尚道:“好算计!”

  周子尚笑了笑,根本无有拦阻此举,要除去此气,修士只需找一处地界,行功运法便可,但是他根本不会给对方这等机会,是以好整以暇。

  苏奕华服下丹药后,把手一抖,祭了一面大旗出来,随后往后一退,就躲入进去。

  周子尚不屑一笑,把手一招,青枢金刺顿时飞来,将那旗帜戳了一个窟窿。

  可方才做完此事,他却笑容一滞,就见那残旗之后,又有数百一模一样的旗帜飞出,并向西面八方投去。

  此宝名为“震晨旗”,修士若遇上危急之事,可遁至里间藏身,要想找了他出来,唯有将数百旗一面面削去,若是运气不好,极可能毁去百余面也找不到正主所在。

  这本非什么至宝,在斗法时使出,通常只能拖延战局,可用在此间,却收得奇效。

  周子尚连连祭出罡雷,一连打散数十面旗,却也未找到苏奕华躲藏的那一面,顿知是自己失策了。想要将之全数收拾干净,那至少也需小半个时辰,那时对方早把身躯之内的邪气压下了。

  他心思一转,却是又笑了起来,伸手一探,就有一股白气将翁饶肉身提了上来,将其袖囊解下,灵机入内一转,不由大笑道:“原来在此!苏道友,既你不取,周某便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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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开得故界门 纷纷入烛关

  苏奕华虽躲在了法旗之中,但对外间动静仍是留意,听得周子尚之语,有那么一刻,他忍不住就要冲了出去。只是身上邪气未除,也只好先忍耐下来。

  过去约莫盏茶工夫,他终将邪气压了下去,忙又吞服了几枚辟邪驱毒的丹药,这才将飞空宝旗一收,自里行出,稽首道:“道友果真得了符诏么,那贫道倒要恭喜了。”

  周子尚一声大笑,道:“眼下两枚符诏已全,不如就此前去开了小界,道友以为如何?”

  因只苏奕华一人知晓龙府何在,强逼显然是不成的,故他原本谋划,是利用外毒将此人与翁饶先行制住,如此既可逼问出龙府下落,又能一人独吞两张符诏。

  眼下既然筹谋失败,那与其这般纠缠下去,还不如先开了小界,再说其余。

  苏奕华心念电转,经方才那一事,他对周子尚也多了几分忌惮,若对方果真从翁饶手上得了符诏,此议倒也不是不可接受,至多到了小界之中,再各施手段罢了,于是道:“道友说得甚是,原本立契之时,就说好共享小界,自是当如前言。”

  周子尚一笑,把手抬起,轻轻一挥,须臾,就撤去了神通。

  苏奕华见眼前仿佛拭去一层薄雾,天光及身,知是出了一气天,他目光往四下里一扫,见周围唯有蝉宫修士,霜枫岛之人却是一个也未曾见得,知晓不是逃了,就是被对方斩杀干净了,不由暗骂其无能。

  肖莘见周子尚出来,脚踏轻云,迎了上去。秀目凝注其面,问道:“周道友,如何了?”

  周子尚沉声道:“道友且放心。翁饶已死,我已拿到那物。”

  肖莘心下一喜。道:“那下来如何?可是……”

  周子尚拦住她话头,往蝉宫那几名长老处有意无意望了一眼,道:“道友莫急,那处地界,越少人去越好,人多眼杂,却是不便。”

  肖莘知他意思,轻轻点首。道:“道友言之有理,请稍带片刻,待我将宫中之事安排妥当,再随二位一同去。”

  走了几步,她撇了一眼远处,却不见魏子宏身影,妙目一转,道:“有一事却是忘了告知道友,方才两位与翁饶相斗时,却是来了一名海外修士。说是来追缉一名门中叛逆,不知道友可是认识?”

  “门中叛逆?”周子尚心下一惊,暗忖道:“莫非说得是苏氏?难是溟沧派的人到了?”

  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沉声问道:“人在何处?”

  肖莘抬袖指向一处,道:“方才还那里,现却不见影踪,许是未曾找到欲寻之人,故此离开了。”

  周子尚却未放松警惕,扫两眼,又问道:“此人修为如何?”

