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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首长 【作者:夏炎冰】(12月27日更新至 “第七百四十三章 如何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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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三章 内线

  小保姆早已经在饭厅准备好了一桌饭菜,毛绍娟拉着包飞扬入席,说道:“你王叔今天要接待一个重要外宾,怕是赶不回来陪你吃饭了。不过呢,他今天晚上是肯定会回来的。飞扬啊,你今天晚上就住家里。等你王叔回来了,你们爷俩好好聊聊!”

  赵和平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有栽一个跟头。一个小副县长被留在省长家里过夜,这种事情,在江北省来说恐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吧?

  王虹锋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半了。包飞扬在房间虽然还没有睡着,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真的爬起来去和王省长彻夜长谈。

  第二天早上,包飞扬醒来之后从楼上客房下来,看见王虹锋正在小院子打军体拳,虎虎生生的模样,很有气势。包飞扬不由得想起王虹锋的履历,在转业到地方之前,王虹锋可是龙江省的边防部队当团长,那支部队,可是当年在龙江中心到江岛上干翻过北边老毛子的英雄部队!没有想到王虹锋转业到地方这么多年了,还保持着在军队养成的良好习惯。

  看见包飞扬下来,王虹锋把拳一收,冲包飞扬招手道:“飞扬,我可听说你是也是练拳高手。来来,咱们爷俩交流交流。”

  “王叔,我那两把刷子。怎么敢在你面前献丑?”包飞扬连忙摆手推辞。他的错骨分筋手偏重实战技击,施展起来不好控制。万一伤到王虹锋,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谦虚什么?”王虹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包飞扬,但是却知道包飞扬不少事情,知道包飞扬打得一手好拳法,这时候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硬是要拉着包飞扬和他切磋。

  好在这个时候毛绍娟及时出现为包飞扬解了围。

  “老王,你闹腾什么?”毛绍娟围条围裙站在客厅门口,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就你那老胳膊老腿,还要找飞扬去练。也不怕飞扬把你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说着她又冲包飞扬一招手,说道:“飞扬,快进来吃饭,别陪他瞎折腾!”

  早餐很简单,热馒头小米粥配咸鸭蛋,还有两碟凉拌小菜,看样子是毛绍娟亲自下厨去做的。

  王虹锋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简单地问了包飞扬一些情况,又勉励了包飞扬一番,最后说道:“今天我和你阿姨就不送你到省委组织部去报到了,目标太大。你自己过去,到那边遇到什么情况,再打电话给我。”

  吃完早饭。王虹锋的秘书陈雨城和司机赵和平一起过来接王虹锋上班。王虹锋又把陈雨城介绍给包飞扬。

  陈雨城虽然年龄比包飞扬大不少,又是江北省第二号人物的大秘,但是对包飞扬这个能够在老板家里留宿的年轻副县长,又怎么敢怠慢?连忙把自己的电话和传呼机号码都写给包飞扬,又趁着王虹锋和毛绍娟说话的时候。咬住包飞扬耳朵低语了一番,态度很是热络。

  王虹锋乘车到省政府上班之后。毛绍娟又把包飞扬拉到身边,把昨天已经交代过省委组织部那边的情况重新向包飞扬交代了一番。见包飞扬都记在了心里,这才拍着包飞扬的手说道:“飞扬啊,望海离凤湖并不远。你以后有时间要多到家里来看看阿姨,阿姨别的不说,一手烧菜的功夫还说得过去。”

  “阿姨,您放心。只要我那边工作不忙,就一定回凤湖来看你和王叔。”包飞扬郑重地应承道。

  “那就好!那就好!”毛绍娟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弟弟在东海舰队当兵,老王工作又忙,整天不着家。总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可真要憋屈死了!”

  挥手和毛绍娟告别,包飞扬走出了神秘而又庄严的凤鸣路七十八号院,在路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江北省省委组织部——按照组织上干部管理的有关规定,像包飞扬这种跨省调动的干部,必须先到省委组织部落档。

  出租车从省长楼出发,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来到了省委组织部所在地,江北省省委机关大院。

  省委机关大院庄严巍峨,让人一看就肃然起敬。大院门口左右两边各自站了一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这种场面包飞扬自然非常熟悉,别说是江北省委大院,就是西北省委大院,何尝又不是如此?作为一省最高领导机关所在地,安保措施当然十分严格,戒备森严完全不足为奇。

  迎着年轻的武警少尉警惕性十足的目光,包飞扬迈步走到少尉的身边,微笑着说道:“同志,你好。我是来江北省委组织部报到的。”一边说着,包飞扬一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介绍信递到武警少尉的手里。

  武警少尉认认真真地检查过包飞扬的介绍信,至少看了两遍介绍信的内容,这才把介绍信还给包飞扬,伸手指着大门左侧的一栋五层高的灰色办公大楼,对包飞扬说道:“组织部在那栋大楼,你要去的干部处在四楼东边……”

  这些情况,包飞扬早听毛绍娟向他自己介绍过。不过这时候还是礼貌地冲武警少尉说了一句谢谢。

  走进这栋五层高的办公大楼,包飞扬这才发现,这栋大楼有些年份了,看建筑风格,应该是五十年代左右苏联援建的建筑。大楼外墙虽然灰扑扑地看着毫不起眼,包飞扬却知道,至少在整个江北省,没有人敢小看在这栋老式大楼里办公的人们啊!

  官场上不是有一句名言吗?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跟着宣传部。越干越糊涂;跟着统战部,总是被照顾……

  这江北省省委组织部。可是江北省批发官帽子的机关。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在这个批发官帽子的机关里工作,获得提拔的机会自然要比其他机关多得多。

  包飞扬来到四楼东边走廊,找到了干部处。负责接待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女科长,她本来还态度傲慢。但是当她看到包飞扬手里拿的是中组部干部调配局的调令之后,态度立刻大变。亲自领着包飞扬跑前跑后地,把手续全部办完。

  当然,虽然有这个爱岗敬业的女科长的协助。办完整个手续,也差不多用了将近四个小时。主要时间就耽搁在找领导们签字上面。不是这个领导不在,就是那个领导刚走。如果不是女科长这边帮忙协助,光凭着包飞扬自己,恐怕等到下午,领导们的字也不一定能够签齐。

  其实呢,说是领导。也不过就是干部处的几个正副处长们。包飞扬当初在西北省的时候,整天和涂延安、田刚强、龙林桂这些西北省三巨头打交道,还真没有把省委组织部干部处这些小处长们太当回事。

  不过呢,来到江北省,却又是一番天地。纵使是包飞扬有着王虹锋这一层关系,可是初来乍到。也只能是夹着尾巴低调做人了。

  看看时间马上要中午了,包飞扬就想请干部处这位叫刘红艳女科长吃顿饭,表示感谢。刘红艳却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吃饭倒是不必……”

  以包飞扬的聪颖,又如何听不出刘红艳话里的意思。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他虽然是望海县的副县长,但是毕竟是初来乍到。刘红艳在他这里能拿到什么?难道说刘红艳在望海县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太大。以刘红艳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科长的身份,给望海县领导打个招呼,肯定会有人抢着帮忙。刘红艳找他们,岂不是比找自己这个尚未正式上任的副县长要好的多吗?

  包飞扬心里盘算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好微笑着说道:“刘科长,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是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言下之意,就是他包飞扬能帮的就帮,帮不上的就算。

  刘红艳听包飞扬这样说,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怨不得包飞扬年仅二十四岁已经能够当上副县长,这脑袋活络不下于那些在官场厮混十几年的老油子啊!

  “包县长,你原来是西北省体改委能改办的副主任,和西京市一定很熟咯!”刘红艳似笑非笑地问包飞扬道。

  原来是西京市那边的事情啊?

  包飞扬这才恍然大悟!他本来还以为刘红艳刚才跑前跑后帮他办手续,是因为自己拿着中组部干部调配局调令的缘故。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是猜错了。原来刘红艳是看他原来是在西北省当能改办的副主任,这才帮他忙的。

  “还行吧。”包飞扬知道了原委,不由得心神大定。别说自己和西北省三巨头的关系,但是凭借着自己伯父包国强西京市市委书记的身份,在西京市那边帮刘红艳点小忙,还不成什么问题。

  “我有个外甥是西京市人,马上要大学毕业。他想的西京政府部门工作,可是我在西京市那边又不熟……”刘红艳期盼地望着包飞扬。这时候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刘红艳也不怕她的话被别人听到。

  “这个啊?我试一试吧。”包飞扬心中自然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是说话还是留了余地,“他是哪个学校的?学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你先写给我吧。”

  刘红艳长期干干部工作,又怎么听不出来包飞扬的真实意思?既然包飞扬当场就要自己外甥的资料,说明肯定是有办法。否则的话,包飞扬一定说先问问看。

  她刷刷刷地写好外甥的资料,交给包飞扬,激动地说道:“包县长,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刘红艳对这个外甥视若亲出,只要他肯到江北省来,刘红艳绝对有办法把他弄进凤湖市政府部门。奈何这个外甥一根筋儿地想要留在西京市,根本不考虑到江北省来,这可没有把刘红艳给愁死。现在这个大难题在包飞扬这里迎刃而解,又怎么不让她感谢包飞扬呢?相比之下,她之前帮着包飞扬跑前跑后三个来小时的辛苦又不算的什么了。

  “呵呵,来日方长!”包飞扬能够在省委组织部机关里搭到一个内线关系,自然也心情愉悦,“刘科长可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刘红艳一直把包飞扬送到楼梯口,对包飞扬说道:“现在靖城市委组织部领导已经下班了。等下午上班后,我就给他们打个电话去,让他们为你特事特办,不要像今天上午一样,让你等这么长时间。”

  包飞扬听后自然是连声道谢。刘红艳主动要帮他打招呼,他当然是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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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四章 张山河的态度

  找了个地方草草吃了午饭,包飞扬打车来到江北省长途中心客运站,坐上了开往靖城市的长途客车。两个多小时后,就到达了靖城市。

  出了靖城客运总站,包飞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靖城市委组织部。按照规定,包飞扬应该先到市组织部市县干部科去办手续。但是有了刘红艳的关系,他就直接来到市委组织部办公室,因为刘红艳的电话是直接打到市委组织部办公室的。

  靖城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白光明下午一上班就接到了刘红艳的电话,给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做了交代。故此市委组织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一听到包飞扬的自我介绍,又看了包飞扬手里那张盖着省委组织部红彤彤大印的调令,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把包飞扬带到了主任办公室。

  “白主任,”工作人员轻声敲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室主任白光明的身边,毕恭毕敬地汇报道:“望海县的包县长来报到了!”

  白光明年龄大约四十出头,留着四四方方的板寸头,浓眉大眼,看上去颇有威严。

  他先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调令看了一眼,不由得吃惊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包飞扬。他这边虽然得到消息,会跨省调过来一个年轻干部到望海县担任副县长,可是直到看到包飞扬的调令之后。才知道这个“年轻”干部的真正含义。二十四岁?还是大多数年轻人刚刚迈出大学校门走向社会的时候,可是包飞扬这个时候已经成了望海县副县长。这得是多大的差距啊?

  一时间白光明不由得心中埋怨刘红艳。刚才在电话里应该把这点讲清楚嘛!一个二十四岁的副县长,还是从西北省跨省调过来的,这里面要说没有点背景,谁信啊?不然以刘红艳谨小慎微的性格,会主动为了这个包飞扬打电话过来?

  心里想着,白光明已经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子,绕到包飞扬的面前,伸出手笑着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包县长,你可是咱们靖城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县长啊!快请坐,快请坐!”

  感受着白光明大手上传来的力度和温度,包飞扬用力摇动了两下,客气地说道:“白主任,您千万别和我客气。我还年轻,今后的工作少不得要麻烦您这样的老革命老前辈指导呢!”

  白光明见包飞扬如此谦逊。心中就感觉到无比舒畅,暗自感叹道,怪不得这个年轻人二十四岁就已经是实权副县级了。单单就冲这份态度和涵养,又是时下几个年轻人能具有的?那些个年轻人,脚步还没有站稳呢,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于是白光明的语气就愈发柔和。笑着说道:“包县长,你也别太客气。指导我可是不敢当,相互交流一下工作经验和心得,还是可以的!”

