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原创全本] 【踏莎行】 作者:花间浪子

0
             第19章 江都五凤

  阳光四射,有种春来感觉,秃枝似茁新芽,初技新绿朦胧微碧。江都城熙熙
攘攘,仕女如云,醉春园座上坐着一身着绛紫暗底绣花织缎长衫,外覆藏青坎肩
少年,俊美如玉,雍容凝重。桌面上有两笼热气腾腾醉春园最拿手的鸡肉汤包,
配著四碟小菜,一壶竹叶青自酌自饮。

  店夥忽引著一庞眉虎目,花白长须老者走入看座,老者瞥见俊美少年,眼中
神光一亮,哈哈大笑道:「贤契,不料又在此遇上了。」

  少年闻声,目光一抬,面现笑容立起道:「伏伯父。」

  乾坤八掌伏建龙走来,呀咐店夥照样送上汤包两笼,另点四碟小菜後,欠身
落座,在敬了一杯酒後,捋须微微一笑道:「贤契昨晚去了千福寺麽?」

  严晓星目光微露黯然之色道:「去是去过了,但发现白眉老怪布满了奇门禁
制,不得已潜伏一隅,机相救柴青溪。」继叙出目击无极帮主与白眉老怪双方凶
搏情形,但因经受不住红衣番僧慑魂魔法急掠出寺外。

  伏建龙道:「如此说来,贤契不知双方谁胜谁负了。」

  严晓星道:「小侄怎能半途而废,却遇上杜翠云受群邪围袭,相助解围後欲
返回千福寺,却又与无极帮主等相逢。」

  伏建龙愕然道:「相逢情景如何?」

  严晓星说出经过,道:「小侄委实想不通无极帮主为何如此忍让,重回千福
寺後才恍然大悟,因他伤之极重,曾三天里一度俱伏尸寺内,又恐神木令传人追
上,故而仓惶遁去。」说着望了伏建龙一眼,接道:「伯父也去了麽?」

  伏建龙道:「老朽邀约数位知友,俱是名动大江南北的武林名宿,却久候不
至,讶异不胜,独自一人前往千福寺内,正与贤契所说一样,死亡狼藉,又转返
责一位武林知友为何背信来约,他声言并未食言,亦曾赶往戴云山,但不能违忤
神木令,是以纷纷赋归……」

  严晓星不禁失声惊道:「神木令传人也去了?他为何不制止双方凶邪,更为
何不救出柴青溪,岂非有失神木令威信。」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老朽本不信那位武林知交的话,又赶去问明他人及相
遇北岳高手苍恒毅,证实了果非虚言,神木令传人此举乃不得已尔。」

  严晓星道:「有何不得已?」

  伏建龙道:「据风闻所知,神木令传人不过弱冠少年,武功再高,也难及神
木尊者十分之一,仅凭一只神木令威信难孚,制止白眉叟与无极帮凶搏恐力有不
逮,胜则小事,败则威信扫地,从此恐无遵从神木令,是以他听任白眉无极两败
俱伤,藉此削弱双方实力,何况他亦志在骊龙谷藏珍,何不任令情势发展,实寓
有渔翁得利之意。」

  严晓星道:「小侄愚昧,得闻伯父之言茅塞顿开。」

  伏建龙道:「目前贤侄尚须在江都留住否?」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小侄虽有意暂作勾留,但不愿再涉入是非游涡中,
四五日後再作南游寻访仇踪,顺道探觅一人行踪。」

  伏建龙道:「探觅何人?」

  严晓星道:「此人名陆道玄,乃先父童年故交,他四处探觅小侄下落,小侄
只知陆道玄行踪在江南,末知确处。」

  「陆道玄?」伏建龙目露困惑之色,喃喃自语,继续摇首道:「老朽不识其
人。」忽又道:「贤契见过琼儿麽?」

  严晓星道:「今日约定在此见面,为何迟迟未至,谅有事在身不能如约。」

  伏建龙点了点头,道:「琼儿有以身事你之意,贤契莫辜负了她。」说着立
起,望了窗外的天色一眼,接道:「你在此等候琼儿吧,老朽还要去拜望一位朋
友。」

  严晓星站起,道:「小侄恭送。」

  伏建龙道:「不必了。」人已走出,转眼之间便自消失门外。

  邻席一身穿蓝袍,貌似学究之人,突低声道:「伏建龙尚在店外布伏甚多高
手窥视少侠一举一动。」他用仪语传声之法送入严晓星耳中。

  严晓星道:「这个在下知道。」

  学究老者道:「老怪已遁入五凤镖局,少侠须采取对策。」

  严晓星道:「不用我等出手,自有无极帮与我等代劳。」

  「老朽明白了。」学究老者接着丢下一块白银,离座出得醉春园而去。严晓
星自酌自饮,约自片刻时光过去了,店外忽走入许飞琼,婷婷若仙,引得四座注
目。

  许飞琼道:「我来时已然吃饱,走吧。」

  严晓星唤来店小二,会过帐目后,走出醉春园,向五凤镖局走去,途中低声
道:「琼姐,时机已成熟了麽?」

  许飞琼道:「风声已传出,看来无极帮不会置之不顾。」

  五凤楼醉春园三条大街,座落一条宽敞长巷内,人称御史街。街长仅三百馀
尺,青石板铺筑,光洁平坦,可容二车并列,镖局原为前朝御史的私第,後因没
落,辗转卖入五凤镖局局主金面狻猊欧阳永泰手中。镖局门首二面高墙,自成凹
形广坪,黑漆大门,石狮对立,门额上高悬着「五凤镖局」斗大朱字匾额,气派
宏伟。

  今日,镖局外气象似较往常冷落,静悄悄地行人车马稀,一双镖夥叉著腰,
面上漠无表情地站在门外。忽有一约莫五旬开外,留著三绺短髦,眯著一双凤眼
老者向镖局走去。左侧镖夥倏地抢步伸臂拦住,笑道:「爷台何事?」

  老者凤眼一睁,目中精芒逼射,道:「这不是五凤镖局麽?」

  镖夥不由机伶伶打一寒战,道:「不错,这儿正是五凤镖局。」

  「那就错不了。」老者似笑非笑道:「老朽要面见局主托运重镖。」

  镖夥陪笑道:「对不住,咱们局主昨晚已宣称暂时歇业,爷台请去别家镖局
吧。」

  老者双目一瞪,怒道:「你们开的镖局,那有不接镖的。」右掌虚空一扬,
只听叭叭连声,那块五凤镖局牌匾竟四分五裂,飞坠落下地来。

  一双镖夥顿时面无人色,门内忽迈出一条青色人影,在老者身前落下,现出
一面色惨白中年汉子,冷冷笑道:「尊驾何故无事生非?」

  老者双目一瞪,道:「老朽要贵局保一重镖,怎奈他们告以不接镖,拒人千
里之外。」

  中年汉子声寒如冰道:「原来为此麽?开镖局原是自由买卖,愿意接下的不
论多少银子都得派出人手护送至地头,不愿接的纵然重金钜万也是徒然,看尊驾
身手非同等闲,分明登门寻衅而来,敝局横匾既砸碎,请尊驾照旧赔偿。」

  老者笑道:「一块横匾所费几何,只要贵局接下这趟镖,请开个价钱来,老
朽如数奉上。」

  中年汉子面色一寒,道:「牌匾无价,请尊驾照旧还原。」

  老者闻言色变,道:「你这是找死。」双掌倏地平胸推出,一股潜劲如山涌
去,威势骇人。那中年汉子身形疾闪,鼻中冷哼一声,不见他有何出手,只听一
声惨嗥,老者身形弹上半空后,摔落在地,双股鲜血如注涌出。

  蓦闻断喝声道:「好辣毒的武功。」

  一个灰衣老者身如弩射般从僻巷内掠出,检视老者伤势,只见两股上各有显
明的齿口,不似兵刃所伤,极似毒物所咬,而且毒性极强,附近皮肉隆起紫肿。
那中年汉子已自掠回石阶上,垂手而立,一脸漠然,浑如无事般一样。

  灰衣老者目露惊异之色,双眉浓蹙,狞笑道:「想不到五凤镖局内居然有此
厉害人物,尊驾姓名何妨见告。」

  中年汉子冷冷答道:「在下姓蓝,草字野民。」

  蓝野民三字在武林中甚是陌生,灰衣老者冷笑道:「依老朽所料,蓝老师已
非镖局中人。」

  「不错。」蓝野民声寒如冰答道:「在下眼中也不揉沙子,阁下亦是奉命来
此生事,在下方才所为无非惩一儆百之意,请回覆贵上,莫谓天下无人,悬崖勒
马,犹未为晚。」

  灰衣老者目中逼射精芒,厉声道:「尊驾好大的口气。」

  蓝野民冷然一笑道:「在下从不逞口舌之利,阁下如有不忿,何妨请出手试
试。」

  灰衣老者不禁脸色铁青,目中怒芒如焰,却强自抑制,淡淡一笑道:「老朽
奉上所命带一口信,请蓝老师转告白眉叟,今晚敝上三更必至,倘不献出柴青溪
及那奇书,明晨时分,镖局恐不留一人活命。」

  「正好相反,来犯者必死无疑。」

  灰衣老者一言不发,跃在伤者身前,忽反身向镖局门前的一只石狮虚空拂击
一掌,迅疾无比扶起伤者窜上屋面,疾闪隐去。蓝野民面色寒冷如冰,回望石狮
子,却见那石狮子突地坍了下去,变成一堆石粉,不禁面色大变,急急迈入镖局
门内。这些情形均落入严晓星与许飞琼伏建龙三人目中,但伏建龙无法视察出严
许两人藏身所在。

  许飞琼道:「灰衣老者内家真力已臻化境,若与蓝野民真正出手相搏,未必
落败,血肉之躯,恐难经受他一掌之力,但为何不战而退?」

  严晓星道:「无极帮目前处境异常艰困,为保全实力起见,极不愿帮中高手
有所伤亡。」

  许飞琼道:「难道无极帮主就此罢手了不成?」

  严晓星摇首答道:「琼姐不要太看轻了无极帮主,他是个雄才大略,高瞻远
瞩之武林枭雄,怎肯就此罢手,小弟料他重施故技,迫使白眉叟就范。」

  许飞琼道:「星弟何妨说清楚点。」

  严晓星道:「五台高僧明月禅师等七人就是白眉老怪他们前车之鉴,白眉叟
虽不足为惧,但蓝野民等人功力高不可测,均身怀奇学,得逞与否尚未可知。」
忽见两条身影相偕走向镖局门内,不禁一怔,道:「她怎么也来了?如何和这老
怪物在一处?」

  许飞琼凝眸望去,只见一貌美少女和一老妪并肩立在镖局之外,正与镖夥说
话,认出少女正是那杜翠云,老妪却是名列天外三凶的清风庵主,道:「原来是
她,杜翠云定是清风庵主高足。」

  严晓星摇首断然答道:「不是。」

  许飞琼道:「既然并非师徒,如何到得一处?」

  严晓星道:「其中必有缘故,小弟欲去镖局内窥探,琼姐就留此静待无极帮
举动。」

  许飞琼嫣然一笑,道:「星弟未能忘情,自找烦恼,好,你早去早回,免愚
姐苦候。」

  严晓星俊睑一红,道:「小弟此心,有如天日。」

  许飞琼笑道:「好啦,你快去吧。」严晓星身形疾闪,如飞而去。

  且说杜翠云与严晓星分手後,率领手下在江都郊外一处僻静客店歇息,孤灯
一盏,不禁百感交集,只觉身世凄零,不由独卧枕上嘤嘤啜泣,对严晓星冷漠无
情,颇多怨气。蓦闻邻室中传来一苍老女声道:「姑娘何事伤心,可与我老婆子
一叙麽?或能助你如愿?」

  杜翠云不禁一怔,道:「小女子自感身世凄零,惊扰清睡,望乞见谅。」

  「夜长难寐,老婆子亦感孤寂,开门你我谈谈如何?」语声忽传至门外。

  杜翠云倏地站起,略一沉忖,知门外必是一位武林高人,自恃胆气武勇,立
即拔闩开门。一条身影疾落惊鸿般翩然闪入,昏黯灯光映对下现出一老妪,目光
炯炯凝视着杜翠云。杜翠云挑亮了油灯,盈盈一笑道:「老前辈请坐。」

  那老妪毫不客气,大刺刺地坐了下来,道:「姑娘,老身也不瞒你,我就是
名列天外三凶中的清风庵主。」

  杜翠云不由面色微变,内心则不禁喜出望外,认定在她身上或能找出白眉老
怪,故作惊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清风老前辈,小女子不知不罪,但不知老前
辈有何赐教?」

  清风庵主目光灼灼道:「老身是来问姑娘何事啜泣的?」杜翠云凄然长叹一
声,慢慢道出前情。

  清风庵主听完後,道:「戴云山千福寺老身去迟了一步,只见尸体狼藉,血
腥刺鼻,但阗无一人,听姑娘所说,显然是真的了。」随即一笑道:「老身与白
眉叟同列天外三凶,虽性情各异,却利害则同心如一,老身或能助姑娘如愿。」

  杜翠云道:「真的麽?老前辈请受小女子一拜。」眉梢泛出一片惊喜之色,
身形盈拜了下去。

  清风庵主身形疾闪开来,低喝道:「慢着。」

  杜翠云不由一呆,道:「老前辈为何不愿受小女子一拜?」

  清风庵主道:「老身从不作无谓的承诺,姑娘须拜在老身门下,老身方能应
允。」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老前辈只要取得骊龙谷藏珍中武功秘笈及鲁阳戈後,
小女子定然拜老前辈为师,目前还言之过早。」

  清风庵主料不到杜翠云竟然严拒,面色异样的难看,冰冷铁青。杜翠云道:
「老前辈认为小女子有大不敬之意麽?须知天下英雄均所瞩目,艰险万分,莫说
是老前辈,就是神木令传人,亦抱谨慎用心。」

  清风庵主目中神光一闪,道:「姑娘说得对,此事日後再说吧。」身形一闪
疾杳。

  杜翠云关好房门後,复又躺下,前尘往事,纷至沓来,乃不成寐。才合眼恍
惚中,忽闻门外敲门,唤道:「姑娘醒了麽?」

  杜翠云睁眸起身,道:「吴森,你有何事禀报?」拔开木闩,让吴森进入。

  走进一个身材魁梧,年约四旬大汉,面色沉重抱拳躬身道:「禀报姑娘,白
眉老怪现落在江都御史巷五凤镖局内。」

  杜翠云柳眉一剔,道:「你等饱食後同往五凤镖局外一探。」

  吴森道:「遵命。」转身离去。

  突闻邻室传来清风庵主语声道:「姑娘,白眉老怪果真是落在五凤镖局里了
麽?」

  杜翠云答道:「不错。」

  清风庵主道:「你真欲前往五凤镖局内麽?老怪非但武功极高,而且凶狠暴
戾,姑娘此去无异自投虎口。」

  杜翠云道:「多谢老前辈的关注,有道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晚辈不惧老
怪,但老怪邀来八位无名高人相助,俱身负奇才异能,武功已臻化境,晚辈深怀
戒心。」

  清风庵主惊道:「闻姑娘之言,更不宜涉险,老身欲意随姑娘一行,可减少
甚多无谓风险。」

  杜翠云略一沉吟,暗觉互为利用,有何不可,当即娇笑道:「能得老前辈相
助,晚辈感恩不浅。」

  清风庵主冷冷答道:「各有所需,互为相助,有何感恩。」语毕,人已在杜
翠云房门外。

  杜翠云道:「老前辈何妨请入稍坐,同进饮食再去如何?」清风庵主微微一
颔首走入。

  杜翠云招来店小二,命送上饮食,两人一面进食,一面谈话。清风庵主对白
眉叟相助之八位无名高手垂询甚详。杜翠云对八人也不清楚是何来历,就其所知
扼要叙出。清风庵主鼻中冷哼一声道:「这老怪平日行事异常隐秘,老身多年来
毫不知情,难怪我俩数十年来格格不入,面和心违。」杜翠云默然不语,浅酌沉
思。

  片刻,吴森进入,目睹清风庵主大感愕然。杜翠云道:「你们用饱了麽?还
是照往常一样,隐秘形迹,在五凤镖局外布下了暗椿,我与这位老前辈随後就会
到。」吴森望了清风庵主一眼,低应了声退出。

  俟清风庵主与杜翠云到达五凤镖局外僻巷内,目睹蓝野民惊人武学,心神一
震,低声道:「姑娘,蓝野民就是老怪邀来助拳之人麽?果然传言不虚,此人武
功不在白眉老怪之下。」

  她与杜翠云商讨如何进入镖局,俾可相机应对,立於不败之地,商讨停妥之
後,两人缓步走向镖局。一名执刀武师闪身喝住。杜翠云微笑道:「烦劳通禀白
眉前辈,就说清风庵主求见,允见与否,悉听白眉前辈尊便。」

  那武师注视清风庵主一眼,道:「在下就去为两位通报。」急急望内奔去。

  须臾,那武师奔出,道:「两位有请,在下带路。」

  清风庵主两人随着武师快步走入,只觉暗中戒备森严,但见白眉叟站在滴水
檐前,呵呵大笑道:「大妹子,什麽风把你吹得来的?」

  清风庵主面寒如冰,冷冷答道:「我自有腿,走得来的不成麽?」

  白眉叟依然笑容满面,道:「我俩见面,总免不了斗嘴,大妹子请进大厅落
座倾谈如何?」立欠身肃客。

  宾主落座後,白眉叟望了杜翠云一眼,含笑道:「这位姑娘甚是面善,似在
何处见过,难道是大妹子新近才收作衣钵传人麽?」

  清风庵主冷冷的答道:「目前只能说是渊源颇深,你知道我是无事不履三宝
殿。」

  「这我知道。」白眉叟含笑道:「风闻大妹子已经受无极帮主笼络,礼为上
宾,不知传言是否真实?」

  清风庵主答道:「传言一点不差,但合则留,不合则去,如今与无极帮并无
丝毫瓜葛。」

  白眉叟两眼瞬了瞬道:「大妹子此来有何见教?」

  清风庵主道:「天外三凶虽只有其二,但昔日誓言休戚相关,祸福与共,不
知你还记得麽?」

  白眉叟呵呵笑道:「昔年盟誓,宛如昨日,怎有不牢记在心之理,眼下我已
是兵困垓下,四面楚歌,家境甚危,大妹子赶来相助,铭感五中,没齿难忘。」

  清风庵主冷笑道:「不用把话套住我,风闻你得了一本奇书,不知你是否愿
意请排教教主柴青溪出见。」

  白眉叟摇首道:「不瞒大妹子,柴青溪在千福寺为人救走,不知所踪,奇书
虽落在我手中,但深奥晦涩难解。」

  「此言是真?」

  「难道我还会骗你大妹子不成。」

  清风庵主右手一伸,淡淡一笑道:「那本奇书借来瞧一下,或能参阅其中玄
奥。」

  白眉叟面有难色苦笑道:「恕我此刻不能自主,请大妹子见谅。」清风庵主
不禁面色一变。

  突听厅外响起呜呜鬼哭之声,刺耳难受,令人心笙猛摇,白眉叟顿时神色大
变道:「呼魂摄魄魔法,速定住心神。」

  清风庵主与杜翠云亦感经受不住,头目微生晕眩。杜翠云忙撕裂一方手绢,
塞住双耳。白肩叟忙道:「此法无用,强敌就是要我等如此才可趁虚而入。」

  厅外忽响起蓝野民大喝道:「妖法对我等无用,阁下此举无异黔驴技穷。」

  接着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姓蓝的别猖妄无忌,你等着瞧吧。」金鼓
铙钹梵之声大作,夹杂着一无法分辨魔音使人心神不能自主。

  清风庵主面色微变说道:「镖局又非铜墙铁壁,何必困守在此,不如先发制
人。」

  白眉叟道:「倘如大妹子想法,正好堕入术中。」说时忽见两条身影挟着四
条寒芒,疾逾闪电扑入。杜翠云眼明手快,挥剑击出,当的一声,金铁交击,那
身影震得闪了开去。

  清风庵主大袖一扬,一片如山罡劲,呼的卷向那扑来身影,喝道:「无耻宵
小,胆敢暗算偷袭。」

  那人陡地挺腰弹起,向侧飞落。厅外忽又嗖嗖掠来七八条黑影,各占方位立
定。杜翠云瞧清匪徒们均身著黑衣蒙面,手中俱执着兵刃,却哑口无声。那金鼓
梵唱之声以似断实续不绝於耳,令人烦躁不宁。只听一蒙面人阴恻恻笑道:「老
朽惋惜庵主何苦强欲卷身是非漩涡中无法自拔。」

  清风庵主冷笑道:「此乃老身私事,尊驾似不必多管。」

  蒙面人道:「白眉老怪已弃你等而去,庵主仍执迷不悟麽?」经他一言,清
风庵主与杜翠云才发觉白眉叟影踪已杳,不禁面色微变。

  清风庵主厉声道:「诸位来此志在白眉老怪抑或老身?」

  蒙面人道:「自然是白眉老怪,如非两位相阻,老怪早就被擒。」

  清风庵主冷冷答道:「尊驾太轻视了白眉老怪。」

  蒙面人冷笑道:「我等在这镖局内外已布伏了天罗地网,谅他插翅也难逃出
去。」语声略略一顿,又道:「今日之势,非友即敌,两位除了投效敝帮外别无
生路。」

  清风庵主大怒,双掌一分,呼地劈向两蒙面人。那蒙面人阴恻恻一笑,身形
疾挪,长剑飞出九点寒星袭向清风庵主重穴。另一蒙面人哈哈一声长笑,长剑疾
施,一招「毒蛇寻穴」袭向杜翠云。杜翠云娇叱一声,震出漫空寒星罩袭蒙面人
而去。

  此乃她师门绝学「飞花剑法」,杜翠云自知今日若不施师门绝学,定难全身
而退,一出手就凌厉狠辣已极。蒙面人心生骇异,忖道:「这女娃儿显然为高人
之徒,剑法奇诡。」不敢大意,挥剑应敌。

  今日袭入镖局中蒙面的匪徒,都是无极帮内千中选一能手,一身所学内外并
修,除了两人应战之外,其馀之人在厅内搜觅各处白眉叟从何处遁走的。片刻时
分,杜翠云叱喝一声,一抹寒芒刺破了那蒙面人左臂,鲜血泉涌沁出。蒙面人冷
笑道:「姑娘好毒狠的剑法。」虽然他伤了左臂,却毫不畏缩,剑势更见凌厉。

  杜翠云为魔音所扰,致真气不能贯注,剑势威力大减,否则那蒙面人不死必
亦重伤,无力再战。那面清风庵主处处占制先机,蒙面人被逼得守多攻少,只觉
清风庵主掌势宛如利斧砍山,力逾千钧。

  只听一声闷哼,清风庵主掌舒如电,五指扣在蒙面人左臂上,迅疾一拧,蒙
面人一条左臂生生被拧折。清风庵主武功奇快,左掌已击在对方胸坎,叭的一声
大响,蒙面人震飞在丈外,肋骨尽折,口吐狂血晕厥於地。

  杜翠云与清风庵主猛然鼻中吸入一股奇腥,头目微感晕眩,暗道不好,蓦闻
一声宏烈大笑,一条庞大的身影掠入厅内,现出一蒙面老叟,道:「庵主别来无
恙。」

  清风庵主认出是无极帮主,冷笑道:「无极帮主,你施展鬼蜮暗算,胜亦无
光,枉为一派宗主。」

  无极帮主大笑道:「势之所逼,也不得不尔。」

  清风庵主道:「老身与帮主河水不犯井水,你与白眉叟为敌,竟舍本逐末,
甚为不智。」

  无极帮主道:「眼下老朽已成众矢之的,为减免本帮伤亡计,凡非本帮同道
俱是仇敌,此乃权宜之计,请庵主见谅。」清风庵主与社翠云已是不支,身形摇
摇欲倾。

  无极帮主喝道:「拿下。」蒙面人应声而出,伸指如电,点了两人的穴道数
指。

  无极帮主道:「你等找出了白眉老怪藏处麽?」

  「属下已发现一处暗门,老怪必是从此门遁入。」

  无极帮主沉声道:「好,你带路。」

  只见一蒙面匪徒纵身一跃,落在一方墙壁前,一把柴檀木大师椅沿壁摆设,
那匪徒缓缓的移开大师椅,但见那方墙壁向内开启。无极帮主紧随着蒙面匪徒迈
入,身形疾杳。

  蓦地——金鼓铙钹梵唱之声戛然而止,大厅内一片死寂。无极帮匪徒屹立如
山,伫候帮主出来。清风庵主与杜翠云虽然被制,除了心头暗闷外,却神智清醒
异常,心内大感焦急。五凤镖局大厅内虽在白昼,却阴暗如晦,幢幢鬼影,阴森
恐怖。

  厅外突慢步走入八个黑衣短装,首戴鬼脸面具人物,无极帮匪徒不禁一呆,
乍认系本帮弟兄,继警觉有异,纷纷大喝出声。八鬼脸人身法迅疾,骤然发难,
先发制人,霎那间,大厅斗成为一片混杂。一盏热茶时分过去,无极帮匪徒倒下
了三个人,八鬼脸人武功诡异博新,匪徒们被逼得险象环生。

  蓦闻一片大喝道:「住手。」喝声如雷,震得积尘簌簌,飞落如雾。八鬼脸
人闪身跃开,只见无极帮主与一匪徒自暗门中闪身而出,发现白眉叟并未被擒,
不由心头暗喜。

  无极帮主沉声道:「八位身手高绝,堪为一派的宗师,惜甘心听命於白眉老
怪,为虎作伥,甚为不智。」

  戴青色面具人冷笑道:「阁下亦非善类,凶残狠毒犹有过之,别枉费唇舌,
速献出那份藏珍图,方可容你生离镖局。」

  无极帮主森厉目光望了党徒一眼,放声大笑道:「真的麽?」双掌疾分,疾
挥而出。

  八鬼脸人只觉一片如山阴柔罡劲逼袭而至,寒冽如割,不禁心神微凛,纷纷
出掌迎击。匪徒一跃扑出,抓起清风庵主及杜翠云掠出厅外无踪。无极帮主身形
暴起,发出宏声大笑,只听一声地动天崩巨响,屋顶震穿一个大孔,身形如电穿
了出去。八鬼脸人不甘让无极帮主逃出,冒着瓦塌砖坠纷纷扬身拔起,只听白眉
叟喝道:「穷寇勿追。」白眉叟已然立在梁柱下,双眉紧皱。

  青脸人道:「无极帮主为何未曾觉察阁下藏身旗门内?」

  白眉叟面色沉肃道:「老朽闻得梵唱金钹之音,就知无极帮主必来,久闻他
身怀奇学,奇门遁申之术恐瞒不住他,故藏身在梁木之上。」说着长叹一声道:
「呼魂摄魄魔法虽然厉害,但只守住心神,却无法得逞,那奇毒的腥烟却歹毒已
极,故清风庵主为其所乘,老朽以龟息之法躲开此劫。」

  青脸人道:「难怪无极帮主搜觅无着,用毒之能,莫过青僧,他用毒之法,
在下尽得其解……」

  语尚未毕,白眉叟已自摇首道:「他这奇毒腥烟与毒僧截然不同,岂不知明
月禅师之事麽?所以老朽无法解救,且让他将清风庵主两人劫走。」说着双目一
睁,又道:「幸见八位无恙,老朽寸心稍安。」

  青脸人道:「我等闻得梵唱之声即藏身旗门守住心神,俟梵唱之声一止即赶
来厅内。」

  白眉叟不禁一怔,道:「莫非有人暗助麽?」

  突闻厅外应声道:「正是,老怪物别来无恙。」语音陌生,不禁一呆。

  就在这微微一怔之际,梁後疾闪出来一条黑影,疾伸两指点在白眉叟命门穴
上,迅疾无绝挟起白眉叟潜龙升天由屋瓦破处穿了出去。俟八鬼脸人警觉时,来
人已穿出屋外,不禁大惊失色,纷纷拔出飞上屋面,但见那人跃下一处屋面形踪
疾杳。青脸人微一跺足,语声急躁言道:「此人身形神似无极帮主,必定去而复
返,快追。」

  八人如飞追去。

  日影西斜,严晓星身形突然从暗巷内走出来,神色忧郁,双眉紧蹙,面向五
凤镖局,沉思凝视。一条娇俏人影,正是许飞琼,飞燕般掠越一重屋脊,身法美
妙无比,落在严晓星身前,柔声道:「星弟,你是怎麽啦?」

  严晓星叹息一声说道:「白眉叟、清风庵主及杜翠云先後俱落在无极帮手中
了。」

  许飞琼诧道:「你为何袖手旁观,见危不救?」

  严晓星摇首道:「不能救。」

  许飞琼道:「为什麽?」严晓星暗示了一眼色。

  诈飞琼猛然警觉,止口不语,忽闻一阵轻微衣袂飘风声传来,只听伏建龙语
声响起道:「风浪已平,贤侄尚留在此处为何?」

  严晓星施面回顾,道:「伏伯父你也来了。」

  伏建龙道:「非但来了多时,而且目睹一场歹毒博斗,白眉老怪、清风庵主
及杜翠云均已被无极帮主生擒。」

  许飞琼道:「伏老爷子为何见死不救?」

  伏建龙笑道:「双方都是黑道凶邪,死有馀辜,叫老朽如何伸手,何况力有
不足,徒负奈何?」

  许飞琼道:「那杜翠云并非黑道邪凶。」

  伏建龙望了严晓星一眼,双眉微皱道:「这个老朽知道,但他们三人俱已身
中奇毒,纵然老朽能救出,但无解药反害之速死,不如不救,老朽观察他们神情
似五台明月禅师七位武林名宿一模一样。」严晓星许飞琼闻言神色一变,忧形於
色。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此次无极帮已尽了全力,欲一网打尽,怎奈中途为一
名无名高人诱走番僧,呼魂摄魄魔法突然中止,致未竟全功。」

  严晓星道:「小连想听听全部详情,不知可否见告?」

  伏建龙微颔首,道:「此巷左弯不远有家酒楼,容老朽将详情叙出。」

  严晓星道:「小侄遵命。」与许飞琼随着伏建龙快步离去。

  庆春园一楼一底食客如云,已上了九成座,嘈杂不堪,三人登楼择一空座坐
下,送上酒食後,伏建龙酒兴逸飞,连尽了三杯酒後,将详情叙出。严晓星略一
沉吟道:「如此说来,白眉老怪被抢,那本奇书亦落在无极帮主手中了。」

  伏建龙点点头道:「正是。」

  严晓星道:「看来柴青溪并未陷入魔掌中,此亦堪稍慰者,不过小侄意欲伸
手。」

  伏建龙不禁一惊,诧道:「贤侄伸手为何?」

  许飞琼笑道:「他不能让杜姑娘落在无极帮手中。」

  伏建龙摇首叹息道:「此事言之甚易,行之甚难,一则你无法知晓无极帮潜
迹之处,又无解药救出也是枉然。」

  严晓星道:「小侄看来不难,无极帮在未生擒柴青溪之前,决不致离开江都
城。」

  「为什麽?」

  「小侄尝闻柴青溪之言,那书内的涵义异常深奥,他穷毕生之力尚且一知半
解,无极帮之确然到手亦未必就能研悟,非柴青溪之助无异废纸一束。」严晓星
微笑道:「尚有白眉叟邀请之八位武林高手仍然无恙,他们绝不能坐视白眉叟被
擒无动於衷,无极帮临时总坛不难侦出。」

  伏建龙道:「贤侄虽然察理入微,但老朽认为你等参与其事甚是不智。」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小侄决定之事决无更改。」伏建龙不禁鼻中冷哼一
声。

  突然,一位食客霍地立起匆匆离座,在严晓星席旁经过,正巧与店夥迎面相
撞,店夥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味四溢的红烧牛肉,哎呀一声,身躯一个旋转,
立足不稳,倾跌在地,碗碎汁溅。那食客也摔在伏建龙身上,慌忙立起,面红耳
赤,连声道歉,急急离去。伏建龙瞧出那食客是个不会武功之常人,想是有急事
撞上店夥,也不以为意。

  严晓星忽会见病金刚孟逸雷走来,离座立起,含笑道:「孟大侠可是找寻在
下麽?」

  孟逸雷发现伏建龙在座,道:「伏老英雄亦在此,幸会,孟某方才风闻无极
帮总坛已探悉就在瘦西湖边游家大院内,武林群雄已纷纷赶去,少侠如有兴请一
并前往。」

  伏建龙道:「去去无妨,万勿轻率伸手结怨,老朽随後就至,试图救出杜姑
娘。」

  严晓星道:「那麽小侄等先行告辞了。」说着与许飞琼孟逸雷离去。

  伏建龙目送严晓星三人身影消失後,眼中闪出森厉精芒,沉思须臾,留了一
锭纹银在桌上,缓步离去。严晓星非但未去游家大院,反在相距不远一家僻静客
栈内辟室聚议。只见严晓星在怀中取出一只色如琥珀碎瓷细颈小瓶。

  许飞琼诧道:「从何处得来?」

  「由伏建龙身旁窃取而得。」严晓星目注孟逸雷一眼,冷笑道:「在下早就
疑心伏建龙就是无极帮主,如在下料测不舛,瓶中之药必可解救杜翠云,更可救
治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高人苏醒复原。」

  许飞琼道:「星弟坚信如此麽?」

  严晓星微微太息一声道:「小弟坚信必是。」

  许飞琼道:「万一瓶中不是解药呢?」严晓星不禁一呆,两道剑眉深深蹙在
一处。

  孟逸雷道:「倘伏建龙途中发觉此瓶失窃,只恐弄巧成拙。」

  严晓星沉吟不答,猛然目中神光一闪,笑道:「有了。」将瓶内药丸,倾倒
在桌面上,共定三十九粒,褐黑圆如豌豆,抓起数粒,在鼻端嗅了一嗅,接道:
「有劳孟大侠去药园中购买一两六味地黄丸。」孟逸雷闻言疾闪而出。

  许飞琼道:「你是否想用鱼目混珠之策换易药丸,只怕瞒不过伏建龙。」

  严晓星道:「真假各半,伏建龙绝不致在短短时日内察觉,就怕他途中发现
失窃,除此以外别无他虞。」

  许飞琼冷哼一声道:「伏建龙年老成精,那还有不发现失窃丹丸之理。」

  「纵然发觉,也不致疑心到小弟头上。」

  「但自知身分已暴露,恐促使他变本加利。」

  「这倒是可虑之处。」严晓星道:「但小弟看来未必,因种种情势对无极帮
大为不利,诸般疑团未能揭开,困扰萦怀,怎能顾及於此。」

  说时,病金刚孟逸雷已自外匆匆走入,笑道:「孟某碰巧买到一只同样的瓷
瓶。」说着取出,竟是琥珀碎瓷一模一样,并将一包六味地黄丸放在桌上。

  严晓星轩眉一笑道:「这倒巧得很,不过瓷瓶有无,无关宏旨,小弟意欲将
原瓶璧还伏建龙。」说着将六味地黄丸一算,不多不少恰是二十颗。他将二十粒
地黄丸装入瓶中,再将解毒丹丸十九粒装入塞好,微微一笑後揣入了怀中,道:
「琼姐,以偷天换日手段易取二十颗药丸将有大大用处,请琼姐收存。」

  许飞琼星眸眨了眨,将解毒丹丸一一装入孟逸雷买来之瓷瓶中,诧道:「星
弟,你为何确认此必是解毒药无疑?」

  严晓星道:「灵不灵当场试验,待救出白眉老怪或清风庵主一试就知。」

  许飞琼道:「为何不说救出杜翠云?」

  严晓星道:「自有伏建龙带来。」孟逸雷与许飞琼两人闻言不由一怔。

  许飞琼道:「此话何解?」

  严晓星道:「伏建龙心计甚工,方才小弟与他所说之话不是不知,他生擒白
眉叟後即来觅寻我等,因其认定柴青溪下落小弟一人独知,不找到柴青溪何能参
悟出书中玄奥。」

  「如此说来,伏建龙心计果然甚工。」孟逸雷笑道:「他救出杜翠云,无非
用来挑拨离间许姑娘与严老弟情感。」

  许飞琼不禁红云涌颊,白了孟逸雷一眼,娇嗔道:「贫嘴薄舌。」

  严晓星俊面一红,道:「我们走吧。」孟逸雷一人单独离去,严晓星与许飞
琼相偕奔向游家大院,途中频频与正派高手相遇,他们亦是闻风而来。白衣银神
龙翱翔及一双徒儿于中龙于中凤与严晓星许飞琼最投契,笑语寒暄。

  入夜,严晓星来到许飞琼的房间,竟然发现于中凤也在,看见严晓星进来,
于中凤羞红着脸,起身告辞,被许飞琼一把拉住:「凤姐姐,难得有如此机会,
何不把话都说清楚?」严晓星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于中凤羞红着脸,抬头望着严晓星道:「星弟,姐姐意欲厚颜自荐,姐姐自
知蒲柳之姿,难入凤林之想……」

  「凤姐姐,你言重了,我严晓星不过一介武夫,能得姐姐青睐,已是前世积
德。更加上小弟情孽缠身,更感愧疚,姐姐如此说,更让小弟无地自容了。小弟
只能给姐姐一个承诺:那就是此生必竭尽全力,让姐姐快乐幸福。」严晓星深情
地道。

  「星弟弟,能有你这句话,姐姐此生无憾了。」于中凤也深情地凝视着严晓
星。

  严晓星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肩膀,好像是熟识已久的情侣,又像是一对恩爱的
小夫妻。严晓星的手,缓缓扶起于中凤那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头。看着她那美绝的
脸孔,红润的小嘴。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唇,终于印在一起。严
晓星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小嘴里,不停的探索,不时的捣乱。她也回以严晓星她的
舌头,也不时的来捣乱。

  「嗯……嗯……嗯……」于中凤的脸好烫,她的呼吸又大声又快。慢慢的,
严晓星的手,也开始游走。在她的背上、胸上,也开始游走。

  「嗯……嗯……嗯……」一阵阵的欲火,已经把严晓星燃烧的失去理智,不
成人形。

  严晓星一把将于中凤按在床上,疯狂的吻着,揉着,她柔顺的像只小绵羊,
乖乖的让严晓星爱抚。严晓星的手慢慢的解开她的钮扣,终于露出了那对坚挺的
乳房。一阵阵处子的泌香,从她的身上阵阵传来。此时的严晓星,变得不再温柔
了,不再体贴。抱起她的身体,将她轻放在床上,严晓星忙着解去她的衣裤,也
顺便脱掉自己的衣裤。终于严晓星和她是一丝不挂,坦诚相见。

  于中凤羞怯的,用双手捂着脸,不敢看。她实在是个美人胚子,乌黑而柔软
的秀发,披散在床上。一双窥人半带羞的媚眼,小巧如菱角般,红润的小嘴,是
那么迷人。雪白如玉,凝脂般,且又微微透红的胴体,既丰满,又细嫩。一身洁
白滑溜溜的肌肤,胸前一对乳峰,高耸而坚硬,顶上一粒腥红的乳头,有如草莓
般的艳红,令人垂涎欲滴。

  平滑的小腹,两股交界处,阴毛丛生,有如一片小草原。微微隆起的肉丘,
柔弱无骨,在乌黑的阴毛遮掩下,一条细细的肉缝,若隐若现。

  「星弟,你好坏哦,怎么这样看人?」严晓星被这么一叫「星弟」,顿时如
梦初醒。对着她这丰满而又恰到好处的胴体,严晓星看得是心头狂乱。于是,严
晓星将整个身体,压在她那柔嫩的肉体上,低下头,吻着她那发烫的红唇。于中
凤也放开了自己,不再矜持了。她双手用力的拥抱住了严晓星,全身起了一阵颤
抖,也把舌头伸入了严晓星的嘴里,彼此相互的吸吮。

  「嗯……」彼此都感到浑身欲火飘汤着。

  「嗯……」彼此也都发出饥渴的声音。

  严晓星的舌头,顺着她那雪白的脖子,到了她那性感的酥胸上。只见柔软高
耸,随着于中凤的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的动着。坚实的乳房,迷人的胴体,给
了严晓星一股无名的诱惑,疯狂的刺激。

  严晓星的嘴对着那颗艳红的乳头,轻轻的咬,轻轻的含。另一只宝贝手,则
旋转揉搓着奶头。于中凤被严晓星逗得有点受不了,不自禁的把那丰满的胴体扭
动着,口中哼叫着:「嗯……嗯……哦……」好美的娇态,好动人的呻吟声。

  那只原本搓揉奶头的手,慢慢的往下轻抚,爱抚过了她的小腹。爱抚过了她
乌黑的小草原,宝贝手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

  「哦……」于中凤全身抖了一下,也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严晓星将手掌盖
住了整个的阴户,来回的搓弄着整个小穴。此时于中凤整个人被欲火烧得全身炙
热,娇躯不住的颤抖,那神情真会使人发狂。

  「嗯……嗯……嗯……」虽然严晓星一面爱抚着于中凤,可是严晓星的大宝
贝早涨的受不了了。严晓星急忙的一翻身,分开她的双脚,大宝贝头抵住了桃源
洞口。

  「星弟……嗯……你要慢慢来……不然姐姐会受不了……」

  「好,严晓星会轻轻的弄。」略略的用力,大宝贝头仍无法进去。一用力,
一挺腰,大宝贝才进去一半。

  「啊……啊……小穴……痛……痛呀……小穴是第一次……哎唷……真要命
啊……姐姐痛死了……星弟……啊……不要动……小穴痛死了……啊……」大宝
贝头似乎感觉有一道薄膜阻隔着,于是严晓星再度用力一顶,大宝贝又进去了三
分之二,大宝贝刺破了处女膜。

  「啊……啊……痛死了……啊……啊……小穴痛死了……啊……你好狠……
啊……小穴好痛……」

  「啊……小穴裂开了……啊……痛……啊……痛得真要命……啊……严晓星
好痛……啊……」大宝贝这一次狠狠插入,把于中凤弄得死去活来,额头上冷汗
直流,泪如雨下,嘴里拚命的喊痛。

  严晓星一见她如此,急忙的停下动作,轻声的问道:「凤姐姐,痛的很厉害
吗?」

  于中凤道:「姐姐真的好痛。」

  「好姐姐,你忍耐一下,等一下就不会痛。」严晓星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
轻咬她的舌尖,两只手在她那雪白细致的胴体上轻抚着。同时也在她那对又硬又
挺的乳房上,用力不停的捏弄。她被严晓星这一阵子的爱抚,小穴阵阵酸麻,混
身急颤不已。阴户内的淫水,汩汩的流,似温泉潮涌般的涌出。

  于中凤渐渐的扭动她的娇躯,口中也不停的低声呼道:「嗯……弟弟……弟
弟……嗯……你不是要吗……嗯……小穴好痒哦……嗯……痒……弟弟……你动
吗……」

  「弟……弟……你快点动嘛……嗯……小穴好痒啊……嗯……姐姐要……嗯
啊……你快干小穴……」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的声声低呼。严晓星知道她是需
要,她是痒了。严晓星再一用力,将最后那一截宝贝给塞了进去。小穴真是又温
又热,包得大宝贝好美、好舒服。

  「哎唷……好痛……痛呀……弟……轻点……小穴胀裂了……好痛……不要
动……不要动……」

  许飞琼在一旁安慰道:「凤姐姐,忍耐一下就不会痛了。」又对严晓星道:
「星弟,凤姐姐不太适应,你要尽量温柔一些。」

  严晓星温柔地吻着她那雪白的胴体,左手揉弄着她那鲜红的乳头,右手则为
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宝贝被两片红润润,又带有一点弹性的肉丘紧紧的包着,好
美,好舒服。阴户内热呼呼的,滑滑阴道壁一收一放的收缩着,使得大宝贝也更
美,更舒服。过了一会儿,于中凤又在扭动屁股,脸上像苹果似的好红。

  严晓星连忙的问道:「现在还会痛吗?」

  于中凤嗲声的应道:「嗯……没有了,只是小穴好涨啊,里面好像又有点痒
哦。」

  「好姐姐,弟弟现在动一下好不好?」

  「弟,只要你想干,想插小穴,姐姐……」看着她那副骚荡的模样,她是无
法忍耐了。于是乎,严晓星开始慢慢的抽插,一点一点的抽、插。大宝贝头,也
慢慢的刮着子宫壁,如此好一会儿。

  于中凤不禁的叫喊:「嗯……弟……小穴里面痒死了……痒死了……嗯……
姐姐要你……大力的干小穴……」有她这么一说,那严晓星还客气,开始比较用
力的抽插。

  「嗯……嗯……哦……小穴……哦……小穴好美……好舒服……弟……姐姐
美死了……嗯……」

  「小穴里面好舒服……舒服死了……哦……姐姐好美……哦……弟……大宝
贝真好……哦……」

  「弟……哦……姐姐爱你……嗯……大宝贝干得小穴真好……太好了……太
美了……嗯……」

  大宝贝的抽插速度,是愈来愈快,越来越用力。于中凤也不时的把屁股往上
顶,配合著严晓星的动作。口中也不断嗲声的淫叫着喊:「嗯……好宝贝啊……
嗯……好弟弟……小穴好舒服……哦……太美了……嗯……」

  「大宝贝入得真美……嗯……真舒服……哦……弟……弟……你干得太爽了
啊……嗯……太美了……」

  于中凤热切的叫着,她的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严晓星的脖子,白而多肉的屁
股又挺又扭。她可真是热情如火,淫荡万分。大宝贝进行着工作,一阵又一阵的
轻抽猛入。于中凤紧紧的抱着严晓星,如梦幻般的叫着:「嗯……小穴舒服死了
啊……弟……姐姐就知道你会爱姐姐……嗯……姐姐好爽……好爽……嗯……」

  「大宝贝弟弟……你干得小穴真美……插得小穴好舒服……姐姐好爽……哦
哦……嗯……爽……爽……嗯……」

  「好骚穴……哦……你……哦……真的很漂亮……弟弟爱死你了……哦……
弟弟要好好的插你……哦……」

  「弟……弟……嗯……哼……姐姐的小穴舒服死了啊……小穴美死了啊……
哦……好爽……嗯……用力啊……」严晓星不停的狠狠的抽插,大宝贝有如猛虎
下山,威不可当。于中凤骚劲十足的猛把屁股往上顶,阴户里的淫水不停的流,
流湿她屁股以下的床单。

  「哦……大宝贝实在太舒服了。」于中凤的小穴好小,把整个大宝贝包到憷
死了。「噗滋、噗滋、噗滋。」这令人销魂的声音。此时的于中凤,已是娇喘嘘
嘘,媚眼春情无限,粉颊绯红。

  「弟……我的好爱人啊……哦……大宝贝弟弟……好爽……姐姐好爽啊……
哦……美……美死姐姐了……」

  「嗯……嗯……你真会干……姐姐的小穴……嗯……会爽死……哦……姐姐
好爽好爽……嗯……」

  「好弟弟……哦……用力的干姐姐……嗯……使劲的干小穴……哦……干死
小骚穴……嗯……」她一面的浪叫,一面的猛顶屁股。严晓星听到这一声的浪叫
声,欲火已达沸点。大宝贝插得更用力,更使劲。于中凤被严晓星干得更浪、更
骚,她的屁股更用力配合著大宝贝的抽插。

  「哦……大宝贝弟弟……嗯……插得姐姐好美……美到姐姐心里……嗯……
快活死了……好美……嗯……」

  「弟……弟……用力的干姐姐吧……嗯……使劲的干啊……嗯……用力……
好……用力……嗯……好爽……」

  「大力的干小穴……快……嗯……弟……大宝贝弟弟……嗯……小穴……美
呀……哦……爽死小骚穴……嗯……」

  「好亲亲……好弟弟……姐姐快忍受不住了哦……嗯……快……快……干姐
姐……好……爽……小穴……会乐死了……嗯……大宝贝弟弟……快……姐姐快
受不了了……快……快……」

  严晓星一听她快泄了,赶忙的将她的屁股高高的托起,屁股用力的抱着。大
宝贝一入穴,便狠狠的磨转着。于中凤被严晓星这么一插一顶一转一磨,更加狂
浪的叫着:「好……好……弟……好棒啊……亲弟弟……快……用力……快……
用力……小穴要丢了……啊……姐姐……快……啊……姐姐要丢了……啊……丢
了……啊……姐姐泄了……」

  于中凤的小穴一次次的紧急收缩,夹得严晓星的大宝贝是无比的舒服。一股
股浓浓热热的阴精,由子宫急射而出,又热又烫。刺激得严晓星一阵酥麻,几乎
快泄出来。严晓星赶忙紧紧抱住于中凤的屁股,顶着花心,再磨花心一下。

  「嗯……嗯……小穴美死了……小穴好爽啊……哦……弟……姐姐爱死你了
啊……嗯……太棒了……」于中凤突然的抱住了严晓星的头,在严晓星的脸上亲
了又亲。

  「啧……啧……啧……」

  「弟……你入得姐姐太美了哦……小穴不知道入穴是这么的爽啊……嗯……
弟……你的大宝贝好硬……好烫……」

  「好姐姐,大宝贝还没有泄,等一下它还要入小穴。」

  「好弟弟,姐姐给你入,让你好好的玩。」严晓星将大宝贝抽了出来,甫一
抽出。严晓星低下头看,床上湿淋淋的,斑红点点。大宝贝上更是红白相映,好
看极了。于中凤一看,不禁羞红了脸。

  「好姐姐,待一会儿,弟弟这一根宝贝,还要入穴哦。」

  「弟……随便你怎么玩,都可以。」大宝贝青筋暴涨,龟头更是变得红艳、
硕大。

  「弟,你现在想要是不是?」

  「好姐姐,你是不是也想?」

  「弟,你真讨厌,你要就你要,何必说是姐姐要,讨厌。」

  「好,好,是弟弟要,我们换个姿势,好不好?」

  严晓星把于中凤的身体,弄了个侧面。将她的右脚抬高,双手从她的腋下穿
过,按着她的双乳。这是标准的侧交,也是女人容易达到高潮的一种性交姿势。
大宝贝顶了几下,无法到门而入。最后,还是借助手的帮忙,一头塞了进去。

  于中凤的小穴分泌物,尚未到达饱和点,大宝贝干起来,有点疼痛。是以,
严晓星的嘴,亲舔着她的后颈,双手揉搓着那突出的乳头。一阵抚弄之后,在小
穴里的大宝贝,渐渐感到滑润。

  「嗯……嗯……弟……哦……弟……你真懂……这样干小穴……哦……小穴
被干得好舒服……嗯……」

  「好弟弟……哦……小穴被插得好美……哦……好美……美死姐姐了啊……
弟……大力的揉姐姐的奶子……用力的搓……嗯……」

  「好小穴……哼……哦……你美吗……你舒服吗……哦……弟弟……是不是
很会干小穴……哦……」

  的确,这种姿势,不仅女的爽,男的也舒服。大宝贝被两片阴唇夹得好美,
紧紧的磨擦。于中凤的淫水,有如黄河决堤,大量的流出了小穴外。因为一阵阵
磨擦的快感,搞得严晓星更加狂暴。她也美得不停的浪叫,屁股也不停的往右后
方压。「滋……拍……滋……拍……」小腹撞屁股的肉声,大宝贝入小穴的抽插
声,再加上于中凤的呻吟声,构成了一首绝美的交响乐。

  「嗯……嗯……弟……小穴美死了……姐姐好爽……嗯……好爽……小穴美
啊……美死了……」

  「哦……好小穴……哦……好姐姐……小穴爽死大宝贝了……哦……小穴好
紧……紧得大宝贝好舒服……哦……」

  「大宝贝弟弟……嗯……用力弄姐姐的奶子……嗯……好舒服……嗯……姐
姐全身都爽死了……嗯……」

  「弟……弟……哦……你真会入小穴……哦……姐姐爱死你了……嗯……小
穴好舒服……弟……呀……」

  「哦……小穴乐死了……嗯……姐姐好高兴……嗯……姐姐乐死了……太美
了……嗯……」

  「好骚穴……嗯……哼……姐姐会干得你爽歪歪……哦……小穴口……真好
啊……嗯……嗯……」

  「大宝贝……弟弟……嗯……用力的干小穴哦……嗯……小穴爽坏了啊……
嗯……姐姐会乐死了……嗯……」

  「啊……弟……弟……姐姐要……升天了……嗯……姐姐快……忍……不住
了……嗯……姐姐要……啊……快出来了……」

  「好姐姐……哦……等等弟弟……哦……弟弟也要……哦……等等弟弟……
嗯……哦……」

  「弟……弟……姐姐不行了……啊……爽……爽……啊……啊……爽啊……
哦……舒服……哦……舒服……」严晓星的大宝贝,被她那一股浓热的阴精,浇
得宝贝乱颤,一阵快感,从背脊直传脑髓,精关一开,一大泡的阳精,整个射向
小穴花心深处。

  「啊……啊……好爽……好爽……哦……弟……你的精水好烫……烫得姐姐
舒服透了……哦……」

  「哦……呼……呼……哦……呼……呼……」一种很轻松,舒服的感觉,刹
时,使严晓星有着无比的舒泰。

  「呼……呼……呼……」严晓星不停的喘着大气,于中凤亦是如此。两度缠
绵之后,于中凤极度疲倦,往旁边一倒,就睡了过去。

  严晓星却还不能休息,他还要应付许飞琼呢。他转过身,对已经一丝不挂的
许飞琼笑道:「琼姐姐,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许飞琼甜甜一笑:「星弟,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累了吧,你躺下让姐姐来服
侍你好么?」严晓星点点头,仰面躺在床上。

  许飞琼冲严晓星抛个媚眼,爬到严晓星的身上,稍一瞄准,小穴像是唧筒似
的,把大宝贝一寸又一寸的完完全全的吞掉。「哦!」的一声满足的呻吟,接着
她开始一上一下的夹着大宝贝套弄。

  「嗯……好弟弟……嗯……摸姐姐的奶子……用力的摸……啊……好美……
嗯……用力的搓……嗯……姐姐好爽……好爽……」

  「好舒服……嗯……姐姐好舒服……嗯……宝贝顶得好舒服……用力搓……
嗯……好美……」在下面的严晓星,用手重重的搓揉着她的奶子,大宝贝也配合
著她的动作,一上一下的顶着。另一面,严晓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那副蚀骨的
骚劲。只见她的头不停的转,不停的甩头发。她的双乳房,因为上下的套弄,如
波浪似的跳动。她的阴毛,严晓星的阴毛,整个交会在一起,只见一团黑。

  「大宝贝弟弟……小穴好舒服哦……嗯……小穴好爽啊……哦……姐姐美死
了……嗯……哦……」

  「琼姐姐啊……你真的好骚啊……哦……哦……屁股转一下……转一下……
对……太好了……」

  「嗯……哦……呀……爽……花心美死啊……弟弟……你真懂干……爽……
嗯……太好了……太美了……嗯……」

  「哦……小穴用力夹……哦……用力夹紧大宝贝……嗯……哦……可美死弟
弟了……嗯……」

  「啊……啊……姐姐……要……哦……姐姐……出……来了……哦……姐姐
快活死了……」

  「姐……哦……你怎么这么快……哦……姐……哦……」

  只见许飞琼整个人趴到严晓星身上,不住的喘气,吐气如兰,有气无力道:
「好弟弟……让姐姐休息一下……我们换个姿势……嗯……」话一说完,只见她
一个翻身,便四平八叉的躺了下来,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好舒服……哦……姐
姐好舒服……好美……小穴美死了……姐姐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此时的严晓星,大宝贝涨得好难过,严晓星爬了起来,将她的左脚放在自己
的肩膀上,可方便自己的干穴。大宝贝轻轻松松的插入了小穴,是那么滑腻。由
于淫水太多了,所以抽插起来,觉得没有多大味道。于是,严晓星拿条毛巾,把
小穴和大宝贝稍微擦乾,才又继续开始。「滋」的一声,大宝贝刮着子宫壁,感
到一阵阵的舒畅。此时的严晓星已是欲火高涨,如早春之雷,一发不可收拾。

  「嗯……哼……好弟弟……嗯……你的大宝贝真凶猛……嗯……又来了……
嗯……」

  「琼姐姐……你这个小骚穴……哦……弟弟要干死你……哦……大宝贝要舒
服……嗯……弟弟要狠狠的干小穴……」

  「星弟……嗯……嗯……姐姐……嗯……混身上下都给你玩……嗯……小穴
哦……哦……美……」

  「嗯……你真的好棒……姐姐从来没想到……你弄的姐姐好爽……哦……太
好了……小穴太美了……嗯……」严晓星的大宝贝有如火车进山洞一般,一进一
出,弄得两片阴唇一张一合,露出了里面红嘟嘟的肉壁,煞是好看。

  「大宝贝弟弟……你好棒啊……嗯……小穴太美了……小穴太舒服了啊……
嗯……好弟弟……姐姐会爽死……」

  「哦……姐姐好美……小穴美死了……嗯……小穴舒服死了……哦……」她
那一声又一声的浪叫,屁股一下又一下的扭动,可谓是骚到了家,浪死了。严晓
星一看她如此,不由得精神百倍,抽插的速度和力量也加强了许多。

  「嗯……美……美死了……哦……小穴舒服死了哦……哦……好舒服啊……
嗯……好爽……」

  「用力……哦……对……用力的干小穴……嗯……小穴麻酥酥的……嗯……
姐姐好快活……嗯……」

  「嗯……好亲亲……嗯……浪穴……哦……好爽……哦……」严晓星一看许
飞琼可真是浪的要命,伸手抓住她那胸前粉嫩的奶子,用力的搓揉,使劲按摩。
只见她混身乱摆,上下起伏更快,挺的速度更为猛烈。

  「哦……大宝贝弟弟……你真会干啊……哦……好爽……这下美死了啊……
哦……小穴……浪水出来了……哦……」她那副骚浪的样子,使严晓星的情欲,
上升到了极点。

  「哦……你好猛……嗯……你好用力……嗯……你干的好……小穴……给你
插死了……嗯……」她闭着双眼,浪声的狂叫着。又白又嫩的屁股,在不停的迎
合、挺动。这一声声的淫荡的动作与娇声,使得严晓星抽扬的更加猛悍。

  大宝贝在她的肉洞里,左搓右揉的,搞得她是又叫又抖:「好弟弟……好弟
弟……好宝贝……嗯……插死小穴了……嗯……好心肝……嗯……大宝贝美死小
穴了……嗯……」许飞琼高抬着双腿,不住浪摆,两手紧紧的搂住严晓星的背。
屁股往上挺的好快,花心一下又一下的磨着大宝贝头。

  「哦……好姐姐……哦……你骚死弟弟了啊……哦……好浪……弟弟好痛快
啊……哦……哦……」严晓星一面狂叫,一面加紧的干,大宝贝头狠命的抵着她
的花心。

  「嗯……真是舒服……真是痛快……大宝贝弟弟……嗯……插死姐姐吧……
嗯……小穴美死了……」她愈扭愈浪,愈扭愈烈,双颊赤红,媚眼如丝,神态淫
汤无比。这一番的急插猛干,可谓是天昏地暗。

  「嗯……好弟弟……插的浪穴好美……花心好酥……嗯……大宝贝弟弟……
你干得美死了……哦……哦……哼……快……快……快插……姐姐爱死你了……
哦……嗯……姐姐快……忍不住……啊……泄……啊……姐姐泄了……」

  只听许飞琼一声大叫,浪叫停住,紧接着全身颤抖,双手狠狠扣入严晓星的
背,用力的抖了几下,一股浓浓的阴精,射向了大宝贝头。严晓星的大宝贝被她
的阴精一浇,整个麻了好一会儿,一股阳精从马眼喷出,射向了小穴深处。经过
了一场激战后,两人已感到有些累,严晓星轻轻的抱着她,相拥入眠,沈沈的进
入美梦中。

  距游家大宅仅十里之遥,小径旁一株虬柯密叶合抱大树上忽露泻疾落一条庞
大如鸟身影,朗笑道:「诸位亦安参与这场是非中麽?」

  群雄定睛一瞧,只见是乾坤八掌伏建龙,抱拳笑道:「白眉老怪党羽现已到
达游家大宅外,无极帮严阵相待,一场凶博即将引发,双方俱非善类,我等何能
参与。」

  龙翱翔道:「伏老师是劝阻我等折返么?」

  伏建龙道:「正是,时机未至,我等似不必淌此浑水。」

  蓦地——风送入耳阴恻恻一声冷笑道:「伏老师之言不错,游家大宅外十里
方圆步步陷井,寸寸死域,恃经闯入,徒招横死之祸。」语声寒冷如冰,使人毛
发竖立。

  严晓星迅疾挨近伏建龙附耳密语数句。许飞琼瞧出那琥珀碎瓷小瓶已回至伏
建龙身上,不禁暗暗一笑。伏建龙高声道:「我等来此并非与贵帮为敌,而是求
见贵帮主相求释放一人。」