  肖莘道:“与我等仿佛,只是手段诡谲,却似魔宗路数。”

  周子尚一怔。皱眉道:“魔宗修士?”

  他再一思索,不管此人身份如何。现下不见影踪,那不是藏在暗处。就当真离去了。好在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只要来得不是三重境修士,倒也无需惧怕。

  此刻众人上空,魏子宏正隐遁在一团云雾之中,他视线却是一直追在苏奕华身上。

  “这叛逆果然在此,要杀他不难,但要打听出龙府下落,却要设法活捉。”

  那些蝉宫修士并不放在眼中,但是周子尚在此,他却不得不慎重了,故此并不出手,只在等待合时机会。

  肖莘与周子尚语毕,就转身来至宫中几位长老处,她神色慎重道:“诸位长老,稍候本宫与周子尚同去那处小界,路上会留下印记,你等可假意离去,稍候再跟了上来。”

  有一名长老意动道:“宫主的意思是要抢下那处?”

  肖莘摇头道:“本宫却无有此意,但人心难测,总要防备一手才好。”

  那长老附和道:“宫主说得是。”

  再低声商议几句后,众长老对她一揖,便就遁空飞去。

  周子尚直到这一行人俱都不见了影踪,这才抬头道:“苏道友,请前面带路。”

  苏奕华打个稽首,身化光虹,当先飞去,周子尚与肖莘也是起得遁光追来,身位只比他稍稍落后一些。

  魏子宏见这一行人齐往一处飞去,思忖了一下,也是跟了上去,飞遁有小半日后,三人就来到至那处石林岛上,苏奕华寻着那处地宫门户,就落身下来,手指下方,道:“那界门就在其中,两位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就先行向下走去。周子尚与肖莘交了一下目光,亦是步入里间。苏奕华倒是未曾作弄什么手脚,引得二人上了正道,不多时,就来至两座法坛之前。

  他缓步上了左侧那座法坛,道:“还请周道友到对面法坛上,我二人合力,一同引动符诏,就可开得界门。”

  周子尚感应片刻,见四周别无任何禁制,这才放心,飘身上了右手法坛,一翻手,就取了一枚符诏出来。

  苏奕华看了一眼,暗道:“果是落到了他手中。”

  他不再多看,将法力一运,少时,两人面前那座大石镜上就荡漾出一阵阵如水波纹。

  周子尚也不敢怠慢,起两指夹住符诏,法力就是一运,霎时间,好似水面被大石击中,那石镜之上爆开一道光华,两人就感觉一股充盛灵机涌上身来,不由都是露出喜色。

  可下一刻,两人脸色却同时一变,那手中符诏竟就悬在法坛之上,任凭他们如何使力,也无法收了回来。

  这界关大开,灵机外泄,必会引得外界修士过来窥看,那此处秘密便就保不住了。

  周子尚沉声问道:“苏道友,你可知这是何故?”

  苏奕华想了一想,抚须道:“贫道以为,收此符诏应是另有诀窍,只我二人皆非那位真人门下。自然不知其中法门了。”

  肖莘这时出言道:“二位,界门已开,不若到里间一探。不定能找到合门之法呢?”

  苏奕华道:“言之有理。”转头看来,“周道友。贫道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一道遁光自法坛飞起,就飞入小界之中。

  周子尚冷笑一声,根本不去招呼肖莘,把袖袍一甩,也是纵光而入。

  肖莘哼了一声,她却不急着入内,而是在外盘膝坐下。想等着自家门下到来之后,再往里去。

  只是等了片刻,她见一高大俊朗,额间有一道竖痕黑袍修士步入此间,认出此前海上所见那人,身躯不由一颤,急急站起,后退几步,神情之间满是紧张。

  魏子宏却看也未曾看她一眼,目光只是投在那石镜界门之上。随后往前一步,身形如电光一闪,就已没入石镜之中。

  肖莘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方才魏子宏到得她三十丈内,自己竟然丝毫无有察觉,可见要取她性命也是不难,现下她愈发不敢轻易到那小界之中。

  魏子宏一入里间,他举目一望,见山峦重重,处处怪崖奇山,苍壑幽泉。飞泻而下,不过十余里外。一团白气喷出,交织雨雾。氤氤氲氲,衬得山色迷蒙,天地朦胧。

  他额头正中神目睁一隙,光华外露。看得片刻,知眼前一切皆非虚景,也是暗自吃惊,暗道:“原来当真是一处小界。”随即又转而露出兴奋之色,“好,待我拿下了,再献于恩师驾前,想来恩师必是高兴。”