  寒暄了几句,包飞扬摸出一盒硬中华。给白光明递上一根,嘴里问道:“白主任。你看我什么时候到县里去报到?”

  白光明把烟接到手里,放在鼻端下面闻了闻,说道:“包县长,你先别心急。坐在我这里喝点茶水。我去找部长汇报一下。你是新过来的领导干部,总得和部长见一见面,对不对?”

  包飞扬自然知道,白光明嘴里的部长是指的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像他这样普通的副县级干部,即使是上面出面谈话,也惊动不了组织部一把手的大驾。

  “白主任,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包飞扬看到白光明起身要走,也跟着站起身来,笑着向白光明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别站起来,坐坐坐!”白光明冲包飞扬连连摆手,让他坐下,“包县长,你别那么见外。你是刘科长的朋友,就是我白光明的朋友。朋友之间,用得着这么客套吗?”

  他用手往茶几下面一指说道,“茶几下面有烟,你随便拿着抽。我先去看看部长有空没有。”说着他把桌上的笔记本一合,夹着在胳膊下出了门。

  包飞扬坐了有二十分钟,白光明就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笑着说道:“包县长,你今天运气不错。张部长现在正好有空,我这就带你过去。”

  领着包飞扬进了常务副部长的办公室,白光明就笑着介绍道:“张部长,这位就是咱们靖江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县长,包飞扬,包副县长!”

  张部长瘦瘦高高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年龄看上去有小五十岁。他抬起头望了望站在他面前的包飞扬,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说道:“小包同志,欢迎你。”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然后他又微微侧头,看着白光明,吩咐道:“光明同志,你也坐下吧。”

  “谢谢部长!”白光明脸上堆着恭谨的笑容,挨着包飞扬坐下。

  包飞扬心中不由得一动。按理说白光明是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和常务副部长张山河关系应该很近,怎么看起来态度有点拘谨呢?难道说白光明和张山河不是一条线上的,还是白光明这个人在顶头上司跟前就是这副做派?

  包飞扬在琢磨张山河和白光明之间的关系时,张山河也在琢磨他。和白光明不同,张山河早两天接到省委组织部发过来的传真时就知道包飞扬只有二十四岁,只不过这个消息他并没有告诉白光明而已。他其实也非常好奇,想知道这个包飞扬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二十四岁就能够登上副县级干部这个位置。

  这时候见包飞扬虽然还没有说话,但是在举止从容有度,单单就这份心性来讲,已经远远超过和他同一年龄段的年轻人了。

  心里赞赏着,张山河嘴上却说道:“小包同志。按照咱们靖城市的惯例,普通副县长上任,一遍都是由干部科科长陪同上任。可是呢,干部科科长李友伟这两天在外地出差,暂时回不来,你就先在市里边等两天吧?”

  张山河的语气看似和包飞扬商量,其实是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看到张山河这样的态度,白光明不由得很是尴尬。尤其是他还特意向张山河提醒过,包飞扬下来,省委组织部的刘红艳科长专门打过招呼的。虽然说刘红艳只是省委组织部的正科级干部,职位不高,可是她却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科长,负责全省各地市县处级干部的考核。虽然说县处级干部的提拔,刘红艳帮不上多大的忙。但是如果得罪了刘红艳,她在某个县处级干部考评中加上一两句话,那是这个县处级干部的提拔很可能就泡汤了。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刘红艳的位置可能帮不上啥忙,但是足以坏事的。可是现在刘红艳打过招呼了,张山河却偏偏还对包飞扬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就让白光明很是不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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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五章 前冷后热

  其实这倒不是说张山河有意难为包飞扬,只能说包飞扬赶过来的时间太不巧,正好赶上张山河这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心情非常不爽的时候。

  那么张山河为什么不爽呢?因为他中午的时候,刚刚被靖城市市委一把手齐少军叫过去谈过一番话,谈话的内容呢,就是齐少军齐书记通知张山河,在年底即将展开的干部换届工作中,虽然说以张山河的资格和履历,完全够资格再迈上一个台阶,但是为了市委工作的大局,还要委屈张山河老骥伏枥,在市委组织部再干一任常务副部长。

  张山河本来踌躇满志,冀望自己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换届工作中上一个台阶,可是换届工作尚未正式展开,这个希望就硬生生地被市委一把手给打碎了。如果说他和市委书记有什么罅隙,市委书记齐少军有意整他,他张山河也就认命了,可是偏偏他张山河非但和齐少军没有什么罅隙,反而是齐少军的铁杆心腹中的铁杆。当初齐少军在下面干乡长的时候,他张山河就在齐少军手下干党政办公室的副主任了,就这么一路跟着齐少军从乡到县,又从县到市,他的职务也有普通的干部最后成为手握干部提拔大权的靖城市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有这样的铁杆关系,却要不能够在即将展开的干部换届工作中不能更上一层楼,反而留在原地踏步,这让张山河的心情能爽吗?

  对于市委书记齐少军心中的算盘,张山河作为老组工干部。倒是也能够理解。因为掌握批发官帽子的权力,所以组织部部长手中的权力确实是太大了,因此出于限权的考虑,中央曾作出一个规定,那就是地方各级组织部长最多只能干一届,而且还不能由本地人担任。一届干满之后,组织部部长要么异地交流,要么就提拔到副书记之类的岗位上去。

  和组织部部长不同,中央对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却没有做出相应的规定。那么一个地方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就可以不受届别和本地人的限制,只要能够获得上级领导的信任赏识。那么想在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干多久就可以干多久。因此在一些地方的组织部就能够看到这么一种现象。组织部是铁打的营盘,部长却是流水的兵。城头变幻大王旗,组织部一把手经常异人,而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却如同坐地虎一般。巍然不动。

  如此一来。这些地方的组织部不免就出现一种有趣的情况。组织部一把手刚刚把地方上的干部情况摸熟了,可是调动命令也下来了,他要换地方去了。而二把手常务副部长却还留在位子上。这样长此以往,组织部的权力中心难免发生偏移,常务副部长手里的实权也一天重过一天。

  张山河当然知道,齐少军如此安排,当然是想借着他的手,牢牢地把持着组织部干部调配的大权。只是对张山河个人来说,却要错失一次提拔的机会,虽然说日后齐少亮肯定要对他老张个人牺牲做出补偿,只是就眼下来说,他张山河确实是受损失不小。所以张大部长心情不爽也在所难免,而包飞扬恰好这个时候来见张大部长,张山河态度自然不会多热络。包飞扬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见张山河这样说,依旧把自己态度摆的非常端正,说道:“好的,部长,我听您的安排!”

  其实从个人角度来讲,张山河还是蛮欣赏包飞扬的。他摆出一副冷淡的态度,除了自己心情确实不爽外,未必不存着一份考验包飞扬心性的用意。见包飞扬态度自始至终都摆的非常端正,他暗自点头,心中对包飞扬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光明同志,”张山河对白光明吩咐道,“你和市委办那边联系一下,把小包同志先安排到市委小招休息吧!”

  说完张山河就低下头,从笔筒里抓出一支红蓝铅笔,低头开始批阅文件。

  包飞扬知道和张山河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了,马上站起身来,轻声对张山河说道:“张部长,那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我先过去了。”

  一走出张山河办公室的房门,白光明就冲包飞扬伸出了大拇指,低声说道:“包县长,你真行啊!据我所知,张部长还是第一次亲自给下面的干部安排住处呢!还是市委小招!啧啧啧!”

  包飞扬本来以为张山河把他安排到市委小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此时见白光明不停地地吧嗒嘴,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张山河这是对他高看一眼。一时间心中也摸不清楚张山河这样前冷后热地对待他究竟是什么含义?难道说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意思么?

  白光明把包飞扬领回了他的办公室,犹自喋喋不休:“包县长,你知道不知道啊?一般来说,外调过来的干部到组织部来报到,最多也就是安排到咱们组织部自己的招待所,从来没有人被安排到市委小招的。看来张部长真的不是一般地欣赏你啊!”

  “还不是白主任你在张部长面前帮我说话的功劳吗?如果不是白主任你帮我美言,张部长又怎么会这样照顾我?”包飞扬笑着说道。他在官场也算是老油条了,自然懂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既然白光明兴致这么高,包飞扬自然乐得送两顶高帽子给他,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不做白不做。

  “嘿嘿,到底是西京那种大地方下来的人,包县长你就是会说话。”白光明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显然很吃包飞扬这一套。

  “呵呵,”包飞扬又笑着说道,“白主任,等我到望海县了,你可一定要多下去指导工作啊。在望海县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你尽管讲。”

  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刘红艳对包飞扬那么热情,为的就是让包飞扬在西京帮她外甥安排一份好工作。白光明现在对包飞扬这么好,虽然说是有刘红艳电话嘱咐在前,但是在官场上大多时候还是讲究一个利益交换。如果包飞扬在望海县真的有什么可以帮助白光明的地方,又不违背做人的原则,包飞扬是肯定愿意帮这个忙的,这样将来靖城市这个层面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包飞扬也能从白光明这里提前知道一点消息。毕竟白光明在市委组织部工作,消息要远比包飞扬在下面县里灵通。

  听包飞扬这样说,白光明不由得眉开眼笑,暗道包飞扬果然是懂事,怨不得二十四岁就能够当上副县长。本来他还可虑如何开口,却没有想到包飞扬竟然会主动提起来了。

  “呵呵,这个先不急,有机会再说吧。”白光明伸手拍了拍包飞扬的胳膊,说道:“我现在先领着你到干部科,把报到手续一次性办完吧!”

  有了在省委组织部报到的经历,包飞扬自然知道,没有熟人帮忙的话,报到手续可不是跑一趟两趟就能办齐活的事情。现在白光明主动提出领他过去,他自然乐观其成。

  白光明领着包飞扬来到走廊西边的市县干部科,推开房门,里面一群人围成一圈,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得热火朝天。

  白光明轻轻咳嗽了一声。那群人扭头一看,见识白光明进来了,顿时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冲着白光明笑着招呼道:“主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白光明虽然只是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可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可是挂着组织部部务委员的头衔,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白光明可以算是部里领导班子的成员。再加上市委组织部没有秘书长,办公室主任就等于是组织部的大管家,地位可要比组织部其他科的科长高上不少。故此呢,市县干部科的干部可以不理会其他科室领导,但是见了白光明,不管内心情愿不情愿,面子上都必须表示出应有的尊重。

  这时候对面办公室的市县干部科副科长王一建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到白光明,立刻赔笑说道:“白主任,你有事打个电话过来不就行了,干嘛还亲自跑下来呢?”市县干部科虽然是组织部很重要的部门,但是王一建这个副科长比起白光明来,地位还是远远不能相比的。

  “王科长,我来向你介绍一下。”白光明把包飞扬拉到跟前,笑呵呵地对王一建介绍道:“这位就是望海县心来的副县长,包飞扬,包县长!”

  什么?

  啊?

  不仅仅是王一建,干部科的其余几个干部也都是震惊地合不拢嘴巴。他们本来看到白光明身边的包飞扬,还以为这个年轻人是白光明的什么亲戚,却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是望海县新来的副县长,这也太年轻了吧?看着也就是刚刚走出大学校门不久的学生呢!

  不过呢,王一建毕竟是市县干部科副科长,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冲包飞扬伸出了手:“包县长,你好!”

