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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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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九章 一书欲还先人躯

  宁冲玄得成洞天之后,便就用心体悟入得此境后的一应变化,正待试演神通之际,忽然心中有感,转目看去,见有一道符书飞来,摘拿入手,看了两眼之后,不觉微微动容,沉吟少时,就将之收入了袖袍之中。

  这时一驾飞舟自上空而来,降至前方才缓缓停下。

  景游站在舟上,一揖言道:“宁真人,殿主有请。”

  宁冲玄将法剑一收,立起身来,言道:“这便前去。”

  一语言毕,已是身化清虹而去,腾空而上,直穿云霄,很快落至渡真殿正殿之前,见他到来,门前左右两排高大佻人都是半跪在地,恭敬拜伏。

  宁冲玄跨阶而上,来至殿中,见张衍立于玉台,笑意微微,便停下脚步,行个稽首,言:“右殿宁冲玄,见过殿主。”

  他虽入道较张衍为早,但为人极是重视上下尊卑,规矩礼仪,此刻身为下属,所执之礼自是一板一眼,严正异常,不见半点轻慢。

  张衍回了一礼,笑言道:“右殿主成得洞天,乃是门中幸事,方才掌门真人来书我处,言有一事需你去为,真人何时得了方便,可去殿中一见。”

  宁冲玄正声言道:“既是掌门真人交代,自无有耽搁之理,我当立刻前往。”

  说着,行一个道揖,就化光飞去。

  张衍看着那离去遁光,心忖道:“右殿主如今也是成得洞天。若是算上牧真人,我溟沧派已是有一十六位洞天真人,再加上门中诸多小界。平时灵机消耗已是到了极致,这消息传出之后,想来天下诸派看我,必是有所警惕。”

  若无秦掌门谋划大计,那么溟沧派剩下不外两个选择,要么固步自封,坐看灵穴灵机渐竭。要么转头向外,夺取更多灵机之地。

  只是谁人也不会当真以为溟沧派会老老实实安坐不动。是以自此刻起,洲中局面当又是一变了。

  数个时辰之后,宁冲玄就自正殿回返,又来拜见张衍。

  两人见礼过后。等他坐下,张衍问道:“可是掌门真人有什么交代?”

  宁冲玄看了一眼景游,张衍会意,道:“你且退下。”

  景游打个躬,道:“是,老爷。”

  待其退去后,宁冲玄目光看来,抬手一礼,道:“我渡真殿有一位前任殿主。名唤何静宸,此位前辈在故去之后,曾有躯壳留于门内。不知殿主可是知晓此事?”

  见他提起此事,张衍微觉诧异,不过他并不准备隐瞒,便道:“此事我知,何真人躯壳下落,我亦清楚。现在方尘院地火天炉之旁,方才我身边那仆役。原先就是在何真人驾前听用的,却不知右殿主为何提起此事?”

  宁冲玄道:“先前我在破入洞天之际,冥冥中感得有一股气机在背后相助,只不知何人,待成就之后,却是收得书信一封,见那落款,却是上任殿主卓御冥卓真人,那书中记载有此位尊长修炼心得,并还有数门神通注解,只是在书中最末,提及后人若是方便,可试将何殿主躯壳迎回,莫使他遗落在外。”

  张衍一挑眉,道:“原来是卓殿主的安排,他书信何在?”

  宁冲玄将符书取出,道:“书信在此。”

  张衍拿了过来,扫了一眼,目光不由微微一闪。

  当年何静宸为正殿主时,卓御冥恰是左殿殿主,两人虽同为渡真殿一脉,但当与秦清纲起得冲突时,这位卓真人却是站在了掌门这一边,不过何静宸事后也未曾来为难他,很可能出于这个缘故,其才留下了这封书信。

  张衍沉吟一会儿,道:“右殿主,掌门真人可曾与你说了门中大计?”

  宁冲玄肃容点首,道:“已蒙掌门真人告知。”

  张衍言道:“那右殿主当知,何真人之事,是由于其与上代掌门有所分歧,若按何真人之意,我溟沧派最后只得几人去往天外,而余下众人可皆舍弃,似这般主意,便我在那时,也一样不取,后来他躯壳也无人理会,也是有此缘故在。现下我大计未曾发动,若在这时迎回其躯壳,却易惹得诸真误解,是不妥之举。”

  宁冲玄言道:“是,我亦知此举不妥,只既然得了卓真人遗泽,为还先人之愿,也就不得不代他问上一句。”

  张衍想了想,问道:“掌门可知此事?”

  宁冲玄摇头道:“此终归是我渡真殿之事,未得殿主首肯,自不会贸然禀于掌门知晓。”

  张衍思索片刻,忖道:“此人毕竟是我渡真殿前任殿主,又有上代殿主遗书留愿,此前我可不予过问,现如今不好再置之不理。”

  想到这里,他才开口道:“大劫一开,地火天炉之中未必安稳,若是损毁了,却也是对先人不敬,不若这般,我稍候命人将之请去别处另行安置,只是若要与历代殿主躯壳供奉一处,那也只有等大劫之后了。”

  宁冲玄沉思少时,道:“殿主处置合宜,下殿愿遵此议。”

  张衍点了点头,笑道:“右殿主既成洞天,当可迁升入左殿,至于右殿,可待日后得力弟子入驻。”

  宁冲玄打个稽首,肃声道:“谨受上殿谕命。”

  两人再说几句后,宁冲玄便打算离去,只是临行之前,他忽然言道:“殿主以为,那一处天地,当会是何等模样?”

  张衍稍稍一思,道:“那方世界既然方才开辟,或许也不少得那等大妖魔头。”

  宁冲玄问道:“为何是大妖魔头,而不是无限风光?”

  张衍笑了一笑,道:“思危在前,安然在后,总是不差的,况且我辈一入道途,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如只是一味期切善果,而不愿去辨察险恶,那便已是失了进取之心,左殿主以为是也不是?”

  宁冲玄立起身来,道:“是此道理,纵有妖魔,我辈也不过一剑斩去罢了。”

  说完,他打一个稽首,就告辞离去。

  张衍则是坐有一会儿,就把景游唤来,将一枚牌符交入他手,道:“你稍候去往方尘院一行,将何真人躯壳送去此小界之中,只莫要惊动旁人。”

  景游当年身为何静宸身边随从,自是十分清楚这位真人当年因与前掌门意见相左,当然最主要原因时候那“弃众独走”一说,此事传出后,导致当时门中诸真都是不喜,那时何静宸颇受排挤,以至于最后郁郁而亡,故他将牌符接过后,就躬身道:“老爷放心,小的知晓这里的厉害,会处置妥当。”

  张衍颌首道:“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去吧。”

  景游一揖退下。

  张衍暗自转念,忖道:“卓真人留下此书,许是以为秦掌门会沿袭当年何真人未尽之路,这举动或许当真只是为了收敛何真人躯壳,但也更可能是为借此提醒秦掌门莫要重蹈覆辙,不过这一位恐怕也未曾料到,掌门真人胸中格局,早不限于一家一派,此一步踏去,要么翻天覆地,众真归寂,要么改天换日,再开盛景。”

  他目光投向那封书信,淡然道:“既已去至天外,又何必操心后人之事,”言罢,他一弹指,此书顿时化作一团飞舞碎屑,最后再变为飞灰,随风散去。

  寒来暑往,日月交替,十载一晃而过。

  上极殿中,齐云天正在持坐,一名弟子过来,在阶下一揖,轻声言道:“殿主,那小界之中二人今日送来一封书信。”

  齐云天一抬手,将书信拿来,所谓小界之中二人,便指那甘、吉二人了,他打开看过,神色稍微有些意外。

  信中言二人已是将“九还定乾桩”祭炼了,故来书求问,下一步该当如何做。

  齐云天原先以为,要将这宝桩祭炼如意,两人至少要十七八载,不过眼下看来,这二人很是识趣,便当场写了一封书信,叮嘱那弟子道:“你将此书送去渡真殿右殿主处。”

  那弟子接过书信,便就领命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甘守廷、吉襄平二人所在小界之中,忽有阵门豁开,而后便有一名青衣道人自里踏步出来。

  二人送出书信之后,就在等候回音,此时见得一名从未见过的洞天真人到此,皆是出来主动出来迎候,并问:“不知是哪位真人到此?”

  青衣道人言道:“渡真殿右殿主宁冲玄,今奉门中谕令到此,为两位道友护法。”

  “护法?”甘守廷一惊,试探问道:“贵派这便要我二人动手了么?”

  宁冲玄看了两人一眼,言道:“既然二位已是把宝柱祭炼好了,那又何须再等了下去。”

  吉襄平惊道:“纵是我等已祭炼好了此物,可摄取上来的地气又该如何处置?这里无有任何收盛之物啊。”

  宁冲玄淡声道:“山门遣我至此,便为处置此事,两位子只管驾驭宝桩即可,其余无需过问。”

  他这门《玉霄千夺剑经》入门极难,但修至洞天后,斗法威力着实不小,尤其可抢夺外间灵机来用,原本地气取了上来,需借法宝挪移,如今有了他在,却是搬运方便。

  吉、甘二人对了下眼神,便就齐声道:“如此,那我等这便开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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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章 双桩破障收地气

  宁冲玄取出一枚牌符,向外抛去,此符飞出之后,须臾落地,化作一丈大小的阵门,自里透出柔光道道,遍洒在此间每一人身上。

  他身躯一侧,起手作势,道:“两位道友请。”

  这里乃是小界,而祭动“九还定乾桩”,需在东华洲地表之上施为。却不方便在此。

  甘、吉二人心底明白,既然已是签了法契,那他们两个已与溟沧派同在一条船上。若是溟沧派大计成功,或还能得一个好结果,要是失败,下场却是堪忧。既是如此,那还不如卖力一些,是故未有任何抗拒,打个道揖,就朝朝阵门走入进去。

  两人只觉眼前光影一晃,却是来至了一片地谷沟壑中,两旁高崖耸立,攀入云中,只有一线天空可见。而脚下则一条向下行走的阶梯,皆以玉砖铺成,两边山崖间隙狭小,只能容一人通过,自来东华洲后,他二人就被溟沧派困在小界之中,重至外间,心情却是极为复杂,只是法力稍试运转,却感身躯一沉,知是被禁制压住,无法用那飞腾之术,只好老老实实沿着通道行下。

  行走有数里之后,走入一处▼宽敞地穴之中,此处呈一长圆形状,上方以气光遮蔽,只有光亮如星,微微闪烁,似虚空深邃穷尽,能隐隐感觉到里面似连通到另一处阵界之中。

  周围则立有八十一块古朴厚重的大碑,可见其上刻有无数禁制符纹,竟是透出一股令二人也为之忌惮的气机。

  而在正中间,只有一个口长宽里许的方井,有阵阵幽气自里浮出,有四名童子各占一角。各守着一座铜鹤,鹤嘴朝下,有一滴滴银白水液滴落下来,掉落下方一只石壶之中,并传出笃笃之响。

  宁冲玄这时也走入进来,道:“此井名为通幽井。我溟沧派数百年中所凿,已是连通到地底之下,可省却两位许多功夫。”

  “九还定乾桩”采了元磁真砂炼制,只需一点法力推动,就可被浑元地障之下的元磁之力所吸引,故前番举动,实则无需两人付出多少气力,但难就难在打穿浑元地障之后,需将磁极倒转。将玉桩提起,方可采气上来。这不但很是耗损法力了,而且当距离太过遥远之时,任何修士来此也无能为力。

  上古修士解决此道的办法,是炼制一根气索相辅,只是炼制此索所用的宝材,到了今时已是找不齐全了,就是用他物替代。也可能会被元磁真力化去,是以此回不得不借了一个巧。

  甘、吉两人遵照溟沧派嘱咐。在这柱桩之中炼入他们自家精血,如此一来,这宝桩好比他们一具分身,祭动宝桩时,就可把自身神魂寄托其中,下潜入地渊深处采得地气后。想要退了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此中利弊皆有,能进退自如虽是不错,但地底之下,向来少有玄门修士涉足,任谁也说不明会有什么变故。只要是一个不小心。不但收不回定乾桩,恐连神魂也可能因此受得牵连而遭重创。这等情形下,做得此事时,自然距离地障越近越好。

  宁冲玄言道:“我便在上面接应二位,若是两位损折了玉桩,尽可能快些告知于我,门中也可及早做出应对。”

  秦掌门这数百年中炼了许多九还桩,用意就在此处了,取拿地气至少可有数十年,而这段时日内难保无有折损,有一定数目在,就可保证此番筹谋不至中断。

  甘、吉二人都是躬身道:“真人放心,我等定会用心。”

  为了祭炼此柱,他们自问可是付出不少代价,要是一不小心折损了,最后吃亏的仍是自家,心下早便拿定主意,就是想尽办法,也要维护这玉桩周全。

  宁冲玄知道门中为了今日,特意请了丹鼎院掌院周崇举炼了不少丹散,便是两人伤了元气,也可在短时内恢复过来,不过未免二人有所懈怠,他并不准备明说。

  这时见二人似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何事?”