  能开辟小界之人,多是大能之士,他顿时意识到,苏、周两人到得此地,不定是这界中藏着什么好物。

  只是此刻,这二人不见了影踪。

  他拿了一根烟香出来,以手遮护,轻轻一摇,见那烟气分作两道,各去一方,沉吟了一下,就往飞身而起,往其中一道方向追去。

  而此刻外间,有七道遁光接连入内地宫,到了肖莘面前,都是揖礼道:“参见宫主。”

  肖莘道:“诸位免礼。”

  那青袍长老望着那石镜,满是激动道:“宫主,此便是那入界门户么?若能了此地,我蝉宫大兴可期。”

  肖莘却秀美紧锁,道:“无有那么容易,周子尚、华辛真人,还有我等半日前所见那外海修士,而今都在里间,我需三人随我同去,闻长老,你就留在此处。与余下之人在此布一阵法,守住门户,莫要再放得一人进来。”

  青袍长老当即应承道:“宫主放心入内就是,驹岛掌门方死,门中无暇顾及外事,霜枫岛方才被我重挫,这风陵海上,也就我蝉宫一家独大了。”

  肖莘点点头,点了三名长老出来,就一同步入小界。

  只是此间之人皆不知晓,就是界门开启的同一时刻,海上那呼号不休的厉风忽然一滞,随后由强转弱,风势渐衰。这一变化,立刻便被等在外海的渠商感应到了。

  他来至海畔,稍稍一辨,发现以眼下这等风势,只比来时那涡旋强上几许,自己如是小心一些,再以法宝护身,未必不能闯了过去。

  只是他不确定这风势变化究竟会延续多久,要是去到半途,这厉风又复为先前那般,那可就不妙了。

  可是他此前已然耽误了不少时间,眼下有这机会,又岂能错过。

  盘算良久之后,他决定冒一次险,把身一摇,变作一条身长六十余丈的墨鲤,撞开迎面而来狂猛大风,就往海中深处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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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身藏百宝不惧敌

  风陵内海,一条墨鳞大鲤撞开水壁,窜跃出海,直直出去数十丈高后,凭空一转,便就化身为人。

  渠商立定高空,转首四顾。

  来时他已把这海界之中大致势力都打听清楚了,苏奕华投奔之地,不出五驹、蝉宫、霜枫这三家,而此处地界距离蝉宫最近,便准备先由此处探起。

  才遁去数里,他却又停下,猛地扭转头来,往一处方向看去。只见海天之间,有条条灵光散播晃动,好似瑞彩奇霞,不觉心下一震,吃惊道:“洞天福地?”

  可再是一看,却是摇头。

  他曾在三泊之一的涌浪湖中修行过,感应之中虽有几分相似,但这处灵机更见清明充盛,好似底下有一深不见底的汪洋流转,比较起来,却比前者更胜一筹。

  尤其此刻,这海上灵机丝丝缕缕,正源源不断朝那处汇聚过去,波及不知多少万里,这等手段,连鲤部老祖渠岳也未必能够做到,倒似传闻之中的小界了。

  他暗自琢磨,“那苏氏后人才来这处就有这等异状出现,会不会与那龙府有关?”

  一念到此,他不敢有半点轻忽,立刻转过遁光,往那灵机映空之地疾驰。

  半个时辰之后,他距那灵光外宣之地已不过四五里路程,可再要往前,却被一股若霞烟岚所阻,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稍稍一辨,认得是有人布设了阵旗之故。不过这却是拦不住他,扬手一挥,道道罡雷往下落来。

  这禁阵本是仓促布置,吃这一炸,顿时连连晃动,眼见着就要破散。

  在里留守的几名蝉宫长老立被惊动,跑了出来一望,见来者头无罡云,分明是元婴法身到此,不禁骇道:“三重境大修士?此人是从何处来的?”