  官场上讲究宁欺老莫欺小,包飞扬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望海县副县长,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更何况还是白光明亲自领到干部科来的,王一建自然要表现的热情一些。

  白光明交代过王一建,就回办公室去了,包飞扬报到的手续,自然是交给王一建一手操办。比起在省委组织部那次办理手续,这次显然要顺利的多,包飞扬仅仅是等了不到一个小时,所有手续就办完了。

  听说包飞扬办完了报到手续,白光明又不辞劳苦地把包飞扬送到了市委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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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下马威

  包飞扬在靖城市呆了一天,干部科科长李友伟就出差回来了。在张河山安排下,这位干部科科长也顾不上鞍马劳顿,立刻护送包飞扬到望海县上任。中间自然又是一番大会小会迎来送往的例行过程,略过不提。

  按照县长办公会议的分工,包飞扬分管工业商贸,地位相对比较重要,在八位副县长中排位仅次于常务副县长黄智焕和分工农业的副县长陆红兵。对于这样的分工安排,包飞扬也非常惊讶。本来他以为按照他的年龄资历,估计会被安排担任分管文教卫的排名最末的副县长,却没有想到,最后在八位副县长中排名第三,被安排分管工业和商贸工作。

  不过惊讶归惊讶,包飞扬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畏惧。以他的能力和见识,负责一个县的工业和商贸工作不算是什么有难度的挑战。唯一值得考虑的地方,就是按照当下的体制,主管望海县工业和商贸工作的领导除了他这个政府副县长外,县委那边还有一位分管副书记焦梦德。包飞扬想要在望海县工业和商贸领域做出一番成绩,首先要过焦梦德这一关。而焦梦德好不好打交道,包飞扬心中全无把握。

  上任的第一天,包飞扬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县府办副主任杜志平就跟了进来,殷勤地替包飞扬泡好茶水之后,轻声向包飞扬汇报道:“包县长,按照计划,今天下午有个县属国有企业单位管理人员工作会议……”

  见包飞扬皱起了眉头。杜志平连忙补充道:“这个会议,是两个月前的时候定下来的。”

  包飞扬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会议都有哪些人参加?”

  杜志平自然知道,包飞扬问的哪些“人”其实是问有哪些领导参加,连忙回答道:“主要就是您和焦书记。”

  原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县领导只有自己和焦梦德啊?这就好办了。

  包飞扬点了点头,伸手从抽屉里翻出通讯录,找到焦梦德办公室的号码,拨了过去。

  “焦书记,我是包飞扬。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面对着焦梦德这个老资格的县委副书记。包飞扬姿态放的很低。态度非常客气。

  “啊,是包县长啊?有事你尽管说。”焦梦德语气听起来很热情。

  “是这样的,焦书记。今天下午不是有个县属国有企业管理人员工作会议吗?我今天刚上任,对县里的情况是不熟悉。对县属国营企业的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今天这个会议。可不可以往后推迟一段时间啊?”包飞扬说道。

  “包县长。这个日程早就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再改,怕不太好。下边企业负责人都比较忙。他们抽时间凑在一起,也不容易。”焦梦德呵呵一笑,说道,“你情况不熟悉不要紧。听听下面这些厂长经理们的发言,不就熟悉了吗?”

  包飞扬听焦梦德这样说,就知道焦梦德不想推迟会议,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焦梦德起什么争执,于是就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听你的安排。”

  焦梦德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冷笑着自语道:“年纪不大,架子不小。”

  他的专职秘书熊竹江正在帮他整理文件,听焦梦德这么说,立刻附和道:“是啊!他年纪轻轻的,到您办公室来一趟能累死不成?会议改期这么大的事情,打个电话就想让您同意,也太随便了吧?”

  “谁给你的权力在背后议论其他领导的?好好整理你的文件!”焦梦德瞪了熊竹江一眼,呵斥道。

  熊竹江虽然挨了呵斥,心中却暗喜,知道自己正说到自家老板心窝窝里。和包飞扬截然相反,焦梦德熬到五十出头才上了副县长,现在虽然到了县委副书记,可是年龄已经五十六岁了,按照七上八下的原则,顶多还有两年,焦梦德这个实权县委副书记就要退居二线了,所以焦梦德这个时候尤其眷恋手中的权力,生怕被人抢走一丝一毫。在包飞扬之前分管工业和商贸的刘副县长就是受不了焦梦德的强势,不愿意当一个空头副县长,找关系调到其他地方去了。所以当熊竹江看到焦梦德对包飞扬不满的态度后,自然不会附和自家老板的机会。虽然说表面上自己挨了责骂。可是实际上呢,自家老板心里对自己这番话喜欢的不得了呢!

  不过熊竹江也明白,焦梦德之所以对包飞扬不满,表面上看似乎是包飞扬不够尊重他,没亲自到副书记办公室来商量会议改期的事情。可是实际上呢,是焦梦德对包飞扬试图攫取分管权力的警惕。包飞扬以不熟悉县属国有企业情况为由要求会议延期的背后,表明包飞扬对县属国有企业经营管理很有企图,所以才想熟悉情况之后才召开会议,好借此在会议上推出他包飞扬的一套。这就等于要从视权如命的焦梦德手里抢权力,让焦梦德又如何对包飞扬不生气呢?

  对于焦梦德心中的那些弯弯绕,包飞扬自然是不知道。他放下电话,对杜志平说道:“焦书记那边同意改期,那就照旧吧。你把这次会议的材料拿过来让我看看。”

  杜志平这个县府办副主任以前跟着刘副长受了焦梦德不少冤枉气。这时看着自己的新老板包飞扬照旧要受焦梦德的气,心中自然是更加郁闷。看来自己以后有得气受,至少在焦梦德退居二线之前,看不到翻身的希望。

  把自己前面准备的会议材料和发言交给包飞扬,杜志平又请示道:“关于秘书人选,您有什么考虑吗?”

  秘书?

  包飞扬视线从手中的材料上移开,看着杜志平说道:“杜主任。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杜志平立马拿出一份大文件,交到包飞扬手里:“这是我拟的一个初步名单,请您看一下。”

  包飞扬接过来翻开文件夹,看里面有四个人的名字,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附有一叠厚厚的材料,就点头说道:“先放我这里吧。我回头看看再说。”

  对包飞扬来说,他刚到望海县来,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这个时候要定下秘书人选。显然有点过于草率。反正有杜志平这个县府办副主任在。临时抓抓壮丁完全可以抵挡一阵子嘛!更何况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先熟悉县属国有企业的情况,准备下午的会议,虽然说自己是刚到任,但是好歹自己也是分管副县长。总不能在下午的会议上当一个摆设吧?

  抬手让杜志平坐在自己对面。包飞扬伸手拿起会议材料。对杜志平说道:“杜主任,你现在先帮我恶补一下县属国有企业的材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

  到了下午。包飞扬和焦梦德并肩坐在主席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三百多号干部,心中也暗自吃惊。虽然说这次县属国有企业管理人员会议,有些单位是正副职一起参加的,但是竟然有三百多号人,数目也未免多了吧?按照上午所看到的资料,望海县县属国有企业不过三十六七家,光单位正副职人数都在三百多人以上,那么下面的科长部门经理又有多少人呢?这么多管理人员,仅仅是工薪支出就不是一笔小数字,怪不得望海县国有企业效益不佳,大部分企业都连年亏损呢!

  会议开始后,焦梦德先长篇大论地讲了一番话,足足耗去了一个小时。他讲话结束后,按照程序,就该有包飞扬这个副县长讲话。可是就在此时,焦梦德却对包飞扬说道:“包县长,今天省里有位重要客人要下来,我要过去接待一下。这里后面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说着焦梦德就一手拎包,一手端着茶杯,昂首走下主席台。熊竹江早就一路小跑到主席台下面候着,殷勤地伸手从焦梦德手中接过手提包和茶杯,跟着焦梦德走出了会场。

  包飞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他还是从善意角度出发,认为可能真的有省里重要客人下来,焦梦德不得不陪。

  可是就在他手扶着麦克风,准备发表讲话的时候,忽然间发现会场上有很多人起身离去。

  包飞扬也参加不少政府会议,会议中间难免有些人会临时离席,上洗手间、回传呼、接电话什么的,都很正常。可是那毕竟只是少数。现在,随着焦梦德的离去,会场上至少有三分之一人站起来往外走,这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情况。这时候即使包飞扬再傻,也能够看出来,这是焦梦德给他的下马威。看来,他前面把焦梦德估计的太善良了啊!

  包飞扬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发火也没有用。再没有完全掌控局面之前,贸然发火,只会让下面人更加小瞧你。

  于是包飞扬就平静地坐在主席台上,看着下面那些不安定分子离场。一直等那些人都走出会议室之后,他才平静地冲着话筒问道:“还有人要出去吗?有的话,请抓紧时间!”

  会场下面的人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包县长会来这么一句,一时间不由得低声议论起来,真正要起身走的,倒是没有一个。

  见没有人再起身离开,包飞扬不由得淡淡一笑,冲着坐在自己身后的杜志平说道:“杜主任,现在开始点名!”

  杜志平脸都有些绿了。心中暗道包县长啊包县长,你现在点名不是自取其辱吗?那些人敢堂而皇之的离开,肯定有所依仗,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点名吗?有那么多重要企业的一把手都跟着焦梦德离开了,这本来还可以装装糊涂。但是现在这公开一点名,那可就遮掩不住了,谁都知道,县里这些企业的一把手根本不怕你这个新任副县长放在眼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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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七章 重磅武器

  和华夏其他地方一样,望海县这些国有企业的正副厂长正副经理们名义上是企业人员,但是绝大多数都是有正式行政编制的,县属企业的一把手的行政级别一般都是正科级。而正科级干部的任免,那是要上县委常委会讨论的。对于那些提前离会的企业一把手,包飞扬又能怎么样?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副县长而已,没有资格参加县委常委会议,就不能够真正对这些企业单位的一把手产生震慑作用。相比之下,同样是分管领导,焦梦德不但有资格参加县委常委会议,更可以参加比县委常委会更重要一级的书记办公会,在人事任免问题上掌握着举足轻重的权力,这也是大多数县属企业一把手为什么会对焦梦德服服帖帖的根本原因。

  在杜志平眼里,包飞扬之所以要求他现场点名,还是因为年少气盛,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在手里没有足够的制约手段情况下就贸然发飙,那不是等于自己出自己的洋相吗?

  可是杜志平又不能不点名,包飞扬的声音已经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他这时候再建议包飞扬不要点名,只会闹出更大的笑话。

  无奈之下,杜志平只好拿着会议名单,开始点名。点名的过程非常难堪,县属三十七家国有企业的一把手,竟然早退了二十四位,只有一十三家企业的一把手留在了现场。而包飞扬分管的工业局、商业局、外贸局和供销社四大系统的一把手,最后也只有商业局一把手肖锦辉留在会场。其他三位一把手在焦梦德离开会场之后溜号了。

  不过呢,虽然点名过程很难堪,杜志平还是很佩服包飞扬这位年轻副县长的涵养。自始至终,包飞扬面色都非常平静,即使到了最后,都没有一点气急败坏的模样。

  忐忑不安地把点名结果交给包飞扬,杜志平等着包飞扬的下一步指示。事已至此,让杜志平这个老机关油子也毫无办法,只能是在内心祈祷小包县长接下来的行动不要太离谱,不要让眼下这个笑话越闹越大。

  包飞扬接过点名结果。仔细地看了几眼。脸上却不见一丝愠色。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还怕一个区区的县委副书记跟他捣鬼?如果焦梦德这个县委副书记愿意支持自己的工作,包飞扬自然是愿意你好我好大家好,毕竟包飞扬不是一个好斗分子。可是如果焦梦德不愿意支持的他工作。甚至像今天这样。公开给他下绊子。那么包飞扬也不会有丝毫示弱,肯定会给与毫不留情的还击,否则。也枉自他包飞扬重活了一回!

  在点名的过程中,会场上到处都是嗡嗡的议论声,这时候却忽然间静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望向主席台上的包飞扬,看看这位小年轻副县长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忍下这口气?还是勃然大怒呢?不过呢,在他们心目中,无论包飞扬做出任何反应,最后都只会变成一场笑话。而他们作为这场笑话的见证人,又多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中,包飞扬对着麦克风开了口:“下面,我谈一下今年上半年的招商引资的问题。”

  咦……

  会场上响起一片惊异的声音。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包县长这个跨度也太大了吧?正儿八经地让杜志平点了名,又要了点名结果,现在却谈起了招商引资的问题,这是究竟是要闹哪样?再说了,今天的会议主题和招商引资也不搭架啊!会议议题中并没有列入招商引资这一项啊?