  「释放何人?」

  「杜翠云。」

  阴冷语声答道:「容在下传禀讯明帮主。」

  伏建龙道:「老朽等在此恭候。」语声寂然。

  伏建龙低声问严晓星道:「孟逸雷老师呢?」

  严晓星道:「小侄得讯陆道玄在三湖洞庭现迹,相求孟老师赶去,以免失去
下落。」伏建龙点点头不语。

  片刻,阴冷语声突起:「帮主有命,只准四人进入,必须解下随身兵刃,否
则,须闯过七重伏桩。」

  伏建龙道:「那位愿随老朽前去?」严晓星与其他二人应声而出。

  伏建龙看清那两人一是昆仑高手铁掌银轮彭云,另外是少林俗家高手行者棒
诸维洲,不由双眉微皱道:「三位都是想以掌中兵刃硬闯七关麽?」

  彭云淡淡一笑道:「伏老师有所碍难麽?」

  伏建龙双眉猛剔,哈哈大笑道:「走。」

  四人才奔出数十步,忽听那阴冷语声入耳道:「四位请朝东南方那片密林中
进入。」伏建龙一眼望去,只见约莫里许果见一片绵亘松林,冷笑一声,抢前奔
去。

  四人一入林中,只闻一声断喝道:「站住。」

  迎面纷纷疾闪现出五黑衣劲装中年大汉,为首一人,满脸紫斑,绕腮猬髭,
目光凶恶,狞笑道:「四位为何不解下随身兵刃,要知七处伏桩,一次比一次险
恶,送死无疑。」

  彭云大喝道:「你这就是第一处关卡麽?」

  紫斑汉子一声冷笑道:「正是。」

  彭云身形一闪,右手银轮一式「遮天盖日」攻出,勾起漫空轮影往大汉头顶
砸下。只听一声轻微冷笑,一点寒芒穿入边空轮影内,叮叮两声金铁交击响起,
轮飚倏敛,但见紫斑汉子一支判官笔闪烁光华的笔尖压在银轮上。彭云额角青筋
突冒,宛如蜻蜓撼石柱一般银轮直是抽不开来。

  眩目寒芒疾闪,只听严晓星喝道:「撤手。」紫斑汉子背部被剑芒划开尺许
长短口子,鲜血迸溢。彭云趁机抽出银轮,跃了开去。伏建龙皱了皱眉,因为他
无法察觉严晓星是如何出剑的,只觉剑势太快,不禁暗暗骇异。

  紫斑汉子收笔冷笑道:「阁下趁人不备,偷袭暗算,枉为英雄行径。」

  严晓星道:「那麽尊驾先请出手吧。」

  紫斑汉子目中凶光一闪,狞笑道:「好。」抢步伸臂,一式「拨云见日」,
振出一圈寒光,疾如电火向严晓星胸前重穴袭去。严晓星挥剑迎出,一抹寒芒贴
着判官笔切下,迅疾无比,只闻紫斑汉子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一条右臂生生离肩
坠下,鲜涌如注。其馀四位黑衣大汉见状大惊,纷纷大喝攻出。

  严晓星一声长笑,旋身剑势洒开,只见寒飚漫空,朵朵银花涌袭四人。四黑
衣大汉突然跃了开去,目露惊怒之色,肩头上均现豆大剑孔,鲜红血液循臂溢流
了下来。

  严晓星收剑含笑道:「承让,这一关我等可顺利通过了吧。」伏建龙心头暗
震,只觉严晓星剑势平实中实寓玄奥,分明他那武功已建化境了,此人不及早除
去,当成大害,但却又不能,心情着实矛盾困扰。

  严晓星道:「我们走。」四人快步行去。这林木竟是愈行愈密,枝叶挤压覆
蔽不见天日,阴森逼人。

  突闻一声断喝道:「站住。」只见闪出一个高冠拢髻白须老道,右手执着长
剑,左臂抱着一挥七星鬼旗,高颧无肉,百寒如冰,目光炯炯逼射在严晓星的脸
上。

  严晓星长剑疾出,寒虹飞洒,老道臂抱七星鬼旗竟为凌厉奇快剑势削成片片
数断。老道面色大变,厉喝一声:「小辈……」辈一出口,剑尖竟已点住老道咽
喉。

  严晓星冷笑道:「我等以礼求见,不耐此等重重栏阻,有劳道长领路,顺利
面见贵帮主。」白须老道面如败灰,目光怨毒。严晓星身法迅疾,已转至老道身
後,剑尖点在命门穴,喝道:「道长如不应允,休怨在下心辣手黑挑断道长九处
玄经。」

  老道长叹一声道:「施主恐後悔莫及。」

  严晓星沉声道:「我等既敢来此,纵然是龙潭虎穴亦所不惧,道长何必多费
唇舌。」

  老道突高声道:「你等不可拦阻,容他们四位面见帮主。」林中魅影纷闪,
倏地隐去。

  老道又道:「四位请随贪道来。」果然一路行去,竟无拦阻。

  诸维洲低声道:「伏老师,後生可畏,你我俱已老边,应封刀退隐了。」

  伏建龙颔道:「诸老师之言有理,但老朽却不是如此想法,以我有用之身,
何不尽其经年替武林苍生造福。」诸维洲默然无语。

  林木已尽,豁然开朗,只见远处约莫三里开外隐现高墙,墙内高阁入室,檐
角飞射。道旁现出一幢小屋,屋外立着三位身穿锦衣中年人,高声道:「伏老师
请留步,在下等奉帮主面谕,因白眉老怪党徒已展开袭击,帮主无暇接见,但伏
老师来意已知,杜姑娘及清风庵主俱在屋内,伏老师四位可将两人带着照原路离
去。」说罢三锦衣人略一抱拳,往高墙大宅掠去。

  严晓星欲待闪身掠入小屋内。伏建龙大喝道:「且慢,慎防有诈。」

  只见伏建龙淡淡一笑道:「容老朽先行入内察视。」右掌护胸,迈入门中隐
去。

  须臾——乾坤八掌伏建龙身形闪出,左手抓着清风庵主躯体,笑道:「杜姑
娘尚在屋内,贤侄可背她出来。」

  严晓星诧道:「两人奇毒未解,救回又有何用?」

  伏建龙道:「无极帮主留下两粒解药,救治尚须耗费甚多手脚,不如暂离此
处再作计议。」

  严晓星双肩一振,疾如奔弩般窜入屋中,只见杜翠云躺卧在草榻上,双眸紧
闭,微微叹息一声,也不顾男女之嫌,托抱而起,侧身掠出屋外,道:「我等快
走。」四人施展轻功身法,朝来路奔回。

  群雄仍在途中相候,目睹伏建龙四人将清风庵主杜翠云两人救回,不禁喜形
於色。严晓星忙将杜翠云递在许飞琼手上。于中凤也接过了伏建龙手中的清风庵
主,伏建龙与群雄略谓数句後,便目望江都城郊走去,择一僻静客栈住下。

  两女将杜翠云,清风庵主送入房内再出,向伏建龙索取无极帮主赠药,问明
救治之法。伏建龙取出一纸包,打开显露出两粒药丸,正如严晓星盗取的一模一
样,纸上墨书淋漓,笑道:「用无根水送入,再以本命内家真气打通经脉,两个
时辰後可复原。」说着又道:「老朽留此无用,意欲赶往游家大宅外察视双方胜
败情势。」言毕翩然疾闪而出。

  严晓星随後跟踪出店,有顷倏又返回,道:「伏建龙已远去。」取过包药纸
笺略一瞧视,皱眉道:「他心计果然至工,这纸笺事先已写好,放在小屋内,他
进入屋内後再取出药丸包妥。」

  许飞琼道:「你是如何瞧出?」

  严晓星道:「墨迹乾透,距书写时至少四个时辰,但纸笺摺痕却欠平整,显
然临时慌乱摺叠所致。」许飞琼于中凤暗暗赞佩不已。

  严晓星又道:「琼姐请将身旁之药先喂服清风庵主,试试是否解毒之药。」
随即向于中凤微笑道:「有劳凤姐姐相助琼姐。」

  于中凤娇靥微红,嫣然一笑道:「星弟,你跟姐姐还客气什么。」严晓星自
坐前厅,瞑目沉思。

  许飞琼,于中凤双双进入房中,扶起清风庵主,许飞琼点了清风庵主数处穴
道,命于中凤撬开清风庵主牙关。清风庵主被喂下一颗丹药後,约莫盏茶时分过
去,发出一声呻吟,睁开双目,瞥见二女,不禁怒道:「贱婢……」

  许飞琼冷笑道:「我等历尽艰险救出庵主,反被庵主责斥贱婢二字,怎不令
人寒心。」

  清风庵主不禁呆住,自知失言,连忙道:「老身只道身尚隔在虎穴,还请见
谅,此是何处?」

  于中凤道:「江都郊外。」

  清风庵主道:「两位姑娘来历可否见告,老身何能救出,请道其详?」

  许飞琼道:「庵主不用多问,我们目的在救出这位杜姑娘……」说着伸手一
指。

  清风庵主已瞥明了榻上尚有杜翠云在,哦了一声道:「原来杜姑娘也救出来
了。」面色显得有点不自在。

  许飞琼道:「庵主见谅,因受制过久,血行凝滞,经络僵硬,我要点庵主睡
穴,再用真力打通庵主血脉。」说着二指飞落,清风庵主应指瞑目睡去。

  许飞琼冷笑道:「凤姐姐,你看这带发贼尼眼中闪出怨毒神光麽?这等恶人
实用不着救治,为武林中除一大害。」

  于中凤道:「救人须救彻,岂可贻半途而废之议,恶人终有恶报之日。」

  「姐姐不要管他。」许飞琼微微一笑,两女着手救治杜翠云。

  移时,杜翠云睁眸醒来,许飞琼道:「杜姑娘,你为严少侠所救。」

  杜翠云闻言柳眉一扬,道:「严少侠现在何处?」

  于中凤抿嘴笑道:「他就在房外,姑娘毒伤尚须救治,复原後自可相见。」
说着一指又飞点在睡穴上。

TOP

0
             第20章 棋高一着

  严晓星独坐前厅沉思,为了找出杀害双亲真凶,不惜殚智密虑,设下引君入
瓮之策,让真凶自吐实言,但因私仇不可不顾武林大局,徐图渐进始为万全,是
以逐步施为,所有细节俱须经过周密思虑。一着微失即可影响全局。忽闻厅外步
履声传来,只见店小二探首望了望,跨步进入,哈腰躬身道:「店外有人求见公
子,命小的通报。」

  严晓星道:「此人姓名你问了麽?」

  店小二答道:「小的已问过,他自称姓蓝。」

  严晓星不禁一怔,自己从不识姓蓝的武林朋友,猛然省悟出必是白眉叟邀来
助拳高人蓝野民,忙道:「有请。」

  店小二转身走去,须臾,领著一人进入。严晓星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见
这人约莫五旬左右年岁,身穿一袭薄薄深青缎袍,三绺长须,漆黑乌亮,浓眉虎
眼,狮鼻海口,悍僳粗豪。但严晓星一眼望知并非本来面目,更非在五凤镖局对
敌之形貌,就知此人易容而来,当下急趋前两步,抱拳含笑道:「尊驾光降,不
知何事见教?」

  那人长施一揖道:「在下蓝野民,冒昧造访,望严公子海涵。」

  「不敢。」严晓星立时肃客上坐,命店小二送上香茗。

  蓝野民啜饮了一口茶後,道:「在下知道公子是甘凉大侠紫霞庄主哲嗣,紫
芒眉宇,星权玉立,气度不凡,他日成就不在令尊之下,风闻公子寻觅仇踪,但
不知找到主凶否?」

  严晓星面色凝肃道:「尚未,当年紫霞山庄惨遭血洗时,晓星尚在强褓,亦
不在庄内,故能避开此劫,主凶行事周密,事後不落一点痕迹,多年来晓星苦苦
追觅,抽丝剥茧,已有所得,只待证据确凿,不难手刃亲仇。」

  蓝野民点点头道:「严公子必能如愿。」话声略顿,咳了一声道:「在下不
敢相瞒,来此欲有所求,公子谅有耳闻,天外三凶白眉叟有八人相助,在下就是
八人中之一。」

  严晓星不禁愕然,道:「晓星早有耳闻,辅弼白眉叟之八位均是身负奇学当
代名宿,晓星失敬了。」说着立起重施一揖。

  蓝野民忙闪身离座,双手连摇,目露愧疚之色道:「在下八人均隐迹山林多
年,从不在江湖走动,只因昔年身受白眉叟救命大恩,故而应允相报,听命於白
眉叟只允相助其获骊龙谷藏珍,却不敢为恶。」

  严晓星微笑道:「我辈武林人物,行事但求无愧于我心,泾渭同流,清者自
清,污者自浊,蓝大侠何必耿耿於怀。」

  蓝野民目中神光一亮;赞道:「公子持论正直,令人心折,神木令传人对公
子亦极器重。」

  严晓星不由一怔,目露诧容道:「晓星与神木令传人缘悭一面,素不相识,
蓝大侠何出此言?」

  「在下句句实言,毫不虚假。」蓝野民正色道:「白眉叟与清风庵主杜翠云
三人同被生擒,囚在游家大宅,在下八人赶往相救,尚未进入游家大宅,却陷身
重围,险遭不测。」说着赧然一笑道:「在下八人一身所学非敢自诩高经,却博
杂玄诡,九官五行奇门遁甲之术亦颇诣擅,但无极帮主确不易轻视,布伏暗含先
天奇门,正反合用,迷离幻变,挂制中更有排教奇术。」

  严晓星微笑道:「尚有番僧呼魂摄魄魔法,百兽天尊驱使毒虫怪兽相助,八
位处境凶危,可想而知。」

  蓝野民道:「正是,如非神木令人以密语传音之法指点出阵方位,不死必伤
无疑。」

  严晓星道:「蓝大侠看见了神木令传人没有?」

  蓝野民点首道:「见着了,与外传外讹,黑衣蒙面,年岁似甚轻,身後紧随
着金刀四煞……」

  严晓星暗道:「这就奇怪了,自己并无所知,难道有人假冒不成。」

  只听蓝野民道:「神木令传人严词斥责在下八人不该助纣为虐,但侦出在下
八人情非得已,并无恶意,姑且宽谅,从他口中得知严公子已救出清风庵主杜翠
云,并盛赞公子武功虽稍逊於他,却机智才华无一不高,无极帮主似对公子心有
畏忌……」

  严晓星朗笑道:「蓝大侠来意晓星明白了,莫非要晓星相助救出白眉叟。」

  蓝野民道:「正是。」

  严晓星摇首笑道:「谬蒙神木令传人抬爱,晓星委实担当不起,但蓝大侠如
有所命,敢不竭尽心力,此事只宜智取,不可力敌,今晚三更时分,蓝大侠请再
拨冗来此,晓星当想出一妥宜之策。」

  蓝野民不禁大喜,立起抱拳一揖道:「在下不敢言谢,今晚当再造访。」身
形一闪,迅疾如电掠出厅外疾杳。

  严晓星省悟出蓝野民口中所说的神木令传人必是无极帮主命人假冒无疑,无
极帮主施展的是一石二鸟之毒计。他沉忖之间,忽闻伏建龙语声传来:「贤契,
蓝野民走了麽?」严晓星不禁一怔,只见乾坤八掌伏建龙满面含笑,飘然走了进
来。

  伏建龙道:「蓝野民之话贤契是否相信?」

  严晓星情知伏建龙已窥视一切,微笑道:「看来是不会假的了,不过小侄与
神木令传人并未相识,他如何断言小侄可救出白眉叟。」

  伏建龙道:「我等前往游家大宅时,神木令传人暗暗在我等身後蹑随,不然
他如何知情,令尊生前仁心侠风,武林推誉备至,神木令传人不能眼见紫霞庄主
後人闯入了虎穴而无动於衷。」

  严晓星道:「此乃伯父猜测之词。」说着微微一笑道:「擒囚白眉叟乃无极
帮主大大失策之处。」

  伏建龙惊诧道:「如何失策?」

  严晓星道:「无极帮主目的乃是柴青溪那本奇书,奇书虽得,但深奥难解,
无柴青溪之助终是废纸一卷,如食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反招来了一场杀
劫,岂非不智。」

  伏建龙摇首道:「贤契虽言之成理,但无极帮主似也有他的主见,因白眉叟
陷身虎穴,蓝野民既不能坐视,柴青溪更不能任令奇书落在无极帮之手中,必谋
取而夺回,安排金饵吊巨鳖,何谓失策。」

  严晓星朗笑道:「试问柴青溪既能将奇书献与白眉老怪,又何不能让无极帮
攫得,反正无法参悟,或许柴青溪将书中最精要一章藏起,黄鹤楼上看翻船,与
他何干。」

  伏建龙暗中心神一震,点点头道:「贤侄才智卓绝,果然如此,无极帮主是
大大失策之处。」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江湖之事委实云诡波谲,究竟柴青溪那本书内有何奇
妙,值得你争我夺,置生死於不顾?」

  伏建龙目露诧容道:「难道柴青溪没有对你说麽?」

  严晓星摇首笑道:「萍水相逢,交浅何能言深,虽说一见如故,他只说小侄
根骨秉赋不凡,意欲将他什麽珍藏之一本奇书赠与小侄,口舌之惠小侄那有认真
之理。」

  伏建龙道:「老朽看来,柴青溪对你却是诚挚不假,柴青溪为人行事最重然
诺,一言既出,决无更改……」

  正说之间,突见店小二慌慌张张奔入,急声道:「店外又有人求见公子,问
他姓甚名谁,却不答,只递与小的一份大红拜帖,急催小的通禀,右掌一送,小
的不由自主地摔出老远。」

  严晓星和颜悦色道:「委屈你了。」取出一小锭纹银赏给店小二。

  店小二喜笑颜开,收了赏银,双手捧上一封大红拜帖。严晓星接过拜帖,抽
出一瞧,只见上书:「无极帮下书人。」寥寥六字,看得严晓星心头为之一震,
忖道:「步步紧逼,只瞧谁棋高一着了。」佯装面色微变,道:「伯父,无极帮
找上小侄谅非无故,且容此人进来瞧他如何说词,再作计议。」

  伏建龙面色凝肃道:「无极帮主用心难测,贤侄得小心一二。」

  严晓星目注店小二道:「说我有请。」

  伏建龙道:「老朽还是避开为宜。」说着紧随店小二步出厅外而去。

  严晓星时立厅中恭候,只见店小二领着一中年文土走入。那中年文土五官端
正,步履从容,丝毫不似凶邪中人,严晓星不禁暗暗称异。

  文土长施一揖道:「学生魏醉白,奉敝帮主之命来此晋见少侠。」

  严晓星含笑言道:「先生好雅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隽雅飘逸,魏先生请
坐。」

  「不敢,少侠谬奖。」魏醉白欠身落座。小二端上一碗香茗後退了出去。

  严晓星道:「在下虽然身在江湖,却志在寻觅父仇,不愿沾惹是非,故极力
避免开罪武林朋友,魏先生奉贵帮主之命有何指教?」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少侠此言差矣,身入江湖,焉能避免是非,据敝帮主
所知少侠仇家不止一人,少侠日後必凶险艰危重重。」

  严晓星神色微变,道:「看来贵帮主知道在下仇家是谁了?」

  魏醉白道:「目前尚不知情,有道是事不关已不关心,不过少侠倘须敝帮相
助,敝帮耳目遍及天下,不难收事半功倍之效。」

  严晓星面色冰冷,道:「这就是魏先生来意麽?」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少侠是否知道你如何可以救出杜姑娘及清风庵主之故
麽?」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这个,在下不知。」

  魏醉白道:「敝帮主曾是令尊旧识,但因敝帮主远游海外,一别十年,返归
故园後才获噩讯,不胜慨叹,欣喜故人有子,念旧推爱,是以一无拦阻,反放人
赐药。」

  严晓星笑容满面道:「原来如此,请魏先生代为向贵帮主致谢,他日若有所
成,必当图报。」

  魏醉白道:「这倒不必了,学生奉敝帮主之命来延请少侠入帮,不知是否有
意?」

  严晓星顿然一愕,面有难色道:「贵帮主盛情在下心感……」

  魏醉白忙道:「少侠是拒绝了。」神色之间似现不怿。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兹事重大,容在下慎重思考,再则在下与帮主毫不相
识,焉能听信片面之词。」魏醉白怫然变色。

  严晓星手掌一摆,道:「魏先生不必动怒啊,在下要请问先生,你我是否旧
识,抑或知交?」

  魏醉白双眉一皱道:「你我素不相识。」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那麽贵帮主为何独派魏先生来此?在下何由相信魏先
生确身在无极帮?」

  魏醉白呆得一呆,道:「说了半天,严少侠仍然怀疑学生的身分?」

  严晓星道:「正是。」

  魏醉白道:「请问少侠,学生要如何才能证明?」

  严晓星道:「那不难,在两个时辰之内,魏先生如能将白眉老怪送来此处,
在下当相信不疑。」

  魏醉白面有难色,道:「白眉老怪江湖巨邪,作恶多端,凶残暴戾,少侠为
何独要救他?」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对白眉老怪并无渊源,并无好感,不论死活在下
都要。」说着微喟了一声道:「在下倘是贵帮主,擒囚白眉老怪确是一大大失策
之举,不但得不偿失,而且招来一场非常横祸。」

  魏醉白不禁大感愕然道:「此话何解?」

  严晓星道:「贵帮之擒囚白眉叟是为了替武林除一大害,抑或有所图谋?」

  魏醉白赧然笑道:「少侠似明知故问,敝帮主侵袭五凤镖局之故,目前大江
南北武林人物几乎无人不知,为了夺取一本奇书。」

  「那奇书是否柴青溪手中所有?」

  「不错。」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奇书既为贵帮主所得,白眉叟生死已无关宏旨,谅贵
帮主无法参悟书中玄奥,欲利用白眉叟将柴青溪诱来。」

  魏醉白愕然道:「不错,正如少侠所料。」。

  严晓星冷笑道:「柴青溪既然甘心送与白眉老怪之意,正是欲你们双方残杀
拼斗,白眉老怪生死於柴青溪何干?」

  此乃一针见血之词,魏醉白猛然憬悟,暗然悟道:「帮主一再严令不得伤害
於他,设法网罗入帮,此人才华卓绝,料事如神,令人折服。」犹豫了一下,答
道:「但奇书柴青溪就甘心舍弃不要麽?」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如贵帮主才智俱未能参悟书中奇奥,不啻无异废纸,
未必柴青溪将书中精要之处摘去。」

  魏醉白不禁默然,须臾,身形缓缓立起告辞抱拳一揖笑道:「学生告辞,少
侠之言当面陈帮主。」

  严晓星起身恭送出店外,俟魏醉白身影消失後,才转身进入店内,尚未步入
厅内,即闻许飞琼银铃悦耳娇笑传来道:「星弟,杜姑娘复原了。」

  他身入厅中,即见杜翠云花容憔悴,目露幽怨,盈盈一福道:「贱妾拜谢公
子救命大恩。」许飞琼、于中凤伫立厅角,嫣然含笑。

  严晓星俊面一红,忙闪身开去,道:「不敢,姑娘为报亲仇,不惜与凶邪虚
与委蛇,虽志行可嘉,却未免操之过切,在下亟愿相助,但请姑娘暂且忍耐,俟
时机成熟时,在下必传讯姑娘共图大事。」

  杜翠云幽幽一笑道:「公子此言当真否?」

  严晓星正色道:「在下一言既出,决无更改之理。」杜翠云默然不语,又盈
盈拜了下去。

  严晓星诧道:「姑娘,你这是为何?」

  杜翠云道:「贱妾先行拜谢。」眸中不禁一红,泪珠似断线般流下,神色幽
怨无比。

  严晓星忙道:「姑娘不必如此……」

  许飞琼突闪至严晓星身前,道:「言多必失,须知壁缝有耳。」

  严晓星知许飞琼恐伏建龙藏身在暗处,笑道:「无妨,此人回去了。」说着
目注杜翠云道:「姑娘属下久望不见姑娘返回,心中忧思焦虑,宜早早赶回。」

  杜翠云用罗袖拭净泪痕,道:「那麽贱妾拜别了。」翩若惊鸿般疾闪出厅而
杳。

  许飞琼叹息道:「杜姑娘身世极为凄惨,星弟不可拒人太甚。」

  严晓星正色道:「局势严重,千变万化,小弟岂能为儿女之私,危及大局,
何况男女相悦,贵乎知礼达情,若片面情愿……」

  许飞琼娇嗔道:「好啦,好啦,我只说了一句,你唠叨长篇大论则甚。」

  严晓星微微一笑,转身步入房内,见清风庵主尚沉沉入睡,道:「清风庵主
睡穴尚未解开。」

  许飞琼冷哼一声道:「擒虎容易,放虎难。」严晓星落指如飞,点了清风庵
主七处大穴。

  清风庵主一跃而起,突感体内真气有些微阻滞之感,怒道:「我与老贼誓不
两立。」一闪而出。

  于中凤冷笑道:「老贼婆委实无礼,竟无片言致谢。」

  许飞琼道:「方外三凶偌大威名,岂能与我等晚生後辈低声下气。」

  蓦地——屋瓦上传来三声击掌的脆音。严晓星不禁一怔,身形迈出,闪出厅
外,院中四株常青树绿叶连枝蔽空,阗无人影。只见严晓星仰面朗声道:「蓝老
师,何吝下来一见。」

  一声哈哈大笑腾起,绿叶中分,蓝野民疾如电泻掠了下来,抱拳道:「少侠
运筹帷幄,从容若定,令人钦佩。」

  严晓星情知蓝野民必藏身店外,目睹魏醉白进入店中,不由朗声道:「蓝老
师,你知那人是谁?」蓝野民摇首道:「不知,却知道那人是无极帮主所遣,精
华内蕴,深藏不露,分明是一内家绝顶高手。」

  「不错。」严晓星道:「蓝老师知否此人来意?」

  蓝野民道:「游说少侠投效无极帮。」

  严晓星颔首微笑道:「蓝老师料事如神。」

  蓝野民道:「但为少侠婉拒。」

  「也不错。」严晓星道:「片刻之後,魏醉白必送白眉叟到来。」

  蓝野民不禁一呆道:「无人姓魏,武林中从未听说起魏醉白其人。」

  严晓星笑道:「正如在下所知,武林中亦从未闻及蓝老师大名。」蓝野民不
禁语塞,赧然一笑。

  严晓星又道:「稍时,魏醉白来此,蓝老师何妨当面向其索放白眉叟。」

  蓝野民闻言愕然诧道:「蓝某一定要向其当面索放麽?」

  严晓星道:「魏醉白携带白眉叟来此,意在证明他实为无极帮主信使,还有
其他难以应允之条件,在下不能应允以白眉叟换取投效无极帮。」

  蓝野民道:「好,蓝野民向其当面索放。」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此事言来甚易,行之维艰,魏醉白身後尚有无极帮高
手多人,蓝老师未必如愿以偿。」

  蓝野民哈哈一笑,抱拳道:「多谢少侠指点。」言落身形一鹤冲天拔起,穿
出蔽空枝叶外无踪。

  厅内沉寂似水,严晓星巍然肃坐在大师椅上,目光凝视着屋外跌入沉思中。
如果无极帮主真是乾坤八掌伏建龙,他必然遣魏醉白再度前来,而且偕同白眉老
怪以释放为理由换取自己与无极帮合作。

  因为无极帮主认定严晓星必然知晓柴青溪隐秘与下落,如无柴青溪相助,则
情势将大大改观,无极帮将处於不利的地位。果然不出严晓星所料,叭哒一声,
一块落瓦坠在檐下,过了片刻,严晓星突朗声笑道:「魏先生也太小心了。」

  屋外传来了魏醉白语声道:「学生虽知少侠并无害人之心,也不得不小心从
事,因为学生发觉老怪那八名生死之交潜伏在店外不远处。」说时已身形疾飘而
入。

  严晓星慢慢立起,道:「魏先生既然知情,那就不该来。」

  魏醉白道:「只要少侠能置身事外,魏某何惧之有。」

  严晓星微笑道:「看来魏先生此来必不止一人,请问先生来意?」

  魏醉白道:「学生已携来白眉老怪。」

  「死的还是活的?」

  魏醉白面色凝肃道:「既非活的,也非死的,少侠也曾说过老怪生死无关宏
旨。」

  严晓星点点头道:「在下曾说过此话,贵帮主处事果然高明。」

  魏醉白缓缓击掌三声。只见厅外掠入了一青衣中年汉子,挟着白眉叟躯体,
放置地下後退了出去。白眉叟宛然已死,挺直卧地,严晓星望了一眼,淡淡一笑
道:「这无异证明了,魏先生确系无极帮主所遣。」

  魏醉白道:「学生奉命,冀求少侠共谋合作之道。」

  「如何合作之法?」

  「敝帮主言必助少侠寻出主凶,少侠只须说出柴青溪下落。」

  严晓星目中闪出一抹怒光,道:「贵帮主认为在下知道柴青溪行踪麽?」

  魏醉白道:「敝帮主确如此想法。」

  严晓星道:「无中生有,未免强人所难,魏先生,你将白眉叟带走吧。」

  这无异逐客令,魏醉白神色镇定如常,微笑道:「还请少侠三思。」

  一条身影从厅後甬道内迅疾掠出,右臂如电伸出,向地面白眉叟抓去。魏醉
白两指疾骈,戮向那人肋下要穴喝道:「闪开。」这一指凌厉辣毒,攻其必救,
如不及时闪开,必伤在魏醉白指下。只见那人扭腰一翻,硬生生地让了开来,沉
椿落下,凝眼望去,正是那蓝野民。

  翻醉白面色一冷,道:「原来少侠与白眉叟沆瀣一气。」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先生最好在事实真象未明白之前,别信口诬蔑。」

  蓝野民冷笑道:「严少侠确不知情。」

  魏醉白怔了一怔,面色转和说道:「如此说来,学生错怪了少侠啦,方才失
言,望乞海涵。」说着抱拳一揖。

  严晓星道:「不敢。」

  魏醉白淡淡一笑,目注蓝野民道:「阁下救了白眉叟回去,无有解药,也是
枉然。」

  蓝野民沉声道:「解药就在尊驾身上。」

  魏醉白朗笑道:「不错,解药正在魏某身上。」话声未落,蓝野民呼地一掌
推出,劲力雄厚。

  魏醉白大喝一声,戟指点向蓝野民脉门要穴,出手奇快绝伦。蓝野民心头一
惊,暗道:「好快。」右臂急撤,左掌一式「落絮飞花」,震起漫空掌影,挟著
悸耳啸风中攻去。两人均是快打快攻,均是奇妙绝伦的招术,瞧的严晓星心醉神
仪,受用极大。一盏茶时分过去,两人攻势愈更迅快凌厉,额角均冒出汗珠。蓝
野民心中焦急其他七人为何一个未见,莫非出了舛错?

  突闻魏醉白大喝道:「住手。」身形疾飘开去。

  蓝野民住手不攻,冷笑道:「尊驾莫非力有不胜。」

  魏醉白沉声道:「像如此打法,拚上三天三夜,尊驾也未必胜得了魏某。」
转目注视严晓星微笑道:「学生索性卖一个人情,解药留下,任凭少侠处置。」
说着怀中摸出一粒丹药放置椅上,疾飘而出。

  蓝野民喝道:「尊驾留下。」欲待追击。

  严晓星道:「人已去远,追亦无用。」

  蓝野民摇首叹息道:「此人是我平生所遇的唯一劲敌,掌指之间,神奇已达
极境。」

  严晓星道:「据在下所知,无极帮中网罗均是奇才异能之辈,如魏醉白者,
不乏其人。」

  蓝野民道:「少侠对无极帮知道多少?」

  严晓星道:「只知一斑,未窥全豹。」

  蓝野民目光缓缓落在椅上解药,口唇翕动欲言又止。这时,厅外起了二片衣
袂震风声,人影纷纷疾掠入厅,只见七个蒙面鬼脸黑衫人。蓝野民道:「七位为
何此时才来。」

  一人答道,「途中遇有强汉,无法及时赶至。」

  「莫非是无极帮匪徒。」

  「不是,降魔八掌雷玉鸣等正派高手,阻住我等,劝说不要助纣为虐,并命
我等现出庐山真面目。」

  另一鬼睑人道:「白眉叟既被救出,应由我等带走就是。」

  蓝野民道:「尚未服下解药,带走又有何用?」

  「解药咧?」

  蓝野民将椅上丹丸取起,答道:「解药在此。」

  严晓星微笑道:「诸位一定要带走白眉叟麽?」

  蓝野民道:「无极帮主放人赐药,意在牢笼少侠,我等感恩容後图报。」

  严晓星正色道:「在下独来独往,从不向人索恩图报,据在下所知,诸位都
是隐逸山林武林奇士,飘然世外,与世无争,无奈为答报昔年恩情,再出江湖,
现在白眉叟人已救出,恩怨已了……」

  一青面鬼脸人接道:「少侠话中涵意我等已知,怎奈我等已允下承诺,不能
半途而废。」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必多说了,但在下必须要说明一
点,这粒解药未必能治愈白眉叟。」八人不禁一怔,面面相觑。

  蓝野民道:「解药有诈?」

  严晓星颔首微笑道:「倘在下预料不错,这粒解药不一定可以全部痊愈,因
无极帮主尚留了一手,清风庵主目前内家真力尚未能运用自如,武功上却大大打
了一个折扣,日後体内有无变化,恕在下无法妄测。」说着伸右掌一摆,接道:
「在下言尽於此,八位请离去吧,无极帮对在下视如眼中之钉,不能收为己用,
务必拔之,在下尚须思出退敌之计,无暇奉陪。」言罢转身回房而去。

  蓝野民向七人望了一眼,道:「我等快走。」抓起白眉叟躯体,鱼贯而出。

  许飞琼于中凤尚坐在房内,凝听厅内双方对话情景,目睹严晓星步入房内,
双双起立,许飞琼柔声道:「星弟,他们走了麽?」

  严晓星点点头道:「都走了,但他们八人俱是至性好强之武林高手,必暗中
相助小弟,无极帮主又白白枉费一番心机。」

  许飞琼星眸中泛出迷惘神色,诧道:「这为什麽?」

  严晓星笑道:「无极帮主算计蓝野民八人必感小弟之恩,留住不走,其馀之
事,二位姐姐应当可想而知。」

  许飞琼道:「你是说他麽?」

  严晓星道:「片刻之後他必会三度来此。」随即与于中凤低语了数句。

  于中凤含笑应命,道:「我回去後,星弟和琼妹要小心一二。」翩然走出。

  严晓星道:「琼姐,你速盛一盆净水来,一碗士,及白米杯筷放在套房内床
下。」

  许飞琼不解他为何需要此等物件,竟欲询问,严晓星已催促她速去。她满腹
疑云走出,待她取齐,只见严晓星已躺在床上,瞑目假寐,嗔道:「你还有什麽
心情睡觉?」

  严晓星笑道:「小弟倦极欲眠了,有劳琼姐守护不得稍离。」须臾,渐入睡
境,鼻息隐隐可闻。许飞琼坐在榻旁椅上守护,眸中泛出一片爱怜神色,频频注
视严晓星。

  半个时辰过去,突闻厅内响起乾坤八掌伏建龙宏亮语声道:「贤契在麽?」

  许飞琼暗中心神一震,忖道:「果然不出星弟所料。」忙应声道:「老爷子
麽?星弟已睡着啦。」

  伏建龙人已现在房外,面带微笑。严晓星矍然翻身立起——伏建龙跨步进入
房中,笑道:「老朽曾目击一场罕见的拚博,雷玉鸣老儿等拦截七鬼脸人,那七
人武功造诣大出老朽意料之外。」

  许飞琼道:「他们八人已来此带走白眉叟。」

  伏建龙道:「这个老朽知道,老朽尾随他们良久,八人形踪异常谨慎隐秘,
还是让他们金蝉脱壳逃去。」严晓星心知无极帮遣出多人蹑随蓝野民之後,仍然
枉费心机,心中暗笑。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贤侄让他们带走白眉老怪实为不智。」

  严晓星道:「白眉叟留下又有何用,反成赘疣,不如让蓝野民带走。」

  伏建龙皱眉道:「贤侄可否叙出魏醉白来时始末经过。」严晓星遂将详情叙
出。

  伏建龙顿足叹息道:「无极帮主放人赐药,无非就是要贤侄留住八人,减少
阻力,此举实弄巧成拙纵虎归山,反成大患。」

  严晓星微笑道:「小侄不愿卷入是非中,故而出此一策,无极帮气势愈来愈
弱,正处劣境,尚要倒行逆施,恐自处覆亡。」

  伏建龙摇首道:「不然,老朽风闻无极帮虽饱受挫折,丰都双判,南天三魔
等相继而亡,但新有百兽天尊,排教高手厉炎,诸如魏醉白等,无异去了一狼已
易添一虎,无极帮实不可轻视。」

  严晓星道:「小侄亦风闻一二,正好与伯父之言相反。」

  伏建龙心头顿感大震,忙道:「你听到些什麽?」

  严晓星道:「白眉叟清风庵主及杜姑娘三人,无极帮一捉一放,实寓有杀鸡
吓猴之意……」伏建龙点首不语。

  只听严晓星接着说下去:「殊不知武林高手已想好了对策,明月禅师七云上
人等七位武林名宿不久便可复原,如此说来,无极帮又添了劲敌……」

  伏建龙惊极道:「什麽,有此等事?」说时神情震惊,须发无风自动。他自
知失态,顿时收敛如常,微笑道:「恐贤侄耳闻失实,怎麽老朽丝毫未知。」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伯父如何得知,解救明月禅师等之人却是神木尊者传
人。」

  「贤契是如何知道?」

  严晓星迟疑了一下,答道:「伯父不是外人,明言亦无妨,在蓝野民等带走
白眉叟後,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突然光降,他垂询小侄家世甚详。」

  伏建龙闻言更为之胆寒,面色微现不安,道:「他来此为何?」望了许飞琼
一眼。

  许飞琼道:「此乃实情,他来此用意却为了探听柴青溪下落,星弟婉言委实
不知。」

  严晓星道:「他临行之际言说无极帮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决采狠辣手段,以
牙还牙才可戢止邪恶嚣张气焰。」

  伏建龙闻言心头只感压着一块沉重铅石,郁闷难舒,却轩眉朗笑道:「此乃
武林苍生之一福,贤契有此后援,大仇必可得报。」

  蓦地——窗外似传来一声极轻微冷笑。许飞琼面色一变,右掌疾扬,数线银
白毫芒如电穿出窗外而去。只听窗外传来一声冷哼,厉声道:「姓严的小辈暗器
如此狠毒,老夫如让你活着逃出,誓不为人。」说时一片焦烟之气袭人。

  猛闻厅外店小二传来惊呼道:「失火啦,客官赶紧逃命吧。」呼声凄厉,令
人心惊神颤。

  伏建龙面色大变,喝道:「快走。」

  焦烟愈来愈密,弥漫全室,呛人眼鼻。严晓星率先走出,只见前厅後院为烈
火笼罩着,火舌猛射卷入窗棂。伏建龙目蕴怒光,宏声道:「只有冲出一途,别
无他策。」

  严晓星大喝道:「慢着。」竟冒着浓烟快步掠至门首,右臂伸入烈火中。伏
建龙与许飞琼不禁骇然变色。须臾,严晓星走回,不禁放声笑道:「伯父,我等
差点受愚,此为排教障眼法,火势虽然猛烈却伤不了人。」

  伏建龙不禁一呆,道:「贤契可知解法?」

  忽地——屋外忽下得倾盆大雨,急骤如注,片刻间,已自烟消火灭。检视各
处宛然如旧,丝毫无损。伏建龙大惑骇异,诧道:「虽说吉人天相,但必有人暗
中相助。」

  严晓星道:「厉炎定为柴青溪暗暗缀上了,此等叛徒欺师压祖,日後罹报之
惨,不言而知。」

  三人相偕步出院外,只见地面弃尸四具,尸体胸後俱留有雷火灼痕,并有焦
书:「神木令诛。」

  伏建龙四字入眼,只觉心底一阵狂震,佯装镇定道:「柴青溪分明已被神木
尊者传人所用了,此使老朽极为欣慰,老朽出外探明情势,容再相见。」说罢双
臂一震,穿空拔起,去势如鸟,迅疾而杳。

  严晓星道:「琼姐,你我也走。」双双联袂离店而去。

  说也奇怪。一连两日,江都竟平静无波,正邪双方人物也都销声匿迹,不见
半个人影。这日,风和日丽,纤云如洗,江都金陵官道两旁树木枝头茁起嫩芯新
绿,弥复着泥土芳香,令人目旷神怡。道上传来一串得得蹄声,弯道处现出四人
四骑,尾随十数辆镖车,车後尚有数骑。那四骑中却有一丰神俊逸的背剑少年,
从容言笑,顾盼神龙,其馀三骑上人均面色恭敬,有问必答。

  一株巨干上却隐有一通体身着黑衣人,隐隐可见眼中逼射两道慑人寒芒,喃
喃自语道:「严晓星为何与震威缥局拉上了交情?他又为何孤身上路,这非要查
一个水落石出不可。」身形疾闪,迅落田中,如飞而去。

  震威镖局总镖头万胜刀余化鹏与得力镖头连环镖陈通,长臂猿纽逢春与金鹰
镖局局主金刀孟尝邓云飞及病金刚孟逸雷均是知交,途中受孟逸雷指点,有意行
程缓慢守候严晓星追上。镖货已在江都交割,乐得轻松,轻骑缓辔,走走停停,
暮色入眼之际,竟在距龙潭十数里之遥一家客店住下。

  客店孤另另地四无人家,偏僻荒凉。三更时分,叭的一声巨响,一支明晃晃
钢镖钉在严晓星住房板壁上。这声响音,惊醒镖局中人。严晓星拔下钢镖看了一
眼,收入怀内向余化鹏笑道:「诸位请安睡,在下只身去会晤『一位友人』。」
说着疾晃出室而去。

  夜风飕飕,拂面寒凉,严晓星打量一眼方向,施展轻功身法如飞掠去。约莫
奔出十数里遥,突闻一声清期笑声道:「少侠委实胆量过人,真个只身前来。」
暗中忽闪出一中年书生,正是那无极帮高手魏醉白。

  严晓星冷冷答道:「在下又未做下亏心之事,有何不敢前来,魏先生相约在
下为了何故?」

  魏醉白含笑道:「奉了敝帮主之命,须面晤少侠,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严晓星道:「贵帮主现在何处?」

  魏醉白道:「距此不远有所庙宇,敝帮主现在庙外恭候。」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但不知贵帮主约晤在下,为了何故?」

  「这个学生不知。」魏醉白道:「敝帮主对少侠未有敌意,请少侠放心。」

  严晓星道:「魏先生就请带路。」

  魏醉白暗道:「好大的胆量。」微微一笑,道:「有僭了。」前行不远,松
柏丛林中果然有座大庙,山门外屹立着一衣袂飘飘黑影。

  魏醉白高声道:「令主,严少侠驾到。」

  无极帮主呵呵大笑道:「老朽在此恭候多时了。」

  严晓星跨前两步,一抱拳微拱道:「帮主相召在下不知为了何事?」

  无极帮主道:「前次老朽请魏先生先介,延请少侠入帮,不知何故见拒?」

  严晓星道:「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

  无极帮主哈哈大笑道:「好个人各有志,不可相强。」忽语音一沉,接道:
「风闻少侠前途寻晤一位父执,觅取一幅骊龙谷藏珍图,此事是否真实?」

  严晓星面色微变,道:「帮主从何人处闻知?」

  无极帮主道:「老朽耳目遍及天下,那有不知之理,须知另幅藏图落在老朽
手中,少侠焉能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之理。」

  严晓星道:「诚有此事,但藏珍图尚未到手,此话未免言之过早。」

  忽闻暗中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此人傲慢无礼,若不让他知道本帮
厉害,以免他夜郎自大,目中无人。」一条身影疾如脱弦之弩射出,现出一年约
四旬虬髯汉子,手持一双三尖两刃刀,虎目炯炯生畏。

  严晓星冷笑道:「此话是尊驾说的?」

  虹髯大汉狂笑道:「不错,正是俺说的。」

  严晓星朗笑一声道:「在下向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犯者必死无疑。」

  虬髯大汉厉声道:「好狂的口气。」两臂疾振攻出。

  他快,严晓星更快,剑应手出,夜空中挥洒一片凌厉寒芒。但闻一声凄厉惨
嗥腾起,虬髯大汉双臂落地,血涌如注。严晓星剑势迅快,身形疾转,剑射寒星
已点在虬髯大汉胸膛上,透胸而过。这不过一霎那功夫,虬髯大汉已横尸在地。
无极帮主竟无法瞧出严晓星如何出剑的,不禁心神狂震,魏醉白面色大变。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知道在这庙外帮主已布伏甚多高手,一人之力纵
有虎狼之勇,也难敌排浪般合击,只有束手被擒一途。」

  无极帮主道:「少侠知道就好。」

  严晓星朗笑一声道:「不过在下今晚若损及毫发,将为贵帮带来一场覆亡惨
祸。」

  无极帮主心头一震,道:「此话诚然可信,但是在今晚,未免几近危言恫吓
了。」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试一为之,当可证实在下之言不虚。」说着振吭放出
一声清澈长啸。啸声激越高糠云霄,随春夜风飘送开来,山谷鸣应,寄鸟噪林,
惊得噗噗四飞。啸声方止,突闻远处传来数声长啸。

  无极帮主暗中面色大变,道:「少侠啸声相召何人?」

  严晓星道:「帮主岂不闻神木尊者传人四处追觅贵帮行踪麽?」

  「难道是他?」

  「正是。」严晓星道:「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

  无极帮主沉声道:「如此说来,少侠存心与本帮为敌了。」

  严晓星冷笑道:「那要瞧瞧帮主如何对付在下,你我本河水不犯井水,今晚
为势所逼,不得不断此案。」

  无极帮主道:「老朽从未对少侠怀有敌意。」

  严晓星道:「那就请帮主速速隐藏暗处,他们片刻却至。」无极帮主鼻中冷
哼一声,与魏醉白双双隐入暗中。

  须臾——果见五条黑影疾如流星电闪飞掠而至,现出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
煞。蒙面少年望了地面尸体一眼,道:「严少侠啸声相召,莫非发现无极帮主巢
穴?」

  严晓星答道:「正是,临时总坛就设在寺内,无如在下传讯递迟,谅已遁逃
无踪。」

  蒙面少年望了金刀四煞一眼,道:「你们去搜搜看。」金刀四煞四散奔去。

  蒙面少年与严晓星低声谈话,仅闻严晓星话音略高道:「在下志切亲仇,不
愿节外生枝,只要无极帮主不对在下为难,在下也不愿多事。」这话是说给无极
帮主听的,言者有心,听者有意。

  蒙面少年太息道:「少侠岂可以私仇为重。」

  严晓星答道:「阁下责之虽是,但有在下一人不多,无在下一人不少,似以
阁下旷绝武学及神木令威望,召集天下武林同道,歼灭无极帮无异易於反掌。」

  蒙面少年摇首喟然感叹道:「少侠,你错了,武功之道,浩瀚渊博,其深似
海,永无止境,以一人有生之年,其成就不过九牛一毛耳,所谓旷绝二字无非称
其人造诣之高而已,据我所知,一身所学,尚难比拟先师十一,与少侠相比,亦
不过伯仲之间……」

  严晓星星道:「阁下太自谦了。」

  蒙面少年微摇右掌,接道:「这是实话,我向不作欺人之谈,无极帮主其人
品尚未探悉其真实来历,但其势力之大,网罗之众,各大门派均有其爪牙潜伏,
可见其人并非易与之辈,须知克敌制胜,在於知彼知已,宜同心戮力,取得藏珍
中武功秘笈及鲁阳戈,方能歼除此獠,还望少侠三思。」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容在下郑重考虑後再为覆命如何?」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那自然可以。」这时,金刀四煞纷纷掠回覆命,说
寺内外均发现凌乱足迹,分明已遁去无踪。蒙面少年道:「可判明了朝何方向逃
逸麽?」

  一人答道:「无极帮望正西方向逃逸,但无法断定,极可能故布疑阵。」

  蒙面少年鼻中冷哼一声道:「他们必逃之不远,咱们走。」向严晓星略一抱
拳率着金刀四煞疾行如风离去。

  严晓星仰面长呼一声,举步方欲离去。忽闻无极帮主低喝道,「少侠暂请留
步。」

  严晓星转面望去,只见无极帮主与魏醉白立在身後五丈开外,不禁微微的一
愕,道:「帮主,你也太大意了,不怕神木尊者传人去而复返麽?」

  无极帮主道:「少侠太小觑了老朽吧,如若放手一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哦。」

  严晓星道:「诚然,帮主也不可低估了今日神木令实力。」

  无极帮主道:「不错,少侠请勿忘怀了那幅藏图在老朽手中。」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知道帮主意欲与在下合作取得藏珍,但实令在下
为难。」

  「有何为难。」无极帮主道:「老朽应允相助少侠手刃亲仇就是,各求所需
吧,有何不可?」

  严晓星微笑道:「请之甚易,行之微难,在未取得另幅藏珍图前,此议未免
言之过早。」

  「好。」无极帮主道:「老朽待少侠取得另幅藏珍图後再说。」转身同魏醉
白疾步如飞而去。

  严晓星目露迷茫神色,喃喃自语道:「这是一场极艰难困苦斗智之局,总算
第一回合微幸获胜。」但第二着棋咧?谁也无法预料谁胜谁负!

  严晓星回至客店,震威镖局中人全都未睡,均在厅中饮著闷酒守候。万胜刀
余化鹏一眼瞥见严晓星,笑容立展,霍地起立,道:「少侠,你平安回来了。」
欣慰之色,溢於言表。

  严晓星目露歉疚之容,道:「为了在下,使贵局上下饱受虚惊委屈,寸衷难
安。」

  余化鹏惊道:「少侠为何知情?」

  严晓星微笑道:「无极帮鬼域心机手段,怎能瞒得过在下,他必危词恫吓询
问在下来踪去迹。」

  余化鹏道:「正如少侠所言,但他们未出手伤人。」

  严晓星冷笑道:「谅他们尚不敢。」余化鹏询问严晓星赴约经过。

  严晓星笑道:「此事曲折颇多,在下亦有碍难。」说着撇开话题而言其他。

  天近破晓,众人饱餐一顿后,起程上路。余化鹏与严晓星并辔而行,天南地
北,无所不谈。这位震威局主发现严晓星胸罗奇学,腹中渊博,天文地理,三教
九流无不谙晓,钦敬不胜。薄暮时分已自进入了金陵,余化鹏坚留严少侠下榻镖
局。严晓星却不过情面,只得住下。

  余化鹏尚未安顿下来,即见他随一官府中长随模样匆匆走出镖局而去。严晓
星暗暗纳罕却又不便问。长臂猿纽逢春在旁见状,道:「少侠,咱们局主未与您
谈起此事麽?」

  严晓星接道:「在下不知。」

  纽逢春道:「咱们局主与金陵知府是儿女亲家。」严晓星哦了一声,目中露
出惊异神色。

  纽逢春又道:「江湖人与官府结亲不是没有,而是罕见之事,说与您少侠听
也难以置信,咱们局主就是一位爱子,竟是喜文弃武,满腹经纶,风采翩翩,府
台大人夫妻对其喜爱,许为东床坦腹,於去岁成婚。」

  严晓星道:「少局主今年几岁?」

  纽逢春道:「少局主今年二十,明秋即将入京赴试。」

  话声略顿后,微微一笑,接道:「府台大人家世异常显赫,其父现为当朝阁
相,正直不阿,圣眷甚隆,但府台大人独生了一子一女,女年十九,现许配少局
主,其子年方十龄,一脉单传,爱逾拱璧,不料七岁时,忽染怪疾,日渐消瘦,
不思饮食,食则噎吐,群医束手,甚至连御医拱奉均延请来此,亦无法治愈,一
病三载,人消瘦成皮包骨……」

  严晓星道:「那是什麽病?」

  纽逢春摇首道:「群医所论各异,莫衷谁是,御医断言童子痨,但去冬岁秋
府台爱子背上突长怪瘤,如今有鹅卵大小,痛不可忍,嗥叫哀嘶,生不如死,府
台大人闻得局主返回,急命人催请过府商议……」

  严晓星道:「难道局主还会医道麽?」

  纽逢春哈哈笑道:「咱们局主真要会医,那能等到现在?」

  严晓星诧道:「那为何催请你们局主甚急?」

  纽逢春长叹一声道:「病危乱投医,府台大人认为群医束手,是不敢乱下药
物,转念武林中有无奇人可治,所以想起局主来啦,其实京中大内高手中不乏奇
才异能之土,也曾瞧过其子之疾,均感无能为力。」

  严晓星皱眉笑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一病三年,生机末绝,可谓
异数,在下心想,总有个药物可治。」

  纽逢春虽是粗人,却粗中有细,听出严晓星弦外之言,暗忖:「局主盛赞严
晓星身负奇学,胸罗渊博,莫非他有能为治疗麽?」口虽不言,心内暗暗窃喜,
传命设筵款待严晓星。

  酒筵摆下,余化鹏已自赶了同来,迈入大厅,频向严晓星致歉。严晓星在酒
宴中,暗中注意余化鹏,察觉余化鹏神色之间似强作欢笑,眉宇间隐泛忧郁。酒
到中途,严晓星低声道:「余局主,方才在下已闻听纽镖头说起令姻亲之事,已
知梗概,莫非起了变化不成。」

  余化鹏饮了半杯酒後,长叹一声道:「老朽这位亲家,只这麽一个独子,也
难怪他忧急如焚,不知他在何处听说骊龙谷藏珍中有一起死回生神药雪莲实,或
可救治其子,意欲用飞檄传书其父当朝首相,借用大内高手参与,所以催请老朽
商量。」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令亲此举实为不智,不过在下可试为之治,是否治
愈在下却无把握。」余化鹏不禁大喜,忙唤过一镖夥,命速通知府衙。

  严晓星缓缓立起,笑道:「治病如救火,你我就去吧。」纽逢春一跃而出,
在镖局外备好两匹骏马,两人飞骑而去。

  两人到得府衙,只见衙外肃立着甚多人,其中有一青衣小帽,三绺短须,气
度威肃,目睹两人下鞍,忙道:「亲翁,这位就是严公子麽?」

  余化鹏道:「少侠,这位就是老朽亲翁,现任金陵知府李仕荣大人。」

  严晓星抱拳一揖,道:「在下拜见李大人。」

  李知府道:「严公子,你我不必俗礼相拘,里请。」心中暗暗称异,只觉严
晓星神彩飘逸,宛如人中龙凤,忖道:「如此年少便胸罗奇学,委实难得。」他
知亲翁余化鹏在江南武林中极富声望,从不作浮夸荒诞之言,是以对严晓星由衷
钦敬,丝毫不疑。

  李仕荣与严晓星相偕漫步而行,笑语寒暄,更觉的严晓星词令隽雅,谈吐从
容,不禁大感惊异,道:「公子今年贵庚几何?」

  严晓星恭道:「在下年方二十,後生未学,如有不逮之处,望大人见谅。」
说时已进入内厅,李知府肃客落座。严晓星道:「在下此来诊视令郎病情,是否
能有把握治愈未敢妄言,烦劳贵驾引路如何?」

  李知府哦了一声道:「公子一路劳顿,愚意稍作歇息再作请求,既是如此,
当就领公子前去。」说着离座而起,引严晓星余化鹏二人进入左侧厢房。

  屋内药香扑鼻,榻上传出呻吟啜泣声。床侧站着一中年妇人,神态端庄,双
目红肿,想是啼哭过,尚有一美貌少妇,面容凄楚,挨着中年妇人之後。李知府
道:「公子,此乃贱内及小女。」

  严晓星一一见礼後,目光落在榻上,只见一幼童伏睡着,盖着一张棉被,缓
缓伸臂揭开,不禁一怔。原来幼童骨瘦如柴,上身未穿衣服,第一根脊椎骨下突
肿一鹅蛋大小肉瘤,色作紫红,周围肤色如同败纸,显然体内溃腐糜烂,损及内
脏,情不由主地长叹一声。

  李知府心神大震,忙道:「小儿,可有救否?」

  严晓星道:「有无可救,在下暂不作妄测之词,令郎一病三年,得以不死,
谅经常服用祛毒生肌及参补之药。」

  严晓星微叹一声道:「庸医害人,一误至此,倘令郎初罹此症时,连服三剂
以毒攻毒之药,定霍然而愈。」

  李知府道:「小儿初罹此病时,不知是毒症,後来虽然发觉了,但已是过迟
了。」

  严晓星诧道:「此非平常之毒,令郎何以得之,实令在下不解其故。」说着
目中神光迅视房内的情景,突有所悟,又说道:「令郎住在此房一直未曾搬动过
麽?」

  李知府点点头。严晓星忽手掌一扬,一缕眩目察芒飞向头顶木板缝隙,闪电
穿入。只听一声吱吱怪鸣入耳,严晓星迅快无比挥剑,寒虹展闪,砍碎了两块木
板,坠下一只通体红赤,尺许长短百足蜈蚣。李知府及其妻女不禁大骇。

  余化鹏道:「就是这只毒蜈作祟麽?」

  严晓星道:「令郎想是吃了隔夜食物,毒蜈经过食物,沾留毒液其上,在下
敢断言令郎并非仅仅食用一次便罹此症。」

  李知府大惊道:「小儿最爱零食,每晚睡前必食糕饼密枣,食用未完,留置
床侧桌上,尚不准仆佣收去,明晨醒来再次服用,公子之言诚是。」

  余化鹏道:「李公子之毒是否有救?」严晓星急点了幼童睡穴。幼童呻吟啜
泣之声顿止,沉沉睡去。

  余化鹏惊道:「三年来,我等想尽办法,使李公子入睡减少痛苦,亦用点穴
之法,竟无法使他安睡,少侠你怎麽有此能为?」

  严晓星道:「点穴一道,易学难精,分寸拿捏更难,但在下仍一知半解,说
穿了不值一笑,在下先闭了李公子阴阳经脉,後点睡穴,不料侥幸奏效。」说着
五指扣起幼童手臂诊视脉象。

  屋内李知府等人皆屏息凝神注视着,沉寂如水,心情紧张无比。半晌,严晓
星才收回右臂,将棉被给幼童盖好,缓缓立起,凝视着李知府道:「令郎真元亏
损极钜,虽仗药力苟延,却宛如蜡尽之火,不知府上有无百年以上参乌之药,在
下着手治疗时,需药力相助,使令郎培元固本。」

  李夫人道:「老爷,那年爹爹京中派人送来两支参王,不知有用麽?」

  严晓星忙道:「快请取来。」李夫人急急出房而去。

  余化鹏长吁了一声道:「大人,公子有救了。」

  李仕荣闻言,不禁大喜,道:「小犬倘获痊愈,必将重重厚谢严公子。」说
时,李夫人自己匆匆走入,手捧一只尺许长短沉香木匣,打开匣盖,一股清香扑
鼻袭入。只见两支参王根须井然,宛如人形,并列放置匣内。

  严晓星微笑道:「救治令郎,只需一支足够,大人不要相谢在下,仅求赐赠
一支参王,以备合药济世,为大人种福。」

  李仕荣哈哈大笑道:「区区微物,公子拿去就是,心田种德,公子必後福无
穷。」

  严晓星也不再说,转身走向榻前,在囊中取出一小铜盒,内以黑绒裱里,插
有大小长短不一的金针,轻轻揭开棉被,右掌按在幼童椎背上,运气行功,一股
热流源穴攻入。李夫人及其爱女默默祈祝菩萨庇佑。余化鹏向李知府低声说道:
「严少侠年纪虽轻,但一身所学却无所不包,大大超过他年岁之外,智慧之高与
生俱来,乃武林内千百年『罕见人才』,他日成就定不可限量。」

  李知府道:「亲翁说得极是,尤其严公子飘逸神彩,令人心折,待小儿痊愈
後,我要与他盘桓些日。」余化鹏微微一笑。

  一顿饭光景过去,只见严晓星额上冒出热气汗珠,缓缓收掌取出金针,在幼
童十二处穴道砭入。忽闻余化鹏惊噫一声。李仕荣心中一震,忙道:「亲翁为何
惊诧出声?」

  余化鹏伸手一指,道:「大人请瞧令郎。」

  李知府凝目望去,只见其子背上肿瘤隆起较前大了一倍,宛如拳头大小,惊
道:「亲翁,要紧麽?」

  余化鹏答道:「如不出我所料,少侠必将令郎体内之毒逼出体外。」

  严晓星道:「余局主,在下意欲借用文房四宝。」李仕荣忙命人送上笔墨纸
砚。

  严晓星略一思索,濡亳疾书下一方:「朱砂,二两;雄黄,二两;黄硼砂,
二两;血竭,二两,苦葶苈,二两;没药去油,二两;乳香去油,一两;蟾酥人
乳浸,一两;牛黄,一两;冰片,一两;沉香,一两;麝香,六钱;珍珠二钱;
熊胆六钱,参王切片,用文火以无根水煎饮,可煎三剂,每剂以二十四碗为度,
最初两日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碗,分七日服完。」一手王羲之草书,龙飞凤舞。