  青袍长老尚算镇定。道:“莫管这些。此人不怀好意,三位先随我守住阵法。”

  另外三名长老赶忙坐下,各起法力护住阵旗。

  此刻海上灵机皆外这里汇聚,这阵旗再得了四人法力之助。倒也堪堪撑住了。

  渠商顿时显得有些不耐。把手一摸腹部。往上提了一口气,张嘴一吐,却是将身内蕴蓄的一口“无妄丹水”喷吐出来。

  哗啦一声。好似天倾暴雨,无数银光四溢的水珠坠落下来,此水奇重无比,每一滴水皆有崩岩裂石之力,这一番洒落下来,阵旗再也无法承受,顿冲得七零八落。

  渠商俯身下冲,到了窟洞门前,把手一拿,顿将天地禁锁,下方四名蝉宫长老顿时无法动弹。

  他一手伸出,抖开一张画影图形,对四人一照,道:“你等可识得此人?”

  一名长老见画上之人,脱口道:“是华辛真人?”

  渠商转头看来,问道:“华辛?不错,这正是他外间行走所用的名号,此人现在何处?”

  那长老犹豫起来,苏奕华现在小界之中,若换个时候,他自然不必为其遮掩,可蝉宫宫主此刻亦在其内,要是说了出来,这人也是入内找寻,恐是对自家掌门不利。可被渠商目光盯着,他心下一颤,却不敢糊弄,抬手就指了指那小界门户。

  渠商把图一收,目光寒光乍现,背后忽然飞起一道乌光,四人立知不好,拼命将护身之宝唤出,可被他乌光一撞,却俱是法宝破裂,被震得倒飞出去。

  渠商哼了一声,若非方才过厉风障时耗损了太多法力,这一击之下,这四人焉有命在,但眼下他无意与这几人纠缠,把下袍一甩,化光窜入小界之中。

  青袍长老眼睁睁看他入内,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不觉也是羞恼异常,他狠声道:“三位且在此守着,我回去拿宫中‘显通阵图’来,我却不信,他能闯了进去,却还能闯了出来!”

  一名长老惊道:“闻长老三思,这阵图取了来,那蝉宫又用何物镇守?”

  青袍长老道:“只要有此小界,便是失了蝉宫也是值得。我主意已定,诸位莫要劝我,且守好此地,我去去就回。”

  说着,身化青芒,转眼消失在茫茫海上。

  剩下三名长老也是无奈,只得再次换了一套阵旗布上。

  小界深处,魏子宏随那指路烟香飞有百余里,便见其下坠去,直入下方一处深壑之中。

  他探首一望,可见那处有一团团光波浮动,层层霞光渐涌,不辨底下虚实。便一掐诀,起法力唤得一阵罡风,将霞气拂去,露出下方真貌,原是一处深潭,时时喷吐寒气,周围俱是霜晶冰花,挂枝覆叶,厚如织毯,光一照下,与雾气一交,就泛七彩轮光。

  他微作感应,微觉奇异,那寒气之中,竟揉有一股勃勃生气,轻轻一吸,只觉头脑一清,立刻断定,这下方定是生出了什么草木之属精魄灵宝,想来前边来人已是下去探看究竟了。

  他念头一转,随手扔下了十余面阵旗,布在四周,自己则是隐去身影候在一旁,只等对方出来。

  若是里间之人是苏奕华,他必是出手擒拿,若不是,倒也不必与之起了冲突。

  过不许久,那生气忽然变得若断若续,猜测此物被对方摘取了。

  过去数十呼吸,那股生气渐渐靠往水潭上处浮动,知是对方快要上来,目光不由凝定在水潭之上。

  只是那股生气到了水沿处,却好似察觉有异一般,只是在下方盘旋,迟迟见未见出来。

  魏子宏突然觉得不对,若是下方修士果真觉得上方不妥,那遮蔽自身气机同时,也当将这股生机掩去,又何必暴露在他眼下?

  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个饵!

  若地下水另有出路,对方此刻说不定已然出去了。

  除此外,却还有另一个可能……

  一念转过,他一扬手,有无数光芒闪耀,有道道符箓浮绕的金页飞起,遮在四周,几乎就在他出手的同,一道金光自斜刺里杀出,正正扎在金页之上!