  杜志平也是一脸纳闷,心中暗自揣测,包县长这时候脑袋忽然清醒过来了?是要借着把话题转向招商引资方面给自己下台阶吗?

  包飞扬却不管会场上如何惊讶,语速不缓不急地自顾自说道:“按照县委的安排,我们工商贸口今年上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一千五百万元,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据我目前掌握的数据,截止到四月底,我们工商贸口仅仅完成了不到三百万的任务,也就是说,还有一千二百多万的招商引资任务没有完成!”

  说到这里,包飞扬有意停了一下,目光扫视一下会场。会场上又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有些低落。是啊!距离上半年结束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了,招商任务还有一千七二百万任务没有完成,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同样是招商引资,望海县的招商引资却和包飞扬在西北省所接触的招商引资的概念截然不同。望海县的所谓“招商引资”任务,只是名义上的一个幌子,实际上呢,叫做“买税”任务。也就是说,望海县的工商贸口上半年一共分到了一千五百万买税任务,实际上呢,只完场了不到三百万,还有一千二百多万没有完成。

  很多读者可能是第一次接触买税这个词汇,也有些读者知道买税这件事情,但是对于买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是很了解,我在这里简单地解释一下。所谓买税,就是某些地方政府由于种种原因完不成上级布置下来的税收任务,就只能通过一些手段,把别的地方多交的税收,或者稽查出来的税收购买到自己名下,抵交自己县市的税收任务。一般来说,买税一方要向税务机关交纳所购买税收额度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的手续费。如此一来,买税的一方花了小钱,却赢来了大钱,还赚到了政绩,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和欢心。而卖税的一方来说,税收本来就是国家的,不卖是交给国家,卖了也是交给国家,国家所收的税款并没有减少。自己还得到一笔不小的手续费,可以用于干部职工们的福利,简直是一件三赢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望海县虽然是属于沿海县市,但是却属于沿海经济塌陷区域,是沿海县市中少有的经济欠发达县,其实不仅仅是望海县,整个靖城市经济在江北省来说,都属于最落后的地区。为了扭转这个局面,从前几年开始。靖城市主要领导就提出了要跨越式发展。确立了五年任务四年完成的宏伟目标。可是呢,要扭转靖城市整体经济贫穷落后的局面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靠本地工商企业,下面各县市根本完不成上级的布置下来的税收任务。最后就只有采取买税这种手段了。

  望海县也是这样。也是按照部门把税收指标分到各部门各单位。然后再由各部门各单位分解下去,层层分解,最后落实到个人。每个干部职工都有相应的税收任务,至于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就只有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

  其中望海县工商贸口,是望海县税收任务的大头,分去了全县整个税收任务的近百分之八十。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本来工业商贸就是缴税的主体大户,承担将近百分之八十的税收任务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问题是,望海县这些企业经营状况非常差,实际缴纳税款最多也只占任务数额的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还有将近百分之四十总额高达一千五百万的税收任务,就要靠工商贸口这些干部职工去想办法完成了,也就是说,只有通过“买税”这种方式来完成任务了。

  可是税收这东西,并不是说你想买就能买的到。需要完成税收任务来粉饰政绩的地方非常多,而税收充裕的地方却只有那么几个有限的地方,你买我买他也买,自然难免僧多粥少,有些地方即使手里拿着高额手续费,也不见得能够买到水源,就好比望海县现在的情况。

  而望海县这里,税收任务又是与工资奖金乃至个人的升迁挂钩的。完不成买税任务,非但个人升迁问题不考虑,而且工资奖金一律按比例减发。就拿望海县工贸口来说,到目前只完成了买税任务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干部职工,平均只能领到百分之二十的工资,什么时候补足任务额度,什么时候再补发剩余的工资。这可是要了老命的东西,自己领不到足额的工资养家糊口不说,在单位更是会被下面那些少拿了工资的干部职工指着鼻子骂娘!明明是领导,却落得跟灰孙子一样。

  这些情况,包飞扬在靖城市的时候就已经通过白光明的堂弟白光辉了解的一清二楚。白光辉是望海县后沙乡财政所的副所长,他通过白光明的引荐到市委小招来看包飞扬,也算是提前烧冷灶。包飞扬才二十四岁就是副县长了,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白光辉如果能够攀上这层关系,那么将来自己的地位必然会随着包飞扬的升职而水涨船高。

  不过白光辉给包飞扬介绍望海县的情况时,却也留了埋伏,并没有把焦梦德的强势讲出来。毕竟在白光辉看来,包县长太过于年轻,万一他不小心把自己告诉他那些关于焦梦德的话讲出去,以焦梦德的做派,他白光辉还要不要在望海县混了?

  但是即使白光辉有所保留,但是对于包飞扬来讲,所获得的信息也就足够了。尤其是买税这一块,对于熟谙商业运作的包飞扬来讲,自然是一个重要武器。这时候既然焦梦德有意给他难堪,包飞扬当然要拿出这个重要武器进行还击。

  “在这里,我给大家透个底。就我个人来讲,引进五六百百万投资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距离咱们工商贸口一千二百万任务缺口,还有不少差距。所以我计划引进的五六百万投资任务该如何分配,就看各部门的表现了!”

  硬邦邦地撂出这句话后,包飞扬目光炯炯的扫视着会场。

  会场上一片哗然!

  了不起!太牛叉了!

  所有人都的在惊叹!怨不得人家年轻轻的就可以当上副县长了,能够弄来**百万税务额度,这样的人才什么地方不抢着要啊?那个临县不是有个什么副局长,本来只是一个副科虚职,就因为从东海市弄来了两百万税收任务,不是一下子提拔到副县长的位置上去了吗?

  不过在惊叹的同时,更多人在骂娘!在骂自己单位一把手的老娘!你他奶奶的跟着焦梦德走的倒是痛快。现在包县长这五六百万税收任务要看着各部门的表现来分配,你太奶奶的这一提前离会,恐怕连一根毛也分不到了吧?奶奶的,本来即使平均分配,也能保证至少一半工资到手,现在全他娘的泡汤了。

  可是一把手都留在会场的那一十三家企业的干部却欣喜若狂,连声夸赞自己的领导有水平,屁股坐得住。这种情况下,本部门的税收任务不说足额完成,包县长怎么着也得给弄个百分之**十吧?这下子好了,在连续十六七个月只能领百分之二三十工资的苦逼生活之后,终于可以在老婆孩子面前硬气一回了!

  把下面的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包飞扬嘴角上露出一抹微笑。对他来说,即使足额完成一千二三百万税收任务也不算什么难题。可是如此一来,又怎么可以奖近罚疏呢?而只完成五六百万税收额度,就可以很好地完成对分管部门的分化拉拢。一句看表现,就足以让围聚在焦梦德身边的庞大队伍分崩离析。毕竟这么多正科级的企业领导,能够再进一步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这辈子也就在正科级干部上终老了。这个时候,经济利益的诱惑的作用显然要大于虚无缥缈的升职,更何况对他们来说,如果不能让下面的干部足额拿到工资,下面的干部职工闹将起来,他们自己的位子也并不牢稳。焦梦德毕竟只是县委副书记,在望海还不能一手遮天,到时候真的场面太难看,焦梦德并不见得能够保住他们!

  这时下面一些干部已经急红了眼,少部分有手提电话的,已经拼命在拨打单位一把手的电话。没有手提电话的则起身就往外跑,要去找单位一把手回来,看看能不能做一些补救,挽救一下在包县长心目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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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八章 人心思动

  “什么,姓包的说他能弄来五六百万财税收入?”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五六百万名义上是招商引资任务,实际上是分摊下来的财税收入,就算以增值税全税百分之十七的税率计算,五百万税费对应的产值就是小三千万,这还是半年的数字。要知道,望海县这几十家县属企业加起来,半年的产值也不过三千来万,包飞扬这样一个年轻人,初来乍到,凭什么就能完成这样一个在他们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任务呢?

  也有些人想到包飞扬的来头,这样一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能够担任实职副县长,在县政府班子当中排名第四,仅次于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显然是有些背景的。也许五六百万税费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包飞扬这个有来头的副县长,或许就不叫个事儿。再者说来,包飞扬虽然年轻,但是毕竟是实打实的实权副县长,又是在县属国有企业管理人员大会这种特殊场合,又怎么可能信口开河呢?如果心里没有一点把握,敢硬邦邦的撂出这番话吗?所谓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啊!

  望海县县属国有企业的这些负责人大多是望海的地头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包飞扬有些来头他们也不是很担心,更何况县里面还有焦梦德这位县委副书记撑腰呢?不过呢,包飞扬有背景,就有可能利用自己的背景实打实地拉来几百万财税任务,这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因为他们按照焦梦德的交代提前离开会场得罪了包飞扬。从而无法从这五六百万财税任务中分一杯羹,那颗真真是冤枉之极!更何况他们离开了。而那些留在会场的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借着包飞扬拉过来的这五六百万财税任务,顺利地完成了各自的买税任务指标。且不说工资奖金全额发放的实惠,单单是就完成财税任务这个硬指标上,这些就能够在年终的业绩考核中就会压他们一头啊!

  更何况对于望海县这种经济欠发达的地区来说,工资加奖金就是一个干部最重要的收入来源,那么留在会场上的这些单位完成了任务,今年上半年的工资、奖金、年中奖励都能够足额发放,而他们这些离开会场上的人如果不能够完成任务,不要说奖金泡汤,职工工资都要打折扣。到时候工人一定怨声载道,不把他们的脊梁骨戳断,也会用唾沫星把他们淹死啊!

  虽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在乎工人的想法,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包飞扬真的能够弄来五六百万税收,可是各自内心中都免不了有些别样的心思:万一包飞扬真的说到做到,那他们错过这个机会就可惜了;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今年上半年的财税任务,还有下半年,还有明年的任务,如果包飞扬真的那么厉害的话。跟着他干,以后的日子无疑会更好过,如果因为一时的怀疑和犹豫而错失了这样的机会,岂不是可惜?

  就算包飞扬做不到。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焦梦德是副书记、在县里的威权很盛不假。可是他的年龄大了,也干不了几年了。大家总不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更何况这些人当中,也不都是焦梦德的亲信。之所以会选择在焦梦德离开会场之后跟着离开,主要还是图个随大流。现在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他们自然要仔细掂量一下了。

  当下便有人后悔不迭,急忙赶回会场,不过包飞扬在扔下一颗炸弹以后,看到下面一片哗然,也没有多说,很快就结束了会议。所以当这些人赶回来的时候,会议都已经结束了,那些腿脚赶得快的,也没有机会见上包飞扬一面,更别说动作慢的了。顿时这些人如丧考妣,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脑袋急速转动着,考虑如何应对这种紧急局面。

  “哈哈,老秦,你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望海县不大,县属国企的这些人相互之间大多都很熟悉,这时候不由纷纷开口打趣。

  相比那些走掉的人,留下来的这些人无疑感到十分庆幸。这些人当中,有的是和焦梦德不对路,有的原本就比较守规矩,或者是谨小慎微,虽然对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不会公然离开会场,不给副县长面子,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也有的人留下来纯粹是想看热闹,想看看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面对焦梦德这记下马威,当头一棒后会有什么反应……

  总而言之,这些人现在都非常庆幸,看到那些跟着焦梦德离开的倒霉蛋们又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自然忍不住出口挖苦。

  “嗨,老章,我这不是尿急,刚刚离开去了一趟厕所嘛,怎么会议就结束了,这么快?”县属东河水泥厂的厂长秦友才苦着脸说道。

  “哈哈,你小子净胡扯,你去干什么了我还能不知道?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们这些人提前离开,摆明了不给包县长面子,还想从包县长这里捞好处?包县长可是说了,任务指标都给表现好的单位,那些表现不好的单位想拿,门都没有!”县农机厂的章海达笑着说道,农机厂这几年的效益不好,章海达的日子并不好过,难得有机会在秦友才等人面前占了上风,怎么可能错过显摆的机会?