  甘守廷言打个稽首,道:“在下是这般想的,贵派可否派遣数名仆役供我听用,最好是那等身强体健的力士,万一我等挪不动玉桩,也可令其相助。”

  宁冲玄稍作思索,道:“此议甚合情理,两位若还有所需,可一并提了出来,免得事到临头,再生枝节。”

  倒不是溟沧派事先想不到此节,只是因为这二人终究不是自家人,当然不可能设身处地为其着想,不过此刻其等既是提了出来,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忙道:“不敢不敢,除此外再无他事了。”

  宁冲玄道:“那便请两位稍待片刻。”

  当下运指代笔,以法力凝化出一张符书出来,轻轻一挥袖,把其送了出去。

  等了许久,就自外间来了两名身形威武雄壮的男子,身高足有三丈开外,正是三上殿中专以负责搬岛挪峰的佻人。

  不过眼下所见,却并非两人原来身长,只是为了方便来至此处,故而刻意把身形压小了。

  二人此时跪下道:“禾共、禾收,奉山门之命到此,听从三位真人调遣。”

  甘守廷并不知这两人来历,仔细问了几句,才知其本事,不觉大喜,道:“有了这等帮手,必能事半功倍。”

  宁冲玄道:“那便不必耽搁了,随我来吧。”

  他起手一招,自碑上飞来一团云气,将三人与那两名佻人俱是裹住,就往通幽井中投去。

  甘、吉二人顿觉自身又是穿过一座阵门,待脚踏实之后,发现己身却是落在了一座以坚石修筑起来的洞厅之中。

  宁冲玄道:“此处已到了山门禁阵所辖尽头,再往下行,却需我等自行飞遁了。”

  两人点头表示知晓。

  宁冲玄不再多说,当先飞去,二人也是带着佻人往下飞遁。有半个时辰之后,到得一座与先前相似洞厅之中。终是停了下来。

  宁冲玄一挥衣袖,将密布四周的黑污之气扫开了一些,道:“我只能送到此处,下来就需得依靠两位自家了。”

  甘守廷打个稽首,道:“我等是了签了法契的,定然不会有负所托。”

  两人先是对那两个佻人仔细叮嘱了几句。随后将九还桩放了出来,摆在身前,又坐定下来。

  不一会儿,已是把自身一缕神魂遁出,附至那玉桩之上,此物一晃,倏忽间飞腾起来,就往更深地渊之下落去。

  两名佻人也无需照应,各自拿了一枚法符出来。塞入嘴中,同样跟着跃了下去。

  那玉桩一路往下穿行,因受那元磁之力牵引,遁速却是越来越快,只是两人神魂藏在宝桩之内,无法估量外间准确时间,只是觉得一路颇为漫长。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觉柱身轰隆一震。似是撞在了何物之上,两人都是神魂一阵颤动。皆知若无意外,玉桩此刻应已是砸穿了浑元地障,距离地根所在,已然不远。

  就在两人下去之后,宁冲玄便在上方盘膝打坐。

  这里无甚灵机,便有一些浊气。也是污秽太重,还沾染了一些磁力,无法用来修炼,只日常修行只好用丹玉来代替。

  他这一沉浸入内,便不知不觉过去一月。这日。忽听得下方有隆隆声响,立刻醒转过来,凝神往下望去。

  那声音愈发接近,百息过后,就见两根白影嗖的一声,自眼前一冲而上,似要去往更高处。

  他反应极快,伸手一拿,就起得法力将之拿住,并道:“两位真人,可以放手了。”

  两人将他制住了玉桩,便亟不可待地把神魂遁回身躯之中,只是眼中光彩黯淡,似是自身神气折损过多,甘守廷拱手道:“多谢真人相助,未想元磁倒转之后,排挤之力竟是这般大,我二人险些无法驾驭。”

  宁冲玄伸手入袖,随后抛去两只丹瓶,道:“此是养神丹散,两位快些服下吧。”

  两人道了声谢,接过之后,辨了辨药散,不觉露出欣喜之色,忙不收入法体之内,坐定调息养神。

  宁冲玄这时则运转法力,身周立时跃了出来一道道光华,将玉柱之中涵纳的地气全数收来,随后在手中聚化为一道剑光,再往上一送,其就化光遁走,很快飞去不见。

  就在那气剑飞出地渊之后,几是同一时刻,溟沧派中所有洞天真人,皆是生出感应,默默看了过来。

  渡真殿中,张衍睁开双目,也是同样投去了一眼。

  这一旦开始收取地气,那便代表数百年筹谋的大计真正开始发动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将迎来一场决定山门日后兴亡的生死之战。

  “大战将至,需得尽快将乾坤叶炼成了,只盼能够赶上了。”

  这十载以来,这宝物真识蜕变之兆愈发明显,相信距离期望已是为时不远,不过是否能当真在劫前功成,这也是难以说准之事。

  正待再次入定,忽然间,他心有所感,察觉到有界中一灵气跃跃欲动,极是活泼,既似长江流水,又如奔潮大浪,其内蕴含着一股勃勃生机。

  转首看去,那方向恰是从大弟子刘雁依修持之地传来。

  以他功行,自然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自家这位大弟子入界修持这许多年,也是渐渐窥到入得那一步的门径了。

  只可惜以眼下情形来看,离开劫或许只有数十年,下来便能有所成就,应也无法赶及劫中大战了。

  他思忖道:“人劫一开,无人敢言必然能过,不入此战,说不准也是一桩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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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一章 如意应灵丹

  溟沧派,浮游天宫。

  殿前法台之上忽有虹光旋卷,清气散洒,浮动许久之后,现出两个身影来。

  秦掌门自主位之上站起,打个稽首,道:“两位掌门到了。”

  来者正是平都教掌教戚宏禅与还真观掌门濮玄升,两人也是还礼,道:“秦掌门有礼。”

  身为一派掌门,自然不可能轻易出了山门,俱是以一具化影分身到此。

  秦掌门请了两人坐下,道:“两位稍等片刻,还有一位客人未至。”

  戚、濮两名掌门都是点头。

  等了大约一刻,法台另一处,竟是一点灵光凭空遁出,随后一股高昂灵机冲起,虽只光虹一缕,但两名掌门却是一阵心悸。他们分明感应到,这如珠凝光之中有无数煊赫剑光团聚飞转,似一散开,就有开裂天地之威。

  随此光缓缓扬开,里间渐有人影踏步而出,最后却是行了出来一名英姿挺俊,目中神光湛然的的三旬道人,他抬手一揖,道:“秦掌门,岳某依约而至。”

  秦掌门起座,郑重还有一礼,道:“岳掌门有礼。”

  “果然是少清派岳掌门!”

  戚宏禅、濮玄升两人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虽此前秦掌门话语中就曾透露,溟沧派与少清早有盟约,但他们两人谁也不肯定这是否安抚之言。

  也不怪他们多想,毕竟以此派以往作派,只是言语答应,更可能最后是自行其是。

  然而此刻见少清派掌门岳轩霄也是到来,终是心思定下。

  少清、溟沧联手,玄门两大派站在一处,便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四人见过礼后,各是坐下。

  秦掌门言道:“我溟沧派已是于两日之前,凿通了那浑元地障,现已取了地气上来。”

  说话之间。把拂尘一扫,就有一股浓盛气机浮起,随后一股轻飘去天,一股缓沉不动。彼此泾渭分明,各不相扰。

  岳轩霄自能辨出,这正是方采未久的地气,眼中露出赞色。

  溟沧派这番极为果决,说动手便就动手。便一步跨出就与天下为敌,也是毫无犹豫迟疑,此举甚合他心意。

  戚宏禅、濮玄升见那地气,除了略微感慨,神情之中也无有什么变化。这毕竟是早已议定之事,对于这一天到来,他们心中早就所有准备。

  不过原本地气之出,缓而有序,浑元地障犹如一层皮膜,一吐一吸。一张一合之间,窍开窍闭,将灵机散布而出,但若经外力强行破开,那就有所不同了。

  其一旦不得收拢隙口,那溢出之势,势必会愈演愈烈,到了后来,再也无法阻住,会以千百倍之势奔涌出来。甚至有可能牵得地脉变动,那是怎么也隐瞒不住的。

  是以他们心下都明白,至多百余年,诸派洞天真人就会察觉到地机震荡之时。就是启战之日。

  秦掌门这时看向三人,缓声道:“三位掌门,大劫当前,首要之务,当先要辨明敌我。”

  他眸光虽是清正,但却能言语之中听得出来。这背后却是隐有一股杀伐之气。

  戚宏禅站起身来,把手一拱,言道:“诸位,玉霄与太昊、南华、补天三家合盟一处,此四派乃我之大敌!”

  岳轩霄淡然一笑,道:“天下玄魔两势,秦掌门欲去天外,魔宗不会信任于我,该当视之为敌。”

  濮玄升微微一思,问道:“元阳派又当如何?”

  秦掌门言道:“屈如意此人虽是难得奇才,但身背一门兴亡之责,负累太多,以至于性情过于保守,若无十分把握,他是不会靠向任何一边的,待到开劫,我如言明要去往天外,他只要还有安稳退路可走,便断然不会相从。”

  濮玄升微微吸了口气,道:“如此除我四家及门下依附之势外,天下诸修,当皆为敌手了。”

  秦掌门并不避讳,颌首道:“不错。”

  岳轩霄一派云淡风轻之色,似浑然不把对手放在心上,只道:“我少清修士虽不多,但一门上下无一人畏惧生死,此回正可叫天下众真知我剑锋之利。”

  戚宏禅神色一肃,提声道:“无论形势何等凶险,我平都教必与诸位共同进退。”

  秦掌门缓声道:“此劫一开,涉及生死之争,诸派再不会留手,必会动镇派之宝,尤其玉霄有补天阁相助,此派之中有几件专以用来应对九洲大劫的法宝奇物,却是不得不防,今日唤得三位来此,便为商量该当如何应对此事。”

  濮、戚两位掌门心下微凛,若只看力量强弱,只溟沧、少清两派,已占天下玄门之半,再加上他们两家,纵然对面还有魔宗,也可一斗了。

  但宗门之战,绝非这么简单,尤其涉及诸宗镇派之宝,更当慎重以对。

  补天阁虽是只得两名洞天真人,但到那时,所能使展出来的手段,许还远在太昊、南华两派之上。

  这等比拼,没有任何取巧方法可言,是一便是一,是二便是二,只看谁人后手多,谁人准备更是充分。

  不过在座几人都知,秦掌门为此事筹谋有近千载,而对面不过是迫于大劫和溟沧威势,临时纠合到了一处,本来就是心思各异,更不会讲究什么协辅之道,只要不给其等统合筹谋的机会,此番仍有不少胜算。

  四派掌门在这里商议对策,而渡真殿中,张衍正闭目沉坐在涵渊重水之中磨练功行,这时忽有一道灵光过来,在土台之上盘旋不去。

  他心中有感,就拿了一个法诀,自重水之中遁行出来,随后一抬手,把灵光召来,却是一封飞书,扫了一眼,道:“原来是周师兄唤我,想来定是有事。”

  他想了一想,一点眉心,就放出一道剑光,出了玄泽海界,便往下方龙渊大泽遁去。

  行走途中,他随意一辨,见众弟子仍如以往一般,全然不知大劫将至。而门中十余位洞天真人气机则恰如那深海之水,表面波澜不兴,内里却是涌动往来。显然在得知山门已是打穿地障之后,每一人都在抓紧时机准备神通秘法,以备不远之后的大战。

  不过片刻,那剑光便到了丹鼎院中,随后落至鱼船之上,显出身影来,在外道:“师兄可在?”

