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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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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三十九章 潜伏爪牙待动时

  沈梓心携了法宝回山之后,不过一月,就与平都、还真两家在白玉台上立约定盟,自此西三派守望相护,任何一派遭遇外敌,其余两家也必得来救。

  此事传出后,很快世人皆知。日后要针对骊山,恐怕这两派都是难以绕开。但这两家,却是溟沧派友盟,故而骊山虽未直接倒向溟沧派,实则已在其遮护之下。

  吴丰谷回门之后听说此事后,便对身边弟子道:“我先前本欲护送骊山派一行人回山门,好歹也让其知我玉霄善意,奈何门中却另有计较,只好不动,如今西三派合盟,骊山纵不是溟沧走卒,那两家也不会令其近我玉霄之门了。”

  那弟子奇怪道:“那骊山自玉陵真人飞升后,也就派中灵穴值得外人惦记,余下也不剩什么了,恩师是否太过看重了”

  吴丰谷道:“玉陵虽自此界飞升而去,但骊山是她一生心血所系,便然离去,应会留下些许手段,以保门庭。我与溟沧现如今都在四处拉拢盟友,这是为何便是尽量增得手中筹码,好在战时多上几分胜算,这等时候,任何可成助力之物都不能轻易舍弃了,那指不定就可倚做关键之用。”

  那弟子道:“那恩师为何不与门中言明呢”

  吴丰谷自嘲道:“为师若说话有足够分量,也不必来操心俗务了。况且此事只能做得,不能说得,不然对了不言你好,错了反要追究你的不是。”

  那弟子犹豫一下,欲扬又止。

  吴丰谷不用多想,只一眼看去,就知他寻思何事。道:“你可是在想我吴氏为何不另立门户,非要与周氏同掌一门”

  那弟子伏地叩拜,道:“弟子不敢。”

  吴丰谷神情很是随意道:“不必讳言,我年少时与你与过一般思虑,不过等你坐上真位,便不会这般想了。”

  早年周氏与吴氏联手。才将诸多外姓一一打翻在地,而这般下来,周氏固然在不断壮大,吴氏也同样得了不少好处,不说两者间代代有法契立定,相互联姻也是不少,你中与我,我中与你,到了眼下。早已分割不开了。

  况且吴氏从来没有想过压倒过周氏,甘愿屈居下位,而吴氏洞天的供奉,与周氏真人从来等同,两者并无什么分别,除了后进之辈需管些俗务,年高位尊之人一样受周氏敬重,真要自立山门。又哪来这般惬意。

  而洞天真人无有动作,底下弟子再是不满。也无半分用处。

  那弟子只道:“弟子只听恩师的就是了。”

  吴丰谷嗯了一声,道:“你并不需懂其中道理,你只需知道,玉霄亡则我吴族亡,玉霄灭则我吴氏灭便就可以了。”

  血魄宗,古春台。

  温真人此刻正与冥泉宗洞天真人公良楚对弈。他落下一子后。笑问道:“公良道友此回被乐羲容斩破分身,便就如此忍下么”

  公良楚面上不见任何着恼之色,跟着落去一子,道:“敝派宇文师兄常言,时下先作忍耐。未来可图大谋,玄门内争已然不远,何必在意眼前一时意气,终有一日,可叫他等都还了回来。”

  魔宗诸派之中早有公论,认为溟沧、玉霄这两家迟早会动手。而玄门争斗,万数年来也是见得不少了,但此回不同,这两家动起手来,定是一场席卷玄门的大战。

  此一战下来,极可能是两种结果,一是两派两败俱伤,不分胜败,玄门势力必然因此大衰;另一种是其中一派被镇灭,另一派元气大伤,而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可给灵门以崛起之机。

  面对这等局面,魔宗大多数人认为此刻需镇定不动,静观其变,待局势渐朗之后,再择机而出。毕竟灵门万载都这么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些等待。且有玉崖可镇压洲陆,此回无论怎么打,至少东华洲不致残破。

  温真人笑道:“择机待动,主意是不错,怕就只怕,情势之变未必会如我所愿。”

  公良楚拱手道:“温真人料事一向准,我愿一闻真人高见。”

  温青象道:“谈不上什么高见,这两派筹谋已久,我虽不知到底目的为何,但动手之前,又岂会容得我灵门在旁窥伺说不定有法拖了我等一起入那泥沼之中。”

  公良楚道:“真人此语可谓道得明白,可我灵门便是知道,那又如何难不成先对其出手不成”

  说穿了,魔宗被压制万载,底蕴潜力都远不及玄门,纵然在魔劫之中借了些许天地之势,可仍处在下风。有些事情,还是有心无力。

  温真人道:“其实有一行险之法。”

  公良楚颇有兴趣,道:“真人不妨言来一闻,真人放心,入我之耳,绝不会第三人听闻。”

  温真人笑道:“没什么不可对人说的,我也不怕有人听去。”

  他放下棋子,坐直了身躯,目光闪动道:“温某之意,溟沧、玉霄两家若起争执,我灵门六宗不如合起全力,攻灭少清”

  “攻灭少清”

  公良楚一惊,他动作一滞,手中棋子再也落不下去,骇道:“温真人,先不说少清派不是那般好招惹的,难道你便不怕被玄门转头围攻么”

  温真人笑道:“怎会如此,假设溟沧、玉霄两派斗战,少清置身事外,我与他斗了起来,岂不是正合两派之意再假设,少清与其中一家定有盟约,那我等攻他之时,与其非是友盟之派必会拖住另一家。”

  公良楚一把将棋子捏碎,追着问道:“好处呢,便是我与少清斗法,又有什么好处”

  温青象望着他,沉声道:“我灵门若想壮大,则必要设法压迫玄门,正如玄门万余年来对我所做之事一般趁溟沧、玉霄两派起得争杀之际,我如攻打少清,届时只需面对这一家而已,但若那两派斗罢,那时便需迎上少清与玄门余下势之联手了,孰难孰易,道友自能分辨。”

  公良楚久久不出声,好半晌才道:“万一是真人料错了呢”

  温青象道:“那也无妨,有你冥泉宗冥河相护,玄门又需我压制玄阴天魔,难道会驱灭我灵门不成局势又会差到哪里去。”

  公良楚仔细一想,摇头道:“少清不好打,就是能覆灭此派,怕也是伤亡惨重,这还不如坐观不动的好。”

  温青象目光盯来,道:“要做大事,总要付出些许代价的,只要策划周密,未必不能减小损折,但若不去做,只能一次次错失良机,其后哀叹时运不济。”

  公良楚坐着想了许久,才道:“真人今天请我来弈棋,怕就是为了此事吧难怪上来便问我分身被斩之事,真人之言也有几分道理,我当回会去掌门相商。”

  温青象笑道:“公良道友准备如何说公良楚不假思索道:“自然照实言语。”话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动,“真人还另有指教”

  温青象身往前俯,言道:“道友可对贵章门言语,虽不见得非要与少清接战,但做好与之动手的一应准备总是不错,如此真要发动,也不至于匆忙,道友说是也不是。”

  公良楚看了他两眼,又沉吟片刻,叹道:“真人也是用心良苦。”

  温真人道:“道友言重,只温某思之,与其被那两家逼迫入局,还不如自寻破局之法。”

  弘合小界破灭之后,东华洲又陷入往日沉寂之中。

  忽忽一转,又是二十年过去。

  天青殿中,张衍负袖站在阶前,看着上方那一头随气风飘动的截妖。

  随着此妖身形越来越大,那大殿已然容不下其飞跃转挪了,为使之凶性不失,是以他每隔一段时日就将之放了出来舒展身躯。

  现下腾空在天时,大殿外数里方圆,几乎全在其遮笼之下,然而这还是这头妖物未曾全力伸展之故,否则盖住小半边天青地陆当不成问题。

  腾空飞旋许久之后,截妖似是觉得疲累,发出一声刺耳嘶叫,就落了下来,匍匐在了地上,因其身躯扁平,看去倒好似前方平添了一层羽色鲜丽的厚实毛垫。

  张衍感应得识之中传来一股亲近讨好之念,便一抖袖,殿前湖水一阵翻腾,顿时被他法力牵引上来一头身长里许的大鱼。

  那截妖见得此鱼,似是兴奋起来,不待其回得挣扎回水,就张开身躯,往鱼身之上一盖,好若一只皮囊将之从头到尾紧紧裹住了。

  其毕竟是天妖余骸所炼,便长得如此之大,仍保持着吞吃血食习性,不过眼下不是万载之前了,洲陆之上无有那么大妖给他吞吃。故而张衍派遣了一具分身自北海之上捉来许多异种,投在了殿湖之中,这么大一条吞吃下去,可保其百日不动。

  只是数十呼吸,那截妖身躯渐渐缩小,最后到了百丈左右,便不再所变化。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此前他以清鸿剑丸试其身躯,这一回与前次不同,需得使力斩杀,方能破开那层皮毛。

  这等身躯实则已足够坚韧,但他却还并不满意,忖道:“若按部就班下去,此妖至少还需十余载方可真正长成,只那地气涌动愈发激烈强盛,不知何时就会被诸派发现端倪,不可再等了下去,不如就将之移出天青殿,投入北海之中,任凭其吞食活物,再辅以药石祭炼,好尽快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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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四十章 法障已过七重关

  未有几日,张衍就化出一具分身,将那截妖送去了北海。

  此妖是他以活炼之术祭炼,彼此间有感应相连,若需召得其归来,只一个念头便可,也不怕它走脱了。故而将之扔去那处之后,再投下足够十年之用的药石,便就不再多做关注了。

  他真身法体则是坐定在渡真殿中,日夜以涵渊重水磨练功行,不去理会外事。

  三载时日就在他闭关之中流逝而过。

  围绕在他身侧的涵渊重水被缓缓推开,再飘旋向上,化作一道螺旋长浪飞去天中。

  在他御使之下,此水又点点分化,变作无数水滴在身外漂游。

  此水乍一看去,与玄冥重水相似,但其重却是远甚,故他破费了一番功夫,将玄冥重水小做祭炼,如今两者不但自外看去,几乎是一样,就是修士感应,也难以在仓促中觉察出什么破绽来。

  知他这门手段之人,若是仍按此前备好的法门来破,免不了是要吃一个大亏的。

  起手一指,那重水重又汇聚一处,顺服无比地回了那土台之内。

  下来他稳住气机,内察法身,见这一次闭关下来,自己与六重障关之时相比,法力又一次有了极大长进。且眼下已是积累到了,下来如不设法打破挡在上方的厚壁,那再怎么修炼,也无法继续向前攀行了。

  这就好比池潭之水只得这许多,而天雨一下,便会满溢出来,唯有开辟拓展,化为大湖广泽,方能收蓄容纳更多。

  实则他根基足够深厚。早在数千年就可一试破障,同时也有大半把握,但他深知自己前路漫长,不可贪一时之快,积累越足,则步去越是平坦,故仍然压住势头,等法力涨至进无可进之时,方才放开怀抱。

  眼下既然时机已到。他不再迟疑,把心意稍加引动,就有无边玄气自一片虚无之中浮现而出,不多时笼盖玄泽海界,一时雷霆霹雳响彻周界。

  那阵灵感受那磅礴之力鼓荡而来,立知发生了何事,急把小界之内诸阵开启,又令四方佻人看守好每一根阵柱,其因上回有过一番相同经历,这一次却是做得有条不紊。四方海域只稍受波就又平缓下来。

  同一时刻,偏殿之中正在修持的宁冲玄也是生出感应,抬头望上殿看去。过有一会儿后,他稍加沉思,方才收回目光,重又入得定坐之中。

  界中诸多生灵本以为此回变动如同前次一般,很快便回会过去,都是潜藏不动,哪知此一回天中那玄气竟是久久不散,在徜徉了足足有三年之后。才终是收去,露出了万里清空。

  而那些生灵这时方才敢出来觅食,也亏得此界中诸物都非凡品,不动之时,能以灵机补纳自身,不然早便饿死了。

  正殿台座之上,一缕缕玄气聚敛,塑出法身。当张衍再度是坐定之后,那第七重障关已然是被他撞开了。

  与第六重“天关”不同,此一关破去并不如何艰难,甚至像样一点的阻碍都未有,看似一切都似水到渠成。

  但他却很是很清楚。这其中实则隐藏着极大凶险。

  破开障关之后,他法力一路上扬。向前迈进,久久无法收歇,故而此一回用时格外漫长。

  那时他整个人似被裹挟江流推动,根本无法停下,这当中只要气力稍有不济,怕就后果难料。

  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触及那真正终点,尚还有一段不短距离,只第七关便如此,想今后破开障关或用时更为长久,也更为凶险。