  而且包飞扬也确实说了,他只能拉到五六百万的任务,还要在各单位之间看表现进行分配,如果将今天提前退场的这些人和他们所属的单位统统剔除,就算只有五百万,在他们留下来的这几家中间进行分配也已经足够了。

  可是秦友才等人见风使舵的速度也很快,万一包飞扬接纳了他们,大家一起分。那么五百万就不一定够分了,所以章海达冷嘲热讽。借机打击,试图让秦友才等人恼羞成怒地离开。那他们这些留下的人日子就好过了。

  东河水泥厂在望海县属国企当中算是规模比较大的,因此他们分到的“招商引资”任务也最重,足足八十万,这八十万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悬挂在东河水泥厂以及秦友才的头上。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并没有因为章海达的挖苦而羞怒离去,反而在听到章海达的话以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对章达海说道:“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想留下来看热闹而已,结果热闹没看成,却让你踩着了狗屎运,别以为包县长看不出来,这五百万不是还没有分嘛,我现在就去找包县长,我们东河水泥厂以后坚决跟包县长走,听包县长话,包县长肯定会体谅我们的。”

  秦友才大声说道。章海达听得愣了愣,觉得秦友才这家伙实在太无耻了,跟包县长走,听包县长话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出来。他要是真这样做了,恐怕还真的能成。包飞扬刚到望海,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他抛出五六百万这样一块肥肉,目的也是如此。东河水泥厂的规模在望海县县属国有企业中能排进前三。秦友才如果要下决心真的要投靠过去,包县长难道还能拉下来拒绝吗?毕竟。包县长的力量每增强一分,就代表着焦梦德的力量减弱了一分,这来回一算,可就是两分的差距啊!

  不行,不能让秦友才的意图得逞。东和水泥厂的买税任务是八十万,如果真的获得了包县长的谅解,一下子就能把包县长手中的五百万税收分过去近五分之一啊?想到这里,章海达就故意点了秦友才一句,说道:“老秦,你这么做,就不怕焦书记那里……”

  秦友才向左右看了两眼,“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章海达的心思他明白,焦梦德在望海县的地位权柄确实还不是包飞扬能够撼动的,但是他作为东河水泥厂的厂长,也不是焦梦德想动就能动的,以前对焦梦德跟的比较紧,也只是没有其他人可以跟而已,他并不一定要吊死在焦梦德这棵树上。章海达敢留在会场上不走,就不怕得罪焦梦德,凭什么要他秦友才去怕呢?

  而且秦友才还敏锐地察觉到,就在他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不单单是章海达,也有其他人起了心思,所以他马上吸取教训,不再多言,那些人想不通最好,他也少几个竞争对手,到时候包飞扬自然会更加看重他。

  确实,和秦友才一样心思的人还有不少,特别是他们询问过具体的情况,知道包飞扬说的原话以后,很快就从那几句话中读出了包飞扬的真正意思,包飞扬说要看各单位的表现,并没有说不给他们机会,他们都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够挽回在包飞扬心目中的印象,从那五百万当中分一杯羹。

  当然,也有的人不以为然,认为包飞扬是虚张声势,还有些人是焦梦德的铁杆亲信,就算他们有心,也不敢马上凑到包飞扬身边,否则能不能得到机会不说,恐怕马上就会迎来焦梦德的打击和报复。其他和焦梦德关系比较远的,聚拢到包飞扬身边,焦梦德不一定特别生气。他们这些和焦梦德走的比较近的,这时候胆敢去讨好包飞扬,那可就是触犯了焦梦德的忌讳了!

  *********

  杜志平拿着材料,跟在包飞扬身后走进办公室,刚刚会场上发生的一幕的让他惊愕不已。当焦梦德突然离开,随即一大批与会人员无视包飞扬这个新来的副县长的存在陆续离开时,杜志平的心里一片冰凉,他以为包飞扬会让焦梦德这一手给逼上绝路。

  当时那种情况,包飞扬置之不理的话,无疑会权威丧尽,从此面对焦梦德的时候再无任何底气,彻底成为望海县官场上的一个笑话。他要是过问的话,恐怕也只能让自己下不来台,更加丢脸。总之,在杜志平看来,包飞扬不管做出什么反应,最后都会落得个颜面尽失。

  可是杜志平万万没有想到包飞扬举重若轻,信手抛出一个五百万税收任务的诱饵,让下面的人去抢。杜志平看到会场上的动静,就知道包飞扬这一招奏效了。

  更让杜志平感到敬畏的是自始至终包飞扬都表现得非常冷静,好像焦梦德的挑衅、那么多人突然离场的下马威,还有会场的轰动都不存在似的。这个包飞扬虽然年轻,可是城府之深,与县里那几个巨头相比也不枉多让。

  年轻、有背景,还有手腕……杜志平马上在心里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够和这个年轻人为敌,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尽量成为他的人。

  虽然他也有些担心五六百万的任务不好完成,可是看到包飞扬沉静的表情,他又觉得对其他人来说天大的难事对包飞扬来说未必就是难事。

  想到这里,杜志平的内心顿时一片火热,在县府办苦熬了这么多年之后,或许,他杜志平的机会真的来了!

  一般来说,县政府几位县长都会相应配备一名秘书,虽然这样做并不符合规定,但是下面通常都是这样做的。政府办主任、副主任都有相应的分工,除了县长,他们不会专门为哪位副县长服务,不过杜志平打定了主意,一路跟着包飞扬走进办公室,提起热水瓶往茶杯里加满了水,异常恭敬地说道:“包县长,您看您的秘书暂时还没有确定,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吩咐我去做好了。”

  包飞扬抬头看了杜志平,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小熊猫扔了过去,平静地一笑:“那就麻烦杜主任了,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对望海的情况并不熟悉,有什么事情杜主任你要及时提醒我。”

  杜志平接过香烟,盯着烟盒看了两眼,心里陡然一凛,这种香烟他好像听谁说过,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是特供中央首长的,没想到包飞扬竟然扔过来这样一包烟,难道他是上面下来的?

  杜志平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请您放心,您想了解什么情况,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本帖最后由 炒窃48 于 2014-10-22 20: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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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九章 常委会议

  杜志平的态度让包飞扬感到非常满意,实际上就包飞扬的本意来说,他也不想表现得如此高调,刚来就要跟县里的副书记打擂台。

  不过包飞扬对基层的官场十分了解,相比省里市里,下面官场上的斗争更加厉害,而且往往层级越低,斗争方式就越是简单粗暴。他并不想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官场的尔虞我诈上面,而是想要尽快做点事情,做点实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包飞扬一定就要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甚至是任人揉捏的橡皮泥!正如之前在省城的时候毛绍娟交代他的那样,没事别惹事,遇事不怕事!现在既然焦梦德毫无道理地向他这个新任副县长挑衅,那么包飞扬索性就快刀斩乱麻,让大家看到他包飞扬的手腕和能量,免得他以后干起事的时候被人来回扯皮,牵扯不清,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焦梦德想给他来一个下马威,拿就正好!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抛出一个诱饵让下面的人去争。他相信肯定有人会禁不起诱惑向他靠拢。同时,这样做也可以展示他的背景和能量。

  其实以包飞扬现在的能量,别说是一千多万的税收任务,就是再多两三倍的税源,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包飞扬却偏偏只承诺拿出五六百万元出来让下面的部门来分,而不是把一千三百多万税收任务缺口全部完成。雨露广济,就不是雨露。只有让有些人能够洒到雨露,有些人洒不到。才能显示出雨露的宝贵。所以有些深谙御下之道的单位领导往往在发放奖金福利时找几个不开眼倒霉蛋的下属开刀,或者降低他们的福利等级。或者干脆直接免去他们的奖金福利,把一种本来人人都能得到的东西变成只有部分人能够得到。如此以来,谁还敢不亲近领导?而且幸福来源于比较,制造一些拿不到奖金福利的倒霉蛋,就能额外增加这些能够领导奖金福利人们的幸福感和优越感。更何况对包飞扬来说,这税收任务本来就是他拉过来的,分给哪个部门或者不分给哪个部门,都是他的事情,他完全没有什么良心上的负担。

  现在看杜志平的表现,就说明包飞扬的计划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先不说别的。老杜同志个人身上也分到好几万税收任务指标嘛!至于说其他人,包飞扬相信,很快就跟老杜同志一样,跑过来向他表明态度了。

  果然,包飞扬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杜志平很快又走了进来,满脸敬畏地望着包飞扬:“包县长,商业局的肖局长、东河水泥厂的秦厂长、县纺织二厂的郭厂长等人都来到办公室外面,说是要向您汇报工作。”

  杜志平现在对包飞扬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说他原本还有一些怀疑,担心包飞扬的这一招虽然有效,却未必能够让那些人员信服。现在看到肖锦辉、秦友才等人紧随而至,就知道包飞扬的举措开始生效了。

  羊群效应在官场上也同样是起作用的!只要有了这些人带头。剩下的那些人肯定坐不住,除了那些少数冥顽不灵的,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来包飞扬这里碰碰机会。只要包县长真的能够向他承诺的所说,解决五六百万的“招商引资”任务。就能一举在望海县打开局面,牢牢地站稳脚跟!纵使焦梦德这个县委副书记在望海县根基再深。也奈何不了包县长了!

  眼见杜志平对自己的态度愈发恭敬,包飞扬也不觉得有任何诧异,他轻轻“嗯”了一下,抬眼望着杜志平问道:“老杜,你看让哪个先进来呢?”

  听包飞扬把自己的称呼从“杜主任”变成“老杜”,杜金平心中就越发欣喜,看来自己和包县长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而且包县长主动问他让谁先进来,更是包县长开始信任他的标志啊!

  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杜志平才轻声开口说道:“商业局的肖锦辉是我中学同学,今天焦梦德走的时候,他坐在原地没有动……”

  其实对包飞扬来说,除了点名的时候留在会场的商业局局长肖锦辉外,先见哪个后见哪个都无所谓,反正他对望海县的官场情况一抹黑。虽然说是从白光明那里听到一些情况,但是毕竟白光明到望海县时间也不长,对望海县官场里的根结也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即使这样,包飞扬也没有主动表态说让肖锦辉进来。他反而把这个机会交给了杜志平,让杜志平帮他选择。这既收买了杜志平的人心,显示了自己对杜志平的信任,同时也可以让杜志平这个望海县府机关的老油子帮他把一下关,分出一个亲疏远近,知道哪些力量是更容易拉拢过来收为己用的。

  这时候听杜志平说商业局的肖锦辉是他中学同学,包飞扬不由得抬眼扫了杜志平一眼。不得不说,这个老杜同志还是蛮懂事的。先前汇报的时候,硬是能够压住他的私心没有把他的同学关系讲出来,显然是不想影响自己的决定。而之后看自己开口征询他的意见,老杜同志这才把自己和肖锦辉的关系讲了出来,这也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效忠啊!

  “呵呵,既然肖局长是你的老同学,那就请肖局长先进来吧!”包飞扬笑了一笑,吩咐道。

  *********

  “哼!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焦梦德很快就得到会场上的消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一旁赶过来汇报情况的秘书熊竹江立刻附和道:“就是啊,五六百万税收……听说他原来在西北省会西京市工作,我看他根本没有搞清楚情况,还以为这里是西京呢!就算是西京,一个人拉到五六百万的税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呢?”焦梦德淡淡地看了熊竹江一眼:“不管他能不能。包副县长有这份心,也是很好的。我看县里应该多鼓励嘛!”

  熊竹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焦梦德:“焦书记,您的意思是?”

  熊竹江有些不太明白。焦梦德老奸巨猾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解释:“呵呵,没事,让他折腾去吧,你注意一下那边,看看大家是不是很积极。”

  “放心吧,焦书记,我让人看着呢!”熊竹江连忙说道,焦梦德的意思是是让他看看下面人的态度。看看哪些人会因此倒向包飞扬,或者说是向包飞扬靠拢。

  焦梦德的好心情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据熊竹江打听到的消息,会议结束以后,去见包飞扬的人当中不仅包括了和他不对付的肖锦辉,还有秦友才等十几家单位的负责人,其中有好几个跟他走得都很近,现在却迫不及待地去投向包飞扬。

  “焦书记,这些人真是该死。被姓包的骗得团团转,让人耍了还不知道。”熊竹江在旁边说道。

  焦梦德阴沉着脸,突然将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溅出几滴茶水:“哼。我倒要看看他能够得意到什么时候!”