  李知府乃饱学之士,取过一看几乎爱不释手,出得房外忙命差役赶往药肆照
方检药後,急急迈入内面。余化鹏道:「这肿瘤如何处置?」

  「割除。」严晓星道:「但需三个时辰後将体内馀毒尽驱逼入瘤内。」

  余化鹏望了李知府一眼,暗暗示意其所料不差。三个时辰是何等漫长,李知
府道:「严公子书法苍劲,入木三分,下官意欲乞求……」

  严晓星笑道:「大人台前不啻班门弄斧,若有教正之意,在下何吝涂鸦。」

  李知府忙高声唤进一年老长随,命取来一幅贡品宣纸,铺展案上。

  严晓星濡毫挥笔,填上一阕「熙州慢」:「武林乡占第一湖山,咏画争巧,
鹫石飞来,倚翠楼烟霭,清猿啼晓,况值禁垣师帅,惠政流入欢谣,朝暮万景,
寒潮弄月,乱峰回照,天使寻春不早,并行乐免有花愁花笑,持酒更听,红儿肉
声长调,潇湘故人未归,但目送游云孤鸟,际天杪,离情尽寄芳草。」继草书下
款,字写魏碑,力透纸背。

  严晓星放下笔来,笑道:「满纸涂鸦,不堪寓目。」李知府赞不绝口。

  药已检来,立即在厅内以泥炉文火煎熬。看看三个时辰已尽,严晓星徐徐拔
下金针,在怀中取出一柄锋芒犀利小刀,霍地割下毒瘤,弃置桶内,创口未见一
滴血水溢出,再贴上一张拔毒生肌膏药,解开睡穴。幼童睁目竟然翻身坐起,唤
道:「爹,娘,孩儿好了麽?怎麽痛楚消失了。」语音虽弱,但中元较前为强。
李知府夫妻不禁喜笑颜开。

  严晓星道:「速服下一碗药汁,尚需安睡,饥时可饮稀粥鸡汤少许,七日後
可平复如初。」

  三年来,李仕荣从来没有今天这麽高兴过,笑道:「严公子,亲翁,咱们去
花厅内畅饮一番。」花厅布设幽雅,佳肴纷陈,季知府命人取来一坛百年以上竹
叶青酒,谈笑风生。

  言谈之间,李知府已知严晓星系武林世家,身负血海大仇,便道:「严公子
大德不足言谢,无物相报,下官身边现有一物可借与公子,或可稍有助益。」探
手入怀,取出一块五寸见方金牌,两面各镌有一条五爪金龙,并镌有两行字迹,
递与严晓星。

  严晓星接过来一瞧,神色立凛,肃然收藏入怀,立起抱拳一揖道:「如有所
成,在下当叩谢大人。」

  李仕荣微笑道:「不必言谢,下官只求公子在金陵稍留七日,以後倘路经金
陵还请驾临,免下官思念。」

  严晓星道:「大人言重,在下必等令郎痊愈后再作南游。」李知府闻言大为
欣悦。

  蓦地——厅外走进来一婢女,向李知府裣衽一福,满脸笑容说道:「启禀老
爷,小公子服药後已可下床行走,夫人现与小公子换一袭新衣,还要过来叩谢严
公子。」

  李知府笑了,神采焕发,胸中无比的开朗,道:「理该拜谢,你去回夫人的
话,说下官有请。」婢女低应了一声是,莲步姗姗走出。

TOP

0
             第21章 回春妙手

  知府公子的恶疾获愈,风声不胫而走,金陵无人不知,相争延请,但严晓星
与余化鹏则畅游金陵胜景,栖霞山,胭脂井,登险凭第,令人留连忘返。那日,
朝阳正上,严晓星与余化鹏等人登临燕子矶观赏江景。

  燕子矶在金陵北郊,滨临长江,巨石峥嵘,一面临陆,三面环水,形如燕子
突入江中,故名。矶上有亭,登高俯瞰,悬崖绝壁,波涛拍岸,远眺江心,风帆
沙鸟,一望无际,不禁心旷神怡。

  忽闻一阵奔马急骤得得蹄声传入耳中,余化鹏由亭左望去,只见矶下来路小
径中,现出一匹快马,骑上人似为一官差模样,不禁一怔。骑声戛然而止,片刻
时分,一条黑色人影疾掠入亭,但见一浓眉虎目,中年大汉身着护卫官衣,朝余
化鹏等人抱拳一拱,含笑道:「李知府有急事相请严公子。」

  余化鹏面色一惊道:「莫非李大人令郎病有变?」

  那大汉微笑道:「知府公子已健步加飞,啖食异於常人,李大人系另有要事
相请。」

  余化鹏略一沉吟道:「有劳覆命大人,就说我等立即回城。」

  大汉抱拳一揖道:「在下告辞了。」转身疾掠而去。

  纽逢春目送大汉背影消失後,目露诧容道:「那人似非府署中差役,面目陌
生,而且武功颇高,其中必有蹊跷。」

  严晓星微笑道:「不管此人来路如何,见了李大人自然明白。」数人下了燕
子矶,施展上乘轻功疾奔回城,到了府衙,迳自走入内邸。

  李仕荣早在滴水檐前恭候,目睹严晓星等人,捋须大笑道:「小别一日,心
中思念不已,下官意欲与严公子作竟夕之谈,亲翁若有事请回镖局去吧。」

  余化鹏闻言,知李知府定有要事与严晓星密商,自然会意笑道:「恕我等不
奉陪了。」偕同镖局中人转身离开府衙。李仕荣牵着严晓星急步走入一间复室,
室内悬着四盏流苏宫灯,映得一室光辉如昼。

  严晓星道:「大人有何事与在下商谈?」

  李仕荣微微一笑,道:「公子且请坐下,容下官细叙。」

  一张大理石方桌上已摆上八色精致菜肴,李仕荣敬了一杯酒,笑道:「你我
不必拘谨,下官知道武林中人豪迈成性,尤其你我已成忘年之交,更应脱略。」

  严晓星道:「在下遵命。」

  李仕荣忽正色道:「公子医道通神之风声现已传遍了金陵一府九县,竟向下
官恳求转邀公子治病的不乏其人。」

  严晓星道:「在下知道,但事先应预为防范,匆忙之际竟忽略其事,殊感失
策。」

  李仕荣微微笑道:「今晨,漕运总督忽遣人相邀过府,这位总督大人满腹诗
书,严正不阿,敬重侠义之士,嫉恶如仇,与下官最为气味相投,下官去後,他
开门见山就提起你严公子……」

  严晓星诧道:「在下与总督大人并不相识。」

  李知府哈哈笑道:「公子现在名气大了,总督焉有不耳闻之理,他说他府中
藏有一位武林林高手,虽然漕运总督辖下不乏江湖豪雄,但此人却秘密隐藏着,
除了总督自己及一老仆外,并无第三人知情。」

  严晓星目露讶异之色道:「为何如此隐秘?」

  李知府摇首答道:「下官不知详倩,但总督见告说这位武林高手知杀害令尊
主凶是何人,是以请严公子前往面晤那位武林高手,不过此事必须隐秘谨慎。」

  严晓星心中将信将疑,道:「大人,你我这就要去麽?」

  「自然。」李知府道:「我等藉治病为由,以避旁人耳目。」立命备轿。两
顶小轿迳自抬入漕督私寓内厅前放下。

  漕督是一五旬开外,貌相清瘦老者,朗笑迎出,与李知府略一寒暄後,即目
注严晓星端详有顷,道:「这位就是严公子麽?果然人中龙凤,委实难得。」一
把拉住,趋入内厅。

  宾主落座後,漕督即道:「贱内染有痰喘之疾凡廿馀年,经医诊治,并末断
根,每至春秋节会变换之际必然发作,喘气难眠,筋骨酸痛,苦不堪言,闻得公
子精擅岐黄,妙手成春,烦为施治如何?」

  严晓星察觉窗外有条人影疾闪而过,不禁心神猛剔,知总督秘不外泄必有原
因,遂笑道:「有病即有治,在下虽不敢自诩著手成春,只要不是死疾,谅可痊
愈。」总督大喜,引入内室。

  严晓星施以针灸之术,并处下一方後,偕同总督回至内厅与李知府倾谈琴棋
书画六艺。饭後,总督留严晓星稍住一两日,李知府遂告辞而去,是夜,严晓星
与总督在书房对弈,落子丁丁,言谈之间,丝毫不涉及那武林高手之事。

  三更时分,总督亲自引着严晓星走入书房隔邻一间秘室,室内陈设雅致,几
榻俱全独无窗户,总督笑祝安眠告辞走出。严晓星拴好房门,和衣而卧,不禁思
潮起伏,只觉总督命他独宿於此其中必有原因,似有不解其故。寻思有顷,忽憬
然而悟,脱去青衫鞋袜拥被而卧。片刻时分过去,突闻轻敲房门之声,略一沉忖
道:「什么人?」翻身起床,赤足下地开门。

  一黑衫中年人探身而入,手捧一只盖碗,和颜笑道:「在下方琼,忝充内府
武士,奉了夫人之命送燕窝汤公子饮用,不想惊扰公子清梦,还请见谅。」

  严晓星道:「有劳方兄了,方兄稍坐如何?」

  方琼将燕窝汤放在桌上,抱拳笑道:「不敢惊扰,恕在下告辞了。」匆匆走
了。严晓星微微一笑,重新拴好门闩回榻坐下。

  蓦闻一苍老话声道:「严公子请施展缩骨功速入。」严晓星不禁一怔,循声
望去,只见壁嵌一幅画屏缓缓向内开去,忙跃身而起,施展缩骨术,缩为一小儿
身如离弦之弩穿了入去。

  但见一老叟提著气死风灯,含笑道:「公子请随老奴去见一人。」严晓星身
形复原,随着老叟走去。

  灯光昏黄黯弱,严晓星察出行经之处是一条弯曲逼窄暗道,不觉进入一间石
室。室中燃有一盏油灯,方广不过两丈,室内仅有一榻一桌一几,榻上坐著一位
头童齿豁,乾枯消瘦老者,目中逼射精芒,道:「严公子,请恕老朽无法亲身出
见,公子请坐。」那引严晓星而来的老叟已失去踪影。

  严晓星凝视着老者,发现老者披著一件宽大黑袍,自颈以下均被盖蔽着,手
足都无法察见,面色沉肃道:「老前辈相召为了何事?」

  老者目光炯炯,答道:「公子明知,何必故问?」

  严晓星呆了一呆,道:「那么老前辈是确知杀害先父主凶是谁了?」

  老者点点头,目露黯然神色道:「不但确知,而且老朽还可说是帮凶。」

  严晓星道:「在下只诛元恶,不究胁徒。」

  老者长叹一声道:「难得公子明白事理,有此一念足可招致百世其昌,风闻
公子天涯寻仇,不知已否找出一丝线索麽?」

  严晓星道:「略有端倪,只待证实。」

  老者道:「但不知公子胸中之疑是谁?」

  严晓星忖道:「此人举止言语甚是奇怪,既已知主凶是谁,尚要套自己口气
则甚?」不禁沉吟不答。

  老叟测出严晓星心意,道:「公子难道信不过老朽麽?」

  严晓星道:「迄至如今,在下尚不知老前辈姓名来历,兹事重大,恕在下有
不得已的苦衷。」

  老叟道:「公子请揭开老朽袍衫一瞧就知。」严晓星不禁一怔,走向前去,
揭开老叟袍衫,凝目望去,不由骇然。原来老叟四肢已然乾枯如柴,肤色枯黑,
不言而知,可以推断出已残废多年。

  老叟浮出一丝苦笑道:「此乃杀害令尊的主凶所为,现在公子可以相信老朽
了?」继又长叹一声道:「老朽并非不愿吐出真凶姓名,但恐公子不予置信。」

  严晓星沉声道:「在下所疑,为武林卓著声名正派高人乾坤八掌伏建龙。」

  老叟目中突逼奇光,道:「公子委实睿智无匹,不错,伏建龙有此重嫌。」

  严晓星诧道:「在下也曾多方查究,昔年参与其事者,均说主凶诡秘本来面
目,老前辈怎知他有重嫌?」

  老叟摇首笑道:「公子错了,今日仍留在人世者均是末从之辈,只参与侵袭
紫霞山庄,并不知其他,但参与机密者,均墓木已拱,骨灰不存,惟老朽仍苟延
如今……」

  严晓星道:「在下有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叟道:「公子有话不妨请问,不过老朽已知公子胸中之疑,何以老朽能活
着逃出,焉知不是苦肉计。」

  严晓星心中暗惊答道:「不错,在下正有此疑虑。」

  老叟目中忽现泪光,似忍不住夺眶而出,顺颊流下,长叹一声,凄然笑道:
「老朽名唤乔延年,在侵袭紫霞山庄之前两月,友人黑灵官胡黑儿忽匆匆来访,
谓其与天外三凶结怨甚深,约定在关外白沙屯东黄土岭上清结旧怨,肯邀老朽助
拳,老朽当然不便拒绝,但谓凭我等;两人怎是天外三凶之敌。」

  「胡黑儿言尚有其他友好相助,拉了老朽就走,赶至北邙深入一处古冢内,
拜望一位神秘武林人物……」

  严晓星道:「那位神秘武林人物无疑是伏建龙了。」

  乔延年道:「见面时不知,事後方知。」说着慨然长叹一声道:「伏建龙隐
秘本来面目,盛宴款待於老朽,怎知酒中竟暗放奇毒,并在身上下了禁制。」

  严晓星道:「老前辈难道不会设法逃出麽?」

  乔延年摇首苦笑道:「老朽昏睡三日,不知人事,醒後发现睡在一宽敞石室
中,同室中竟有十九位武林知名高手,互问之下均不知缘由,都说受友人之邀,
共谋歼除天外三凶,正在互相惊疑之际,那伏建龙突然出现……」

  严晓星道:「他显露了本来面目麽?」

  「未曾。」乔延年道:「依然是黑衣蒙面。」语音温和道:「近年来天外三
凶羽翼日丰,耳目众多,深恐泄露机密,为此不得不慎重将事,诸位现在已置身
在北邙千里之外,密迩三凶窠穴附近,今晚子时便要发动奇袭,老朽已摆下三席
酒宴与诸位商议如何行事。」说完,立时肃容出室。

  「我等惊疑不止,均不知他如何将我等带出千里之外。」

  严晓星道:「老前辈尚未察觉体内有异麽?」

  乔延年道:「未曾察觉,但有异感,所以在酒席宴前虽饮下酒後,但又暗中
逼出留置口腔内,以三焦真火炼化,一面暗中观察右座诸人神态变化,渐渐察觉
众人目中神光呆滞,不禁心神大震,遂佯装浑噩,以防伏建龙发现。」

  片刻之后,伏建龙大笑道:「诸位都明白了,此刻距子时不远,三人分成一
拨,由老朽指定方位进袭,说後又向我等逐人附耳密语。」

  严晓星诧道:「他说什么?」

  乔延年冷笑道:「他令老朽监视同行两人,如发现有异,立予格杀。」严晓
星默然不语,暗暗痛恨伏建龙心狠意毒。

  乔延年道:「子时展开行动,是夜,星月无光,一片墨黑,但是老朽凭着夜
眼,隐约瞧出前途景物似是紫霞山庄,老朽不由大惊,知是什么事了,又无法撇
开两人,只得逞险暗算,虽侥幸得手击毙两人,但已迟了一步……」

  严晓星面色微变道:「莫非先父已遭了毒手?」

  「不是。」乔延年道:「老朽赶至紫霞山庄之时,匪徒已展开猛厉袭击,幸
亏老朽途径甚熟,遇上庄内高手阻挡时,便藉动手之间低声说明老朽非敌必需面
见令尊,但无法令他们置信,费尽艰辛设法将令尊诱离说明内情。令尊凄然一笑
道:『事至如今,已无法偷生,虽不知匪酋是何来历,却知匪酋志在甚麽。』遂
交付老朽一物,命老朽逃离将此物埋置一处。」

  「是什么珍贵之物?」

  乔延年黯然一笑道:「骊龙谷藏珍洞府各处禁制图解。」

  严晓星目光沉凝,道:「老前辈既然有逃离之策,那为何不说服先父偕同逃
走?」

  「问的好。」乔延年目中神光一亮,道:「公子知道为何令尊怀着必死之心
麽?」严晓星摇首不语。

  乔延年长叹一声道:「凶邪既有周密部署,已有斩草除根之意,决不容紫霞
山庄一人逃生,令尊知之甚深,决意背城一战,或可置之死地而後生,何况老朽
亦无能生离紫霞山庄,可怜同行十九人,除了老朽暗算歼毙两人外,其馀十六人
俱遭灭口了……」

  严晓星目中怒焰逼射,道:「都死了麽?」

  乔延年点首,目露黯然神伤之色道:「俱死在紫霞山庄。」

  严晓星诧道:「那麽老前辈何以能逃出?」

  乔延年叹息一声道:「老朽藏身在紫霞山庄米仓内,隐埋三日之久,伏建龙
搜觅三日,终不为所获,但老朽耳闻他们谈话,说老朽必然逃出紫霞山庄,但奇
毒禁制已然发作,无法逃出百里外,但令尊之物绝不能让老朽带走托付他人。」

  「禁制已发作麽?」

  乔延年点首凄然一笑道:「两腿已发作,老朽止住血行,逼住穴道,将体内
之毒尽驱之腿膝以下,俟匪徒退走後,爬出米堆之外,找来了两根铁拐,撑行代
腿,可怜令尊令堂均自绝於大厅中,面目全非……」严晓星忍不住泪如涌泉,顺
颊滚下。

  乔延年忙道:「公子不必悲痛,老朽说过令尊令堂面目全非,或李代桃僵,
未必不尚活在人世。」

  严晓星不禁精神一振,道:「真的麽?」

  乔延年道:「老朽只作此猜测而已,但愿如老朽所料。」说着略略一顿,接
道:「老朽密嘱总督大人将公子引来此处,志在告知公子三事。」

  严晓星道:「那三件?」

  乔延年道:「令尊未必死去,前已相告。其次,无极帮首脑老朽心疑并非伏
建龙,幕後尚有主使人。」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老前辈从何而知?」

  乔延年道:「老朽藏在米仓之内,亲耳闻得伏建龙与另一人谈话,但那人未
能生离米仓外。」严晓星料不到伏建龙身後尚另有其人,不禁愣住,半晌未置一
词。

  乔延年道:「望公子勿因伏建龙而误入歧途。第三事就是令尊相托之物关系
重大,此物一得,就可详解藏珍处各处禁制解法,不过此物现不在老朽身上。」

  「现在何处?」

  「藏在台城一处墓冢之内,只有老朽能认出当年埋藏之处,必须设法带出老
朽。」乔延年面色严肃道:「最重要的,严公子不要认定伏建龙就是正凶,须利
用伏建龙找出幕後的主使之人。」

  严晓星颔首说道:「谨如老前辈所命。」说着目注乔延年良久,徐徐接道:
「如果在下试为疗治老前辈四肢得以复元,自可由老前辈找回先父遗物。」

  乔延年凄然一笑道:「绝无可能,严公子不必怜悯老朽。」

  严晓星道:「明晚在下当再来此试为医治。」抱拳一揖,转身走去,耳闻乔
延年连连叹息之声。老仆已在深暗甬道远处守候,目睹严晓星走了过来,即启开
壁堵,一言不发。严晓星只冷冷看他一眼,步入书房,天色将近破晓,即和衣假
寐。

  一个更次後,天色已是大亮,忽闻门外总督朗朗大笑声传来道:「公子昨晚
睡得安甜麽?」

  严晓星一跃而起,开了房门,只见总督满面春风立在门外,身後紧随着一锦
衣武土,遂含笑道:「在下随寓而安,睡得异常舒泰。」

  总督迈入房中,道:「贱内经公子诊治後,自觉痛苦减轻甚多。」

  严晓星道:「夫人之疾虽可根治,但久病之身,须相当时日才能复元,在下
今日傍晚再为夫人施以针灸之术,此刻在下意欲告辞。」

  总督诧道:「公子为何急於离开寒舍?」

  严晓星道:「在下今午已约定一位友人在鸡鸣寺会晤。」

  总督含笑道:「公子既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坚留了,傍晚时分恭候公子大驾
光临。」严晓星告辞,总督送出宅门作别而去。

  严晓星回至镖局後即与余化鹏密商。突然,只见纽逢春勿勿进入,道:「镖
局外频频发现可疑人物窥伺。」

  严晓星霍地起立,道:「漕督府内武士中定有无极帮爪牙,在下正是要他起
疑,局主请依在下之言行事。」即呀咐备马。一骑飞驰,沿玄武湖奔向台城。

  堤岸新柳,欣欣向荣,碧绿笼烟,六朝遗迹,表面败塌不堪,唐韦庄诗云。

  江雨霏霏江草齐,

  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

  依旧烟笼十里堤。

■■严晓星在鸡鸣寺後胭脂井旁下骑,徘徊于其间,只见井已枯废,四外古木阴
森,蛰鸣四起,如话兴亡,不胜唏嘘,飘然慢步,绕登鸡鸣寺山门。山门两侧有
联「六朝胜迹,数许禅宗」八个金字,不知是何人手笔,雄浑苍动,刚健有力。

  他迳入寺内与知客僧匆匆数语後,登上寺内高耸入云的豁蒙楼,楼上有联:
「龙战初平且教河山尽还我,鸡鸣不已重来风雨正怀人。」品味良久後,凭栏远
眺,栖霞山、玄武湖等水光山色,尽收眼底,不禁心旷神怡。

  蓦闻身後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转面望去,但见一面目阴森,瘦长汉子立在
三丈开外。那瘦长汉子身着一袭蓝袍,肩带一柄外门兵刃三尖夺魂槊,目光炯炯
慑人。严晓星冷冷说道:「朋友显然是找在下而来?」

  瘦长汉子冷笑道:「不错。」

  严晓星道:「但不知有何指教?」

  瘦长汉子道:「兄弟我身在无极帮下,风闻少侠在此豁蒙楼上等候一位陆道
玄。」

  严晓星哈哈一笑道:「贵帮耳目真灵,在下一举一动无不知之,不错,在下
正是等陆道玄,但与贵教毫不相涉。」

  瘦长汉子沉声道:「谁说无干,那陆道玄已为敝教所擒……」

  严晓星突放声大笑道:「陆道玄怎会落在贵教手中,尊驾委实大言不惭,在
下不信有此事。」

  瘦长汉子面色一变,道:「陆道玄就在寺外,烦请少侠一见。」

  严晓星面色一寒,道:「尊驾带来不是一样麽?」

  瘦长汉子不禁面色大变,察觉严晓星眼中神光慑人,令人不敢逼视,犹豫了
一下,面向楼外大喝道:「将陆道玄推了上来。」

  楼板传来脚步零乱声,只见两个黑衣带刀大汉挟著一年约五旬老汉登上豁蒙
楼。严晓星冷笑道:「他真是陆道玄麽?」

  老汉面无人色,浑身战栗,嗫嚅答道:「小的并非陆道玄,而是奉陆道玄所
遣。」

  「什麽?」瘦长汉子面色一变,道:「你不是陆道玄?」

  老汉摇摇首,嗫嚅苦笑道:「不由分说,叫小的如何辩白。」

  严晓星朗笑道:「无极帮有尊驾这等办事之人,难怪贵帮到处碰壁,几乎一
蹶不振。」

  瘦长汉子满面通红,额角青筋看起,厉喝道:「陆道玄现在何处?」

  老汉答道:「小的并不识陆道玄,是陆道玄找上小的赏与二十两纹银,命小
的携带书信送与鸡鸣寺内豁蒙楼上严公子。」

  瘦长汉子道:「将信拿来。」

  严晓星冷笑道:「尊驾怎敢喧宾夺主。」

  瘦长汉子狂笑道:「此时此地倒容不得少侠了。」

  严晓星寒声道:「看来,尊驾等是准备与在下动手了?」

  「不错。」瘦长汉子向着黑衣大汉喝道:「押了下去。」

  突见眩目银虹疾闪,两声啊呀惊叫,一双黑衣大汉兵刃坠地,右臂沁出一线
殷红鲜血,踉跄倒出两步,噗咚摔地不起。瘦长汉子丝毫未曾发现严晓星是如何
出剑的,心神一震,右手疾挽撤出肩後三尖夺魂槊,道:「风闻少侠武学奇诡不
测,兄弟愿领教高明。」右臂一振,幻起漫天槊影,势如疾雨暴风,威势骇人。

  严晓星轻笑一声,长剑疾星,寒星一点飞出,指向瘦长汉子右手腕脉要穴,
剑气逼人。瘦长汉子大吃一惊,自知若不撤招,右臂势必伤在严晓星剑下,身形
瞬息飘开三尺。怎知严晓星剑势宛如附骨之蛆,剑剑不离瘦长汉子右腕,不由心
神猛凛,暗道:「怎么他们还不及时赶来救援。」

  突然严晓星剑势疾变,化为流萤万点,瘦长汉子一袭蓝袍顿时被割成片片段
段,随风飘舞,胸前划了两道血槽。瘦长汉子长叹一声,弃了手中夺魏槊,目露
黯然神色,道:「兄弟十数年来未遇敌手,既然遭败,生死悉凭少侠。」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尊驾的落败失之於自负托大,认此豁蒙楼四外密布高
手,在下武功再高,也无法逃出罗网之外,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贵帮伏桩
一个也末能幸免……」

  「对。」楼外忽随风传来一声清脆冷笑道:「你安排助拳之人亦被姑娘制住
了,这样岂不是拉平了麽?」

  香风送鼻,只见一条娇俏的绿色身影疾闪掠入楼上,现出一身着绿衣紧身短
装少女,面如瓜子,皓齿明眸,樱唇,艳丽美绝,惜眉舍浓煞,令人不敢逼视。
严晓星不禁暗暗一惊,面色平静略无骇异之容道:「如此说来,在下相约助拳之
人均为姑娘所制了?」

  少女道:「你知道就好。」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在下自信与贵帮无怨无仇,究竟贵帮主目的何在,在
下迄至此刻仍茫然不解。」

  少女道:「志在陆道玄。」

  严晓星道:「在下并非陆道玄。」

  「这个我知道。」少女冷冷一笑,接道:「但在你身上可找出陆道玄。」

  严晓星朗笑道:「这件事贵帮已铸成大错了,在下至今仍未见到陆道玄,不
知他因何临时改弦易辙,爽约未至。」

  少女冷冷一笑,目中神光如挟霜刃,注视了瘦长汉子一眼,道:「这老人是
否就是陆道玄?」

  瘦长汉子神色一凛,答道:「据他自称系奉陆道玄所遣,托交一封书信。」

  少女柳眉一皱,道:「书信何在?」

  「尚在老人身上。」

  少女忽身形奇快落在老汉身前,道:「书信拿来。」

  严晓星含笑道:「不用费神了,姑娘。」横身一跃,阻在少女面前。

  那少女冷笑道:「你如要和姑娘动手,那你是自寻没趣。」

  「未必。」严晓星道:「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绿衣少女面色一寒,道:「我叫柳无情。」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台柳最是无情,果然姑娘人如其名。」

  柳无情叱道:「你倘须友人活命,最好将书信献出。」

  严晓星轻叹一声道:「姑娘将得不偿失,不过姑娘既坚持如此,那只有应命
了。」身形慢慢走了开去。

  柳无情道:「你很识趣。」

  「姑娘谬奖。」

  柳无情冷哼一声,伸手向老汉:「你将书信取出。」老汉颤巍巍地把手伸入
怀中,取出一封密缄。柳无情伸手接过,正待撕开缄封,蓦地一声阴恻恻冷笑传
来道:「且慢。」

  只见数条身影疾逾飞鸟掠入楼来,正是那自称神木尊者再传弟子钱百涵及绿
林剧盗百足天蜈皇甫炎,身後尚有四个不知来历,面目森冷,年岁约在四旬开外
的白衫武林高手。柳无情秀眉微皱,冷冷一笑道:「我只道是谁,原来是江湖鼎
鼎大名的皇甫当家,来此意欲何为?」

  皇甫炎哈哈大笑道:「与姑娘来意一样。」

  柳无倩叱道:「你还不配。」

  钱百涵大喝道:「谁说我等不配。」五指如风抓向柳无情手中信封。

  他快,柳无情更快,疾如鬼魅闪身挪开,信封已塞入怀中,厉叱道:「敝帮
中事,不容外人干预,速速离去,否则休怨姑娘辣手无情。」四白衫中年人迅疾
拔剑突身形一跃,分立在柳无情四方,捏著剑诀,森厉目光注视在柳无情面上。

  钱百涵走了开去,冷笑道:「在下相劝姑娘,速速献出那封书信。」

  皇甫炎笑道:「钱少侠动了怜香惜玉之心麽?」

  钱百涵点点头道:「人间殊色,怎可忍心猝施杀手。」柳无情面上如罩上一
层严霜,黛眉泛呈森厉杀机。

  严晓星立在楼角,存心观望,暗忖:「这柳无情定是无极帮极重要人物,倘
乔延年之言是实,那无极帮真正主要人物从柳无情身上必可找出。」

  只听柳无情冷冷笑道:「轻言薄语,无耻之徒,姑娘本不愿佛门善地血溅五
步,横尸七尺,但为势所迫也顾不得了。」

  钱百涵皇甫炎虽口中轻薄,却也知劲敌当前,丝毫不敢大意,暗中已蓄势戒
备。柳无情仗剑横行,剑光微微颤动,闪出一抹寒星。四白衫人神色立变严肃,
目露惊骇之色,察觉柳无情剑式奇奥无比,四面八方均在奇兵剑式笼罩之下,只
觉无法攻入,不由缓步转动,俟隙出手。严晓星亦瞧出柳无情剑式怪异奇诡,不
禁聚精会神观察柳无倩剑法之变化。

  突闻四白衫人同声大喝,四剑惊涛骇浪的攻出,挟著风雨悸耳啸声,袭向柳
无情。柳无情一声脆笑,剑招引发,宛如火树银花,爆散漫空飞舞眩目寒星,分
辨不出人影。瞬间之间,双方已攻出数招,惊险百出。只听柳无情一声娇喝,漫
空流萤银星猛炽。

  钱百涵皇甫炎暗道:「不好。」双双扑出。四个白衫人却退了开去,面如金
纸,胸坎要穴喷出一线殷红鲜血,仰面倒了下去。轰轰大震,尘飞如雨。柳无情
这时已与钱百涵、皇甫炎交上了手。流萤飞舞,银星眩闪。只听钱百涵皇甫炎双
双发出一声冷哼,身如箭射一般穿出楼外,楼面上立即飞落两只带血衣袖。柳无
情寒着睑,徐徐收剑回鞘。

  严晓星道:「剑招无情,果然不虚。」

  柳无情道:「你知道就好。」严晓星面色凝肃,默默不语。

  柳无情一翘螓首,道:「方才情景,你都瞧着了。」

  严晓星颔首笑道:「姑娘还有何话说,不妨明言,倘心存杀鸡吓猴之意,他
是他,我是我,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在下绝不畏惧。」

  柳无情鼻中冷哼一声道:「你很高傲。」

  严晓星道:「姑娘也不差。」

  柳无情望了他一眼,取出书信,撕开缄封,抽出信笺一瞧,不禁花容大变,
急道:「陆道玄如今何在?他所说是真的麽?」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此信在下尚未过目,不知陆道玄之意,何况在下与陆
道玄陌不相识,焉知他现在何处。」

  柳无情面寒如冰,纤手一扬,道:「你拿去瞧瞧。」

  严晓星微微一笑,接过详阅,道:「陆道玄料事如神,已算计到贵帮必放不
过他,是以爽约不来,从现在起已是贵帮与陆道玄之事了,他必千方百计将贵帮
藏图盗去,在下深深为贵帮危。」

  柳无情道:「少假慈悲,敝帮主笼络你投效无极帮之念未消,若你投效本帮
诸事均可迎刃而解。」

  严晓星朗笑道:「在下受宠若惊,请姑娘上覆贵帮主,在下放荡已惯,不耐
羁束,只有敬谢不敏了。」

  柳无情秀眉一扬,冷冷笑道:「话倒是一句好话,怎奈此刻由不得你了。」

  严晓星道:「姑娘是要和在下动手麽?」

  柳无情冷笑道:「不错。」

  严晓星拔剑出鞘,沉声道:「在下自认胜不了姑娘,但姑娘亦未必胜得了在
下,在下从不愿与女流之辈动手过招,请以十招为限,若在下败了,自愿束手任
凭发落。」

  「好。」柳无情言出剑出,寒点飞洒漫罕罩袭而下,势如天河倒泻,威势骇
人。严晓星朗笑一声,长剑洒开一片急风骤雨,点点零星如怒泉急喷,只听得一
串叮叮金铁交击之声不绝於耳。蓦地漫空剑影疾收,人影倏地分开。柳无情左臂
袖管被严晓星犀利剑势点穿一孔,却并未伤及皮肉。不言而知,严晓星已剑下留
情。

  柳无情面色铁青,怒顿莲足,冷笑道:「我与你势不两立。」

  突闻数声哈哈大笑传来,只见余化鹏、纽逢舂、东斗天君葛元良及乾坤八掌
伏建龙身如飞鸟穿入楼来。柳无情双肩微振,掠出楼去,去如流星曳空,转瞬无
踪。伏建龙道:「如非老朽闻讯赶来,余局主等必无幸免,那女娃儿点穴手法怪
异,受制稍久,四肢百骸关节必缓缓僵硬。」

  余化鹏道,「严少侠,我等先离此是非之处再作计议。」

  严晓星立即取出一锭白银,递与老汉手中,温言劝慰道:「连累老丈受惊,
老丈请回吧。」

  那老翁几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叮得面无人色,暗中祷念菩萨庇佑,雨过天
晴,惊魂方定,也不曾听见严晓星说些什么,忙接过银子奔下楼去。严晓星目注
余化鹏一眼,道:「事态严重,贵局绝不能卷入此场是非中,局主与纽镖头先请
回吧,稍後容在下踵门拜谢。」

  余化鹏忙道:「不敢,那麽余某暂且告别。」略一抱拳与纽逢春双双下楼离
去。

  旋即严晓星与伏建龙葛元良偕同下得豁蒙楼,藏身胭脂井旁森森古木丛中。
伏建龙不知严晓星何意,惊问其故。严晓星道:「小侄料定无极帮党徒必去而後
返,一则不愿受伤弟子落在我等手中,再者志在追寻小侄下落。」

  伏建龙目露诧容道:「贤侄对无极帮如此重要麽?」

  严晓星苦笑道:「小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道玄那份藏图,只要擒住了小
侄,陆道玄必自投罗网。」。

  伏建龙诧道:「如此说来,贤侄尚未与陆道玄相见?」

  严晓星摇首答道:「伏伯父尚不明白。」便将前情说出。

  伏建龙愕然半晌,叹息一声道:「老朽只道贤侄带我等隐身於此,守候陆道
玄晤面,看来陆道玄必是个工於心计,机警无比之人。」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
道:「那柳无情老朽暗中窥察其武功成就只在琼儿之上,不知是何来历?」

  严晓星道:「倘小侄猜测不差,柳无情在帮内地位比无极帮主还要崇高。」

  伏建龙笑道:「贤侄说笑了,那有比帮主还高之理。」

  严晓星正色道:「小侄数月观察所得,目前无极帮主身後尚有其人,他不过
傀儡由人操纵而已。」

  伏建龙闻言,暗中心神一震,道:「那只是猜测之词,不待水落石出,无法
真相大白,贤侄眼前何去何从?」

  严晓星面泛凄然笑容道:「小侄此刻只觉彷徨无主,陆道玄信中规劝小侄不
能急急追觅仇踪,因武功尚不逮仇家,反而丧了性命,命小侄须设法将无极帮主
手中那份藏珍图盗来,谆嘱再三此乃当务之急。」

  伏建龙摇首道,「难!难!迄至如今,无极帮总坛尚无法侦出一丝眉目,谈
何容易。」

  严晓星道:「有志者事竟成,小侄看来只有在柳无情身上找出无极帮秘密总
坛。」

  伏建龙双眉猛剔,目中神光炯炯,突道:「是极,老朽怎未想到这一点,但
柳无情面寒心泠,毒如蛇蝎,未必能顺利如愿,从今以後老朽无法置身事外,欲
恳求一位好友相助,若能再出必可事半功倍。」

  严晓星道:「此人定是世外高人,不然伯父不会对他如此器重。」

  伏建龙笑道:「说他世外高人只怕未必,但神偷绝技举世无有其匹。」

  严晓星目露惊喜之色道:「莫非就是偷天二鼠。」

  伏建龙摇首答道:「不是……」

  葛元良在旁一直不置一词,忽低声喝道:「来了。」只见林荫荒径中疾闪数
条人影,掠向豁蒙楼,一鹤冲天纷纷拔起,驮着伤者飞落,疾奔而去。

  葛元良低声道:「老朽追踪其後,查明其潜迹之处。」

  严晓星道:「且慢,老前辈不可形迹暴露,小侄尚安排得有人,贼徒形迹已
现,迟早必可侦出。」

  伏建龙闻言又是暗暗心神一震。

  严晓星轻噫一声道:「怎么他们又来了?」

  原来钱百涵皇甫炎率着多人又飞掠而至,迳登豁蒙楼上,须臾,钱百涵等下
得楼来,步履不疾不徐向他们三人藏身不远之处一条小径走来,高声道:「这倒
奇怪,为何独不见严晓星,柳无情贱婢离开此处,怎麽形迹已杳。」

  皇甫炎道:「钱少侠别急,迟早会寻出他们下落,兄弟方才闻听手下密报,
那柴青溪在金陵现踪。」

  钱百涵道:「真的麽?咱们就去找他。」

  人影愈去愈远,伏建龙突然发现葛元良失去影踪,道:「葛老儿又不告而别
了。」

  严晓星道:「尝闻琼姐言说,此老性情怪异,为人行事莫测高深,想是有什
么发现,独自离去了。」

  两人重上豁蒙楼留了顿饭光景,谈论的无非是觅取藏珍及寻仇等事,并肩快
步离了鸡鸣寺,走出约莫二三里许,忽见一黑衣瘦小汉子飞奔而来,一见两人忙
停住脚步。严晓星认出是东斗天君葛元良弟子路永明,道:「路兄可是寻找令师
来的麽?」

  路永明忙道:「兄弟奉家师之命赶来报知少侠,那柳无情暗施毒手将杜翠云
姑娘擒去,家师暗暗蹑随,柳无情身影竟在桃叶渡失踪,据家师猜测,柳无情似
潜踪在金陵城内。」

  严晓星面色一变,怒道:「伯父,小侄欲独自一人找出那柳无情潜踪之处,
伯父若有事请去镖局内寻找小侄。」身形一晃,施展上乘轻功如飞掠去。

  路永明抱拳一拱,道:「晚辈告辞。」转身奔出,紧追严晓星之後。伏建龙
似有所思,面色凝重,如罩下一层阴霾,只觉事态幻变迷离,吉凶难测,不禁长
叹一声。

TOP

0
             第22章 千里寻君

  夫子庙乃金陵最热闹之处,宛如故乡之天桥,厂甸,三教九流,充斥其间,
店摊林立,华灯初上之际,更是人潮似水,万头攒动,令人目不暇接留连忘返。
秦淮河与夫子庙密通,更是古今名水,游客必到之处,集舟为市,联舫为街,城
开不夜,笙歌凌云,低座舱帘画舫内传出莺声燕语,风光旖旎。

  这晚,夜市初上之际,秦准河画舫来往不绝,只见一艘画舫缓缓驶向下游,
紧座帘幕,灯映人影,歌声乍歇,忽传出娇甜语声道:「到了麽?」

  船头霍地立起一发鬓斑白老妪,移舟傍岸,河岸旁是一列砖造矮屋,只见那
老妪,一跃拔上岸去,推开一扇红门,低喝道:「快点。」

  舱帘一掀,突见柳无情探身掠去,臂抱一女疾逾离弦之弩,穿入门内而去,
接着掠出三个背剑少女,鱼贯离舟。一间小厅内,布置倒也不俗,柳无情向老妪
道:「在舱内折磨了半天,异常疲累,我真想睡上一觉。」

  老妪笑道:「避免追踪,不得不尔,天色已晚,姑娘想必腹中饿了,老身催
他们速送上酒食。」

  柳无情摇手道:「我还不饿,虽然我等谨慎从事,但他们耳目如云,迟早会
找到此处。」眸中隐泛忧容。

  老妪道:「以姑娘武功,还怕他们不成。」

  「话不是这麽说的。」柳无情黛眉微蹙,摇首道:「豁蒙楼上严姓少年武功
与我不相伯仲之间,是我一时心慈,反被他趁隙而入刺破臂袖。」

  老妪道:「姑娘一向心冷如冰,辣手无情,怎会一时心慈?」柳无情面罩严
霜,默然无语。老妪道:「姑娘此刻必对严姓少年恨之入骨了。」

  柳无情冷笑道:「所以我才将杜翠云擒来,以便诱使严姓少年自投罗网。」

  蓦地暗处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姑娘错了,杜翠云所知严晓星并不多,
何况杜翠云亦非心目中人,姑娘未免枉费心机。」

  柳无情面色一寒,冷笑道:「庞雨生,台城饶你一命,已属法外之仁,尚泯
不畏死,胆敢前来。」

  只听冷面秀士冷冷一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庞某今晚前来向姑娘讨取
一笔血债。」老妪右臂疾伸如电,抓过一柄铁杖,一跃扑去。

  忽闻一声大喝道:「退开。」只见一蓬烈火喷向老妪面前,焚热逼人,老妪
一顿铁杖硬生生地倒窜回去,但火焰甚烈,满头斑白发丝竟烧焦了一半。

  冷面秀士狂笑道:「姑娘最好束手被擒,还可活命,不然火海笼罩之下,无
法幸免。」这时,房内突跃出三女,蛮鞋劲装,闻言大怒,作势欲待扑出。

  柳无情用手一栏,眸中精芒逼射,冷笑道:「这点火器尚难吓倒姑娘。」说
着以目示意,命三女老妪退入房中。

  三女会意,一拉老妪,疾若闪电掠入房内,柳无情忽发出一声娇笑道:「庞
雨生,我去啦,後会有期。」将身一闪而入。

  屋面上捷逾飞鸟掠下钱百涵、冷面秀士及一双面目怪异狰狞短装老者。庞雨
生惊疑满面,道:「秦淮河畔,久为藏垢纳污之所,户户相通,在下不曾想到竟
被这贱婢逃去。」

  钱百涵道:「无妨,她们虽逃也逃之不远,咱们快追。」

  一双老者遂握刀扑入,只见房中暗黑如漆,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怎的禁不住
心底泛上一阵奇寒。左侧一老者叭的煽开火摺,一道熊熊火光生起。突闻一声娇
叱,流芒电奔直劈二人面门而去,呼的掌风如山,将燃起的火摺重又压熄。那一
双面目怪异老者大喝如雷,举刀猛劈,忽闻一声娇笑,只觉腕脉一紧,双双仰面
倒地。这不过是瞬息间事,冷面秀士庞雨生及钱百涵闻声抢扑入房。

  钱百涵冷笑道:「姑娘何必暗算偷袭。」室内沉寂如水,杳无回音。

  冷面秀士迅疾出剑,劈碎蒙蔽室内的窗帘,一室大亮,只见地上仰卧着一双
老者身上了无伤痕,只喉间显露出一点粟米小孔。钱百涵目光四巡,欲找出柳无
情从何处逃去。

  突然——钱百涵一脚踢木床,床下显露一洞穴,道:「这贱婢是由此处逃走
的,快追。」

  冷面秀士嘬嘴发出一声尖锐哨音,四面八方立时涌入十数人,拾级下穴。这
洞穴宽敞笔直,略无阻拦,约莫百数十丈远,一出穴後,只见存身在一座小小庭
院中却阗无一人。钱百涵持剑窜入屋内,须臾现身而出,道:「只剩空屋,人去
室空,已走远了。」

  蓦闻一声阴冷笑声道:「只怕末必。」

  冷面秀士两目一瞪,目中逼射精芒,怒喝道:「朋友是何来历,愿求现身一
见。」

  冷冷话声又起:「庞雨生,亏你还是个武林知名高人,老朽的语音怎尚未听
真?」

  冷面秀士目露迷茫之色,思索须臾,道:「阁下是否是白眉叟?」

  只听白眉叟哈哈大笑道:「不错,老朽正是白眉老怪物,庞老师,我等合则
两利,分则两败,倘蒙府允,老朽当助一臂之力。」

  冷面秀士道:「庞某为寻仇而来,别无他意。」

  白眉叟沉声答道:「庞老师既不能同衷相济,老朽亦不愿枉费后舌。」说後
戛然无声。

  冷面秀士目注钱百涵,施展蚁语传声道,「少侠,真的无人麽?」

  钱百涵点点首道:「搜觅殆尽,毫无可疑之处,怎可说是有人?」

  突闻白眉叟传声道:「不用商议了,时刻无多,如不允携手的话,老朽立时
就走。」

  冷面秀士皱了皱眉,道:「好,在下恭听高明。」

  白眉叟道:「此院西南角隅,有三小楼并列,柳无情这丫头胸罗奇学,能为
甚高,在此设下奇门禁制,她们便潜藏在内。」

  冷面秀士不胜惊疑,目光落向西南去,果然三株常青树高不过二丈,寒月清
蒙下随风曳舞,绿叶婆娑,并无何可疑之处。只听白眉叟又道:「庞老师施展烈
火猛攻,使柳无情无法隐藏,逼之现身。」

  冷面秀士传声道:「阁下为何相助?」

  白眉叟道:「老朽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冷面秀士遂右手一挥,随来十数人纷纷取出火器,呼呼喷出烈焰,火光烛照
如同白日,焚热逼人,枝叶立时焦枯,哔哔出声燃烧起来。钱百涵立即凑近冷面
秀士身侧,低声道:「人烟稠密之处,如祝融为灾,恐惊动官府,我等将置身不
利,白眉老怪歹毒阴险隔岸观火,成败与他无干,我等何能为老怪利用。」冷面
秀士憬然而悟,立时挥手止攻。

  忽闻一声荡人魂魄银铃娇笑声,只见柳无情率三女由火光中掠出,三女合攻
冷面秀士及钱百涵,柳无情身法怪快,剑挥流芒万点,袭向那十数人。柳无情仅
攻出一招即飞身而退,但见那十数人个个面色苍白,目露悸容,双臂要穴均滴下
殷红鲜血。烈火焚及之处突立时熄灭,冒出阵阵浓烟。场外忽掠入白眉老怪及八
蒙面黑衣人。

  柳无情喝道:「住手。」三女疾飘身而退。

  白眉老怪道:「姑娘,老朽等别无他求,只求带我等前往贵帮总坛,取得藏
珍图,老朽应允不伤害姑娘就是。」

  柳无情冷笑道:「老怪,你未免一厢情愿,姑娘找你不是一天了。」

  白眉叟两道白眉一皱,冷冷笑道:「看来你我无须枉费唇舌,非动手一争高
下不可。」

  柳无情道:「你知道就好。」一挽剑诀,幻出一抹寒星,接道:「那位愿与
姑娘印证?」

  白眉叟哈哈大笑道:「老朽知道姑娘武功高强,一对一恐取胜无望。」说着
一双黑衣蒙面人如飞跃出,前後来攻,掌刃齐出。

  其馀二蒙面人亦是二对一抢攻三女,掌风如山,寒飚漫天,拼搏激烈,冷面
秀士适时救治那十数同道。白眉叟目注冷面秀士钱百涵二人微笑道:「老朽言而
有信,绝不坐视,只要擒住了柳无情,此事可算办成了一半,其馀的一半尚要偏
劳二位了。」

  冷面秀士不禁一怔,道:「这话何解?」

  白眉叟略一沉吟道:「且待擒住了柳无情再作计议。」

  冷面秀士暗暗骂道:「这老怪物委实阴狡如狐,还真会卖关子。」遂微微一
笑,假咳一声道:「阁下此次是胜算在握,一无差错了。」

  白眉叟嘿嘿冷笑道:「老朽已改弦易辙,惟以智胜,无万全把握老朽决不伸
手。」

  蓦地——三女弃剑倒地不起。六个蒙面人倏地飘身而退,一人向白眉叟道:
「她们俱已被制,点住穴道。」

  柳无情瞥见三女倒地,杀机陡萌,剑势一变,身随剑起,剑化九天风雷,势
如巨瀑奔泻,寒虹电奔。

  一双蒙面人大惊,剑掌疾扬,仰面倒窜,大声喝道:「走。」虽仗着身法奇
快,却也被剑芒扫及,冷哼出声,身形落下,一点而起。白眉叟见状忙与六蒙面
人穿空拔起翻出墙外。冷面秀士与钱百涵等人最是狡猾,已先白眉叟等纷纷掠出
逸去。

  柳无情疾收剑招,面色苍白如纸,胸脯起伏不停,显然这一剑已耗尽真力。
忽闻一声朗笑道:「姑娘此招用得及时,稍迟必难幸免。」

  柳无情不禁大惊失色,循声望去,冷月清辉下,只见墙下立看一身着青衫,
丰神俊逸少年,认出是豁蒙楼上所见之严晓星,冷笑道:「你来此何为?」

  严晓星露齿微笑道:「姑娘无须疾言厉色,在下并无乘人之危之意,但在下
来意姑娘明知故问。」

  柳无情道:「你可是为了相救杜翠云?看来你们两人情谊不浅。」

  严晓星轻笑一声道:「姑娘言之差矣,在下与杜翠云本是武林同道,岂可见
危不救。」

  柳无情冷笑道:「可惜杜翠云末在此处。」

  严晓星面现耐人寻味笑容,道:「姑娘暂别提此事,那一双蒙面人实乃武林
绝顶高手,临去之时发出歹毒暗器,姑娘定为所伤……」

  柳无情叱道:「微末暗器焉能伤得了我。」

  严晓星忽轻叹一声道:「再过片刻便已无救,姑娘既有拒人千里之外之意,
在下何必自讨无趣,杜翠云在下已救出,但愿能与姑娘再见,恕在下告辞。」说
着双拳一抱。

  柳无情面色一变,喝道:「且慢。」

  严晓星诧道:「姑娘还有何话说?」

  柳无情道:「杜翠云被救出是真的么?」

  严晓星道:「在下从姑娘所设的奇门禁制中救出怎麽不真。」

  「那么萧婆婆呢?」

  「点了穴道。」严晓星道:「天明前必可醒转。」柳无情身形忽微晃了晃,
却强行定住。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姑娘伤势便要发作,倘能捐弃片刻敌视之心,在下当
愿一治。」

  柳无情秀眉一皱,目蕴怒光,右手挥了挥道:「你走吧,我不愿受人涓滴之
恩。」说时,严晓星忽身法奇快如电落在柳无情身前,右臂疾伸,圈指如风向柳
无情胸前点去。

  柳无情喝道:「你敢。」五指疾弧,一式「怒龙翻江」抓向严晓星腕脉穴。
她快,严晓星更快,圈指疾弹,一缕指风飒然射出。柳无情胸前一麻,不禁打了
个寒颤,浑身真力松散,软慵无力,花容失色,眸中含着两颗晶莹泪珠,咬牙狠
声骂道:「你敢污辱姑娘,我身化厉鬼也不饶你。」

  严晓星不出一声,与柳无情解开短袄褪下,露出亵衣。柳无情只觉眼前一片
漆黑,生不如死,珠泪断线般顺颊淌下。严晓星宛如铁石心肠,寒着一张脸,从
肩部撕落亵衣,只见双肩紫肿坟起,毒伤部份约莫两块手掌大小,馀外一片羊脂
白玉般,令人心笙猛摇,血脉贲张。

  但严晓星心无旁骛,目注伤处须臾,伸手入怀在囊中取出一块吸铁石般贴熨
伤处,不停地移动着。约莫盏茶时分过去,严晓星取开吸铁石,只见石上黏附着
二十馀根,细如发丝靛蓝色燕尾追魂针,针端尚附有青黑血丝。

  严晓星取出一张白纸,将燕尾追魂针平铺在纸上包起,收存吸铁石后,拿出
一柄犀利小刀割破伤处微许,却不见一丝毒血流出,太息道:「不料燕尾追魂针
毒性如此厉害,再迟片刻姑娘便无可救治了。」

  柳无情渐感严晓星是个守礼君子,并无心存丝毫邪念,一种从未曾有的感觉
从心底油然滋生。严晓星右掌紧抵着姑娘命门穴,一股奇热如焚纯阳真力循穴攻
入。柳无情不禁嘤咛出声,酥痒舒透已极。只见伤处沁出两丝紫黑毒血,严晓星
以一方绢帕不停地拭除毒血,良久伤处平复,长吁一声。柳无情只觉严晓星手指
抚摸伤处,似是涂敷药膏,清凉舒适。

  移时,严晓星与柳无情穿好短袄,并救治其馀三女。三女一跃而起,眸中露
惊讶之色。只见严晓星解开柳无情穴道,将一个纸包递在柳无情纤纤玉手中,一
鹤冲天拔起,身如流星杳射,穿屋如电,转眼间杳失无踪。柳无情如梦方醒,玉
颜酡红,慢慢解开那纸包,只见显露眼前仅是廿馀根燕尾追魂针,柔声道:「莲
花。」

  一红衣俏丽少女道:「姑娘有何吩咐。」

  柳无情道:「你去瞧瞧萧婆婆。」

  红衣少女一跃入得奇门禁制内,抱出那发鬓斑白老妪,道:「姑娘,萧婆婆
被严少侠制住穴道。」

  柳无情皱了皱眉道:「一着之错,满盘皆输,咱们走吧。」

  天色已交四鼓,秦淮河尚是弦歌不辍,画舫来往如梭,严晓星独自一人招来
一艘画舫,登舟入舱,只见一貌美歌妓盈盈含笑裣衽一福,莺声轻吐道:「公子
请坐。」

  严晓星目中有色,心中无声,唤来九样下酒精致小菜,与这貌美歌妓浅酌倾
谈。朦鹿曙色,秦淮河像是寂静的许多,严晓星推说疲倦不堪,命歌妓独自去睡
後,又吩咐将画舫在河中来回驶行,曲肱侧睡榻上。

  他欲获片刻之宁静,回忆往昔也思索未来,权衡全盘局势筹定方针,他认定
柳无情性清强傲,必不吐露为自己所救,如此才可稳操胜券。严晓星想了很久,
将全盘局势细心研思後,才朦胧睡去。

  秦淮河只剩下一艘画舫缓缓飘浮着,一切均悄然沉寂,这现象仅不过是短暂
的宁静,但此刻却极为可贵。河岸上蹲着五个游手好闲的壮汉,地上摊著酱鸡、
酱牛肉、大碗酒,低声谈论着。一个独目獐头鼠目汉子忽望了河内飘浮前行的画
舫一眼,冷笑道:「我看这船有点邪门,天到了这般时分,还有什么心情在水上
荡魂。」

  另一人道:「老四,瞧不顺眼的事多着咧,这两日金陵城来了甚多三头六臂
人物,取我等性命不费吹灰之力,耐住点吧,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闲事。」

  独目汉子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说不定老大方才交我等办的事,就与
这艘画舫大有关系。」忽高声唤道:「船上有人麽?」

  摇船的是个半老徐娘,坐在船舷上假寐任舟飘行,闻声蓦然一惊,道:「严
公子睡着啦!请别高声。」

  五个壮汉闻言面色大变,匆匆奔离河岸。片刻後,只见三锦衣人疾如闪电奔
来,倏地腾起,身法极为美妙落在船舱外。舱内忽响起严晓星朗笑道:「三位光
降,请问来意?」

  其中一锦衣人道:「少侠好耳力,可容我等一见麽?」

  「三位请。」三锦衣人鱼贯入舱。严晓星催命船娘向下游驶去,三锦衣人入
舱躬身行礼。

  严晓星含笑道:「请吧。」询问三人姓名来历。

  一面色白净三绺长须,约莫四旬中年汉子道:「兄弟名叫艾阳。」并道出其
他二人名唤孙剑平、陈克廉,说着又是一笑道:「兄弟三人诡秘行踪,奉罗刹夫
人之命,一路寻觅少侠而来。」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原来是罗刹夫人门下,在下失敬。」

  艾阳道:「陶小燕陶珊珊两位姑娘身陷危境,请少侠援手相救。」严晓星不
禁大惊,只听艾阳叙出情由。

  原来陶氏姐妹闻知其双亲尚活在人世,并陷身在泰山鹰愁谷中,心急如焚,
兼程赶回罗刹谷,哭求罗刹夫人相助。但罗刹谷外频现敌踪,虽未遭受侵袭,却
一日数变,草木皆兵,无法轻离,更不知东岳有鹰愁谷地名,思虑再三,力主慎
重,不可操之过急,却经不起二女哀哭相求,便二女易容扮作村姑模样,由秘道
出谷寻求艾阳三人助其探出鹰愁谷确地……

  严晓星道:「三位为何并不在罗刹谷内?」

  艾阳笑道:「少侠有所不知,罗刹谷内不容男人留住,兄弟等现供职大内二
等待卫。」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在下更失敬了。」

  艾阳道:「少侠如此谦蔼多礼,更令兄弟等惶悚难安。」话声略略一顿,接
道:「兄弟等偕同二女离京,赶往东岳,只说探寻一本药草,暗中搜觅鹰愁谷藏
处。」

  严晓星道:「不知找到了鹰愁谷否?」

  艾阳苦笑道:「不但没有寻到,陶氏姐妹竟无故失踪,不言而知已是陷身虎
穴,兄弟等无可奈何,只得赶返罗刹谷禀明经过,奉谷主之命赶来寻求少侠,闻
知少侠已至金陵,又不敢公然持帖拜谒,以防落入无极帮耳目中。」

  严晓星剑眉愁皱,沉思片刻,才太息一声道:「此事异常棘手,须的从长计
议。」便命船娘引他们去「兰香院」。

  船行须臾傍岸,由船娘领路入得兰香院内,只见曲栏回廊,花厅水池,布设
得极为雅致不俗。严晓星一行入花厅落座,取出一锭黄金,吩咐准备酒菜。艾阳
面现歉愧之色,笑道:「怎好令少侠破费。」

  严晓星朗笑道:「彼此同道,怎说破费二字。」昨晚相陪严晓星的丽人,双
眸惺忪,笑靥妩媚,盈盈走出。严晓星道:「姑娘一宵未睡,谅身已困乏,在下
尚未有离去之意,姑娘还是稍请歇息片刻吧。」

  丽人妩媚一笑,道:「如此贱妾暂失陪了。」

  严晓星待丽人身影离去後,才道:「二女失踪之事,只要二女坚不吐露自身
来历,必可安然无恙。」

  艾阳道:「凶邪逼供用刑手法辣毒,二女终必受刑不住。」严晓星不禁长叹
一声。

  只见严晓星又接着说道:「远水难救近火,即使在下偕同三位赶去东岳,也
难找出鹰愁谷。」

  孙剑平听出严晓星之意不允同往泰山,不禁大失所望,道:「少侠不允随往
相救,叫我等如何向谷主复命,谷主还有亲笔手书相呈少侠。」说着取出一封密
函。

  严晓星接过拆阅,沉思须臾,微笑道:「在下倒想出一可行之策,逼使无极
帮自动放出二女。」

  艾阳三人闻言大喜,忙道:「有何妙策?」

  严晓星道:「三位赶往东岳,扬言奉了大内之命采集药草,二女无故失踪,
必是凶邪所为,若不放出,天怒不恻,必罹非常之祸。」

  艾阳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目露难色,道:「若此风声传入大内,我等恐
身首异处……」

  严晓星摇首笑道:「无妨。」说着从身旁取出一块金牌。

  三人一见此牌,顿时肃立躬身,艾阳道:「少侠此牌得自何处?」

  严晓星便将得牌经过叙出,接道:「在下请知府修书一封驰驿去京,面呈李
相照计行事,谅二女必可释出。」艾阳三人不禁大喜过望,立即告辞。

  严晓星笑道:「三位不要操之过切,千里长途,飞身难至,再说三位须换易
商贾装束,以免起疑。」

  兰香院酒宴摆齐,胪列山珍海味。艾阳三人命人去布庄买了三袭商贾成衣换
上,晌午後才告辞离去。严晓星佯装放逐声色,与众丽人猜拳行枚,并命院中龟
奴通知镖局。片刻,只听厅外传来乾坤八掌伏建龙宏亮大笑道:「贤侄真是雅兴
不浅,到处留情。」只见伏建龙余化鹏相率迈入厅中。

  严晓星朗笑道:「人生戏耳,何必认真。」即肃客入座。

  酒过三巡,伏建龙向严晓星附耳低声道:「杜姑娘有下落麽?」

  严晓星答道:「小侄四更时分,相遇杜姑娘手下一名弟兄,谓杜姑娘趁柳无
情遭遇强敌时得以逃出,既然无事,小侄一时之兴,动了冶游秦淮之念。」

  伏建龙不禁捋须呵呵大笑道:「贤侄文采风流,稍涉风月,自古英雄才子皆
然,有何不可。」三人在「兰香院」逗留了约两个时辰,余化鹏和伏建龙双双告
辞。

  伏建龙笑道:「贤侄在金陵尚须稍作勾留麽?」

  严晓星道:「漕督主人宿疾未愈,甚难即行告辞,更须探听陆道玄行踪再作
去留。」

  伏建龙呵呵笑道:「正该如此,老朽忆及一副联语,正与眼前应情,『小住
为佳,得小住,便小住。如何是好,要如何,便如何。』请贤侄记住温柔乡里最
是消磨壮志,莫沉溺就是。」言罢,复又宏亮大笑拉着余化鹏离去。