  自然,他也能止步眼前,转而去修炼元胎,真正跨入三重境中,如此就少了许多波折。

  但他自踏上修行道途后,都是一路披荆斩棘而来,便是前方无路,也要想办法开辟处一条道途,又怎望险而避?不走到真正尽头,他是绝然不会退缩的。

  而此刻行功到此一关,实则已然超迈了寻常修士的界限。

  通常而言,只要未曾炼就元胎,比上三重境修士仍有不足,好比深潭潜龙,即便长身健躯,鳞爪俱全,但还困于一隅,不入江海,不纵云天,便还不得放纵不过他气、力双修,又是至法成就,所能用上的神通手段又多,自信到得斗战之时,就是对上此辈,仍可与之一斗。

  在将气息收稳之后,他望去那满盛在土台之内的涵渊重水,起意一转,轻轻松松便将之引至身前,化为一溪在身前流淌。

  心下忖道:“这座承化御土之台已然不足我用,要么去上极殿或昼空殿中借得一些来,再起上一座更为宏壮的,要么就索性入至洞天之中修行。”

  如今霍轩未回,昼空殿无人主持,他转念下来,唯有先去上极殿借取了,一抖袖,将重水放了回去,再起指一点,凝化了一张符书出来,就往上极殿所在发去。

  过有片刻,听得脚步来,却是景游自外入内,到了座前,他送上一封书信,低声道:“老爷,赵真人送来的书信。”

  张衍神色微动,目光一扫,那书信飘了过来,而后就在眼前展开。

  所谓赵真人,是指章伯彦弟子赵阳。

  此人一身所学皆是出自冥泉宗,故长久以来,皆是在魔宗地界上修炼功法,充当渡真殿耳目。

  赵阳因知冥泉宗对他这等自外归来修士并不信任,而他同样也怕露出什么破绽,是以自领了差事,去了一处下宗那处镇守,因与人无争,也无人来管束他,暗中一直通过各种手段在试图了解冥泉宗各种布置。

  书信之中内容是言,魔宗近日来似有异常举动。

  其实因溟沧、玉霄两家对峙以来,魔宗六派也从未停止过准备。

  不过以往是不紧不慢,细如流水般的布置,今次感觉略略紧促了一些,虽不明显,可也让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赵阳知晓任何事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变化,通常都有因由在背后推动,故对此并不持小视之心,将自己怀疑与判断都是书写下来,送来渡真殿中,至于门中是如何判断的,又会如何做,这就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了。

  张衍放下书信,目光转,问道:“可有别处眼线书报?”

  景游道:“有,小的都已理在了一处。”他自袖中取出一只木匣,稳稳捧放在案几之上。

  张衍打了开来,逐一看过,随后便露出思索之色。

  以此作为推断,再结合赵阳书信,他发现这几年来,六大魔宗都是有所动作,频频向下宗催讨供奉,故是他猜测,魔宗这当是把矛头对上哪一家了。

  不过不管其如何动作,溟沧派原定之策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是因为早在定计之前,秦掌门就已把所有势力都考虑了进去,其是动也好,不动也罢,都不会有任何妨碍。

  他这时一弹指,一道剑光飞出小界,往龙渊大泽方向落去,很快入了那投入九还桩的地隙之中。

  稍作探查之后,心下道:“那地气涌动不止,比之前强盛了何止百倍,便是禁关闭锁,也有外泄之象,怕是定界针那处很快就有动静了,到时诸派便会知晓有人在采掘地根了,看来余下时日,已然不多了。”

  他心下再一感应,却是去察看那截妖变化。

  这数年之中,此妖在北海整日觅食修炼,甚是快活,不过其体躯也变得更为庞大,足足占据方圆百里之地,此刻飘渡海上,正追摄在一头腹生万须的白背怪鱼之后。

  似是感受得张衍关注,它一个颤抖,放弃快要到得嘴边的血食,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衍思忖道:“此妖在这里也算是如鱼得水,看那情形,潜力并未穷尽,那也好,先任得它在此,待劫开之际再把它唤了回来。”

  如今他为人劫准备诸多手段,也只唯有乾坤叶迟迟不成了。

  固然少了此物,他自信凭借力道五转之躯,还有那历代渡真殿主所着宝衣仍可与诸真一会,但这终究是比预定设想少了一门守御手段。

  所幸早在久远之前,他就设想过此宝许有可能祭炼不成,到时要真是如此,只需战术之上就需小作改换便可。

  正转念之时,却觉一股感应涌上心头,一察之下,却是那乾坤叶传递过来的识意,那等感觉,好比卵中之胎,正急切盼望出来,只是未到破壳之时,尚还无力挣动。

  他立刻知晓,此是那宝物真识感念到主人心意,是以动而呼应,张衍笑了一笑,将乾坤叶自袖中取来了出来,道:“那便再试上一试吧,要是你未能赶上劫关,那也是天数使然,强求不得,不过若是如此,那我今后却也不会再来用你。”

  此语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他当真准备如此做,一言如一誓,劫前如不成就真宝,那自此便弃之不同。

  乾坤叶与他心意相通,立时明白自己若错失机会,便永再无蜕变一日,那股识念猛然大涨,勃勃欲动,那一叶宝身却是轻轻颤动起来,还有道道晕光自上激散而出。

  张衍点头道:“不错,正是要如此,盼你早日出来,到时你我主仆合力,共应大劫!”说话之时,他手上一按,将一道清气渡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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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四十一章 天外星石藏玄术
  
  西海海眼之下,一团烈烈雄焰盘旋在中,兼有一丝丝金光疾转迅闪,灼灼辉辉,炽盛无比。
  
  这等炙炎烈火之中,却能看见其中有一道人影盘坐,只吐息之间,便带动方圆千里热流赤风,漫空皆是火星四飘,绚烂辉耀。
  
  半晌之后,一声大响出,星火流散,金气四射,海眼之下被映得一片璀璨夺目,而那振去四方的法气,令得压在上方浮都玄水都是荡起一丝丝细小涟漪。
  
  霍轩睁开眼帘,借了这地火烈风之助,数十载修炼下来,他终是破开障关,入到了象相二重境中。
  
  当年他下定决心在海眼之中坐观时,曾对张衍说过,自己有清心佩护持,又携了不少丹玉,当可安稳在此处修行。
  
  然而数十年下来,他方才明白,这里凶险还远在自己此前预料之上,只那每日变化不定的毒火烈气,就有数次差点令他伤了元气,甚至还有一回险死还生的经历。
  
  这还罢了,也不知是那玄晖教江山印镇压万年之故,还干脆就是那吞日青蝗的后手,这下方有一种极为古怪的异虫,就是典籍之上也未见有任何记载,其身躯犹如岩砾,从出生到亡去,不过在几个呼吸之间,其对火灼灵机之物尤为渴求,故不断前来侵扰,因其自地火中诞出,几乎是杀之不绝,他也是烦不胜烦。
  
  若不是此虫必需随得下方火风喷吐时才能上来,且每回数目只数十万之众,他还堪堪能以应付,或许早被这些怪虫逼得无法在此存身了。
  
  后来他想了一个对策,每过一段时日,便主动深入火眼清剿,而后才能得以安稳修炼。
  
  但也正是如此,再加丹玉带得足够多,使得他功行长进比按部就班修行来得快上许多。
  
  “上方被浮都玄水封绝了出路,我此时要顺利回得地表之上。就需在此开辟一处洞天,再遁了出去,不然就只能待劫开之前,门中之人来援。只是有那虫相扰,想安稳做得此事却不成,除非入得更为深远之处,至少让其数月不得来犯为好。”
  
  他慎重考虑下来,自己离门已久。现下外间是什么情形,已是一概不知,而要应对大劫,不单单是看功行修为,在许多方面都需有所准备,困在在这里那是什么做不成的。
  
  念及此处,他稍作调息,就起得身来,纵光一道,朝着下方火口跃去。
  
  长观洞天之中。孙真人坐于云榻之上,手中虚虚吊有一壶,随他手掌轻摩,那壶身也是晃荡来去,每一次摇动,壶身之中都有湖海翻腾之声传出,并时不时细碎雷芒自壶嘴之中跳跃而出。
  
  这时有一名秀美侍婢过来,一个轻巧万福,道:“真人,宁真人到了。”
  
  孙真人袖袍一卷。便收了那壶,道:“唤他来此。”
  
  少时,宁冲玄到了阶下,揖礼道:“恩师万寿。”
  
  孙真人问道:“借你宝物祭炼得如何了?”
  
  宁冲玄回道:“已然能用。”
  
  孙真人道:“能使唤便好。终归不是你自家祭炼得来,多少有一些不顺意之处。”
  
  宁冲玄道:“弟子知恩师能借来此宝已是不易,又怎敢贪求。”
  
  溟沧派面临大战,各府真人都在备战,似师徒弟子,除了那等自己得了先人机缘的。或是早已把宝物祭炼功成的,通常也只能向门中借取。
  
  而似世家大族,因族门传承数代,大多都有真宝傍身,不过为了增添自身战力,若能再借一件来,自也是不嫌少的。
  
  是以如今祖师堂上真宝差不多已被诸真分完了,他能到手一件已是幸运。
  
  孙真人笑道:“这法宝原本是杜真人看上的,不过我知他多少还是有些身家的,少了一件真宝也碍不得什么,便与他作了些商量,拿来给你用了。”
  
  宁冲玄躬身道:“恩师厚恩,弟子难报万一。”
  
  孙真人点头道:“为师要往正殿一行,你且随我来吧。”
  
  他挥袖开了阵门,两人跨入其中,少顷,已是踏足在浮游天宫之上,随后当前行走。
  
  半刻之后,师徒二人来行至一处偏僻殿宇之中,入至里间,见此处竖有一块棱形长石,有一丈来高,大约两人合围,观来好似晶玉,半边透亮,半边却是气雾迷蒙。
  
  孙真人指着言道:“此名为峨积石,天生能收纳灵机,使不溢出,你观那气云,正是地气所积。”
  
  他稍稍一顿,又道:“若是顺利,大约再过数载,这些地气就可够我一家之用,但要渡得另几家同道,现下所蓄尚还不足,而且怕也等不到那个时候,诸派就会现地根之变了。”
  
  至于溟沧派现下已是凑足地气,为何不单独离去,那是因为一旦打开两界关门,若想过得人去,却不容有外力破坏,且所护之人越多则用时越长,必须将反对之势尽数削平,才可安然而渡。
  
  要如当年何静宸之意,甩开一门上下,只几人渡界而去,自然不必如此,只溟沧派灵机便足以够用。
  
  秦掌门正是因为昔年之事影响深远,门中总有人心中有疑,才将此石摆在这里,以供众人查看。
  
  这个时候,门中也无人去问“既在劫开之前地气都是积蓄不足,那为何不在事后再取”此等问题。
  
  盖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是明白,此是秦掌门准备的一个后手。
  
  溟沧派众真虽然不认为己方会败,但秦掌门身为一派掌舵之人,任何事都要事先虑及在先,万一事机不对,有这些地气在手,溟沧派和友盟至少可留下一些道统种子退去天外,也不致全军尽没。
  
  宁冲玄想了一想,对着孙真人一拜,道:“恩师,弟子有一疑问。”
  
  孙真人道:“你说便是。”
  
  宁冲玄道:“弟子此前曾去地隙之下采气,也了解这地气几分端倪,深知到了眼前这般时候,此气已是喷涌欲出,应是瞒不了几年了,再蓄得一些,也无非多走一二人,于大局无碍,那为何还要等了下去,不如此刻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杀向外界,玉霄反应不及之下,只要第一时刻来不及支援,就可将几家旁宗拿了下来。”
  
  孙真人道:“你可是说起得雷霆之势,同时攻袭南华、太昊、补天、乃至妖廷等数派,在玉霄未曾回过神来之前,将之攻打下来,到时玉霄派孤掌难鸣,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那么或许不用力我与他交手,就可逼其去往彼界?”
  