  “师弟来得却快。”

  周崇举一声笑,自里走出,看了他一眼,侧身道:“师弟随我入内说话吧。”

  张衍抬眼一望,见他头上平添了许多白发,不觉一阵诧异,道:“师兄?你这是……”

  周崇举一摆手,笑道:“不妨事,先前为门中炼丹,耗损心血太过,才是如此,你且放心,见不得灵崖身死,为兄怎么也不会舍得弃世而去的。”

  张衍随他入了阁楼之中,坐下之后,问道:“不知是何等丹药,令得师兄这般耗费心血?”

  周崇举呵呵一笑,道:“正要与师弟你说。”

  说到这里,双眸之中却是熠熠生光,道:“丹可救人,亦可伤人,早在你入得渡真殿之前,掌门真人曾拜托我祭炼一副可得伤得洞天修士之丹药,只是为兄非是此辈中人,故炼来颇为吃力,而在百余年前才有了进展。”

  张衍微叹道:“既是为此,师兄为何不来寻小弟?虽小弟炼丹之术虽远不及师兄,但也勉强算得入得门径,相信也可助得师兄。”

  周崇举摇头道:“那岂不是耽误你修炼功行?况且这等事,乃掌门私下交托于我,也不便说与你听。”

  张衍念头一转,道:“师兄今日唤小弟到此,莫非是因这丹药已是炼成?”

  周崇举笑道:“正是为此,只是此丹到底如何,为兄功行浅薄,不好评判,故请了你来一观。”

  他自袖中取了一只玉碗出来,却见盛有一碗清水,里间有一条不过指肚大小金色鲤鱼,在里游来转去,状甚灵活。

  张衍稍稍一辨,不觉目露奇光,他起指一弹,将那游鱼激到半空,此物一离了水,居然背上生翅,变化一只幼小翠鸟,啾啾而叫,在阁内四面飞舞,似在找寻出路,只是久寻不至,居然身躯碎开,随后化作不少小蚁,满地爬走,仿要寻隙而入,但如此不果,竟又是化作一缕烟气腾空,而在此之后,又生出了数十种变化。

  周崇举在旁抚须而笑,道:“应灵而变,应时而动,此丹之性也。”

  张衍赞叹道:“此丹灵机微弱,已不在常理之中,师我若不仔细辨察,也定难发现异状,若与人斗战,此物侵之过来,多半会视而不见,中了算计,师兄果真好手段!”

  周崇举笑道:“要炼成那等伤得洞天真人之药,又谈何容易,为兄使出浑身解数,也仍是难以达成,后来再是一想,何必如此,哪怕洞天真人之斗,也看战机时运,我只需使得其等暂受外力侵扰,那其对手只要不犯蠢,便足以抓得这般机会了。”

  言及此处,他又感慨道:“此是为兄平生最为得意之作,日后便有同样宝材,哪怕我搭上性命,也难再炼得出来了。”

  他伸手一抓,那已变化为一撮尘沙的丹药飞来,乖乖落入他手,还为一枚丹丸,送至张衍面前,这‘如意应灵丹’我此回共是炼得十二枚,这一枚便做主送与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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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二章 凶妖嗜血 师徒传府

  天青殿上,一名身姿美好的俏丽侍女双手抱着一只瓦罐,战战兢兢入了大殿之中。

  而上方玉台之上,有一只看去有如风筝般的扁平怪物趴伏在那处,其身躯一起一伏,似在微微呼吸,看去无有爪牙,好似无甚危害,但她却知,这乃是殿主不知从来哪里带了回来的凶物,任凭什么猛兽到此,都可被它一口吞了。

  侍女不敢靠近,远远将瓦罐放下,就急急退了出去。出门之后,不由拍了拍胸脯,一副庆幸之色。

  但是随即又露出忧色来,“明日要换得秋姐姐来送食,可秋姐姐这般胆小,进了大殿,怕是连步子也迈不动了,要是那怪物一时兴起,将她吃了,又该如何是好。”

  她与一众侍婢皆是翠鸟化形,严格说来,也是妖物,而“截”乃是天妖残骸所炼,对她压迫之大,可想而知。只方才哪怕只是挨近一些,便就心惊胆战,更何况每日过来送食了。

  而此刻殿中,那截怪一耸身,却自玉台上平平稳稳浮飘而起,滑气向前,到了那瓦罐之上,自边缘之处伸出数条长长触须,只轻轻一卷,就将其带入空中,倒转了过来,罐口之内,就有一枚枚龙眼大小灰白药石洒落而出。

  截怪肚腹之中,霍然撕开一条长长裂口,内中露出数排齿牙,张嘴便吞,随后殿中就起了一阵咀嚼之声。

  它无法如修士一般吞吐灵机。每日只能吞吃熬炼出来的药石,借以蕴养壮大自身。

  不过如此还不满意,身心之中总有一股撕咬活物、渴饮鲜血的念头。

  这里间也有缘故。成就它身躯之物,多是天妖残壳,难免沾染了几分妖性,虽不必要吞食血食,可生来就有这等**,难以彻底摆脱,否则必会焦躁难安。只一撩拨,便会凶性大发。是以眼下每隔三五日,就要吞去一头山象。

  幸好这天青殿堪比小半洲陆,尤其殿外有平原高山。onad1;这许多年下来,也有不少鸟兽在此繁衍壮大。自成族群,这山象便是从象园之中拿来。

  只是截妖身躯增长过快,不久之前,几日一头山象已是难以满足,偏生婢女不曾察觉,还当以往一般处置,故此近日却是显得有些暴躁了。

  它能感应到殿外有无数鲜美活食,再有忍受不住,想要冲了出去。只是有禁制阻拦,连撞了几次后,发现全身上下。只有触须可以探至外间。可即便如此,一至外间,就会遭那雷电击打,只好又退缩了回来。

  这截怪发出几声嘶鸣之后,趴伏在地,身上眼珠转动不已。似在考虑对策,许久之后。它身上一阵蠕动,随后裂开一条口隙,继而就有一股异香放了出来,好似花果,好似酥芝。大殿之外本来就有不少灵兽,闻得这般香气,都是被吸引了过来。

  这时却有一只灵獾已是跃至台阶之上,此兽是一名婢女平日所豢养,故较之其余鸟兽,胆子也是大了些,可方才凑近,这时却有一条触须伸出,极为迅快地将他裹住,随后迅快无比的拖入殿中,门外鸟兽也纷纷被惊走。

  灵獾被截妖裹入腹腔之中,只是一会儿,皮肉骨血就俱是化去。饱食之后,它凶戾之气稍退,又回去了玉台之上沉睡。

  数天之后,殿外灵光闪动,一道清气自下方贯通上来,振动灵钟,遥响不绝,使得满殿皆闻。

  待气光散去,张衍已是站在了天青殿高台之上。

  苏夙早在声起之际,就一步等候在此,此刻疾步迎了上来,下拜道:“奴婢拜见老爷。”

  张衍看她一眼,问道:“起来吧,那截妖如何了?”

  苏夙回道:“按殿主嘱咐,每隔一段时日都送去血食,又不令其吃饱,只是这怪妖每日凶煞之气越来越重,令许多姐妹都不敢靠近了。onad2;”

  张衍道:“可曾有人伤得?”

  苏夙摇头道:“这倒不曾。”

  张衍点了点头,派遣婢女送食是他有意为之。

  先前在截妖灵智初生时,他曾对其下过一道谕令,可以吞吃血食,但却不得伤得一人性命。

  只要此妖能忍住未做此事,那就说明便是饥饿之下,在他这主人命令之前,也仍可压抑住自身凶性。若不如此,那就说明有脱离自己驾驭的可能。

  至多再过数十载,他就要与天下诸真一争短长了,此战凶险无比,是万万不可出得纰漏的。

  此妖哪怕只有一丝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可能,那么他宁可将之毁弃了,也不会携带在身。

  而现下结果,还算令他满意,便迈步往大殿来。

  一入至里间,截妖也察觉到他到来,顿时露出一股欢喜欣悦之意,飞腾上空,围着他不停回绕,发出嘶嘶响声,只是畏惧他身上汹涌灵机,似想亲近,却又不敢靠得过近。

  张衍目光凝注其身,看了有一会儿,忽然一弹指,一道剑光飞去,霎时在截妖身上斩开一道血口。

  此妖哀鸣一声,就掉落下来,伏在地上,颤抖不已,尽管莫名被伤,却也不敢有丝毫反抗。与此同时,那一道裂口却是飞快愈合,只一二呼吸,就复还如初。

  张衍缓缓点头,此妖身躯比之上回所见,已是强壮了十倍不止,待其长成,想就能展现出真正凶威来。

  天妖要随寿岁增长才生出神通大能,通常这段过程,要以万载计数,而这截兽是以活炼之术炼成,只需数十载就可渡过这般时日,到时他手中又可多一张底牌。

  看那截妖仍在那里颤抖不已,他道:“起来吧,好生修炼,下次来时,望你能挡我一剑,不然要你也无用处。onad3;”

  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出了殿门,对候在门前的苏夙道:“以后每日血食增加一倍,规矩一如从前。”

  苏夙万福言道:“是,奴婢遵令。”

  张衍抖袖一甩,飞出不少法符,道:“带了此符在身,可免性命之忧。”

  苏夙大喜,跪下称谢,却觉眼前光虹一闪,再卡去时,就见那一道清光已是离了天青殿,落去东华了。

  龙渊大泽一处岛洲之上,宁冲玄乘一道清风而出。随着不断以九还桩凿击地障,下方隙口也是越裂越广,地气涌动上来,用法器便可采得,已是不必要他守在此处了。

  至于甘、吉二人,该做之事已然做成,已然用不得他们,早是送回了小界之中。

  此番出来,他本欲回转渡真殿修行,只是行至半路,有被一个小童拦住,言称孙真人唤他前去。

  师长相召,他未有迟疑,立刻动身往长观洞天过来。

  他行程甚速,只是片刻,就到得洞府之前,经通禀之后,入内行至孙真人驾前,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恩师。”

  孙真人道:“你既已为洞天,这些许礼数可免则免。”

  宁冲玄却是坚持一礼行完。

  孙真人摇头一笑,道:“也随得你吧。”

  他回至榻上坐下,言道:“掌门师尊数百载谋划,不久将现世间,只是这天下之人,终究短视者居多,劫难一开,愿与我同去天外者当是无有多少,与我为敌之人许是多数,徒儿你定要小心了。”

  宁冲玄言道:“既为门下弟子,当唯有倾力一战!”