  严晓星俊面绯红,道:「这位老前辈最爱说笑。」

  俗云哪个姐见不爱俏,严晓星俊逸翩翩,貌比宋玉,兰香院诸女争相献媚,
旖旎风光,可想而知。但严晓星是有所为而来,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怎能认真,
那陪侍他的丽人名唤雅苹,妩媚有柔,楚楚动人,对严晓星婉婢温顺,不似风尘
中人,一见严晓星即生要委身为婢用心。

  花厅内全樽酒绿烛影摇红,严晓星与雅苹娓娓清谈,蓦地,龟奴匆匆奔入,
禀道:「严公子,院外有一黑丑女坚称要面见公子。」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请她进来。」

  雅苹柔声道:「是否贱妾须避开?」

  严晓星摇首笑道:「无须。」只见龟奴领着一个黑衣少女进入花厅。那黑衣
少女面色蜡黄,不类生人,森冷如冰,穿着一身黑绒短袄劲装,外罩一袭黑绒披
风,肩背一柄长剑。

  严晓星立起微笑道:「姑娘请坐。」黑衣少女目注了雅苹一眼,作势要取文
房四宝。雅苹会意,命婢女取过笔墨纸砚。严晓星泛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黑衣少女在纸上草书:「你知道我是谁?」

  严晓星道:「知道。」

  黑衣少女不禁一怔,又疾书如飞:「你真知麽?」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无情最是台城柳。」

  黑衣少女正是柳无情,立即掷笔怒道:「我真个人如其名麽?其实你最是无
情。」这时雅苹与院中婢妪俱退了出去,静悄悄花厅内仅剩下严晓星及柳无情两
人。

  严晓星怔得一怔,微微叹息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毫
无恩怨,无情二字在下愧难领受。」

  柳无情莲足一跺,银牙猛咬,冷笑道:「你还说咧,女儿家清白为先,你当
众与我……怎可一走了之?」忍不住眼圈一红。

  严晓星剑眉一皱,赧然一笑道:「嫂溺援之以手,此乃不得已从权之举,何
况昨晚之事在下也会秘而不宣。」

  柳无情喝道:「至少你已瞧见,你如不应允,我与你誓不干休。」

  严晓星愕然诧道:「姑娘须在下应允什么?」

  柳无情气得娇躯乱颤,咬牙嗔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装什麽糊涂嘛。」

  严晓星倏地神色一正,太息道:「人非太上,何能无情,但在下身负血海大
仇,不愿涉及儿女之私,这个尚请姑娘见谅。」

  柳无情鼻中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许飞琼杜翠云二女是否是你心
目中情侣,此刻身在兰香院内,追逐声色之乐……」

  严晓星俊面一红,忙道:「逢场作戏,岂能认真。」

  柳无情道:「那二位如知道你在此处,哼,真有你罪受的。」

  「她们并非捻酸吃醋之辈。」柳无情双眸注视严晓星,也不知是爱是根。

  严晓星又道:「杜翠云与在下不过是武林同道,拯危扶难理应如此,姑娘何
必强人入罪。」

  柳无情冷哼一声道:「你说得如此轻松,杜翠云未必就放过了你。」

  严晓星咳了一声道:「此乃题外之言,姑娘此来隐秘面目,必有人暗蹑姑娘
之後,看来这兰香院片刻之後将掀起一场杀劫。」

  柳无情暗暗一惊道:「不错,白眉老怪仍穷追不舍,被姑娘李代桃僵之计甩
开,乔装改扮只身前来,老怪党羽虽心有所疑,尾蹑身後,却未能证明是我。」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姑娘最好不要做这般装束,依在下之见,请去换装如
何?」

  柳无情不禁一怔,嗔道:「你要我扮歌妓麽?」

  严晓星微笑道:「此乃权宜之举,与姑娘并无所伤。」

  柳无情回眸一笑,道:「好,我听你的。」柔情万斛尽在此寥寥数字中。

  严晓星由不住心神一震,目送柳无情娉婷走出花厅,直皱眉头。忽地,院外
传来高声喧嚷,龟奴神色恐惧领着三个油头粉脸汉子怒冲冲奔入。一敷粉面色丑
恶少年远远望见严晓星坐花厅内,冷笑道:「吾道今晚兰香院拒不见客,原来有
贵公子在,唤他们打手来,把那兔崽子撵了出去。」

  语声方落,院外涌入一群横肩怒目短装汉子冲进花厅,那知竟起了一片惨呼
声,一群打手踉跄跌出厅,面流鲜血。原来瞬息之间,这群打手一个个被割耳切
鼻,痛极惨呼狼狈逃出。敷粉少年面色大变,获笑道:「小辈,竟敢在此行凶伤
人,哼,你等着,大爷与你没了没休。」转身三步变两步率鼠逃出。

  严晓星浑如没事人样,端坐一张太师椅上面含微笑。龟奴颤巍巍走入,面有
忧容,躬身禀道:「公子,那厮名唤张兴泰,乃系金陵宝源钱庄少老板,结交官
府,恃势为恶,他想雅苹姑娘不是一天了,但雅苹结交的恩客亦有不少财势的巨
绅,故雅苹姑娘得以守身如玉,但今晚得罪了他,恐兰香院将永无宁日了。」

  严晓星微笑道:「你无须害怕,自有我作主。」

  两条娇俏身影翩然走入花厅,只见雅苹与柳无情双双走入,柳无情换了一袭
绒镶有花边裙袄,婀娜动人,但面上仍戴着一副人皮面具,显得冷漠如水。柳无
情道:「这群无知恶奴,稍加惩戒也就算了,何必割鼻削耳,闹得无人不知。」

  严晓星微笑道:「姑娘怎会动了慈悲之念,那张兴泰乃有所为而来。」

  柳无情不禁一怔,道:「你是说白眉老怪?」

  「正是。」

  「他怎会知我来到兰香院找你?」

  严晓星突神色微变,右掌一扬,数缕寒芒逾电闪射出,只听一声惨嗥,接着
重伤倒地。忽闻严晓星低声道:「两位姑娘速隐身厅後。」

  柳无情伸手一抱雅苹,疾闪隐去。只听一声阴沉冷哼,厅门外现出一长脸黑
袍人,面目冷峻,双目开阖之间精芒逼射,阴恻恻发出一声冷笑道:「我那属下
是尊驾所伤麽?」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不错,朋友是何来历?」

  黑袍人面色一沉,冷笑道:「我乃大内头等侍卫颜奇峰,追踪一女匪,尊驾
必是女匪同道,本大人岂能容你猖妄无忌,速招认女匪藏身何处,不然无法幸免
一死。」

  严晓星沉声道:「颜奇峰,你自称系大内头等侍卫,在下无法想信,兰香院
内怎有女匪潜临?」

  「住口。」颜奇峰大喝道:「尊驾无须狡言舌辩,颜某在兰香院外布伏高手
如云,一声令下,玉石皆焚。」

  严晓星面色一寒,道:「颜奇峰,你知道在下是谁麽?」

  颜奇峰心机深沉,闻言暗忖道:「此人委实难惹难缠,看来非动手见个真章
不可,但必须谨慎从事……」心念转动之间,一条灰色人影疾掠入厅悄然落地,
现出一灰衣老者。

  严晓星识出是蓝野民,冷笑道:「原来是白眉老怪一丘之貉,颜奇峰,你胆
敢冒充大内侍卫,该当何罪。」蓝野民颜奇峰不禁骇然色变,互望了一眼。

  颜奇峰忽放声狂笑道:「颜某并非冒充,令人惊异的是尊驾何以认出我等乃
白眉叟同道?」

  蓝野民目光炯炯道:「尊驾谅是外间盛传的紫霞庄主严天梁的後人严晓星少
侠?」

  严晓星道:「不敢,正是在下。」

  蓝野民略一沉吟,向颜奇峰道:「谅我等忙中有错,台城豁蒙楼上严少侠与
柳无情本是死敌,严少侠怎能为柳无情藏隐?」

  要知严晓星乃是聪明绝顶之人,闻言不禁悟出白眉老怪等人亦在豁蒙楼外现
踪,那八蒙面人中分明无蓝野民颜奇峰,可见白眉叟网罗的俱是一时之雄,真真
假假,俾可声东击西,令人有虚实不测之感。颜奇峰目露疑容,道:「蓝兄虽推
测不错,但严少侠有杀人灭口之意,其中必有蹊跷。」

  严晓星道:「在下飞针伤人,乃错认二位手下为无极帮匪徒之故。」

  颜奇峰忽面色一变,冷笑道:「严少侠,你我本非仇敌,但我等身分毁被揭
破,只有得罪少侠了。」

  严晓星朗笑道:「两位如动了杀人灭口之念,在下只有放手一拼了。」右手
迅疾如电取出藏在肋下一柄长剑,呛朗朗龙吟过处,一道眩目青霞洒寒星万点,
剑气逼人。

  行家伸手,便知有无,颜奇峰蓝野民均是身负奇学奥手,瞧出严晓星使出剑
式「金针度厄」本达摩剑法一招最奇奥剑招,虽寓守为攻,却一使展开,无异石
破天惊威力无匹,不禁骇然,倏地飘身退出厅外。严晓星如影随形掠出,寒星点
点幻罩两人周身要穴,冷笑道:「你我本河水不犯井水,若执意为仇,莫怨在下
辣手伤人了。」

  颜奇峰蓝野民霍地袍襟一撩,各取出独门兵刃,只见颜奇峰手中挽着一柄如
意连环索,蓝野民执着一条蛇锥软鞭。蓝野民一式「毒龙出谷」,呼地笔直点向
严晓星心坎死穴,颜奇峰身形疾拔,半空中一招「乌云蔽空」攻出,震起满空环
影疾卷袭下。严晓星身法奇快,剑身一闪避开了蓝野民凌厉鞭势,「金针度厄」
剑招变为「万笏朝天」。寒飚飞空,只听叮叮连声金铁交击,颜奇峰只觉虎口发
麻,连环索竟荡了开去,不由大惊,半空中急翻身形,落向三丈开外,大喝道:
「住手。」

  严晓星道:「颜侍卫有何话说?」

  颜奇峰道:「在此动手拼搏,不免骇世惊俗,你我何不择郊外空旷之处印证
高下。」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无法奉陪,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只恐这兰
香院已为无极帮凶邪所围住了。」

  蓝野民道:「少侠是否胆惧?」

  黑衣老者忽疾逾飞鸟般掠入院中,道:「我等中了贱婢诱敌之计,贱婢等诸
女伏在暗中猝夜暗袭,连伤七人往桃花渡方向遁去,众弟兄均已追下。」

  颜奇峰抱拳笑道:「误中贱婢移花接木之计,颜某当面告罪。」抱拳一拱,
转身三条身影穿空如云飞去。

  这时,严晓星不禁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忽闻柳无情发出一声银铃娇笑,
翩然从屏後闪出,道:「好一个移花接木之计,亏你想得出。」

  严晓星目露茫然之色道:「在下迄至此刻还困惑不解,其中必大有文章。」

  柳无情凝眸注视着严晓星道:「此事暂且别过不提,你我之事究应如何?」

  严晓星皱了皱眉,微微叹息一声道:「姑娘绝世容颜,兰心蕙质,在下一介
武夫,身负大仇,萍无所寄,何况被此又处於敌对地位,亦恐有负姑娘……」

  柳无情娇嗔道:「别说了,你究竟要我不要我?」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令
严晓星呆住,不知所答,一张玉面胀得通红。

  忽闻一声银铃悦耳甜笑道:「让贱妾来说合吧,哪有当面敲锣打鼓之理。」
雅苹笑靥如花,盈盈走出,拉着柳无情回房而去。严晓星不禁长叹一声,只觉心
乱如麻。

  一条身影疾闪而入,只见是乾坤八掌伏建龙,面色凝重道:「贤侄,老朽方
才发现白眉老怪率众匆匆奔离,似由兰香院离去。」

  「不错。」严晓星道:「他们追踪柳无情来此,引起拼搏,胜负未分之际,
忽有一贼党来报,柳无情就在附近设伏,连伤老朽数名高手,谅他们追踪柳无情
而去。」

  伏建龙诧道:「贤侄见过柳无情麽?」

  严晓星摇首道:「未曾。」虽然彼此心中明白,却故作不知,汝虞我诈,互
逞心机。

  伏建龙略一沉吟,道:「莫非柳无情与贤侄一见倾心,所以来此伺机与贤侄
相见诉慕爱意,但因白眉老怪追踪甚紧,方未敢现身。」

  严晓星玉面绯红,赧然答道:「伯父又在说笑话。」

  伏建龙呵呵笑道:「贤侄年少俊逸,气度翩翩,老朽如是柳无情,也不禁一
见锺情,芳心窃慕不能自已。」忽又长叹一声道:「秦楼楚馆,歌台舞榭,终非
久居之地,迷恋声色,壮志消磨,贤侄何妨将雅苹量珠聘去。」

  严晓星道:「小侄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伏建龙正色道:「老朽知你心情,一切由老朽作主,但柳无情却不能辜负她
一片深情爱意,也许她能助你取得无极帮藏珍图。」

  严晓星摇首答道:「男女相悦,最重真挚,若为了私欲得逞互为利用,日後
恐将凶终隙末,悔恨终生,反为不美。」

  伏建龙不禁大为折服,大笑道:「既如此说,一切听其自然好了,老朽尚有
一约会,明日当再相晤。」语毕飞身而出,形影疾杳。

  雅苹已在屏後走出,道:「公子可否随贱妾回房,容贱妾面陈一切。」

  严晓星道:「柳姑娘咧?」

  雅苹道:「柳姑娘她已走啦,不过她还会再来。」严晓星心知柳无情必尚留
在兰香院,方才与伏建龙相谈俱已听悉,遂默然随着雅苹走向後院。他思索方才
伏建龙之言,也知雅苹他是非带走不可。

  回到房中,雅苹给严晓星递过茶,小腰一扭便坐在严晓星的腿上,摇摆了几
下,不知何时严晓星的大宝贝已经被摇摆得挺的直直翘。一阵冲动,严晓星双臂
一揽,把雅苹抱个满怀。严晓星的手不停地在雅苹的阿腿上游走,像似饿虎下山
饥渴的模样。

  严晓星的手移向雅苹的小玉户时,雅苹不由得脸色通红道:「嗯……不……
不行……」

  严晓星道:「我带你一起离开,难道你不愿意?」

  「真的?公子,你要我了?」雅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严晓星望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雅苹虽然身在妓院,可是到了这时候也羞得
低头不语。她低头含春,又是高兴又是羞。严晓星抱住她,往床上一放,她羞得
闭上眼睛。严晓星觉得飘飘然的,刚要动手为她宽衣,她娇躯一闪避开了。

  「嗯……还没吃饭呢……看你急成这样子……」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

  「真是昏了头的大色鬼。」说完,雅苹笑得周身颤动。

  严晓星道:「什么?你说我什么?」严晓星不甘示弱,伸手去抓她,搔她的
痒,这样雅苹笑得更是厉害。

  雅苹道:「不说了……就饶了我吧……」

  严晓星道:「可以,那要亲亲热热地叫我一声。」

  雅苹道:「你先放手……我才叫……」这时雅苹笑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你不叫,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哎呀……笑死人了……肚子都笑痛了啦……」

  「叫,还是不叫?」严晓星的手又伸了过来。

  雅苹连忙道:「等一下嘛……你……过来……」等严晓星附耳过去,她才轻
轻叫道:「好哥哥……」

  晚宴是一桌丰富的酒菜,还邀请了院里的姐妹们。此时雅苹又经过特别的修
饰,更是明艳动人,使人越看越爱,恨不得一口吞了下去。酒足饭饱,姐妹们都
散去了。严晓星此时微有酒意,雅苹扶他到床上,为他宽衣解带,侍候好之后,
却跑到桌边守着那对大红烛。

  「雅苹,你还不睡?」

  「等一下嘛,人家要守着这对红腊烛,烧完才能睡。」严晓星听了,急忙向
桌上一望,那对花烛还有那么长,要等它烧完,那不是要等到天亮,于是便下床
拉过雅苹。

  「忙什么呢,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急,自己也不害羞……」最后,还是含羞的
依了他,一同上床。罗带轻解,雅苹身上的彩衣一件件地飞落床下,最后只留下
一件仅围着前胸的上衣,雅苹不肯再脱下去了。

  「不要嘛……人家已经脱光了……」此时,只见她雪白的肌肤白白嫩嫩的娇
艳动人。严晓星早已伸手过去,抓住她的玉乳。

  雅苹的娇躯一闪,说道:「不许你这么狂,摸的人家好难过。」可是她如何
抵挡得了严晓星,最后仅能遮住前胸的上衣也给松脱了。此刻,眼见两个玉乳颤
动着,半掩的玉户微微突起,阴毛漆漆好生动。

  雅苹被看得娇不自胜,连忙用手遮掩住阴户,不由娇嗔道:「嗯……不许你
这样……看……」

  「谁要你长得这么迷人呢,我就是要看。」雅苹不依,严晓星用手一拉,两
人拥抱在一团。他的手在乳房上揉捏着,直把雅苹弄得娇喘起来。

  「嗯……嗯……痒死了……」下面掩着玉穴的手又不敢放开,只好任他揉弄
了。

  「嗯……唷……人家受不了……嘛……」说着说着,雅苹把手移开,移到玉
乳上,不让严晓星揉它。这时雅苹禁地大开,严晓星趁她不注意,突然分开她的
双腿,他要细细欣赏这个桃花源洞。

  「啊……不来了……你不要看嘛……」她娇羞地叫着。严晓星伸出舌尖,吻
上了她的玉户。

  「哥……不能……不能这样……我受不住啊……」她狂了,小腰扭摆起来。
「啊」的一声,突然惊叫了起来,玉体在不停颤抖,原来玉户上的小玉片被严晓
星给吸住了,而且不停地吮舔着。

  雅苹大叫道:「哎呀……哥……不行呀……这要……这要人……人……人家
命了……唔……难过嘛……快……快……快点儿……放开……啊……放开……」
严晓星仍旧狂吮着。

  「快……哎呀……你会要了妹妹我的命……啊……」雅苹一阵紧张,双腿夹
紧臀部猛挺,最后她终于瘫痪了,小玉户流出了淫水。严晓星被她的浪态,挑逗
得欲火上升,飞快地脱去内裤,挺着大龟头抵住在洞口上摩擦着。

  「哎呀……好……痛……哟……」痛字才将出口,下体一阵刺痛。

  「啊……哥……痛呀……轻点儿……」

  雅苹不顾一切使劲的想避开他的刺入,谁知严晓星把腰一挺,她立刻感到身
体要裂开似的,其痛难忍,大叫道:「呀……好狠心哟……哥……痛……痛……
死我了……」额上的冷汗直流,一张垫在屁股上的白绸,满滴血滴。

  严晓星一阵快感,为了使她不太痛苦,所以暂停了下来,连忙用手去抹雅苹
的额角,怜惜的说:「痛得厉害吗?」

  雅苹道:「还问呢……痛死人了……」

  「现在呢?」

  「现在有好一点了。」说完之后,还送了严晓星一个媚眼,严晓星看了就轻
轻地动了几下,宝贝头头顶到了穴心。

  「啊……哥……酸死了……」

  「哥哥……我的哥哥……你弄的我……好乐……哎呀……真舒服……嗯……
我受不了啦……」

  「啊……星哥……好哥哥……不要再……再磨了……我实在受不了……」

  「嗯……小亲亲……让你止止……痒吧……」

  「嗯……星哥哥……这……这才够意思……嗯……好舒服……嗯……哼……
唔……唔……」

  「嗯……唔……小亲亲……你真可爱……你的小穴……又紧……又滑润……
嗯嗯……唔唔……太好了……」严晓星挺着宝贝磨转着,她扭动了一下臀部。

  「哼……」她不由得「哼」了一声,双手不由地搂紧严晓星的身体,屁股动
了动。她有些难受地说:「哼……唔……」严晓星便猛插了几下,她急喘了一口
气。

  突然,雅苹一阵颤抖,口中叫道:「哎呀……哥……妹妹完了……」紧跟着
静止不动了,但口中还念着:「哎哎……哥……哥……我的亲……亲爱的……哥
哥。」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严晓星不忍她太累,便抱着她睡着了,但他的大宝贝也没抽出来,就让雅苹
的阴唇含住了。

  过了一会儿,严晓星感到雅苹在缓缓而动了,她的阴户在一摆一摆的,让龟
头在穴眼上磨呀磨的。

  「嗯……哼……」才磨了几十下,大宝贝头烫得酥麻酥麻!酥麻酥麻的!雅
苹忍不住的磨得更是火速了。

  「啊……嗯……唔……」她浪哼了起来。

  「唔……哥……唔……嗯……」

  严晓星假装刚睡醒的样子,说:「做什么呀?」

  雅苹娇羞道:「哼……人家……人……家……」欲言又止。

  严晓星装作不知道:「什么……人家……人家的……」

  雅苹道:「人家……人家……忍不住……忍不住嘛……」

  严晓星道:「什么忍不住了,你怎么不睡觉?」

  「不是……哼……人家难过死了……」

  「干什么?」

  「哎呀……人家……我不来了……哥哥知道啦。」

  「真的不知道呀。」

  「好哥哥……我要……我要嘛……」

  「你要什么,拿去好了。」

  「好哥哥……我要……我是要……人家怎么拿嘛……」

  「哎唷……好哥哥……我要大宝贝……」

  「那你拿去好了。」

  「不要……我要哥哥……你动……」她淫荡得像个荡妇,什么都说。

  「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大宝贝插……穴儿……嘛……」

  「我还要睡觉。」

  「啊……哥……求求你……给我……」雅苹的小穴痒得实在难以忍受,也顾
不得羞耻,翻身伏在严晓星身上,两手拨开玉户,抓住宝贝就往里套,套动七八
下,龟头只进去一半。

  「嗯……好哥哥……这……这才够意思……嗯嗯……好痛快……好舒服……
嗯嗯……唷唷……」

  严晓星将宝贝抽了出来,雅苹着急的说道:「哟……哥……进去……快进去
嘛……」严晓星又将大宝贝挤了进去。

  严晓星道:「嗯……随你……怎么摆布……嗯……」等到大宝贝被淫水浸湿
了,这才滑润了些,此时雅苹将粉臀一压,不停地套动起来。

  「啊……痛……」创痕未复,但她咬牙忍着。

  「哥……顶一下嘛……」严晓星知道她已浪到极点,这时才轻轻一顶。

  「啊……哥……好舒畅哟……」嘴里哼着,小屁股也随着下压,大宝贝已慢
慢向里滑。

  「唔……唷……顶得妹妹好爽快啊……」在大龟头触及玉户底部时,她颤抖
声叫着。躺在下面的严晓星,静静地欣赏着她的浪态。

  她浪叫道:「哥……我要动……快动……」

  严晓星这才挺了起来,她便往下套动着。大宝贝塞得阴户满满的,阵阵的酥
麻传来。严晓星为了增加她的快感,用手捏着她的乳头揉弄着,这使她更痒到心
里,下面的小穴也被引得一缩一放,一放一缩地咬着,小屁股不由得扭摆起来,
还不时的左右摆着,直乐的她哼道:「啊……星哥哥……大宝贝哥哥……嗯……
好舒服……嗯……美死我了……好哥哥……唷……唔唔……」

  阴户含住大宝贝不停的翻进翻出,花心吻得龟头酥酥麻麻的,好不快感,严
晓星也叫道:「苹妹……我好舒服……重一点吧……」两个人叫在一起,也浪成
一团。那大龟头带着浪水,弄到严晓星小腹到处都是,她套得更快了,小穴吞吞
吐吐个不停。

  雅苹娇喘嘘嘘道:「哥……妹妹……就要……哎呀……」雅苹紧张了,全身
用力猛套着,雪白的小屁股快速下压。

  严晓星道:「苹妹,要丢了吗?」

  「嗯……嗯……就要……丢了……啊……不行了……小穴丢了呀……」她禁
不住心里的骚痒,猛然的狂泄了。她连忙抱住严晓星,全身一阵颤抖。但是严晓
星这时却在紧要关头,可是她停了,于是严晓星连忙翻身,就狠狠的干起来了。

  「哎呀……好狠呀……」大宝贝落得好快,抽得好高。

  雅苹喘着说:「嗯……亲亲……嗯嗯嗯……不要顶了……唔……妹妹……受
不了啦……」严晓星如此狠狠的干了百来下。

  雅苹又叫道:「哎呀……快顶……小穴又出水了……」严晓星的大宝贝实在
插得她太舒服了,阴精再度猛流,使她通体舒畅抖颤。

  严晓星感到龟头一阵酥麻,突然小穴在收缩着,紧吮着大宝贝头子,这种滋
味使他难以忍受,急忙顶着花心,急速抽插。

  「噗噗噗……」一股阳精刺刺直射花心。雅苹猛惊叫道:「哎呦……唷……
唔……嗯……哥……射死我了……啊……真爽快……」随即她又是一阵颤抖。

  两个人都瘫痪了,休息了一会儿,雅苹道:「哥……舒服吗……」

  「嗯……你呢?」

  「……」她微笑的点点头,紧紧搂抱住这好人儿。

  「你真美,我要你常陪着我。」

  「真的。」

  「等我江湖事了,那时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啊……哥……我真要高兴死了啦……」

  严晓星亲吻着她,她轻轻的说:「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又
怕……」

  「怕什么?」

  「怕哥的大……吃不消……」

  「大什么?」

  「你的大宝贝,真要人命。」

  「喜不喜欢?」

  「嗯嗯,喜欢死了。」说着小手握住软软的宝贝,相拥而睡了。

  数日易过,金陵平静如水,严晓星一骑如飞,循着江岸,驰向当涂,取道安
徽迳奔赣境。暮霭深沉,夜暝四合。严晓星行近一座荒山,择一破庙栖身,将座
骑系在庙後安顿後,一跃进入大殿,折来几束木柴生起一堆熊熊烈火。他正待盘
坐吐纳行功之际,发现地面微现数处零乱足迹,猜出其中有异,遂微微一笑,倏
地腾身拔起隐身不见。大殿内除炽红火堆外,沉寂如水。

  蓦地——庙外忽随风传来一声惊忆,四条身影疾闪掠入,现出颜奇峰蓝野民
及一双面目怪异冷漠如冰老叟。蓝野民目露惊异之色道:「奇怪,我等亲眼目睹
严晓星进入庙内,环周庙外俱已布伏,怎么不见?」

  颜奇峰沉声道:「咱们搜。」纷纷四向搜觅,瓦上、梁间,无不搜索殆尽,
却遍觅无着。

  蓝野民诧惊不已,道:「纵然他有所发现,遁逸离去,但坐骑亦失去踪迹,
令人百思不解。」

  颜奇峰面色沉肃,道:「颜某不信严晓星有所发现,惊觉离去,再说连坐骑
亦失踪乃大不可能之事,我等且隐藏近处,以观其变。」人影纷纷疾闪而杳。

  约莫半顿饭光景,庙外忽闪入五个娇俏少女,俱面戴人皮面具。突闻数声宏
亮大笑,颜奇峰蓝野民四人纷纷扑入。蓝野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是一
样,柳姑娘别来无恙。」

  柳无情冷泠笑道,「原来是你们,来此为何?」

  蓝野民道:「与姑娘心意一样,亟须取得陆道玄手中那幅藏图。」

  柳无情道:「图在陆道玄手上,与严晓星何干?」

  蓝野民哈哈大笑道:「严晓星既被制住,还怕陆道玄不自投罗网?姑娘无须
巧词饰非,近来此处亦无非志在严晓星。」

  柳无情冷笑道:「你知道就好,那严晓星人在何处?」

  蓝野民道:「不瞒姑娘,老朽在此庙外设伏多时,目睹严晓星乘骑入寺,此
刻却不见影迹。」

  柳无情闻言不禁一怔,冷笑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人已走掉,犹呆此处为
何?」

  蓝野民微微一笑道:「风闻无极帮亦有一份藏图,姑娘必知藏处,若姑娘愿
弃暗投明,相助老朽等取有,实为武林之福。」

  柳无情冷冷笑道:「尊驾何不迳向敝帮主当面索取,姑娘要走啦。」

  「慢着。」

  颜奇峰一声大喝出口,五指疾伸如风向柳无情左肩抓去。猝施奇袭,迅如电
奔,五指堪近,忽化抓为劈,按向柳无情肩头。啸风悸耳,一股沉逾山岳的真力
直压下去。柳无情真要叫他掌力按实,必然肩骨尽碎,毙命当场。距离又近,掌
势凌厉,柳无情无论如何亦逃不开去。

  噗的一声,如中败革,颜奇峰只觉柔不着力,不禁心头暗感骇然,只听柳无
情娇叱一声,右掌横挥,疾攻三掌四指,挟带着锐劲的指风,逼得颜奇峰身形连
连闪避。

  蓝野民大笑道:「姑娘好俊的武功。」与其他两老叟同时出手。

  四女娇叱一声,青芒疾酒,流芒万点猛攻而去。柳无情倏地一掌逼开了颜奇
峰,迅疾无伦将剑拔在手中,嗖的一招天星飞斜劈去。剑势电奔,颜奇峰闪避不
及,头顶上一绺长发飘然削落。颜奇峰不禁暗骇,忖道:「此女功力委实深不可
测。」

  柳无情竟不追击颜奇峰,一招「星换斗移」指向蓝野民肩头,透过四女万重
剑影。只听蓝野民冷哼一声,肩头已见血。颜奇峰大喝道:「好辣毒的贱婢。」
身形倏地拔起,头上足下,两掌交并,逼出巨猛罡劲临头压下。

  只见颜奇峰身在半空,猛的斜斜坠下,面色大变,喝道:「快走。」蓝野民
闻声情知有异,急随两老叟随着颜奇峰身後飞掠出殿。

  柳无情目睹颜奇峰去得太过突然,不禁大感诧异。火堆中见火呼的一闪,冒
出一条人影,正是那严晓星。柳无情骇然诧道:「你藏在火中?」

  严晓星笑道:「哪有人藏在火中之理,不怕烧死麽?」

  柳无情将信将疑道:「那么你藏在何处?」

  严晓星笑道:「在下方才在殿外进入,只因身形施展迅速,恐姑娘一时看眼
花,误认为在下藏身於火中。」

  柳无情道:「白眉老怪徒党咧?」

  严晓星道:「俱已退去,方才老怪发现金刀四煞形迹,是以传声将颜奇峰等
人唤出。」

  柳无情心头犹是不信,目睹颜奇峰坠下的身法,似是负伤模样,她本聪明绝
顶之人,此刻仍难破解,只感心头困惑异常,微摆手道:「你为何不告而别?」
语音柔婉哀怨。

  严晓星微微叹息道:「姑娘,你难道不知在下的心情麽?」

  柳无情默然须臾,道:「我知道,但何以将雅苹量珠聘去,迁往知府衙内,
但你总该打个信息给我。」

  严晓星道:「在下一身杀孽,招无数强敌,祸福旦夕甚难预料,姑娘何能背
叛无极帮……」

  柳无情嗔道:「背叛无极帮我已在所不惜,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如此做法,姑娘不是爱在下,而是要将在下置於死地
啊。」

  柳无情诧道:「这话何解?」

  严晓星道:「此处不是谈话之所,你我上到一隐秘之处如何?」

  柳无情道:「好。」

  严晓星道:「姑娘请随在下来。」转身望庙後掠去。

  诸女紧随严晓星身後,只听严晓星道:「五位请瞧明在下所走方位的步法,
不能有丝毫错误,在下深信白眉老怪党羽必去而复返。」

  柳无情只见严晓星东闪西挪步法错综玄奥,不敢丝毫怠忽。约莫行出三四里
之远,存身在一片深山峦壑间,月色皎白,景物凄迷。严晓星不禁长吁一声,快
步如飞,掠向一座悬崖下。

  柳无情轻功身法甚高,如影随形掠至,凝眸望去,只见藤萝翳蔽下隐隐现出
一宽敞洞穴。严晓星伸手一捉柳无情玉腕,拨开藤萝进入洞穴後,扇开火摺,点
燃了一盏松脂石灯。接着四婢亦进入洞中,那洞穴中分为三间,桌椅寝卧石榻炉
灶一应俱全,爽朗异常。

  严晓星望了柳无情一眼,正色道:「在下大仇待报,若非习就旷绝武学,无
法手刃大仇。」

  柳无情揭下人皮面具,嫣然一笑道:「我的心意已决,助你复仇难道还不行
麽?」

  严晓星道:「背叛无极帮,决不可行。」

  「为什麽?」

  「在下大仇就是无极帮中人。」

  柳无情摇首笑道:「这话我不信,你武功与我不相伯仲之间,无极帮中高手
虽众,但武功造诣犹逊於我。」

  严晓星太息道:「据在下所知,目前无极帮主不过是傀儡而已,姑娘亦非无
极帮主所能统御,在无极帮主身後尚有一极厉害的魔头。」

  柳无情面色微变诧道:「你怎知道?」

  严晓星道,「数月来迹象观察综集所得,但愿在下猜测不错。」接着又长叹
一声道:「姑娘此行追踪在下显然是受命而来。」

  柳无情面色微变,星眸一红道:「此身非君莫属,并无假意,纵然受命,却
无害你之心。」

  严晓星道:「如在下猜测不错,这位魔头就是在下杀父仇人。」

  柳无情愕然道:「我看不是吧,此人无异是我授业恩师,他与无极帮主均诡
秘面目,但言语和蔼,行事亦不违悖人情,虽图谋霸尊江湖,却并无为恶武林之
念,他敢口应允我嫁给你,决不从中作梗,唯一的条件就是务须取得陆道玄手中
那份藏图。」

  严晓星摇首叹息道:「难,难,难。」

  柳无情秀眉一皱道:「有何难处?」

  严晓星咳了一声道:「迄至如今,在下尚未与陆道玄谋面,豁蒙楼上陆道玄
那封书信不是姑娘瞧过么?若不将无极帮那幅藏图取有,恐他不允交出图。」

  柳无情目露疑容道:「书信真是陆道玄写的麽?」

  「怎麽不真?」严晓星不由心中一震,暗赞柳无情聪颖,微笑道:「在下相
信那魔头已视我如眼中之钉,为何不及早将在下置於死地之故,即因尚有顾忌,
杀了在下,藏珍绝无法到手,目前此人强仇大敌乃神木令尊者传人,在下不过其
次尔。」

  柳无情不禁动容,纤手一撩鬓边秀发,颔首道:「不错,他畏忌的就是神木
令尊者传人,我奉命搜觅神木令尊者传人下落有数月之久,但无法寻觅踪迹。」
严晓星忽目注柳无情不语。

  柳无情不禁绯红双靥,嗔道:「你瞧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麽?」

  严晓星道:「姑娘貌比花娇,令人百看不厌。」

  柳无情嗔道:「若换在别人口中说出,我必让他剑下横尸。」

  严晓星忽正色道:「姑娘奉命而来,定有归期麽?」

  「你问这则甚?」

  严晓星道:「事关姑娘生死,在下焉能不问。」

  柳无情见他说得郑重,不由花容微变道:「端午节前须赶回总坛。」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姑娘如不在端午前赶回,将死於非命了。」

  柳无情面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严晓星道:「非但姑娘死於非命,这四位姐姐亦将身遭惨死,在下相信姑娘
来此,一定有人随後暗中严密监视着,在端午节必有传命带交姑娘,务须在期前
取到陆道玄那份藏图。」

  柳无情道:「这话我相信,但不信我五人身遭惨死。」

  严晓星太息道:「他在你们身上下了极厉害的禁制,其中一人必提前半月发
作。」

  柳无情後四女不禁大惊失色,忙道:「你从何而知,禁制下在什么地方?」

  严晓星道:「在下因略谙医理,旁引索证得知,至於禁制设在何处,谅必设
在隐秘之处,不妨容在下一扶脉象,或可测出。」於是,五女由严晓星逐一扶察
脉象。

  约莫费了一个时辰,只见严晓星面色沉重,垂目寻思。柳无情发出一声银铃
娇笑道:「你察出禁制藏处麽?」

  严晓星点点头道:「在五位姑娘左肋下,不妨请去里间互相检视异徵,容在
下寻思解救之策。」

  五女怀着一腔惊疑,鱼贯走入另间石室,燃亮了一盏松脂油灯。灯影摇红,
严晓星独坐沉思。半晌,五女相率走出,柳无情神色庄重,道:「果然不错,左
肋均现出一颗醒目红斑。」手指着一女,接道:「梨云肋下红斑有黄豆般大小,
不知有无解法?」

  「自然有解。」严晓星道:「不过在下有难处,姑娘请随在下来。」说看迳
望另一间石室走去。

  柳无情双眼眨了眨,她乃玉雪聪明,已解其故,不禁望了四女一眼,莲靥嫣
然一笑,随着严晓星身後走入柔声道:「你我不嫌陌生了点麽?我小字飞燕,你
以後就唤我燕姐好了,大概我比你年长。」说着媚眸一笑,道:「星弟唤我有何
话说?」

  严晓星叹息道:「燕姐等体罹禁制乃是奇毒,这奇毒并非仅一种,如小弟猜
测不错,这奇毒恐系五种以上混合而成,互相克制,所以不易发作,而且极难察
出其异,俟数种奇毒内某种慢慢消灭後,无法遏制毒性平衡,必然逐渐发作,故
解救不可不慎,稍一错失,则将抱憾终生。」

  柳无情笑道:「这话还须你说,快动手吧。」

  严晓星摇首面有难色道:「一之为甚,岂可再耳。」

  柳无情娇嗔道:「星弟不是说过嫂溺援之以手,凡事宜权衡轻重麽?她们四
人与我情同姐妹,往後的事自有我安排,你操什么心?」

  严晓星无可奈何,走出石室,朗声说道:「解救之法须先使其发作,才可用
药,不过小弟须先去附近村镇购置应用之物,在洞外设下奇门,五位切不可稍离
一步。」

  柳无情道:「你不要藉故逃走,否则愚姐誓不饶你。」

  严晓星笑笑道:「小弟是轻诺寡信之人麽?」说着一闪而出。

  柳无情五女一觉醒来,松脂油灯尚是明亮着,不知是什么时分,计算严晓星
已离去甚久,尚不见返回,芳心惦念不已。忽见洞径人影一闪,正是严晓星飞身
掠入,手中尚提着一大布袋。柳无情秀眉一颦,嫣然笑道:「袋内所装何物?」

  严晓星微微一笑,将袋内之物一一取出。只见是用荷叶一包一包的食物,内
有卤鸡鸭牛肉,热腾腾的肉包馒头,并有一葫芦隹酿。柳无情笑嗔道:「天哪,
我等怎可食用此许多食物。」

  严晓星正色道:「燕姐,体内奇毒必须尽除,只怕要留此洞内五日。」说着
在袋内又取出一叠盘碗,接道:「有劳五位姐姐了。」五女相视嫣然一笑,纷纷
上前将鸡鸭剁切盛装。

  严晓星独在一旁换过一身劲装。柳无情愕然问道:「你做什麽?」

  严晓星道:「小弟方才潜往荒寺一探,发觉可疑人物窥探,窃窃私语,面现
惊疑之色,小弟猜测必是贵帮监视燕姐高手,他们不但武功奇高,而且眼力异常
锐厉,谅必察觉我等逃离路径,稍时必寻来洞外,唯恐小弟与燕姐五位疗治时,
无法分身,反不如及早诛戮,永除後患。」说着从囊中取出一副人皮面具戴上,
立变面有赤红刀疤,虬须老者,转身疾步如风掠出洞去。

  天朗气轻,蓝天飘浮看数片白云,阳光穿叶,映地成金,山野碧翠滴绿,一
望无际,令人心旷神怡。严晓星徘徊於绿荫小径间,忽见一双人影疾闪掠至,现
出两面目冰冷四旬精悍的黑衣汉子。左侧一人忽阴恻恻冷笑道:「你是何人,在
此徘徊则甚?」语音尖锐刺耳。

  严晓星发出一声怪笑道:「老夫也要问你等在老夫居住附近逡巡为了何故,
速实话实说,不然莫怨老夫心辣手黑。」

  右侧怪人狂笑道:「阁下是否有耳闻数十年前威震西南霹雳无常其人麽?」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霹雳无常共有两人,想必就是二位,但往事如云烟过
眼,二位名头还不致吓倒老夫。」

  左侧一人冷笑道:「你胆敢在鄯某面前狂言。」右掌一挥。一股暗劲撞向一
株合抱大树,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树干齐中折断倒下,宛如天崩地塌,灰尘扬
空,威势骇人。

  严晓星似视若无睹,淡淡一笑道:「就凭这点微末技艺也敢班门弄斧。」

  忽侧一人大喝道:「老大,暂别妄行出手,兄弟向阁下言明一事,我等此来
实为找寻一位仇家,与阁下无干。」

  严晓星面色一沉,狞笑道:「既与老夫无干,却为何对老夫无礼,老夫向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无礼在先,莫怨老夫萌动杀机了。」伸手挽出肩後长
剑。

  霹雳无常乃同胞兄弟,鄯云鄯雷昔年横行西南,杀人无数,恶名正嚣之际,
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所终,岂料竟没在无极帮内。鄯云狂笑道:「好个不知死活
之徒。」

  严晓星大喝道:「谁不知死活,在老夫禁地上还妄自出手,毁坏老夫手植树
木,两位别想活着回去。」说着手中剑一晃,接道:「两位能接下老夫三剑,尚
若不损毫发,当容你等从容离去。」

  霹雳无常闻言,怒火陡涌,鄯云一掌呼的劈出,劲风宛如山涌。严晓星屹立
如山,长剑疾弧,一招「画龙点睛」直刺而去。这一招严晓星竟施展出十二成真
力,势若奔电。鄯云掌已发出,猛感剑气逼人,不禁大惊,迅疾撤掌闪身。但避
已无及,寒光一点竟刺破右眼,但闻鄯云发出一声惨嗥,眼孔中涌出一股鲜血。

  严晓星大喝一声,剑势一沅,鄯云嗥声未绝,仰面倒地,胸膛裂开,五脏六
腑翻溢腔外,惨不忍睹。鄯雷见乃兄身遭惨死,料不到此人竟有如此旷绝武功,
不禁心胆皆寒,急顿足腾身拔起。

  严晓星大喝道:「你走得了麽?」一式「奔雷掣虹」,剑芒电卷,带出一声
刺耳锐厉破空疾啸,鄯富两腿被刃削落,血涌如注,发出凄厉惨嗥坠地,随即惨
呼道:「阁下……」

  严晓星岂能让他哀辩乞求,紧接着一按,已自身首异处,鲜血四喷。虽仅仅
三四招,严晓星已用竭真力般,汗下如雨,频频喘息。调息了一阵,只见他在囊
中取出一只小瓶,挑出黄色药末,化了双尸,慢步走回洞内。

  柳无情已自立在洞首,嫣然笑道:「人道我无情,不料你这剑招更是无情辣
手,为何不留下一个活口。」

  严晓星摇首道:「不能留下活口,要知此事异常隐秘,将来无极帮再进出高
手与燕姐联络,你可答称不知霹雳无常生死。」

  柳无情道:「我能与他们从此断绝关系。」

  「不能。」严晓星摇首道:「在端午节前燕姐尚须对无极帮虚与委蛇,不然
无立凶入囊。」

  柳无情道:「难道我有如此重要麽?」

  严晓星颔首道:「十分重要。」

  柳无情嫣然一笑道:「那么星弟是说要我了?」此话异常露骨,柳无情言时
不禁娇羞无比,靥泛红云。

  严晓星闻言不禁一呆,喃喃自语道:「看来小弟是命中注定情孽缠身。」

  柳无情白了他一眼,嗔道:「谁叫你到处留情。」徐徐伸出皓腕,携手同入
洞中。走到洞内,严晓星命四女切斩鸡鸭,并蒸热馒头包子,昔年洞主已留下烹
治什物。柳无情盈盈含笑,自动下厨相帮四女料理。

  梨云暗向严晓星低声道:「公子,我们姑娘平时轻言寡笑,即是对我们也一
般无异,冷若冰霜,心辣手黑,不料遇上公子後,竟变得和煦近人,柔顺如水,
公子,你不可伤了我家姑娘的心。」少女多半涵蓄矜持,尤其柳无情自视极高,
等闲少年庸辈岂堪入目,其实却是个涵藏着极多情感之少女,一见严晓星即不能
自已,宛如水冰向阳,融泄不可遏止。

  严晓星含笑道:「柳姑娘说四位姐姐对她耿耿忠心,矢志不二,由此可见足
证不虚。」须臾,食物端上,这一餐吃得香甜无比。在洞中五日,那毒性发作病
苦难言,经严晓星悉心诊治,针药兼施,并用纯阳真力与五女驱尽体内馀毒,而
柳无情、莲花、荷花、梨云、玉桃五女也全部被严晓星收入囊中。

  在空阔的浴池中,一个无比婀娜的女体正沉醉在鼓荡蒸腾的热气里,如初放
鲜花般的五官是那样的松弛、那样的享受,放松下来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池中泡
澡的美人儿彷佛再没有什麽奢求,只想好好地享用这迟来的休息。

  慢慢的起了身,她取过浴巾,仔仔细细地拭乾了自己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纤
细胴体,一寸寸地将肌肤中所有的疲惫擦去。对着镜子穿上肚兜,绑上了结子,
柳无情怜惜地看着遮不住的玉臂粉腿,真是愈看愈爱。

  柳无情披上了外袍,走出了浴室,窈窕的胴体轻盈地坐回床上,一双手突地
按在双肩上,柳无情要挣扎却来不及了,何况她已知是谁,根本不想挣扎呢?她
任那双手无限贪婪地褪下外袍,在她光裸的身上抚摸揉捏。

  「星弟……」柳无情的声音发着抖颤。

  「燕姐姐,你真是太美了。」严晓星流连在柳无情裸露的身体上的眼光中有
着赞赏,不管眼前这衣不蔽体的美柳无情闭上的眼睛,他的手慢慢在她光润滑嫩
的身子上游移。柳无情知道人的手腕上有个穴道,只要对其下手,便能激起女子
无比的淫欲,但她现在却不愿阻止严晓星以熟练的手法挑情。

  轻柔地揉搓她皓腕的严晓星很快就看到了反应,柳无情那压抑的脸上,开始
泛着醉酒般的酡红,身子也慢慢扭摇着。

  「燕姐姐,你放松一些。」热气随着淫荡的声音吹在她的耳朵里,闭着眼的
柳无情感觉到他的手正在肚兜的结子处打转着,与其说是在寻找打结之处,还不
如说是在挑弄她的颈子。

  柳无情可以感觉到身体已慢慢地被严晓星的手所带来的感觉占领,股间的黏
腻已不只是体内的而已了,肚兜的下端缓慢但确实地濡湿着,一点点的火星正在
她未缘客扫的胴体中点燃,自己清白的处子之躯就要被他占有了,她任他尽情地
动手,有效地挑起体内的火焰,连纯洁如她也知道那是被称为欲火的感官悸动。

  在严晓星这样挑逗的期间,肚兜的结已经解开了,柳无情知道严晓星正处在
随时可以占有自己的状态,从刚看到他时,这严晓星便一丝不挂,张狂的宝贝挺
的直直的,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儿,现在它紧贴在自己光润的大腿上,那异样的热
度令她忍不住也想入非非。

  一想到贴在腿上那狰狞的玩意儿,柳无情就满脸羞红,不只为了它的强大,
也因自己竟有着任它蹂躏的冲动,虽只有一点点,但的确存在。

  严晓星压下了身子,嘴唇好整以暇地吮在她修长的颈子上,慢慢的移动着,
柳无情仍紧闭着眼,但却再忍不住地轻轻娇哼起来,那湿热的舌和唇的移动是那
样的敏感,令她无法抵御地哼叫。慢慢的,柳无情感到肚兜被严晓星的嘴缓缓脱
开,拉了下来,丰挺的双峰感到了风的流动。

  严晓星的嘴也攀上来,逐分逐寸地舐弄着柳无情不停抖动的乳房,直到吸吮
着她的乳尖,不断舔舐着为止。柳无情再也无力掩盖体内的酥痒酸麻感觉,娇喘
着、呻吟着,纤腰不住扭着,严晓星的双手按着她的腰,感觉着手掌下那诱人的
颤动。

  「挑情就到此结束了吧,快快占有我啊。」柳无情死命抓着最後一点矜持,
不让心里的话出口。但难忍的还在後头,严晓星的一只手轻轻地探了下去,手指
浅浅地扣着她从未被人探弄过的幽径,溢出的蜜汁黏上了他的手,他轻轻的扣压
着,令柳无情忍不住叫了出来,声音比前面的都大,而且是那麽的娇媚。

  声音愈来愈高,柳无情从未尝过床笫之乐,自然想不到严晓星的手在沾了女
子的蜜液後,再抚上身来的感觉是那麽难忍,就连只是在纤腰、丰臀和大腿上来
回,都让她抗拒的心逸走,令她性欲勃勃,恨不得主动给严晓星恣意蹂躏。严晓
星停了下来,看着这直娇喘着、一身上下酡红酥嫩的美女,柳无情的心中真不知
如何是好。

  「你想要我吗?」严晓星喘着气,显然逗了她这麽久,连他都有些把持不住
了。他一手伸了下去,捧着柳无情的会阴,掌缘贴着她轻吐蜜液的幽径,指尖则
轻触着她臀中陷下的部份,轻轻将她的下身抬起,让她玉腿分开,深藏的幽径整
个地露在严晓星眼前。

  柳无情忍不住呻吟了起来,这动作是那样淫乱,令她只想得到接下来的强力
性爱。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示意着彻底的降伏,他正等待着,早已准备好接
收这为欲火所苦的女体。

  「哎……」柳无情紧闭的嘴终於绽了开来,随着严晓星下身轻轻一挺,她反
射动作地弓起了身子,但仍避不开去,那等待许久的宝贝已经进入了她,炽热地
灼烧着柳无情那湿润的幽径。

  处女破身总是要吃些苦头的,身子一缩,柳无情的纤腰玉臀整个沉进了被褥
里,但严晓星那火热的进侵却一丝也不放过,直直地挺进,终於还是完完全全地
深入了她。下身大概涨裂了,也给他那锐利的器官割痛了、烫伤了,痛得紧搂住
严晓星的柳无情香汗满颊,痛得脸儿扭曲,禁不住这样想,好久才感到这样搂抱
严晓星的羞意,既然都已经奉上了处子之躯,就让它这样发生吧。

  柳无情放松了身子,任控制了她身心的严晓星在胴体上肆虐。严晓星逐渐的
抽送,不仅仅驱走了她的羞赧和矜持,也送走了她初尝人道的痛楚和不适。渐渐
的,当柳无情意识到时,她正挺动着纤腰,和身上的严晓星一来一回地配合,方
启的幽径慢慢地容纳了它的炽热。

  随着柳无情难以自抑的挺腰逢迎,任落红和蜜液在抽插中汨汨地流泄在床上
和股间,半睁半闭的眸间尽是娇媚春光,严晓星知道自己已将她带入了男女床笫
之乐迷人的情境中,不由得忘了身下的是刚破了身子的姑娘,动作愈来愈大,抽
送地愈来愈有力,恨不得把她娇嫩的身子干穿,直干得柳无情魂销魄散。

  柳无情感到了刚被占有的下身点点刺痛,但无可避免抵御的快感占有了她,
使她不顾羞耻地疯狂迎合着,直到奔窜在四肢百骸的快感爆炸开来,才虚弱地倒
下。但严晓星的欲火还没有射出来,即使身下的佳人已无力承恩,严晓星仍没有
停下的念头,反而干得愈来愈强猛有力了。

  身上的严晓星愈来愈狂放,从他狂猛的抽插和双手不住地玩弄她那骄人的双
乳,柳无情再次陷入了欲火焚身之境,高潮之後软弱的肉体却已无力迎合,只能
藉由不断地娇柔的莺声燕语,发泄着纯属肉欲的痛快。

  严晓星看她已然阴精漏出,泄身泄到四肢发软、媚眼如丝,连婉转承欢的甜
美声音都愈来愈娇弱,这才猛的一入,将那液化的热火一古脑儿地射入了柳无情
那娇嫩窈窕的胴体深处,柳无情给它烫的舒爽无比,高昂地娇呼了出来,吸纳了
那股火般的热情。

  睡倒的严晓星把姐姐柳无情云雨後娇弱的胴体移到上面来,柳无情倒在他身
上,举起了娇柔无力的藕臂,柳无情强忍下体的裂痛,她软软地倒在睡着的严晓
星身上,不自觉地想起方才种种情况,严晓星是那样地引发了自己身上的欲火,
那样温柔地拥有了她的身子。

  轻轻一瞥,柳无情看到了甩在一边、血迹蜜汁班班的白绫,那是每个女子都
会放在床头枕畔,等候新婚之夜证明清白之物,每当看到它就沉浸在幻想之中,
幻想着那不可能得到的男女之欢是什麽滋味儿。

  也不知他是什麽时候取它将出来,将它垫放在自己臀下,看着上面明明白白
的点点处子落红,和将它浸黄了的斑斑馀渍,柳无情不禁驰想着刚刚才经历的种
种,脸颊愈来愈红、身子愈来愈热、下身又禁不住地湿了,叫她怎麽睡得着呢?