  宁冲玄道:“弟子如有思虑失当之处,还请恩师指点。”
  
  孙真人点头道:“你所说得其实不无道理,攻打山门纵然不易,但要准备充足,以我溟沧派与少清两派实力,再有平都、还真相助,突然难,这几家未必能挡得住。可如此做,我为何不来个出其不意,合众人之力把东华洲6打破,这岂非一劳永逸,比那攻打山门还是容易许多?”
  
  宁冲玄沉默下去,此事他也不是未曾想过,只是他从未不视世间万民为蝼蚁,若这般做,天下万万之人皆亡,为他所不取。
  
  孙真人淡声道:“为师不会如此做,倒不是怜悯凡人,而是这般毫无用处,为师亦是问了你师祖,方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宁冲玄有些意外,俯身道:“求恩师解惑。”
  
  孙真人想了一想,道:“若只是寻常宗门之战,变化也便是那般,脱不出常理,但如是遇上对方手握‘玄术’,那便不同,到时只需使出了出来,足可左右大局。”
  
  宁冲玄有些不解,问道:“何谓‘玄术’?”
  
  孙真人言道:“玄术乃是籍借镇派之宝,奇气异物,或是宗门阵禁化而得成,因这本是飞升真人之手段,其威说通天彻地亦不为过,此中玄妙,我亦不是十分明白,只听掌门真人有言,我东华之顶,那方星石便曾被前人下着过一道玄术,执掌之人乃是历代补天阁掌门,目的便是为了看顾这一方洲6。”
  
  宁冲玄锁眉道:“如今补天阁却在玉霄派阵中。”
  
  孙真人道:“这正是问题之所在,护法之术亦可用来伤人,启战之前,若不设法将此术设法破除或者耗去,那万万不可四处出击,否则只会引来不测之难。”
  
  宁冲玄沉思片刻,道:“补天阁有此等玄妙之法,想来玉霄也是手中藏得。”
  
  孙真人点头道:“此是自然,玉霄派有玄术,少清派有玄术,而我溟沧派,亦有!”
  
  同一时刻,浮游天宫大殿之中,秦掌门将所有人等皆是挥退,独自一人行至殿内那百丈高的照壁之前。
  
  他仰起来,目光看去,见照壁之上有一似鱼似鸟的巨影游走来去。
  
  此物乃是一头大鲲,本为太冥真人坐骑,这位祖师当年便是乘此鱼破界而来,只是由于某种缘由,后来重返天外,也未曾将它带走,而是留了下来。
  
  因此鱼身躯太过庞大,存身在外,需得吞吐海量灵机,是以太冥真人离去之前将它封在了这面照壁中,众人而往日所见,乃是其一灵在里游动,此方照壁对其而言,恰如那浩淼无边的巨海。
  
  秦掌门上前几步,起拂尘一扫,就将照壁之上禁制去了,沉声言道:“赢妫,该是你醒来之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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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二章 宏钟一声风云变

  乾坤叶此前迟迟未能蜕玄入真,张衍心中也是明白其原因所在。⊥,

  此宝于二炼之中得了龙脊之助,因此宝根底之深为世间少有,才得以把猛然真识推到这等将变未变的关口之上。

  但也正是因此物不凡,原先真识稍嫌贫弱,显得这一关也尤其难过。

  可如此做,蕴出真宝的机会终究比自己温养来得快上多机会,且劫关在前,他可没那等功夫在那里慢慢熬磨。

  如今口出约誓,他不但在逼自己,亦是在逼那真识。

  很快他便知道,此一步是走对了。

  在内外两相合力之下,不过用了一月,乾坤叶之上就有微不可闻的声息传出,叶面舒张,叶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每丛茎络之上都有晕光流溢,昭示出勃勃生机。

  此刻已到关键之时,那一鼓作气冲上来的一口气机绝然泄不得,真识这时勇猛向前,那是因为先前受他言语刺动,只要稍有松懈,那就失了前进执念,想要再来一遍,至少在劫前是绝无可能了。要想成功,唯有这一次机会。

  在又祭炼有三天之后,叶上光亮非但不再明亮,反是渐渐黯淡下去,张衍神情之中未有任何变化,只是目光投在其上,一瞬不瞬。

  许久之后, 却听得有沉闷龙吟之声自耳畔回荡,似自幽远之处传来。

  若说此叶原来只是那僵伏死无物,此刻却是陡然活了过来。

  一阵大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乾坤叶卷带而起,张衍任由其自手掌飘飞出去,轻飘飘落去下方海域。

  其在水面之上兜转几圈之后,却被一条游窜来去的金鲤发现。见得一精致华美的贝叶在上方飘荡,它也很是好奇,许是被那叶上灵机吸引,摆尾在水下追逐,跟了一路之后,察觉到并无任何危险。终是忍耐不住,腾身一窜,就像将贝叶吞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天中鼓荡劲风忽然消失无踪,四下里也是突然声息全无,便连下方一圈潮水在刹那间顿凝住了,那金鲤似也同样被一股无形之力拿住不动,乾坤叶只是轻柔一晃,就滑飘开去。

  只是短短瞬间。一切又恢复了原貌,潮流继续涌动,风声依旧,金鲤则“扑通”一声落入水中那贝叶轻轻一跃,竟然就回到了张衍面前,而后旋落下来,变化为出来一个模样温厚少年人,尽管眉清目秀。但眉宇之中略见老成之态,上来规规矩矩一个躬身之礼。道:“见过老爷,小人今日出世,还请老爷赐名。”

  张衍微微一笑,道:“你名早已有定。”说着,一指点在他眉心之上。

  少年人身躯轻轻一颤,当即伏地跪拜道:“张泽叩见老爷。望今后能不负老爷期许。”

  张衍点头道:“甚好。”

  张泽身形一转,就化光投入了他袖中。

  张衍目光看了看远空,这乾坤叶一成,自己所作筹划都是完备,剩下之事。就是坐人劫来临了。

  他把心神沉定下来,开始全心全意调运灵机。

  这一闭关,就过去三月。

  他正沉浸在神意气行之中,却听得一阵铃音响,心下一动,便起身来至侧殿之内,这处立有一块通灵玉璧。

  站至玉璧之前,袍袖一拂,少顷,齐云天身影自玉壁之上显现出来,稽首言道:“张师弟有礼。”

  张衍还了一礼,肃然道:“齐师兄此时寻我,可是门中有事需小弟出面?”

  齐云天点头道:“是有一事欲与师弟商议,今日掌门真人召见萧、杜、韩、颜四位真人,问及劫前筹划详情,只是许多事因昼空殿主不在,有些不便。为兄觉得,近日地气泄出越来越多,稍微挨近那地隙,已能有所感应,距离开劫已是未有多久了,霍师弟还未归来,是否要这便唤了他回来。”

  张衍考虑一下,问道:“霍师兄素来稳重有决断,当知门中已是将至劫期,此刻未回,应是功行进境到紧要关头,你我两殿不妨再等上一等。”

  齐云天想了一下,颌首道:“好,那就再等三载。”

  至于三载会如何,自不必多说,那时地气之变,东华诸派如论如何也会发现不对了,溟沧派少不得任何一个战力,那时溟沧派霍轩不回也得回了。

  两载岁月一晃而过。

  这日浮游天宫之上忽然灵机涌动,门中许多真人对这等动静十分熟悉,此是有人自洞天之内遁出,不用多问也知是谁人回来。

  霍轩一脚踏至殿阶之上,外间修行得长老都是上来相迎,齐声道:“恭迎殿主回府。”

  这时灵光一闪,几名在殿中修行弟子也是到得近前,惊喜行礼道:“拜见恩师。”

  霍轩环视众人,道:“都起来吧。”他又对那几名弟子道:“随为师进来。”

  到了殿中坐定后,却觉得门中灵机异常兴盛,细细感应了一回,发现皆是从一处地隙之中过来。顿时明白,这当是门中打穿地障,掘动地根之后,这那地气逆涌了上来。

  知道眼下时机已是急迫,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已是不多。

  转念回来之后,便对着下方几个弟子问道:“为师不在之时,殿中可曾有什么事?”

  一名弟子站出来道:“回恩师的话,殿中一切平安,只是年前几位真人因见恩师久不回转想尽快把恩师请回来主持大局,故去奏请了掌门,后来被齐真人和张真人劝说回去了。”

  霍轩点头道:“我知晓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挥退弟子,他稍作调息,就去上殿拜见掌门,出来之后,并未立刻回府,而是转至渡真殿中。

  张衍见他到来,请其坐下。笑道:“霍师兄方才回来,当有好一番忙碌,怎有暇来问我这处。”

  霍轩道:“我回来后问过门下几个弟子,知是一载之前几位真人想请了我回来,是师弟与齐师兄劝住几位真人,不瞒师弟。那时我正在开辟洞天,正是脱身不得之时,若是那时回来,虽不致功亏一篑,那还不知要摸索多久,故特来相谢。”

  张衍笑道:“此只小事,霍师兄又何必特意走上一回。”

  霍轩诚恳道:“便不谈此事,我当初也是靠了师弟之助,才可在海眼火口之下安然修行。”

  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壶丹玉,摆在案上,“我知师弟这处也不缺丹玉,但你门下大弟子却是资质不凡,过得那关,想来不是难事,便当为兄提前做个贺礼。”

  张衍一点头,也不推辞。大方收了下来,霍轩这时又取了一株半尺长的赤红怪草出来。看那形貌,倒似一株珊瑚,他道:“此物我是无意自火眼之中得来,虽长在炽热岩流之中,但却偏偏能活,听闻周院主在搜罗这类炼奇草异木。师弟不妨就拿了去吧。”

  张衍笑道:“那小弟便代周师谢过霍师兄了。”

  霍轩起得身来,道:“劫开在即,就不叨扰师弟修行了,这便告辞。”

  张衍也是站起,稽首道:“我就不留师兄了。师兄好走。”

  送走霍轩之后,他坐回座中,很快就又入得定中。

  春秋过往,日月轮替,又是两载过去。

  补天阁上,掌门谭定仙近日坐观之时,总觉心神不宁,本以为修行有碍,但几次细查下来,却都未曾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一次,他难得清心入定之时,却闻后殿轰隆一声大震,不由悚然一惊,怒问道:“出了何事?”

  一名弟子匆匆忙忙进入殿中,面上还带着惊慌之色,道:“祖师,不好了,那摆在殿后的‘阴阳福寿柱’倒了。”

  “什么?”

  谭定仙一怔,起意一扫,果是如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气柱号称能辨鉴山门气运,他表面虽不屑一顾,实则心中还存有几分敬畏的,眼下竟是坍倒,当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便道:“快,速速查看拿我法器查看天下灵机。”

  现下他虽还不知何事,但补天阁好曰“补天”,为九洲看守灵机万余下载,心下第一个念头就去查验灵机。

  那弟子拿来法器,查看之后,回道:“祖师,天下灵机无恙。”

  谭定仙道:“不对,定是出了大事,再查!”虽他语气这般肯定,但心下却是期望不要出得什么变动才好。

  许久之后,那弟子低声道:“定界针似有异动。”

  谭定仙虽然在四处查找疏漏,然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却还是不信:“这如何可能,是否你看错错了?”