  焦梦德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出办公室。下午县委有一个例行常委会。所以那个工商企业工作会议他原本就是要提前离开的,只不过他故意又提前了一些而已。就是想顺便敲打一下包飞扬,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知道收敛。插竿子就上来了,看来还是得狠狠敲打敲打,不能客气。

  县委小会议室内,大部分常委都已经在座。

  望海县委常委一共有十一个人,这几年中央强调集体领导,常委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能够参加常委会的这十一个人就是望海县权力金字塔的最顶端的那一部分,这也是焦梦德并不将包飞扬放在眼里的原因,包飞扬看似是县政府排名第二的副县长,但他不是常委,没有办法参与县里的核心决策,还在望海县核心权力圈的外面。

  县委大院就那么一丁点大,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很快就能知道。看到焦梦德,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县委常委曹逊扔了根烟过来,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老焦啊,听说你们工商系统下午放了颗卫星,上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一下子就完成了五六百万?”

  焦梦德接过香烟,刚要说话,抬头看到县委一把手周知凯走了进来,顿时止住话头,默默点上了香烟。

  “呵呵,老曹、老焦你们在说什么呢?”周知凯是省里下来的,到望海的时间并不长,到现在还没有能够完全掌控县里的局面,尤其是面对曹逊、焦梦德这些本土派的时候,经常弄得焦头烂额、力不从心,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曹逊掏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笑着说道:“哈哈,也没有什么大事,县里那个新来的年轻的副县长,周书记你知道吧?”

  “哦,包飞扬嘛,确实很年轻,好像还不到二十五岁?怎么了,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周知凯看了焦梦德一眼,他知道包飞扬的工作分工和焦梦德有些重合,县府和县委经常会有一些争执,焦梦德比较揽权,包飞扬也很年轻,两个人难免会有一些冲突,可是包飞扬刚刚上任第一天,他们就闹得不可开交,似乎有些过了。

  周知凯已经知道下午开会时发生的事情,对于焦梦德要给包飞扬下马威这件事他就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大家都是党的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就算有些纷争那也是工作上的事情,怎么能够像黑社会一样,不讲规矩,将矛盾和纷争公之于众呢?

  曹逊和焦梦德都是望海县本土官员的代表,不过相互之间一直别苗头,曹逊似乎很高兴看到焦梦德吃瘪,他哈哈笑着说道:“倒也不算出格,年轻人嘛,斗志旺盛,小包下午开会的时候向大家做出了保证,他一个人完成上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六百万……”

  周知凯也已经听到这个消息,说实话,他也有些不太相信,他觉得包飞扬是被焦梦德逼到绝路上,下不了台,才不得不抛出这个杀手锏,至于能不能完成,恐怕他还没有想清楚。可能他想清楚以后会感到后悔,他已经在会上放出话,要是不能够完成的话,恐怕局面比丢了面子更加糟糕。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周知凯暗暗感慨,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有些以讹传讹了吧,包副县长这么说,毕竟不是正式的承诺,我看也不能当真。”

  曹逊嘿嘿笑了两声,他自然不会当真,他说这个只是想看到焦梦德吃瘪的样子。没想到焦梦德微微一笑,道:“呵呵,周书记,县里招商引资的任务非常重,小包同志有决心、有干劲,我觉得这也是好事嘛!如果有更多小包这样的干部,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完成呢?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鼓励小包同志,为小包同志创造条件,帮助他达成目标……”

  周知凯到望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和焦梦德搭班子这段时间,也基本上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气,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焦梦德的意思,焦梦德这是想彻底将包飞扬搞臭,让他下不了台。

  他不禁犹豫了一下:“老焦啊,你觉得包飞扬一个人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吗?他初来乍到,我看咱们还是给他一点时间熟悉了情况再说。”

  焦梦德“嘿嘿”笑了两声:“周书记,你说错了,这不是任务,这是包飞扬自己提出来的目标,他说他有把握拿到五六百万,也就是说,如果争取一下,很可能超过这个数字,可能是七百万、八百万,也可能是九百万、一千万,我觉得我们应该创造条件让他的能量都发挥出来,说不定我们望海的招商引资工作今年能打一个翻身仗呢!”

  周知凯听了,也不由大为心动。现在上面对县里的考察主要就是各项经济指标,其中财税收入又是关键当中的关键,如果望海县今年的财税收入指标能够打一个翻身仗,那么他的考评就有了亮点,他想要调到市里或者其他县区的机会也会更大。

  其他常委也不由多看了焦梦德两眼,如果县里的财税指标真的能够打一个翻身仗,到时候论功行赏,他们在座的这些常委首当其冲,都能从中分润到一些好处。就算不提那些好处,没有了那些烦人的任务,他们也能轻松不少。

  曹逊莞尔一笑,道:“呵呵,看来老焦信心很充分啊,不知道这个包飞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随随便便就能搞到上千万财税收入?”

  焦梦德的脸色一沉,曹逊这句话是在提醒大家,包飞扬那五六百万指标根本就是焦梦德搞出来,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现在焦梦德企图利用常委会的力量打击包飞扬,大家别给他骗了。

  曹逊和焦梦德不对付,如果包飞扬真的能够弄到五六百财税收入,那么论功行赏,同样分管工商系统的焦梦德无疑会是首功,所以曹逊一直在拆焦梦德的台。

  焦梦德心里憎恶曹逊,脸上却是春风满面,淡淡笑道:“不是我有信心,而是包副县长有信心,如果曹书记你不相信,将包副县长叫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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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二十章 照方抓药

  包飞扬接到县委办的通知让他到县委会议室参加常委会,心中感到十分意外。按理说他刚刚来,对县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又只是一个普通副县长,就算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征求意见或者了解什么情况一个电话打过来不就可以了,用得着让他参加常委会议吗?

  来到县委会议室,县委办公室主任薛绩风向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也就是会议桌的最外面。包飞扬不是县委常会,所以即使参加常委会,也不可能坐在会议桌内圈,而他的参加也不能叫做“参加”,准确的叫法,叫做列席常委会议。

  “飞扬同志来啦,怎么样,一切都还习惯吧?”县委书记周知凯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望着包飞扬说道。

  在昨天的新任领导见面会上,周知凯对包飞扬的态度也非常热情,今天又主动向他打招呼,包飞扬自然喜欢和这样的县委一把手打交道。他笑着感谢周知凯对自己的关心:“很不错,同志们都很照顾我。谢谢周书记关心。”

  坐在斜对面的焦梦德看着包飞扬的模样就不顺,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小包同志,在座的常委们有件事要问你,你今天在会上当着全县工商系统各部门、几十个工商业单位负责人面前讲的那些话,说你有把握解决上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五六百万,到底是真有把握,还是信口开河?”

  周知凯微微皱了皱眉头,作为县委一把手。今天的会议应该由他来主导。他还没有开口,焦梦德就抢先发问,显然有喧宾夺主之嫌。再者说来,焦梦德的问话明显有误导的成份,让包飞扬很难回答。包飞扬总不能说自己是信口开河吧?至于是不是真有把握,这种完成税务指标的事情,不到税源安然落袋那一个刻,都有可能起变化,这样的事情谁能够保证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包飞扬把周知凯的反应看在眼里,就知道焦梦德这样犯忌讳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周知凯的反感。于是微笑着反问道:“焦书记。不知道你是代表你个人发问。还是代表县委发问?”

  焦梦德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叫坏了。自己今天一定是并这个小王八蛋气昏了头,所以自己这个官场老手才会犯下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抢了周知凯的戏。不过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焦梦德退缩。不管周知凯心中究竟做如何感想。他都要硬着头皮先挺下去。事后再想办法,到周知凯那里转圜一下吧。

  “我当然是代表周书记发问。”焦梦德瞥了一眼周知凯的脸色,说道:“你说说。你当着那么多干部说出那样的话,究竟是真有把握,还是信口开河?”

  他这里耍了个小花招,用周书记三个字来代替包飞扬问话的县委两个字,意思是表示他焦梦德还是认为周知凯是县委的老大,他焦梦德没有任何野心。

  这老家伙反应还挺快!包飞扬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道: “呵呵,焦书记既然是代表周书记问话,那么我的回答就是,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当然不能够信口开河。”

  “那这么说来,小包同志你真的有把握解决五六百万的招商引资的任务?”焦梦德心中冷笑一声,立刻追问说道。

  包飞扬知道焦梦德这是要逼迫他表态,让他没有退路,如果最后不能完成任务,就要脸面丧尽,甚至没有办法在望海继续做下去。不过包飞扬心里却没有丝毫惧意,不就是五六百万税收嘛,别说是买税,就算是真的招商引资实打实地拉过来企业过来,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焦梦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先是在干部大会上公然给他一个下马威,现在又用常委会压制他,这种尔虞我诈、不讲规矩的官斗让他感到非常恼火,让包飞扬对未来和焦梦德的合作失去了最后一丝期望。他当即面色严肃地看向焦梦德,沉声说道:“焦书记,你也是工商贸口的主要领导,你应该知道县里面上半年分给我们工商贸口的招商引资的任务是一千五百万。我个人作为工商贸口的主要领导之一,不管有没有把握,都要带领下面的干部群众群策群力,确保完成县委布置下来的招商引资任务。”

  说到这里,包飞扬往周知凯那里望了一眼。周知凯冲他微微颔首,显然很是赞赏包飞扬旗帜鲜明的立场和态度。

  包飞扬继续说道:“我看了一下,现在是五月份,工商贸口已经确定可以完成的招商引资任务大概是三百万,还剩下一千两百万任务没有着落,作为县里面负责工商贸口的领导之一,我保证完成其中的一半,也就是六百万,剩下的部分,就要靠焦书记您这位工商贸口的老领导发扬风格,带领工商贸口的干部职工一起去完成了!”

  焦梦德顿时被噎住了,他追问包飞扬有没有把握,包飞扬就说他可以完成一半的任务,剩下来的那一半当然要他这位副书记承担了。要是他继续逼迫包飞扬保证一定要完成六百万的任务,那么按照包飞扬刚才的说法,他作为分管工商贸口的副书记,就必须要保证完成另外六百万任务。可是,六百万的财税任务是那么好完成的?如果他焦梦德真有办法完成,还用得着看着工商贸口的干部被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拉拢过去?

  焦梦德的脸色涨得通红,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死死瞪着包飞扬,一时间又羞又恼,说不出话来。

  包飞扬似乎并没有看到焦梦德气恼的表情,异常从容地看了看其他常委。他并不想跟焦梦德斗,可是焦梦德屡次找他的麻烦。他当然不介意反击一下,同时也告诉其他人,不要欺他是新来的,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副县长,年龄也轻,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原则的人人拿捏!

  虽然包飞扬也知道,他这样做肯定会带来一些非议,比如说他年轻冲动,不知道尊重老干部,不能够与其他领导和平共处之类的……类似的议论一定会有。除非他一直和光同尘。否则就一定会得罪人,一定会有非议,他到望海县来,是要做事情的。既然要做事情。就不能畏惧别人的非议。

  包飞扬始终相信。只要自己身子正,哪怕一时有非议,但是时间长了。清者自清,不需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还能做什么事情?

  包飞扬的反应确实让大家感到非常意外,曹逊看到焦梦德吃瘪,心底暗自兴奋。他打了个哈哈:“好好好,年轻人就是好啊,包县长干劲十足,勇于承担责任,老焦啊,我看你们工商系统今年可以做个表率,两位主要领导进行分工,打个漂亮仗。”

  曹逊这句话一下子就将焦梦德逼到墙角,两位主要领导进行分工,包飞扬完成六百万,那么他这个副书记自然不能够落后,至少也要完成六百万,可是他哪里有办法完成这么多?