  孙真人欣慰点头,道:“正是如此,大局自有掌门师尊把握,我等做弟子多思无益,不过该需准备的,却一样也不能少了,否则只是逞蛮夫之勇,徒然送命耳。”

  宁冲玄一揖,道:“弟子请恩师指点。”

  孙真人道:“你如今已入得象相境中,斗法之能可以在这数十年内设法磨练,但功行想要提升,却是不易了,尤其不曾开辟洞天,便少了一桩保命本事。为师以为不妥,思虑下来,索性把那昔年得来的洞天送了与你,开辟此处洞天的前辈虽与你功法不合,但好在也不用你如何经营。”

  他那这长观洞天乃是自己亲手开辟,但还有一处洞天在握,此乃是前人所传,那《澜云密册》就是自此中得来。因此处乃是一灵华洞天,不必时时祭炼,这才得以顺利传入他手中。

  宁冲玄并未推辞,深施一礼,道:“谢恩师厚恩。”

  孙真人道:“你是我弟子,我自该关照与你,只可惜卓真人洞天随他一同去往天外了,不然为师就是拉下脸,也要为你去求了来。”

  宁冲玄道:“此次成就之后,得卓真人手书一封,内中记载有心得体悟,神通秘术,于剑经一道已是获益颇多,又岂敢再有奢求。”

  孙真人笑一声,道:“为师却不这么以为,如有好处,该争便争,岂能退让?若见不平,也自当直抒胸臆,言斥是非,如此修道方称得上快意。”

  不等宁冲玄说话,他又一摆手,“罢了,你行到这一步,已有自家之道,也不需我来多做提点了。”

  抖袖一挥,一道牌符飞下来,道:“此是为师祭炼过的出入牌符,你且收好了。”

  宁冲玄接来之后,就安置入了法体之内。

  孙真人又道:“还有一事,你身上无有护道真宝,日后对上别家修士,也是吃亏,眼下再是祭炼同样赶不及,只能设法从祖师堂中借得一宝来用,后日掌门师尊召聚我等议事,正好言及此事。”

  宁冲玄躬身言道:“听凭恩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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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三章 故界一开天下动
  
  元阳派,明璧山中,夜中一道光亮形如飞星,拖着长虹往山崖之上一座宫观而来,其光疾,霎时穿殿而过,最后与坐于殿中的乔正道合二为一。
  
  他身躯微微一震,开了眼目。
  
  此番他是受门中所托,遣得一具分身去查询昔年一桩隐秘之事,总算不虚此行,还算有所收获。
  
  一名女弟子在外,道::“乔真人,霁月宫来人,说是有请真人过去一叙。”
  
  乔正道言道:“知晓了。”
  
  霁月宫乃是闻真人洞府,宝岳濯光洞天所在。他与这位真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虽成洞天,却也不敢怠慢,故此稍作调息,就正身出游,往天中一座悬岛而来。
  
  去得千丈,眼前雾气散开,露出一排云阶,两旁皆有名宫婢足踩飞舟,挑起大灯明珠,照得夜空宏光一片。
  
  就见焕然霞彩之中,藏有一座小峰,前方有一座竹木拱桥,远看精致,实则颇大,足可过得鲸象。
  
  到了此处,他出于尊重,不再飞遁,落身至上,有一名肤色雪白的丰腴美妇上来,万福道:“宫主与巫真人已在里间等候,乔真人请入内。”
  
  乔正道暗忖道:“原来巫真人也在,那应是为了那事了。”
  
  他过桥之后,穿过一片琼海花林,来至一处锦幔游宫之下,见上方垂有一帘薄纱大帐,有清曲之声自里传出,还有百数女子身影在那里伴乐起舞。
  
  才行至帐外,就听里间有声道:“可是正道来了?”
  
  他应有一声,入至帐中,往座上一揖,道:“弟子拜见两位真人。”
  
  闻真人欣然道:“你来得正好。此曲乃是巫师妹弟子管娘新作,正好一同品鉴。”
  
  乔正道再一拱手,就至客席坐下,案上立刻有婢女送来珍酿灵果,他在一旁看着,也不插言。
  
  他知道这位真人虽有听乐看舞的爱好。但却不是为了享娱声色,而是为了持住凡心,以免堕入无情。
  
  目前元阳派中,几位真人都是各有喜好。
  
  而他初入洞天,所用功法又是上乘,正是奋昂扬之时,尚还不必如此作为。
  
  待一曲奏毕,闻真人冲身旁一名美妇投去一眼,后者拍了拍掌。所有乐娘舞姬都是退出帐外,闻真人这才转过来,问:“正道,此行如何?可有收获?”
  
  乔正道欠身言道:“正要禀明真人,此去果是查到了一些线索。”
  
  座中巫真人露出意外之色,讶道:“哦,还当真被你查到了,掌门可知?”
  
  乔正道回道:“还未得真正结果。不敢上禀掌门知晓。”
  
  元阳派自立派之后,便对弘合观那些遗宝念念不忘。随着大劫将临,欲得之心也变得更是法迫切。可该寻的地方都是寻过了,便是弘合观原来那些小宗,也是一个未曾漏过,可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若不是掌门屈如意认定弘合观当初内斗不是仓促行事,不可能不留后路。恐怕早便放弃此等举动了。
  
  乔正道成得洞天后,却是提出一个看法,认为弘合观可是从西洲迁来的,此物却未必会藏在东华洲,许在西洲那里会留下什么线索。故他自告奋勇,以分身去往此处探询,这一转下来,就是十余载。
  
  “弘合观原本山门早已陷入一片汪洋之中,弟子找寻许久,也找不到什么有用之物,后来闯入了一座秘府,其主人早亡,不过生前不少与同门往来的书符还曾留着,弟子一番推导查证下来,认为至少在西洲修士东渡之前,弘合观有一座用以收纳镇派法宝的小界,且那入界牌符专有一人执掌。”
  
  巫真人想了想,言道:“正道所闯入得那处秘府,该是此派一处先人躯壳存驻之地,此人必是身份贵重,或者干脆就是弘合观有意留下给后人的线索,那么能避开大劫,历经万载而不损,也就不奇怪了。”
  
  随即她神色略振,言道:“这么说来,掌门真人猜测不虚,
  
  闻真人却摇头,道:“可如此派果是有执掌之人,为何这么多年来从不见入界修行?前掌门和掌门师兄都曾亲上补天阁,查问过数千载以来所有小界开合数目,除了那些在各家宗门之内的变动外无法得知外,余者皆有根脚可寻,与弘合观并无半分关系。”
  
  乔正道言道:“弟子有一问,补天阁所查,是仅在东华洲上,还是遍观九洲?”
  
  闻真人叹一声,道:“自然是九洲之地,不过此举也耗费了门中许大半丹玉,便为了此般付出,此事也不得不追查下去。”
  
  乔正道沉吟一下,道:“弟子观那些书信往来,弘合观那执掌开界符器之人许并非是修道人,而是凡民,原来弟子还不如何在意,或许还真有这等可能。”
  
  “并非修道人?”闻真人蹙起眉关,她第一个念头是不信,这等事关山门兴亡的重宝,怎可能操之凡人之手?然而深思下来,却觉得还真有此等可能。
  
  巫真人却是美目连闪,道:“若真是如此,却也说得通了,可人海茫茫,不见得比原来更是好找,若是无意间落在了别派手中,那更是不妙了。”
  
  乔正道:“是不好找,假设弘合观真过把此物留在凡民手中,那必然是贵戚公卿之家,否则一介小民,若身处乱世,便如同浮尘飘萍,连身家性命都难以维护安稳,又怎能保全这般法器?此人族门必是自弘合观覆灭伊始便已存于世上的望族,只要查看至今仍有几家,运气若好,许就能有所现。”
  
  巫真人美目一亮,道:“这却容易,待我稍作推算,便可知悉。”
  
  她正要掐诀作法,闻真人却是拦阻道:“师妹慢来,既是牵扯到弘合观。不可不慎重。”
  
  巫真人也是意识到此中厉害,放下手来,心有余悸道:“师姐说得是。”
  
  若只是推算凡民之事,对她而言极是容易,可万一弘合观做了什么布置,不但无法知悉内情。很可能还会被反过来被其算计一把,以至于折损寿数元气。
  
  闻真人唤了那美妇进来,关照几句,后者会意而去,大约半刻之后,进来两个拄拐老妪,看去如风中残烛,见了三位洞天真人在此,不免惶恐。上前颤巍巍躬身行礼。
  
  闻真人言道:“要你等做之事想也知晓了,不过此事凶险,你等若是不愿,可以回去。”
  
  其中一名老妪弯腰道:“我等本来命不久矣,还能为宗门效力,却是求之不来的好事,若出变故,只求宗门能庇护我等族门子弟。”
  
  闻真人道:“好。此事我允了。”
  
  那老妪再度躬身一拜,道:“奴婢谢过真人。”
  
  她知晓这位真人的脾气。未有再说其他话,坐了下来,开始推算自弘合观覆灭后一直延续到而今仍然兴旺的凡民族门,查证下来,此般世家共有七十余个,随后她一个个推算了过去。看其有否得了什么机缘。
  
  每在推算之前,她便先以纸笔写下此族来处,这过程开始还算顺利,只是在查到某一家时,忽然浑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随后整个身躯轰然化作飞灰,散落在大帐之中。
  
  闻真人一下站了起来,往那纸上看去一眼,沉声道:“青淮曹氏!”
  
  巫真人脸上露出期切兴奋之色,问道:“可是这家么?”
  
  闻真人摇头道:“现还不能断定,不过那背后因果牵扯,竟能令一位元婴修士霎时化为飞灰,可见来头极大。”
  
  乔正道仍是沉稳,言道:“两位真人,不如先把余下族门查清?”
  
  闻真人一点头,唤了另一个老妪上来,后者虽见方才景象,但她早把生死抛开,得了关照,没有任何迟疑,继续推算下去,只是这一回,直到把这些个族门俱是排查结束,都没有出现任何变故。
  
  闻真人不再犹豫,对那美妇道:“立刻派遣弟子前去,记得,动作小一些,莫要惊动任何宗派。”
  
  那美妇万福道:“妾身这便去安排。”
  
  闻真人转过身来,道:“两位且坐,相信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有消息传来,其是否与有弘合观有所牵扯,当可见得分晓。”
  
  巫真人和乔正道都是点头,元阳派为此找了数千载,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三人等了大约有半日后,忽然之间,突觉西南方向一阵灵机变动,俱是一惊,忙起法力望去,就见在成江左近,一座小界之门大开,而后一道光华攀起,洋洋去了万丈高穹。
  
  巫真人神色一变,失声道:“不好!”
  
  她声音未落,就见那光华猛然散开,化作三十余道信符,分往四面八方飞散去,而所投方向,竟多是各家宗派山门所在。
  
  溟沧派中,为应对大劫,此时十四位洞天真人正在大殿之上议事,其等也是第一时间感到了那处变动,与此同时,就见其中一道信符往龙渊大泽处而来,很快就到了山门之前。
  
  孟真人转身问了一句,“师尊?”
  
  秦掌门只把拂尘一摆,瞬息之间,就将一道信符拿上殿来。
  
  此符落至阶前,其上灵光一闪,却是显现出一名高冠道人,其人打个稽,道:“敢问座上可是溟沧派此任掌门?”
  
  秦掌门回道:“正是,尊驾何人?”
  