  弟子也不敢肯定,只是在催逼无奈之下才如此说,当即支支吾吾。

  谭定仙见他如此,一摆手,“罢了,还是我亲来查看。”

  他将法器夺入手中,准备将九洲定界针一一查验过来,而第一个留意所在,自然就是东华洲上那一根了只是片刻之后,他全身一震,颤声道:“定界针,定界针被人动过手脚了……”

  此刻他也是一阵发懵,定界针说是用来示警,但是自竖立起来后,向来威慑大于实际,他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当真有会有宗门去抽取地气。

  过有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嘶声道:“快,快,传书玉霄派,不,不!我要敲响警震钟,让天下皆知此事!”说着,他身躯已是化光一道,直奔山门最高处而去。

  只是一会儿,补天阁上就有钟声响起,随此声发出,整个东华洲都是响彻天穹宏声大音,似天地都感得此变,无数雷云汇集,狂风陡起,霹雳闪现,许多地界飙起骤雨雷霆。

  浮游天宫正殿之上,秦掌门双目睁开,看去天际,知终是遮掩不住了。

  他一展大袖,离座而起,推开一扇阵门,行有百步,便来至祖师殿上。

  这里供奉有溟沧派五代掌门牌位,自二代掌门之下,所有飞升真人遗蜕皆在此地,而在最上端,却是开派祖师太冥真人真位所在。

  他上前躬身敬香,礼拜过后,推开几步,言道:“溟沧派历代祖师在上,弟子秦墨白敬告:弟子自继得掌门之位以来,为兴山门,每日禅精竭虑,夙兴夜寐,无一刻敢有懈怠,然自祖师开辟山门之后,此界灵机渐乏,以至天人失和,若不奋起,万千载后,则无溟沧派矣;弟子无能,今愿承三代掌门之智,携两殿殿主、门中众真、派外友盟铲断不平,凌驾虚空,另辟新天!此举不为私利,只为内用自足!只为道统延续!只为山门永昌!愿诸代掌门在天相佑。”

  说完之后,他再拜几拜,就转身而行,神色从容地出得祖师殿,平静言道:“来人,敲金钟,招聚我溟沧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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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三章 地气显发天下动

  渡真殿中,听得殿外响动,张衍虽表情不变,但眼眸却是无比深远,这一道钟声,他已是等候许久了。

  他当即关照景游道:“你传命下去,大战将启,昭幽天池众弟子,可入我玄泽海中藏身,各岛各府,愿意来者,也可一并入内,大战在即,生死难料,皆我溟沧弟子,也就不必分什么师徒世家了。”

  景游肃声称是,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刻领谕而去。

  张衍知晓,此刻不止天宫中三处小界,溟沧派中所有小界洞天当都在做同样之事,溟沧派所有低辈弟子都会入得其中藏身。

  实际这等宗门大战,就是躲入小界之内也未必安稳,世上有不少破散小界之法,尤其补天阁手上有不少上古修士所传秘宝,就是为了拨正天地灵机,以往不好动用,可一旦站到了对面,彻底没了顾忌,那定然是会使出来的。

  而界域一崩,寻常修士那是立时消亡,连神魂也未必能够留下。

  浮游天宫三界虽在天宫禁制护持之下,较为牢靠一些,但一旦起了争斗,这里也定是被着重关照之处,是以究竟能否避过,此刻谁也无法说准。

  钟响六遍之后,他才起身,行步到了殿外,宁冲玄已是等在门外,稽首道:“殿主。”

  张衍还了一礼,道:“宁左殿随我来吧。”

  他当先而行,伸手一推,两人已是跨过阵门,来至浮游天宫大殿之上。

  此时门中众真多数已是到了,见他入殿,俱是立起,口中言道:“见过渡真殿主。”

  张衍还有一礼。来至左首上位,与对面霍轩打个稽首,各是坐定下来,宁冲玄也是落座于旁侧副殿席上,目光投去,诸真皆在位下。

  待得九遍钟声之后,众真面色一肃,齐齐站起。

  稍等片刻,秦掌门自后殿转出。他身后却是跟随着齐云天,吕钧阳二人。

  众真一齐施礼道:“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坐下之后,诸真这才安坐下来。而齐云天所落之处,则在掌门近侧,比两殿殿主稍稍高出一线。唯吕钧阳站在秦掌门身后,他为护法一职,只需听掌门一人之命,连两殿殿主之命也不必理会,地位虽是超脱,但却并无谋议之权。

  张衍目视而去。以他为首,坐席依次排序,这里分别是孟至德、沈柏霜、秦玉、牧守山、朱至星、孙至言六位真人。

  而对面以霍轩为首。则是萧容鱼、杜云瞻、韩载阳、颜贡真、彭文茵五位真人。

  再加上齐、吕二人,此时溟沧派大殿之上,共计是一十六位洞天真人!

  自此界开辟以来,尚还没有哪一家门派能聚集出如此之多的洞天真人,便连上古之时,西三洲上,也不曾有过这般宗门。

  这时殿前两座法座之上,骤然腾起一道光流。而后化出两道身影,却是平都教掌门戚宏禅和还真观掌门濮玄升化身到此。

  两人与秦掌门见礼之后,皆也是落座殿中。

  孟真人这时起身言道:“掌门真人,骊山派沈掌门求见。”

  秦掌门道:“有请。”

  少顷,听得外面几声钟磬之音,沈梓心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口,先是一礼,跨步入内后。再一步步踏阶而上。

  两旁洞天真人目光俱是投了过来,她不过元婴修士,这一路经行,在此般压力之下险些无法迈动脚步,总算是一派之尊。又在玉陵真人身边服侍过长久,未曾乱了方寸。面上神情也算是镇定,到了玉台之下,裣衽为礼道:“骊山派沈梓心,拜见溟沧派秦掌门,见过两位掌门。”

  秦掌门道:“沈掌门不必多礼。”

  戚宏禅与濮玄升都是对她点头为礼。

  孟真人出声道:“沈掌门今来何事?”

  沈梓心拜了一拜,道:“我骊山前掌门玉陵祖师飞升之前,曾有一封符诏遗下,说是内藏玄妙,言此世如有大变,便将此符送于贵派,而今梓心便遵师命而行,将此符献上。”

  说着,她捧出一张符书,高高托起,置于顶上。

  张衍看了一眼那法符,如无意外,此符之中当是藏有一道玄术。

  他十分清楚,以玉陵祖师的脾性,留下这道法符未必一定是交给溟沧派的,也同样可以是交至玉霄派手中的,只看局势究竟如何变化,如何做对自己有利而已。

  不过沈梓心在平都、还真两派游说之下,自年前始就来至了溟沧派中,也早是已签立了法契,这才使其最终落在了自己这处。

  秦掌门拂尘一摆,将那法符拿入手中,稍稍一辨,点头言道:“玉陵道友有心了。”又目光看来,温言道:“沈掌门可有所求?”

  沈梓心深深一福,道:“骊山一脉,根基浅薄,山门不固,今愿托庇贵派门下,同去天外,还望秦掌门允准。”

  秦掌门颌首道:“贵派既愿投我溟沧派,我自有怀抱相容。”

  沈梓心再度拜下,上了溟沧派这条船,她也不知是否正确,但想起玉陵祖师先前所言,又想及交好宗门尽在溟沧派这处,总有旧日情谊可叙,可照拂一二,反之玉霄那处南华、太昊等派并无什么往来,态度也是冷漠,此刻就投了过去想也猜疑居多,她献符之后,因也是一派掌门,还是飞升真人大弟子,是以座中也有一席之地。

  只是她知自身修为太低,无法与诸真并列,是以坐下之后,垂眼低首,一句话也不说。

  孟真这时又言:“禀掌门,可要将我溟沧欲举界而去之事通传各派?”

  秦掌门回道:“先不必如此,诸派稍候必会前来兴师问罪,到时一言可定,愿随我去,自可用去,不愿去者。任其自便,若来相阻,斩了便是。”

  众人听了,都是一齐应声。

  殿外忽然飞入一道符书,直往张衍这处而来,他伸手一拿,看了一眼,便对上方一个稽首,道:“掌门真人。清羽掌门陶真宏、崇越真观长老米秀男、延重观掌门李岫弥等三位真人来书,南海之上阵盘已是立定,只待门中谕令一下,立可发动。”

  秦掌门沉声道:“此战非争一时之胜负,那地气仍在采摄之中,主势在我,敌若不动,我先不动。”

  张衍点首道:“弟子明白了,这便回书告知。”

  补天阁中,谭定仙一人坐在阁楼之上。他看着天上风云动荡,一脸沉重。

  卜经宿来至背后,道:“掌门师兄。已是查明了,由地脉走势和灵机变动来看,那地气之出,当是应在北方。

  谭定仙虽有预料,但还是身躯止不住一颤,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只是片刻后,他又摇头长叹。“为何如此不智,如此不智!”叹过之后,又以沉痛语气说道:“大劫即至,大劫即至啊!”

  卜经宿小心问道:“敢问师兄当如何处置?”

  谭定仙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好处置的,溟沧派敢如何做,定是做好了与天下诸派开战的准备,你传书各派。通告此事吧。”

  卜经宿躬身道:“师弟这般去办。”

  谭定仙却叫住他道:“慢着,为兄稍候要带上我补天阁法宝,先行一步去往玉霄,只望灵崖上人能有手段阻止此辈,挽此天倾。你设法驭动山门,尽量靠往摩赤玉崖靠过来便是。

  过去未有多久。一道道金光就从补天阁山门飞出,去往各家山门,就是魔宗六派,也未曾落下。

  元阳门中,掌门屈如意很快收到了飞书,只是看过之后,一贯从容的表情消失了,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料到溟沧派一直在暗中布置,迟早会与玉霄派开战,但却从未曾想过溟沧派竟然会去掘地根,采地气。

  这般不计后果行事,溟沧派究竟想做什么?

  他命人将门中闻、傅、武、巫、乔等五名洞天真人都是唤来,随后将飞书拿下去令众人传阅。

  五人看过之后,都是面露最震惊之色,似是难以相信。

  闻真人犹豫了一下,上前道:“溟沧派如此做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遭诸派讨伐,掌门师兄,不能再犹豫了,现下分明是灾劫已至,唯有靠向玉霄派方能求得安稳,我若左右徘徊不定,不定诸派也会当我是站在溟沧一方,将我一起铲除了。”

  屈如意哦了一声,问道:“你料定玉霄必然是胜了?”

  闻真人道:“恕小妹妄言,地根一动,便连少清、便连六家魔宗也容不得他溟沧派,纵他门中有一十四位真人,又怎挡得住天下诸宗共讨?”

  屈如意摇头道:“魔宗且不去说他,少清却未必会站在玉霄这处,许会与溟沧派联手也说不准。”

  “少清派怎会……”

  闻真人话说一半,顿时说不下去了,以少清派一向作风,倒真未见得不会如此做。

  屈如意看向众人,道:“溟沧派敢这般做,又岂会没有后手?不过闻师妹有一处说得不错,不论其想做何事,只要采攫了地气,这等疯狂举动,便是与天下修道人为敌,就是少清当真与他合流,又怎挡得住天下浩浩大势!”

  五人听闻此言,都是精神一振,他们可不管什么大势,只知道玉霄有玉崖可镇定洲陆,当年西洲修士与一众妖魔斗战都未曾将之打破,可见何等坚牢,有此宝在,不说立于不败之地,但至少己方山门可以保全。

  屈如意站直身躯,沉声言道:“去书玉霄派,言我元阳派愿与他结盟立契,联手对阵溟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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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四章 玄法临空伏灵机

  谭定仙出得山门之后,乘疾云而行,当日就赶到了玉霄派中。▲∴,

  玉霄派早已收到了补天阁此前传书,亢正真人禀明灵崖上人之后,已是得了一番指示,此刻正召了门内真人上殿商议对策,问得他到来,立是唤人请入进来。

  谭定仙一至殿内,仰头一望,见亢正真人周东泊坐于上位,与周氏另五位殿主坐于左列,而右席则是吴氏三位峰主,唯独主座空留。

  如此大事,却不见灵崖上人出来主持大局,他难免疑惑,只是此刻不便多问,只上前团团一揖,道:“见过玉霄派各位道友。”

  殿上玉霄诸真都是回礼。

  亢正真人道:“谭掌门一日而至,实是辛苦了。”

  谭定仙摇头叹道:“为九洲灵机,为天下安稳,不得不如此,若能舍去此身,挽回变局,谭某也是愿意。”

  亢正真人又客气几句,请了他到客席坐下,言道:“我已发书去往各派掌门处,邀其一同前来相聚议事,稍等片刻,当能到来。”

  谭定仙诧异道:“道友可是邀得各派掌门亲身到此么?”