  艰辛地让下身离开了严晓星的身体,柳无情顿时感到了幽径之中一阵空虚,
滚滚情涛涌了出来。她眉头轻皱,拿了白绫擦拭着两人的下身,将仍在溢流的蜜
液和男子的阳精拭净,没想到幽径处是那般的娇嫩,柳无情擦着擦着又弄痛了自
己,而那些示弱的蜜液仍擦不净。

  她立起身来,推开了纱帐,看着镜中的自己,白皙的肌肤上泄上了红色的彩
光,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春意,第一次被严晓星抚弄的乳房仍然微微有胀胀的
感觉,粉嫩的乳尖微微地凸起,真正是鲜嫩多汁,并起的腿间仍有着方才泄身的
痕迹。

  眼角微润、樱唇殷红,眉宇之间尽是狐媚春光,这镜中诱人的艳姬就是才失
身的自己吗?她回视着床上安睡着的严晓星,眼中有着浓浓的情意。严晓星醒来
了,柳无情正侧卧一旁,看着他的眼中幽思无限。

  「燕姐姐,你在想什么?」他举起了手,托着她的下颌。

  柳无情轻轻地喟叹,闭上眼,任他轻抚。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严晓星的眼光移
了下来,扫在她的胸前,没有穿回肚兜的柳无情,只披回了出水後披上的外袍,
盖住了香肩的部份,而大半耸挺的乳房还裸露在外,再加上她这欲拒还迎的娇媚
模样,整个人看来真是可口至极。

  柳无情感到他的手已经轻轻拨开了外袍的扣子,正在她颤着的迷人玉乳上滑
动。柳无情的双乳并不算大,但皙白幼嫩,再加上不时随着她的呼吸而颤抖,缀
着粉红的花苞般的乳头,一想到和她同床,确实令人魂为之销。

  随着严晓星的抚爱,柳无情连声音都开始软颤了起来:「星弟弟……你……
哎……别……」她不敢推拒严晓星的手,只是纤手压在下身的袍上,避免让他的
手再往下移,娇柔脆弱的花蕊可经不起他再次疯狂野性的采摘了。

  严晓星微微一笑,看着这美女在自己的手下那样的享受神情,这爱抚双峰的
动作似乎就可使她快意,真是天生下来就是要享受男女之事、床笫之乐的尤物。
柳无情被他玩弄得浑身发软,藕臂连支着身体的力气都没了,斜着撑在他胸口,
曲线玲珑的香肩软软地压着他。

  严晓星也换了方法,他右手钻到柳无情的背後,轻轻揉着她柔软滑润的背,
左手则继续流连在她的双峰上,柳无情的藕臂和臀腿幽径虽还在衣物的保护下,
但熊熊的欲火已燃了起来,灼烧得她全身皆趐,软软地依在严晓星怀中。

  柳无情瘫痪下来,是严晓星的手所带来的火。她星目微张,透出了点点情焰
欲火,任似乎不知休息的严晓星褪去外袍,将她赤裸的胴体美态置於眼下,连纤
手都快遮不住身了,严晓星的眼中彷佛能射出火焰来一般,热热地灼烧烘烤着柳
无情的身子,下身光润的毛发上露水方殷,明摆着柳无情已无力抵御。

  严晓星翻过身,把柳无情压在身下,眼见就要让昨夜的欢乐重回她身上了,
柳无情微微推阻着他,大白天做这床笫之事使她羞赧难当,虽然昨夜一场风流,
让柳无情已成少妇,但终究没有那麽快习惯。

  「不要……不要在现在……啊……现在还是白……白天……不要在大白天的
干这事儿好吗……嗯……啊……妾身……妾身下面还痛着呢……嗯……唔……」
柳无情轻轻哼着,但轻扭的纤腰和湿腻的幽径口,明明白白的是欢迎严晓星的架
式,她其实非常渴望,身体比芳心还要早投降。

  严晓星的嘴被堵住了,柳无情勉力挺起上身,主动让乳房塞着他的嘴。严晓
星哪会客气?舌尖立即就舔上了她的乳头,教柳无情一阵忍不住的娇喘求饶後,
才说得出话来:「啊……弟弟……哎唷……」

  柳无情的一双玉臂水蛇般搂上了严晓星的颈子,半睁半闭的眸子波光隐隐,
纤细的身子不住地颤动着。严晓星拨开她原本护在下身的纤手後,侵入「禁地」
的指头时轻时重的抠着柳无情那无比娇嫩的肌肉,使她忍受不住地呼喊出来,整
个人登时又被情欲所占领,一丝抵抗的心意都起不来。

  严晓星将戳入的右手拔了出来,让沾满了柳无情那无止的蜜液的手转而爱抚
她身上其他的性感点,而柳无情那不自禁地拱起下身,追寻他手指的反应,让严
晓星微微笑了出来,一面让左手搁在柳无情那湿滑的幽径口上,一边开始用言语
挑逗她,直玩弄得柳无情满脸羞红、全身发烫才把她放开。

  倒在暖暖床褥上的柳无情感到他放开了自己,不由得拉住了他的手,硬抓着
它们移到自己那发胀的乳房上,那模样是那麽的楚楚可怜又是娇媚浪荡,令人欲
火高炽。

  「求求你……星弟弟……干我吧……」

  「你不是说现在是大白天吗?我可爱的小女人。」严晓星笑着,双手拢着她
温暖鼓胀、似将爆开的双峰,爱不释手地又挤又揉,丝毫不放过任何一点让柳无
情娇声讨饶的机会。

  「星弟弟……别折磨妾身了……唔……哟……让妾身……让妾身服侍你……
你要怎麽玩……玩妾身都好……啊……妾……妾身什麽都依你了……你快了妾身
吧……姐姐……姐姐忍不住了……」瘫软在床上,任身上严晓星恣意撩拨的柳无
情,哀求地那样柔媚,赤裸而幽径汨汨汁液的身子热力四射,光看着或听着都是
享受。

  「唔。」的一声,柳无情为了她的空虚终於被炽热给填满了而娇声献媚着,
四肢把严晓星缠得紧紧的,细嫩白皙而富弹跳力的乳房被挤压的舒服透了,樱桃
小口给他紧紧啜着,连丁香般小舌的每一寸都不放过。

  在严晓星双掌火热地熨贴在臀部的带动下,柳无情随着他的抽送而进退,每
次当他退出时,柳无情便空虚的像是落入了孤独的地狱里,使她不自禁地挺起纤
腰,追求着那根火般烫的宝贝。只有在严晓星深深地、有力地入她的肉体,将柳
无情下下着肉地顶牢在床上时,柳无情才有冲入了天堂的感觉。

  这一下下的天堂和地狱间的起伏,使柳无情完全失去了矜持和灵智,疯狂地
迎合着严晓星那愈来愈强力、愈来愈深入的炽烈宝贝,无限的快感奔流在柳无情
的周身,使她的雪白肌肤泛着艳丽夺目的酡红,这美景一寸未失地映入了严晓星
的眼里,令他更兴奋地抽插着柳无情那泛滥的幽径。

  在不知不觉中,柳无情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男女交欢的高潮,她边喘边呻吟:
「好哥哥……好丈夫……啊……姐姐……妾身美死了……美透了……怎麽……怎
麽会这样美啊……哟……这一下……这一下好深啊……妾身的……小花心快被干
穿了……喔……唔……」

  在无尽的欢乐冲击中,柳无情不知已满足了多少次,床褥上几乎已变成了沼
泽片片,尽是柳无情淋漓的香汗和蜜汁。严晓星也喘息不停,一下下地将柳无情
带入前所未见的仙境後,才在如潮的快感中射了出来,那阳精直冲深处,烫得柳
无情全身皆酥,再没半分气力地软瘫在严晓星身下。

  「燕姐姐,舒不舒服?」

  「弟弟……美透了……」娇慵脱力的柳无情软软地躺在床上,任严晓星肆无
忌惮地饱览着云雨後的她,呢喃声好生诱人:「妾身至今才知男女之乐,真恨不
得早些给你才好。不要离开我,妾身就算是死也要你活活玩死妾身。」

  「不要说这种坏话。」严晓星深深地吻着她,让柳无情舒舒服服地躺在半湿
半乾的床上。严晓星的眼光再次飘向了柳无情的双乳,俯就严晓星的姿势让柳无
情微胀的乳房垂在那儿,未褪的娇媚犹存,让严晓星忍不住挺起胸,轻轻触着她
们,感觉着柳无情每一下的呼吸。

  柳无情给他顶了几下,魂都快飞了,软软地抱着他,任他轻薄:「妾身自知
抗拒不了你,不然也不会让你这样欺负妾身,你让姐姐登上极乐,姐姐的身心都
是你的了。你要做什麽坏事就做吧,妾身会帮你,可是你可不能冷落妾身。」

  「我答应你,可是你不要再自称妾身了,我喜欢叫你燕姐姐,你喜欢这名字
吗?」

  「妾身……」柳无情抿了抿唇:「随星郎叫姐姐什麽都好。」

  「不要叫我星郎,叫我……」严晓星俯在她耳畔,柳无情听了几乎是当场面
红耳赤,连床上交欢缠绵时都没有这般羞赧。

  「不要。」柳无情的声音柔弱得像是呻吟,害羞也是很费力气的:「姐姐最
多在被你爱宠时才这样叫你,其它的时候姐姐可叫不出来,饶了燕姐姐吧。」

  「那我要再次宠燕姐姐才听得到咯。」

  「哎……算是燕姐姐讨饶好吗?昨夜给你弄得一点都没得休息,就让姐姐睡
吧。以後只要你想要,姐姐夜夜都可以陪你,任你予取予求。」柳无情的声音愈
来愈细,几乎像耳语般。

  「至少要让我搂着你睡吧?」严晓星搂紧了她。

  「嗯。」柳无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缩在严晓星的怀里,进入了深沉的睡
乡。

  荷花施展她的流风清舞剑,像跳一段优美的舞蹈似的,姿势曼妙无比,尤其
是胸前的一对玉乳随着脚步轻轻弹动,对严晓星以绝大的诱惑力。严晓星施展绝
顶轻功不住躲闪,他存心要逗逗这个美少女。渐渐地荷花的体力开始不支了,身
上的汗水将衣衫完全湿透了,像一层薄薄的轻纱一样变得完全透明了。严晓星打
斗之际不停地盯着她那神秘诱人的三角地带和少女娇滑神圣的玉乳。

  荷花又羞又喜,芳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寂寞难耐的感觉,好像渴望在严晓星面
前展露她神圣的玉体,任他轻薄蹂躏。她玉面上不禁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更增
娇艳。高手相斗,岂能分神,何况严晓星正密切注意着她的反应,一有时机,立
刻出手。踏上一步,挥掌直取中宫,伸手向她的玉乳抓去。

  荷花不及回剑,只好後撤一步。严晓星步步紧逼,再次挥掌。这下荷花可躲
不开了,严晓星的手掌正抓在她那少女的禁地上。严晓星反应奇快,顺手就捏了
一记。荷花敏感的部位被触及,不由双腿一弯,软倒在草地上。严晓星也见机地
压在她身上,双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反抗。荷花一边扭动挣扎着,一边羞
道:「公子,你真坏。」

  面对如此美丽诱人的美女,严晓星早就欲火难捺了,何况把她压在身下,可
以全面感受到荷花那娇嫩丰满、温软湿滑的胴体,严晓星立刻就有了男性最原始
的反应。荷花马上感觉到了,瞪了他一眼,蓦地俏脸一红,别过了头去。

  那少女娇羞美态让严晓星神魂颠倒,他藉着身体的全面接触有力摩擦着荷花
的每一处敏感的部位。荷花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挣扎反变成似向对方作
出强烈反应。荷花的身体开始有了那种羞人的兴奋和快感。

  严晓星温柔地吻着她修美的粉项和晶莹得如珠似玉的小耳朵,还放肆地啜着
她浑圆娇嫩的耳珠。荷花这纯洁无暇的美少女完全融化在他的情挑里,樱口不住
发出令人神摇魄荡、销魂蚀骨的娇吟,美丽的胴体不住向他挤压磨擦着。

  由於严晓星温柔地吻着她修美的粉项和晶莹得如珠似玉的小耳朵,还放肆地
啜着她浑圆娇嫩的耳珠。荷花这纯洁无暇的美少女完全融化在他的情挑里,樱口
不住发出令人神摇魄荡、销魂蚀骨的娇吟,美丽的胴体不住向他挤压磨擦着。

  严晓星轻举双手按在她的双乳上,在她玉乳根部摩挲盘旋。荷花的衣服已完
全湿透,透过薄薄的单衣和直接摸在肌肤上没什麽区别。在他细致的抚摩下,她
柔软嫩滑的玉乳开始坚挺起来,乳头也开始变硬变大。面对这身体从未有过的反
应,荷花不知所措。她没有力气反抗严晓星的轻薄,只好紧闭美目以示抗议。

  蓦地,荷花感到胸口一凉,她一惊,秀眸微睁,只见自己那饱满柔软的一对
可爱乳房已经像一对小白鸽一样地弹挺而出。原来严晓星已经不知不觉地除去了
她的外衫,解开了她那小得可爱的护胸。可爱的荷花顿时玉脸羞红一片,紧紧闭
上可爱的大眼睛,芳心无限娇羞,不知如何是好。

  荷花的乳房不是那种硕大型,而是小巧玲珑,如含苞待放般可爱,像是由白
玉雕成。两颗粉红色的乳头傲然挺立在玉峰之巅,像两颗娇艳欲滴的红葡萄,等
待有心人的采摘。

  严晓星乐呆了,刚才他就观察到荷花的玉乳属於极品,可是没想到竟如此完
美无瑕。他用他那双使无数少女神魂颠倒的魔手一点一点地占领着少女腻滑的双
乳,手掌过处,荷花感到一道道兴奋、灼热的热流传遍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她嫩
白光腻的美乳上泛起了浅浅的淡红色。

  终於,严晓星的双手攀到了玉女峰顶,他捉住她可爱的乳头,轻捋慢捏地揉
搓着,小巧的乳头已经涨成了深红色。严晓星含住她左边乳头,轻轻地用牙尖咬
着,舌头则绕着乳晕打转。一股股的热流冲击着她。荷花不禁微微张开红红的樱
桃小嘴,鲜嫩的香舌轻轻舔着唇角。

  严晓星抬起她俏巧的下巴,凝视着她,眼中充满了热情的火焰。荷花给瞧得
心慌意乱,粉面飞红。严晓星缓缓凑近,他的鼻子几乎贴上了荷花小巧的琼鼻。
荷花感觉到对方强烈的男性气息,心神恍惚给迷惑了,他的嘴唇以极其缓慢的速
度,向她的樱唇移近。荷花避无可避,稍一迟疑,香唇已被封住。她急忙想伸手
推拒,但双手却已经给严晓星捉住。

  严晓星吻得更加热烈了。荷花给吻得意乱情迷,鼻息更加凌乱了。严晓星的
舌头巧妙温柔地撬开她的玉齿,荷花嘤咛一声,檀口半开,已被他的舌头乘虚而
入,吸吮着她的香舌。荷花樱口失守,更是不胜娇羞,但又被这种新鲜的快感震
撼得不知如何反应,只得任由他继续轻薄。他熟练地吸吮着她的香舌,吸取她的
香津,荷花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琼鼻发出一连串的娇哼。

  严晓星的右手在她的大腿上抚弄着,乘着她意乱情迷之际,褪去了她剩馀的
衣物。荷花整个娇美的肉体,赤裸裸的完全呈现在他眼前。全身的肌肤雪白,晶
莹剔透,散发着纯洁的光彩。微微隆起的阴户,稀疏但排列有致的阴毛柔顺的守
在双股上。

  荷花娇羞万状,羞红的颜色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见到严晓星贪婪而充满欲火
的炽热眼光,连忙交叠起修长而结实的美腿,双手也交错遮掩住胸前两点嫣红。
也许是春情动了,荷花竟有渴望初试云雨的欲念,她的理智和欲望交战着。一面
告诉自己眼前陌生的美男子是个淫贼,但另一方面心中的熊熊欲火又愈烧愈旺,
两股意识不分高下,让荷花烦躁不安、无法取舍。

  严晓星却不等她作决定了,迅速脱光自己的衣服,抓住她的足踝,分开她修
长白皙的玉腿,托起她小巧结实的香臀,让美丽的阴户升到眼前。只见微微卷曲
的阴毛上沾满了如露珠般的花蜜,蜜液兀自涓涓的从花瓣中渗出,散发出处女特
有的幽香。

  严晓星向花瓣埋首下去,吸吮着甘美的蜜液,舔着嫩红色的美丽花瓣。新的
刺激,将荷花想顽抗的丁点儿理智也消灭得一乾二净。他灵活的舌头舔舐着她的
阴户,舌尖轻刮着那道肉缝,慢慢向里面挺进着。荷花双手用力的按着他的头,
似想推开他,但又不停的挺直细腰,将阴户向他的嘴巴贴近。等到严晓星舌头闯
进她的阴户时,她已经来了两次高潮,早已神智迷糊了。

  严晓星把她轻轻地放下,手指缓缓的插入了她的阴户,只觉洞内不但狭窄,
深入秘穴的手指更是紧紧的被温暖湿滑的嫩肉缠绕。他的手指逐分逐分的插入,
在荷花的婉转娇啼中,终於进入了一节指头。他感到尾指被紧紧的箍着,她的蜜
穴太小太窄了。

  严晓星慢慢的扭转研磨着,让她慢慢习惯适应起来。接着,他悄悄的插入了
另一只手指。由於有了足够的花蜜润滑,她很快便适应了。饱满的红润阴唇,被
两根手指撑得满满的,花蜜不停地从阴户中渗出,爱液流满了严晓星的手掌。

  在他手指温柔的抽动下,荷花快感迭生,她开始高声的呻吟来宣泄心中澎湃
的快感。慢慢的严晓星第三根手指也加入了,细小的蜜穴已给撑成了一个圆圆的
小孔,爱液如潮般的涌出,流满了一地。

  严晓星暗想:「水可真多啊。」他抽出手指,将宝贝抵在蜜洞口,龟头窝在
溢满着爱液的洞口,微微启开两片美丽的阴唇。他轻轻地挪动腰部,在不知不觉
中,整个龟头竟然塞进了荷花的小嫩穴中。

  由於滋润得相当够,她也不觉得疼痛,严晓星用粗大龟头来回的摩擦她敏感
的阴唇,荷花一点也不感到疼痛,她微微仰起头,快乐地喘息着。严晓星又向前
推进了一截。荷花感到一点点被撑开的感觉,一种特异的感觉让她微微皱起了清
秀的眉毛。他在这一截的空间内开始缓进缓出。不一会儿後,宝贝竟已经基本插
进了她的蜜穴中。她只觉得蜜穴饱饱涨涨的,一点都不痛苦。

  严晓星又用心研磨了一会,以便把她的阴道完全撑开。荷花几乎忍不住要抛
弃一切的羞涩和矜持来央求他满足自己。终於,令她心神悸动的抽插开始了,他
猛烈地进出着她那被唤醒的阴道,随着他一波一波的攻击,她很快就攀上了极乐
的高潮,蜜汁如山洪爆发一样地涌出来。

  严晓星拥着荷花娇柔无力的玉体,双手在她腻滑的玉背上、香臀上四下不停
地游走,荷花清纯的俏脸上带着欢爱过後的的满足,嘴角挂满了甜美的笑意。在
阵阵和风的吹拂下,严晓星鼻内全是荷花那醉人的体香。

  荷花的呼吸慢慢由急促变为平缓,严晓星把她的身子侧过来,把她一条修长
白腻的玉腿架在肩上,宝贝一挺,又一次闯进了荷花亚的玉体内。由於这种方式
能更深地进入她的体内,刚开始,荷花秀眉紧蹙、娇躯轻颤,小手紧紧地抓住他
的胳膊,慢慢地她温婉地回应起来。

  经过刚才的体会,严晓星知道,荷花不爱狂风暴雨式的抽插,而喜欢微丝细
雨一样的温柔。於是他怜惜的缓缓抽动。慢慢的轻轻插入,荷花阴道内的嫩肉缓
缓的蠕动,一层层的褶皱温柔地按摩着不断进出的大龟头。

  好半天,严晓星盘腿坐在地上,扶着荷花蹲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扶着她柔
弱无骨的细腰,引导她的娇躯微微的上下耸动。她在他耳边吹气如兰,连绵不绝
的轻轻喘叫,给予他极大的享受。

  荷花把头枕靠在他的肩膊上,微微的喘着气。他吻着芬芳的秀发、雪白的玉
颈,双手托着柔软的香臀,不快不慢的轻轻抽插着。她那暖暖的、软软的的蜜穴
令他感到说不出的舒服。爱液顺着宝贝淌到他的大腿上,身下大草地全都湿了。

  慢慢的,荷花白嫩的香肩耸动起来,严晓星知她的高潮来了,再用力的抽了
几下,龟头上传来一浪一浪的灼热的热流,蜜穴内开始了一波一波的剧烈抽搐,
紧窄香软的阴道开始剧烈收缩,把整条宝贝紧紧的箍着,严晓星精关一开,阳精
直入花心。

  「呀……」荷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梨云仰躺在床上,身上不着一缕,长长的发丝浸满了汗水,像是从浴池里出
来似的,衬着泄上了薄薄羞红的脸蛋儿,眼角微润,愈发惹人怜爱,微微张开的
双腿合不起来,皙白的玉臀雪股上沾着片片落红,男女交欢的精水正慢慢从她方
启的幽径中溢流出来,渐渐湿透了床单。

  梨云似是被严晓星吸乾了精力般,连遮蔽那诱人的私处都做不到。梨云眼中
的天真温婉化成了性感娇媚,些微的神伤并未能掩盖住眉目间的艳光,任谁也看
得出她是已尝云雨的少妇。

  「公子还温柔么?」玉桃欠了欠身,搂着梨云的颈子,让她的脸埋在怀中,
轻拍着她赤裸的背,轻声道:「跟姐姐详细说一说。」

  梨云好一会才仰起人见人怜的娇嫩容颜,望向了她:「姐姐,这实在太羞人
了。」想到昨夜的事就让梨云脸红心跳,几乎想躲回被褥里去,好一会儿她才强
自镇定,说了出来。

  浸在热热的浴池中,梨云舒服地闭上了眼。洗净的芙蓉花儿出了水,梨云取
巾的手结在半空中,面带微笑的严晓星正站在池边,灼灼的眼光贪婪地打量着她
全裸的胴体,似要射出火来。严晓星的身上一丝不挂,和梨云一般赤裸着身体,
那狰狞的男性象徵又直又挺,紫红色的龟头胀的像是要爆炸开来一般。

  让严晓星尽览自己的身体,梨云的两手不知要放哪儿才好,若是双手遮胸,
严晓星那喷火的双眼便无所忌惮地饱览着下身的乌润。如果挡了下面,一只手最
多盖得住乳尖,丰挺圆滑的肉球岂不给他看光了?最後梨云只好选了後者,极度
娇羞的她这才发现,严晓星扫射着她白玉般的藕臂、香肩、小腹、大腿时,眼光
一样的热辣。

  严晓星慢慢走近,梨云一步步地後退,她这才发现这姿势的要命处,女性的
三点根本不是两手能挡得住的,为了不让严晓星大饱眼福,梨云双臂力挟、玉腿
紧绷,这样的她根本就难以移动,而严晓星正兴味盎然地看着她难堪的样儿。

  惊觉到这状况的梨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就跌进水里,严晓星虎地一跃而
起,攫住了她赤裸的胴体,手里抓着毛巾,坚定地排除了梨云双手无力的抵抗,
严晓星轻柔地、无比爱怜地拭乾了梨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没漏掉,轻揉慢捻
着她身上重点的技巧令梨云心魂皆醉,一丝叫喊都出不了口。

  把肌肤乾爽的梨云抱在怀里,严晓星慢慢朝床榻走去,一路上双手毫不安份
地在梨云身上又摸又揉、边捏边抚,嘴也在她的双乳上又吮又吸,无比熟练的调
戏手法让梨云全身软了下来。微微娇喘的梨云倒上了暖暖的床褥,任由严晓星在
身上爱抚,撩拨着处子春心。

  她闭上了眼,让汗水慢慢的流出,微湿的胴体更令人爱不释手,梨云自知现
在的自己,已完全没了反抗的意念,娇嫩的肉体早已投降,正等着严晓星大快朵
颐。轻重有致地玩弄着梨云胸前拱起的肉球,吸吮着那涨大的、粉红色的美丽乳
头,严晓星骤急骤缓的动作,已将梨云溶成了一滩水,随着严晓星的挑逗荡漾飘
摇。

  「公子……」梨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发出这种微带着呻吟、又骚又软、
令人食指大动的声音。

  「不愿意么?」严晓星也喘息着,忍耐着把眼前赤裸的佳人先用手逗到春情
荡漾,实在也是件非常考验人耐性的事,但要为处子开苞,总是要先花些心力耕
耘的,之後两人才能携手同登仙境,欲仙欲死。

  「不,公子,小婢高兴还来不及呢。」梨云娇嫩的呢喃声让严晓星差点爆炸
了,在她脐下轻搔的手重了重,让梨云发出了阵阵轻呓。

  肚脐下的部份原本就靠近幽径妙处,使人不自觉地想到男女之事,眼睛遮着
後的身体感觉偏是那麽敏锐,再加上他摆明了在这一夜,要在寝床上恣意地玩弄
自己的肉体,叫豆蔻怀春的梨云怎忍的了呢?她动人心魄的、微微战栗的呻吟声
愈来愈大,连梨云自己都给这娇喘声弄到心猿意马,恨不得主动献上肉体,供他
取乐。

  严晓星的忍耐在梨云那纤腰微战、轻呓娇吟声中炸裂开来。四肢轻箍身上严
晓星的躯体,梨云柳眉轻蹙,下体却不由自主地挺了上去,直凑着他那硬挺的宝
贝,将童贞献给了身上这将她逗的欲火焚身的人,由得他轻抽缓插、恣意取乐,
任他快意地吸吮着双乳,直到两人都愉快地泄了精水方罢。

  但严晓星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何况他在这方面又比较强,虚软瘫倒的梨云
在严晓星手下再次陷入了无限颠狂欢欣的境界,欲火难禁的眼里看到了严晓星雄
风重振,刚刚破瓜的梨云强忍着下身的裂痛和被严晓星完全撑破了身子的点点刺
痛,迎上了严晓星无止的欲望,迎合着他不断的抽送,香汗沁湿了鬓发。

  在这严晓星的手下,男女淫事变得实在太美妙了,香蕊任君采、玉苞待郎开
的梨云愈来愈是欢愉,在不断涌来的高潮浪花中灭顶,连严晓星什麽时候离开了
身心被完全征服,迷茫在男女交合的仙境中的自己都不晓得,只能软瘫在床上,
回味那神飘魂荡的美妙滋味儿,直到日出。

  听完了梨云所述的回忆,玉桃自觉下身已经濡湿了起来,又黏又腻的汁液在
股间流动。这也难怪,听着梨云那娇娇软软的声音,描述着一夜的风流欢畅,即
使是一个平凡女子也会芳心骚动、淫心大炽,更何况是像玉桃这样的媚骨之女?
所以,她只能选择快步离去:「云妹妹,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起身欲离的玉桃,衣袖给梨云那柔软的纤手抓住了,迎向她狐疑眼神的,是
梨云那微润的眼角,方乾的颊上嫣红一片,配着她那婉约温柔的双瞳,更是清丽
的无可复加,令人更想看看她在床笫之间的模样:「姐姐,公子很温柔,那种滋
味,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玉桃羞红着脸逃开去,背倚树干,心情再难平静。闭上了眼睛,双手伸入了
衣内,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就尽力地娇宠自己吧。玉桃的衣裙里只穿着一件绣工
精巧的抹胸,每当她全力奔驰时,长裙的内里磨擦着穴口的阴唇,一步步都让她
得到微微快感。

  沉浸在抚摸自己那美好的胴体里,玉桃放松了肉体,任绮念横飞。白里透红
的肌肤也是上等的了,不说艳丽诱人的五官,她的身材可是宫中最是魔鬼身材的
佳人了,满胀丰圆的肉球连多层的衣衫都遮不住,诱人已极。

  身子愈来愈热、下体愈来愈湿,玉桃在到达欢愉的顶点前被挡了下来,严晓
星出现在她面前。除了遮着下身的短裤外,身上再没有衣衫了。短裤头撑的直直
的,显然已看了好一会她独力的演出,刺激的他欲火大炽。

  玉桃酸软的双腿再也没有支撑住身体的力气,她坐了下来,娇颜火一般的胀
红。被人用一片毛巾裹着带了来、软软地瘫在一边的梨云面红耳赤,难道她看到
了吗?微微的风揭起了梨云身上的小巾,她美玉般白嫩的股间已经擦拭过,已没
有了初见时片片落红的痕迹,却又添了新的印痕,从这迹象看来,显然她刚才真
的看着自己所演出的、活色生香的春宫画。

  看到严晓星的玉桃现在也再不会矜持了,就算面对的是全身衣裤完整的严晓
星,正被欲火焚烧的玉桃也会剥光他,主动的投怀送抱,何况严晓星已褪去了最
後一件遮蔽物,又直又挺的长枪令玉桃惊呼了出来,原来昨夜令梨云心花怒放的
是这样的宝物啊?一想到它就要插入自己娇嫩的小穴,玉桃不禁心跳加速、穴中
湿润,恨不得立刻承接严晓星狂烈的抽插。

  让玉桃在一旁观赏,严晓星再次出手逗弄着昨夜才经历了狂风骤雨的梨云。
昨夜才失身,今早又把回忆再倾吐出来,拖着酸麻的身子拭身的梨云喘息未定,
一颗芳心还在严晓星的侵犯之中迷乱,又给严晓星抱了来,并且还动手动脚,兴
奋地挑起她的欲焰,让梨云也兴奋了起来,还说有前所未见的好事给她看,而一
来就望见了玉桃的情形。

  梨云悄声问道:「玉桃姐姐她……也被你……」

  「没有。」严晓星凑着她通红的小耳:「她正准备送上珍贵的贞操给我,现
在只是前戏。你是我干她前的开胃菜,放开心胸吧。昨晚你不是很享受的吗?後
来还要了我三、四次。」

  「梨云……梨云给你……啊……不要饶我……」

  无论眼耳或肉体的感觉,梨云都陷入无法忍受的勾引,叫她怎能抗拒?很快
地她便主动跨骑在仰躺的严晓星身上,坐了下去,娇小的幽径给严晓星舂的满满
的,热力似乎一路烧了上来,令梨云不住娇喘着,尤其是玉桃正在一旁观赏着,
这羞赧的感觉令她更是全身火燎般的快意。

  玉桃眼睁睁地看着梨云顶挺着身子,纤腰乱扭、玉臀狂旋,又听着她不能自
制的呻吟声,显然正尽情享受着性爱的种种快乐。看着严晓星双手举起,掌心熨
着梨云那抖动的双峰,玉桃全身电殛般的一震,宛如他正抓着自己似的,恨不得
他立刻就抛下梨云,勇猛的蹂躏自己。

  快乐的狂呼乱叫着,梨云已经到达了两三次高潮,已经泄得腰软骨趐、全身
酸麻,再没有移动一根纤纤玉指的力气。昨夜她便被严晓星抽乾了体力,虽是春
情荡漾,让梨云忍不住娇羞迎合,又怎承受如此狂欢?严晓星这才射精进去,痛
痛快快灌饱了她。

  嘴角挂着媚笑,梨云软软地瘫在草地上,望着将要被严晓星夺去处子身躯的
玉桃,衣衫不整不说,钗横鬓乱的她裙子上面是一片湿泞,被欲火烧的不住娇呼
着。他已在自己身上痛快的泄了,能不能服侍得玉桃舒服爽快呢?

  看着梨云献身後得到的极度欢悦,和之後的慵懒满足,旁观的玉桃现在根本
管不到女孩子的矜持了。

  严晓星丢下了梨云瘫软乏力的胴体,任她躺在青青草地上,下身痛快流溢的
分泌浸上了草皮,梨云酥麻的身子横陈草上,星眸半睁半闭、樱唇微启、双乳贲
张、粉红的乳头衬在被严晓星又抓又捏,皙白的乳房上微微现出搔抓後的红痕,
慵姿态是那样的撩人,若不是急於玩弄等不及失身的玉桃,独力承担男子体力的
梨云要如何承受呢?

  玉桃全身又烫又软,虚瘫在那儿,看着这令人心动的灵肉交流,跃动的血脉
早冲开了被闭的穴道,玉桃玉手紧抓着衣裙,虽然已是颊红眼媚、四肢发热,恨
不得代梨云承恩得宠,但仅剩的一丝灵智让她紧紧抓住半褪的衣裙,遮着光裸在
外的玉腿藕臂,怦怦跳动的芳心正等着严晓星彻底摧破她的抵抗,来占有她的肉
体,瓦解她的羞耻心。

  严晓星高兴的笑了,昨夜梨云那娇柔无限的床上风华,连严晓星都感到有些
意外,这看来温柔婉约、娇美无瑕的仕女,在床上竟能热情成那样,让严晓星昨
夜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无比爽快欢愉,想不到今天又能再占有她一次,让她又爽
又乐的臣服下,像只小猫儿般地伏在身下。

  而且柳无情说的没错,玉桃不仅仅是天生媚骨,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性需求
的她,简直经不起任何的挑逗和诱惑,只要再加一把劲,在玉桃身上得到的将不
只是一夕之欢,而会是夜夜春宵,就像是被他完全征服的柳无情一个样子。

  玉桃边逃避着严晓星似将吐火的眼光,一边就着草地,轻轻巧巧地磨擦着小
穴口,这种欲火焚身却偏不敢主动献身的感觉,令她难堪至极。本来若在她沉溺
於手淫时,严晓星便她肆意蹂躏,也就算了,偏在她即将解放时制止她,玉桃感
到红润美丽的两片阴唇涨满了血,小穴里的软肉中完全充塞着血液,澎湃的性欲
偏生不能解脱,充血的小骚穴儿好难过呀。

  无法宽解的她偏又旁观了严晓星和梨云那狂恣无比的性爱欢悦,如今的她就
好像是一个不断被充气的球,真希望快点爆炸开来。

  发泄後的宝贝软软垂下,上头还有着发射後的湿润,严晓星走到了玉桃半挨
着树的身子前,眼光轻薄着她,而玉桃却只能报以热切。蓦地,男人抓住她腻滑
的香肩,将她举到和他一般的高度,压在树上,「嘶。」的一声,将她上身的衣
衫整片撕了下来,露出了精巧的抹胸和白里透红的肌肤,平滑而且娇嫩如凝脂的
小腹全裸在外头,衬着泄着一大片淫水的裙子,格外令人情动。

  对严晓星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梨云的热切和对床笫之事的逢迎远远超过
他的想像,让他忍不住在她身上泄身射了阳精,让彼此都解放了强烈欲焰。梨云
虽是再次被征服了,但他可还有一个玉桃要解决哪。玉桃哀叫了一声,偏是双手
双脚都不听使唤,而这无助更使严晓星欲火重燃。

  严晓星近乎粗暴的将玉桃紧紧按压着,将她的上衣和抹胸全给撕了去,玉桃
那难忍的扭动更添风情,她双脚微踢,鞋子落了下去,连精细的纤白罗袜也浸着
了溢出的淫水,连一旁的梨云都不忍看。

  当抹胸被撕去的那刹哪,玉桃那硕大而柔软的双乳整个跳了出来,让严晓星
眼前一亮,那又挺又圆、不断弹跳的乳房是多麽的诱人啊。虽说大,但她们可一
点下垂的迹象都没有,无比骄傲的挺立着,随着玉桃那带喘的呼吸,微微的跃动
着。

  玉桃呻吟了出来,双手蛇一般地搂上严晓星的脖子,鼓舞着他伏在她胸前,
对那粉红的可爱乳尖逗弄着。这对硕大的美乳房完全是上天的恩赐,又大又挺,
而且极其敏感,偏又碰上严晓星这擅於玩弄女孩的名手,不一会儿玉桃就融化在
他又舔又吻、连吸带舐的撩拨里了。

  专心地拨弄着玉桃的双乳,严晓星很快就感到下身跃跃欲试的跳动,他空出
了一只手来,从玉桃那一丝赘肉也无、无比平滑柔嫩的小腹缓缓流下去,解开了
她的裙扣,伸了进去,玉桃下身除了裙子以外,内里什麽也没有,正利於严晓星
的玩弄。

  梳过浸在淫水之中乱漂的阴毛,严晓星手摸上了玉桃那胀的发热、将近裂开
的阴唇,指头顺着涌来蜜水的方向,溜进了玉桃那从未开封的小穴里。玉桃给这
突来刺激的一击,乐得高声淫叫出来,纤腰扭摆得更加淫荡而有力了。

  褪去了玉桃仅剩的裙子,她那诱人的裸体仰躺在草上,微分的双腿掩映着神
秘的小穴,配上她娇柔的喘息声,格外有引人犯罪的诱惑力。将裙子垫在蕊宫仙
子那浑圆的玉臀之下,等着承接她的处子之血,严晓星跪在她腿间,有力的将她
双腿一掰,手指抓上她滑润有力的纤腰,让她下身稍稍离地,下身微微地突入了
进去,等到触着了薄薄的阻碍後,才有力的一到底。

  不管玉桃痛极的哭叫、紧抓着地上小草的纤手,以及脸颊上那奔流的泪水,
严晓星毫不留情的抽送,他紧紧抓住玉桃娇弱不堪一折的纤腰,下身大起大落,
抽插的愈来愈深、愈来愈有力。

  他知道玉桃在极度的压抑之後,已养成了有些虐待狂的性格,光是温柔的对
她,是不能征服的,只有让她先尝一次痛不欲生的苦头,之後的款款欢爱才能使
她心花朵朵开,一丝丝的叛逆心意都起不来,全心全力地投入任人征伐的肉欲之
中。

  玉桃双眼紧闭、香泪满腮、纤手紧握、玉腿轻踢,强忍着无比的痛苦,下身
的痛楚,完完全全地击溃了她的芳心,那不止是破瓜失身之痛,媚骨天生的她,
小穴比旁人更加窄紧而深,遇上了严晓星这令她先前难以想像的大宝贝粗宝贝,
凶猛的将她撕裂割伤,细嫩小穴愈拓愈宽,几乎将玉桃的胴体撕了开来。

  但更令玉桃难堪的是那羞人的事实,在这无比的痛楚中,她竟感到了从来没
有得到过,连一丝丝徵候都没有的快感,那是完全献上娇躯,任严晓星宰割时才
有的性乐趣。

  随着严晓星愈挺愈有力,那快意也愈来愈强猛炽烈,很快就将痛苦逐出,令
她无比自动的挺着纤腰,迎合那难以想像的强烈冲击,严晓星的大宝贝一下一下
都似乎插进了她的芳心里,使她得到了无比的欢愉快意。

  严晓星放开了手,让玉桃自己挺腰抬臀、恣意迎送,窄紧的小穴紧紧地包住
他的宝贝,像是体内有张小嘴似的,将他的炽热又吸又咬,说不出的愉快,而空
出来的手,自然而然地溜上了玉桃那硕美的乳房,不忍释手地爱抚把玩着,让玉
桃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愈来愈扣人心弦的淫叫声。

  很快的,没顶於性爱愉悦的玉桃便达到了高潮,销魂蚀骨的快感笼罩着她全
身上下,让玉桃拚命地喘息着,呻吟娇喘声中包含着无尽的感谢。但严晓星方才
才在梨云身上发射了一次,湿润的龟头更为持久,现下还没有达到泄身之境,抽
插的动作自然没有停下来。

  梨云看见玉桃已被他得白眼直翻,娇吟声愈来愈媚、愈来愈弱,眼看是再承
受不住了,只好爬起了酸软的身子,强忍娇羞,从後方抱住了严晓星的腰,软语
恳求着,让他转移阵地。带着玉桃的落红和淫液,顶入了她温暖滑腻的幽径,恣
意狂逞,任玉桃躺在身前,小穴之中半透明的淫水混着落红慢慢流泻而出,流过
酸软乏力的玉腿,连垫在臀下的裙子和脚上的白袜都沾上了。

  暖暖的春阳透过了桃花洒了下来,点点光片贴在三个汗湿的躯体上,有一个
已软倒了下来,另一个美丽的裸体正勉力迎合,而伏在她身上,耸着屁股狂抽猛
送的严晓星却丝毫不见疲态。

  有人把女人叫做马子,而现在林内深处正是一场快乐无比的骑马会,两匹赤
裸的马儿正被一个骑士骑乘着,他轮流换马,骑了一次又一次,长枪狂猛地发着
威,彻彻底底地控制着胯下马儿的胴体。两匹动情发骚的马儿给他恣意跨骑、快
意奔驰,浑身都脱了力,香汗淋漓如雨,却是一丝逃去的欲望也无,拚命迎合着
他的抽送,任他驰骋。

  被骑了的不止是身体,梨云和玉桃被严晓星这般狂爱狎玩,似是连芳心都被
他淫了,精力和蜜液淫水一下下地被抽汲出来,他的体力却近乎无限,两女迎合
的心花怒放、挺送的腰战骨酥、被干得欲仙欲死,好久好久才到了尽头。

  不知干了胯下两个裸女多少次,宝贝深深埋入梨云体内的严晓星感到龟头一
胀,看着梨云已被奸淫到失神,迎合的那般无力,而玉桃迷迷茫茫的软瘫一旁,
献出初夜就被了四、五次的她再受不起狂风暴雨的侵犯,这才紧紧抱住梨云的玉
臀,宝贝大力一入,再次射精,深深地射进了梨云的胴体深处。

  他紧紧挟着梨云的腰臀之处,听着她被热火灼着花心最娇嫩的软肉时,那无
限欢欣的骚浪呻吟。梨云给他这一挺射,全身连声音都趐了,回光反照的挺腰使
她上身後仰,双峰弹动,任身上的严晓星细细欣赏在这春天桃花林内的美景。

  两女软绵绵地倒下,从迷惘中醒来的时候已是骄阳西移之时,全裸而慵弱满
足的玉桃和梨云全倒在梨云房中那暖暖的床上,昨夜梨云被奸淫时流下片片淫渍
和落红的床褥已换掉了,而洒满片片腥红的玉桃的粉黄色纱裙,正软软地摊在桌
上。

  严晓星望着莲花这位垂手可得的玉人,如云的秀发,像云瀑般乌晶柔亮,骄
傲高挺的双峰微微起伏,纤细的柳腰配上饱满翘挺的香臀,好像向他发出邀请的
讯息,修长的秀腿,夹得紧紧的。他轻轻地拨开她的秀发,把她露出来的耳垂,
轻轻含在嘴里,用舌头舔着。她虽然努力的克制,但全身仍然不由自主地颤动起
来。

  严晓星立刻明白这是她第一次享受这种滋味,於是他左手下滑到她的小腹,
上下抚摸。右手上滑到她的乳房,毫不客气地隔着衣服揉捏着;牙齿改舔为咬,
啮咬得她浑身剧颤,轻轻地呻吟出声。

  他转到她的正面,把舌头渐渐移到她的唇角,慢慢地侵入。她嘤的一声,张
开了杏口,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快乐地和她的舌头不断纠缠、翻搅。莲花快乐得
浑身发软,要不是严晓星抱着她,她早已倒到地上去了。

  严晓星抱起她娇柔的玉体,扔在床上。室内温暖如春,除了红烛发出的「劈
啪」声,就剩莲花急促的喘息声了。严晓星居高临下,欣赏横陈在床上的少女的
玉体。经过前面激烈的运动,莲花的秀发已乱,如瀑布般铺在床上,玉面现出一
片潮红,挺直的瑶鼻上挂着一滴滴汗珠,纯洁玉体上的衣物已被香汗打湿,什麽
秘密都隐隐透现。

  严晓星不禁暗道:上天真是垂怜,这个绝世尤物,竟马上就要在自己的身下
扭动、呻吟了。他熟练的除去了莲花身上的所有障碍,细细地审视着莲花一丝不
挂的绝美胴体。

  莲花白玉似的胴体上挺立着两座坚挺、柔嫩的双峰,大小适中,十分惹人怜
爱,玉峰上两颗粉红色的乳头,晶莹剔透,令人恨不得立刻上山摘取;光滑、细
腻,洁白,平坦的小腹上襄着迷人、小巧的肚脐眼儿,叫人爱不释手;修长笔直
的玉腿散发着美丽的光泽。

  小腹的尽头,双腿紧夹处,是漆黑发亮的芳草地,但见玉股坟起,水蜜桃般
的阴户隐隐分出一道红线,红线顶端一粒红玛瑙似的阴核娇挺着。

  严晓星搓揉着莲花小巧而坚挺的椒乳,再轻舔她已发硬突出的乳头。他把手
掌放在莲花的双乳上,刚好遮盖她整个小巧的乳房,严晓星用掌心磨擦她已发硬
的蓓蕾,莲花不禁轻声的呻吟。他伸手在她大腿上轻轻的抚摸,魔手一路向上游
至她大腿的尽头处,刚想有所动作时,莲花下意识地将两腿紧紧的合并,把严晓
星的手紧夹在少女最神秘的地方。

  严晓星用另一只手爱抚她那酥腻润滑的乳峰,而被紧夹的手亦微动轻搔着她
的大腿内侧,莲花面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闭眼享受着。突然严晓星用力地紧捏了
她的玉乳一下,她整个人不禁一震,双腿不由自主的一松,严晓星的手已长驱直
入,直抵已经湿润的小穴。

  严晓星向小穴埋首下去,吸吮着甘美的蜜液,舔着嫩红色的美丽花瓣。她双
手用力的搂着严晓星的脖子,挺直腰肢,将阴户向他的嘴巴贴近。等到他把舌头
伸进去的时候,莲花已经有了两次高潮,早已神智迷糊了。

  严晓星托起莲花的香臀,将巨大的宝贝抵在她湿润的小穴口,一挺腰,缓缓
将自己的宝贝塞进了莲花的处女小穴。由於经过之前充分的润滑,以及阴道嫩肉
的坚实弹性,莲花并未感到多少疼痛,只是有一点点被撑开的感觉。严晓星开始
将宝贝退出,再缓缓送入。然而那小穴却开始夹紧,缩着肉壁,让他的宝贝受到
莫大的刺激。

  「啊……啊……你……这就是……做爱吗……哼……好舒服……」严晓星将
她的白嫩的双腿抬起来,架在肩膀上,运用九浅一深法抽插着。几十下後,莲花
全身紧绷了起来,头开始向後仰,喘息凌乱。小蛮腰配合着他的抽送上上下下,
似乎是想要获得更多的疼爱。

  「啊……公子……人家……想……想要……你都不……给……人家……那种
深……深点的……坏……坏死了……」严晓星没等她说完,宝贝就立刻快速抽插
起来。每一次插入,都深深地捣在阴道的尽处。

  莲花娇躯一震,没命的叫了起来:「啊……不要……太……太里面了……啊
呀……弄得太深了……」严晓星充耳不闻,埋头狠干。

  经过几百回合後,莲花的呻吟声大了起来,最後一声尖叫,少女花心深处射
出滚烫的阴精。接着,严晓星将宝贝抵在她的子宫口,滚烫的精液灌满了她的花
宫。两人交缠着身体,严晓星搂着莲花说道:「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们。」莲花
感动地向他奉上热情的香唇。

  严晓星俟她们恢复体力後,五女均扮作男装,易容改面,觅舟溯江而上。座
舟乃新近订造下水,双桅四蓬,红木船身,前後五舱,宽敞爽洁,舱内是纤尘不
染。

  柳无情皓腕支颐,凝视江景,只见水天一色,风帆片片,令人心旷神怡,突
回首娇笑道:「星弟,据我观察所得,你在武林中已广蓄着丰厚的势力。」

  严晓星诧道:「燕姐从何得知?」

  柳无情道:「我在下舟时就已察觉,那些舟子对你神色极其恭敬,此舟似奉
命建造,尚未有人乘过,一切均有预谋。」

  严晓星哈哈朗笑道:「燕姐委实心细如发,可惜无极帮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少了个极有力臂助,不错,小弟若不凡事小心,预为筹谋,恐无法达成心愿。」

  柳无情道:「看来你是稳操胜算,我与你为敌无异以卵敌石。」

  严晓星微微笑道:「这倒未必,不过凡事谋定後动,总比临时匆乱为好。」
此刻,舟已驶动,水声汨汨,只闻舟子撑篙拨水,和唱山歌,宛如渔樵问答,此
落彼起。

  严晓星欠臂伸腰笑道:「人生难得几回闲,燕姐,你也回舱歇息去吧。」说
着取过文房四宝,铺展宣笺。

  柳无情柔声道:「贱妾与你磨墨。」

  严晓星见她自动改了称呼,不禁暗暗长叹一声,此乃命中磨折,无可奈何。
柳无情磨好墨後,又斟了一杯酒。严晓星谢了一声,注视了柳无情一眼,濡笔挥
毫,即席书填一阕词曲。

  锦筵红

  罗幕翠

  侍燕美人姝丽

  能怜才

  劝人深酒杯

  黛眉长

  檀口小

  耳畔向人轻道

  柳阴曲

  是儿家

  门前红杏花

  柳无情知隐指自己,不禁娇啐一声,嗔道:「你胡嚼舌根则甚?」

  严晓星微微一笑,落笔疾挥,只见是:「临水人家深宅院。」

  阶下残花

  门外斜阳峰

  柳舞麴庆千万线

  青楼百尺临天半

  楼上东风春不浅

  画目珠帘卷

  有个离人凝泪眼

  淡烟芳草连云远

  柳无情娇笑道:「原来你在思念雅苹姐姐,真是多情种子,难怪雅苹姐姐难
舍难分。」

  严晓星俊面一红,道:「燕姐未曾瞧见这两阕词曲中都有柳字么?」

  柳无情嗔道:「别胡说啦,谁知道你用心何在。」索过羊毫,接道:「我与
雅苹姐姐代填一词如何?」

  她写的一手工整簪花小楷,只见上书。

  槛菊愁烟兰注露

  罗幕轻寒

  燕子双来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雕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牒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严晓星不禁赞道:「好个山长水阔知何处,燕姐才思泉涌,词藻华丽,小弟
自愧不如。」

  柳无情叹道:「别酸啦,亏你忍心得下,弃置雅苹一人独守兰闺,知多少幽
怨,和泪泣春风。」

  严晓星似意兴未尽,重又挥毫。

  移得绿杨栽後院

  学舞宫腰

  二月青犹短

  不比灞陵多途远

  发丝乱絮东西岸

  凡叶小看寒不展

  休唱阳关

  真个肠先断

  分付与春春不管

  条条尽是离人怨

  柳无情道:「刻画入微,柔婉动人,要说是人如其文,真个难以置信。」

  四山云起,水面升起一重雾毂,夜暝渐合,又是掌灯时分,舟子送上丰盛酒
饭。舟子低声道:「禀少侠,江面上频频发现可疑船只,舟中俱是江湖人物,长
江水道龙头总瓢把子似与无极帮沆瀣一气,志在查寻少侠与姑娘的下落。」

  「好。」严晓星笑道:「任他们登舟,不得拦阻。」附耳密嘱一阵,舟子喏
喏称是退出。

  夜深人静,江风疾劲,那艘巨舟紧傍着江岸灯火俱无。蓦地——江岸上迅疾
如飞掠来数条轻巧黑影,忽闻一声轻噫道:「这船委实有点蹊跷,难怪咱们总瓢
把子起疑。」

  「俺察不出有何可疑之处?」

  「哼,难怪总瓢把子总是斥责你浑噩糊涂,这条江面上什么样儿的船只来往
无有不知之理……」

  「你少唠叨,先说明此舟有何蹊跷?」

  「哼,此船溯江而上,泊岸停舟时,竟又扯满篷帆逆风逆水,哪有是理。」

  贼徒来的着实不下七八人,猛感腿弯处犹若峰螫,痛极魂颤,不禁顿足腾身
拔起,心知有异,顿萌逃意,那知身在半空,只觉飞麻袭体,眼前发黑,一股强
猛劲力撞上身躯堕向江中。巨舟竟无人自动,驶向江心,风势立起,鼓篷直送,
其行似箭。

  五女均睡内舱,闻知晚上必有贼徒暗袭,均都枕剑假寐,不敢交睫熟睡。柳
无情只觉船身催动,其行甚速,暗暗惊异,忍不住坐起轻轻推开窗门,只见舟已
在江心,鼓帆疾行,不禁纳罕起来。突闻邻舱击指轻敲声,传来严晓星低声道:
「燕姐,事已过去,安心请睡吧。」

  柳无情诧道:「季节有序,此际那有顺风?」

  严晓星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岂能预料乎。」

  柳无情嗔道:「我睡不着嘛,星弟可容贱妾这不速之客麽?」

  严晓星道:「夜深更静燕姐还是请安睡吧,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柳无情不待严晓星言毕,即行拉开舱门,探首进入,猛然发现严晓星面前置
放以盛水木盆,水中有一小舟,与其乘坐的一模一样,张帆沿着盆缘行驶如箭,
不禁星眸张开,目露骇然惊异之色。严晓星面现无可奈何笑容,低声道:「燕姐
请坐。」

  柳无情一脸困惑迷惘之色,摇首曼叹道:「不可思议,如非亲眼目睹难以置
信有此异事,莫非星弟你精擅法术麽?」

  严晓星道:「小弟仅略谙奇门遁甲之学,不过是因缘际遇,为一异人指点,
习成些微旁门异术而已。」

  柳无情凝眸注视着严晓星,面露笑意道:「贱妾明白了,那柴青溪奇书已为
星弟参悟玄奥。」

  严晓星神色微变,忙道:「燕姐今後不可提及此事,否则恐惨罹非命。」

  柳无情道:「贱妾至今不解那霹雳无常鄯云鄯雷非但武功绝高,而且浑身刀
剑不入,为何轻易丧命星弟剑下,星弟随身长剑又非干将莫邪之属,乃匪夷所思
之事,眼前已索得其解。」言罢嫣然一笑,告辞出舱而去。

  天色甫现鱼肚白,柳无情醒来察觉已风定船止,唤醒四婢走出舱外,只见船
已泊在乱汊港中,芦苇丛生一望无际,水道纵横,静悄悄地无人。忽见远处芦苇
丛中飞腾起数条如鸟身影,起落极快望船身掠来,定睛一望原来是船上舟子。

  这数名乔装的舟子,分明均有着一身极高的武功,只见一约草三旬短装魁武
汉子向柳无情略一抱拳後,面向舱内高声道:「严少侠。」

  察的一声,舱门开启,严晓星探身步出,立在船舷上,含笑道:「周兄,辛
苦几位了。」

  那魁武汉子忙道:「不敢,禀少侠,一夜顺风船已行甚远,约莫驶出四百馀
里,此处已过池州。」柳无情不胜惊异。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好,咱们弃舟起旱,斜取祁门入赣。」

  申牌时分一辆双驹马车在官道上奔驰着,阳光细洒如金,柳丝拂翠,春风扑
面如醉,天气十分晴朗。

  十数骑分护马车前後,骑上人一式黑衣劲装,外罩长衫,肩披兵刃,露出醒
目丝穗。车幕深垂,似为一重要官府,前面两骑并辔而行,面色阴冷寒肃。车後
忽隐隐传来急骤奔蹄声,只见五人五骑风驰电掣而来,呼啸掠过车旁,骑上人均
狠狠向车骑盯上一眼後奔去。

  只听严晓星语声道:「燕姐,咱们一路行来,频频相遇江湖道上豪雄,小弟
猜测无极帮已在含鄱口周围数百里方圆布下严密伏桩,意在侦明我等行踪。」

  柳无情道:「咱们不妨叫明了身分,难道无极帮敢加害不成。」

  严晓星道:「咱们还是照原定之计行事,不可稍乱脚步。」依然策马前行。

  前行六七里许,道旁忽现出零零落落数十户人家,疏柳围绕,其中一处隐约
可见四个头大黑字「安商客寓」。但四字之旁却炭绘一簔笠渔翁,垂钓江边,虽
寥寥数笔,却极神似。严晓星一眼瞥见,高声道:「咱们就在此打尖。」

  车旁一骑闻言立即策马抢出,宏声如雷喝道:「店家,有清净的上房麽?」

  这偏僻小村,客栈简陋异常,哪有上下房之别,但因此人佯装京中久随官宦
仆随,顺嘴喝出,以防起疑,一切做作得极为自然。店内仓皇奔出一个四旬上下
村汉,连道:「有……有,客官里请。」但抬面瞥见车马人骑,声势浩荡不禁为
之慑住。

  骑上人一跃下骑,宏声道:「店家,这座客店咱们包下啦。速去准备茶水酒
饭,快去。」说着马车已缓缓已到达门前。

  严晓星回身揭开帘幕,道:「恭请大人下车。」

  只见车内探身跨出一个身着青衣小帽中年人,三绺短须,气度威严。村民小
户,几曾见过浩荡声势,纷纷走出,在店前逡巡探视,但一见抱刀而立,守护店
门的劲装大汉,宛如怒目金刚,均惮惧不前。夕阳衔山,暮暝苍茫之际,那青衣
小帽官府踱出店外与店家闲谈,并垂询民情,神态蔼和。

  谈了片刻,青衣小帽中年人含笑踱回店内,但严晓星却出了店门,向青衣小
帽中年人微微一抱拳後,两道冷峻目光四巡了一眼,只见一秃顶清瘦,白须乾瘦
老汉坐在一株老柳根盘上,吸着旱烟,喷出白芒烟雾,随风四散,一副悠然自得
模样。

  严晓星走近,含笑道:「老丈高寿几何?」

  老翁咧嘴笑道:「老汉虚渡七十有三。」

  严晓星道:「去岁收成如何?」说着也坐了下来,竟与老翁娓娓相谈庄稼家
常。

  其实,两人互以蚁语传声,老翁道:「严少侠么?」

  「不错,正是在下,冯府上下安否?」

  老瓮答道:「冯府中虽然平静如水,但数月来宅外频频发现江湖人物频频窥
探,却未受侵扰,最近可疑江湖豪雄大为激增,其中更有卓著凶名黑道巨擘。」

  严晓星暗道:「这可想而知。」

  老翁道:「闻知少侠起程南来,数位姑娘望眼欲穿,度日如年,尤其是冯姑
娘……」

  「别胡说,咱们正事要紧。」严晓星道:「你赶紧用飞鸽传讯就说在下已赶
来,无极帮及黑道凶邪均在搜觅在下等下落,但却为在下金蝉脱壳之计骗过。」

  「少侠惧怕他们?」

  「哼,时机未至,姑且忍让,今时三更时分,尚须劳驾去我房中一行。」

  「老汉遵命。」

  蓦地——严晓星面色一变,右掌虚空疾扬。迎面十馀文外一株参天古树上浓
枝密叶中发出一声怪叫,一条人影倒坠跌下,叭哒大响,昏死不起。忽闻暗中传
来一声冷笑道:「朋友,好狠的劈空掌法。」其时夜色笼罩,冷月初升,四野一
片迷茫。

  严晓星亦报之冷笑道:「尊为也忒胆大妄为了,私窥官府行馆,非奸即盗,
罪该极刑。」

  一条庞大如鸟般人影疾掠如飞而至,现出一个面目冷傲中年大汉,哈哈狂笑
道:「俺一生在衙门里打滚,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县令,什么世面没见过,
狐假虎威吓得了谁?」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听尊驾口气,似在官府当差,请问尊姓大名?」

  「这朋友似乎管不着。」

  严晓星面色一沉,喝道:「尊驾真是在官府内当差麽?」右掌缓缓推出。

  冷傲大汉冷笑道:「找死。」

  呼的一掌劈出,劲风山涌,蓦然面色大变,但感劈出真力俱被一种无形绵软
力道卸了开去,身躯猛然一震,情知遇上劲敌,却见严晓星化掌为指,迅疾如电
点上咽喉要穴。两指如剑,大汉只觉疼痛如割,不禁闷嗥出声。严晓星冷冷一笑
道:「尊驾随来之人着实不少,惜俱为我等制住,大驾若真是官面上人,何吝将
姓名见告。」

  那大汉冷傲之色,仍然不改,厉声道:「俺乃大内三等侍卫黄德威,朋友,
谅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伤本大人分毫。」

  严晓星冷笑道:「黄大人,若在下是江湖道上朋友,真不敢有损分毫,但谊
属同僚,黄大人私自离京,结交恶寇,形同叛逆,就地诛戮亦无人敢责问在下不
是。」

  黄德威神色惨变,身躯颤震瞠目惊道:「原来阁下也供职大内,怎么兄弟竟
毫不相识。」

  严晓星缓缓撤了两指,道:「黄大人是何时离京的?」

  黄德威惊魂稍定,傲气收敛与刚才判若两人,道:「兄弟我是前月告假离京
的。」

  严晓星淡淡一笑,轻哦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在下受李相知遇
之恩,立意图报,蒙李相吸引,现职龙蟒一等侍卫……」

  黄德威立时神色大变,惶恐欠身施礼道:「属下罪该万死,竟然无知冒犯虎
威。」

  严晓星手掌一摆,道:「此次大人奉旨离京查办要案,微服暗访,李相严嘱
在下护送,故行程异常隐秘,以防泄漏风声。」说着语音一寒,冷笑道:「黄侍
卫,你知罪麽?」

  黄德威面如死灰,惶悚躬身嗫嚅答道:「属下罪该万死。」

  严晓星冷笑一声,伸手探怀取出一块金牌,递在黄德威眼前,道:「黄侍卫
久在大内,定认得此牌来历?」要知龙蟒一等侍卫,地位极高,可与当朝二品大
员并起并坐,操生杀侍卫大权,黄德威怎不心胆皆寒,舌噤不语。

  忽见严晓星缓缓收起金牌,微笑道:「念在同僚份上,在下也不为已甚,但
须黄侍卫应允一事。」

  黄德威忙道:「大人有事,尽管呀咐,属下敢不赴汤蹈火。」

  严晓星面色一沉,道:「我等此行极为慎秘,但是这一路行来,频遇江湖豪
雄,目光怀有敌意,在下虽不甚明了,但却知其中必有蹊跷,黄侍卫既以告假之
身,重入江湖,心有所为,在下亦不追根究底,然必须风声不可走漏,更不愿受
此惊扰,你能做得到麽?」

  黄德威道:「属下一定办到。」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国法森严,非江湖可比,黄侍卫虽是铁锋铮汉子,但
族人何辜,连累九族同诛,未免不值。」

  黄德威道:「大人训诲,属下谨遵不忘。」

  严晓星忽伸手扶着黄德威右肩,道:「黄侍卫何时回京销假?」

  黄德威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颤,躬身说道:「属下告假半年,三日後立可回
京。」

  严晓星呵呵一笑,右掌拍了拍黄德威肩头,道:「你可离去了,你所同行之
人均在官道上。」

  黄德威如获大赦,躬身行礼,道:「恕属下告辞了。」转身一个箭步,身如
奔弩,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严晓星迅疾回身,走回店内,只见柳无情迎面走来,虽是男装,却盈盈一笑
道:「今夜所见,贱妾委实服了你啦。」

  严晓星道:「三更时分,我等即离此处,不知小弟相约之人已到否?」

  柳无情道:「人在房中恭候良久了。」两人并肩走入……

  鄱阳湖滨,逍遥太岁冯叔康筑居於此归隐,园林之盛,一时无出其右,四时
之景不同,春花竞艳,夏荷飘香,秋波镜空,冬松挺秀,尤以栖云阁瑰丽宏伟,
凭栏眺望,万顷波光,千帆风影,远山隐约,景色如画,山光水色,如荡漾凡席
之间。

  冯杏兰自随其父返回家中,虽病体稍健,却闷闷不乐,其父多方劝慰譬解,
亦无法稍释思念之情。数月来,萧文兰、雷翠瑛何尝不思念严晓星,却不愿形之
於色而已。这日,冯杏兰独自一人立在栖云楼上凭栏外望,星目含愁,忽见婢女
奔上楼来,道:「小姐,严公子到啦。」

  她不禁愁容立舒,喜上眉梢,娇笑道:「人在何处?」

  婢女答道:「现在厅内与老爷子叔话。」

  婢女笑道:「小姐,严公子命婢女带领五个男装少女先去在小姐房内易换女
装,说是什么柳姑娘,此刻柳姑娘尚在房内相候小姐呢。」

  冯杏兰不禁一呆,靥泛如花笑容道:「我先去大厅再说。」倏地穿出楼阁,
疾如飞鸟落下後,飞身掠向大厅而去。

  真是:「多情易感,音信无凭。彼此相思,梦去难寻。」

TOP

0
           第23章 不辞万里长为客

  冯杏兰尚未到大厅,即耳闻其父冯叔康大笑声隐隐传来,其父自返家後即未
有今日这般愉悦过。大厅内仅有冯叔康严晓星两人,久别重逢,欢愉之情何似。
冯杏兰莲步姗姗走入大厅,与严晓星目光相接,忽嫣然一笑,虽未出一言,但多
日来相思积郁为之一扫而空。

  严晓星欠身立起,道:「兰姐身体好否?」

  冯杏兰柔声道:「托福,贱体粗安,星弟你似乎消瘦了一点?」关怀之情,
溢於言表。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昼夜奔波江湖,焉能不瘦,只是躯体较前壮健,兰姐
请坐。」

  冯叔康哈哈大笑,道:「你们姐弟久别重逢,星儿陪你姐姐回房谈谈吧。」
说看立起便要离去。

  严晓星俊面不禁一红道:「义父,孩儿这一来会为您老带来一场祸患。」

  冯叔康大笑道:「人在江湖行,即知江湖险,还用你说,老朽回来後非但武
功未曾一日搁下,而且尚有甚多安排,三两日内谅凶邪还不知你已然赶抵老朽居
处,你也可安闲数日。」言毕迈步如风走出厅外去。

  冯杏兰忽嫣然一笑道:「星弟,我们走吧,还有兰姐她们在等你咧。」

  严晓星俊面绯红,道:「兰姐……」

  冯杏兰玉掌轻摇,颦眉笑道:「不用解释,我俱已知道,错不在你。」

  严晓星道:「兰姐看来知道得甚多,小弟一举一动均在你的耳目中。」说时
相偕慢慢走出。

  严晓星一面与冯杏兰谈话,一面观赏四外景物,察觉秀美园林中隐伏奇门遁
甲。不言而知是自己授意於萧文兰雷翠瑛两女先至协助冯叔康布设的,凡事预则
立,严晓星暗暗欣慰。冯杏兰居处自成院落,景物幽美,严晓星尚未踏入院中,
即闻绣阁上隐隐传来燕语莺声。

  严晓星登楼与诸女略事寒喧後,即下楼请来冯叔康的得力助手青面伽蓝董飘
萍。董田萍身高七尺,面泛青气乃与生俱来,鸢肩长臂,目光炯炯,约莫五旬开
外年岁,神态威肃,瞥见董飘萍快步走入,抱拳致礼,互道仰慕。

  严晓星含笑道:「在下一来,谅不久即生风波,来犯者均是黑道巨擘,凶狠
毒辣,稍一不慎,则前功尽弃,不得不早作做图谋,有劳董老英雄传命下去,不
可泄漏在下等人已然到达府中。」

  董飘萍含笑道:「老朽遵命。」

  严晓星与冯叔康密言良久後,朗笑道:「在下他日仰仗老英雄之处仍多,如
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见谅是幸。」

  董飘萍道:「不敢,少侠言重了。」言毕告辞离去。

  翌晨,冯叔康宅内走出一个身穿蓝色长衫年轻汉子,面色姜黄似带病容,两
只眼睛却黑白分明,身後随行着四个挑夫,两只萝筐空空如也。走出约莫四五里
外,道旁忽闪出一黑衣劲装带刀汉子,抱拳笑道:「这位兄台必是冯老爷子府中
朋友。」

  蓝衫年轻汉子不禁一怔,答道:「不错,在下正是鄱阳湖之属下,不知尊驾
有何事指教?」

  黑衣劲装汉子略一沉吟,道:「兄台可否借步说话。」蓝衫年轻汉子便命四
挑夫站在原处不动,身形向道旁林中走去。

  约莫走出六七丈外,转面笑道:「尊驾可以言明来意了。」

  那黑衣带刀人笑笑道:「兄弟名唤韩宁,乃无极帮门下……」言尚未了,蓝
衫壮汉子不由神色一变。

  韩宁忙摇首道:「兄台请别误会,韩某虽身在无极帮,却不知无极帮近年来
所为,再韩某乃柳姑娘部属……」

  「什么柳姑娘?」

  「原来兄台不知。」韩宁道:「柳姑娘在金陵台城邂逅严少侠,一见锺情,
竟不惜倒叛无极帮,与严少侠相偕逃出追踪,奔来此处意欲投奔冯老爷子,分手
之际,韩某奉柳姑娘密嘱探听无极帮举动,报与姑娘知道,所以……」

  蓝衫年轻汉子朗笑道:「在下知道了,但严少侠尚未到来,昨日接获传讯严
少侠已至芜湖,但信中未曾提及有柳姑娘之事,计算行程,五日後也该到了,韩
兄现塌何处?待严少侠一至,必送信去见韩兄处。」