  那道人站直身躯,正声言道:“敝人,弘合观掌门任鸿。”
  
  虽对方自称掌门,但无一人站起,众人看得出来,不过只是一缕分魂识念而已,至于其人名头,也是听过,乃是弘合观最后一任掌门,现已故去数千载了。
  
  秦掌门问道:“尊驾来此,想有见教?”
  
  那道人言道:“我弘合观弟子不肖,致山门遭难,道统断绝,所传镇派重宝更是无人承继,故今次来……”说到此处,他一抬,大声言道:“愿将此献于天下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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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四章 四方卷 风窥中楼
  
  任鸿此回到得溟沧派,似就为道出此语。在说完之后,对秦掌门打个稽,面容之上浮出一丝淡笑,整个人影便缓缓淡去,就最后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孟真人想了一想,转过来,道:“掌门师尊,方才弟子细观之,那道符共有三十三道,并非至我一家,而是分去四方,想来如今东华洲上众多宗门,包括魔宗在内,都是知晓这个消息了。”
  
  孙真人冷笑一声,道:“弘合观覆亡数千载,这位掌门去后还不安分,偏还要抛出宝物出来,让世上之人来个你争我夺,”
  
  颜真人看了过来,道:“那师弟以为,可要上去一争”
  
  孙真人毫不迟疑回道:“争为什么不争,毕竟是镇派重宝,你不去拿来,就可能被玉霄一方夺去,为其等手中助力,若至劫开,岂非是对我不利”
  
  弘合观可并非什么小派,本也是渊源长久,自西洲而来的大宗,其镇派法宝也非是等闲之宝可比,无论哪家得了,手底下立刻就多了一个上好筹码。
  
  且这一回,这宝物是此派掌门亲口送出,就是得了手中,也是名正言顺,无需承下任何因果。
  
  秦掌门看向右手一侧,道:“萧真人以为呢”
  
  萧真人稍作思虑,回道:“劫数将至,只要不碍我大计,都可去为。况这等事,我溟沧派若不插上一手。反倒不合情理了。”
  
  秦掌门点了点头,望向张衍,道:“渡真殿主如何说”
  
  张衍微微一笑。言道:“弘合观沉寂数千载,这处小界不会无缘无故开启,定是有人为之,我闻元阳派一直找寻此界下落,此回界启之地,又是在成江近侧,多半与其有所牵连。不过其若顺利得了,定会想方设法遮掩。不会闹得这般天下皆闻,此中许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座上几名真人闻此言,不由摇头一笑。可以想见,元阳派原本定是想将此处小界和其中诸宝纳入私囊之中的。现下却是弄巧成拙了。
  
  张衍继言道:“我友盟之中,镇派之宝本就较之对面为少,诚如孙真人所言,便是我得不了,也不可让玉霄得入手,弟子以为,此事到了最后,终需靠诸派共议,才能得出结果。”
  
  齐云天也是赞同。他提议道:“掌门真人,弟子以为,可遣一名真人早一步往此处前去坐镇。”
  
  沈柏霜这时出声道:“掌门真人和几位殿主不可轻动。沈某愿意一行。”
  
  张衍点头言道:“沈真人倒是合适之人。”
  
  沈柏霜辈分高,功行也是不弱,由其出面,众真自也无有异议。秦掌门便道:“那便劳动师弟往中洲一行了。”
  
  沈柏霜连忙站起,言称不敢。
  
  一个时辰之后,诸事议毕。殿上洞天真人都是散去。张衍到了门外,却是不走。等有一会儿,来了一名童儿,道:“张真人,掌门有请。”
  
  张衍随他到了后殿,见秦掌门坐于蒲团之上,便上前一礼,随后落座下来。
  
  秦掌门问道:“我方才观渡真殿主神情,似有话言”
  
  张衍微笑道:“弟子是有一言,只是方才诸位真人在时,却有些不便。”
  
  秦掌门颌道:“这里只你我二人,却可明说了。”
  
  张衍神情稍正,道:“弟子以为,此回争宝,要么就与玉霄翻脸动手,否则我与其彼此牵制之下,是谁都难以达成所愿的,若是玉霄支持元阳取宝,我溟沧派只要出言反对,就等若间接助其笼络住此派。”
  
  纵然开得人劫后,元阳派不太可能站在溟沧这边,但未必有针对之心,这个时候就主动把其推至玉霄怀中,却是不智之举,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既提出此言,可是有对策了”
  
  张衍目光微闪,言道:“我溟沧拿不到,玉霄拿不到,但未必不可落在别处,不妨就为其寻一个下家。”
  
  秦掌门一笑,道:“渡真殿主之意,我已知之。也罢,下来就按你之策行事。”
  
  补天阁山门之内,掌门谭定仙阴沉着脸,看着天地灵机被那处启开门户的小界不断吞入,叹道:“明明已是消亡数千载的宗门,这时又跳出来凑什么热闹。”
  
  他最是痛恨的,就是这等不受自家掌制的事情出现,在他想来,当世诸派最好如天上日月星辰一般,各在其位,各守本分,亿万载运转不变,这才方是正道。
  
  卜经宿也觉不好,道:“师兄,这小界出现的不是时候,天下灵机日渐匮乏,溟沧、玉霄两家又互相对峙,许不久未来,就会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只是眼下两家还算是克制,可万一这一回因此就起了争斗,可非是东洲之福了。”
  
  谭定仙神情沉重,道:“只能尽力斡旋了,只是可恨的是,弘合观居然连魔宗处也是去了符信,也不知其到底想要做什么”
  
  卜经宿神情古怪,道:“此举可能是怨我未在弘合观危难之时伸手相助吧。”
  
  谭定仙哼了一声,道:“万物有兴有衰,有什么可看不开的。”
  
  卜经宿连声称是,其实他心里也明白,相同之事要是搁在补天阁身上,这位掌门师兄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谭定仙考虑片刻,叹气道:“看来这一回,仍得我亲去一行,只望能安抚住这两家吧。”
  
  此时元阳派中,闻真人直到收得那名派遣出去的弟子回书,方才知悉了原委。
  
  原来那弟子奉命出去后,很快便找寻到了青淮曹氏族人,并查证此族之人祖上确与弘合观有所牵连。族中世代皆供奉有一传闻之中仙家之物。
  
  其本该待弘合观继传之人出现,再交给来人,可不知何故,这般人物却迟迟未见,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淡忘了此事,只把此物当作一件较为珍贵的祖传之物对待。
  
  那物初入手中,这弟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宗门苦寻不着的物事如此轻易就到了自己手中,可下来生之事,却是惊惶不已。
  
  此物居然借了他一缕气机,自行开了一道出入界口,随后就是三十余道信符飞去各方,他连阻拦都是不及。
  
  此事过后,他甚至不敢先行回门,只能守在界关边上,书回来禀明详细情形,同时也是为自己辩解。
  
  乔正道听完之后,判断道:“这名弟子却是无辜受累,我以为弘合观的布置,应是只有身具某种秘法之人,才可能波澜不惊的开了小界门户,若是别家修士碰触,便会宣扬灵机,送出信符,致天下修道人无有不知,令任何一人都无法将之独吞了。”
  
  实则有大敌在外,比起找英秀弟子继传道统,弘合观此举反而更能令传承不失,至少日后得了此派好处的宗门,便是单单为了脸面,也会设法料理好手尾。
  
  闻真人神色凝重道:“诸派被惊动,相信不久之后便会赶来争夺此宝,正道你先去那界关处,设法看住出入门户,此事出了差错,我自去掌门处请罪。”
  
  巫真人站起道:“师姐,我随你一同去。”
  
  闻真人犹豫了一下,道:“师妹还是与正道一同前去看住界门为好,需知此回不但我玄门会插手,魔宗恐怕也会趁虚而入。”
  
  巫真人心下一凛,觉得是这个道理,只好道:“此事到得这般地步,也非是师姐之责,掌门真人通情达理,想来不会怪责。”
  
  闻真人摇头道:“怪责只是小事,我只怕下来却需面对一个难关了。”
  
  她自洞天出来,行至大元正心殿前,身上气机顿时引得铃鼓响应,有童子立刻迎了出来,道:“掌门请真人入殿说话。”
  
  闻真人到了殿中,上来与屈如意见礼过后,就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屈如意听完之后,言道:“此事非你之过,弘合观的这番布置看似简单,但甚难破解,想来早便算计好了今日。”
  
  闻真人道:“掌门师兄,那我等下来需如何做”
  
  屈如意看了看殿外,言道:“那宝物尚在其次,溟沧、玉霄两家很可能会利用此事迫我做出择选。”
  
  闻真人神色略紧,道:“那该如何是好”
  
  屈如意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无需慌张,想要我元阳派顺服,却也无有那么容易的。”
  
  就在这时,门外童子言道:“玉霄派吴真人到了,说是要面见掌门真人。”
  
  屈如意淡声道:“来得倒是快,你请他上来吧。”
  
  闻真人建言道:“掌门师兄,是否等溟沧派来人之后”
  
  屈如意笑道:“你是想待两家来人到此,利用彼此矛盾,互作牵制,我元阳好从中渔利么”他摇了摇头道:“此只是小谋,左右不了大局。”
  
  他挥了挥袖,殿外童子一揖,就下去传命了。
  
  不多时,一名青袍罩身,行止潇洒的道人走了进来,他目光一扫殿中,笑着稽道:“玉霄吴丰谷,见过屈掌门,见过闻真人。”
  
  屈如意一抬手,浅浅还了一礼,笑道:“吴真人来此,可是为了取宝么”
  
  吴丰谷摇头道:“屈掌门怕是猜错了。”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看着屈如意,道:“我玉霄知晓元阳派寻弘合遗宝数千载,所化心思外物,不在少数,今番宝现,于情于理,也是贵派该得之物,故吴某此回,是来襄助贵派取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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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五章 神秀金枝一叶株

  沈柏霜自殿中出来后,回洞府稍作交代,当日就乘动塔阁出了山门,往中洲那灵光绽放之地而去。

  只半天之后,就来至成江沿岸,往上一望,见天穹上方仿佛开了一个窟窿,汹涌灵机往里倒灌进去,旋流气团足足扬开数十里,内中时不时还有闪电交错,声响不绝。

  默默感应一下,开辟小界这方之人当早已是想到了今朝,里间广大深远,便容纳诸派洞天真人分身,应也无有什么大碍,于是驱动塔阁,往里冲入。

  他虽是往上行走,但入内瞬间,却似在往下沉陷,有那天地倒错之感,少时,塔阁一震,仿佛破开了一层气障,已是到了界关内。

  放目望去,见这里有百来座浮峰,上有泉瀑冲刷而下,好如晶帘挂空,直落无底深渊。

  正打量之时,前方有一道光虹过来,在数里之外顿下,出来一名身形娇小的女修,她道个万福,道:“原来是溟沧派沈真人到了,妾身有礼了。”

  沈柏霜回了一礼,道:“巫真人有礼。”

  巫真人抬起皓腕,朝着不远处一座浮峰伸手一指,道:“沈真人,我元阳派在此修筑了数座法坛,那一座恰是为贵派所留,此回重宝出世,不是一家可决,不如待诸派道友到来之后,再作定议,沈真人看这般可好?”

  沈柏霜看得出来,元阳派这是分明是在以此地地主自居,他对此并不在乎,弘合观这镇派之宝究竟落在哪一家,并不是这般做就可以左右的,故也不驳其脸面,道了声好,就转了过去。

  在峰上落下之后,他就把元阳派安排在此的侍婢仆从都是驱赶了,自顾自入了塔阁修行。

  约莫过去一日后,门外有声道:“沈真人可是方便。平都伍威毅来拜。”

  沈柏霜闻言,便退出了定坐,现下平都教以溟沧派马首是瞻,此派洞天修士来访他早是有所预料。把塔阁之门一开,道:“伍真人请来里面坐。”

  伍真人与沈柏霜也算是旧识,到了塔阁之中,稍作寒暄,就点入正题。问道:“贵派可是欲得此宝么?”