  亢正真人肯定道:“那是自然,如此我辈方才好聚力一处,与溟沧对阵。”

  谭定仙犹疑一下,慎重问道:“可若是各派掌门都是到得这处,各家山门该如何守御?”

  他补天阁山门乃是一张先天阵图,只要不坠地表,倒是不怕溟沧派围攻,但他派便就不一定了。

  亢正真人意味深长道:“溟沧派若是要动,那早便动了,不会等到眼下。我思之,当是顾忌谭掌门手中所持玄术。”

  玉霄门中众真,除他之外,实则少有人知晓玄术为何,因即将要面对宗门之战,却是绕不过去此节。故在此之前,已是有过解释,此刻在座之人,无人不明此中之意。

  辟璧真人周隶广插言道:“不过此刻溟沧派当还在抽取地气,若任其这么下去,万一借用那盛大灵机化演玄术,定是不妥。”

  下面真人纷纷点头称是。

  似溟沧派这等玄门,若有足够灵机,就可行得许多事出来。此前地气不知被取了多少,而溟沧派自身灵机尚未到枯竭之时,那么如此做来,必是有一定目的,他们眼下甚怕其用此布置什么威能宏大的手段。

  谭定仙言道:“亢正真人请放心,谭某赶来,便为此事,贵派当知我补天阁有一宝名为‘补天珠’。古时先贤曾附有一道玄术在内,只消投去天中。此珠不坠,则一界之内,地气所化一应诸法,皆会被还回本来。”

  亢正真人欣然言道:“事不宜迟,还请谭掌门施以手段。”

  谭定仙告了声罪,站起身来。自袖囊取出一枚毫光刺目,却有又虚实难辨的宝珠来,他将之托在掌中,起另一手稍稍一抚,言道:“如无此宝。则无以承载此术,先贤曾有言赞曰:‘仙人吐肺腑,定还一界天,朝霞映紫气、日月重开颜’!”

  说话之间,他已是抖手将此物向外投出。

  这宝珠一飞出去,立时奔向天穹,其仿佛是千光万芒凝就,一至天顶之上,就散播四方,融于天地之中。

  与此同时,溟沧派中,殿上诸真立生感应。

  戚宏禅看了看天空,道:“果如秦掌门所料,这‘还天正意’之术已然制压住了地气,我若一旦使出,必会归得本流,致无功而返。”

  秦掌门道:“我辈取地气,只为飞渡他界,非是要用来做得什么,且由得他去。”

  濮玄升言道:“传言补天阁有六大至宝,若是每一件宝物之上都有玄术附着,可是甚难对付。”

  秦掌门道:“补天阁是当年众修为护天地灵机而立,故谭定仙手中,纵无六法,三四术当是有的。”

  戚宏禅神色沉凝,道:“那眼下形势,果只能按秦掌门所言,先取守势,见招拆招了。”

  底下诸真多是不言,这般宗门之争,实则已然超脱以往争斗层次。两家上来比拼的乃是玄术,谁人玄术为多,谁就占得胜势。

  只是对面宝物众多,可使玄术也较自己这便多,故而溟沧派现在策略,就是尽量以其余手段应付招架,自家玄术能不动便就不动,好留存在关键之时。

  而同一时刻,谭定仙投出补天珠后,方要坐下,却听得外间轰隆一声大响,不由一惊,转目看去。

  就见东华洲上,有一道气光腾起,直冲云霄,几乎照亮了半边洲陆,此间所有人都能感应得,那随之洒散开来的滚滚浊气。

  谭定仙瞪大双目,道:“这,这是……”

  亢正真人也是一皱眉,道:“看此情形,当是最后一处魔穴诞出了,这一回竟然没有任何先兆么?”

  谭定仙低头想了一想,道:“不定是那地根被动之故,才生出如此异变!”

  亢正真人稍作沉吟,决定不去纠缠此事,与眼前之事相比,魔穴出世算不得上什么了,不过他却想起一事,道:“只不知谭掌门此前可曾给灵门发去书信,阐明真相?”

  谭定仙立刻注意到,对方说到魔宗之时,称呼已然发生了变化,他心中顿时有数,于是道:“自是报于其等知晓了,灵门纵然以往与我有所龃龉,但这只是修行之道不同,而地根被掘,地气被采,却是断我天下炼气士人修行之路,其也不可能脱身事外。”

  亢正真人缓缓点头。

  就在这时,听得外间言道:“太昊派掌门商恕霆、南华派掌门肖凌云法驾已至。”

  亢正真人立时站起,抬手道:“快请!”

  少时,商恕霆,肖凌云二人入得殿内,又是与众人一阵见礼,待各自安坐之后,肖凌云看了看四周,问道:“未知上人何在?”

  亢正真人只道:“我此间说话,上人自能闻得。”

  肖凌云点了下头,这位灵崖上人位高辈尊,似早已入得那般境地之中,此刻大概是在做什么布置。

  辟璧真人这时出言问道:“谭掌门,少清那处你当也是去得书信了,不知可有回音否?”

  谭定仙沉声道:“至今未得回复。”

  辟璧真人言道:“少清向来我行我素,不知这回是何意思?”

  亢正真人淡声道:“少清派若是事先不知此事,以其门中之人脾性,这刻怕是早已杀向溟沧了,”顿了一顿,他目光看来,“不瞒谭掌门,方才我去书试探,其竟没有半分反应,以我之见,其当是已与溟沧派联手了。”

  殿中之人一听这话,包括那两派掌门,都是神色凝重。

  虽之前对这等情形已有猜测,可到真正面对之时,方才感到一股沉重压力。

  少清、溟沧两派之势,哪一派都不下于玉霄,要是合力一处,势占玄门六分,便是当真能够斗胜,己方也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亢正真人道:“诸位放心就是,所谓得道多助,此回非止我玄门,就是灵门也不会容得他们恣意妄为,更何况数个时辰之前,我已收得元阳派屈掌门飞书,其愿与我会盟,此刻当已在路上了。”

  这个消息放出,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元阳派掌门屈如意早已炼就元胎,门下又有五名洞天真人,实力绝然不弱,有其加入,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辟璧真人道:“溟沧派既敢动用地气,当有严密筹谋,而我等这里仓促而应,难免计议不周。”

  亢正真人点头道:“此话极是,不知诸位可有对策?

  肖凌云道:“我有一策,可遣一使前往溟沧派,质问声讨,不但可占得大义,也可稍作拖延。”

  亢正真人点头道:“此是一法。”

  谭定仙一转念,打个稽首,道:“诸位,我这处有一门先人所传玄术,名为‘天外元天’,乃是借了门中一方重宝‘移方晷’存驻,只消使了出来。可划天自守,虽在一界,却域分两元,如此便有足够时日商议对策了。”

  商恕霆、肖凌云两人都是神色微动,他们两派之中,皆是出过飞升之士,二人身为掌门,自是知晓玄术为何。

  亢正真人惊讶道:“哦,世上竟有如此妙术?”他打个稽首,道:“还请谭掌门快快施展。”

  谭定仙道声是,他起身踏步,来至殿中,随后取出一座日月晷,轻轻在上一按,就有一道气光纵出,只一瞬间,众真自摩赤玉崖上往下望去,仿佛整个东华洲变得无比遥远。

  谭定仙指着言道:“此术先人有一言赞曰:‘本来先天一气生,动静两化界外分,不过轻取人心意,神游万墟自在真’!”

  此术一出,玉霄这处过去三至五日后,溟沧派至多只过去一天,如此可多出数倍时日进行筹谋安排。

  不过双方相隔越远,则效用愈强,而越是接近,则术法效用愈弱,要是到了数里之内,那就几乎无用了。

  肖凌云见得此术之能,也是心惊不已,暗自摇头,这位谭掌门也太过心急,这等玄术,在斗战之时不知有多少用途,又何必急于用在眼前呢?

  不过再是一想,瞄了眼亢正真人,却是心中略动。补天阁中法宝不少哦,照如此看,其所执掌的玄术也确实多了一些,对他派也不无威胁,或许玉霄此回还有故意借机消磨其势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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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五章 周游妙无穷 一羽定天机

  谭定仙两道玄术使出之后,已是为玉霄这一边争取到了足够时间,便在大殿之中商议起对策来。

  大约过去半日之后,大殿顶上忽有一道灵光降下,落在主位之上。

  亢正真人神色一肃,立刻站起,道:“上人有法旨到了。”

  殿中所有真人也是一同站起,此间三位掌门相互看了看,倒也不好安然端坐,也是一同起得身来,示之以敬。

  待那光虹缓缓散去,见座上并无有人影,并留得一封符书。

  亢正真人整理袍服,走上前去,将那符书拿入手中,同时他面上却是露出倾听之色,并时不时点头,半晌之后,他躬身一拜,道:“弟子明白了。”

  他转过身来,回了座中,请了众人坐下,便对谭定仙等三人言道:“早在诸位到来之前,上人已是施展了一道玄术,只是此术占得先机者为胜,而为防被溟沧派提前察知,故上人此时正坐定楼关,阻碍天机,先前布置未成,倒也不好宣诸于口,现下倒是可以与诸三位明言了。”

  肖凌云见说得这般郑重其事,奇道:“不知这玄术有何异处,竟要劳动上人亲手遮掩天机”

  亢正真人身躯一直,对着上方一拱手,言道:“此法名为迁羽量胜之术,乃是我祖师所传,可以取势压人,势胜之人,就可借用天机运转之力,尽灭仇雠。此有一言可表。曰:轻鸿知玄意,万化藏道奇,周游妙无穷。一羽定天机”

  这门玄术使出后,并无敌我之分,互相较量之人,所要做得,就是不断聚势,诸如运势、气数、人心,甚至敌我数目等等。皆会作为那胜负衡量。

  假设双方人数相当,只要其中有一方众志成城。人心凝聚,或是在较量之中不断占得上风,那么其势便会不断壮大,而与之敌对之人。气机就会被不断削去,直至越来越弱,若找不出什么反击手段,那么到了最后,甚至自身性命也是难保。

  商、肖两位掌门听了他详细解释之后,虽心下惊叹于此术之奇,但心下同时也是存疑。

  这等玄术一出,若是顺利,一方只要势大。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那么根本不必出战,就可置敌对方于死地。

  既然此是曜汉祖师所传。那为何上古西洲修士东渡之时不见其用但两人再是一想此后东华洲格局,似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谭定仙却是诧异道:“此术原来是贵派祖师所传么那”他正想说什么,但随即意识到不妥,立刻收住了口。

  亢正真人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谭掌门不必讳言。此术虽是祖师所传,但那也是在东渡之后了。”

  谭定仙这才释然。只是叹道:“那真是可惜了,要是当时西洲东伐之时有此术,许就不会有那般多伤亡了。”

  亢正真人摇头道:“哪有这般容易,当时妖魔何等势大,此术可伤人,也可伤我,何况那几头天妖几是与世混同,就是用出,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

  说到这里,他语锋一转,道:“这些早已是过往之事了,可暂且不谈。”

  谭定仙等人连忙称是。

  再有半日之后,有一名弟子上殿言道:“禀告真人,元阳派屈掌门已快至山门之外了。”

  亢正真人目露喜色,道:“好,诸位且在此安坐,待我亲自出迎。”

  他与三名掌门告歉一声,便动身而行,到了山门之外。

  不多时,就见前方过来一座金色楼船,虹霓之光凝而不散,掖张臂伸,展如两翼,似延去无穷远端,正是元阳派中掌门座驾“金坛元磁大山舟”。

  到了摩赤玉崖百里之外,此舟便就停下,屈如意下了法驾,行步而来,其身后却是跟着巫、武两位真人,他一路疾行,路上也未有耽搁,原本早便该到了,但因处在天外元天之术下,是以直至现下才至。