  焦梦德狠狠瞪了包飞扬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呵呵,老曹啊,你这个主意不错,我看不能够局限在工商系统,完全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搞一搞,在座的各位都领一个任务,然后搞个竞赛?”

  曹逊讪讪地瞪了焦梦德一眼,不说话了。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作为党群系统的副书记,他自然也有招商引资任务,不过相比工商系统,他的任务非常少,想想办法还是有可能完成的。

  可他要是真的附和焦梦德的话,无疑就是将其他常委都逼上一条不归路了,会让大家骂死,老焦这个老家伙,果然是不好惹啊!所以纵使曹逊心中再不敢,此时也只能选择聪明的闭上嘴巴。

  焦梦德暗自冷笑了两声,然后才抬头看向县委书记周知凯,说道:“周书记,我想替个小建议。这个招商引资工作呢,每年都要分配指标,说实话,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尤其是底下的人,意见很大,特别是像曹书记这种本职工作和招商引资关系并不大的干部群众就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在完成了本职工作以后,还要承担这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工作任务,如果不能够完成,还要扣发奖金,甚至扣发工资……”

  周知凯皱了皱眉头,焦梦德说的情况他当然知道,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省里市里向县里下达了任务,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不得不进行分摊,一级一级往下压,这也是各地通行的做法,概莫能外。焦梦德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这时候忽然间唱起来反调,究竟是什么意思?

  焦梦德仿佛是没有看到周知凯皱眉,接着说道:“当然,全县一盘棋,招商引资工作是县里面的重中之重,动员一切力量推进招商引资工作的进展也是需要的。”

  “不过,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变通一下,除了基本任务,对于那些招商引资能力特别突出的单位和个人,应该让他们发挥更大的能量,创造条件让他们做出更大的业绩。”

  焦梦德看了包飞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就比如说小包县长,他刚刚到我们望海县第一天,就有把握完成六百万的招商引资任务,可见他的招商引资能力非常突出,手上一定掌握了丰厚的资源,我看我们完全可以、也应该为他创造条件,让他做出更大的业绩。”

  “小包副县长能够轻松完成六百万的任务,那么我们提供更好的条件,比如减轻小包县长其他方面的工作,专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小包副县长也加把劲,不要留力,是不是可以完成更多任务?比如说完成八百万、一千万,甚至更多,那么县里的成绩不是可以更加好看了?其他人身上的压力是不是就减轻了,也可以将时间和精力放在本职工作上,让各方面的工作都能再上一个台阶呢?”

  焦梦德此前就说过类似的话,让常委们都非常心动,这才通知包飞扬参加常委会,就是要问问他有没有可能完成更多任务,这样常委会都可以从中得到好处,最起码自家负责的招商引资任务指标有地方落实,是不是?

  现在焦梦德说得更加透彻,虽然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最终意思就是让包飞扬多完成一点税收任务,让其他人轻松一点,这种对大家有好处的事情,就算是曹逊也不会反对,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包飞扬身上。

  包飞扬看了焦梦德一眼,焦梦德这个老家伙使出的这一招非常厉害,话语中又给他挖了好几个坑,让他专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看似重视,却无形中剥夺了他在其他方面的权力。如果他不答应,除非他能够完成比六百万更多的任务,否则焦梦德就会说他不肯尽全力。

  焦梦德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是包飞扬并不会让他如意,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头想了想,大家都以为他会拒绝,周知凯忍不住开口转圜了一下:“飞扬同志刚来,县里的情况还不了解,我看还是让他熟悉了情况以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

  焦梦德马上摇了摇头:“呵呵,周书记,小包副县长不了解情况就能完成六百万任务,等他熟悉了情况,肯定能够完成更多的任务。不过现在已经五月份了,还有一个多月上半年就结束了,小包副县长可要抓紧时间才行啊!”

  看到焦梦德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包飞扬突然笑了笑,他朗声说道:“周书记说的很对,我对县里的情况还不熟悉……”

  “小包副县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反悔,你在大会上当着大家讲的话都是信口开河?”焦梦德截断了包飞扬的话,厉声说道。

  包飞扬冷冷看了焦梦德一眼:“焦书记,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请你让我将话说完。”

  “我刚刚来,对望海县的情况还不熟悉,所以不能够保证能够完成多少招商引资的任务。不过,我可以保证,在大会上向大家的承诺一定能够完成,也就是说,我保证在工商贸口完成六百万的任务。”

  “另外,我也会尽力完成更多的招商引资金额,额外的部分,就算在工商贸口之外,毕竟招商引资工作是工商部门的任务,却不是兄弟单位的本职,也算是我们工商贸口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帮衬,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大家携手一起让望海县的招商引资工作更加亮眼。”

  “多了我做不到,两三百万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包飞扬一边说着,一边望向焦梦德。他既然能拉过来六百万税源来分化工商贸口的干部,自然也可以照方抓药,再拿出两三百万税源来获取县委常委们的支持。

  “好!”曹逊第一个拍手叫好,同时还不忘对焦梦德落井下石:“包县长果然大气,不像有的人,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自己的工作推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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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二十一章 风向变了

  焦梦德脸顿时黑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故技重施!先前这个小王八蛋在工商贸口的工作会议上抛出一个六百万,引得工商贸口那些单位领导你争我抢的,纷纷向他靠拢。现在在常委会上,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又再次抛出一个三百万来引诱分化常委们。

  三百万任务指标看起来不多,不过按照县里“买税”任务的分配,大头在工商贸口,工商贸口承担了百分之八十之后,分配到其他人身上的任务本来就不多,也就是四五百万的样子,如果包飞扬真的能够解决两三百万,无疑帮助大家解决了大问题。

  对在座的望海县县委常委们来说,完成这部分任务的难度、从包飞扬手上争取份额的迫切程度均不如下面那些具体做事情的,可是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谁又不希望自己的任务能够提前完成呢?更何况招商引资任务的完成情况直接关系到自己分管部门的工作考评和福利,如果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不争取,底下人会怎么看他们这些分管领导呢?会不会因此消极怠工,反正你们这么领导不着急,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又怎么会上心呢?甚至下边人还会抱怨分管领导无能,不知道积极地从包飞扬哪里争抢任务指标,导致自己这些底下的人因此少拿了奖金福利。

  因此听到包飞扬这么说,在座的常委们不由得都砰然心动,一时间会场上竟然寂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向来沉默寡言的纪委书记、县委常委耿直言突然笑了笑,道:“呵呵,如果包县长真的能够帮我们完成一两百万元的任务指标,那我们纪委身上的担子就轻了很多,纪检口的干部们也能专心做他们的本职工作。”

  作为纪委书记,耿直言内心里向来反对类似的摊派,尤其是让纪检干部承担这种招商引资任务,为了完成任务,纪检干部得不得不和那些企业、商人打交道,免不了要迎来送往。求助其他单位的帮助。这样一来,纪检干部又怎么能够保持独立性,铁面无私地办案呢?更何况买税这种事情严格来说本身就是违规行为,让纪委这种纪律部门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乱来。只是大环境都是这样。耿直言的纪检部门又不能独善其身。

  如果包飞扬能够帮纪委完成这项任务,免去了纪委干部要面对这种麻烦,耿直言求之不得。趁着出现短暂冷场的机会,他马上紧跟着曹逊表示欢迎。

  不光是纪委书记耿直言,在场和耿直言有类似心态的县委常委还有好几个,分到他们头上的任务是不重,但是他们拥有的资源也不如经济口,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放下身段到处去求爷爷告奶奶的,甚至要派专人都外地专职跑税,真是痛苦万分。现在好了,新来的副县长包飞扬能力这么强,一出手就能帮他们解决大部分,甚至是全部,有党群副书记曹逊和纪委书记耿直言在前面带头,他们如果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岂不是傻子?当然要对包飞扬的话表示支持和欢迎。

  于是乎县委会议室里的风向顿时一变,除了焦梦德之外,就只有和他交好的一两个常委,还有就是县长、常务副县长等寥寥几个人没有急着表态,这些人中有的是顾及焦梦德的脸面,或者自己能够完成买税的任务,所以并不着急,不必像其他常委那么着急表明自己的态度。

  饶是如此,常委会上的态势也越来越明显,焦梦德想要利用常委会对包飞扬施压,没想到包飞扬来一个照方抓药,一下子又争取到常委们的支持。至于焦梦德想要给包飞扬上眼药,让包飞扬专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提议,自然也被诸位常委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们和包飞扬并没有冲突,现在承了包飞扬这样一份人情,总不能好处没有得到,就落井下石,帮着焦梦德剥夺包飞扬手上的权力,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包县长,你放心,我们党群口一定配合你的工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是党群系统方面的,你跟我说,我一定尽力。”曹逊笑眯眯地递给包飞扬一支硬中华。

  “多谢曹书记的支持。”包飞扬笑着接过香烟,说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总之来日方长,我一定不会让曹书记失望。”

  包飞扬此时早已经看出,曹逊和焦梦德不怎么对付。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曹逊分管党群工作,手握干部人事大权,是望海县实际上三把手,地位只在县委书记周知凯和县长杨承东之下。眼见曹逊主动向自己示好,自然是要接过来。如果能够把曹逊拉过来做自己的盟友,自然就不怕焦梦德在县委常委会议中搞三搞四。

  焦梦德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常委向包飞扬示好,最后甚至就连县长杨承东、常务副县长黄智焕都开始亮明自己的态度,对包飞扬进行支持。就明白大势已去。

  这时候一直引而不发的县委书记周知凯见焦梦德再翻不出什么浪花,就是趁势拍板,对包飞扬的提议表示支持。毕竟县里的财税指标上去以后,得到好处最大的还是周知凯这位望海县的一把手。当然负责经济工作的县政府一二把手杨承东和黄智焕也各自会有不小的政绩加分。

  焦梦德不由得恼羞成怒,再也顾不上自己副书记的气派,黑着脸瞪着包飞扬,阴测测地说道:“小包副县长,周书记、杨县长以及各位县委领导对你的支持你都看到了。你既然这里做出了保证,到时候别完成不了。”

  包飞扬笑了笑,底气十足地说道:“请焦书记放心。今天当着周书记、杨县长和诸位领导的面,我再次保证,一定在工商贸口完成六百万的招商引资任务,另外再帮助其他口完成三百万,如果不能完成,我这个副县长立刻引咎辞职。”

  焦梦德有些冲动伸手敲了敲桌子,向负责常委会会议记录的秘书倪堃说道:“倪秘书,记下来,将小包副县长的话都记下来,等到下个月结束。我们再来考核。”

  然后扭头冷笑着看着包飞扬:“小包副县长。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赖账。”

  几个常委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焦梦德失态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显然落了下乘。

  包飞扬笑了笑道:“请焦书记放心。在周书记、杨县长和诸位领导面前。我就是想赖也赖不掉啊。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工商贸口还剩下的那部分,可就要多仰赖焦书记了。”

  “哼!”焦梦德气得拂袖而起。要不是旁边的人拉了他一下,他几乎忘了常委会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原本计划中的几个议题都还没有开始。

  即便如此,在包飞扬离开、常委会重新开始以后,心神不宁、方寸大乱的焦梦德也在接下来的议题讨论中表现失常,本来有几个人事问题他是要据理力争的,也私底下和几个常委通过气,达成了联手的约定,没想到对方突然变卦,倒向了其他人,弄得他最后一无所得。

  会议一结束,焦梦德就羞恼地离席而去,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居然被一个年轻人逼到了墙角,他将今天常委会上的失利也全部归咎到包飞扬头上,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丢了颜面,那几个常委也不会突然变卦,一切都是包飞扬的错。

  回到办公室,焦梦德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突然狠狠掼在地上:“人都死哪里去了,连口热水都没有?”