  沈柏霜言道:“我却也是想得,不过玉霄必是不允,我两家除非先是做过一场,不然争不出结果的,而眼下非是恰当时机。”

  伍真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沉声道:“贵派若取不入手,想也不会让玉霄得了去,也不知最后会便宜谁人。”

  沈柏霜道:“这便便宜并不好占,不过沈某。此番若是处置得宜,倒也不见得会吃亏。”

  伍真人露出探询之色,道:“那沈真人之意是?”

  沈柏霜并不明说,而是传音过去几句话,后者听过之后,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后想了一想,打个稽首道:“沈真人放心,伍某知晓该如何做了。”

  得了答复,他再坐有片刻。就告辞离去。

  只一个时辰之后,还真观庞真人也来塔阁处拜访,与沈柏霜同样做了一番商议后,便在距此不远的一座浮峰停驻法驾。

  再有一日。有元阳弟子来至塔阁之外,道:“沈真人,敝派真人有请。”

  沈柏霜驱起塔阁,随那弟子指引,来至一处大峰之前。

  元阳派入这小界当也只有一二日,不过因其自视地主。故仍是在此处修筑起了一座大台,并移来不少飞宫悬楼以作点缀,四周云昙雾深,浩浩渺渺。

  他目光一转,见元阳派闻、巫两位真人站在台上,正对他道礼,便遥遥回了一礼,往下落来。

  与此同时,就见一道道灵光清气也朝此过来,却是各派真人陆续到了,其各乘云垡飞舟,灵禽奇叶,到了大峰之外,与闻真人见礼之后,也是一个个在峰头之上落定。

  沈柏霜这时看去,见玄门十派之中,此刻已是到了八家,只少清和骊山两家未至。

  少清派行踪难定,许来许不来,不用深究。

  至于骊山派,此派自玉陵真人走后,还无人得入洞天境中,无有丝毫得宝之望,来与不来,皆是无甚差别。

  倒是到了这时,魔宗六派却还无有一人到得,也不知去得那魔宗的符信另有说辞,还是其等知晓争不过玄门,索性弃了此念。

  闻真人这时站至峰台高处,环顾众派来人,言道:“诸位真人此回当都是收得那弘合观符信,为那宝物而来。此宝究竟入得谁家之手,可稍候再决,于此之前,却需先言明一事,弘合观本是我玄门宗派,其门下镇派重宝,不当沦于魔宗之手,故欲与诸位做个言约,若是魔宗来人,万望我玄门一脉能携手共逐之!”

  吴丰谷笑一声,大声道:“闻真人说得不错,既我玄门重宝,自不可让魔宗之人窃去,否则我辈脸面何存,若其到来,我玉霄愿出力驱逐。”

  他这一开口,太昊、南华、补天三家也是纷纷表示赞从。

  此是把矛头对向魔宗,先将其排挤在外,沈柏霜自也不会去阻止,也是点头赞同。

  伍真立刻附议,至于庞真人,既是对付魔宗,她身为还真观修士自然不会有丝毫客气,亦是称好。

  闻真人又道:“我元阳弟子这两日在界内搜索,已是找得那重宝所在,但并不敢妄取,诸位……”

  她话说到这里,忽然外间轰隆一声震响,然而这声音方才落入众真心头感应之中,却又陡然消弭无踪,好像被人在半途中生生抹去了一般。

  在场洞天真人皆是感得,方才那一瞬间至少有两股法力碰撞,显是有同辈修士在界外动了手,不觉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如此做。

  往外看时,就见界门处光华一闪,进来一名身着对领紧身大袖衣的女子,其人容颜娟秀,眼眸生灿,头梳双刀髻,揽有一方玉胜,下着素色瘦长裙,身外一点剑光外悬,如星闪烁,纵是不动,却亦现漫漫杀机。

  “原来是少清派乐真人!”

  众人见了这名女修,登时认出其身份,心下各是转念,猜测其来意。

  吴丰谷暗思道:“以往便是洲中有宝物现出,少清派也从来不屑一顾,今回怎么来了?莫非也有夺宝之心么?”

  那女子到了近处,打个稽首,道:“乐羲容见过诸位玄门同道。”

  众人不敢托大,纷纷回礼。

  谭定仙这时开口问道:“乐真人,敢问一句,方才外间那般动静,可是真人与谁人起了冲突么?

  乐真人随意言道:“无有什么,不过方才追得一名魔宗真人到此,将他斩灭在了界门前。”

  谭定仙一惊,道:“哦?不知是魔宗哪一派修士?”

  乐真人蹙眉道:“今次所来魔宗修士,我俱已是一一找去斩杀了,想来六宗中人,当都在此中了。”

  众人面面相觑,吃惊之余,也是心生畏凛。

  此回他们虽只是分身到此,便是损去也不算什么,可此等事,分明是削魔宗脸面,天下间恐怕也唯有少清敢这么做,若魔宗不想立刻与立刻翻脸,也只能白白吃了这个亏。

  吴丰谷赞叹道:“真人心怀正念,涤荡魔气,大彰我玄门正风,吴某实是感佩。”

  乐真人美眸投去,认真道:“这位真人说错了,羲容平常在门中只能与同门斗剑较技,便是在外,因怕洲陆残破,也舒展不了手脚,颇觉无趣,今次分身出游,却不必顾忌这些,这才去找了几位道友切磋论法,说穿了,也是为了一己之私。不过若是诸位有意,随时可来指点一二,羲容不胜欢欣。”

  闻真人闻听此言,怕这位乐真人性子起来,当真寻人动手,不待众人出声,就插言道:“乐真人来得却是巧,现下正要与诸位真人同去观宝,真人若有意,也不妨一同来吧。”

  乐真人想了想,道:“也好,既是来了,那便前去一观吧。”

  闻、巫两位真人各自登上一驾玄辇,乘风而起,袖带飘飘,当下在前引路,诸派真人也是随后跟来。

  众人出去了万余里,前方渐渐出现一处浮洲,闻真人纤手向前一指,道:“便在此处了。”

  众人一看,见洲上无山峰沟谷,湖泊江河,只存得一木,此木很是奇怪,并不向上拔长,而是横倒在地,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好若藤蔓盘杂,又似地龙游窜。

  而就在最高处一截枝干之上,却生有一株挺秀金枝,高仅有三尺,上半截好似挂有重物,微微弯折,上缀一朵小巧花叶,其迎风而立,摇曳之间,有撞金击玉之声,清清亮亮,悦耳动听。

  谭定仙看了几眼,抚须道:“想来此便是弘合观镇派之宝,神秀金枝了,原本此枝之上共有七叶,西洲东迁之时,多是在对阵天妖之中用去,唯剩一叶,此叶若是一去,这金枝需万数载灵机运化,才可再复原貌。”

  太昊派史真人到了此处后,竟不去理会那金枝,而是盯着那怪木直看,神情之中竟然微微露出激动之色。

  他沉吟一下,便走了出来,站到前方,对着众人深深一揖。道:“诸位道友,我太昊自知德薄,不敢争那宝枝,惟愿能拿得脚下此木,已然足矣,还望众位同道能够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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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六章 知空锦绣

  史真人放弃取宝,主动提出要那株怪木,在场大多数人倒是乐见其成,至于此木是否有什么特异,他们无心探究。

  当今之世,也唯有太昊派在此道之上浸淫最深,别家修士拿了,也是毫无用处。

  闻真人与巫真人私底下传音几句,认为此木就算让了出去也没什么不妥,便是最后得不到弘合观宝物,至少也可让对方欠上己方一个人情,于是道:“史真人,我元阳派无意此木,却不知诸位真人是何意思?”

  吴丰谷玩味一笑,道:“依吴某之见,史真人此求并不过分。”

  伍真人踌躇一下,传音道:“沈真人,你看如何?”

  沈柏霜稍作沉思,太昊派功法与门派之中几株神木息息相关,对其来说,这神秀金枝,还真不见得比那怪木更为有用。

  不过他却没有理由阻拦此事,就是强行不许,下来也就不好开口了,于是出声道:“沈某也无异议。”

  伍真人暗忖道:“太昊派本就争不到那重宝的,此回看去是退而求其次,其实是白捡了一个便宜。”

  史真人见场中无人反对,心下暗喜,只是少清派乐真人却一直不曾开口,他也不能当作不见,于是问道:“不知乐真人之意?”

  只是这话一问出口,他马上便就后悔了。

  乐真人道:“尊驾是在问我么?若我说史真人要取此木。赢过我手中之剑,那又如何?”

  史真人顿时吃了一惊,“这……”

  乐真人美眸一眨。道:“我不过说笑是罢了,真人莫不是当真了?那怪模怪样的藤木我可不稀罕。”

  史真人嘴唇动了动,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方才他看乐真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是一点也不觉是在说笑,觉得实在摸不清此女性情,哪里还敢再去招惹,赶忙扭过头来。众人深深一拜,道:“多谢诸位道友成全。史某感激不尽。”

  说完之后,再不多言,默默退避到了一边。

  闻真人转过身,言道:“诸位同道。现下不妨就来议一议那金枝归属。”

  一阵沉默后,谭定仙先是言道:“弘合观固然愿将门中宝物送与天下同道,但重宝稀少,终究不能人人如愿,窃以为,元阳派道友本就承继了弘合观灵穴,而此回小界门现,也是出于元阳道友之手,此物本该归其所有。诸位以为是也不是?”

  庞真人听了这话,蹙眉不已,她发声道:“谭掌门。我辈今日到此,乃是弘合观任鸿掌门生前留符赠宝之故,尊驾一句话便就否决前人遗命,是否有些不妥?”

  谭定仙叹气道:“庞真人,你当是能够明白的,若人人欲得。则人人不得,若起纷争。不免坏了我玄门和睦,此是得不偿失之举啊。”

  庞真人摇头道:“总有两全之法。”

  辛真人在旁插言道:“哦,那在下便想听一听庞真人所谓两全之法,若是说得有道理,那也并无不可。”

  庞真人抬头看过来,言道:“实在不成,那便按斗剑之法,各家遣出弟子相争,以决其归属”

  此语一出,先前仿佛对此漠不关心的乐真人忽然开口道:“此法甚好。”

  “这个……”

  众人不禁有些犹豫了,此法可以说避免了洞天真人之间直接相争,放在眼下,也确实很为恰当。

  而且这么一来,宝物落到哪派手里都有可能,虽然三大派胜算大些,但他们并不是无有分毫希望,故而也是有所心动。

  吴丰谷觉得不对,他这回到此,摆出一副支持元阳派得宝的姿态,便为了用这人情将对方拉拢过来,然而这事要是用各派弟子相决,那元阳派完全不必要仰仗玉霄,自家就可上阵,那他先前谋划就全然用不上了。

  这霎时间,他心念疾转,立刻想了出来一个对策,把臂一举,高声道:“诸位,吴某以为此举不妥”

  他看向庞真人,道:“庞真人,尊驾莫非忘了魔宗六派么?不错,此次其等是被乐真人斩杀在了界外,但有任鸿符书为证,其仍是占据名分,要是闻知此事,也派弟子前来相争,我等拦是不拦?一个不巧,那重宝落入魔宗之手,想也非是列位愿意见得。”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道:“对这位任掌门这番所为,吴某却以为极不妥当,非我对先人不敬,而是其居然不分玄魔之别,不明正邪之分,竟把门中重宝一味滥传,一门尊长如此,可以想见其门中又是怎样一副光景,也难怪此派昔年早早覆亡,若其还在,我玉霄必击之”

  沈柏霜冷眼看着,他哪会看不出吴丰谷的打算,这是欲把任鸿名声污了,将之从根子上打翻在地,如此下来就好由他编排了。

  不过任鸿传符时并未顾忌玄魔之分,此点欠缺考虑,也的确易遭人诟病,这却是无从分辨的。

  这时伍真人看了过来,沈柏霜对他微一点头,前者会意,便咳嗽了一声,站了出来道:“诸位,请听伍某一言。”

  待众人目光投过来,他才道:“这神秀金枝若放在万余载前,七叶俱全之时,说镇派之宝,也不为过,但如今不过只剩下一叶而已,所具威能,实则也是有限,又何必为此相争,平白伤了诸派之间的和气呢?”