  亢正真人与他门前问礼寒暄过后,便将其迎入殿中,与此间众人又是好一阵见礼,才是坐定下来。

  眼下终究还有外敌,亢正真人便不再慢慢兜转,直言道:“我此前收屈掌门来书,言得愿与我玉霄结为友盟,不知然否”

  屈如意一点头,回道:“是有此意,”说到这里,他神色肃然,“不过在此之前,却需贵派给我元阳一个许诺。”

  亢正真人也是神容一正,道:“屈掌门请讲。”

  屈如意目光正视过来,,语声缓慢道:“不管下来局面如何,贵派务必要保全我山门及那灵穴不损。”

  亢正真人正要说话,却是忽然露出倾听之色。

  过了片刻,他点头言道:“上人方才传有法旨,言此事可以允得屈掌门。”又看向谭定仙等三人,道:“非止是元阳,只要我玉霄友盟,皆可保住其山门灵门不失。”

  屈如意看了他片刻,便起得身来,打个稽首道:“我元阳自此刻起,便是贵派友盟。”

  这一语说出之后,不知为何,众人忽感一阵异样,只解决浑身气机上扬,虽不是法力增长,但冥冥中却可感觉天时地利人和无不站在自己这边,这等感应颇是玄妙。

  屈如意同样也是感觉到这一丝异状,稍作查探,发现并无对自己不利之处,诧异问道:“可是贵派施得什么手段么”

  亢正真人笑道:“屈掌门莫惊,此是我玉霄一道玄术。”

  虽还未曾正式立约签契,但一派掌门亲自到得自家山门之中,这却已是显出了足够诚意,是以他并无任何隐瞒,将此前布置都是说与他知晓。

  屈如意听完之后,也是动容,道:“世间竟有这等妙术”

  他元阳派出过洪佑这等人物,也曾留下过一道玄术,但此术需借用镇派法宝玄机阳壁施展,且也只有守山之力,没有攻伐之能,丝毫不能与此等玄异之术相比。

  他再一转念头,很快意识到,玉霄派每一步都落到恰到好处,补天阁先前那两道玄术,当算是玉霄先手了,而自己到来,又是大大加重了玉霄这边筹码。

  且更为厉害的是,灵崖上人竟有手段遮去天机这当不是那么简单的,想必又是一道玄术,等到溟沧派发现不对,玉霄这里已是一步步累积起了极大优势,想要逆反回来,可谓难之又难了。

  但同时又想,若是自己投入了溟沧派那处,未知结果如何思虑到此,他却摇了摇头。

  之所以选择玉霄,固然是因为看好玉霄这一方,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双方一旦战起,玉霄有玉崖在手,可镇定洲陆,那么至少元阳山门可以保全下来。

  而溟沧派在他看来,完完全全是背水一战,自家灵穴也未必能够保全,可休说友盟山门了,就是赢了,也是惨胜,那到时元阳根基已折,就是再想兴复,又谈何容易他能估计到,溟沧派那边有还真观,六大魔宗多半是不会靠了过去的,等其等也是来书,或是站到玉霄这一边后,那这里势头当是更胜,必能推到了一个前所未的高峰。这就好比数条溪流汇成一条滔滔大河,又是顺势而下,任何挡在前面的障碍都会被冲得粉碎。

  谭定仙言感慨道:“若能凭借此术,一鼓而定,不必动手,那是最好不过了。”

  商恕霆一抚须,摇头道:“谭掌门想得虽好,可那溟沧派岂是易与更不提还有那少清派,不会那么轻巧的。”

  亢正真人言道:“商掌门所言甚是,我等虽出此术,但溟沧派与少清派都是万载大派,也并非就无有还手之力了,其定会想尽各种办法破我手段。”

  他语声稍顿,看向众人,“还有一事需得提防,诸位门中镇派之宝为何众皆知之,便是那少清派为何也略有耳闻,然则溟沧派镇派之宝是何物,万载以来,却是无人知晓,既我祖师留下手段,太冥真人未必不会,若其动用,可扳回一些劣势。”

  众人一思,顿时神情一凝。

  小宗小派镇派之派多需宣扬出去,这非是为了炫耀,而是用以威慑外敌。

  而大门大派,就是无有镇派之宝,也不惧外敌,通常是不会将至宝轻泄于外,少清那是不屑于隐瞒,而玉霄派则是那座玉崖太过闻名,而溟沧派,却是一直深藏不露,纵然外间一直有所猜测,也无人可以确定。

  若是上面也附有一道玄术,不定是太冥祖师所留,那想来威能绝然不小。

  亢正真人又道:“但诸位也不必惊慌,我道出此事,便是告知诸位,此种种一切都在上人料算之中,我虽未见得能仰仗此术将溟沧,少清两派一气压倒,但却可把其杀招一个个逼了出来,其就散能逃脱眼下,最终也难以挽回败局,无非是多挣扎几次罢了。”

  肖凌云皱眉暗忖:“如此看来,若是行事顺利,那么仅以此玄术就可压倒对面,解决一切疑难,先前补天阁所为非但不是冒失,反而是大大功臣了只可惜我南华派飞升真人并未有任何玄术留下,不然倒可在此时插上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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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六章 任凭天风雨 我自一剑开

  包括元阳派掌门屈如意在内,所有人都明白玉霄派为了与溟沧派争胜,准备了也非是一二日了,自有一套施之可行的计策,下来就看谁手段更高明了。

  太昊掌门商恕霆看了看四下,又与另几个掌门对了下眼神,便打个稽首,道:“如亢正真人所言,溟沧派与其友盟不至坐以待毙,会寻求破局,我以为攻我山门便是一法,就算谭掌门手持玄术,可以威慑,也难保其等不会铤而走险,贵派既已许我等山门不损,可否提前防备呢,如此我等也好无有后顾之忧。”

  亢正真人明白,这是怕把溟沧派逼急之后,其会不顾一切出手,要他玉霄早些把玉崖祭了出来,好安定人心。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由于迁羽量胜之术是积小胜为大胜,其中过程又是缓慢,非是一下将所有手段甩出来才好,唯有一步步持续不断添加柴火,方能将这炉火烧旺。

  故他言道:“诸位莫要忧虑,我玉霄既然已是答应诸位,那早便设有对策了,溟沧派若敢妄动,定可让其有来无回。”

  屈如意为人虽偏向保守,但思虑却是严密,此刻却是看到了玉霄谋划之中的一处破绽,便言道:“若是溟沧转头攻袭北冥妖修呢,贵派救还是不救?”

  谭定仙等人神情都是变得微妙起来。

  北冥妖修背后有玉霄派支持,严格来说也是己方阵中之人,对这点他们都很是清楚,但方才却无人去提,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而屈如意这一语出来,却是一下将之挑明了。

  亢正真人笑了笑,道:“那也无妨,北冥妖修与我并未签契立约,心思也是各异。与我算不得真是一路,便是俱皆亡覆,又能如何?况且溟沧派攻打北冥洲,无我护持。洲陆必是残破,溟沧派灵**也会因此而崩坏,那在我‘量胜’之术下,其所做所为不过是自削气数,自寻死路。若只用区区几名妖修性命就能令其付出如此代价,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留着北冥妖廷不管,看似是为溟沧派开得一个缺口,但实则是更为凶险的死地。

  屈如意淡声道:“那便好,区区妖魔,实不值得我人修去多费心思。”

  谭定仙人都是点头,他们不知玉崖到底能护得几洲,但若兼顾东华之外,还要保全北冥洲,那力量难免分散。所以不去理会那些妖修自是最好。

  而且区区披毛戴角之辈,当年未曾被杀尽已算运气,现下死便死了,又与他们何干?

  正在这说话之际,忽然之间,所有人神情一震,却是方才那等气机上扬之感又一次出现了。而且这回更为强猛炽烈,若说此前只是一簇火苗,那现下就是熊熊之焰,这定是局势中又出现了什么对他们大为有利的变化。

  亢正真人闭上双眼。做出倾听之状,好一会儿,才又睁开,目中竟是奕奕有光。神采焕发,抚须道:“诸位,冥泉宗掌门梁真人方才已与上人定好约言,若是溟沧、少清两家合流,灵门六宗愿与我玉霄站至一处,联手对敌!”

  谭定仙等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若说先前几个手段只是让自己这方占得上风,还不甚稳固,但这最后一块拼图上来,却已在大势之上压过对方整整一头了。

  亢正真人心下已是大定,他着看向殿外,这一次可谓把天下除溟沧友盟之外的势力都拉到了己方阵中,这等强盛气数怕是再也无法用玄术遮掩下去了,心下暗忖道:“我这处已是攻手频出,就看对面如何接招了。

  溟沧派,浮游天宫大殿之上。

  殿中诸真忽觉有一股莫名气机上身,萦绕不去,皆感若不及早除去,恐会对自身不利。

  秦掌门把拂尘一摆,拿一个法诀,默运片刻,便道:“此当是玉霄派所施玄术,我方才体察天心,已大略知晓此术端倪。”

  他一弹指,十余道灵光飞出,各入在座诸真眉心之中,只是一瞬间,众人便明白了此术之用。

  戚宏禅皱眉道:“这门玄术靠得是人心之凝,气数之聚,此刻我等已是处在弱势,需得快些破局才是。”

  此间所有人都是深思不已,似在考虑从何处入手解决。

  张衍转了转念,明白此术其实就是双方不断持续聚势消势的过程,这就好两边都在堆叠巨石,哪一方越是庞大,则越难撼动,而双方所要做的,便是要设法削弱对面,同时又壮大自己。

  但这并不是最好应对办法,因为这其实是被拖入了玉霄派的节奏之中,上策自是设法自外破局,将这玄术消去。

  可这一点显然无可能轻易做到。

  他思忖许久之后,心下有了定计,忖道:“此一法或可破局。”

  正想说话之时,殿外有人道:“掌门真人,少清派薛长老在外求见。”

  秦掌门言道:“有请。”

  不过过得数息,就见一道金光纵入殿中,化为一个矮小老道,正是少清派长老薛岸,他上来一揖,开门见山道:“小道奉掌门之命而来,特来问一问秦掌门,玉霄那玄术已是占得先手,可需我少清出手将它破了?”

  秦掌门一思,问道:“贵派用何法破之,可是要用那‘极朔回天’之术么?”

  薛长老回道:“正是。”

  秦掌门道:“此术当要慎用,现下尚不到如此境地,待我谢过岳掌门。”

  薛长老不再多说,打个道躬,倏化一光,就又跃遁而去。

  孟真人打个稽首,问道:“师尊,这‘极朔回天’可有不妥之处么?”

  秦掌门言道:“此法是少清鸿翮祖师所传,号称此术一出,就可转我入得昨日,重演过去,更有夸张之言,说是此术若能推演到极致,以数位大能联手,便可倒转日月天轮,逆反一界,重回地气未涌之先。”

  戚宏禅骇然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妙法?”

  座下诸真也俱是动容。

  秦掌门道:“我之所以不取。那是因为此术有缺,祖师对此有过评判,言为‘不全之法’,便是施展了。谁也不知结果会是为何,不到最后关头,不必去想。”

  萧真人道:“难怪掌门真人说要慎用,原是由此。”

  张衍打个稽首,言道:“掌门真人。弟子以为,最为简易之法,便是使对面之人损得几个,当能立刻阻住其势。”

  双方之较,没有什么比彼此性命更重要了,此是根本,要是一方接连损失人手,那么这升势无论如何也会被刹住。

  濮玄升目光投来,问道:“张殿主准备攻打那几家山门么?”

  张衍颌首。

  秦玉蹙眉道:“此举不妥,玉霄派不难料到这一点。况且谭定仙有玄术在手,恐怕早已是做好圈套,等着我跳入其中。”

  张衍微微一笑,道:“若是攻打太昊、南华等派,自是不成,那我不妨换一处地界,先取那北冥妖廷如何?”