  “扑哧”一声,那金刺却是锐利无比,霎时就将金页扎了个对穿,随后余势不竭,又落在了护身宝光之上,只护得片刻,也是同样溃散开开来。但得此一缓,他身形一晃,骤然遁去百丈之外,同时往那暗袭之人看去,发现对方并不是苏奕华,反是那周氏弟子。不过既然动到手,他也没有退让之意。

  正待反击,这时心头生出一股警兆,眉心之中神目往上一扫,见是一道细小针芒出现在头顶,长不及寸,通体透彻,几是难辨形体,立时认出此是玉霄派七种金刺之一“玄形金刺”,此物飞闪之间,能隐遁无形,出没阴阳,很是难以防备。

  他不敢大意。顶上罡云一抖,一股黑气窜上,噼啪连声,便就将之荡开。

  这金刺遭此一拦,凭空一闪,隐去不见。

  可此宝才去,那先前破去他金页的“青枢金刺”又趁隙钻至近处,根本不容他有喘息之机。

  魏子宏心念电转,已是判断出对方目的,这是一朝占得先机后,就用源源不断的攻势压上来,只要他一个挺受不住,或是应对失措,就有性命之危。

  但反过来,对方要保持攻势,也必是大耗法力,自己只要能能守得稳妥,其一旦势衰,就是他取胜之机了。

  他暗忖道:“我有小诸天挪移遁法,若是此刻不惜耗损法力,当能远远退去,观此人出手,虽是迅疾,但当还未曾使出全力,许是是等我出招,不可上当,我却不变招,且看他如何。”

  他有了主意后,罡云之中玄丹一闪,只把法力慢慢积蓄,并不急着发出,同时一扬手,竟是祭了百数道法剑出来。

  周子尚见漫空皆是剑光。起先还以为是类似元阳那等剑光分化之用,可再是一看,却是一阵诧异,对面来得却是实实在在的百道法剑。

  纵然这些都是寻常法器,可毕竟是百余件法宝,他也不敢忽视。

  此刻若是必然,那或与这些法剑纠缠,那此前先手可就白占了,故他不闪不避,一声沉喝,罡云之中有七点光华浮出,倏尔化作星雷,亦是当面迎上,天空中暴起一阵霹雳轰响,雷光过处,百余法剑被一扫而空,随后整个人驾罡风自正前杀出,起诀一掐,手引金刺化疾光杀来。

  自始自终,他都未想过去问对方身份,这小界之中杀一二人外面根本无从知晓,何况他早把此处视为囊中之物,早就打定主意,待了结这人后,回头就把知情之人一一杀灭。

  魏子宏嗤笑一声,抄手一拿,又一把法剑入手,往天中一祭,与那青枢金刺遥空拼击了数下,终是不敌,咔嚓一声断折开来。

  他神情动也不动,再是祭了两把法剑出来,仍与其纠缠在一处。

  待把这两把法剑也被一齐斩落后,他不慌不忙,又祭了一只金钟在空,“青枢金刺”最擅破击守御法宝,故此物宝只挡得几下,又被戳裂。

  下来无论周子尚怎么展开攻势,魏子宏不做任何多余应变,只管丢了一件法宝上来招架。

  周子尚见始终拿不下对手,不觉心郁异常,明明自己大占上风,可对方法宝众多,接连化解他攻势,这究竟是哪家修士,这般败家?

  魏子宏撑得多时之后,自觉法力已是运转得顶点,便大喝一声,顶上罡云之中,一枚玄丹亮如大日,倏尔一转,就有一道几日通天彻地的光华照来!

[ 本帖最后由 chenjiaonline 于 2015-3-14 12: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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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景星常定不坏身

  那道光虹来势极快,两者相距又近,周子只觉眼前一闪,还未及反应,就被正正击中。

  尽管穿有身上宝衣护持,可魏子宏这一击蓄积已久,此刻骤然放出,威势之大,远胜平常,周子尚身躯重重一震,不但宝衣裂开,连护身宝光一击而溃,被雷光生生劈飞了出去,耳畔只闻声声炸响,头脑之中更是一片昏沉,

  魏子宏扳回上手,精神大振,他也不错过机会,指划之间,祭出一柄精巧玉槌,追着对方打去,同时身后有层层黑烟涌上,好似将之一举淹没。

  周子尚挨了方才那一击,气机散乱,仓促间难运法力,因宝衣已散,无了护身之物,此刻哪怕过来的只是件寻常法宝,他也不敢硬接,起拇指对天一捺,手上扳指上窜出一股奇气,白中带灰,好如棉絮一团,玉槌往里一陷,却是半天不见出来。