  焦梦德的秘书熊竹江慌忙走了进来,他看到焦梦德的心情不好,正在考虑要不要进来,没想到焦梦德突然就发作起来。

  “焦书记,我、我这就给你倒水。”熊竹江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水,连忙到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只崭新的茶杯。

  “还倒什么水,你想呛死我啊!”焦梦德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臂,往桌面上猛地一捋,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桌上的文件笔筒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统统落到地上,办公室里顿时一片狼藉。

  “嗨,焦书记啊,你这是怎么了?”外贸局的局长刘起成出现在门口,顿时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刘起成是焦梦德的亲信,不但如此,刘起成还有个妹妹,是焦梦德的姘头,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

  看到屋里的情形,刘起成连忙向熊竹江使了个眼色:“竹江啊,你先出去,我跟焦书记说会儿话。”

  熊竹江求之不得,连忙走出办公室,并反身将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起成拿起熊竹江刚刚烫过的茶杯,泡了一杯茶,放到焦梦德的办公桌上,然后伸出双手,将焦梦德按到椅子上:“焦书记,是不是那个包飞扬?”

  “除了他,还能有谁?”焦梦德气咻咻地说道,端起茶杯想要喝水,不过很快想到这里面的水是刚刚倒的,又重重顿在桌面上。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焦书记,你不会相信姓包的真的能够完成五六百万财税任务吧?”刘起成伸手拍了拍焦梦德的肩膀,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道。

  焦梦德道:“不是五六百万,是**百万,刚刚姓包的当着县委常委们的面,又揽下三百万任务。那些老东西,一个个见钱眼开,都开始帮着那小子说话。”

  刘起成眼珠转了转,这才明白焦梦德为什么这样生气,焦梦德揽权,此前就跟原来那位分管工商贸口的副县长闹得不可开交,他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身为副书记、县委常委,可以参加县里的最高决策,特别是掌握了一部分人事任免的投票权,地位超然,可是现在包飞扬得到了其他常委们的支持,无形中就打消了焦梦德的这部分优势。

  刘起成用力压了压焦梦德的肩膀:“我的焦书记啊,这不会是真的吧,难道说你们都相信姓包的能够完成几百万上千万的财税任务?我看你们都上了他的当。”

  “焦书记,你也别上火,要我说啊,姓包的现在牛皮吹得越大,将来他不能够兑现,下场就越惨。”刘起成坐到沙发上,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烟,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得地晃了晃。

  焦梦德目光一闪,抬头看了看刘起成:“你怎么知道他就完不成呢?”

  “切——”刘起成嗤笑了一声道:“他怎么就能够完成呢?焦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望海县是什么情况,别说望海,就算市里面一年招商引资的成果有多少?对,这个招商引资任务不是那个招商引资,可是买税运作起来更麻烦,他姓包的初来乍到,哪里找那么多税源?”

  焦梦德闷声道:“或许他有什么来头也说不定。”

  “拉倒吧!”刘起成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来头?有来头的人能到我们望海?我听说他是从西京调过来的,西京那可是省会城市,从西京到望海,那就跟发配差不多吧,但凡有一点背景的人,能这么干?”

  焦梦德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照这么说,这小子就是个落魄的主,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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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二十二章 拭目以待

  刘起成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姓包的肯定是被配了。。。”

  焦梦德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有些疑惑,沉吟了一下,说道:“姓包的看起来似乎很有很自信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是家世背景很好,然后到我们这里镀金混资历,毕竟他的年龄这么小,到一些富裕的地方做副县长容易让人注意,引起争议,所以就选择了望海这种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见焦梦德怀疑包飞扬的家世背景,刘起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是不可能!焦书记啊,我看你是被姓包的故弄玄虚给吓住了,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台子党?就算有,也不会到咱们望海这种落后的地方来啊!咱们打个比方,焦书记你会让你的儿子去陈港混资历吗?现在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尤其是那些豪门世家,对孩子更是娇惯的不行,又怎么会送出去吃苦呢?你啊,想多了啊!”

  焦梦德手指敲着桌面琢磨了一下,觉得刘起成说得很有道理。就好像他们这些县里的干部,但凡有能力有门路的,都会将孩子送出去读书,毕业后参加工作也不会选择县里,第一选择总是燕京、申城这些大城市,然后才是省城,再不济也要去靖城市里去。

  按说他们在县里当官,子女回县里肯定能够安排一份好的工作,相反他们并不一定在省里、市里的拥有过硬的关系,能够进行妥善的安排。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规律。

  这样一想,焦梦德就觉得自己确实是被包飞扬这小王八蛋给唬住了,开始疑神疑鬼地认为包飞扬这小王八蛋可能会有一些资源,能够完成买税的任务。其实上千万“买税”任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任务,自己这边其实完全不需要着急,只要等到下个月结束,包飞扬这小王八蛋不能如约完成上半年的任务,那么他的好日子就算过到头了。

  刘起成见焦梦德想通了,就陪着笑说道:“焦书记。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距离上半年结束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天的时间,这点时间能够干什么?咱们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好了。”

  焦梦德这时候也彻底从恼羞成怒的状态中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其实包飞扬这小王八蛋面临的困难很多。就算是包飞扬这小王八蛋有什么背景。但是时间就是一个大问题。四十多天看似不少了。可是要找项目、谈协议、跑手续,无论哪个环节卡住,可能这四十多天就过去了。包飞扬这小王八蛋再有能耐,恐怕也不能保证一点问题都不出。就算一切顺利,在望海这个地盘上,他焦梦德这个地头蛇要给包飞扬这小王八蛋找点麻烦那还不简单。

  想到这里,焦梦德终于如释重负,他冲刘起成点了点,笑着头道:“嗯,起成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当时是被那小王八蛋气坏了,现在仔细想想,这小王八蛋要完成任务没那么容易,所以我们不能够自乱阵脚。”

  “不过呢,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这个姓包的小王八蛋真的有门路或者资源呢?咱们不能够眼睁睁看着,是不是?起成啊,要不这样,他不是等着人靠过去吗?起成你也过去,看看这小王八蛋那边有什么动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焦梦德摸着下巴,想出一个主意。

  刘起成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说道:“嘿嘿,焦书记你是想让我当卧底?”

  刘起成的妹妹做了焦梦德的姘头,所以刘起成和焦梦德的关系不是大舅子胜过大舅子,他们的关系非常特殊,很多时候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焦梦德闻言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对,你过去给我盯着那个小王八蛋,真要是他有什么歪招,咱们也能及时应对是不是?”

  刘起成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如果包飞扬搞砸了,他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得到焦梦德进一步的信任;如果包飞扬真的搞成了,拉来了税款,他刘起成也不会吃亏,甚至还能够从中获利。

  当然,从内心来讲,刘起成并不希望包飞扬真的能拉过来税款完成任务,毕竟他刘起成在望海县最大的依仗是他便宜妹夫焦梦德,只有焦梦德赢了才能够给他刘起成带来更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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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海县县委大院是全县的权力中心,也是全县干部群众关注的焦点,县里面生了什么事情,在县委大院里面传得特别快。

  包飞扬上任的第一天,就因为在干部大会和常委会上抛出了两枚重磅炸弹而迅成为大院里人们议论的焦点。

  实际上昨天包飞扬来望海任职的消息刚刚传出,就已经是大家议论的焦点,毕竟一个二十五岁还不到的副县长在望海县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甚至根据望海县民间组织部的考证,刨除特殊年代,望海县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县长也有二十八岁,足足比包飞扬大了三岁半,那还是建国初期生的事情。

  虽然说近几年来,中央一直强调干部队伍的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但是县里的县长副县长最年轻也过了三十五岁了,下面的局长主任连副职都算上,也没有小于三十岁的。

  那时候大家就纷纷猜测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有来头,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包副县长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揽下上千万的“买税”任务,并且跟副书记焦梦德打起擂台,一时间有关包飞扬来头很大,很有背景的说法甚嚣尘上。

  不过,县委大院里很快又冒出一种说法,认为包飞扬是从西北省省会西京市到望海县这个穷乡僻壤来工作。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就是不开眼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被一脚给踢出西北省,弄到江北省望海县这个贫困县的。倘若包飞扬真有来头的话,也就不会要到望海县这种地方来吃苦了。

  这种说法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都认为家里条件好的话,肯定会为子女创造最好的条件,而不是让他们去吃苦,所以包飞扬既然被配到望海来了。那么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很风光。现在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样的人纵使二十五岁不到就当上副县级,只是因为他之前狗屎运好而已,未必真的就有什么背景。

  流言纷纷扰扰。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要看看包飞扬的具体表现。他们扳着手指头算着天数,算算距离六月底还有多少时间,盘算着到时候看热闹。反正不是包飞扬闹笑话。就是焦梦德吃瘪,总有一个副县级领导要倒霉呢!

  ***************

  包飞扬却并不操心县委大院里有什么流言蜚语。在常委会上做过正式表态之后,包飞扬就没有继续列席会议,毕竟后面的会议议题与他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离开县委会议室,回到县府大院在他的办公室门外,外面还有一些人等着向他“汇报工作”,大多是县属国有企业的负责人,其中好几个都是之前开会时紧随焦梦德离场的几家单位一把手。

  这些人都是猴精猴精的,听说包飞扬手上有五六百万“买税”份额,为了完成上半年的“买税”任务,纷纷改旗易帜,希望通过在包飞扬面前表现好一点,从中分一杯羹。

  听说包飞扬被叫去参加常委会,大家都在猜测原因,有人说可能是包飞扬刚来,昨天的领导见面会上时间太仓促,今天常委会上常委们想多了解一下,但是反对的人认为包飞扬在既然昨天已经开过新任领导见面会了,今天就没有必要再到常委会上了解什么。

  也有人认为可能是常委们有什么事情要询问,或者有事情涉及到包飞扬分管的工作,有人猜测可能与包飞扬刚刚抛出的那五六百万“招商引资”有关,不但他们巴巴地想要分一点,常委们似乎也眼热了。

  等到包飞扬开完会回来,他们连忙一个个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包飞扬的脸色,看到包飞扬脸色平静,面带微笑,都猜想不是什么坏事。

  包飞扬一一接待了这些人,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做出什么承诺,而是对这些单位的负责人说:只要你们能够将本职工作做好了,那么那些招商引资任务,他就可以帮他们完成,以减轻他们的负担,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本职工作当中去。如果谁的表现不好,那就对不起了,他也不会帮忙。

  谈话的人心领神会,表现好不好,能不能做好本职工作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在对待包飞扬的态度上、工作配合上的表现好不好,他们立刻拍着胸脯表态:今后一定跟着包县长走。

  对于这些人的表态,包飞扬当然不会全部相信,他告诉他们,要听其言、观其行,近期也会到下面调研,谁的工作做得好,谁的工作没有做好,都要看调研的结果。

  在谈话的过程当中,包飞扬也在注意观察这些单位的负责人,结果让他非常担忧。作为县属国企的负责人,这些人的年龄普遍偏大,四十岁以下的只有一个,有一半人的年龄过了五十岁。同时他们的学历都不高,甚至还有小学都没有毕业的。虽然学历和能力并不能够划等号,但是根据他的观察,这些人普遍缺乏管理方面的专业知识,经济理论水平也几乎没有,视野基本上局限在本乡本县,思想意识也比较保守,完全是靠最原始的方式管理着他们的企业。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团队,想要指望这些人带领望海的工商贸企业实现振兴,恐怕并不现实。

  一直到下班,包飞扬前后共接待了七个人,其中六个人都是企业方面的负责人,只有商业局局长肖锦辉属于他分管的部门负责人,至于其他几个部门,比如工业局、外贸局的人并没有出现。

  “包县长,下班时间到了,您看还有几个人是不是让他们明天再来。”杜金平走进办公室,有些敬畏地看了包飞扬一眼。他已经听说了常委会上生的事情,凭借同样的办法,包飞扬已经争取到不少常委的支持,如果他真的能够兑现承诺,可以说他将迅打开在望海的局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杜金平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生怕包飞扬没有能力完成他的承诺,那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嗯,也好,那就让他们明天再来,另外杜主任你帮我安排一下,咱们尽快去这些企业进行情况调研。”包飞扬低头看了看时间,他准备快刀斩乱麻,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找到打开工作局面的突破口。

  在他看来,真正的打开局面并不是说建立权威,而是做出工作成绩,所以他准备尽快去企业进行调研,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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