  孟真人道:“取北冥洲却是一策,但我恐妖廷未必在玉霄阵中,就是费劲气力取了,也削不去其多少气数。”

  张衍目光微闪。言道:“不是一路,可让其变为一路。”

  秦玉言道:“如何做到?可是逼迫其向玉霄求援么?玉霄未必会应。”

  张衍道:“不必如此,得蒙掌门真人告之,我辈当明。玉霄那术、首重人心,其次才是那敌我之分,那我随后可通传天下,言我溟沧派欲渡去天外之策,彼时天下人心自然两分,非此即彼。妖廷若是从我,那是加我之势,如是不从,我只需遣人前去,破开元君宫,必可削敌气数。”

  众人一思,确有道理,而且妖廷与溟沧对敌万载,不是轻易可以放下的,定然不会相从。

  萧真人这时道:“只那补天阁有玄术在上,我虽可设法破解,但那却是应了玉霄之意,是在以短击长了。”

  张衍言道:“故此去人数是关键,我以为不必多,一人足矣!如此攻打妖廷,玉霄是断然不会为一人施了玄术出来的,唯有可能之法,就另遣了他人过来阻截。”

  孟真人沉吟道:“那此去之人,必得战力足够,又不惧生死,甚至紧要之时,要与敌偕亡之心,方可破局。”

  众人明白,这是以小博大,只需付出一人,就可破了这局面。

  但这当真是生死一线,说是对一人施展玄术不值当,但真正到了那般时候,便就难说了。而更有可能的,是会被对面众真围攻,而在玄术悬顶的情形之下,又不好大股出援,在座除了秦掌门,无论谁往,都可能有去无回。

  齐云天对着秦掌门一个稽首,道:“掌门真人,弟子以为此法可以一试,我攻北冥,必会崩裂洲陆,在天下诸派面前示我以不惜破釜沉舟,亦要决死一战之心。如此非但不失气数,反可凝聚人心。”

  孟真人言道:“那派遣谁去为好?”

  齐云天霍然起身,对着秦掌门一拜,慨然道:“我为门中大弟子,自当我去。”

  沈柏霜立刻反对,道:“不妥,齐殿主若去,玉霄必全力出手,反是不好。”

  齐云天作为得门中众真认可的下一任掌门,要是被玉霄杀死,那反是气数大降。

  牧守山一皱眉,实则他去最为合适,有造生潭相助,不惧围攻,法力也是近乎无穷无尽,诸派对他了解又少,但是秦掌门另有事交予他做,此刻到时动不得了。

  不但是他,诸如孟、孙、沈等人,此前都是领了掌门法旨的,不好随意出动,于是都把目光投向秦掌门。

  霍轩坐却是一叹,他倒是愿往,但是他知自己修为尚还不足,去了也未必能攻下元君宫,失陷是小,坏了山门大事反而不妥。

  张衍这时缓缓起身,言道:“诸位不必争执,此主意是我所出,自当由我前去,”

  孟真人却是不同意,沉声言道:“张真人为我溟沧派渡真殿主,又岂可轻动?”

  张衍把袍袖一甩,正声言道:“我既为溟沧渡真殿主,此刻山门有危,又岂可退缩不前?自当一力担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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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七章 此去沧溟翻天地
  
  张衍一语即毕,殿上再无人声。
  
  秦掌门思虑片刻,起身道:“渡真殿主,随我到后殿来,我有话交代与你。”
  
  张衍道一声是,便随掌门转至后殿。
  
  两人落座下来,秦掌门道:“要做那伐山灭宗之事,门中诸真不是实力不济,便是有职责在身,唯有你可去为,只你一人,元君宫虽布置坚稳,然我溟沧派亦有筹谋,这龙魂精魄你先拿了去,关键之时,可用涵渊重水攻其山门。”
  
  张衍将龙魂精魄拿过,欠身道:“谢掌门。”
  
  秦掌门道:“前路凶险,诸敌环伺,只这般去还是不妥,我便再赐你一符,便有玄术落下,也可设法回避。”
  
  张衍再道一声谢,郑重将法符收了过来。
  
  他是明白的,这也是只去一人方可以此护身,要是数人同行,那门中只能以玄术破玄术了,而这般做,对溟沧派是最为不利的。
  
  秦掌门言道:“此行凶险,你有何求,可一并说出。”
  
  张衍道:“今去降妖,弟子想请北冥真人出手相助。”
  
  他话音才落,听得一声大笑,“张衍,门中唯有你是一个爽快人,既是北上斩妖,老夫便随你同去”
  
  随那声音过处,一道乌色灵光已是飞入他袍袖之中。
  
  秦掌门点头道:“北冥真人既愿助你,那也无需我来多事了。”
  
  张衍打个稽。道:“弟子还有一事,此行怕会借用北冥洲灵机,那必会致那灵穴失去根本。还望掌门真人允准。”
  
  秦掌门一笑,道:“我大事若成,当能去往他界,那又要这灵穴何用,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张衍道:“那弟子回去稍作准备,待山门通告诸派之后,便就出。”
  
  秦掌门点了点头。叮嘱道:“渡真殿主,若见事不可为。切切记得,以保全自家性命为上。”
  
  张衍道:“谢掌门厚恩,弟子知道了。”
  
  秦掌门颌道:“去吧。”
  
  张衍一礼之后,便是退下。他出了殿门。先是纵光而上,去往天青殿中。
  
  一入殿中,就见那截妖正趴在殿顶之上休憩,其庞大身躯把整个大殿都是笼盖住了。此妖早在数月前就被他从北海召回,只是怕收在身上损其凶性,故战前暂留此地。
  
  他对其唤一声,截妖听得主人相唤,浑身一颤,便老老实实收缩身躯。最后化为巴掌大小,行光一道,钻入了他袖中藏好。
  
  收了此妖后。张衍又转至一处隐秘山峰,稽言道:“荆仓真人可在?”
  
  少时,出来一个面容苍老的灰袍老道,还礼道:“道友,老道等你多时了。”
  
  张衍言道:“道友在此,当知此刻天下之局。眼下我需往北冥洲攻伐妖廷,若遇危局。却需道友相助一回。”
  
  虽然前途险恶,但他并不是去寻死,反而保全自己才对溟沧派有利。
  
  而未虑胜先虑败,在此之前,当要做好一切准备,若在尽得全力之后,仍无法避过灾劫了,那便是天数了,怨不得人。
  
  荆仓老祖当年也是飞升真人,如今虽只一缕分神,但定也是有手段留下的,否则何谈对付玉霄派,故来请其帮衬。
  
  荆仓真人沉默片刻,才道:“我得道友允准,在此存身多年,道友要是有难,老道不会袖手旁观。”
  
  张衍称谢一声,就不再多言,降下身形,回去玄泽海界之中。
  
  他并不回殿,而是分开海水,直入水下深处,很快在一处千丈土丘前停下,此处顶上,却是置有一枚石卵,正是他昔年放在此处的神兽卵胎。
  
  他到得近前,言道:“该是你出世之时了。”
  
  话音一落,他便能察觉到卵胎之中传出一股欢欣之意,微微一笑,便一卷大袍,就收入了袖中。
  
  若要此物诞出,那至少需得一洲灵机,放在以往,那是绝无可能做到的,现下却正是机会。
  
  而且他心有谋算,元君宫固然有大阵守御,可也不过攀附在地脉灵机之上,就是后来玉霄插手,也不可能好心到提升至三大派山门大阵这等境地,只要灵机抽去,就可坏了它根基,若是顺利,甚至不用龙魂精魄,就能逼其出来与自己斗法。
  
  就在这时,他忽感外间灵光升出,方才转看去,便闻一道宏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其声言道:“自上古以来,我辈炼气之士取用外灵,得以精益性命,俯览玄机,仰窥天道,然此世灵华渐逝,又不得回报,好如久病之人,沉疴痼疾,难以去尽,若不寻得良方,不亡于今日,便终于明朝;今我溟沧派侥窥天机,觅得一处小界,可容我辈存身,只灵机不足,故引地气补之,天下同道,如愿同去新天,我溟沧派皆愿納之……”
  
  随此声音响起,这一瞬间,世间无论大宗小派,修道人都是与闻。这立就引起了天下人心变动,张皇失措者有之,诧异惊奇有之,大喜狂呼有之,种种皆是不同,而两方气数,也是随之而变。
  
  此刻万丈地底之下,徜徉着一条昏黄长河,水中坐有一个身裹黄烟,面目模糊不清的道人,其身影看若随波流去,但又似亘古不变,正是冥泉宗掌门梁循义。
  
  他赞叹道:“溟沧派居然要做得此事,倒是好气魄。”
  
  他身前恭敬站有一人,乃是门中长老鲜于越,其言道:“那去往天外,说得好听,一不小心,可就是覆灭下场。”
  
  梁循义却是摇头,言道:“不然,那位秦掌门敢做此事,不会无有把握。若能顺利去往天外,我看此事有大半有望。”
  
  鲜于越愕然,他小心问道:“掌门之意。是否……”
  
  梁循义一摆手,否道:“那一界是他寻得的,渡去天外是亦需靠他沟连,我若去,全然受他所制,半点不由自主了,况且就是顺利到得这那方天地。也未必有我灵门存身之地,便不要做想了。”
  
  鲜于越连声称是。又道:“还是掌门真人深谋远虑,不过世上终归有短视之人,溟沧派此语一出,六派之中难免人心浮动。弟子稍候便去说了清楚,好抚定人心。
  
  梁循义点头道:“溟沧派不必去管,自有玉霄应付,我等需提防的是少清派,此派只要与人起得争斗,就不会有任何留手,这一战当视作生死一战,莫存侥幸之心。”
  
  摩赤玉崖之上,玉霄派一方诸人事先也未曾想到。溟沧派竟会有此谋划,纷纷露出惊震之色。
  
  亢正真人一时失神,随即他现殿中之人神情似有变化。忙把心神稍定,冷声斥道:“溟沧派说出此语,是要划定人心,只可惜这不过他一家之言,这界外虚空,又是何等凶险。天下间又有几人愿随他去?”
  
  屈如意也是大声言道:“亢正真人所言不虚,破界而去。何等凶险,我等自身修为不足,若随溟沧派而去,其必也先是照拂自家弟子,随后才是外人,就能到达彼岸,又能留下几人?”
  
  在座之人都是修为深厚之人,这一点破其中利弊,很快冷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肖凌云咦了一声,道:“溟沧派中有人出来了”
  
  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谭定仙望了一眼,惊异道:“溟沧派渡真殿主张衍,这是往北去,果是要攻伐妖廷么?怎止他一人?”
  
  亢正真人一转念,把气机稍稍一辨,神色微变,道:“不好方才溟沧派通传天下,人心各有归附,如今局面不同,那北冥妖修已算是我阵中之人,溟沧派此举是要剿杀妖部,削我气数”
  
  肖凌云道:“可溟沧派只那位张真人一人,莫非就能破了元君宫不成?”
  
  亢正真人皱眉道:“未必是他一个。”
  
  商恕霆道:“道友是说,溟沧派还有人会随后跟来?其便不怕我玄术落下么?”
  
  亢正真人摇头道:“我所顾忌者,非是溟沧派,而是少清派”他一抬头,“诸位当知,少清极剑一脉有神通名为天地比邻,只要还在这一方天地之内,皆可于瞬息之间遁身前往,而少清门中,眼下至少有两名精修极剑之人,其轻松便可遁跃至那张衍身侧,对其施以援手”
  
  众人一凛,的确如此,少清剑修一有危难临头,必生感应,而有如此遁法,怕这边玄术还未使出来,就被其先一步遁回山门了。
  
  而同样道理,要是其要出手帮衬谁人,只瞬息之间就可遥去万水千山,那数剑齐出,若无防备,又有谁人可以抵挡?
  
  亢正真人冷笑一声,道:“少清有此术,我玉霄又岂能不妨?”
  