  谭定仙这次赞同道:“确是这话,为这区区一宝,的确不值当如此。”

  辛真人言道:“伍真人这么说,想来是别有高见了?”

  伍真人稍作欠身,道:“不敢当,伍某是有些许浅见。在场诸位,每一家宗门之中,皆有重宝镇压山门。而我玄门十派之中,独独骊山派无有此般宝物,是以这些年来,屡屡遭受魔宗明里暗里的侵袭,甚至还有下宗反乱不止,伍某也甚是不忍,看在同为玄门一道份上。只提一言,不如将此宝让与了骊山吧。”

  吴丰谷闻言。先是皱眉,随即又慢慢舒展开来,暗道:“与其与溟沧纠缠,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骊山派现如今表面上未曾靠向任何一边。且门中没有洞天真人坐镇,此宝就算落入其手,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威胁。

  且这么一来,化明争为暗斗,下来大可想办法将其拉拢入己方阵中。

  至于这会否是骊山派私底下与溟沧派达成了什么合议,这等可能也不是无有。但在他看来,这却也是简单,下来大可做些苛刻约议,保证骊山派无法为溟沧所用就是了。

  于是道:“伍真人说得不错。皆是我玄门一脉,理应互相扶持,不过此事不小。骊山派今日也无道友在此,不好替其做主,不妨先放上一放,来日再议如何?”

  沈柏霜想了想,点头道:“便就如此吧。”

  两家既然达成合议,余下诸人自也不会来出声反对。

  说到底。这神秀金枝也不过剩下一叶,威慑大于实用。至于万年后再蕴一叶,三大派传至如今也不过万余载,有这等时日,早可设法祭炼出一件威能更在其上,更为合用的法宝了。

  最为紧要的,是除此外,此间还有另一件宝物,方才真正称得上是重宝。

  辛真人打个稽首,道:“既然此物已定取处,余下那宝归落谁家,今日也不妨一起定了。”

  闻真人见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道一声好,言道:“诸位道友随我来。”

  说完之后,当下登上车辇,向着一处方向行去,众人纷纷起了法驾跟来。

  行程数个时辰之后,面前现出一座悬空法坛,四面有阶,上下两层,外圆内方,好如一钱,那中空之地,浮有一张锦绣华图,轴分肚露,拖开丈许,飘飘荡荡,图面之上绘有诸天星辰,然而上一刻看去如此,下一刻再看,却又有所不同,其竟是在时时变动,好如展演乾坤运转之象。

  此便是弘合观显名于外的镇宗之宝,“知空锦绣图”了。

  诸真虽闻得其名,去并不知其具体功用,传言之中,似能引动天地伟力,但即便弘合观到了覆亡之际,也未曾动用过此宝,也不知原因为何。

  吴丰谷这回不再谦让,而是主动出来道:“我闻此宝威能甚大,不可再随意托付,不如这般,就以百年为期,我玄门九家轮番执掌,如何?”

  伍真人呵了一声,道:“那以哪派为先呢?”

  吴丰谷正容道:“此物本是元阳派道友先行寻得,按照情理,自然先有元阳道友负责执掌。”

  伍真人哼了一声,目中略带鄙薄之意,说是轮番执掌,这哪可能真正做到,到时随便找个借口拖下去就是了。

  这分明是玉霄与元阳早有约定,此宝一旦落入其手中,可就休想再让其拿了出来。

  况且再过数十载,溟沧派便要发动人劫,这个时候交与对方执掌,那与送给其等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乐羲容却是一招手,将那金图摄拿了过来,随后扔到了香囊之中,并道:“既是诸派轮掌,那头上百年,就放我少清派门中好了。”

  说完之后,就转手扔入了香囊之中。

  闻真人见她完全不按常理行事,一下就将自家图谋打乱了,不禁微怒道:“乐真人,贵派不是素来以剑问道么,却为何也要取这等宝物?”

  乐羲容看她一眼,好似有些奇怪她为何问这句话,于是认真回了一句,道:“不为何,只见此图精美,我甚是喜欢,正可拿来妆点洞府,百年之后,想来也看腻了,到时真人拿去就是了,我绝不与你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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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七章 疾浪行舟终须安

  沈柏霜冷笑不已,方才乐羲容动手之时,闻真人明明也是看在眼中,她若是认为不妥,当时就可拦下,又何必事后再言?可非但是她,就是此间诸真,也无有出面阻拦。

  究其原由,还是因为这位乐真人方才来时,那斩绝魔宗来人之举,着实令在场之人对其或畏或敬,从深心之中就不愿与之动手。

  闻真人也是知道,此刻若再追着不放,多半就是与这位少清女修斗剑一场,以定结果,她咬牙之余,却又无可奈何,不由得向吴丰谷这处看了一眼。

  虽然元阳派也有自家算盘,不想就这么轻易上了玉霄派的船,但眼下不靠玉霄,是难在这位乐+++m真人面前讨得了好的。

  吴丰谷这次却是慎重得多,未有立刻开口,而是望了望乐真人,似在判断她的真实用意。

  虽玉霄门中一直怀疑少清与溟沧走得近,不过此事自有灵崖上人拿捏,他在不确定之时,却不想轻易得罪少清派。

  只是此刻有些后悔,少清派行事向来说话算话,不屑于抵赖,说百年之后还来,那必然是会还来的,方才自己却是把时限说得太长了一些。

  他稍作沉吟,传音道:“闻真人,这位乐真人既把知空图拿入手之中,除非来上一场斗剑,那是万万不会再拿出来的,许她就是为了这般目的,不过此事还有回旋余地,稍候我等可与之定契立约,百年之后,定可让此宝还至贵派手中。”

  闻真人心下冷嘲,却不信他。那知空图若能拿倒也算了,可百年之后事,玉霄却现下卖人情。要是承领了,那岂不是要被其绑住百年?

  况且无论什么事,向来是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谁知那时又会是怎么一副光景?

  吴丰谷不去看她,只朝远处一揖。道:“乐真人,既然你看中此宝,也免去我等再争,可既然有言在先,每家执掌百年,当要立个契书,真人以为呢?”

  乐羲容想了想,道:“我若不立,是否就拿不走这宝图了?”

  吴丰谷忙道:“真人言重了。并非是我等信不过贵派,只是我与诸位同道,此番都是受山门差遣而来,事机定了,回去总要有个交代,而虽各家规制不同,空口白话,终究无甚说服之力。还望真人体谅我等难处。”

  乐喜容道:“你真人说话好生奇怪,你要我立。我立就是了,还要体谅你作甚。”

  吴丰谷咳了一声,与这位真人说话,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什么,反弄得自己下不来台。此刻只好违心道:“乐真人果是通情达理。”

  沈柏霜这时插了一言:“吴真人,立约之事,可再往后推得几日,等骊山派道友到来之后,两宝归属一并定下。诸位道友也可做个见证。”

  吴丰谷同意道:“沈真人说得是,我等俱是分身到此,也误不了什么事,那便过几日再议如何?”

  众人自无不可,见无什么事了,正待离去,谭定仙却忽然一抬头,大声道:“诸位且暂留玉趾,谭某有话要言。”

  众人不觉诧异,史、辛两位真人一望吴丰谷,见他面无表情,心下一琢磨,就自立定身形。

  沈柏霜看了其等一眼,也是未动。

  谭定仙环望四周,拱了拱手,肃然容道:“几位道友,九洲灵机已然大衰,若任由这处界关开了下去,继续吞吐灵机,对我修道人而言非是好事。”

  闻真人顿时生出有不好之感。

  谭掌门道:“我辈来此,本是为弘合门中宝物,既此二物已有下家接掌,那可先取了出去,回头便毁了此处小界,好使此处灵机反哺九洲。”

  闻真人听了这话,眉关大皱,这小界一看便知是当年弘合观留下复兴宗门用的,虽界中两件镇派之宝此刻都是有主,可界内定还留下不少宝材外药,只这两天他们还不及一一搜寻出来。

  此次因有少清、溟沧作梗,元阳门中连半点好处也未得到,她还指望这小界能稍稍弥补一些,怎又舍得丢弃?吸了口气,道:“谭掌门,灵机之损,我亦知之,只何必急在一时,缓些时日不可么?”

  然而谭掌门却是丝毫不松口,义正辞严道:“多一日拖延,便多损九洲一分灵机,为天下同道福祉,还望请贵派不要延误,早些动手为好。”

  闻真人暗恼不已,什么为了九洲灵机,不过说得好听罢了,要说天下间哪个门派最不把这些当回事,那非溟沧派莫属,其门中足足十四位洞天真人。可便是如此,补天阁也不敢上门去找麻烦,今朝偏偏来为难他元阳派?

  她本想呼援,可是目光转去,却见众真都是神情漠然,一副事不关己之态,竟无一人肯为元阳派开口说话,心下不禁一沉。

  她顿时意识到,元阳派于诸派之外,固然超然于外,但一旦牵涉上什么事端,也无人会来帮衬,可谓势单力孤。

  谭定仙见她迟迟不言,便继续说道:“闻真人既然不说话,我便当尊驾是应了,此回谭某带了一桩破界之宝而来,倒是不劳贵派亲自动手了,说着对众人拜了一礼,道:“便先请各位道友退出此界,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宽宥。”

  巫真人见他非是说说而已,是要真个动手,急道:“谭掌门慢来,那神秀金枝和那株藤木还在此界之中。”

  谭定仙立刻道:“那却也简单,史真人终归要取那藤木,现下不妨一并取了出去,等骊山派到了,再交给其等就是了。”

  沈柏霜冷眼旁观,他不说话,伍真人和庞真人也是沉默,眼前之事,已与他们无关,自然不会为此与玉霄一方对上。

  闻真人被逼得没办法,只得传音至吴丰谷处,道:“吴真人,此小界对我元阳极是有用。尊驾可否为我说上几句话,我记得你这份人情。”

  吴丰谷对她一个点头,就出声道:“谭掌门,诸位道友都在此,你何苦赶人,只要破散了这方小界,这几日吞去的灵机还不一样能还了回来,缓上些时候,也无什么要紧。”

  谭定仙露出一分为难之色,似在挣扎,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等文契定下,定要破去此处小界。”

  沈柏霜言道:“既已无事,沈某就先告辞了。”打一个稽首,就驾动塔阁离去。

  他这一动,诸派真人也各是纷纷离去。到了最后,只有吴丰谷和闻、巫两位真人还站在此处。

  闻真人上来深施一礼,道:“得亏吴真人出言解围,我二人谢过了。”

  吴丰谷笑了笑,道:“两位真人也无需怨怼,我是若说,愿与那位少清乐真人做一场赌斗,若侥幸赢了,讨了那知空图回来,事后贵派可否立与我派结盟?”