  韩宁面现喜色,双掌连拱道:「韩某现住在杨村梁家客店内。」

  蓝衫年轻汉子略一沉吟,道:「韩兄如有事只管前来找在下就是,在下邓鸿
武。」说着转身飞掠出林,与四挑夫望镇上而去。

  韩宁站在林中想了一阵,施展轻功身法奔往杨镇。杨镇约莫千户人烟,东西
两条大街,商厦颇称繁荣,东街尾梁记客店仅是矮檐板房,一块木牌字迹已剥蚀
模糊不清。韩宁快步走入粱记客栈後进,只见四个劲装汉子围坐一张木桌,正斗
着叶子牌,兴高采烈。其中一人目睹韩宁走入,即放下手中叶子牌,笑道:「韩
老四,有无讯息?」

  韩宁见桌上尚置有酒菜,先不置答,拿起了酒壶,斟了一碗咕噜噜一饮而尽
後,道:「讯息是有了,但韩某感觉内中必蹊跷,决无如此轻易吐露。」便将邓
鸿武所言道出。

  一满面虬髯大汉鼻中冷哼一声道:「韩老四,我看此事假不了,冯叔康自负
威望卓著,目无馀子,屠三山父子屡次拜望,均败兴而归,足见他并未将无极帮
放在眼中,其门下不言而知亦更狂妄自大了……」

  韩宁忙道:「但邓鸿武却不狂傲,言语神态却颇温文有礼。」

  「那是你韩老四自称是柳姑娘手下之故。」虬髯大汉宏声道:「他接获传信
严晓星已至芜湖是真,不知柳姑娘之事却是假话,总而言之,宁可信其有,不可
信其无,我等速用飞鸽传讯与香主。」迅疾掠入房中抓来一只白鸽,写就纸上,
卷成一束系於鸽足。那白鸽噗噗振翅穿出天井,冲霄飞去。

  无极帮五人便在梁记客栈内赌牌为戏,守候回讯。申初时分,只见店主慌慌
张张奔入,哈腰躬身道:「店外有一邓鸿武总管,自称系冯老爷子派来,要面见
韩大爷。」

  五人不禁一呆,韩宁微微色变,道:「店主,你似惧怕冯老爷子,邓鸿武是
只身前来麽?」

  店主答道:「邓总管就只一人。」韩宁目光一望四人。四人会意,顺收起桌
上叶子牌及酒菜,掠入两侧房内隐起。

  韩宁面色一正,向店主道:「说我有请。」店主应了一声转身趋出。

  韩宁整了整衣衫,缓步走向前进迎接邓鸿武,却不料邓鸿武已跨过门槛,忙
堆了一脸笑容,躬身施礼道:「韩某衣履不整,未及出迎,还望见谅。」

  邓鸿武笑道:「好说,好说。」目光如云巡视了一眼,接道:「韩兄就只一
人麽?」

  韩宁心中一惊,道:「与韩某同来共是五人,俱是柳姑娘心腹,他们片刻之
前外出,不久即返,邓兄请坐。」随即朗声呼唤店主送上酒菜。

  邓鸿武微微一笑道:「在下奉了家主人之命,即为探问柳姑娘之事而来,方
才又获传讯严少侠已在途中,竟只字未提及柳姑娘,为此……」话犹未了,忽随
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天井上疾逾飞鸟般掠下三锦衣劲装老者。

  韩宁面色一变,冷笑道:「原来是黔南三煞,三位一向足迹不离西南,为何
不辞万里跋涉……」

  「小辈住口。」三煞老大冷面判官王振大喝道:「我等来意并非志在你这小
辈。」

  黔南三煞冷面判官王振,哭丧门戴湘,勾魂吊客汤显才三人恶名甚著,心辣
手黑,横行黔滇,黑白两道均侧目畏忌,武功却也真高,故武林中人轻易不愿与
三煞结怨。邓鸿武阴阴一笑道:「听尊驾口气,莫非冲着在下而来麽?」

  冷面判官王振狞笑道:「不错,正是冲着阁下而来,烦请见告那严晓星行踪
现在何处?」

  邓鸿武沉声道:「尊驾这不是问道於盲麽?恕在下无法见告。」

  黑丧门戴湘狂笑道:「朋友,你这叫不见棺材不流泪。」疾振手中丧门幡,
一招「孤魂远引」挥出一股寒飚如冰攻向邓鸿武面门。

  邓鸿武疾跃了开去,大喝道:「且慢。」

  戴湘阴恻恻笑道:「小辈既然怕死,何不实话实说。」

  邓鸿武朗笑道:「在下纵然说出严晓星行踪,三位怎能坚信是实。」

  黔南三煞不禁一呆,勾魂吊客汤显才厉声道:「小辈,老夫自有方法使你吐
出真言。」

  韩宁退在壁角,他有他的算计,黔南三煞身後还有能人,又瞧出邓鸿武昂然
无愕,必非庸手,一场凶博难免,到邓鸿武不敌时,再行出手不迟。只见邓鸿武
面色一沉,冷笑道:「凭你这黔南三块废料,也胆敢在冯老爷子基业附近撒野逞
凶。」说着身如电,欺五指迅疾无伦伸出。

  戴湘面色一惊,喉中才喝得半声,忽疾转仨嗥,只听咔嚓一声,邓鸿武五指
紧扣着戴湘腕脉,暗劲疾拧,骨折掌断,血涌如注。邓鸿武左臂一式顺水推舟推
出,戴湘胸膛如中万斤重击,身形震飞跌在天井中,脏腑尽裂,眼耳口鼻鲜血齐
涌,气绝毙命。

  这不过是弹指一霎那功夫,王振、汤显才察觉有异,但已不及,不禁骇然变
色。韩宁暗暗心惊,料不到逍遥太岁冯叔康的门下竟有如此武功奇高好手。

  邓鸿武淡淡的一笑,目注冷面判官王振勾魏吊客汤显才,鼻中冷哼一声道:
「两位还是一起上,抑或单打独斗?」

  王振勃然色变,厉喝道:「小辈,暗算偷袭枉为英雄行径,老三,咱们招呼
他。」语声未落,王振与汤显才猛感胸前一冷,不禁面色惨变,立时仰面摔倒在
地。

  黔南三煞做梦也想不到来此竟栽在一无名小辈手中,善恶明彰,报应不爽。
韩宁不禁大骇,他未见邓鸿武如何出手,便将双凶置命於死,委实理解不透。邓
鸿武倏地仰面,目光落在天井屋面上,嘴角忽泛出一丝神秘笑容道:「屋上两位
可以下来了。」只听一声宏亮大笑,两条身影疾如飞鸟般掠了下来,现出铁掌追
魂屠三山屠玉坤父子。

  屠三山面露笑容道:「老朽途中发现黔南三煞形迹便一路尾随而来,三煞受
白眉老怪之约,竟欲对贵上不利,老朽与贵上相交莫逆,不愿坐视,料不到阁下
年岁轻轻,武功惊人,老朽父子似嫌多此一举了。」

  邓鸿武笑道:「屠前辈盛情心领,在下有句话不知应否该问。」

  屠三山微微一笑道:「老朽洗耳恭听。」

  邓鸿武道:「前辈谅尚未忘情那幅失窃之藏珍图。」

  屠三山道:「此图系老朽所有,老朽自然要寻回。」

  「不错。」邓鸿武道:「无疑前辈想到敝上了,但前辈因与无极帮主亲近之
故,敝上似不明前辈所为,此次贤父子前来谅欲面晤贵上,却不得其门而入。」
说看忽戛然止语,两道逼人神光凝注在屠三山面上。

  屠三山老脸一红,心中更是悚然惊骇。要知邓鸿武话才说出一半,局外人闻
听之下但感莫名其妙,然屠三山父子听来却别有一种滋味,弦外之音无疑张明了
黔南三煞系受其父子指使而来,制住了邓鸿武,才可逼使邓鸿武说明实情,并知
庄内奇门布设。但天不从人愿,黔南三煞皆命丧邓鸿武之手,一番心机俱付之流
水,既震於邓鸿武功,更不愿再损兵折羽,不得不改弦易辙。

  究竟是屠三山老练姜辣,呵呵笑道:「阁下请勿误会,黔南三煞与老朽丝毫
无涉,再老朽前与无极帮主共谋骊龙谷藏珍之事,不过互为利用而已,贵上何须
认真,况事成过去,更无须耿耿於怀。」

  邓鸿武道:「这样就好,前辈若欲面晤敝上,请迳往钓鱼崖,自有人接引,
不过贤父子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赶至钓鱼崖,迟则奇门变格,恐罹不测之祸。」

  屠三山心中一惊,抱拳微拱道:「多谢阁下指点。」与屠玉坤身形急转,腾
身拔起穿出天井外而杳。

  韩宁定了定神,走前两步,道:「邓兄武功高绝,韩宁望尘莫及。」

  邓鸿武道:「韩兄谬奖,在下逞险施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幸能得逞,须知
来者不仅黔南三煞,屠家父子,不然韩兄恐遭池鱼之殃。」

  韩宁诧道:「邓兄如何知情?」

  邓鸿武微微一笑道:「在下到达镇上之前便已察觉,敝庄耳目如云,伏桩更
是星罗棋布,庄外环周百里以内,江湖人物一举一动,无不知之。」韩宁心神—
凛。

  此刻,韩宁同党四人相继由房内闪出,神态显露对邓鸿武似有畏惧。邓鸿武
微微一笑道:「有劳四位将黔南三煞尸体清除,在下尚须与韩兄倾谈。」四人扶
起三煞尸体冲空而去。

  邓鸿武道:「敝上因对柳姑娘之事不明,故遣在下造访,不知韩兄是否可将
严少侠与韩兄结识详细经过相告在下?」

  韩宁道:「彼此俱是一家人,那有隐讳之理。」

  两人在道旁初见时,韩宁仅简扼相告,此刻韩宁将其中情由详叙。邓鸿武察
出韩宁之言虽少有出入,但大致无差,微知韩宁无疑也是帮内极重要人物,心念
电转,在其意识中却下了一着棋,这手棋事关全局胜负,不禁朗笑道:「严少侠
如此多情,只恐齐人非福。」说着抱拳一拱,略略沉吟接道:「严少侠与柳姑娘
驾临敝庄後,在下当传讯韩兄,不过韩兄形迹须慎秘,免生意外。」

  韩宁目露感激之色,道:「韩某自会小心。」邓鸿武告辞飘然走出店门。韩
宁目送邓鸿武身形,面现不胜惊骇之色。

  其他四人纷纷掠入,虬髯大汉道:「此人武功玄诡怪异,狠辣无比,一个小
小总管,就有如此超绝纯青武学,简直不可思议。」

  韩宁正色道:「故我等奉命一切如计行事,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我等必不
可自乱脚步,且守候总坛回讯再作道理。」

  邓鸿武回至湖滨别业後,更易装束,恢复严晓星形貌,柳无情翩然走入,嫣
然笑询详情。严晓星道出详情,笑道:「韩宁已表明了身分,无疑是居中策应之
人,燕姐不妨虚与委蛇,以免贻误全局。」柳无情含笑应是,眉梢眼角却隐泛淡
淡哀愁。

  严晓星又道:「屠三山父子想必此刻已到了钓鱼崖,被阻不前,小弟去向义
父说明,传令放行。」说着一闪而出。

  柳无情目凝窗外一株滴翠笼烟新柳,不由自己泛起了一缕无名哀怨,曼叹一
声,星眸中一片朦胧。忽闻传来冯杏兰银铃娇笑道:「柳姐姐为何出声长叹?」

  柳无情心中一惊,娇躯疾转,只见冯杏兰立在房外,忙道:「前尘如烟,不
堪回首,不禁感触无名。」

  冯杏兰亦是玉雪聪明之人,察出柳无情乃掩饰之词,不禁嫣然一笑,向柳无
情道:「愁能伤人,凡事只宜往好处想。」

  萧文兰却翩然闪入,娇笑道:「风闻柳姐姐擅弈,今日我与姐姐对弈一局如
何?」柳无情恐冯杏兰察出心底忧虑,欣然应允。冯杏兰嫣然一笑,俟柳无情与
肃文兰落子对弈後,悄然下楼,走向大厅,只见其父与严晓星低声密议。

  逍遥太岁冯叔康目睹冯杏兰进入,蔼然笑道:「兰儿你也来了,身体好点了
么?」

  冯杏兰道:「自星弟来後,服食三颗灵丹又经星弟针灸并施,好得多了。」

  冯叔康呵呵捻须大笑道:「星儿,我在你这般年岁,就从无一人对我相思成
疾。」

  「爹爹。」冯杏兰羞急脸红,娇嗔道:「您老人家怎么啦。」冯叔康呵呵大
笑,严晓星不禁赧然。

  正说之间忽见一庄丁奔入,道:「屠三山父子在钓鱼崖旗门前求见庄主。」

  冯叔康道:「就说老夫出迎。」庄丁与严晓星先後掠入大厅,冯叔康略一沉
吟,迈步如飞走去。

  屠三山屠玉坤父子心思沉重,目光闪烁,立在钓鱼崖下等候。忽闻冯叔康宏
亮笑音传来道:「贤父子驾临敝庄,恕小弟未及出迎,还望见谅。」崖角已现出
冯叔康身影。

  屠三山父子躬身施礼道:「不敢,愚父子忆及前事,至今愧疚不已,突以冒
昧造访,请宽宥是幸,再屠某数月来仆仆江湖,闻得无极帮及黑道人物群谋不利
庄主讯息,欲据实相告,俾可从容戒备,亦可聊赎前愆。」

  冯叔康哈哈大笑道:「你我武林至交,些许误会,何须耿耿於怀,小弟已得
风闻,在寒舍外设下遁甲奇门,群邪来犯,正如自投罗网。」

  屠三山正色道:「群邪中奇才异能之士中不乏其人,庄主可切莫掉以轻心大
意。」

  冯叔康微微一笑道:「此地非说话之处,前去寒舍一叙如何?」说着肃客前
导,领著屠三山父子走入一片烟云蒙蒙中。约莫走出十数步,眼中突然一亮,烟
云消失,前路是一条三尺许宽白石小径,夹道柳丝如烟,翠拂行人。

  冯叔康道:「只因贤父子驾临,所行之处俱已撤之禁制三尺,两道林内禁制
厉害,误闯入者,立即形销骨化。」

  屠三山面色一惊道:「有这等厉害麽?」

  冯叔康微微一笑道:「屠兄如若不信,不妨任取一物抛向禁制内便知小弟所
言不虚。」

  屠玉坤年少气盛,暗感冯叔康之言临近诞妄夸大,低哼一声,弯腰拾起一块
朽木抛向柳荫丛中。只见木块向柳荫丛中堕下之际,突闻轰的一声,木块已变一
团火珠坠没,屠玉坤面色大变。屠三山不胜骇然道:「这是什麽禁制?」

  冯叔康微笑道:「名唤九龙雷火阵。」

  屠三山惊道:「看来宝庄内还隐有武林奇人?」

  「不错。」冯叔康颔首道:「此人胸罗奇学,浩瀚若海,高深莫测,虽在寒
舍辟室隐居,小弟却很难见他一面。」

  屠三山道:「此人谅大有来路,不知可否见告?」

  冯叔康道:「他向小弟严嘱再三,不可泄露,贤父子请见谅。」

  屠三山父子随冯叔康走去,所走路径迂回曲折,前路四外景物虽幽晨明朗,
却依稀笼罩一层薄雾,似有若无,不禁暗暗惊心。入得庄门,冯叔康引著屠三山
父子走向大厅。屠三山察觉庄内更戒备森严,林木之後院隐泛杀气,他父子本有
所为而来,不禁气馁,深悔此行冒失,不禁互望了一眼。

  进入大厅内,分宾主落座,冯叔康立命备酒设宴,道:「小弟方才接获邓总
管传讯,才知贤父子来访,不知贤父子有何指教?」

  屠三山赧然笑道:「宝庄戒备森严,想来必已知情,屠某赘言未免多馀,不
过屠某意欲请问那幅失窃秘图,是否真在陆道玄手中?」

  冯叔康不禁大笑道:「这个小弟甚难回答,但等小弟义子严晓星赶至,或可
知其中究竟。」突然厅外一条身形飘然而入,只见是青面伽蓝董飘萍。

  数十年前屠三山与董飘萍曾有数面之缘,虽时日久远,但面貌却仿佛当年,
不禁心头一惊,道:「是董兄么?风闻董兄已绝意江湖,不料又在此相见,真是
人间何处不相逢。」

  董飘萍冷冷一笑道:「屈指算来,董某在此间避隐已廿三年。」

  屠三山更是一惊,道:「董兄竟在冯庄主府中麽?」

  「不错。」董飘萍道:「方才在入厅之际,耳闻屠兄尚未能忘情於那幅藏珍
图,要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非失窃,恐屠兄早就墓木已拱了。」屠三山父
子不禁怒火陡涌,面色一变。

  董飘萍手掌一摆,淡淡一笑道:「屠兄不必动怒,董某乃是实言,贤父子印
堂带煞,黑气直冲华盖,七日内必罹横祸,谅来时途中必有人在贤父子身上下了
禁制。」

  冯叔康接道:「董兄精擅风鉴,谅非危言恫吓之词。」铁掌追魂父子不禁面
色大变。

  屠三山道:「禁制安在何处,怎么愚父子丝毫未曾察觉,望乞明告?」

  董瓢萍道:「就在贤父子身後。」屠玉坤心神一凛,忙闪在其父身後,放眼
仔细巡视,未见有何异徵。只听董飘萍笑道:「屠少侠须立在丈外,凝目定神仔
细一瞧命门穴下便知。」

  屠玉坤闻言将信将疑,身形缓缓退後,凝神注视著其父脑後,果然有一具淡
如烟雾白骨骷髅印在其父长衫上,大小不过五寸,竟是越看越真,不禁面色惨如
白纸。董艳萍淡淡一笑道:「屠少侠,董某之言是否故作危词,在你身後也有禁
制。」屠三山父子相互察视之下,骇然色变。

  董飘萍道:「想是贤父子失去藏图,又背盟违誓,无极帮嫉恨入骨,所以暗
中下了禁制,依董某奉劝,贤父子疾奔千里之外,脱出禁制所控,急亟求治,不
然无法活命。」屠氏父子不禁心胆皆寒,急急告辞。冯叔康便命董飘萍送出奇门
外。

  一路之上,董飘萍寒着脸一言不发,送出钓鱼崖外抱拳略拱即行隐去。屠玉
坤道:「爹,我们是否须与白眉前辈相见?」

  屠三山黯然叹息一声道:「不去了,我们若被老怪知道身罹禁制,老怪必惧
泄漏隐秘,难免罹遭杀身之祸。」

  屠玉坤惊道:「白眉老怪竟有如此狠毒?」

  屠三山长叹一声道:「如今,白眉老怪网罗甚众,不乏当今绝顶高手,势力
之大不亚於无极帮,若放手大举进袭冯叔康庄内,冯叔康必瓦解冰消。」

  「那何以不放手施为,要我等父子入庄探听机密为何?」

  屠三山摇首道:「吾儿究竟年少气盛,须知杀人一万损三千,有何所得,白
眉老怪与蓝野民等人尚感念严晓星救助之恩,恩将仇报必不齿於武林,是以各逞
心机,欲巧取那幅在陆道玄手中之藏图,均按兵不动。」

  说着四下巡了一眼,道:「走。」

  屠氏父子约莫奔出四五里之遥,忽闻随风传来一声清朗笑声道:「屠兄别来
无恙。」屠三山猛然色变,定睛望去,只见田丘旁立着魏醉白,神态飘逸,衣袂
飘飘,面露微笑。屠玉坤一见魏醉白,不禁怒极,大喝一声扑去,剑随身出,势
如惊虹电奔,刺向魏醉白心坎重穴。

  铁掌追魂屠三山面色大变,大喝道:「吾儿不可卤莽。」

  魏醉白面色一寒,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出,笃的一声五指已紧扣着剑尖,冷
笑道:「少侠,你我无怨无仇,如此辣毒为何?」屠玉坤只觉虎口发麻,一股奇
寒暗劲循著掌心直攻入臂,慌不迭地撤手弃剑,踉跄退出数步。

  屠三山抱拳一揖,道:「小儿无知,望祈见谅,魏老师谅必知情,贵帮主在
愚父子身上施展恶毒禁制,是以小儿心中念恨怒极出手。」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若令郎刺杀在下,两位能否活命麽?不
过此事在下丝毫不知。」

  屠三山道:「魏老师真不知情麽?」

  魏醉白正色道:「在下何须谎言不知,但在下惊异两位怎能察觉道?如臆料
不舛,必是敝帮主暗恨两位不能全始全终,反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与敝帮为敌之
故。」

  屠三山老脸一红,道:「屠某有不得已之苦衷,妻儿俱为老怪擒囚,逼使听
命不得不尔。」

  「有这等事?」魏醉白神色微变,察视屠三山父子身上前後,点了点头,忽
振吭发出一声轻啸。只见远处土丘忽冒出一条黑影,疾掠如飞而至,那人四十开
外年岁,目光炯炯。

  魏醉白道:「你去向帮主索取两粒解药赐赠屠老师父,速去速回。」黑衣汉
子转身如飞奔去。

  魏醉白微笑道:「屠兄想必已与冯叔康晤面,但不知有何所见?」屠三山摇
首叙明去冯宅始未。

  魏醉白面现惊容道:「看来,冯叔康府中定藏有能人了。」

  屠三山颔首道:「不错。」

  魏醉白道:「严晓星尚在途中麽?」

  「据屠某所知,他尚未到来。」屠三山道:「冯叔康言三两日必然赶到。」

  魏醉白太息一声道:「为一幅藏珍图,波折迭生,屠兄,你也太不小心了,
如非在樟树镇旅邸中失去,怎致横生枝节,酿成江湖杀劫,一片血腥。」

  屠三山面色一红,忽见那黑衣汉子疾奔而回,在身旁取出两粒清香扑鼻朱红
丹药,递在魏醉白手中,道:「帮主请魏香主劝说屠老师父子,不可再与白眉老
怪沆瀣一气,以免成仇。」

  魏醉白左掌一挥,示意黑衣汉子离去後,含笑道:「为友为仇,悉听尊便,
在下也不赘言了。」右掌送出丹药,接着:「两位请服下,仅须功行周天,禁制
自解。」屠三山谢了一声,接过丹药,与其子分别吞服而下。

  蓦地——由空中传来一声大喝道:「吃不得。」

  一条身形疾如鹰隼从空泻落,现出蓝野民,冷笑道:「屠老师聪明一世,怎
会糊涂一时,这毒药能服的麽?」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可惜尊驾来迟一步。」屠三山屠玉坤闻言面色大变,
只觉遍体虫行蚁走,关节宛如蛇噬,这滋味任铁浇汉子也难以禁受,身形摇摇欲
倾。

  魏醉白面色一寒,冷笑道:「蓝野民,你身入重伏,还不束手投降。」话声
方落,四外草丛中射出飞蝗毒弩,弓弦铮铮,密如猬集。

  然而——蓝野民哈哈大笑,身形左仆,疾如电射,双掌推出一股内家真力。
只听数声惨嗥中,三条身影腾起得两尺高下,血肉横飞,又自坠下。那猬集毒弩
射至蓝野民身上,如中败革,纷纷激飞堕地。蓝野民发出一声激越长啸,身躯疾
振,穿空斜飞而去。去势如电,瞬眼无踪。魏醉白不禁双眉微皱。

  屠三山咳了一声道:「蓝野民在八人中算是最弱的一个。」

  屠玉坤目泛怒容,道:「爹,此时说此无关紧要之事则甚,方才所服下解药
蓝野民为何喝阻?」

  魏醉白微笑道:「贤侄请放心,所服的正是解药,决无诡计在内,况两位已
罹受禁制,何必画蛇添足。」

  屠三山道:「但方才魏老师对蓝野民言说……」

  魏醉白忙道:「此不过戏言激怒蓝野民尔。」

  屠三山道:「魏老师在此设伏,张弓待鸟,不知欲擒的是何人?」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严晓星与本门叛徒。」

  屠三山略沉吟,道:「如此老朽父子意欲告辞。」

  魏醉白道:「两位请便。」屠三山立即作别,与其子飞奔而去。魏醉白目送
屠家父子将逝的人影,不禁发出爽朗笑声。

  在魏醉白身後十数丈远处,突现出一蒙面黑衣老者缓步走来,唤道:「魏香
主。」

  魏醉白转身道:「帮主,有何呀咐?」

  蒙面老叟道:「如若屠三山之言是实,那冯叔康府中实藏有不少奇才异能之
士,居然能察出屠三山父子罹受禁制。」

  魏醉白道:「属下看来屠三山之言决然不假,本帮面临大敌,不可不慎重行
事,是以教主将百兽天尊等高手调去,研布一种极厉害的阵式,此阵一成,自可
霸业武林,一统江湖。」这正是严晓星所料,无极帮主身後还有一个极厉害的教
头。

  「但愿如此。」蒙面老叟点点头,忽长叹一声道:「老朽忧心的是柳无情身
罹禁制亦被察出,则一番图谋恐将付之流水矣。」

  魏醉白摇首笑道:「柳无情五女体内所受禁制与屠三山父子迥异,即是言明
亦无察觉,更无解药亦是莫可奈何,发作时痛苦非人所能经受,何愁柳无情不听
命於本帮。」

  蒙面老叟太息一声道:「此不过下策耳,倘柳无情能使严晓星投效本帮,则
事半功倍,本帮之洪福也。」

  魏醉白心中不禁升起一缕妒意,道:「帮主太器重严晓星了。」

  蒙面老人笑道:「此子不但武功卓绝,而且才华盖世,非是老朽谬赞,本帮
实无人能及。」魏醉白默然无语,知帮主之言非虚。蒙面老叟似有感於衷,复又
长叹一声。

  魏醉白诧道:「帮主为何长叹,昔年汉高祖败於项羽,终为九黑山一战,八
千子弟星欢,自刎乌江,我等只锲而不舍,必底於成。」

  蒙面老叟道:「魏香主之言不错,老朽忧虑的是那严晓星翩翩丰采,气度非
凡,但非好色之徒,他独自离京,便可明证,柳无情究竟追上否尚不得而知,自
此以後,他两人音信如石沉大海,杳无影踪,倘有舛错,与我等原定之策全功尽
弃,老朽怎不忧心如焚。」

  魏醉白道:「属下之见,柳无情必然已赶上严晓星。」

  蒙面老叟摇首道:「未必,何以他们影踪沓失?冯叔康接获严晓星讯息内并
未言及柳无情片言只字,其中必有蹊跷,老朽忧心的就是横生节枝。」说着忽地
面色微变,低喝道:「快走。」魏醉白与蒙面老叟双双疾隐而去。

  远处忽现出数条人影,疾逾闪电,在刚才蒙面老叟存身之处顿住,正是那威
震武林之神木尊者传人。他依然黑巾蒙面,一袭青衫,身後随侍着面目冰冷的金
刀四煞,风动衣袂,摺摺飞舞,令人心寒而栗。只见蒙面少年目中精芒慑人,四
下巡了一眼,鼻中冷哼一声,道:「方才此处发生凶博,有劳四位搜觅尚有无匪
徒潜迹。」金刀四煞闻言立即分向掠去,身法奇快无比。

  蒙面少年岸然巍立,目凝一片天际飘浮白云,似跌入沉思中。片刻,金刀四
煞掠回,言说匪徒俱已撤去,死者系无极帮中人。蒙面少年冷笑道:「看来无极
帮亟亟欲取得那幅陆道玄手中的藏珍图,将不利於严晓星,在下与严晓星虽只一
面之交,却惺惺相借,焉能坐视无动於衷。」

  右列一人道:「严晓星得有异人传授,才智卓绝,武功与少主在仲伯之间,
语云得道老多助,严晓星后援甚众,左右俱是当今武林高手,似不必忧虑,少主
还有要事在身,五日後尚须赶抵东岳鹰愁谷。」

  蒙面少年点点头,道:「咱们走。」率着金刀四煞如飞离去。须臾,蒙面老
叟与魏醉白复又现身。

  魏醉白目露忧容道:「鹰愁谷仅寥寥数人知之,为何神木传人得悉。」

  蒙面老叟略一沉吟道:「他或只知鹰愁谷之名,未必知其确处,香主速传讯
东岳行宫严加戒备,自今而後我等更须慎秘行踪,以免愤事。」说着两人转身疾
奔如风,转瞬身影如豆消失无踪。方才发生种种,分明是一圈套,可笑无极帮主
及魏醉白均堕入术中而不自觉。

  午牌时分,阳光普照,天气晴朗,万物欣欣向荣,放眼开去一片碧翠滴绿,
令人目旷神怡。湖滨别业南方十里,一条清澈见底,游鱼可数溪旁,立着乾坤八
掌伏建龙,目凝对溪,面色严肃。约莫一盏茶时分,伏建龙突袍袖一挥,三丈馀
宽溪面飞越而过。双足才落地,但闻一声朗朗大喝道:「来人速通报姓名,言明
来意,敝庄拒见生客。」只闻其声不见人,分明此人隐入奇门中。

  伏建龙高声道:「老朽伏建龙,与冯庄主严少侠系莫逆知交,烦劳通禀说老
朽求见。」

  人影疾闪,现出了青面伽蓝董飘萍,笑容满面,抱拳施礼道:「原来是伏大
侠,在下失敬。」

  伏建龙定睛打量青面伽蓝董飘萍一眼,失惊道:「阁下是否董飘萍老师?」

  董飘萍含笑道:「在下人如其面,不错,在下正是董飘萍,忆昔江津一别,
屈指算来,不觉已二十年了。」

  伏建龙道:「春花秋月,岁序如流,董老师仍壮健如昔,伏某两鬓霜斑已疾
垂老矣。」

  董飘萍呵呵笑道:「伏大侠英名威震武林,董某不知长进焉能比得,方才庄
主与严少侠还在提及伏大侠……」

  伏建龙心神一震,不待董飘萍话了,忙道:「什麽?严贤侄已来了麽?」

  「正是。」董飘萍答道:「严少侠是今晨才赶到,同行者尚有柳无情姑娘等
人。」

  伏建龙道:「老朽正欲见他,董老师可否带路。」董飘萍领着伏建龙快步如
飞,走入湖滨别业。冯叔康正与严晓星厅内叙话,闻得伏建龙来访,相视一笑,
双双出迎。伏建龙与冯叔康寒暄一阵,见了严晓星状至亲热,问长问短。晚宴过
後,伏建龙留宿於冯宅,辟室与严晓星促膝密谈。

  伏建龙道:「贤侄,陆道玄行踪探明了麽?」

  严晓星摇首答道:「还未曾,孟逸雷兄已去三湖洞庭,义父虽四获孟逸雷传
讯,陆道玄下落仍杳无痕迹。」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老朽已恳求两位武林至友相助,这两位神偷绝技不下
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虽蒙慨然应允,但无法确知无极帮那幅藏图放在何处,无
从下手也是枉然,贤侄,你须在柳无情身上多花点功夫不可。」

  严晓星俊面一红,道:「伯父您有所不知,柳姑娘言她为儿女之私,背叛逃
离,已属大逆不道,焉可吐露无极帮隐秘,此事急不得,容小侄缓图之。」

  伏建龙不禁赞叹道:「此女出污泥而不染,难能可贵。」又谈了一阵,严晓
星告辞回房就寝。自伏建龙这一来,又再掀开一场互逞心机,斗智弄险的局面。
伏建龙不知柳无情五女身罹禁制已被严晓星解开,自认算无遗策,稳操胜券。在
伏建龙而言,这出柳无情笼络严晓星,算是孤注一掷,严晓星亦知无极帮用意,
若稍举措不当,必导致无极帮恼羞成怒,掀起一场血腥浩劫。

  严晓星回至诸女所居楼上,只有冯杏兰与使女萍儿在弈棋。冯杏兰一见严晓
星上楼,立与萍儿盈盈起立,嫣然含笑道:「有客来麽?」

  严晓星道:「乾坤八掌伯父已然来到,相陪至今才告辞。」

  萍儿娇笑道:「小姐为了等候公子尚未用饭咧。」

  严晓星诧道:「怎麽兰姊尚未用饭,她们呢?」

  萍儿道:「诸位姑娘感觉有些劳累,已经先行回去休息了,公子请稍坐,待
小婢去取酒食。」不一会儿,萍儿已在屋内道:「小姐,菜饭摆在房内,快请用
吧。」

  两人相偕入室,萍儿退侍廊外,窗纸外映,烛影摇红,只听严晓星道:「兰
姐请用吧,小弟已用饱,仅小饮数杯如何?」两人娓娓低声谈话,萍儿凭栏凝望
远处,跌入一片沉思中。

  严晓星坐在冯杏兰的身旁,深情地注视着她,她也无限娇羞地注视了严晓星
一会儿,又害羞地低下了头,却又时不时地扑闪着那双美丽的杏眼偷瞟严晓星两
眼,看着冯杏兰这娇羞无限的俏模样,严晓星忍不住轻声说道:「兰姐,我好想
你呀。」

  「星弟,姐姐也想你,姐姐爱死你了,这句话在姐姐的心中已经憋了好久好
久了。」冯杏兰说完就羞红了脸,深深低下了头。

  严晓星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处女幽
香,不禁心生绮念,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兰姐,让弟弟来好好地爱你吧。」

  冯杏兰也听出了严晓星话中的含意,柔声说道:「好弟弟,从现在起,姐姐
就是你的了,什麽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做都行,你可要珍惜姐呀,姐可是第一次
啊……」说完,她就羞得将头埋进了严晓星的怀中。

  严晓星把冯杏兰抱进卧室,冯杏兰柔顺地伏在严晓星怀里,深情地注视着严
晓星,严晓星低下头,也深情地凝视着她。冯杏兰被严晓星这多情的眼光看得羞
了,闭上她的秀眼,微仰起头,送上了她那微张的樱唇,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圆
嘟嘟的,鲜艳得像熟透了的樱桃。

  严晓星吻上去,用力地吮吸起来,并将舌头伸入她口中,探索着她的香舌,
冯杏兰也善解人意地伸出了自己的香舌,娇娇柔柔地任严晓星吸吮,并向严晓星
学习,开始笨拙地吸吮严晓星的舌头,不大一会儿,就和严晓星配合得像那麽回
事儿了。

  经过一个香甜的长吻,直到吻得冯杏兰透不过气来了,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
开,深情的互相凝视着,没有言语,因为彼此都清楚地知道他们将永远的相爱。
衣服极其自然地从身上褪落,没有矫情、没有做作,互相依恋对方,互相寻求对
方,互相给予对方爱的真谛。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两人衣服已经脱光,严晓星
们深深地拥吻成一团,彼此的舌头在彼此的嘴中纠缠着,纠缠着分不清……

  冯杏兰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部更是开始快速起伏,那一对丰满结实的乳
房在严晓星胸前不断膨胀、颤动,令严晓星兴奋异常,严晓星轻轻地将她放在床
上,低头吻着她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玉乳,并不停地在她全身的敏感部位抚摸。

  严晓星仔细打量冯杏兰那迷人的胴体,只见她圆润的脸蛋上,淡如远山的柳
眉下,亮如点漆的杏眼泛着动人的秋波,红润的樱桃小口,让严晓星爱不释口;
一身又白又嫩的玉肤,滑腻光洁。曲线优美的身材,浮凹毕现;丰腴的玉臂,肉
感十足。

  高耸丰满的玉乳,恰似两座对峙的玉女峰,峰顶两颗鲜红色的乳头,如两粒
鲜艳动人的珍珠;因两乳太高,所以双峰之间形成一道深深的峡谷,下面是一漫
平川的光滑柔软的腹部。

  迷人的盈盈细腰,充满女性的魅力,性感十足;春葱似的大腿,丰满柔嫩,
粉妆玉琢。大腿根部的三角地带,毛茸茸的阴毛蓬松而微卷,有条不紊地排列在
馒头似的小丘上,覆盖着一条鲜红的肉缝,肉缝中央一颗突出而红润的阴蒂,似
一粒红宝石,点缀在这美丽的小穴上,整个小穴就彷佛滴了露水的桃花一样,美
艳绝伦。

  冯杏兰浑身散发着处女特有的温馨迷人的芳香,丝丝缕缕地飘进严晓星的鼻
孔,撩拨着严晓星的心弦,严晓星望着冯杏兰下身那美艳绝伦的小穴,实在无法
按捺吃它的念头,低下头去,在她那充满了诱人魔力的小穴上舔弄起来,先舔那
迷人的花瓣,继而用舌尖在她那又凸又涨的小阴蒂上轻轻地来回刮动着。

  冯杏兰被严晓星舔得兴奋难耐,轻轻地呻吟着,不停地抖动双腿,扭摆着玉
臀,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严晓星埋在她双腿之间的头不放。

  「啊……啊……嗯……好弟弟……好痒呀……难受死了……好弟弟……别再
折磨姐姐了……饶了姐吧……」此时的冯杏兰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不停地呻吟
着、喑示着,使严晓星全身灼热发烫,欲火像激情素似的燃烧起来。

  严晓星压住了她,压在那美丽动人的胴体上,准备好好享受这未经人事的世
外桃源,也让冯杏兰得到至高无上的快乐。此时冯杏兰的小穴,早已经不起欲火
春情的刺激,露水似山间清泉,不时地向外涓涓流淌;两片湿润的花瓣也轻微地
一张一合蠕动着,似乎想早日绽放。

  早已勃起的阴蒂更因为欲火的升腾、过度的兴奋而更加充血,显得是那麽猩
红,那麽突出,在淫水的润湿下,更显得鲜艳夺目,明媚动人。

  龟头顶上了她的小穴,可是严晓星并不急於进去,只是在她的花瓣中间以及
「红宝石」上来回摩擦,然後再向里轻进,可冯杏兰被严晓星摩弄得兴奋不已,
娇躯猛颤,阴户不自觉地拚命向上一顶,宝贝就在严晓星的下压和她的上挺双管
齐下之际闯过了处女膜。

  「啊……」冯杏兰惨叫一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害羞,伸出玉手就握住了严
晓星的宝贝,不放严晓星通行,连声娇呼:「好痛啊,星弟快停下,别再动了,
痛死姐姐了,好像被你弄裂了。」

  严晓星看着冯杏兰,只见她痛得眼角流出了泪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柳眉
紧皱,樱唇轻颤,显得十分痛苦。严晓星赶紧按兵不动,轻吻她的耳垂、颈项、
香唇,用舌舔去她脸上的泪水,用手轻抚她那敏感的乳头,过了好一会儿,她脸
色又恢复了红润,紧皱的柳眉也舒展开来,严晓星感到她的小穴似乎向上轻顶了
几下。

  「兰姐,现在怎麽样?」

  「现在不太痛了,你再干一下试试。」冯杏兰的玉唇伏在严晓星耳边,娇羞
万状地轻语。她的手也松开了严晓星的宝贝,环抱严晓星的腰,似乎在暗示严晓
星可以用力了。

  严晓星的宝贝因刚才插进她的阴道时,刚突破了处女膜就被她制止了行动,
所以只弄进去了个大龟头,剩下的大部份都露在外面,被她掌握着,她的阴道口
紧紧箍着严晓星的龟头後面的冠状沟,那种紧握的感觉,别有一番意味。现在,
她终於放行了,於是,严晓星轻轻地把宝贝拉出来,在她的洞口磨了两下,又用
力一挺,又粗又长的宝贝连根而没,全部插进了她的阴道中。

  这下弄得冯杏兰又皱起了眉头,频频呼痛:「星弟,怎麽这麽痛呀?」

  「对不起,兰姐,弄痛了你,你别害怕,弟弟会很温柔的,一会就会让你美
上天的。」说着,严晓星开始行动,先把深插在她花心深处的宝贝轻轻地抽了出
来,再轻柔地、一步一停地、看着她的脸色反应、慢慢地插进去,终於,好不容
易插到了底。

  这次,冯杏兰并没有太大反应,於是严晓星就继续这样一来一回地轻动着。
如此轻抽慢送了一会儿,姐连眉头都不皱了,严晓星知道她的疼痛已经过去了,
但还是温柔地抽送着。

  过了一会,冯杏兰开始尝到甜头,领略到快乐了,淫水流得更多,呻吟声也
舒服多了,并开始迎合起来,虽然是那麽的笨拙、生硬,却也给了严晓星莫大的
鼓励。看着冯杏兰的媚态,严晓星再也控制不住了,开始大干了,每次都插进去
都全插到底,再转动两下,磨着她的花心。每次抽出都全部抽出,并在阴蒂上摩
擦两下,让她的小穴有虚虚实实的感觉,让她的小穴对性的美感持续不断。

  就这样不停地干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干得冯杏兰舒服不已,荡哼连连,哼得
好淫荡、好迷人。只见她柳腰款摆,玉足乱蹬。表情真美极了,春情荡漾,满脸
酡红,吐气如丝如兰,美目似睁还闭,令严晓星看得血脉贲张,心跳加速,自然
更加卖力地干她。过了好大一会儿,冯杏兰一边浪哼,一边紧紧抱住严晓星,双
腿高翘起来缠住严晓星的腿,臀部更用力地向上挺送,以配合严晓星的抽送。

  「啊……好美呀……快……用力……我要泄了……啊。」冯杏兰猛顶几下,
一阵痉挛,一股股的阴精从子宫口喷泄而出,喷洒在严晓星的龟头上,她整个人
都瘫软了。

  「舒服吗,兰姐?」

  「好弟弟,姐舒服极了,你干得姐美死了,谢谢你。」冯杏兰温柔地吻着严
晓星,有气无力地呢喃着。

  休息一会儿,冯杏兰感觉到了严晓星的宝贝还依然是坚硬如初地泡在她的小
穴中,她自己又有了强烈的需要。严晓星自然不会让她失望,翻身而上,如狂风
暴雨般地快速抽送,她也疯狂地挺送着迎合着,不大一会儿,她就在一阵颤抖中
泄了身。

  真弄不清冯杏兰的小穴中到底有多少阴精,已经连泄了两次,这一次还泄得
那麽多,那一阵阵的阴精猛喷在严晓星的龟头上,刺激得严晓星再也控制不住,
一阵酥麻,一股股浓浓的精液像喷泉似地射进了冯杏兰的子宫中,浇在她的花心
上,烫得她又是一阵颤抖,一阵呻吟。两人紧紧拥抱着,亲吻着,抚摸着,享受
云雨过後的平静与温馨。

  「兰姐,弟弟干得怎麽样,你舒服吗?」

  「弟弟,姐舒服极了,没想到干这种事是这样舒服,早知道,姐姐早就把自
己送给你了。」

  「兰姐,现在也不晚呀,何况来日方长,以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

  「星弟,姐爱死你了,姐的身子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以後,这小穴就是你的
了,随便你怎麽玩、怎麽弄都成,如果你愿意,就是被你干死姐也心甘情愿。」
虽然冯杏兰平日文静斯文保守,但她对严晓星的深情厚爱以及刚刚尝到性爱的绝
妙滋味,现在正处於春情荡漾的时刻,所以直言无忌地说出了心里话。

  「兰姐,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小穴是那麽的美丽,简直像是一件艺术品,弟
弟真想随时抚摸,随时欣赏。」严晓星摸着冯杏兰那美丽的阴户,在她耳边低语
着。

  「弟弟,多谢你的夸奖,它是你的了,随你怎麽样都行,就是真把它割下来
姐也心甘。姐简直爱你爱得要发狂了,姐真不知道如果你不爱姐姐,姐姐该怎麽
活。」

  「兰姐,弟弟爱你。」严晓星凝视着她,冯杏兰也凝视着严晓星,她的目光
是那麽的实在,那麽的笃定,此时的冯杏兰春意荡漾,媚态横生,美极了。怜爱
地看着严晓星,目光中充满了安祥、慈爱、柔情和关怀,刚才在达到高潮时的淫
浪、放荡都不见了,这时的冯杏兰宛如一个娴淑温良的好妻子,又如一个慈祥和
蔼的好母亲。

  严晓星感动地抱紧了她,轻吻她的秀发,嗅着那处女的芬郁和阵阵的肉香,
两人又胶合在一起,紧紧地拥吻着,用身体诉说着心灵的共鸣,不仅在肉体上相
互拥有,而且在精神上,在心灵深处也共同相互拥有。

  严晓星安顿好安睡的冯杏兰,穿好衣服来到外间,发现萍儿仍旧没睡,不用
说,自己与冯杏兰的那番恩爱、那番缠绵,全被她看在眼里了。这丫头也已长大
了,苗条身材、水蛇般的柳腰,走起路来似风摆杨柳,妆扮起来,比小家碧玉还
要俊俏。严晓星非常喜欢萍儿,喜欢她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不是吗?现在严
晓星刚觉得有点渴,她就端著一杯茶进来了。

  「公子请用茶。」她把茶放在严晓星面前,妩媚地给严晓星送了个媚眼。

  严晓星上下打量著萍儿,这丫头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穿著一身紫衣紫裙,
看上去如同一个紫衣仙女,动人极了。严晓星忍不住一伸手,将她搂入自己的怀
中:「公子……你……」话未说完,她的樱桃小嘴已经被堵住了。

  严晓星甫才闯关,感觉意犹未尽,此刻搂住萍儿一阵亲吻,萍儿一副受宠若
惊的样子,粉面绯红。面带喜色,像喜不自胜似的。严晓星放肆地摸起来,手法
也越来越有挑逗性,甚至掀开了她的裙子。

  严晓星瞥见她大腿根部一个女人最神秘诱人的地方,雪白的、薄薄的亵裤,
现在已被里面缓缓溢流出来的液体润湿了一大片,那白绫质料的亵裤,被浪水浸
湿後,变成了近乎透明,紧紧地贴在那饱满的阴户上。

  原来遮蔽在半透明的亵裤後面的春穴,现在已凸凹浮现,暴露无遗了,透过
那湿水後透明得近乎不存在的绫片,粉红色的阴户轮廓分明,可以看得是一清二
楚,甚至那些黑黑的、稀疏的阴毛都能一根根看清,想不到这个浪蹄子这麽不经
挑逗就出水了。

  严晓星的心跳得厉害,男性特征有了强烈的反应,虽有内裤挡著,仍控制不
住地迅速膨胀起来,内裤被高高撑起,就像搭了一顶帐篷。萍儿发现严晓星色迷
迷地望著她的三角禁区,她也不禁向严晓星的下身望去,看见严晓星那高高隆起
的「帐篷」,逗得她心神不定,意乱情迷,脸红得就像熟透的柿子,呼吸亦明显
地急促起来,胸脯不住起伏……

  终於,她也许是控制不住了,也许是想让严晓星早些来真格的——她浑身一
软,整个人软弱无力地扑倒在严晓星怀里。

  严晓星趁机吻了上去,她的红唇早已火热了,严晓星感到一股迷人的处女芳
香扑进了严晓星的鼻孔,这小丫头可真懂事,根本不用严晓星引导、暗示,便主
动把她那又香又甜又滑又软的香舌伸进了严晓星的嘴中,任严晓星吸吮,严晓星
吸住了她主动伸过来的舌尖,尽情地吮著、吻著,她也热烈地亲吻著严晓星的嘴
唇。

  她高耸的乳峰紧紧贴著严晓星的胸膛,严晓星伸手进入她的衣内抚摸起来;
她的乳房虽并不太大,但也坚挺结实,胸前的肌肤柔嫩光滑,摸上去舒服极了。
严晓星的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裙带,穿过裙腰和内裤,由肚脐经过柔软的腹部,摸
到阴户上,感到她的小穴倒也蛮饱满隆突的,小穴口湿粘粘、滑腻腻的,不停向
外渗出的津津春水弄湿了严晓星的手。

  严晓星的手滑到她的阴户上时,她很敏感地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到
严晓星裤裆上来。萍儿真是太浪了,太开放了,竟主动地去玩弄严晓星的宝贝,
坚硬如铁的宝贝被她那柔软的小手隔著裤子不停的轻捻著、重按著、抚摸著、揉
搓著,这一来,弄得严晓星更加兴奋,大宝贝也更硬更大了。

  她也更加兴奋,严晓星见她已满面通红,阴户内外全都是淫水,内裤和坐在
身下的裙子都被弄湿了,湿得就像是尿裤了似的,严晓星抱起她放在床上,并为
她脱去了被尿湿的内裤,也脱光了严晓星自己。

  严晓星低头注视著裸露的玉体,只见她胸前的两座乳峰,如两个馒头置於胸
脯上,又白又嫩的,乳尖似尚未开放的蓓蕾般坚挺,乳晕白中带红,令人越看越
爱。小腹光滑平坦,大腿丰满圆润,阴阜十分饱满,稀疏的阴毛如抹上一层油似
的,油光发亮,两片红润的阴唇微微张开,桃源洞口露水蒙蒙,如花生米的阴蒂
此时已发硬突出,触手感觉到似在微微跳动。

  严晓星知道她已经欲火烧心难以忍受了,不忍心再逗她,就伏在她身上,用
力吻著她的红唇,一手揉著结实饱满的乳房,尖尖红红的乳头被揉得胀大起来。
另一手在她的阴户上尽情游弋,轻轻地抚摸著丰满的阴唇,揉捏著勃起的阴蒂。

  萍儿忍受不住了,又伸出小手玩弄严晓星的宝贝,这次可没隔著裤子,而是
直接接触了。她缓缓地捻弄著严晓星的宝贝,也不知是因为严晓星的大宝贝太粗
了,还是因为她的小手太小了,以至於她的一只手都握不住,无论怎麽努力围拢
都还合不严。

  虽然如此,可她还是毫不气馁地用手半套著严晓星的宝贝上下滑动著,并轻
轻地在严晓星耳边说:「好公子,别揉了,人家难受死了,你这东西怎麽长得这
麽大?实在是太大了,这麽粗这麽长这麽硬,小婢怕会受不了。」

  「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你看它头上不是软软的吗?」

  「哪有一点软劲儿,人家捏都捏不动,硬得像铁棒似的,吓死人了,还这麽
粗,这怎麽能弄进去?」

  「你怎麽知道弄不进去?你知道我要把宝贝往你哪里插吗?」严晓星故意调
戏她。

  「当然知道了,小婢都这麽大了,怎麽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不就是要往人家
下身这洞里插吗?人家这个洞这麽小,怎麽能插进去?」萍儿可真是浪,什麽话
都能说出来。

  「你们女人的这个肉洞连那麽大的小孩都能生出来,这麽细一点儿的宝贝会
弄不进吗?你可真外行。」

  「就算能弄进去,你这宝贝这麽长,这要是全插进去不是要弄到人家的肚子
里?好公子,一会儿你只放一半进去,好不好?」

  萍儿的浪态给了严晓星莫大的鼓励,本来就硬梆梆的宝贝又跳了一跳,胀得
她的手更握不住了。严晓星伏在她身上,她倒是很内行地自然地分开了双腿,还
自己用手分开了她那两片轻薄的阴唇,并用另一只手将严晓星的宝贝轻轻一带,
顶住了她的玉门关,夹在她两片阴唇中间,好方便严晓星的进入。

  她那鲜红的小穴中充满了淫水,严晓星轻轻一顶,感到龟头顶住了处女膜。
严晓星不敢过分心急,怕这次弄疼了她,就往後抽了抽,让她将大腿用力向两边
分开,然後严晓星用力向前一顶,这下子宝贝尽根而没,她不敢高声,轻轻地呼
疼:「喔……公子……疼死小婢了……」

  严晓星的宝贝泡在她的阴道中觉得舒服极了,她的阴道暖暖的紧紧的,包裹
著严晓星的宝贝,严晓星缓缓地抽送了几十下,她慢慢不再呼疼了。

  严晓星由轻而重,由慢而快,她双手紧搂著严晓星的背,双腿紧缠著严晓星
的腰,肥圆的臀部也自动地掀起,摆来摆去,两片阴瓣紧包著严晓星的宝贝,阴
部紧顶著严晓星的下身,迎合著严晓星的动作上下抖动著,挺送著。严晓星见初
开苞的萍儿这麽放荡淫浪,就加快了抽送的速度,更加用力地干她,她也更加放
荡地迎合著。

  又经过一阵疾抽快送,萍儿的阴精终於一泄如注了。她稍事休息就又开始挺
动起来迎接严晓星的抽送,严晓星见她这麽浪,就更加用力更快更猛地干她,直
干得她的阴精一阵阵地不知泄了多少次,直泄得她双目紧闭,气喘吁吁,不住地
轻呼讨饶。

  最後竟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四肢瘫软地躺在那里,任严晓星恣意玩弄,严晓
星又疯狂地抽送了一百多下,把一股热精直射入她花心深处,美得她娇躯狂颤,
又苏醒过来,打了一个寒噤紧紧地搂著严晓星,吻著严晓星,那样子,看上去真
是舒服极了。

  严晓星无力地倒在萍儿怀中,她热情地搂著严晓星,脸上带著满足的微笑,
拿过枕边的毛巾先替严晓星擦去宝贝上残留的淫液和她的处女血,然後才轻轻地
擦著她那红红的小穴。

  只见她的两片大阴唇向两边分开,显得又红又肿,阴道口被插成一个圆洞,
洞口还没有闭合,还在向外汩汩地淌著严晓星俩的混合精液,她泄得实在太多,
床单上已湿得一塌糊涂,而小穴中仍源源不断地向外流著,严晓星取笑她:「萍
儿,你的浪水可真多,这要流到什麽时候呀?」

  「去你的,公子,那是小婢一个人的吗?」萍儿的嫩小穴中的精液一直流个
不停,总擦不净,她干脆把毛巾用她的两片大阴唇夹著,堵在她的洞口,这才偎
著严晓星躺下来,两人闭著眼相拥著,享受快感过後的温存。

  真佩服萍儿这浪丫头,真是个天生尤物,她的小穴都被严晓星干成那样了,
被弄成不闭合的圆肉洞了,却不知疼痛,没过一个时辰,又浪起来了,那双小手
不安分地又伸向严晓星的下身,而严晓星当然求之不得,於是又开始第二次的疯
狂,这次直把她干得昏死了过去,过了好半天才苏醒了过来,而严晓星则飘然走
出,回到自己房中。

  天明不久,严晓星盥洗之毕,家丁趋入禀道:「老爷子与伏老英雄在大厅相
候。」严晓星立即随着家丁向大厅走去,但闻冯叔康爽朗笑声,显然冯叔康心情
愉悦已极。

  伏建龙目睹严晓星走入,忙道:「贤侄请坐,老朽与你义父剪烛倾谈,不觉
已经天明,只觉欲取得骊谷藏珍,非柳姑娘之助不可,那柳姑娘未道出藏图隐秘
麽?」

  严晓星摇首道:「柳无情外和内刚,难忘师门恩义,决难为了儿女私情道出
师门隐秘,她既不说,小侄也碍难启齿。」

  伏建龙摇首道:「贤侄身负血海大仇,岂可不择手段,老朽坚信柳无情为助
夫复仇,必然吐露隐秘,老朽三日後再来此静听佳音。」

  严晓星道:「伯父要走麽?」

  伏建龙道:「无极帮乃武林强敌,老朽同道均谋除之,因此老朽尚须约晤同
道,共商大计。」说着起立告辞。

  严晓星送别伏建龙後,与冯叔康匆匆商谈几句,即望柳无情所居之处奔去。
萍儿坐在楼厅向阳之处针绣花卉,目睹严晓星走了过来,禁不住玉靥一红,裣衽
福道:「公子,早。」

  严晓星悄声问道:「还痛么?」

  萍儿羞得脸耳根都红了,声如蚊蚋:「还有一点点。」

  严晓星亲了她一下,问道:「柳姑娘起床了麽?」

  萍儿答道:「起床了。」

  严晓星只见房门紧闭,击指轻敲,道:「燕姐。」

  只闻柳无情柔声道:「进来。」

  严晓星推门而进,只见柳无情娇靥绯红立在窗前,阳光映在脸上,愈显得艳
光照人,风华绝代。柳无情笑道:「星弟不陪兰姐,来此则甚?」严晓星言及需
她相助,指点那幅藏图放在何处。

  柳无情双眸眨道:「你真欲前往无极帮秘密总坛盗取么?我绝不能让你以身
涉险,何况我就告诉你放在何处,亦属无用,恐已移置另处。」

  严晓星道:「小弟不拟前往,自有人盗取。」

  柳无情摇首道:「那不是派人送死麽?」

  严晓星道:「燕姐放心就是,小弟料测燕姐必奉命告之小弟藏图之处。」

  柳无情道:「此一时彼一时尔,身已属君,生死与共,怎可陷星弟於危境,
奉命告知却是一宗骗局。」

  严晓星道:「小弟就是需要燕姐告知藏图的假地方。」

  柳无情面色一变,道:「这是何意?」严晓星低语一阵。

  柳无情惊道:「真是他麽?」

  严晓星道:「倘伏建龙真能将藏图盗来,不言而知伏建龙与无极帮主同为一
人。」

  柳无情眸露迷惑之色,说道:「果然江湖鬼蜮险诈万分,那伏建龙为何要如
此?」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此乃一不可解之谜,但不久将可水落石出,小弟此刻
要去见见韩宁。」

  柳无情道:「星弟要多加小心。」严晓星回房换易邓鸿武装束,离庄奔向杨
镇。

  这日正是杨镇二五八当墟之期,镇上人潮似水,拥挤不堪。韩宁正立在店外
一眼瞥见邓鸿武,高呼道:「邓兄。」邓鸿武含笑穿出人群,登上石阶。

  韩宁一把拉住邓鸿武,欣然高声道:「邓兄,咱们入店小饮数杯如何?」两
人同至内进厅堂,唤来店夥,韩宁取出一锭白银,命店夥买酒。

  邓鸿武目光一巡,道:「韩兄同伴咧?」

  韩宁道:「困居店堂,日久生厌,他等均出外逛逛,散舒郁闷。」

  邓鸿武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忽语音一低,接道:「贵帮日来有何异
动?」

  韩宁道:「敝帮到的高手着实不少,布伏森严,意在生擒柳姑娘与严少侠,
但柳姑娘讯息却如石沉大海。」

  邓鸿武淡淡一笑道:「严少侠与姑娘一行昨晨已安抵敝庄了。」

  韩宁面色一变,道,「柳姑娘委实有鬼神不测之机,此诚不可思议,若闻之
於敝帮主,必然气极,不知邓兄将兄弟来此之事告知了柳姑娘未?」

  邓鸿武道:「在下已将韩兄来到之事面告柳姑娘,是以柳姑娘命在下引韩兄
去见她。」

  韩宁目露惊容道:「兄弟去不得。」

  「这却是为何?」

  「本帮耳目如云,兄弟若随邓兄前往,只恐惹上杀身之祸。」

  邓鸿武冷笑道:「这倒未必,韩兄何胆小如鼠,柳姑娘说待韩兄为心腹,自
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宁面色一红,低声说道:「邓兄有所不知,兄弟虽心向柳姑娘,却从未显
露……」说时店夥已送上酒菜,韩宁顿然止口不语。

  邓鸿武冷笑道:「柳姑娘既以背叛之身,决无法出庄以身涉险与韩兄相见,
韩兄又不能随在下前往,事在两难,依在下看来,韩兄若不亟亟於求见柳姑娘,
何妨过些时日再说,柳姑娘等一行想是一路上风霜劳顿,均感不适……」

  韩宁心中一惊,暗道:「禁制为何发作,计算日期应在二月後。」目露忧容
道:「柳姑娘病了麽?病情严重否?」

  邓鸿武道:「闻严少侠之言,柳姑娘等似痛苦不胜,幸亏严少侠精擅医理,
断为内邪外感交俊,处了一方服下。」

  韩宁略一沉吟,道:「好,兄弟决随邓兄前去一趟。」

  邓鸿武心中暗笑,测知韩宁必认为柳无情禁制提前发作,恐误了使命,只见
韩宁立起,道:「兄弟回房,收拾一下暂时失陪。」汝虞我诈,互逞心机,显然
严晓星棋高一著。

  韩宁走入房中,潜往内间。房内却坐着蒙面黑衣老叟,韩宁低声禀明。蒙面
老叟取出五粒丹药道:「你去吧,一切仍照原定之计。」韩宁接过丹药,转身走
出。

  蒙面老叟忖道:「难怪留住冯宅一日,迄未与柳无情诸女见面,原来禁制提
前发作,为何老朽如此糊涂,迄未向严晓星提前与那柳无情相见,此为大大失策
也。」寻思片刻疾闪出店而去。

  再说韩宁走出房外,笑道:「邓兄,我等即刻前往。」

  邓鸿武诧道:「不等候尊同伴麽?」

  韩宁摇首道:「兄弟招呼店夥一声就是,我等由店後出去。」说着击掌传来
店夥,匆匆数言嘱咐,与邓鸿武双双穿出天井,矮身贴着屋面掠向田野,疾奔如
飞而去。

  韩宁一身劲装,外罩黑袍,肩背一柄夺魂槊,腰中鼓突隆起,一望而知是内
藏暗器,轻身功夫不弱。约莫走出五六里,奔入一片郁林中。忽闻一阴冷笑声传
来道:「两位且请留步。」

  韩宁不禁一怔,面色微变道:「尊驾何人,请现身出见?」

  迎面林木之後疾闪出一枯瘦如柴老者,左一肩披著一柄鬼头刀,两目开阖之
间,逼射慑人心魄冷电精芒,道:「老朽山野之人,姓名已然淡忘,但老朽受尊
者再传弟子钱百涵恳邀,情非得已,再出江湖。」