  魏子宏并也并未指望法宝建功,只是为了拖延牵制,待他道术布势一成,对方就休想逃去,见法宝被收,袍袖一抖,抛了十数鸽卵大小雷珠出来,个个色作紫黑,微放煞芒凶气。

  周子尚气息未平,故一如方才,又起指往对空一捺,将雷珠也是收去不见。

  魏子宏这雷珠来得容易,是下方小派呈现上来的,身上还有百余枚,故眼都不眨一下,扬手又一把洒下。

  周子尚神色微变,故技重施,再度把扳指之内云团放出,把这轮攻势也是接了下,可他心下却急躁起来。

  这法宝名为“烂吞环”,在半个时辰之内,可将爆力极大的法宝奇物之流收纳入内。堪称奇异。

  可事后需以法力徐徐化解,若不如此,内中所承之力。便会一气宣泄出来,到了那时。非但这法宝保不住,连与之心血相连的宝主亦要反受其害,严重时则有性命之忧。是以他无心纠缠在此,只是想着如何撤身退走。

  目光往左右一撇,却是一惊,不知何时,周围聚拢来无数黑烟煞雾,看去弥盖数里方圆。哪还不知是对方设布的手段。

  但心下也是明白,此刻若不拼命,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只是上面攻势连绵不断,若不想慢慢找寻机会,怕是必得付出些许代价了。

  他一发狠,勉力聚得几分法力上来,把护身宝光祭起。同时抽隙拿了一柄羽扇出来,轻轻一挥,狂风骤起。山水皆动,黑烟被这风力一搅,好如点墨入水。化作丝丝缕缕,向外散开。

  与此同时,那顶上攻势落下,咔嚓一声,护身宝光又被生生击散,震得他五脏欲裂,逆血上冲,强把一口咸腥咽下,袖子一抖。两腋急起罡风,好若张翼舒翅。便从那缺口之中窜出。

  魏子宏方才被周子尚接连进袭,也是憋足了一口气。怎容他怎么轻易摆脱,额中神目一睁,眸光霎时凝定周子后背之上,后者顿觉一僵,明明神智清醒,身躯却无法动弹,情知不好,顾不得再留手,顶上罡云上有星珠一闪,轰然破散,化作点点星芒,如碎玉琉璃,就将整个人罩入其内。

  魏子宏伸手一抓,漫空而来的黑烟煞气合,就将包裹起来,只是百般使力,却发现无法破开那层光华。

  他琢磨了一下,忖道:“看着模样,倒似是玉霄派‘景星常定’之术。”

  此法是玉霄派一十六法之一,神通一出,若星常恒,定空不坏,只要自身精元不枯,则诸般外力难侵。

  魏子宏冷嗤一声,他听闻施展此术代价也是不小,且施术之人同样也是自缚手脚,难有动作,通常只做救命之用,只能被动等待外人来救。大不了他就便在此处等着,看对方能撑得多久。

  此时小界另一边,苏奕华在一处高山之前矮下遁光,这里极是古怪,坡上皆是一枚枚滚圆石卵,山壁之上怪树丛生,自岩间一根根斜长出来,远望好似无数毛刺。

  不过这等古怪之地,半山腰处有一石台挑出,隐约可见上方有一座破败庙宇。

  他探看片刻,感应中不见异状,就飘身过去,到了观宇之前,却见石瓦碎了一地,原先木梁早已朽坏,倒塌在地,不过此观有后殿是在岩壁之上凿洞而建,故勉强还保有大半。

  他一路过来,路上并未见到半个人踪,这间有庙宇却是凡俗手段修筑,显然小界之中原来也有生人居住繁衍的,只是不知何故,如今不见了踪影。

  因怕动静太大,这庙宇经受不起,是以他并不飞遁,只行步往里,大约深入三十余步,见一十丈高的洞穴,里间摆着一张三层供案,供奉有一座神像。

  此像没有口鼻,只一对细长双目,两耳向后张扬,好如鹿耳,怪异无比。

  神像座下有一面神牌,却是玉石打磨,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灰尘。

  苏奕华伸手一抓,神牌飞起,方一离案,那桌案立时塌落下来,扬起一片灰土,显是早已腐朽了。

  他后退几步,低头目观仙牌,拭去蒙尘,上面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出“広目仙师”四字。

  他想了一想,记忆之中从无听过此等名号。

  这时却觉袖口一颤,殿中却是多了一个黄衣少年。

  苏奕华一见此人,慌忙一揖,恭敬道:“秦阳真人。”

  黄衣少年对他点点头,将那神排拿过,看了一眼,又瞟了一眼那神像,道:“还真是広目道人的神牌。”

  苏奕华问道:“真人认得此人么?”