  闻、巫二位真人不由一滞,却是无法应答。

  吴丰谷看着二人道:“贵派是如何想的,我玉霄莫非不知么?今回吴某来此,不求贵派立刻投我玉霄,只是想让贵派看到我之诚意。”

  他抬袖而起,一拱手,道:“总之来日方长,二位,先就别过了。”言毕,他踏上云筏,也是乘光而去了。

  巫真人看着那云垡远去,道:“师姐,这位吴真人行事作风倒是与周门修士截然不同。”

  闻真人感叹道:“只可惜那位吴汝扬吴真人一死,吴氏在玉霄门中说话分量越来越轻了。”

  她低头想了一想,道:“师妹你说,若是溟沧派与玉霄派之间起得一战,那你以为,哪一家胜算大一些?”

  巫真人想了想,道:“小妹说不准,溟沧派那边交好宗门虽只两家,但其门中有一十四位真人,何况那位张真人在丕矢宫上撕了契书,许未来还不止此数,在反是胜出少许,只表面看来,当是势均力敌吧。”

  闻真人点头道:“这便是了,以我元阳派如今之实力,倒向哪一家,哪一家便胜算大增,是以他们都必要迫我投靠。”

  巫真人道:“可掌门师兄不是说了,此刻时机不对,两派究竟在做什么谋划,还不能看得清楚,贸然靠去,万一走错,却是难以回头。”

  闻真人摇头道:“以往我也是这般想的,以为我元阳只需独善其身,不偏不倚,便可守中而立,可今朝却是深有所感,我元阳此刻好比疾浪行舟,而前方只得两途,你若不选,一个不小心,就是船毁人翻。”

  吴丰谷方才回来原来法驾停驻之地,见谭掌门已是等候再此,便请了他上云垡来坐,言道:“这回要多谢谭掌门了。”

  谭定仙道:“哪里,不是玉霄伸手,我补天阁山门早坠地表了,这些小事又何足挂齿。”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可要再压上一压?”

  吴丰谷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催压太过,反是不妥,相信经此一事,元阳派上下当能明白,两边游走,便是两头落空,现下其还有得选,那是因为我与溟沧派尚可容他,若是有朝一日容不下了,只好我等替他来做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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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八章 金枝落花山 三派立故约

  在骊山得知诸派真人将一件重宝划归己派门下后,掌门沈梓心也不得不中断闭关,亲自前往迎宝,只数日之后,就入小界关中。

  此行竟无任何波折,顺利就请得宝物入手,并与诸派真人一同立约,骊山派此宝只可用来守御山门,未来不论情势如何,都不得拿来对付玄门同道,若有必要,在诸派意见一致之下,可要求她动用此宝对付大敌。

  正常情形下,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可能让自家的镇派法宝受到如此约束,但骊山派无有洞天真人,底气不硬,能有一件法宝守御山门已是不差了,故而只能答应下来。

  回至花舟之中,沈梓心上看不出任何喜色。

  此回跟着她得弟子,乃是二徒韩云夏,跟了她数百年,对自家老师的脾性很是熟悉,察觉到了心情沉重,小心问道:“恩师,此回取来了重宝,不好么”

  沈梓心叹气道:“为师之所以先前不去,就是因为以我骊山派门庭尚还驾驭不得这般宝物,本来想要避开,可越是躲避越是找上门来,既然诸派定议,我身在局中,亦不得不接。只是我闻此回魔宗来人被少清乐真人斩杀于外,其或许不会甘心,要是闻得我骊山携宝而回,多半会起意截杀。”

  韩云夏花容失色道:“那力主将此宝送我骊山之人,莫非是要害我不成”

  沈梓心摇头道:“据为师知晓,提议之人乃是平都教伍真人,相信这背后有溟沧派沈真人的意思,这位真人对我既无善意,也并不存有恶念,其人目的,当只在不让元阳或玉霄一方得宝罢了。”

  韩云夏慌道:“那,那不如求助沈真人出手帮衬”

  沈梓心摇了摇头,登门求助之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如今身为掌门。无论去求哪一派,都会给人感觉已是倒向了这一派。

  骊山派如今是在夹缝中求存,关键是自身无有足够实力,无有分量。又叫别派如何重视于你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倾向于溟沧派的,一是由于玉陵祖师飞升之前有过嘱咐,二是玉霄派如今行事以利为主,此刻就是投靠过去,怕也只有被其利用来去。待无甚价值之后就会被一脚踢开。

  她考虑下来后,道:“为师决定了,一家也不求。”

  “什么”

  韩云夏吃了一惊,她想了想,道:“恩师,不如,不如请魏真人来一同护送,他乃是溟沧派张真人弟子,有其一道行走,魔宗修士定不敢来犯。”

  “嗯”

  沈梓心有些意动。但随即又弃了此念,坚决道:“不,无需如此,我骊山此回不去求人。”

  韩云夏着急道:“恩师”

  沈梓心一伸手,制止她再开口,道:“好了,你下去修持吧,明日便就启程回山。”

  韩云夏没奈何,只得福礼道了声是。

  沈梓心先是修书一封,发去山门。命众人无论何事都不得出山,一切等她回来再做处置。

  随后拿出那神秀金枝来,手抚其上花叶,仔细感应了片刻。摇了摇头,就又收了回去。

  这株金枝连初入道途的修士亦可祭炼,但是所用时间却有短长之分,洞天真人大约只需一二时辰,如她这等元婴修士,至少需数月乃至数年之久。

  只可惜。再有一日,这处小界被破去了,不然的话,她大可留住在此,等把这金枝祭炼好了再带了回去。

  到了第二日,她登上花舟,便离界而去,回返山门。

  与此同时,辛、史两位真人身形藏云气之中,看着她一路远去。

  史真人道:“魔宗此回未曾得手,怎么也是不会甘心的,骊山回去路上,定会遭彼辈觊觎。等魔宗之人得手后,我与道友就可再上去劫夺了回来。”

  辛真人道:“就是夺了回来,按契书所定,也该还归骊山,那此举又有何用道友莫非指望卖个人情给骊山派么如今此派连洞天修士也无一个,说是与我诸派并列,不过是仰仗玉陵祖师余荫而已,却不值得我辈拉拢。”

  史真人笑道:“是该还归,但若沈掌门受创,门中又无顶梁之人,又岂能护得住这宝物我等身为同道,帮其看护些时日,免得再被魔宗夺去,这岂不是应该之事”

  辛真人却未立刻答应,而是问道:“道友所为,吴真人可是知晓”

  史真人摇头道:“吴真人并不知晓。”

  辛真人退后一步,稽首道:“那恕辛某不能与道友同行了,不过以道友之能,想来败得魔宗来犯之人也不在话下。”

  他倒非是如何在乎吴丰谷的意思,而是考虑到这件事就是做成了,也只是太昊派占便宜,对他南华派没什么益处,又何必为此上心。黄羽公在时与这位史真人是好友,他却不是,甚至还对此人极为提防。

  史真人笑一声,向南方指了指,道:“道友慢来,我此回虽未得吴真人之命,但却是受了他人之托的。”

  辛真人心下一动,问:“何人”

  史真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如今主持玉霄之大族,可非是吴氏。”

  当日议定两宝归属之后,他立刻给玉霄门中去了一封书信,因他知道,玉霄之事,终究还是要周氏来拍板,至是吴氏,表面上可以恭敬,但不必太当回事。

  果然,周氏当日回书给他,并很是客气地请他护持骊山派一行人回山,免得玄门重宝被魔宗之人夺去。

  辛道人在知悉此事为玉霄山门关照之后,态度顿时一改,不再坚持己见,道:“若是这般,辛某就随道友走一回吧。”

  沈梓辛出去才半日路程,听到后方忽然有阵阵崩塌之音,掀帘转去一看,见天中那团小界灵光已是破散,难以计量的灵机散去天地之中,她这处离得尚近,觉得法身如沐甘霖,神气为之一清。

  只是这时候她反而更是警惕。灵机一乱,若是有人来袭,却正是时候,便喝道:“诸弟子看好禁制。不得分神。”

  她并未料错,就在关照下去未有多久,整座花舟猛地一摇,似撞入了一层昏黑气雾之中,不断侵蚀着四方禁制。而在此前,竟连半分征兆也无。

  此刻她还颇是镇定,这艘花舟可是当年玉陵真人亲手祭炼的法驾,洞天真人是抵挡不住得,那若只是一具分身到来,却还可以应付。

  过了大概有一刻,对方似也发现这般下去,哪怕用上数日功夫,也无法化开这花舟外间屏护,便不再继续。那黑雾于霎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沈梓仍存警惕之心,她不信对方就这么轻易放弃,应还有后手。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两天,对方却再未曾出现,好似当真离去了一般。

  也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不对。

  按照道理,此刻便尚未到得山门了,那骊山风光山色、云池气海,也当能够在此望见了。可目光探去,却是什么也未曾瞧见。

  她心下一琢磨,暗呼一声:“不好”

  自己一行人当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对方应是从来不曾离去。而是在一直在旁,只是改换了攻袭方式。

  禁制毕竟是死物,只能用来防备单一侵袭,但修士可用的手段却是极多,比如眼前这等迷障。

  她知魔宗元蜃门有一法,幻阵之中过去千百年。而外界只仅仅是一瞬,若找不到破解之法,怕是要被困死在此地,而对方根本就无需与她照面,就可将她轻松拾掇了。

  她咬咬牙,自香囊中拿出一张法符出来,道:“只看诸派是否会看着我手中之宝落入魔宗之手了,若是实在不成,那唯有以此物闯了出去了。”

  而就在此时,整个天地突然震了一震,仿若琉璃一般破碎开来,眼前世界也仿佛褪去了一层浊污,又露出了本来颜色。

  她露出惊喜之色,不由站起道:“不知哪位同道出手相助”

  天中出来一名女道人,打个稽首道:“沈掌门可还好”

  沈梓心喜道:“原来是庞真人,”她裣衽一礼,拜谢道:“多谢真人真人相救,若不嫌弃,还请入舟来坐。”

  庞真人道:“正有此意。”

  入得花舟之前,她有意无意朝天中看了一眼,那里本来有两道遁虹,在沈梓心被救下后,此刻也是不见了。

  在请了庞真人至舱室之内坐下后,沈梓心犹豫一下,问道:“真人此回是恰巧路过,还是特意前来解围”

  庞真人一笑,道:“我知沈掌门忧虑为何,你且放心,此回我并非是受人嘱托而来,只是单纯顾念我三家情谊而已。”

  “我三家情谊么”沈梓心轻叹一声,随即站了起来,正容道:“请真人再受我一拜。”

  庞真人坐着受她一礼后,才道:“庞真人,我也知贵派眼下难处,不方便投入任何一方,但局面已与往昔同,这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看元阳派这般势大,只在三家之下,此回还不是被补天阁逼得差点下不来台。”

  沈梓心知她必有下文,便一俯身,道:“还请真人指点。”

  庞真人道:“我有一个两全之法,不用你投入哪一方,只要我还真观、平都教、还有你骊山立定盟约,复了当年西三派名势,当就可护得你山门安稳了。”

  沈梓心不由眼前一亮,三派当年抱团对敌,是因为彼此都是势弱,但各家情势与处事手段都是不同,是故未曾立盟,玉陵真人去后,自然也不复再提。

  而若以西三派名义立盟,如此隔了一层,便不算是投入溟沧派一方,实则却间接托庇在其羽翼之下,而自家却仍可自主,确实是眼前对骊山最为有利的法子了。

  她登上掌门之位后,说实话也曾有过这般设想,但宗派之间做任何往来,都要有与自身相匹配的实力,然而门中没有洞天真人坐镇,那一切都是空谈,而现下庞真人主动提出,甚至有可能还出自溟沧派的授意,她又有怎会有所犹疑,当即道:“梓心明白了,那便请两位掌门定个时日,到时只需传唤一声,梓心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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