  韩宁冷笑道:「这与我等何干?」

  老叟怪笑道:「两位是逍遥太岁冯叔康门下,可否随老朽面见贵庄主?」

  邓鸿武沉声道:「敝庄主拒见外客。」

  老叟阴恻恻冷笑道:「这恐由不得两位了,林中埋伏宛如天罗地网,两位插
翅也难飞去。」

  邓鸿武冷冷一笑道:「阁下一定须面见冯庄主麽?」

  老叟道,「怎会有假。」

  邓鸿武道:「那么阁下请随在下之後。」

  老叟面色一变,喝道:「且慢,人无害虎心,虎有害人意,不可不防,且容
老朽制住两位臂上穴道。」韩宁面色一变,右掌呼的一掌劈了出去,掌中带指,
一缕暗劲袭向老叟期门要穴。

  老叟面色微变,道:「好俊的武功,难怪尊驾这么狂。」说时,身法奇疾挪
了开去,右掌震起掌影,漫空攻向韩宁。韩宁冷笑一声,出手奇快,指点掌劈,
眨眼间已攻出九掌七指,均是奇诡绝学,无一不是指向要害致命重穴。

  邓鸿武因横生枝节,心中震怒非常,韩宁却不能伤在这老叟手中,目睹韩宁
武功高强,与老叟打了一个平手,心中略宽,放眼四巡,心中暗惊,察出林中隐
藏匪徒不少,如不先发制人,恐变起非常。

  突飞身一跃,迅疾无比落在老叟身後,右掌落在老叟命门要穴上,大喝道:
「住手。」老叟料不到邓鸿武身法比自己更为迅快怪异,惊觉闪避已是无及,只
觉一缕奇寒无比暗劲透穴而入,四散开去,不禁面色大变。

  邓鸿武冷笑道:「阁下欲妄动,在下必点断阁下七根阴脉主经。」

  老叟闻言不禁胆寒魂飞,暗道:「此人年岁轻轻,便习成这等阴毒手法,老
朽偌大年岁,死有何惧,但这手法歹毒无比,宛如万蚁噬心,非人所能经受。」
狞笑道:「老朽既已落败,生杀由便,但二位亦无法安然离去。」韩宁虽住手,
但为邓鸿武迅快身法出奇制胜的武功暗暗惊心。

  忽闻一声朗笑,林中疾闪出钱百涵,目注邓鸿武道:「尊驾惊人武功,在下
钦佩不已,但明珠暗投,令人惋惜。」

  邓鸿武淡淡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朋友用不着说教,倘朋友不愿
这位老丈死於非命,请让开一条去路,不许追踪。」掌心一紧。老叟面色大变,
额角冒出豆大汗珠。

  钱百涵目睹老叟情状,眼中怒光逼泛,冷笑道:「两位请不要後悔就是。」

  邓鸿武喝道:「走。」老叟身不由自主,贪生惜命,一步一步走去。韩宁撤
出夺魂槊,左手扣着一把黑蒺藜,提防匪徒猝袭抢救。这是一个极其诡诈局面,
邓鸿武料定伏建龙必率领一干无极帮高手紧随在後,但无法现身相助,破坏原定
之计,但自己两人一出得密林中,无极帮高手必然猝袭钱百涵等。邓韩两人挟持
老叟急步出林,果然不出邓鸿武所料,後院闻得林中传来喝叱之声。

  出林不远,邓鸿武掌心暗劲迸吐,只听老叟喉中发生一声闷哼,心脉已然震
断横尸倒地。邓鸿武低喝一声道:「快走。」两人提聚一口丹田真气,施展上乘
轻功,疾如飘风向钓鱼崖掠去。

  身形一入奇门遁甲中,邓鸿武低声道:「韩兄请随在下身後,注意在下步法
行经之处,不可稍有错失,否则定遭雷火焚身之厄,在下也救之不得。」

  韩宁心中暗惊,道:「多谢邓兄指点,在下紧记。」心无旁骛,目注邓鸿武
步法照样随踩行去。

  其实,这又是一宗骗局,邓鸿武行经之处并无禁制,故意迂回曲折,步法奇
奥,使韩宁无法悟解。跨入湖滨别业,忽见一株奇松下立着青面伽蓝董飘萍,朝
韩宁等冷冷望了一眼,道:「邓总管,这件就是你所说的韩朋友麽?」

  「正是。」邓鸿武道:「韩兄,这位是敝庄主莫逆之交董飘萍董大侠。」

  韩宁立即抱拳一揖,面色极其恭敬,道:「在下拜见董大侠。」

  董飘萍微微一笑道:「韩朋友不必多礼,邓总管,柳姑娘病势未定,时好时
坏,不胜痛苦,严少侠为此心忧不已,不如领韩朋友暂住宾舍,候柳姑娘稍痊再
行求见。」

  邓鸿武道:「韩朋友有机密大事必须面陈柳姑娘,时机稍纵即失,切不可耽
误。」董飘萍微一颔首飘然走去。

  邓鸿武道:「我们走吧。」韩宁紧随邓鸿武身後走向一幢瑰丽高阁。

  邓鸿武走下石阶,立在檐下,忽见阁内翩然闪出一个美艳女婢道:「邓总管
来此何事。」

  「这位韩宁朋友系柳姑娘亲信手下,须面陈。」

  婢女面有难色,道:「柳姑娘病情严重,不知愿见不愿见,待婢子通报,二
位稍候。」韩宁闻言心中急躁,面现忧虑不安之色。

  片刻婢女走出,道:「柳姑娘仅命韩老师一人前去见她,韩老师请随婢子登
楼。」

  柳无情拥被侧卧,腊黄憔悴,面现痛苦之色,目睹韩宁走入,凄然一笑道:
「韩坛主你来了?」续又道:「萍儿,你且退出,把房门开好,不许偷听。」萍
儿望了韩宁一眼,低应了声,退出房外将门带拢。

  韩宁抱拳施礼道:「属下来了几天,姑娘玉体素健,怎麽病倒了?」

  柳无情道:「韩宁,你这是明知故问。」

  韩宁闻言面上一红,道:「原来姑娘已知道了,教主异常喜爱严少侠才华武
功,欲藉姑娘之力收为己用,但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不得已而求其次,又恐姑
娘儿女情长贻误大事……」

  「是以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柳无情道:「昨天禁制要发作之前,我便察觉
身罹禁制。」

  韩宁赧然答道:「此乃系教主所为,属下未敢腹诽,不过教主已赐了丹药,
每隔七日服药一粒,俟陆道玄那幅藏珍图取得,姑娘禁制亦解。」说着取出五粒
丹药,接道:「姑娘随身四婢谅亦发作,服下可愈,但教主严嘱不可向严少侠提
及。」

  柳无情道:「这我知道。」说时忽低哼一声,冷汗如雨,似不胜痛苦,接过
五粒丹药,捏起一粒,又道:「劳韩坛主驾,请倒一杯水来。」韩宁转眼一望,
见桌上瓷壶茶碗,忙走过去。柳无情急将那粒丹药塞入被内,口中作含药状,接
过韩宁茶碗以水送下。

  须臾,柳无情冷汗渐止,面色亦趋缓和,道:「韩坛主,家师命你来此,想
必有甚吩咐。」

  韩宁道:「教主有封密缄命属下面交姑娘。」说着伸手揣怀取出一封密缄。

  柳无情撕开缄封,取出了过目,点点头道:「有劳坛主传讯,一切还照计行
事。」

  韩宁道:「此密缄教主有命看後即用火焚毁。」柳无情鼻中低嗯一声,将信
笺重又装入密缄中,交与韩宁。韩宁煽开火褶,焚化已尽後立即告辞下楼,自有
青面伽蓝董飘萍接着。

  董飘萍笑道:「尊驾无须急着离去,远来是客,又是柳姑娘手下并非外人,
严少侠命董某酒宴款待。」

  韩宁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怎敢有劳董大侠相陪。」

  董飘萍哈哈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尊驾说此未免太见外了。」再说
韩宁下楼後,柳无情一跃而起,後厢房内响起一片银铃娇笑声,只见四婢鱼贯走
出。

  一婢娇笑道:「严公子易容之术神妙已极,居然能瞒过韩宁。」

  冯杏兰翩然闪入,笑道:「枭雄机智,汝虞我诈,叵料星弟棋高一着,看来
胜算已然在握。」

  柳无情道:「这话不错,韩宁素有鬼眼之称,事无巨细,真伪立判,难逃他
鬼眼之下,可见强中还有强中手。」

  柳无情以水洗净易容药物,命婢女道:「快请严公子来。」

  只听门外传来严晓星朗笑道:「不须催请,小弟已然到来。」飘然走入。

  柳无情道:「你道韩宁此来用意如何?」

  严晓星道:「居间施令,勒逼燕姐不能违忤,如小弟所料不差,令师需燕姐
办妥三事。」

  柳无情神色一惊道:「你如何知之,那三事?」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务须探出陆道玄行踪下落,抢先一步将陆道玄掳囚,
逼使交出藏珍图,万一此计不成,而求其次俟陆道玄到来时,施展迷魂药物将陆
道玄昏睡过去,盗取藏珍图交与韩宁。」

  「一点不错。」柳无情道:「还有咧?」

  严晓星笑道:「命燕姐查明别业内外奇门遁甲如何布设及群雄举动,随时报
闻。」

  柳无情目露骇异之色,摇首笑道:「除非你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何能知之毫
厘不爽。」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此易猜尔,那封密缄昨晚才到得韩宁手中,飞鸽传讯
途中被小弟截获,故而得之。」

  柳无情向冯杏兰嫣然一笑道:「瞧他不出,星弟表面上拘谨诚厚,其实狡诈
如狐,真是人不可貌相。」

  严晓星点笑道:「燕姐可是有点後悔了麽?」

  柳无情玉靥一红嗔道:「嫁鸡随鸡,遇人不淑,夫复何言。」严晓星哈哈一
笑。这时,萧文兰、雷翠瑛偕同许飞琼走入。

  萧文兰道:「你们在说什麽?」

  严晓星目睹众女进入,不由暗叹一声,转眉朗声道:「小弟尚须请教义父一
事。」说着疾闪而出。

TOP

0
             第24章 偷天换日

  冯宅。平静如水。但,湖滨别业却风云险恶,拼搏凶斗,日有数起。钓鱼崖
附近的土阜上,屹立着四位蒙面黑衣老叟,湖风狂劲,扑面生寒,衣袂在摺摺飞
舞。四蒙面老叟均无心眺赏那浩淼无际,烟波万顷的湖光山色,却目注崖後绿荫
丛中,察看奇门变化。其中一人忽道:「有人来了。」四蒙面老叟疾闪隐去。

  只见七八条人影如风掠至,中立者是钱百涵,其馀诸人老少不一,却都太阳
穴高高隆起,眼中精芒逼射。钱百涵咳了一声道:「这几日,无极帮按兵不动,
分明蕴有异谋,欲坐收渔利,在下岂能让他如愿。」

  忽闻风送入耳阴恻恻冷笑道:「这倒未必。」

  钱百涵面色一变,大喝道:「发话何人?」只见不远处现出了无极帮主,仍
然黑巾蒙面,目光炯炯慑人,身後两旁紧随着魏醉白等高手。钱百涵面色微变,
道:「原来是无极帮主。」

  无极帮主冷冷的一笑道:「语云识时务者乃为俊杰,钱少侠为何妄想混水摸
鱼,委实不识时务。」

  钱百涵朗笑道:「在下为了找同师门遗物,有何不当。」

  「什么师门遗物?」

  「骊龙谷藏珍。」无极帮主忽张口狂笑,笑声宏列,震耳欲聋。

  钱百涵怒道:「帮主笑甚麽?」

  无极帮主笑声倏然而止,沉声道:「迄至如今,钱少侠仍无法证明确是神木
尊者再传弟子,何可妄言骊龙谷藏珍是你师门遗物,何况藏珍亦未必是神木尊者
所遗留。」

  钱百涵冷笑道:「帮主是说藏珍系无主之物麽?」

  「不错,藏珍虽说知者有份,但应量力而行,老夫更不明白少侠来此觊觎,
志在什么?」

  钱百涵道:「帮主明白,何必多问?」

  突闻一朗笑传来,一株巨干古木上疾如鹰隼泻落一面色腊黄似带病容少年,
目光寒冽如冰,道:「欲取得藏珍必先取得秘图,但图在陆道玄的手中,又不在
湖滨别业内,无极帮在此布下伏桩,欲将异己者一网打尽,钱百涵,你已身陷重
伏,还不省悟则甚。」言毕,一声哈哈长笑倏已冲霄腾起,杳失在浓枝密叶间。

  钱百涵猛然省悟,面色疾变,厉喝道:「老贼敢尔。」

  无极帮主大笑道:「钱少侠,你醒悟得迟了,还不束手就缚则甚。」说时示
意魏醉白追擒面色蜡黄少年。

  魏醉白一鹤冲天而起。钱百涵等人转而扑过去,欲冲出重伏。无极帮主大笑
道:「你逃得了么?」

  转瞬,钱百涵等已奔出数十丈外,却发现其後紧随四条迅疾如飞黑影,无极
帮主目中迸射慑人怒光。魏醉白冷笑道:「原来钱百涵竟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
本帮沿途布下伏桩必然被老怪党羽屠戮,如不及早歼除,恐後患无穷,容属下追
去。」

  无极帮空手掌一摆,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去吧,老夫不愿节外
生枝。」

  魏醉白道:「属下欲查明他们去踪及有何异谋,亦可有备无患。」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也好,但不可中了老怪诱敌之计。」

  魏醉白道:「属下省得。」偕同两人追去,无极帮主转身隐去。

  其实,钱百涵现身钓鱼崖外是诱敌之计,意在无极帮主或魏醉白两人,魏醉
白这一追去,无异自投罗网。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一条形如淡烟的人影,
若有若无遥蹑魏醉白三人之後。魏醉白沿途发现本门伏桩,为点上昏穴,晕迷不
醒,却未遭杀害,心头震怒异常。追出十数里之遥湖滨渔村之外,钱百涵等人突
一闪无踪,魏醉白冷笑道:「原来老怪藏身在这小渔村内。」

  蓝衣劲装老者道:「我等三人似嫌实力单薄,深入虎穴必蹈凶危。」

  魏醉白道:「不如我等在村外潜藏,老怪必以为我等已离去了,俟至深夜再
入渔村……」

  言犹未了,突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魏醉白,你不要等待深夜了,老夫
现在此处。」魏醉白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只见白眉叟面泛狞笑立在五丈开外,
八蒙面老叟散布在要道,互相呼应,无异撒下天罗地网。

  白眉叟道:「三位速俯首归顺,免得白白送死。」

  那蓝衣劲装老者闻言大怒,身形腾空另飞,撤出肩头五爪镰疾挥,夹着悸耳
排空猛啸,望一蒙面老叟兜头罩袭而下。魏醉白偕同另一人亦出剑猛攻而去。白
眉叟陡地发出一声宏烈大笑,身形腾霄飞起,那八蒙面老叟却渐渐推进猛逼,宛
如将袋口束紧,刀光寒飚滚转,威势宛如惊涛骇浪。

  片刻,蓝衣短装老叟左肩被凌厉剑芒扫及,血光喷射,发出一声闷哼,身形
踉跄。两蒙面老叟剑势合璧,蓝衣劲装大汉生生拦腰横斩,只惨嗥得出声,便尸
分两截。

  魏醉白及另一无极帮高手虽武功极高,却难敌八蒙面人合臂猛攻,虽施展独
门暗器但剑被磕飞,八蒙面人剑势宛如怒涛飞泻,排空奔浪般袭去,魏醉白顿感
焦急不已。一声惨嗥扬起,无极帮匪徒胸口罹受剑穿,一道血泉涌出倒地毙命。
只听,一蒙面老叟喝道:「魏醉白,还不弃剑就缚麽?」

  虽然魏醉白身负奇学,异招频施,却无如这八蒙面老叟都有一身臻入化境的
武功,无法解救困厄,肩背等处剑伤甚多,血污斑斑,已是守多攻少,闻言闷声
不答,剑势反更凌厉。魏醉白此刻已认定非死不可了,抱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
心,是以充耳不闻。蓦地,天际遥处忽随风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声如龙吟。

  只听传来白眉叟大喝道:「速退。」一个蒙面老叟却迅疾如电撞向了魏醉白
而至。魏醉白喉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冲出四五步。八蒙面人穿空飞起,去势如
电,瞬眼无踪。

  魏醉白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却察觉面前立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心中
大惊,眼前陡然漆黑,昏死在地。蒙面少年五指疾伸抓住魏醉白腰间丝绦,偕金
刀四煞离去。这情景被无极帮一名匪徒目击,他乃帮中小卒,武功相差太大,所
以潜伏在草丛中,眼见魏醉白被带走,暗暗蹑随其後。

  蒙面少年及金刀口煞步履从容,进入一片密林中放下魏醉白,微喟一声道:
「魏醉白剑伤多处,却不至有碍性命,但被点穴道手法异常奇奥,在下若强行解
穴,不但功力全失,而且内腑受伤极重。」

  只听四煞中一人问道:「那麽主人带来魏醉白又有何用?」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心爱魏醉白一身武学,是以带来此处,依在下
看来点穴手法奇奥,半个对时後必自动解开,那时在下再问他无极门中隐秘。」

  无极匪徒似察觉林内结有一座茅庐,暗道:「神木尊者传人原来潜迹林内,
我不免回报帮主知道。」心意一定,转身疾奔而去。

  无极帮主一闻知魏醉白落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中,心头巨震,魏醉白生死本无
关宏旨,却知帮中机密,若被神木尊者传人逼供吐露,本门将蒙极重大不利,短
时急急传命率众赶去。他们到达林外之际,却不敢恃强冲入,潜伏林外窥视,隐
隐可见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均在茅屋席地而坐,一面饮食,一面谈话,魏醉
白竟昏睡在丈外草地上。

  只听神木尊者传人道:「为今之计,我等暂莫轻举妄动,一俟那两份藏图获
有确讯,立即采取双管齐下之策。」

  「少主,若陆道玄将藏图交与严晓星手中,亦不惜破颜为敌么?」

  神木尊者传人长叹一声道:「为了武林安危,亦不得不尔,我与那严晓星惺
惺相惜,严晓星似是一极通情达理之人,决不致以私仇为重,否则,也是没有办
法的事。」

  「但另一份藏图却在无极帮手中。」

  「不错。」神木尊者传人颔首笑道:「那魏醉白在无极帮内似是位居崇高,
极可能知道那藏珍图放置何处,如他能醒转,定可从他口中问出。」

  只听四煞中人道:「魏醉白罹受之手法极为歹毒,未必能醒转。」

  神木尊者传人朗笑道:「我等在无极帮内已布伏数处内应,最短期间必能探
明他们总坛巢穴及藏图之处,有否魏醉白都是一样。」

  无极帮主闻知不禁大骇,忖道:「这小辈竟然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本门中
亦要有内应,此事极为可虑。」默默寻思须臾,作了一断然决定,密命他手下潜
守此处,伺机救出魏醉白,若无法救出则杀之灭口,急急返身掠去。

  逍遥太岁冯叔康与青面伽蓝董飘萍两人徘徊在桃林中,正值桃花盛放,风动
枝叶,只见一片红浪,馥郁芳香,飘送十里,沁人心脾。忽见一庄丁勿勿奔来禀
白乾坤八掌伏建龙求见。冯叔康目注董飘萍微笑道:「果然不出星儿所料,董贤
弟,你我出巡。」庄丁急奔而去。

  冯董两人步履如行云流水般向庄外走出,迎着伏建龙,相与哈哈大笑。步入
大厅内,伏建龙即道:「严贤侄现在何处,速速请来,伏某有话对他说。」

  冯叔康笑道:「伏兄别忙,我这位义子去游湖去了,今日天气晴和,你我何
不设席望湖楼上畅叙。」

  伏建龙大笑道:「客由主便,伏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望湖楼的建造瑰丽,金碧辉煌,楼高三层,重檐走栋,浮雕刻镂极工,令人
叹为观止,倚栏眺等,只见浩渺烟波,一碧万顷,风帆沙鸟,远山隐约,期晖夕
阴,气象万千。伏建龙登楼四面巡观了一眼,赞赏不绝。冯叔康点燃一支旗花,
抛掷云空,爆射五彩流焰璎珞。伏建龙知冯叔康此举乃召还严晓星,也不多问,
笑道:「冯兄知伏某为何而来。」

  冯叔康在伏建龙樽中斟酒,微笑道:「小弟那有不知之理,但外事一切皆由
星儿作主,烦恼无所萦怀,来,小弟敬伏兄一杯。」

  伏建龙举杯一饮而尽,暗暗冷笑道:「事到头来不由人,你又怎能置身事外
呢。」

  冯叔康手望外一指,道:「他们来了。」

  伏建龙凝目望去,只见水天遥处现出一叶扁舟,驶行似箭,人影似豆。舟行
临近,可以瞧出一男一女,伏建龙不禁问道:「与严贤侄同舟者是柳姑娘麽。」

  冯叔康摇首笑道:「柳姑娘大病方愈,仍在静养中,同舟者乃小女。」

  伏建龙点点头,忽笑道:「冯兄,尊府戒备森严,安若泰山,却察觉不出丝
毫有异,平静如水,小弟只见过青面伽蓝董飘萍一人而已,此一举措,小弟望尘
莫及,否则小弟亦不致再出江湖了。」

  冯叔康捋须笑道:「武林是非,干戈四起,为求自保,小弟岂能不无动於衷
麽?」

  正说之间,严晓星已自登楼,忙与伏建龙施礼,又向冯叔康道:「义父,兰
姐有事须与义父商谈。」

  冯叔康双眉微皱,笑笑道:「这丫头真烦人,小弟去去就来。」说着离座下
楼而去。

  伏建龙道:「贤侄,事急矣,神木尊者传人与金刀四煞亦在附近潜隐,为了
骊龙谷藏珍,不惜与贤侄为敌。」

  严晓星黯然一笑道:「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与小侄虽彼此惺惺相惜,但
无渊源,既均有志在必得之心,纵然为仇,那也无可奈何。」

  伏建龙道:「你没问柳无情图藏在何处么?」

  严晓星道:「问了,她说藏在盘龙谷子午洞内,子午洞里禁制厉害,她要绘
一图形并说明禁制布设应如何避开,不过柳姑娘言,此刻是否将藏图移置另处就
不得而知了。」

  伏建龙闻言不禁暗暗心喜,忖道:「柳无情并未实情吐露,大事可成矣。」

  严晓星又道:「柳姑娘心忧的是伏伯父那两位至友无法将图盗出,而且白白
送了性命。」

  伏建龙笑道:「无妨,老朽友人武功已臻化境,心计尤工,只在老朽之上,
必可全身而退,得手与否,不妨一试。」说着话声倏顿,又道:「但不知贤侄有
陆道玄下落麽?」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昨日接获孟逸雷传讯,他在洞庭湖畔岳阳楼中已与陆
道玄见面,陆道玄坚称须小侄取得无极帮中那幅藏图,辨明真假後才可出示。」

  「他随身携带麽?」

  「没有。」严晓星摇首答道:「陆道玄行事如此的谨慎,他必然不会带在身
旁。」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老朽委实对陆道玄无法理解,他既然有心相助贤侄,
为何不将此图赠与。」

  严晓星道:「这就是他深谋远虑之处,若及早交与小侄,反招来杀身之祸,
爱之适以害之,殊属不智。」

  伏建龙颔首微笑道:「此言甚是,贤侄速速去向柳姑娘索取子午洞的路径图
来。」

  严晓星道:「柳姑娘体力尚未恢复,小侄不便勉强,凡事欲速则不达,伯父
如无事,不妨小住一两日。」

  伏建龙道:「也好,但老朽不耐枯坐,只在庄外附近走走,亦可察明时分形
势。」说看起身离座。

  严晓星相送出庄,目送伏建龙身影消失後,一闪隐入奇门中。奇门内已有冯
叔康,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廖独,许飞琼,柳无情在。严晓星道:「他此去必
欲抢救魏醉白,在下如臆料不差,这藏珍图只有他们教主及伏建龙魏醉白三人知
之,我要比伏建龙先一步赶到,燕姐请速绘图,他明日必重来此处。」说看与偷
天二鼠疾掠如飞而去。

  林外静悄悄地似一泓死水,隐伏着无极帮匪徒,屏息凝神,数百目光注视著
那幢茅屋。忽有一沙哑语声道:「帮主回来了。」

  蒙面老叟身形疾闪落在林外草丛中,低声道:「魏香主怎么了?」

  一匪徒答道:「魏香主尚弃置在屋外草地上,迄未醒转,金刀四煞及神木尊
者传人自进入茅屋内就未再出来过,帮主,如此僵持着终非了局,我等人多,他
们武功再高,也寡不敌众。」

  蒙面老叟沉声道:「老夫不愿节外生枝,冒险逞强,徒然送死,容老夫思一
良策。」

  蓦地,茅屋内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鱼贯走出,步向魏醉白身前,只见蒙
面少年俯身探臂一抚魏醉白脉象,立起摇首太息道:「这制住魏醉白之人究竟是
何来历,点穴手法居然如此奇奥姓解,在下思索了半天,迄未求得其解,若强行
解穴,必内腑迸裂,口喷鲜血而亡。」

  四煞中一人道:「既无法解救,主人亦无须妇人之仁,赐他一死,以免後患
无穷。」无极帮主闻言心中大急。

  只听蒙面少年道:「在下何能妄杀无辜,徒贻武林话柄,我等离去吧。」

  「这魏醉白咧?」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自有无极帮中人带他回去。」说着一鹤冲天而起,
金刀四煞纷纷腾身奔空,瞬眼疾杳。

  无极帮主倏地抢身入林,飞落在茅屋门前探身内望,只见屋内桌上置有残肴
馀酒,并一草榻,其馀无任何什物。他巡视了眼,反身跃落在魏醉白身前,察扶
脉象,感觉六脉散乱,阴阳二气逆冲,不禁呆住,他亦束手无策,长叹一声,挟
起魏醉白率众飞奔而去。

  日落西山,玉免东升,一夜易过,天色微现鱼肚白,柳林小径中乾坤八掌伏
建龙快步如飞奔往湖滨别业而去。只听一声大喝道:「站住。」四条人影疾如鬼
魅,占住四象方位,拦阻伏建龙。

  乾坤八掌伏建龙面无惊容,仅望了四人一眼。那四个人俱首戴鬼脸,狰狞恐
怖,伏建龙冷笑道:「钱百涵咧?」

  四鬼脸人心神一震,一人厉声道:「伏老师眼力如神,居然瞧出我等来历,
不瞒伏老师说,钱少侠命我等四人邀请伏老师前往一见,有要事相商。」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无法相商。」说着猛向一鬼脸人扑
去,手出如风,太掌微弦。

  那鬼脸人顿感眼前掌形生眩,暗道不好,急欲避开时已是不及,猛觉左肩如
中钢钩,奇痛澈骨。只听一串骨碎响音,鬼脸人发出一声嗥,伏建龙左掌顺水推
舟按实在心窝上,那鬼脸人心脉震断仰尸在地。这不过瞬眼功夫,其馀三鬼脸人
不禁惊骇已极,料不到伏建龙武功如此奇高,纷纷道:「老贼,怎的如此手黑心
辣。」

  伏建龙倏地腾身拔起,身在半空化为「神龙在天」,一个疾旋,两臂猛浪,
挟着一片重如山岳内家劲气道袭而下。三鬼脸人只觉罡风如焚,重逾万钧,令人
窒息,身形滞重,闪避不开,只发出一声闷嗥仆倒在地,躯体压成一堆肉泥。伏
建龙身形落下,望也不望四鬼脸人一眼,疾行如飞奔去。

  约莫一顿饭时分,伏建龙已自奔出十数里外,身入一片红白相间,繁花似锦
桃林内,忽闻青面伽蓝董飘萍笑声传来道:「伏大侠,你神色不宁,途中似遇强
敌袭击。」

  伏建龙心中微微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青面伽蓝董飘萍含笑着迎来,当即答
道:「伏某相遇四蒙鬼强敌,恐寡不敌众缠斗费时,不得已施展『天怒雷霆』奇
击,幸而得逞,将来犯者尽歼。」

  董飘萍笑道:「此乃伏大侠一招最精萃之威力绝伦奇学,么魔小丑,怎经受
得起。」

  伏建龙赧然笑道:「董兄谬奖。」

  两人相偕步入庄内,董飘萍命家丁领伏建龙去见严晓星。严晓星正与东斗天
君葛元良在水阁中叙谈,闻得伏建龙的来访,双双出迎。旧友重逢,欢愉之情何
似,葛元良伏建龙相与寒暄大笑。伏建龙向严晓星问道:「不知柳姑娘图绘好了
麽。」

  严晓星道:「现仍在绘描,今晚当交与伯父。」

  伏建龙点点头,道:「贤侄,老朽也发觉了一宗惊人之事。」便叙出魏醉白
身罹白眉叟党羽禁制昏迷不醒,神木尊者传人金刀四煞及时抢救出险,但无法解
开那奇奥点穴手法,遂弃置林中生死由之,无极帮主将翻醉白带往一座土洞内之
事。

  葛元良道:「无极帮主救醒了未?」

  伏建龙摇首道:「没有,伏某心想魏醉白必是无极帮内极重要之人物,或知
无极帮内蕴秘,严贤侄精擅医理,也许可能解开他那穴道禁制,对我等有莫大助
益。」

  严晓星摇首答道:「小侄的确略擅医理,却不能无病不治,有道是药医不死
病,佛度有缘人,神木尊者传人武功旷绝,他既束手无策,小侄有何能为夺造化
之能。」伏建龙不禁大感失望。

  葛元良道:「贤侄,话不能如此说,凡一人在其有限生命中所得者不过沧海
一粟,神木尊者传人才华秉赋再高,也不能广收并蓄,也许贤侄在医道方面成就
较他要高出一筹,死马权作活马医,贤侄不妨试治。」

  严晓星不禁微笑道:「魏醉白仍在无极帮主手中,小侄何能毛遂自荐,况魏
醉白与我等并无大用。」

  伏建龙正色道:「魏醉白与我等有莫大用处,老朽认为魏醉由最知无极帮内
蕴秘,依老朽之见,应将魏醉白偷出,若能治愈,他定感恩图报,甘为我用。」

  葛元良哈哈一笑道:「此无异痴人说梦,如何能将魏醉白偷出?」

  伏建龙霍地立起,道:「傍晚时分,必将魏醉白偷出,贤侄只在庄外接应老
朽就是。」快步如飞走出水阁外。

  葛元良摇首太息道:「贤侄以退为进之计果然收效,不过贤侄欲易容扮作魏
醉白,鱼目混珠,希图混入无极帮总坛重地实为不智。」

  严晓星摇首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侄倒要见见那魔头究竟是何人
物?」

  再说伏建龙途中行经一茂密林中,只见古木如天,森翳蔽日,他腾身拔上一
株古松上,须臾疾如飞鸟泻落,换作无极帮主蒙面黑衣装束,施展绝顶轻功,奔
往一处山谷内。谷口内立疾闪出四劲装老者,躬身施礼道:「帮主回来了。」

  无极帮主鼻中低哼一声道:「魏香主醒转来了没有?」

  其中一人答道:「魏香主仍是昏迷不醒。」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道:「老夫意欲将就香主带往一处求治,或有可救。」

  「带往何处求治?」

  无极帮主道:「这无须你问了。」语音微含不悦,四老者不禁战栗,面色微
变。

  无极帮主又道:「百兽天尊赶来了麽?」

  「片刻之前已然赶至。」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这就好,老夫若将魏醉白带出,非短短两三日可返,
有他在老夫可安心离去。」说着迈入谷中而去。

  谷外静悄悄地,忽有一形如淡烟人影疾闪而出,藏在一株古木巨干之後,眼
神炯炯如电凝望谷口,正是那钱百涵,面色森沉。突闻一轻微语声传来道:「钱
少侠不可造次,无极帮戒备森严,我等不宜在此刻节外生枝,速速离去为上。」

  蓦地——山谷内传出洞萧吹奏之音,节奏刺耳,宛如儿哭,令人毛骨皆竖,
神摇魂飞。四外草地中忽起了一片沙沙声音,钱百涵不禁一怔,凝目望去,只见
草丛中蠕蠕滑出群蛇,昂首吐信,长短不一,腥臭刺鼻。钱百涵大惊失色,立时
双肩一振,穿空拔起,曳空电射逸去。那片山谷外万蛇攒动,光怪陆离,巨蟒寻
丈,小仅尺许,五色斑斓,铁甲鳞皮,无奇不有,俱为刺耳箫响催动。

  约莫一个时辰後,箫响戛然而止,群蛇纷纷四散,片刻之间走得一乾二净。
谷口内突掠出无极帮主,右臂挟住魏醉白躯体如飞掠去。小道上现出钱百涵及一
群武林高手身影,疾行如风。突闻惊呼道:「在这里了。」地面上呈现一具尸体
及三团肉泥,由於衣履俱在,可以辨明其人身分。

  钱百涵目中暴射怒焰,冷笑道:「罗浮四友死在湖滨别业附近,显然系冯叔
康党羽所为……」

  「胡说。」草丛中突传出一声冷笑道:「事无明证,焉能妄入人罪。」只见
草中冉冉立起严晓星。

  钱百涵不禁一怔,道:「原来是尊驾,那是何人所为?」

  严团星微笑道:「兄台明知,何以故问。」

  钱百涵面上一红,道:「敢莫是乾坤八掌伏建龙。」

  「不错。」严晓星道:「那也怪不得伏大侠,联臂偷袭,自取其死,在下不
明白罗浮四友为何暗算伏建龙?」

  钱百涵冷笑道:「那要当面问伏建龙了,伏建龙分明藏身湖滨别业,有道是
血债血还,恕我等要登门索罪了。」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可借的是伏建龙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他往何处去了?」

  「去无定处,在下何能知之。」

  钱百涵面色一寒,冷笑道:「找你也是一样。」

  严晓星朗声大笑道:「钱少侠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胆敢在湖滨别业外放言无
忌,不过在下已知你来意,无须矫揉做作。」

  钱百涵道:「什么来意?」

  严晓星道:「你那里是替罗浮四友复仇,无非藉口寻衅,意在我严晓星,生
擒了在下,还怕陆道玄不乖乖将图送出。」

  钱百涵闻言不由暗感大骇,忖道:「此人端的聪明。」但见严晓星只孤身一
人,恶念顿萌,冷笑道:「既然被阁下猜着,何不束手就擒。」身形陡地後跃三
丈。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那要瞧你等有无如此能为。」右手迅如闪电撤出肩後
长剑,应手震起一片眩目寒飚。

  随行钱百涵的一群武林高手陡然四散开,纷纷大喝出声,振臂猛攻,刃光电
奔。严晓星哈哈大笑,剑随身转,展出一式「秋风扫落叶」,青虹宛如浪涛奔,
涌逼起破空悸耳锐啸,劲风山涌,四外抢攻而来的武林高手均感剑气逼人,重如
山岳,令人窒息,由不得翻身逃了开去。钱百涵见状不禁大惊。

  只见严晓星面向一面目奇丑之老者喝道:「在下要挑断尊驾足筋。」声犹未
了,身形奇快无比,剑光疾闪,那老者只嗥叫一声倒地不起。

  严晓星身形却落在另一人面前,冷笑道:「尊驾助纣为虐,在下要断除尊驾
右臂。」

  那人显然身负极高的武功,冷笑道:「阁下未免太狂了点。」右手一振判官
笔,九招同出,幻出笔路千万,罩袭严晓星全身重穴,歹毒无比。

  不料严晓星比他更辣,一招「青蜂戏蕊」攻出,五点寒星穿隙而入,只听一
声狂嗥,漫空笔影全消,但见那人已倒卧血泊中,双臂齐肩斩断,血涌如注,已
然昏死过去。猛然严晓星振吭发出了一声长啸,身形穿空腾起,青钢剑发出一式
「万花吐蕊」,撒下漫天剑雨飞星。嗥声此落彼起之际,严晓星身影已疾落在钱
百涵面前,冷冷一笑道:「在下剑法比起少侠如如?」

  钱百涵环顾左右,只见一个个倒卧血泊中,虽未殒命,却罹受重创,无法立
起,不禁面色如土。只听严晓星又道:「钱少侠,你来此实为不智,倘少侠灵智
未泯,就不该自损师门威望信誉,应结纳同道,以德服人,先将无极帮那幅藏图
夺来,在下或可相助,以陆道玄那幅图赠与少侠,以竟全功。」

  钱百涵闻言不由贪念又炽,道:「严少侠此话当真?」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钱少侠,在眼前情景之下你已落了败着,若再动手恐
未必让少侠全身而退,巧语欺诈,画蛇添足,在下何愚。」

  至此钱百涵目中泛出一抹异芒,但一闪即隐,冷冷笑道:「早说了这话不就
好了麽?」

  严晓星怒道:「谁先动手,在下并非任人凌辱之辈。」

  钱百涵沉声道:「难道兄弟随来的武林朋友个个均受重创,如无一个公道,
岂非成了卖友求荣小人。」

  严晓星道:「为友为敌,悉凭尊便,少侠随行武林朋友悉心调治数日便可无
碍,咎在少侠,怎可怨恨在下,但在下之言,还请少侠三思。」说着双肩微振,
穿空如电掠去,一闪而杳。

  钱百涵长叹一声,逐一施救,尚幸严晓星剑下留情,除断除双臂挑断足筋两
人外,馀均被剑尖点破穴道,施救後可立起彼此搀扶蹒跚离去。忽地林木丛中疾
闪出乾坤八掌伏建龙,背负一布袋,目露惊异之色,朗声道,「严贤侄在麽?」

  严晓星应声闪出,抱拳施礼道:「伯父袋中何物?」

  伏建龙笑道:「魏醉白。」

  严晓星大惊失色,道:「伯父将魏醉白偷出本是好意,岂不知无极帮主发现
魏醉白失踪,恐掀起一片血腥浩劫。」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贤侄放心,老朽一位莫逆好友与骷髅人魔原系盟给金
兰之交,但近年来已悔过向善,封刀归隐,此次又被骷髅入魔强邀出山,他无奈
应允只应许助无极帮主取得骊龙谷藏珍,非属不得已时,绝不与人动手,此次魏
醉白带出是老朽求他相助才能顺利……」

  严晓星道:「无论如何,无极帮主迟早总会发现,岂不是连累了他?」

  伏建龙摇首答道:「无妨,因魏醉白昏迷不醒,无极帮主束手无策,他趁机
晋言有一友人,年岁极高隐居蛮荒,精通医理,术近华陀,自荐将魏醉白带去求
治,他可着手回春,还请无极帮主遣出四位高手随行护送,无极帮主深信不疑,
因而竟成。」

  严晓星皱眉道:「那随行护送四人咧?」

  伏建龙笑道:「俱为老朽除去,毁尸灭迹。」话声略微一顿,又道:「贤侄
但请宽心,只要魏醉白能醒转,以後的事概由老朽作主,一丝痕迹不留。」

  严晓星道:「既然伯父有巧妙安排,小侄无须杞人之忧。」

  伏建龙目注严晓星一眼,笑道:「方才情景均为老朽窥见,钱百涵显然胆寒
心惧,想不到贤侄剑法竟融合武林诸大门派最精萃奇奥之学,出神入化,他日成
就不可限量。」

  严晓星赧然一笑道:「怎能逃得过伯父一双神目,小侄幸能得逞,只不过取
巧一快字而已。」

  伏建龙笑道:「咱们且莫谈这,快快回去吧。」两人身形如风,途中重重接
引,伏桩严密。

  同至湖滨别业後,另辟一院秘室,将魏醉白放置床上,魏醉白体尚温暖,气
息微促,紧闭次眸,面色苍白如纸,严晓星五指捏在魏醉白右腕寸关尺上,凝神
察扶脉象。伏建龙一瞬不瞬地注视著严晓星的面色变化。只见严晓星面色阴晴不
定,时而皱眉,时而短叹。

  伏建龙面有忧色道:「魏醉白有救麽?」

  严晓星微喟一声道:「他六脉散乱,阴阳二气逆仲,因血行不循主位,窜逃
奔流,内腑受创极重,痊愈之望只有一半。」

  伏建龙泛呈惊喜之色,道:「那麽有劳贤侄施展回春妙手。」

  严晓星道:「救治魏醉白需耗费时日,先以金针刺穴之术,射引散乱气血聚
归主经,时非七日不可,再以灵药调理内腑,不过痊愈後武功纵或未失,恐浑然
忘记前事,无异痴呆,於我等又有何用。」

  伏建龙道:「听天命尽人事,我等不妨试一试,何能见死不救,有失仗义之
道。」

  严晓星遂在身旁取出一只钢盒,揭开捏出十数支长短不一金针,刺入胸腹等
处重穴後说道:「小侄命人严加看护,不可惊扰魏醉白,以防血行有变,加速其
死。」

  伏建龙与严晓星相偕退出,迳往大厅会晤冯叔康,严晓星道:「小侄去瞧柳
姑娘图是否已绘好。」

  冯叔康道:「你去吧。」

  严晓星出得大厅,快步如风迳向柳无情居室而去,只听柳无情室内传出一片
莺声燕语。萍儿发觉严晓星登楼,娇笑道:「严公子来啦。」

  严晓星瞪了萍儿一眼,道:「你们又在编排什么我的不是麽?」

  萍儿格格娇笑道:「公子有无不是,婢子如何知道。」

  严晓星鼻中低哼一声,迈入柳无情房内,只见诸女均在,靥泛桃花,羞红未
敛。许飞琼嗔视了严晓星一眼,道:「你来此则甚?」

  严晓星咳了一声道:「伏建龙已将魏醉白带来。」便将施以金针过穴之事详
细叙出。

  柳无情神色凝重,道:「看来伏建龙也不知教主藏图确处,此事似只有教主
及魏醉白知情。」

  严晓星道:「如此说来,燕姐也不知了。」

  柳无情微颔螓首,笑道:「我如果知情,那有如此平安,眼前迹象渐明,分
明伏建龙怀有二心,星弟应善为利用,慎密筹计,方可立於不败之地。」

  严晓星道:「这个小弟知道。」

  柳无情转身在屉中取出一幅墨绘路径图,展开详细指点讲解後道:「星弟拿
去交与伏建龙。」严晓星接过收置怀内,告辞走出。

  冯叔康与伏建龙,葛元良,董飘萍四人聚在厅内饮酒高声谈笑,严晓星直趋
入内,把图取出交与伏建龙。伏建龙展开,一眼瞧出柳无情未将紧要之处绘出,
不禁心情大宽,笑道:「如此大事可成。」

  说时,一名庄丁疾奔而入,禀道:「孟逸雷大侠驾到。」

  严晓星大喜,道:「他来了麽?待我出迎。」

  忽闻传来孟逸雷宏亮大笑道:「不用了。」只见孟逸雷迈步跨入,左肩上立
有一只毛片雪白红嘴鹦鹉,与冯叔康等人寒暄後,向严晓星笑道:「幸不辱命,
七上岳阳楼才得与陆道玄相见,陆道玄闻得贤弟誉望日隆,庆幸故人有子,但坚
称必须贤弟取有无极帮内那幅藏珍图,然後将此鸟放回,他自然会兼程赶至。」

  严晓星延请孟逸雷入席,笑道:「小弟敬孟兄三杯。」孟逸雷仰饮而尽,酒
过数巡後,孟逸雷笑叙此行经过,事先早经安排,自然一无破绽。

  伏建龙霍地立起,道:「老朽要走了。」

  严晓星道:「伯父也要偕同友人潜入无极帮总坛麽?小侄之见似不宜轻身涉
险。」

  伏建龙微笑道:「老朽不去,傍晚时分自会返转此处,但愿不负此行。」

  严晓星道:「小侄恭送。」

  魏醉白躺在榻上,依然沈睡如死,气氛弥漫着凄凉冷寂,使人不禁油然泛起
一股寒意。午刻时分,严晓星同着一人进入室中,那人形貌穿着的赫然正是魏醉
白,分辨不出孰真孰假。严晓星抱榻上魏醉白走向里间一座佛堂。佛堂内清静无
比,佛案上炉中檀香花起袅袅清烟,芳香沁人心脾,上首敬奉一尊丈二金身千手
观音,两侧侍立善才龙女,塑雕甚精,栩栩如生。

  严晓星闪立善才童子右侧,只见善才缓缓移开,地面显露地穴入口,拾级而
下进入一间石室,室顶嵌有巨如鹅卵明珠五颗,光芒四射如昼。只见严晓星将魏
醉白放置在石榻上,骈指如剪飞点了十数指。须臾,魏醉白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呻
吟,两眼缓缓睁,只觉全身绵软乏力,不由心神骇凛,面现惊悸之色。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魏老师感觉好些麽?」

  魏醉白头部转动艰难,循声扭侧,一眼望真严晓星含笑立在榻前,不禁诧然
道:「原来是严少侠,为何魏某身在此处?」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老师请思忆前情便知。」

  魏醉白脑中穷思苦索,忆及自身受蒙面入联臂合攻,不慎胁上中了一指,只
觉一阵奇痛,就此昏死了过去,目露惊容道:「魏某身受白眉老怪党羽合攻,寡
不敌众,不幸负伤昏死,莫非是少侠所救麽?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严晓星道:「魏老师已昏迷不醒已月馀了。」他将日期有意延後,使魏醉白
心理上引起一种莫名恐慌,深信不疑。

  魏醉白诧道:「有这么久麽?」

  严晓星拉过一张木椅,坐在榻前,道:「魏老师虽罹受老怪党羽毒手暗算以
致昏迷不醒,但却未落在白眉老怪手中,恰巧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赶到,为
金刀四煞所救。」

  魏醉白惊诧道:「为金刀四煞所救?」

  「不错。」严晓星正色道:「显然白眉老怪门下网罗的不乏武林奇人,魏老
师所罹受的点穴手法竟然异常奇奥难解,魏老师体内六脉散乱,阴阳二气逆冲,
若强行解穴,魏老师必内腑迸裂,口喷鲜血而亡,神木令传人不禁束手无策。」

  说着长叹一声道:「此事在下原也不知内情,因湖滨别业外群豪毕集,在下
不时窥察群豪动静,无意窥知贵帮多人神色匆匆,望着一处深山中奔去,鹤行鹭
伏,极为慎重,在下不禁好奇尾蹑贵帮之後,察觉贵帮主及甚多高手潜伏密林之
外低声谈话……」

  魏醉白异常动容,道:「敝帮主谈论什么?」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林中乃神木尊者传人的金刀四煞栖息之处,魏老师已
在神木令传人手中已有三日之久,贵帮主嘱令四面攻入,可救则救,如若无救,
则不幸杀之灭口,因魏醉白知教中隐秘甚多。」

  魏醉白目中不禁泛出一抹怒光,道:「此话当真麽?」

  严晓星道:「你我惺惺相惜,道义之交最重诚挚二字,在下无须对魏老师谎
言欺骗。」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其时,在下当贵帮大举攻袭之前,略施诡计
制住贵帮一名手下换上衣履,林中昏暗易於鱼目混珠,以声东击西之策引开神木
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救出魏老师,贵帮手下认在下为本门弟兄亳未阻拦,是以将
魏老师带来此处。」

  魏醉白道:「敝帮迄未知情系少侠所救麽?」

  严晓星摇首答道:「在下不愿引来杀劫,此事仅在下及看护小童知情。」

  魏醉白怔得一怔道:「请问魏某置身何处?」

  严晓星答道:「鄱阳湖内一小岛上,但距湖滨别业不远,仅五里之遥。」

  魏醉白默然不语,似在沉思一件重大之事。严晓星也不再言,只目注著魏醉
白。半晌,魏醉白长叹一声道:「看来,魏某已在此处甚久了。」

  「正是。」严晓星道:「魏老师昏迷不醒睡在此处屈指算来已有廿七天了,
每日两次灌食参汁保持体力,因魏老师受伤极重,必须导引散乱气血聚归主经,
然魏老师罹受点穴手法奇奥歹毒,在下必须慎重,稍一不慎,必遭惨死,幸亏吉
人天相保以醒转,但魏老师欲行动自如,恢复武功,至少须在九十天後方可。」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少侠大德,今生难报,魏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委实碍难启齿。」

  严晓星聪颖过人,听出弦外之音,笑道:「魏老师有话只管请讲,在下决不
以为忤。」

  魏醉白语到唇边,欲言又止,最後长叹一声道:「少侠不惜犯难涉险相救,
不知是否别有用心麽?」

  严晓星闻言,双眉上剔,不禁哈哈朗笑道:「魏老师是否心疑在下有索恩报
德之心,探听贵帮中隐秘麽?这个但请放心,在下愿以自身之力取得骊龙谷内武
功秘笈,报却血海大仇。」

  魏醉白面现愧容,道:「魏某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望少侠见谅,时逾
一月,武林当有重大变化。」

  严晓星微笑道:「世事桑沧,瞬息万变,凡事不可逆料,魏老师说话甚多,
请歇息安睡,这三日内尚须喂食参汁,之後才可进食稀粥鸡汤。」说看起立告辞
离去。

  魏醉白不禁胸中感慨万千,喟然长叹。严晓星出得石室,只见那假魏醉白笑
道:「我要否睡下,装作昏迷不醒。」

  萧文兰翩若惊鸿掠入室内,目睹假的魏醉白,娇笑道:「若事先不知内情,
只道你就是魏醉白。」又向严晓星道:「庄外传讯,说是伏建龙正要重返湖滨别
业,星弟急作准备,以免露出破绽。」

  严晓星微微一笑,取出金针,在假魏醉白身上砭出十数处空穴,道:「这与
剌入魏醉白体内的丝毫无异,均是空穴,现无须躺下,俟伏建龙来此探视前再躺
下不迟。」说着与萧文兰相偕出室而去。

  黄昏日落,西方染上淡淡霞彩,乾坤八掌伏建龙独自一人快步如飞,望湖滨
别业外走来,面上不时的泛出得意笑容。忽闻林木丛中传出来语声道:「伏大侠
麽?」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老朽。」林中人影一闪,掠出青面伽蓝董
飘萍。

  伏建龙道:「为了防护湖滨别业,董老师日夕辛劳,伏某不胜钦佩。」。

  董飘萍道:「伏大侠言重了,事关武林安危,董某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
些微之劳说不上什么。」

  伏建龙道:「闻听严贤侄之言,在湖滨别业内外已遍布极厉害的奇门禁制,
老朽竟瞧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董飘萍道:「伏大侠稍时必然看得见。」疾伸右腕,一把拉住伏建龙跃向林
中。但闻一片衣袂破风之声只见三个身着蓝衣长衫,貌像狞恶大汉停身在他们原
立之处。

  董飘萍出声道:「二位来此是找人的麽?」

  那三蓝衣人循声望去,却不见丝毫人影,中立一人狞笑道:「朋友,相烦通
禀冯庄主,就说云雾三怪求见,索还当年宿债。」

  云雾三怪弟兄三人,老大追命神裘龙,老二勾魄神裘虎,老三报应神裘豹,
艺出西域,练就一身混元童子功,横行蛮荒,威震南疆,足迹未曾有踏入中原一
步,武功高强。

  伏建龙惊道:「这三人也来了,风闻昆仑四剑为报杀徒之仇,登门索债,拼
斗一夜,昆仑四剑终告败北,不知受何人之邀也来涉入此场是非。」

  董飘萍朗声道:「三位请北向步入林中,才是去湖滨别业正途,在下在此肃
候领路。」

  裘虎闻声目露异容道:「尊驾为何不现身出见?」

  董飘萍向伏建龙低声道:「兄弟欲引裘家三怪身陷奇门,伏大侠才可知晓禁
制奇奥厉害。」继又冷笑道:「三位既敢登门寻仇,为何不敢听从在下之话,否
则请三位速速离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三怪互望了一眼,目中迸吐杀机,撤出肩後混元槊,横胸鱼贯循声扑入。裘
龙双足尚未沾实,突感右腕上如被猛兽所噬,奇痛彻骨,忍不住闷哼一声,右臂
疾扬,混元槊竟脱手飞出,只见一片炽热红焰扑面袭来,闪避不及,发须顿被燃
着,宛如一团火球,只听裘龙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倒地翻滚。

  转瞬,裘龙衣履均急速蔓延燃烧。裘虎,裘豹为这突如其来之巨变,震恐变
色,手足无措,亡魂丧胆,顿萌逃意,顿身欲待窜出林外。身才离地,眼前只感
红光眩目,炽热火焰扑面袭至,双双惨嗥出声,倒地翻滚。片刻之间裘氏三怪烧
成一堆枯炭,周近地土皆呈焦黑之色。

  乾坤八掌伏建龙瞧得逼真,心神中猛震,骇道:「这是什麽奇门,有如此厉
害。」

  董飘萍淡淡一笑道:「董某只知名唤『三元雷火奇门』,陷入禁制,必遭殆
毙。」

  伏建龙道:「那麽,董老师必定通了此术罗?」

  董飘萍摇首道:「这奇门遁甲每日数变,幻化莫测,令自由内,一切均皆听
命,若误失方位,不死即伤,伏大侠每次来时均为同一路径麽?」

  伏建龙不禁一呆,道:「老朽就是诧异每次出入均非同一路径,原来如此,
布设奇门之人但愿一见。」

  董飘萍大笑道:「此人只有庄主见过,董某居此日久,尚无一面之缘,何况
伏大侠。」说着领伏建龙快步走去,所择之径迂迥曲折,使伏建龙晕头转向,困
惑难解其中奥秘。

  步入庄内,只见逍遥太岁冯叔康与严晓星正立在花径间商谈,不禁高声的唤
道:「冯兄,难怪你安如泰山,所设奇门委实厉害,方才云雾三怪误陷禁制俱遭
焚毙。」

  冯叔康闻言一惊道:「裘氏三怪麽?当年理亏实在小弟,今闻惨死,小弟实
感内疚。」

  伏建龙道:「这等恶人,死不为过,还有什麽惋惜。」又目注严晓星,接着
道:「老朽友人已兼程赶往无极教总坛,快则七日,迟则十天当有报命。」

  冯叔康道:「只恐强阻犹多,未必如此容易到手。」

  伏建龙道:「凡事尽其在我,我辈行事岂能畏惧艰险危难。」继又道:「魏
醉白伤势如何?」

  严晓星道:「须将散乱气血导归主经,时非七日不可,再清除体内积瘀方能
清醒言语,魏醉白秉赋深厚,谅一月之期当可痊愈。」

  伏建龙道:「老朽意欲探视,不知可否?」

  严晓星笑道:「小侄领伯父前往。」两人并肩同行,严晓星与伏建龙低声商
议如何取得骊龙谷藏珍之策。

  不觉行在魏醉白的室外,只兄两名抱刀黑衣劲装汉子宅护门前,两人迈入室
内,魏醉白仍然昏睡沉沉,穴道上金针尚插在原处。伏建龙凝视半晌,道:「贤
侄,金针是否尚须换易?」

  严晓星答道:「六脉散乱,欲引导渐流向主经,不可操之过急,必需一个对
时换易一次。」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虽然魏醉白得能救醒,只是嫌时间慢了一点,仍恐老
朽偷天换日之计将付之流水矣。」

  严晓星心中暗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倘须魏醉白速愈,除非骊龙谷所
藏的千年雪莲实。」

  伏建龙闻言默然无语,面有忧容道:「白眉老怪有此人为助,无异如虎添翼
矣。」

  严晓星摇首答道:「那也未必尽然,强中更有强中手,小侄之意白眉叟有此
人为助,无极帮必心有畏忌,自当稍加敛迹,可收相互制衡之效,与我等行事当
更有利。」

  伏建龙笑笑道:「但愿如此。」口中虽如此说,其实心内满不是滋味,心中
油然泛起患得患失之感。

  严晓星见状已察知伏建龙心情沉重,遂道:「说此徒乱人意,伯父还请回大
厅,义父还有事与伯父商量。」伏建龙默然颔首与严晓星离去。双方表面上平静
如水,待时而动,其实与动手相拼,血腥遍野还要猛烈,勾心斗角,各逞心机,
此乃克敌制胜取法乎上,伏建龙有计穷力竭之感。

  回至大厅後,即见葛元良与冯叔康似正在争执,面色严肃,葛元良一眼瞥见
两人进入,忙高声道:「严贤侄,方才得自邓鸿武传讯说是白眉老怪今晚将有异
动。」

  严晓星闻言呆得一呆,冷笑道:「老怪妄图大举进袭湖滨别业,那无异飞蛾
扑火,自找覆灭。」

  葛元良摇首笑道:「贤侄误会了,老怪今晚将偷袭无极帮,他已闻知百兽天
尊已然赶到,惟恐无极帮势力日渐强大,万一魔法三僧,风火头陀,排教高手厉
炎相继赶至,所以先发制人,老朽与你义父计议我等亦应赶去坐收渔利,一劳永
逸岂非甚好。」伏建龙闻言暗中大惊。

  冯叔康笑道:「葛天君此计甚好,换在平日定无异议,此刻事有碍难,却不
能赞同。」

  葛元良诧道:「为什麽?」

  冯叔康答道:「我等日前却在利用无极帮偷取那幅藏珍图,倘无极帮惨遭覆
灭,凭我等一番图谋将付之流水,依老朽之见,我等应相助无极帮一臂之力。」

  严晓星道:「相助不可,暗助则可,星儿之见我等早在暗中窥视,倘无极帮
获胜,我等则可避免出手。」

  冯叔康道:「我儿之见甚是,廖独孟逸雷两人业已赶去窥察动静。」

  伏建龙道:「老朽静极思动,今晚欲大开眼界。」

  冯叔康道:「伏兄欲赶去麽?也好,我等随後就到,星儿,奇门已更易,你
相送伏伯父出庄吧。」

  严晓星道:「是。」

  伏建龙心内忧急如焚,却佯装从容镇定,微笑道:「贤侄,你我走吧。」

  葛元良目送伏建龙严晓星步出厅外,不禁面现笑容道:「无疑伏建龙闻得噩
讯,即迫不及待,此人如何认贼作父,甘心为虎作伥?」

  冯叔康长叹一声道:「江湖中变幻诡诈,无法以常情来衡量,伏建龙为何如
此,不待水落石出,则不能明白真象,小弟如推测不错,伏建龙赶去,定不愿与
白眉老怪拼搏,必迁地为良,避凶趋吉。」

  葛元良点点头,笑道:「葛某之见也是如此。」

  一轮明月,清澈皎洁,和风习习,四野如风披著一重雾般,幽美恬静,令人
沉醉。石室中魏醉白静静躺在榻上,不知昼夜,脑海中思念纷致,前尘往事,一
一似在眼前闪现,不时发出长吁短叹。忽室外人影一闪,走进一青衣小童,眉清
目秀,慧黠可爱,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参汁,笑容可掬道:「魏先生,小的奉命
喂食参汁。」

  魏醉白道:「你奉何人所命?」

  青衣小童笑道:「自然是奉严少侠所命。」说着就侧坐在榻上,取起碗中调
羹,舀满参汁送与魏醉白唇边。

  魏醉白咽入腹中,皱眉诧道:「参汤那有此异味?」

  青衣小童闻言噗嗤,笑道:「魏先生,我家严少侠精擅医理,在参汤内加了
几味药,功能补血养气,你这叫做不识好人心啦。」

  魏醉白暗暗道:「说得极是,严晓星倘需要加害於我,易如反掌,是我多心
了。」遂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青衣小童道:「那你就安心服用。」继续一瓢一瓢喂饮参汤。

  片刻参汁已罄,青衣小童用布巾拭净魏醉白嘴边药渍後退了出去。魏醉白脑
中一片混沌,渐感眼皮沉重,竟昏昏睡去。须臾,室外走入严晓星,行至榻前寻
视了魏醉白一眼,伸出两指在魏醉白脑後穴道点了两指,轻轻唤道:「魏醉白,
你是何方人氏?」

  只听魏醉白答道:「学生原藉陕西长安。」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你将家世及徒师习艺详情道出。」魏醉白遂把其生平
不厌其详地娓娓叙述出。已黎明,魏醉白尚未提及其投身无极教,这是严晓星仔
细处,草率忽略,易於铸成大错。

  严晓星沉吟了一下,道:「魏先生今日吵扰良多,明晚当再为相见,还请歇
息,在下告辞。」说着点了魏醉白一指,退出室外。

  萧文兰在外迎着,道:「孟老师传讯,无极帮虽然伏建龙及时赶到,布署後
欲待撤走时已是不及,双方展开猛烈拼搏,无极帮有百兽天尊为助,双方稍有伤
亡,现仍胶滞着。」

  严晓星笑道:「看来伏建龙一时间无法分身了。」

TOP

0
                踏莎行


             第25章 流水无情

  一连三日。无极帮众被困在一座深谷中。白眉老怪党羽却也不敢侵越雷池一
步。时已深夜,冷月迷蒙,谷中不时随风传来兽吼鸟鸣,冲破了这似水沉寂,阵
风过处,叶翻枝摇,宛如纷纷魅影,张牙舞爪,令人战栗。谷口外,峭壁如仞,
山藤欲附,只见一条黑影从危崖之巅缘着山藤蠕蠕滑下,鹤行鹭伏,捷如猿揉,
避开白眉叟密布谷外的伏桩,疾行如飞掠出十数里外隐入阴暗中。