  黄衣少年摇头道:“我未曾见过,不过此人后辈弟子曾与你苏氏先祖打过交道,其本是西洲修士,是万余年前有数几个入南崖洲斩杀毒虫,开山立派之人。”

  苏奕华微觉恍然,指了指脚下,道:“莫非这处小界便是此人开辟么?”

  黄衣少年摇头道:“此人虽是道行不浅,但要想开得小界,还无那等能耐,这小界当也是自先人手中传下的。”

  他往四周张望了一眼,道:“我记得这一脉修士有几门功法是祭炼毒虫对敌,极是厉害,这一派不挑门人出身,人、妖皆是收得,玉霄派前后用了千数载功夫才将之剿灭,便是如此,其仍有道统传下,你在四处找找,说不定能得些机缘。”

  苏奕华躬身道:“多谢真人指点。”

  黄衣少年这时神色动了动,看向一处方位看去。

  苏奕华道:“真人,怎么了?”

  黄衣少年道:“我却与你提个醒,方才有一股气机入了这界中,虽修得气道法门,但仍是难掩身上妖气,不是蟒部,就是鲤部修士追你到了此处,这人修为不弱,应是已至元婴三重境中,你自家小心吧。”说完,人影一晃,便自不见。

  苏奕华心头一紧,也不敢在此久留,把里里外粗粗寻了一遍,因未曾发现什么,只得匆匆出来。

  到了庙宇门外,他回望一眼,心下却有几分不甘。暗忖道:“明明远处可感此地灵机颇盛,为何到了这里却再无丝毫感应?”

  正想着,他轻起手在身旁岩壁上一拍,这一下,却是觉得异状来了。

  转首一看,他落手之处,却是一枚嵌在此间的石卵,明明看去突棱不平,但手搭上去,却是光滑异常。

  仔细看了看,却是看出端倪来来,那上面好似有一层壳衣,只是晶莹透明,故而难以察觉。

  “这是何物?”

  他上去一按,咔嚓一声,石卵顿时碎裂,却是露出一条黑细之物,粗看如同一条短绳,再是一看,却能辨出是一条虫尸,却与那朱烛虫有几分相似。

  苏奕华悚然动容,原来这石卵只是一层坚茧而已,只是天长日久,这才看去石块一般。望向山脚下这漫山遍野的石卵,莫非这些俱是虫茧不成?

  他念头急转,暗忖道:“莫非此处,就是当年那位邵真人的养虫之地么?”

  这也不是无有可能,当初这位邵真人可是凭了一头朱烛王虫破入洞天,只是此妖凶狞异常,此前又如何降伏?但若是此界中本有蓄养,或是有难伏虫之术,那便解释得通了。

  想到此处,他心下也是火热起来,这小界当是邵真人给两名弟子留下的,秦阳真灵曾说此派四处传法,说不定此地就有那那御虫之法传下,自己若能得了,那却不必再畏惧任何同辈修士了,哪怕是元婴三重修士,也可与之一斗。

  不过这念头只起了一起,就又恢复冷静。

  眼下大敌在前,谈此事还为时过早,此一关过不去,就是手掌通天法诀,又能如何?

  他冷笑一声,暗道:“人人皆有私心,我却不信来此之人愿与他人同享这小界,稍候必起争斗,为今之计,不是寻法,而是先寻一藏身之地。”

  正想着,感应之中忽起异状,转头一望,却见有四道遁光朝此处飞来,看那路数,却似蝉宫修士,心头一惊,这里乃是孤山一座,,此刻要飞遁出去,难保不被对方发觉,转目一瞧,四周也无有什么藏身之地,他无奈之下,只得又向庙内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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