  他一转身,对着谭定仙一礼,道:“谭掌门,我听闻你补天阁有一法,名为方圆不动,此术所及之地,可使世间之人再无法凭空挪移,便是洞天真人,也无法遁入洞天之中,还请你快些施展出来,以绝其后手”
  
  张衍出了龙渊大泽,便直奔北冥洲而去,此一回他再无顾忌,方才过了两界山,将自身气机全数放开,顿时好如翻天覆地,这一路过去,浩气滚荡,法力张扬,所经之处,身下洲6大裂,山水齐崩,纷纷破散。
  
  东华洲中诸派真人看到这一幕者,包括玉霄派一方人等在内,无不是骇然以对。
  
  这方是真真正正洞天真人之威,举手投足,崩天裂地,塌山倒岳
  
  然而在世众真,以往限于束缚,却从未有人这般肆无忌惮舒展过拳脚,有人看得心中激荡动摇,难以自持,更有人目生羡意,“此何其快哉拘束在此三千载,又能如何?与其苦苦忍熬,还不如去往天外,纵意逍遥”
  
  张衍这时肆意挥洒法力,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得畅快之感,隐隐然觉得心头有什么桎梏松脱了。
  
  过了沧河之后,他目光一扫,见得一座大山,他深吸一气,落下身来,负袖而立。
  
  此刻他身前身后,皆是一片残破地6,间有万顷汪洋翻腾起伏,仿佛天下苍莽,皆汇于此,举世波涛,滚滚而来
  
  望有片刻之后,他拿了那神兽卵胎,轰隆一声,将其放在山巅之上,任由其吞吸此方天地灵机,随后目光投去,面对元君宫方向喝道,“溟沧派张衍在此,妖廷诸部,可敢出来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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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四十八章 扫尽妖氛正人心
  
  张衍这一语说出,宏声响彻云霄,滚滚荡荡,震动四野。然而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应。
  
  他冷然一笑,也不去逼迫,等身边这头神兽出世,将这一洲灵华吸尽,他自能轻松破开元君宫。
  
  可突然间,冥冥中似感到一道气机落在身上。他一挑眉,稍稍一试,却现好似难以做那虚空挪遁之事,知定是那等玄术作祟。
  
  不过他便不做挪遁,也有剑遁在身,来去仍是自如,是以丝毫不把这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洲中一双双目光也是往此处看来。
  
  虽眼下还未曾起了争斗,但天下众真都是明白,决定此方天地气数的一战,应是由此而始了。
  
  元君宫中,四部妖候俱是坐殿中,但个个面色沉凝,却无有一个敢于出去应战。
  
  这时过来一个侍从,道:“王上遣我来问,妖廷被人欺上门来,连洲6都是残破,四位侯爷为何不出战?”
  
  猿部族长李福回言道:“生死危亡之际,让王上勿要惊慌。你可去回禀王上,这是乃是溟沧派渡真殿主,绝非寻常洞天真人可比,其后又不知是否隐藏援手,出去只会落其陷阱之中。”
  
  那侍从道:“小人只是传话,如有得罪,还望四位侯爷不要见怪。”
  
  说完,打一个躬,就退出去了。
  
  燕回光忍不住道:“我等果真就在这里等着不成?”
  
  李福苦笑道:“溟沧派现在全无顾忌,只我一家如何斗得过他,我已是给玉霄去了书信,等着回书便是。”
  
  玉霄派大殿之上,亢正真人弹着书信,道:“此辈在信中言,若不救他,就只好投了溟沧了。”
  
  商恕霆道:“彼妖魔之辈,竟敢如此忘言。”
  
  亢正真人道:“若是此前,倒不必去理。但溟沧派传言天下后,其气数与我一体,却是不得不救。”
  
  谭定仙朝北处望了望,冷笑道:“元君宫中好歹也有四位妖修洞天。那罗梦泽和渠岳也是功行不俗了,此刻居然无人出战?”
  
  辟璧真人言道:“这是自然,方才溟沧派那一番通告,已是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这是要弃界而走。连灵穴这等根本之地也不在乎了。而那班妖修却还在想着如何保全后半边洲6,而这一出去动手,一不小心,便可能有所波及。”
  
  屈如意淡声道:“一方束手束脚,一方却是全无顾忌,这还未争斗起来,已是分出高下了。”
  
  肖凌云沉吟一下,道:“非止如此,怕还是他们畏惧那位张真人多些。”
  
  南华门中黄羽公就是败亡在张衍手中,他自然能由此推及出张衍几许实力。
  
  亢正真人道:“溟沧派这位渡真殿主确实了得。妖修不敢出战,也是好事,正可容我布置,此去驰援,你们看何人去为好?”
  
  辟璧殿主站起言道:“心明殿主可去。”
  
  那边吴云青沉吟一下,道:“告明峰主可去,只是此刻赶去,只由南到北,怕不是片刻可至,就怕那位张真人另有手段。无法赶及。”
  
  亢正真人目光一转,看向那几派掌门。这几位自是会意,不过连玉霄修士都是亲自驰援,他们派遣人手也是应该。
  
  商恕霆率先言道:“既然我几家离得近些。我太昊愿出一人。”
  
  肖凌云也道:“我南华也愿出得一人。”
  
  屈如意沉吟一下,既然各派都已出人,他元阳也不好不应,正想着派遣何人为好时,亢正真人却道:“四人已是足够。”
  
  屈如意略一皱眉,看了其一眼。他知道对方的打算,现下不用元阳出人,那下面再有事相请,他便不好推脱了。
  
  然而此时元君宫中,四部妖候尚未等到各派修士来援,却已是坐不住了。
  
  任谁都可现,滚滚灵机朝着神兽卵胎而去,大有吞尽举洲灵机之势,这等感觉,仿佛天地之中多出了一个大缺口,致那气机不断泄出。
  
  蝠部族长燕回光惊道:“那是何物?竟能吸扯灵机?”
  
  李福抓着胡须道:“似是何物卵胎。”
  
  渠岳脸色一沉,道:“不管是何物。这般下去,宫禁阵法迟早无了灵机,到了那时,不说宫禁可以轻松便可打破,便连北冥洲最后一点灵机也是不存,那时我等俱都成丧家之犬,万万不可让其生了出来需得立刻出去破了此物”
  
  李福一副为难之色,挣扎道:“可玉霄叫我尽力坚守,他自会遣人来援,莫不再是等上片刻?”
  
  渠岳怒道:“哪还来得及”
  
  他伸手往外一指,道:“你看那物,至多再需半个时辰,就能吞尽灵机,等玉霄派遣人来此,早已是迟了”
  
  燕回光道:“说得不错,我等拿齐法宝,四人齐上,却不见得还不是此人对手。”
  
  只是此间,却还有一人未曾开口。
  
  渠岳转过身来,问道:“罗候如何说?”
  
  罗梦泽沉默片刻,叹道:“去是死,不去亦是死,便随你等同往吧。”
  
  燕回光色变,斥道:“罗候怎说这等丧气话?”
  
  罗梦泽不去理他,抖袖就往外走去。三人看了看,此刻不是争执这些之时,终归要齐心合力,才能化解危局。
  
  张衍此刻站在那神兽卵胎之旁,随着天地灵机往里灌入,此物却是变得越来越是庞大,眼下竟长到了百丈高下,这处山巅已渐渐容纳不下了。
  
  就在这时,在外忽感对面有比浓烈的气机升起,双目之中神光一闪,转头看去,就见四道气光朝着自己这处过来。
  
  他冷哂一声,“终是忍不住了么。”
  
  忽感腰间北冥都天剑上传来强烈一股意识,似是感受到妖气,亟不可待要斩了出去,他言道:“北冥真人且稍待片刻,此来之妖,今日一个也休想走脱。”
  
  李福四人知此是生死一战,不敢有任何大意,飞入天穹,就各自振开法相。
  
  只几息之间。四人就已冲至了近前,不过并不一气而上,一人在前,三人两面包抄而去。看似是要将他四面合围。
  
  不过在张衍眼中,四妖虽是来势汹汹,那似并无那等决死之心,反对那神兽卵胎投入心思更为多些,显然并不想与他拼命。只是想将此物尽快毁了。
  
  他心下冷笑:“当我之面,还心存侥幸之念,合该尔等败亡”
  
  于心意之中一催,清鸿剑丸登时飞出,如寒光炸裂一般,立有无数剑光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杀伐剑器?”
  
  四人大恐,虽呈包围之势,但被剑势一逼,哪还顾得上上前攻袭。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只剩下了招架之力。
  
  张衍站在扑面而来的滔滔狂风之中,目光投去,当面所对之敌乃是蝠部族长燕回光,他神意一转,顶上玄气汇来,化为一只大手,轰的一声,朝其就拍了过去。
  
  因他再不用去收敛什么法力,这一掌乃是真真正正的铺天盖地。四人只觉顶上一黯,往上一看,却是一股深沉云幕压了下来,那等气势。好若天塌一般
  
  燕回光急忙竖指在前,吹了一道无形之风出去,意图将那大手破开,然而一击上去,竟如石击大海,竟激不起半点波浪。
  
  他急忙后撤。下来又接连了三个神通,现皆是难破解,登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太玄一气五行大手”是张衍为对付真器而造,只要你不懂其中奥妙玄机,或是无法一气将之击散,无论过来多少神通,都是无法将之破碎。
  
  燕回光没奈何,一咬牙,只得现了原形,化只一灰白蝙蝠,鼓动全身法气,上去一撞,一声大震,却如蜉蝣撼树,竟是哀嚎一声,轰然溃退下来。
  
  他现对手不可力敌,再无任何与之斗战的念头,急着想要跃从大手遮盖周域之中跃了出去,然而身躯这时却是一顿,被一股无形气机定住。
  
  他大叫不好,赶忙又使了一个易身神通,却是陡然将身形缩去,由万丈之大,顿化米粒大小,以为可以籍此逃脱。
  
  然而张衍法力早已是到了精微入化的地步,只消一点着落,整只大手的力量全可一齐宣泄出来
  
  只闻轰隆一声,这一掌正正打中,燕回光身形就整个炸散开来,随后被那无边之势一冲,连身形聚合都是不成,还未落到地表,就已是烟消云逝,魂飞魄散了。
  
  三妖见状,惊呼道:“燕候”
  
  方才两人交手,虽只短短一瞬,但这其中却是涉及了许多精妙变化,绝非表面望去那么简单,可在外人看来便不如此了,张衍一掌下去,一个洞天真人就已是被生生拍死,可谓凶残无比。
  
  张衍有心战战决,无意与之纠缠,一掌打死燕回光后,就将北冥剑一祭没,一道玄虹祭起半天,化一道几乎斩断天穹剑光,剑锋一折,朝着一旁李福斩去,后者惊恐万状,失声道:“斩妖剑?”
  
  他正待躲避,然而那剑上光华一晃,只觉气息一滞,浑身法力艰涩无比,神通法术在这一刹那居然再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那剑光落下,从头到尾,将他一劈两半。
  
  血光腾起,轰隆一声,整个人爆散成漫天清气
  
  那剑光余势不衰,将北冥洲余下半边洲6一斩两段,于是水气海浪,云雾烟尘,混合一处,喧天而起,举目之间,只剩下茫茫一片。
  
  渠岳见状不好,转头就跑。
  
  罗梦泽犹疑一声,一声叹,却是收了法相回来。
  
  此战全天下都是看在眼中,然而这才过去不到十几呼吸,张衍已是连杀两名洞天真人,另二人不战自溃,这等战力,看得举世诸真心头大震,惊骇不已。
  
  一道玄光落下,张衍将北冥剑倒持在手,一甩衣袖,荡开身前尘埃水气,仗剑踏烟而起,站在云上,看了一眼罗梦泽,道:“罗候怎是不逃?”
  
  罗梦泽漠然言道:“真人有杀伐真剑,罗某是逃不脱的,又何必作那等仓皇丑态?”
  
  张衍看他一眼,见其似无意反投过来,便淡声眼道:“罗候若肯自尽,我可容你神魂脱去。”言毕,他不再多言,身化剑虹,往渠岳追去。
  
  罗梦泽一声长叹,随后目中现出一股决意,蹡踉一声,拔剑而出,对着颈脖一横,定定站了片刻之后,身躯便就倒了下去。
  
  张衍方才遁去未久,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大响,他头也不回,光虹再是一疾,朝前方那道逃逸遁光追去,只在身后留下了一大片翻滚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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