  小径中突现出俊逸神飞的严晓星,衣袂飘振,身法如行云流水,似缓实速。
蓦地——暗中突传来语声道:「严贤侄麽?」

  严晓星似感一怔,道:「是伏伯父麽?正是小侄。」

  暗中现出伏建龙,皱眉笑道:「三日来双方相互拼博,难免些许伤亡,但无
任何进展,无极帮守护严密,白眉叟迄未攻入无极帮所屏为天险的山谷,此刻一
切趋归於平静。」

  严晓星道:「小侄隔岸观火,不欲参与,他们双方胶滞着对我等湖滨别业极
为有利,但他们谁也不愿意在未得藏珍图前断伤元气。」继又道:「伯父意欲何
往?」

  伏建龙笑笑道:「老朽意欲去湖滨别业探视那魏醉白,此刻见着贤侄也是一
样,他怎麽了?」

  严晓星道:「六脉渐趋平和,散乱气血渐已复归主经,仍迄未醒来,据小侄
判断,当非七日不可。」

  伏建龙道:「如此则大有进展,若翻醉白醒转,心生感恩图报之念,自吐无
极帮内隐秘,则贤侄复仇之举当收事半功倍之效。」

  严晓星道:「幸蒙伯父之助,此恩此德无法报答。」

  代建龙道:「你我说此不是太见外了麽?」

  说时只见一条黑影如风掠至,现出面目森冷怪异的廖独,道:「老弟,我已
探得白眉老怪恶毒阴谋,欲将山谷内无极帮匪徒一网打尽。」

  严晓星冷笑道:「未必如此容易,老怪欲施展什么歹毒之计?」

  廖独摇首答道:「这个愚兄也无法清楚,偶闻老怪已悟出柴青溪那奇书中奥
秘,用排教法术使无极匪徒自相残杀,或有其他诡计也未可知,风闻谷内藏有老
怪内应。」伏建龙闻言不禁心神大震。

  严晓星微笑道:「廖兄,不是小弟说你,凶邪火并,於我等何干,真是狗咬
耗子多管闲事。」

  休看廖独性情火爆刚愎,但却真服了严晓星,摇首道:「话不是这麽说,白
眉老怪此计成功,湖滨别业恐无法安宁,老弟若不设法制止,徒贻无穷後患。」

  严晓星道:「不错,咱们分途而去,见机行事,但以不出手为宜。」

  伏建龙道:「好,老朽要瞧瞧无极帮为何能避过这场杀劫,恐未必如此容易
咧。」说着一鹤冲天而起,瞬眼无踪。

  廖独摇首一笑道:「老贼闻讯心慌意乱,急急赶回,但此讯却是千真万确,
一点不假。」

  严晓星道:「如此你我分头行事。」

  忽瞥见远处两条黑影疾闪而过,身影甚为稔熟,不禁一怔,忙迫蹑而去。他
身法绝快,疾如流星奔展,片刻前後相距不过十丈左右,瞧出前面两人,正是那
青风庵主及杜翠云。只见青风庵主与杜翠云迳向一处涧壑中掠下,涧石似鬼牙乱
错,滑不留足,奔泉汹涌,轰轰雷鸣。

  严晓星施展排教五行遁法,隐於杜翠云身侧,只听清风庵主道:「杜姑娘,
就是此处麽?」

  杜翠云颔首答道:「晚辈多日来搜觅,才发现涧瀑内有条狭仄石径可通入谷
中,谷内戒备森严,是以晚辈知难而退。」

  清风庵主略一沉吟道:「姑娘定欲今晚报仇雪恨麽?」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父仇不共戴天,晚辈筹思多日,时机稍纵即失,今晚
白眉前辈大举进袭,此乃天赐良机,望前辈相助。」

  清风庵主道:「姑娘要老身如何相助?」

  杜翠云道:「此刻相距三更不远,白眉前辈必有动静,前辈登峰而上,山头
必有无极帮伏桩,俟白眉前辈大举进袭时,前辈即现身歼灭匪徒,无极帮知山头
有警,注意力分散,晚辈必可轻易蹑入。」

  清风庵主叹息一声道:「行年五十,方知四十九年之非,老身凶名久著,久
行不义,如今才猛然省悟,回头已迟,老身应允你就是,但姑娘孤身一人,未免
涉险。」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晚辈属下一人未来,多一人就增一分凶险,徒然送死
晚辈何忍。」

  清风庵主道:「姑娘何不恳请严少侠相助,他现在湖滨别业内。」

  杜翠云见提起严晓星,心中不禁一酸,低声道:「晚辈乃薄命之人,岂可作
非分之望。」严晓星闻言不禁黯然神伤。

  且见清风庵主慨叹一声,道:「老身去了,姑娘好自为之。」身起如鹤,向
崖上掠去。

  杜翠云身形疾闪,严晓星暗暗随之,杜翠云身穿飞瀑而入。崖洞狭窄曲折,
杜翠云仗着身形软绵灵巧,侧身滑入,洞径不短,约莫一顿饭光景方至洞端。洞
外藤草密覆,距谷底四丈高下,但闻兽呜凄厉纷传入耳,显然白眉叟已发动了攻
袭。

  蓦闻一声惨嗥腾起,接着重物堕地,只听一人高喝道:「山顶有警,连连传
讯接应,不可容匪徒侵入。」

  一声刺耳竹哨飘送开来,划破如水夜空。杜翠云知山顶清风庵主已然动手,
忙从怀中取出一袭黑巾扎住颜面,疾如鹰隼泻落谷底。进处正立着一黑衣匪徒仰
面注视峰顶,不料杜翠云飞身疾落,惊惧一颤,喝声尚未出口,只见寒光疾闪,
一支剑尖已点在咽喉穴上。

  杜翠云低喝道:「你不要命了麽?速道出百兽天尊在何处?」

  匪徒乃一个阴险狡诈之徒,胆寒魂落之际闻言不由心神一定,暗暗冷笑道:
「原来是贱婢,我若叫你好死誓不为人。」故作惊惶道:「姑娘饶命,百兽天尊
就在百步外一幢木屋中。」说时伸手一指,又道:「小的领姑娘前往。」

  杜翠云原就探明百兽天尊定息之处是一座木屋,但不是这方向,闻言大怒,
劲透剑梢疾送。匪徒嗥声未出,已自横尸在地,一股鲜血泉涌喷出。杜翠云跃开
去,一缕淡烟似地掠向东方从树中。谷内群匪均忙於戒备谷外侵袭的白眉党羽,
不防杜翠云侵入,身旁黑影掠过,只道是自己人也不以为意。

  五株合抱的参天古树中孤另另有座木屋,但杜翠云尚未进得古树已是面色大
变,原来树枝中蜷曲著一条条碗口粗径的红鳞毒蟒,蛇信吐伸,狺狺出声,腥气
刺鼻,不下数十条,不禁面有惧色,畏而止步。杜翠云正惊惧犹豫之际,忽感眼
前生起一片烟雾,由淡转浓,弥漫郁勃,不禁心神猛震,只道被敌人察觉禁制触
发。

  忽闻耳旁生起熟稔语声道:「姑娘真要了却血海大仇么?」

  杜翠云剑诀疾发,闪出一片寒飚护身,定睛望去,正是心目难忘的严晓星,
忙收取剑招,诧道:「公子何时潜入谷中?」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一直追随姑娘身後,不然姑娘何能安然到达此处。」

  杜翠云闻言不禁莲靥一红,嗔道:「公子怎不及早现身?」

  严晓星苦笑一声道:「姑娘孝思不匮,急於复仇惜非其时,在下不能相阻,
只好暗随姑娘之後趁机暗助以成全姑娘之志。」

  杜翠云道:「怎么惜非其时?」

  严晓星道:「倘白眉叟一击成功,下一步将对付何人?」

  杜翠云道:「当然是对付你严公子了,我想公子已成竹在胸,白眉叟未必为
害。」

  严晓星笑道:「姑娘这话固然有理,但有无极帮在可收制衡之效,可使在下
无所顾忌。」

  杜翠云道:「此乃公子的想法。」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在下不愿拦阻姑娘,木屋虽小,禁制却厉害已极,姑
娘进去吧,在下当制止毒蟒,不过百兽天尊显然不在屋内,姑娘只有隐藏暗处,
俟百兽天尊,趁机除之。」说着催促杜翠云走向木屋。

  杜翠云犹疑一下,虽暗恋严晓星,但以亲仇为重,毅然咬齿掠向木屋而去,
倏地回首却已不见严晓星影踪,连弥漫郁勃烟雾亦随之消失,嘘嘘蛇呜,腥臭刺
鼻又相继而生,心头一慌,疾若惊鸿般掠入木屋中。

  木桌上燃著一盏油灯,灯光如豆,一屋昏黄清凄,杜翠云扫视了室中一眼,
只见一榻一椅,桌上壶酒微温,杯筷摆设齐全,尚有一只熏制山鸡仅撕缺一腿,
由此可见白眉老怪进袭事先丝亳未知情,闻声勿匆而离。

  壁上尚挂有数袭兽皮,阗无一人,一种孤独恐怖之感不禁油然兴起,竟惶惶
不能自主,耳中遥闻天际飘送频频锐长怒啸兽吼,不禁胸中伤感莫名,择一暗处
隐藏著。谷外白眉老怪党羽采取声东击西之策,形迹飘忽,一接即退,使无极帮
高手疲於奔命。

  无极帮主不愿门中高手徒众伤亡有损实力,命百兽天尊驱使兽蟒毒虫,逼向
白眉老怪党羽不致得逞。四更将残,谷外啸声兽吼渐寂,白眉党羽退去,月落星
沉,树涛呼啸如潮,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只听无极帮主语音森沉地道:「老怪虽退,但算计不到他何时卷士重来,令
人不胜杞忧。」

  「帮主放心。」另一苍老语声应答道:「我已在谷外四周布下兽阵七毒,如
若来犯,定叫来犯者惨遭兽噬毒发身死。」

  无极帮主长叹一声道:「本帮从无遭遇如今日之困境,也是老朽无能,未免
愧对本帮弟兄。」

  「帮主无须自疚,成大事者无不从困厄险境中得来,帮主咱们同谷吧。」

  两条身影并肩掠回谷中,须臾分手,只见一条身影奔向木屋而来。此人正是
百兽天尊,一落木屋门外,他嗅觉有异於人,闻得一股生人气味扑鼻而入,不禁
一呆,面现狞笑道:「朋友藏身老朽室中为何?」

  杜翠云不禁大惊,无法知道百兽天尊如何能察觉自己藏身室内,脑中灵机一
动,故作男声道:「在下远来不易,久未相见,难道竟拒我这不速之客麽?」

  百兽天尊闻声,不禁狐疑满腹,听出语声娇嫩故作涩硬,自己未有这麽一个
武林朋友,谷外伏桩密布,插翅难入,此人何能踏入谷中无人发觉,何况屋外毒
蟒环伺,更无法进入木屋中。他越想越惊,只觉此人来意不测,不禁身形退後,
冷冷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烦请见告,不然恕老朽要得罪了。」

  屋内杜翠云更是惊恐万分,忖知无住诱使百兽天尊进入,只有猝施奇袭,博
浪一击得逞亦未可知,右下疾挽向肩头,欲拔出青虹剑一击出手。突然——一只
铁鳞独角毒蟒蠕蠕由门外滑入,昂骨作乙字形,口中喷出丝丝毒烟,杜翠云只觉
一阵晕眩,不禁大骇,急挥剑砍去。

  寒光电奔,叮的一声,毒蟒鳞硬似铁,丝毫无伤,但一剑之力何止百斤,痛
极不禁凶心猛发,嘘嘘一声怪鸣,作势欲向杜翠云猛噬而来。

  门外百兽天尊阴恻恻传来一声冷笑道:「朋友委实胆大包天,速弃剑道出姓
名,老夫或可饶汝一命。」

  杜翠云知道只有舍命一拼,别无他途,把心一横,忽闻身旁生出严晓星语声
道:「姑娘,死有泰山鸿毛之别,休轻举妄动。」只觉後脑一冷,眼中漆黑竟昏
睡过去,不省人事。

  独角毒蟒不知何故竟同身滑出门外,疾行如风重回一株古干巨木树枝蜷曲,
神态极为安详。百兽天尊不知何故,正惊疑不送,喝问了数声,竟不见回答,暗
道:「莫非此人已遭蛇噬丧命。」

  一横长剑掠身入室,不禁一呆,室空依然,生人气味已无,不由心生一股奇
寒,忙伸手入怀,取出一支细长兽角就唇吹出一声悠长怪异音律。须臾,只见一
双身着短装臂腿裸露童子领着首罩黑巾无极帮主掠入,惊问何事。

  百兽天尊便将前情叙出。无极帮主目光闪烁,惊疑诧道:「此事未免可疑,
这人何能入来谷内,又何能进入毒蟒环绕之木屋内。」

  百兽天尊道:「属下亦百思莫解,显然并非白眉老怪门下,不然谷中何能如
此平静。」

  无极帮主急向一短装小童道:「传命下去,搜觅谷内有无可疑人物潜藏,倘
有发现,格杀勿论。」一短装小童急急奔了出去。

  无极帮主道:「除你门下弟子八人可驱役兽蟒外,还有他人有此能为麽?」

  百兽天尊茫然一摇首道:「属下实想不出还有何人。」

  无极帮主道:「看来此人来意志在於你,但此人既来去自如,必定无惧於蟒
兽,你想想看此人是何来历。」

  百兽天尊答道:「属下委实不知。」

  无极帮主脑中忽泛出一人,不禁暗恐骇然,忖道:「难道是柴青溪麽?如果
是此人倒极是可虑之事。」

  短装童子忽一闪而入,面色惊惶道:「师父,三条巨蟒无故毙命。」百兽天
尊面色大变,与无极帮主双双疾掠出室而去。

  蒙蒙曙光,杜翠云正平躺在一处软茸茵草地上,双眸缓缓睁开,不由倏地跃
起,只见严晓星坐在一块乌黑大石上仰面沉思。她低手掠了掠鬓间散乱,柔声唤
道:「严公子。」

  严晓星闻声惊觉,回首微笑道:「杜姑娘醒了。」杜翠云忍不住鼻中一酸,
泪水盈眶,涌泉般顺颊流下。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姑娘,你这是何苦,要知复仇事大,舍身死拼,万一
不成,非且於事无补,令尊亦将含恨九泉。」

  杜翠云拭净泪水,转悲为笑,嫣然娇媚如花,道:「公子,贱妾一事不明,
可否赐告?」

  严晓星微笑道:「姑娘只管请问。」

  杜翠云道:「公子为何来去自如,视贼巢如入无人之境?」

  严晓星道:「姑娘能进入贼巢,在下为何不能?」

  杜翠云嗔道:「贱妾并非指此,公子为何不惧蟒兽毒虫?」

  严晓星道:「物物相克,百兽天尊岂是天下无敌。」

  杜翠云道:「公子并非由衷之言,贱妾虽然愚鲁,如今也明白了几分。」

  严晓星正色道:「姑娘玉雪聪明,在下也用不着解说,倘能依在下之劝,姑
娘不妨暂时忍耐,在下定助姑娘手刃大仇就是。」

  杜翠云幽怨曼叹一声道:「真的麽?」

  严晓星道:「在下之言,句句真实。」

  杜翠云道:「如此贱妾就放心了,但贱妾眼前何去何从?」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姑娘就近找一亲人住下,俟时机成熟时,在下必命
人带信去请姑娘。」

  杜翠云不禁大感失望,心头只觉一阵伤楚,却强行忍住,道:「贱妾在九江
有一远亲。」遂把姓名地址告知。

  严晓星紧记在胸,双拳一抱,道:「在下还有要事,恕不相送姑娘了。」双
肩微振,疾如闪电掠去。

  杜翠云忍不住两行泪珠似断线般淌下,暗怨个郎无情,凄楚不胜。她此刻仍
拿不定主意,不知何去何从。忽闻一熟稔语声道:「杜姑娘别来无恙?」

  杜翠云不禁一怔,转面望去,只见蔺文襄索寒两人面含微笑,正立在七丈开
外。在蔺索两人之後,尚立着冷面秀士庞雨生及一群武林高手。杜翠云道:「两
位别来可好?」

  蔺文襄缓缓走近,笑道:「身在江湖,无端为他人作嫁,劳碌奔波,有什麽
好?」

  两目神光忽凝注在杜翠云脸上,察觉杜翠云泪痕未乾,讶异诧道:「姑娘为
何伤心落泪,莫非自伤大仇未报麽?」

  杜翠云不愿吐露自身隐衷,颔首凄然一笑道:「白眉叟昨晚攻袭无极帮时,
小女子乘隙潜入无极帮巢穴。」

  此时索寒及冷面秀士庞雨生等武林高手均行近,庞雨生闻言问道:「姑娘大
仇是谁?」

  杜翠云道:「百兽天尊。」

  庞雨生道:「姑娘真的潜入无极帮巢穴麽?」

  杜翠云怒道:「怎么不真。」

  庞雨生笑笑道:「在下并非有轻视姑娘之意,据在下所知无极帮隐藏一处秘
谷,谷外峭壁参天,无由攀越,而且谷内禁制布伏,并有百兽天尊役使怪兽毒蟒
虫豸为助,以白眉老怪之能尚无法侵入谷内一步,姑娘何从得入?」

  杜翠云冷笑道:「我发现了一条秘径,由瀑洞可迳入谷内。」

  「无极帮不知麽?」

  「不知。」

  庞雨生面现惊喜之色,道:「这倒是极佳的消息,杜姑娘,倘姑娘领我等潜
入谷内,在下愿意相助姑娘歼除百兽天尊。」

  杜翠云闻言不禁又萌起复仇之念,精神不觉一振,冷冷笑道:「未必如此容
易,盛情心感。」

  庞雨生正色道:「在下一言九鼎,决无悔改,无极帮乃武林公敌,百兽天尊
就不是姑娘大仇,在下也要除他,姑娘可否说出此行经过,容预为定计。」

  杜翠云叙出经过,她虽对严晓星满怀幽怨,却言里句间丝毫未提及严晓星只
字。庞雨生诧道:「姑娘入得谷中,何以不曾察觉?」

  杜翠云道:「当时白眉叟大举攻袭,在谷外声东击西,使无极帮疲於奔命,
不虞有人潜入。」

  庞雨生道:「姑娘是否察略谷中一切布设禁制麽?」

  杜翠云摇首道:「这倒未曾,我志切大仇,迳潜入百兽天尊所居木屋,不瞒
阁下,全凭武功相博了无畏惧,但蛇兽毒虫厉害无比,不可不防,我幸能及时逃
出,至今余悸犹存。」

  庞雨生微微一笑,转面手指一面如满月,首戴粱寇道人,道:「这位茅山伏
魔真人,精擅五雷奇术,有真人为助,何惧於蛇兽毒虫,倘姑娘惠允相助,今晚
三更时分,有劳姑娘带路。」蔺文襄索寒极力相劝杜翠云不可错失良机。

  杜翠云忖道:「不论事成与否,无妨一试,反正与自己无损。」当下颔首应
允。

  冷面秀士庞雨生心中大喜道:「此处异常幽秘,我等不如在此处暂留,容在
下与姑娘及伏魔真人蔺索两位老师察看入谷秘径後,再定里外夹攻之策。」一群
武林高手均留在此处,取出携来酒心食,三三两两结夥聚饮,庞雨生等五人身如
行云流水离去。

  再说严晓星赶回湖滨别业後,与诸女述出此行经过。诸女互望了一眼,对杜
翠云不置一辞,许飞琼道:「卧榻之旁,岂容人鼾睡,倘不设法将群邪引开,则
湖滨别业恐永无宁日。」

  严晓星道:「船至桥直,水到渠成,小弟预计七日内便可分晓。」说着出得
室外,迳向魏醉白地穴石室走去。

  萧文兰随後同行,同行途中柔声笑道:「星弟,你对杜翠云姑娘未免太绝情
了点。」

  严晓星不禁苦笑道:「小弟目前处境一切不由主,均以武林大局为重,怎可
情孽牵缠,结茧自缚。」

  萧文兰曼叹一声道:「星弟,一个少女的情你那能了解,万一因爱成仇,你
将何以自处?」

  严晓星黯然太息一声道:「小弟出道江湖以来,本济人救世之旨,行事磊落
光明,未存丝毫私念,亦并无挟恩索报之意。」

  萧文兰娇笑道:「星弟,你若是易身相处,将作如何想法?」

  严晓星摇首苦笑道:「这就太难了。」

  萧文兰嫣然一笑道:「你知道就好。」严晓星默然无语,萧文兰送至地穴入
口处即翩然离去。

  严晓星在石室中用那迷魂点穴之术,使魏醉白神智进入另一境界,演叙自己
生平,魏醉白已提及自己如何投入无极教。他凝神倾听着,并反覆盘问,不放过
些微细枝末节。两个时辰後,严晓星又将魏醉白催入憩睡状态,自己模仿着魏醉
白言语神态,使其神似逼肖为止。出得石室後,已是月色偏斜,申牌时分。

  许飞琼神色忧急在园林小径中守候,一见严晓星,即嗔道:「怎麽你此刻才
出来,人家可都要急死啦。」

  严晓星诧道:「莫非情势有变?」

  许飞琼道:「午刻时分,云中怪乞孔槐赶来相告,谓发现杜翠云姑娘并未返
回九江,竟与冷面秀士庞雨生在一处,同行者尚有崂山伏魔真人及蔺文襄索寒五
人,孔老前辈在後尾随,只见他们在一处飞瀑内窜入……」

  「什麽?」严晓星惊道:「怎麽她还未死心,又去了。」

  许飞琼道:「不错,她又去了,当时孔老前辈不便暗暗随入,又无法出言阻
止,只有隐在飞瀑近处守候,约莫半个时辰才见杜翠云等五人返回,闻知今晚三
更时分,冷面秀士等武林人物将偷袭无极帮巢穴,望你速赶去设法化解。」

  严晓星摇首叹气道:「小弟何能化解,只有釜底抽薪一策可行。」言毕疾行
如风出了湖滨别业外,迳向无极帮临时总坛山谷外奔去。

  约莫相距山谷五里之遥,突闻一声喝道:「站住。」

  一身裁高大,背部微驼,虎目虬髯老者疾闪而出,拦阻严晓星身前,目中神
光炯炯电射,宏声道:「尊驾谅系严晓星少侠?」

  严晓星昂然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有劳通禀,就说在下意欲贵帮主出
见?」

  老者闻言先是一呆,继而纵声狂笑,道:「尊驾胆量不小,竟然胆敢孤身前
来。」

  严晓星冷笑道:「阁下未免太多嘴了,就是贵帮主见了在下也不敢出此无礼
之言。」说着身形突然欺进,右臂一动,竟将老者肩披一柄长剑拔在手中,剑光
迅速绝伦已点在老者咽喉要穴上。老者亦是武林高手,但几曾见过如此奇快神奥
的武功,不禁面色惨白,目露悸容。

  严晓星微微一笑,长剑疾撤,交回老者手中,道:「阁下最好通禀贵帮主,
在下在此恭候。」

  老者神色一定,道:「敝帮主清晨有事外出,不知已返回否,客候通报。」
说着急急转身奔去。

  严晓星口角噙著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目中神光充满坚毅、无畏、智慧的光
芒。他料定黑衣老者必然回报帮主外出未返,歉难接待,更料定伏建龙定在黑衣
老者回报前现身,心中盘算稍时应付之策。果然不出所料,约莫顿饭光景後,忽
闻身後响起伏建龙语声道:「贤侄,你在此处为何?」

  严晓星转面望去,只见伏建龙正含笑走来,当即面现惊喜之容,道:「伏伯
父,你也在此?」

  伏建龙方欲作答,忽道:「什麽人来了,贤侄在此是否等候朋友?」

  远处现出一条黑影,如飞掠来,严晓星知是无极帮那黑衣老者,不予置答,
目注来人,只见黑衣老者奔至,望了伏建龙一眼,抱拳说道:「严少侠,敝帮主
外出未归,恕未能接待。」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贵帮主何时返回?」

  老者道:「这个,恕老朽不知了。但不知少位为了何事,如蒙见告,老朽俟
帮主返回再为转陈如何?」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既然贵帮主不在,也就算了。」双拳微抱,拉着伏建
龙转身快步离去。

  伏建龙愕然诧道:「贤侄孤身一人,为何面见无极帮帮主,以身涉险,甚属
不智。」

  严晓星冷笑道:「谅无极帮尚不敢与小侄为敌。」

  伏建龙道:「这却是为何?」

  严晓星冷笑道:「无极帮目前处境艰危凶险,四面楚歌,再节外生枝,另树
强敌,恐自招覆亡。」

  伏建龙沉声道:「贤侄未免太轻视无极帮主,据老朽所知,昨晚白眉老怪率
如许武林高手欲侵入谷内,尚无功而退,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

  严晓星道:「不然,小侄正要劝说无极帮撤走,恐掀起一场武林浩劫,如湖
滨别业及正派高手涉入这场是非中,无极帮只有败亡一途。」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冯庄主竟决定改弦易辙麽?」

  严晓星道:「小侄对此举本深不以为然,与原定之计大相背违,不过局势演
变并非如原所料,无极帮决不会坐以待毙,反不如先下手为强。」

  伏建龙满腹疑云暗道:「这倒是一桩棘手难事,为何突然变卦,老夫倒要问
明。」浓眉深皱,道:「贤侄莫非有何所见?」

  严晓星点首答道:「伯父知道冷面秀士庞雨生麽,他已发现一条秘径可进入
无极帮巢穴内……」

  「什么。」伏建龙心中暗惊,道:「他发现了一条秘径麽?」

  「正是。」严晓星道:「只有冷面秀士知情,他今晚三更时分将乘白眉老怪
侵扰之际,率领武林高手由秘径潜入,将无极帮一网打尽。」

  伏建龙冷笑道:「庞雨生此举无异自投罗网。」

  严晓星摇首道:「未必,风闻冷面秀士所邀武林高手其中不乏异人,更有精
擅妖法术士,他若不知彼知已,智珠在握,岂敢轻举妄动。」

  伏建龙略一沉吟,面露忧色道:「如此诚极为可虑,依老朽之见,贤侄何不
及时阻止。」

  严晓星正色道:「小侄亦想及於此,但无法寻获冷面秀士隐藏之处,是以小
侄等思而再三,决意面告无极帮主及早撤离,如此可免影响小侄原定之计。」

  伏建龙沉声道:「老朽料想冷面秀士隐藏之处必不太远,你我分头搜觅,极
力阻止,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严晓星迟疑片刻,才颔首道:「冷面秀士机智狡诈,心计尤工,既经决定之
事决难变更,小侄不妨一试。」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其他之事由老朽作主,切不可改弦易辙。」说着又约
定二更时分在谷外一座古冢前相见,大袖疾挥,穿空而去。严晓星面现微笑,身
如行云流水,飘然渐杳。

  一抹斜阳,晚霞绚烂,谷野一片宁静。

TOP

0
           第26章 相见容易别时难

  长夜漫漫,天空彤云厚覆,难见星月,昏茫暗沉,山谷树涛潮啸,不时夹送
飘回着兽吼,使人不禁恐怖战栗。谷内无极帮戒备森严,帮主仍是黑衣蒙面,相
随六人均是武林高手,在谷中来回巡视。只听一个苍迈语声道:「帮主莫非误闻
敌方无中生有之计,淆惑涣散本帮斗志,哪有秘径可入,纵然有,在如此森严戒
备下送死无疑。」

  无极帮主道:「决非捕风捉影谣咏,老夫是何等样人,怎可轻信,昨晚显然
有人进入百兽天尊所居……」话声未了,忽遥闻随风传来数声鬼哭,令人毛发笔
立。无极帮主等人不禁面色一变。

  接着谷中突起了一声告警尖锐哨声,忙道:「不好。」率著六人循声扑去,
身决奇快,须臾扑至东面崖下不远处,只见两人并肩退来。

  无极帮主大喝道:「何事?」

  那两人转面道:「帮主麽?」伸手一指,目露惊惧之色道:「那不是人,是
鬼。」

  无极帮主喝道:「胡说。」

  定睛望去,只见数条修长的魅影飞扑而来,大喝一声右掌劈了出去。掌势雄
浑,力逾千斤。那数条魅影顿被掌力击中,竟散成一片淡烟在空中飘浮,瞬眼竟
聚而复合,张牙舞爪复又扑来。无极帮主骇然喝道:「此乃茅山妖法,不可惊慌
恐惧。」

  一名黑衣匪徒却被那有形无物的魅影迎面扑中,只觉浑身起了一片寒凉,不
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道:「好冷。」

  就在此心神恍惚之际,突然身侧卷起一股刀飚,只听惨嗥凄厉,匪徒拦腰劈
成两半,血喷如泉,腰腹中五脏六腑溢出,死状厥惨。无极帮主见状极为震惧,
知妖法之後尚有敌方高手侵入,却无法察见那挥刀之人,忙喝道:「速退入奇门
中。」率众疾退。

  山谷中魅影飘浮无定,幻变无数,起了一片鬼哭枭笑,回荡不绝。其时冷面
秀土庞雨生及伏魔真人杜翠云等均由秘径潜入山谷,隐伏於洼地角隅,清除了这
一处无极帮匪,利用无极帮所设奇门稍加变易稳住不动。庞雨生目露惊诧说道:
「看来无极帮已有准备,莫非风声走漏了?」

  索寒摇首答道:「庞老师未免多疑了,倘或风声走漏,为何我等迳由秘径入
来未有无极帮匪徒拦截。」

  庞雨生道:「在下并非说我等中有人泄露风声,是指我等在行动之前为无极
帮匪徒侦知有侵袭他们之意,是以有备无患。」

  伏魔真人冷笑道:「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容贫道施展妙法,将无极帮一网
打尽。」

  庞雨生摇首道:「言之甚易却行之维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我等此举虽相
助杜姑娘报那血海大仇,却意在衡量我等实力,诸位当明白在下话中涵意。」

  蔺文襄诧道:「庞老师究竟志在什麽?」

  庞雨生道:「我等志在藏珍图及柴清溪那本奇书,若今晚幸能成功,明晚我
等则可侵袭湖滨别业。」杜翠云不禁心神大震。

  忽闻半空中传来一声鸟鸣,只见奇门外十数丈远空旷处,地面突出一块大石
上,飞落下一只巨鸟。黑夜中瞧不出巨鸟毛色如何却形状古怪,细颈如鹤,首作
三角,目中发出红光如焰,长嘴尖喙,弓腰驼峰,张翼如鹏。只见那怪鸟首转疾
如轮符,呱呱发出一声慑人笑鸣,嘴中忽吐出一股烈焰,展翅扑向那飘忽无空魅
影。那魅影竟似自动投入烈焰中吸入巨鸟腹内。

  伏魔真人面色一变道:「不好,那是一只食鬼鸟。」山谷中突腾起一片铙钹
金鼓梵唱之声。

  庞雨生更是面色一变,道:「此乃呼魂摄魄魔法,我等速退。」纷纷腾空拔
起,鱼贯穿入秘径崖腹中。出得飞瀑外,惊魂才定。

  杜翠云见无功而退,不禁面现忧戚之色。庞雨生长叹一声道:「姑娘不要难
过,在下绝不食言,但在下风闻呼魂魔僧在戴云山千福寺一役中内伤甚重,已回
无极帮总坛静养,怎么竟然赶至?」

  目注伏魔真人接道:「真人有何法制之?」

  伏魔真人道:「自然有法可制,不过需费时三日夜,贫道搭坛,施展茅山大
注,役使那神恶鬼驱入谷内,有形无质之物既不惧呼魂摄魄魔法,更无畏那百兽
天尊了。」

  冷面秀士冰冷面色上不禁微绽出一丝笑容,道:「真人意欲在何处搭坛?」

  伏魔真人眼神打量这片幽壑一眼,道:「此处甚好,但不知除了杜姑娘外,
还有何人知道此处?」

  杜翠云道:「除了我一人外,并无他人知情。」

  冷面秀士道:「那很好。」

  随即命人布伏设桩,不容随意出入,另遣两人职司采办食物,但等天明後即
搭建法坛并栖身之处。为何杜翠云隐瞒尚有清风庵主及严晓星两人知情,因她良
知未泯,心想冷面秀士等人凶狠冷酷,决难成事,不如虚与委蛇,静观其变。

  其实严晓星就隐在其侧,察明冷面秀士举动後却翩然离去。他一回至湖滨别
业天色甫明,即有蓝野民来访,忙命领入,自己则在大厅相候。片刻,家丁领着
蓝野民走入,两人寒喧为礼,献茶後蓝野民却含笑道:「蓝某冒昧前来,有扰安
睡,少侠海涵。」

  严晓星忙道:「不敢,但不知蓝老师有何赐教?」

  蓝野民咳了一声道:「蓝某等人,追随白眉叟自有不得已之苦衷,前往陈明
少侠当邀谅察,但道来风闻少侠与无极帮有着共谋骊龙谷藏珍之图,不知是否真
实?」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蓝老师明知故问,另幅藏珍图刻在无极帮手中,若不
共谋焉能取得藏珍。」

  蓝野民目中神光一闪,道:「少侠此举无异与虎谋皮。」

  严晓星道:「谅蓝老师定有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蓝野民道:「少侠是否能判别无极帮藏图真伪?」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在尚未入得骊龙谷藏珍确处之前,谁也无法判别其真
伪。」

  蓝野民冷笑道:「显然易见无极帮主意在陆道玄到达湖滨别业後,即发动攻
击,志在生擒陆道玄人图俱得。」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这个自然出在下所料,但一切均已安排妥当,无极帮
恐将赔了夫人又折兵。」

  蓝野民道:「无极帮主并非等闲人物,机智武功无不超绝,尚有百兽天尊呼
魂魔僧骷髅人魔排教高手厉炎为助,那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严晓星面色微变,道:「这就是蓝老师来意麽?」

  蓝野民右掌一摆,笑道:「少侠暂别动怒,蓝某实话实说,若有忤犯,万请
见谅,须知少侠当前强敌,不仅无极帮,尚有钱百涵自称神木尊者再传弟子,藏
珍系他师门遗物,冷面秀士庞雨生等一干群邪暗中虎视耽耽,更有神木尊者传人
及金刀四煞……」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何不提及白眉叟舆一等人。」

  蓝野民面色一红,强笑道:「实不相瞒,届时蓝某亦将站在敌对方面……」
说着佯咳一声,接道:「少侠,蓝某此刻生擒了数人,为首者自称韩宁,乃无极
帮极重要人物,一切隐秘蓝某均已得悉,此来奉告少侠,湖滨别业大患不在外而
实在於内。」

  严晓星闻言不禁一怔,眼中逼射出怒光道:「蓝老师莫非有胁迫在下就范之
意。」

  蓝野民轻笑一声道:「不敢,韩宁言说那柳姑娘身罹奇毒,非独门之解药无
法救治,那解药现仍在韩宁身上,柳姑娘虽奉命前来,却与少侠一见倾心,不惜
委身相许,但身罹奇毒力不从心徒唤奈何,更有一事奉告,少侠至友病金刚孟逸
雷不慎失手为白眉叟所擒,孟逸雷生死本无关宏旨,怎奈他将少侠的一切图谋吐
露,万一宣扬开去,少侠恐功亏一篑。」

  严晓星神色大变,道:「蓝老师志在何求,望求明告。」

  蓝野民道:「蓝某别无所求,志在相助白眉叟取得藏珍,但蓝某应允相助少
扶报却大仇。」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蓝老师不妨说得明白一点。」

  蓝野民道:「蓝某所需仅两幅藏珍图。」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论说蓝老师所求并不过分,但目前尚非其时,不过
白眉叟此刻有燃眉之忧,朝不保夕,蓝老师此刻节外生枝,在下认为蓝老师此举
实令人徒生厌恶之心。」

  蓝野民哈哈大笑,倏地离座而起,道:「不论少侠如何斥责,蓝某自愿承当
便是,少侠乃明达通理之人,总算权衡利害得失。」言毕抱拳告辞。

  严晓星击掌数声,一名家丁奔入,隐命送客,道:「承蒙蓝老师相告,感激
非浅,不过此事容在下思考,三日後必有以报告。」

  蓝野民微微一笑道:「好,你我一言为定,三日後蓝某当再造访少侠。」说
罢与家丁昂然走出厅外而去。

  厅後突闪出许飞琼与柴清溪两人。柴清溪已易容一面如朱砂老者,与前判若
两人,道:「此事我等已落了败着,当设法救出孟老师才是。」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孟兄失陷白眉叟之手,乃晚辈之计,老前辈请跟蹑蓝
野民之後,查视白眉叟隐藏巢穴及孟逸雷所囚之处,此事除了老前辈并无第二人
适合。」柴清溪颔首应命,疾闪而出。

  严晓星目注许飞琼道:「今日午刻之前伏建龙必然到来,小弟要假无极帮之
手除去韩宁,我等趁火打劫救出孟通雷,琼姐只用计解住伏建龙,等柴清溪老前
辈回来后,小弟再现身出见。」

  许飞琼道:「你如今何往?」

  严晓星道:「小弟与魏醉白谈话。」说着迈步跨出大厅。许飞琼妩媚一笑,
莲步姗姗走去。

  果然不出严晓星所料,一个时辰後,许飞琼与乾坤八掌伏建龙身影出现在庄
外桃林小径内。枝头桃花怒放,红白相间,汇成一片花海,一望似锦,飞香可望
数十里外。伏建龙慢步徘徊径中,道:「琼儿,严贤侄在麽?」

  许飞琼螓首轻摇,娇笑道:「昨晚星弟深夜返同,面现懊恼之色,只说在老
爷子约定之处久候不至,只得怏怏回转,今晨又匆匆外出,仅转告老爷子来时定
须等待他赶回有要事相商。」

  伏建龙太息一声道:「这孩子委实太像他父亲,坚毅自负,独行其是。」说
看忽转言道:「魏醉白如何了?」

  许飞琼答道:「据星弟之言,魏醉白大有进步,血行渐引向主经,仍然在昏
睡,须待四月後才渐可清醒,老爷子是否此刻去室外探视一眼?」

  伏建龙点头道:「也好。」两人身形消失在花海丛中,柴清溪亦飞掠而至,
他已瞥见伏建龙许飞琼而入,另择奇门捷径入庄。

  水榭中冯叔康设宴款待伏建龙,葛元良及许飞琼、董飘萍等人即席相陪。忽
见一青衣汉子奔入水榭,道:「严少侠回来了。」

  冯叔康忙道:「快快有请,就说伏大侠也在此处。」

  青衣汉子飞奔而出,须臾,严晓星已飘然含笑进入了水榭,目注伏建龙道:
「昨晚小侄在约定之处久候,为何伯父爽约?」

  伏建龙笑道:「事有意外,非是老朽有意爽约,昨晚老朽赶往应约,却突然
发现冷面秀士庞雨生等人行踪,因时机稍纵即失,故老朽暗蹑其後……」

  「内中有否杜翠云麽?」

  「不错。」伏建龙道:「杜翠云头前领路,其中尚有一道者,似是擅使障眼
妖法的茅山全真观主伏魔真人。」

  严晓星心中暗惊,忖道:「他真的遇上冷面秀士一行麽?自己并未向他说出
伏魔真人来历,莫非似是真情。」双眉微剔,道:「看来,伯父似找出那进入无
极帮巢穴秘径了。」

  伏建龙面现一丝苦笑,摇首答道:「说有惭愧,山径险危曲折,深恐冷面秀
士等发现老朽,相距稍远,不料在一处危幢峻崖竟将冷面秀士一行追失。」

  董飘萍接道:「无疑那入谷秘径就在此不远。」

  伏建龙道:「伏某亦是如此想法,怎料搜觅良久,无法找出一丝痕迹,迫不
得已隐在暗处守候。」

  冯叔康大笑道:「伏大侠料定冷面秀士决难成事,无功而退,果然料事如神
啊,星儿今晨回报,无极帮昨晚草木不惊。」

  伏建龙点点头道:「约莫一个更次,冷面秀士等一行择原径奔回,老朽似闻
得伏魔真人役使邪鬼入谷,不料百兽天尊竟养有一只食鬼鸟,将邪鬼悉数吞入腹
中,如不见机速退,只怕今晚要葬身谷中。」

  严晓星道:「那么伯父一定找出冷面秀士一行潜迹之处了。」

  伏建龙闻言一呆,忖道:「这小辈追问甚紧,稍一不慎,必露出破绽,自己
千万别轻心大意。」苦笑一声道:「老朽只觉冷面秀士并不成为大患,所以并未
继续追踪,转道而回,昨晚似白眉叟未曾侵袭无极帮。」

  「不错。」严晓星目露忧容道:「白眉叟生擒了病金刚孟逸言及韩宁等人,
昨晚毒刑逼供,所幸孟逸雷所知隐秘不多,不然前功尽弃。」

  伏建龙大惊失色道:「你还在此谈笑则甚,救人要紧,去、去、去。」一连
三个去字,显然伏建龙心中忧急如焚,韩宁事关成败极钜,忙责韩宁形迹败露,
致有此失。

  严晓星微笑道:「小侄已遣出三批高手赶去,伯父如需赶往,小侄当命人领
路。」

  伏建龙道:「难道贤侄不去麽?」

  严晓星道:「魏醉白必需按时换易金针,故小侄及时赶回。」

  伏建龙霍地立起,巡视了冯叔康董飘萍等人一眼,道:「诸位也难道无动於
衷麽?」

  冯叔康微笑道:「强敌逼伺,未必白眉老怪不是调虎离山之计。」伏建龙闻
言,深感有理,也不再问。严晓星即传命府中武士朱彬随行。

  冯叔康目送伏建龙去後,转顾严晓星笑道:「枝节迭生,重重进逼,使老贼
疲於奔命,非星儿之智焉曷臻此。」

  严晓星道:「设非如此,怎能将藏珍图安然到手,小侄亦要赶去。」说着闪
出水榭外,振臂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再说乾坤八掌伏建龙心情沉重,随着朱彬疾奔而去。途中问朱彬道:「白眉
老怪所居之处严少侠昨晚已探明,为何不适时救出?」

  朱彬道:「老前辈说得如此容易,严晓星虽然武功才智极高,也不无投鼠忌
器,恐激怒白眉老怪,反害了孟大侠性命,要知孟大侠所知敝庄隐秘不多,严少
侠又疑白眉叟有鬼,必不致加害孟大侠,故少侠从容若定,胸有成竹。」

  伏建龙冷笑道:「严览侄未免太自负大意了。」

  朱彬摇首笑道:「伏前辈,严少侠行事极为慎重,筹思再三,谋定後动,晚
辈一向叹服,前辈谓他刚愎自用,未免过甚其词,须知那白眉叟党羽蓝野民今晨
已找上门来了。」

  「什麽。」伏建龙诧道:「蓝野民来了麽?」

  「正是。」朱彬答道:「是晚辈领入,由严少侠接待,彼此唇枪舌剑,蓝野
民威胁少侠须交出两幅藏珍图才可放人。」

  「应允了麽?」

  「少侠怎会应允,蓝野民怒冲冲离去後,少侠遣出三拨高手迫踪而去,严命
不可轻举妄动,相机设法救出孟逸雷韩宁等人。」

  伏建龙心中暗暗惊疑严晓星为何不说出蓝野民来访之事,百思莫解其故。两
人疾奔如飞,不觉投入一片黑压压的密林中,只见古木合抱参天,连柯接日,枝
叶翳蔽不见天日,幽森骇人。

  蓦地——一条身影迎面疾闪掠至,道:「是朱兄麽?」定睛望去,只见是一
约莫三旬年岁,英气逼人背剑中年汉子。

  此人似乎发现伏建龙,忙抱拳躬身道:「原来伏老前辈也来了。」继又道:
「朱兄,适才接获少侠急讯飞传,说是白眉老怪果然调虎离山,庄外频频告警,
命我等速速赶回,并命朱兄亦须赶回湖滨别业。」

  朱彬道:「少侠睿智无匹,料事如神。」

  伏建龙道:「老怪潜迹之处就在此林中麽?」

  中年汉子颔首笑道:「深入林中约莫五里,便是老怪潜迹之处,但四外伏桩
密布,老前辈不可轻身涉险。」

  伏建龙摇首答道:「无妨,你们回去吧,老朽自有道理。」

  朱彬道:「如此晚辈告辞,前辈须小心一二。」双双疾奔出林而去。

  伏建龙小心翼翼,身法轻巧深入林莽三里许,双肩轻振,一鹤冲天拔起,腾
上树顶藏於浓枝密叶间,锐利双目扫视四外。突发现一条黑影立在相距存身之处
十丈外一枝树柯上,手捧诸葛连弩,两道眼神炯如电射。伏建龙寻思须臾,忽两
臂疾伸,施展「飞燕穿林」身法,迅如离弦之弩。要知无论轻功身法如何高绝,
在浓林密叶间穿掠难免发出分拂枝叶声响。

  手持连弩匪徒警觉,面色一变,无如伏建龙身法大快,匪徒只觉一缕劲风击
实在腰眼穴上,浑身痿麻,眼前漆黑,噤不能声,栽身望下坠去。不料伏建龙身
先落地,一把挟着匪徒掠出林外。匪徒两目睁开醒来,但见面前屹立着一蒙面黑
衣老叟,两道眼神慑人心魄,乍地忆起这蒙面老人无疑为外界盛传的武林魔头无
极帮主,不由面色惨变。

  蒙面老人沉声道:「朋友,你此刻知道身在何处麽?」

  匪徒目光四巡,不禁把心一横,狞笑道:「无极帮临时总坛是麽?阁下最好
不要逼问敝上隐秘,不惜把在下擒来,不过阁下聪明反被聪明误,已然铸成了大
错。」

  「什么。」蒙面老人冷笑道:「老夫怎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嘿嘿,你死在眼
前尚胆敢危言耸听。」匪徒放声哈哈大笑,笑声宏然,震耳欲聋。

  蒙面老人目光一寒,厉喝道:「你笑什么?」

  匪徒沉声道:「在下笑你自作聪明,须知我等连环布桩,分刻换易方位,此
时早发现在下失踪,敝上亦及时撤退,若阁下不信,何妨再遣人察视。」蒙面老
人不禁一怔,两指疾伸。匪徒胸前一冷,立时倒了下去。

  蒙面老人率众赶往那片密林,如入无人之境,一无拦阻。

  忽闻一手下高声道:「在这里了。」火光一闪,一支松油火炬燃起,发出鲜
红光焰,只见林内落叶成茵,零乱连有十数幢木屋,一幢屋角悬有四颗血淋淋首
级,其中一具赫然正是韩宁。

  蒙面老人只觉心肺气炸欲裂,大叫道:「气煞老夫。」

  骷髅人魔首徒披头星袁洪,道:「启禀帮主,方才此间已发生一场凶博,数
处遗有鲜明血迹。」

  蒙面老人心忽有所悟,道:「你等速速赶回。」

  袁洪道:「帮主意欲何往?」

  蒙面老人道:「老夫欲查明一事,片刻即回。」袁洪不敢多言,率众退出林
外。蒙面老人朝另一方向疾闪而隐。

  钓鱼崖外,人影纷纷,为首者正是钱百涵,目中精芒逼射,道:「我等如不
及时而动,一鼓生擒那严晓星小辈,骊龙谷藏珍将永远无我等插足余地。」

  一黄衣狮面人目露惊疑之色,道:「风闻禁制异常厉害,不然以无极帮、白
眉老怪如许高手,何无人胆敢侵扰湖滨别业,依老朽之见,钱少侠还宜慎重。」

  钱百涵摇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刻正是如箭在弦,不能不发,方
老师,在下之意已决。」

  一手持鬼头刀青衣汉子,道:「属下愿先往一探。」身形一塌,躬腰窜起,
扑入绿云丛中,身尚未落下,只听轰的一声,树底冒起一片烈火青焰,卷束青衣
汉子在内。只闻嗥叫凄厉惨不忍闻,群邪不禁心神巨震,面色大变。

  蓦地——林中传来冷峻笑声道:「钱百涵,你为何命无辜前来送死。」话声
中,只见一俊美如玉,气度非凡背剑少年飘然慢步走出。

  钱百涵见来人正是严晓星,不禁胸中怒火沸腾,大喝一声,道:「严晓星,
我与你誓不两立。」

  严晓星闻言,面上竟泛起蔼然微笑,道:「钱少侠,在下与你无怨无仇,无
端侵扰何故,风闻少侠自称神木尊者的再传弟子,就该立德立誉,与那蒙面少年
及金刀四煞一争短长,使武林钦服。似你到处无事生非,混淆黑白,令人齿冷不
屑,须知湖滨别业并非你扬名立万之处。」

  钱百涵大怒,双掌猛地劈出一股真力,劲风如潮,威势骇人。

  严晓星身形疾闪,霍地拔剑出鞘,青虹闪起一抹眩目寒飚,沉声道:「无事
生非,自不量力,我这一剑要将你长衫割裂。」

  钱百涵双掌击空,立时身形退了开去,肩头长剑亦倏地撤出鞘外,闻言冷笑
道:「大言不惭,只怕未必。」语音未落,已自面色大变,原来严晓星长剑平胸
而指,剑尖颤动,飞出无数剑花,幻变不测,剑势未发,已是玄奥不测,只觉自
己全身都在他那剑势罩袭之下,非但无法闪避,而且无法化解。

  钱百涵武功堪称登峰造极,只觉今日遇上生平未遇的劲敌,面色凝重,一瞬
不瞬。群邪屏息凝神注视着,他们均是武林名手,已瞧出严晓星剑势一发,威势
犹如雷霆大怒,不禁油然兴起一股奇寒,噤不能声,气氛肃杀。严晓星剑尖划出
一道圆弧,空中陡生裂帛锐啸,刺耳欲聋。钱百涵面色一变,大喝出声,身剑合
一扑袭而出。

  严晓星屹立如山,长剑疾弧,银虹迎击飞去。只听金铁交击,叮叮当当迸冒
火星,钱百涵鼻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疾飘而退。

  钱百涵一袭灰衫化成片片段段,如同蝴蝶漫天飞舞,露出一身短装,但见钱
百涵面如茹血,目露怨毒神光。

  严晓星冷笑道:「在下这第二剑要叫你须眉尽失。」钱百涵闻言心胆俱寒,
掉面穿空遁去。群邪纷纷四散,抱头鼠窜,转眼逃奔一空。

  只听传来一声豪迈大笑道:「一剑之威如此,老朽生平仅见。」忽见一株参
天凌霄古柏上疾如鹰隼电泻落下一条身影。

  严晓星一眼望去,见是乾坤八掌伏建龙,忙撤剑回鞘,含笑道:「小侄新近
才悟出此一剑招玄奥。」

  伏建龙道:「剑招何名?」

  严晓星道:「两仪初生。」

  伏建龙默然须臾,道:「贤侄可是救出了那孟逸雷?」

  严晓星点点头道:「小侄侥幸得逞,不知为何,白眉老怪正要撤走,小侄乘
他们防守不周之际,搏杀三人将孟逸雷救出,可惜韩宁等四人已遭杀害。」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韩宁死不足惜,只是解药未得,柳姑娘只恐无法活命
了。」

  严晓星道:「无妨,稍假时日,必可治愈。」

  伏建龙道:「再等两日,老朽那友人将藏图偷来便自不妨了。」

  严晓星摇首正色道:「虽两日时短,却事关成败极钜,小侄今晚必需找出冷
面秀士隐迹之处,如小侄所料不差,他们藏身所在定距秘径不远。」

  伏建龙道:「贤侄这就动身麽?」

  严晓星道:「正是,小侄还有一事见告,适才琼姐恩师葛老前辈得讯,五台
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高人为神木尊者传人治愈。」

  伏建龙神色微变道:「那有此等之事,莫非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严晓星微笑道:「伯父那里知道,那山腹洞中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名宿,早
经换易而出。」

  伏建龙心中震惊大恐,却面现笑容道:「此言若真,则属武林之幸,老朽须
当面相询葛老儿。」

  严晓星转面喝道:「朱彬。」

  柳云转处朱彬疾闪而出,严晓星道:「朱彬,你领伏老前辈入庄,传命小心
戒备,谨防白眉老怪偷袭。」说着施展上乘轻功疾奔而去。

  杜翠云芳心郁郁,独坐潭侧一块崖石上,仰视飞瀑怒泻,玉龙舞空,脑中则
一片混沌。

  半晌,徐徐发出一声曼叹。瀑声如雷,那声幽怨凄叹,自己犹难听闻,却听
得一阕歌声入耳:「使君欲醉离亭酒,酒醒离愁转有,紫禁多时虚石,苕雪留难
久。一声歌掩双罗袖,日落乱山春後,犹有东城烟柳,青荫长依旧。」

  那歌声异常稔熟,尤其那飞瀑奔泻,沉潭若雷,歌声竟能传入耳中,杜翠云
不禁震惊异常,转面回顾,但那有丝毫人影,远处群邪守护木坛,伏魔真人扎好
十数具草人手执法剑,立在坛上拔发焚符,口中念念有词。杜翠云惊疑不胜,旁
徨四顾,忽闻细如发丝语音传入耳中道:「问卿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
流。」

  「愁能伤人,姑娘善自珍摄,不可误入歧途。」

  杜翠云憬然而悟,道:「是严公子麽?你藏身何处,为何不与贱妾见面。」

  只听严晓星话声传来道:「此时此地,不宜见面,那妖道在此地筑坛行何妖
法?」

  杜翠云道:「他役使邪神恶鬼附着草人进入秘径扰乱无极帮匪徒巢穴,若能
侥幸成功,则妾身大仇可报。」忽地蔺文襄索寒及一赤发头陀飞身掠至。

  蔺文襄诧道:「姑娘为何在此自言自语?」

  杜翠云高声道:「玉龙飞空,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赤发头陀眯着一线小眼,笑道:「贫僧俗家有一侄儿,才学非凡,望蔺施主
作划如何?」索寒心中冷冷一笑。

  蔺文襄道:「待此闲事了,再谈如何?」

  杜翠云芳心大怒,恨不得一剑将赤发头陀刺个透明窟窿。

  忽见赤发头陀如被蛇噬,身形暴腾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大叫,忽头上足下,
如断线之鸢般坠下潭去。潭高数十丈,赤发头陀身躯坠入潭中冒了几冒,便自漩
入潭底不见。

  蔺文襄索寒被这突如其来之料变,不禁目瞪口呆。赤发头陀那声大叫,显然
不为瀑声掩,似所惊动了群邪,冷面秀士庞雨生率着数人飞掠而至询问。蔺文襄
亦说不出所以然,只好直承其事,却不知为何赤发头陀堕入深潭。冷面秀士闻言
心疑杜翠云不忿赤发头陀,暗施毒手,面色倏沉。

  突然,坛上又起了巨变,原来伏魔真人剑挑一张符录,以火焚化,不料一阵
山风卷吹火焰落在草人身上,轰的一声,十数具草人迅疾蔓延,霎那间,火势猛
烈。

  伏魔真人狼狈掠飞下台,抢过一只饭碗盛装一盛山泉,噙满一口喷出,化作
一蓬倾盆大雨。转眼,烟消火灭,草人俱已焚毁殆尽。冷面秀士恍然大悟,并非
杜翠云所为,而是另有强敌潜入以声东击西之策,趁隙欲焚毁伏魔真人法坛,立
时飞身掠至,传命搜觅敌踪。

  索寒道:「不好,定为无极帮侦知我等在此。」

  杜翠云摇首道:「并非无极帮所为,否则此刻那有此安宁。」

  蔺文襄深觉杜翠云之言有理,道:「莫非姑娘已发现了是何人?」

  杜翠云道:「我也不知,但绝非无极帮所为。」

TOP

0
             第27章 妙计胜算

  群邪慌乱无措四处搜觅,却遍无影踪。杜翠云佯装随众搜觅,她知道是严晓
星所为,只苦了蔺文襄索寒两人被瞒在鼓里。群邪慌乱了一阵,竟再毫无动静,
冷面秀士料测必非无极帮党徒所为,但此人定不是好相识,本就面色冷漠,此刻
更森冷如冰,铁森暗沉,异样难看。

  蔺文襄道:「庞老师,如蔺某所料不错,此人定已逃出壑外了。」

  冷面秀士颔首道:「密布伏椿,尚有正反八卦,此人既可来去自如,定具有
过人能耐,在下怎可不忧心如焚。」

  突见伏魔真人掠身飞至,手持一纸笺,道:「庞施主请瞧。」

  冷面秀士接过观视之下,只见上书:「聊以相戏,然区区非无极帮主之友,
事成但求分获珍藏即已心感。」

  伏魔真人道:「看来并非真有与我等为敌之意,不妨姑且应允,以免变生不
测。」

  冷面秀士道:「但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赤发大师之死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伏魔真人道:「此人迟早必露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等怎可自乱方寸。」

  冷面秀士忽长叹一声道:「真人不知尚有甚多隐世已久的武林魔头,纷纷欲
将参与劫夺骊龙谷藏珍,安知此人不是其中之一麽?」

  索寒诧道:「庞老师,此事索某等丝毫未闻……」

  庞雨生冷冷一笑道:「诸位不知之事太多了,无极帮主不过傀儡而已。」

  「什麽?」伏魔真人诧道:「无极帮主是傀儡。」

  「不错。」冷面秀士道:「在下也是最近才知,自骊龙谷藏珍传布江湖时,
那隐世已久武林魔头们即欲蠢动,但为神木令再出,又为明月禅师等七人罹受无
极帮暗算二事慑伏,暗中勤习独门绝技待时而动,故在下亟欲抢先一步。」

  蔺文襄道:「究竟骊龙谷藏珍是否确实,蔺某至今尚心存疑虑。」

  冷面秀士冷冷一笑,不予置答,目注伏魔真人道:「草人俱毁之於火,真人
如何处置?」

  伏魔真人狞笑道:「贫道自有道理。」

  冷面秀士微喟一声,眼神忽落在杜翠云面上,道:「杜姑娘,那严天梁後人
就在湖滨别业内,恕在下放肆一言,姑娘似与严晓星相交殊深,何不烦请姑娘恳
求严晓星相助一臂之力,他日在下必助严晓星报却血海大仇。」

  杜翠云闻言黯然一笑,道:「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蒙他仗义相助得解危
厄,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如今虽近在咫尺,却寸恩未报,焉敢又有何
求。」

  冷面秀士道:「姑娘错了,陆道玄之事又作何解?」

  杜翠云道:「据我所知,严少侠至今仍未与陆道玄谋面,何况严少侠志切亲
仇,对骊龙谷藏珍只是虚应故事,无动於衷。」

  庞雨生叹息一声,说道:「须知事到头来不由人,到时他未必真能置身事外
咧。」

  索寒道:「庞大侠,真个如此器重那严晓星麽?」

  庞雨生道:「那日老夫为了追觅柴清溪,无端与杜姑娘严晓星结怨,乾坤八
掌伏建龙赶来劝止,夸赞严晓星武功奇高,伏建龙轻不许人,言必有物。」

  蔺文襄道:「姑娘何妨一试。」杜翠云粉颈低垂,默然无语。

  冷面秀士道:「姑娘慎作思考,在下不敢勉强。」

  言毕与伏魔真人双双离去。

  杜翠云忽旋身掠去,又在那潭侧岩石上坐下支颐沉思。蔺文襄太息一声道:
「杜姑娘又被勾起了满腹辛酸,我等活了偌大年纪,儿女间事虽是过来人,至今
仍难理解。」两人相偕慢慢走去。

  杜翠云一腔幽怨,认定了严晓星尚未离去,却未能察知严晓星潜迹之处,遂
唤道:「严公子?」

  她一连呼唤了数声本是相试,那知耳边即生起严晓星语声道:「杜姑娘,你
怎知在下尚未离去?」

  杜翠云道:「方才火焚草人可是公子所为麽?」

  只听严晓星答道:「不错,姑娘休要怨恨在下从中作梗,冷面秀士决无法成
功,姑娘此举无异与虎谋皮,但在下委实无法了解姑娘为何不听从在下之劝。」

  杜翠云凄然笑道:「父仇未报,寝食难安,茫茫人海,叫贱妾何去何从。」

  严晓星喟然慨叹道:「姑娘心情在下知道,但凡事欲速则不达,必须谋定後
动,眼前之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弦易辙,端视情势演变如何再定对策,在下还有
事待办,姑娘珍重。」

  杜翠云忙道:「严公子留步。」半晌并无回声,情知严晓星已离去,不禁心
中一酸,抑止不住,两行珠泪夺眶而出,眼前只觉一片蒙胧。

  夕阳下山流霞惊天,暮春三月却似初夏,层峦叠峰间覆盖上一重翳密青翠,
在馀晖流照下更显得清新。山道上疾现出一条黑影,迅捷若龙。翳密青翠中蓦传
出高声道:「是帮主麽?」

  那黑影倏地止步,正是无极帮主,蒙面纱巾中双目神光炯炯逼人,道:「尤
贤弟,谷中尚安宁麽?」

  人影疾闪而出,现出一个枯黄乾瘦老者,两颧高耸,洞凹双眼,白多黑少,
掀唇露齿,颔下一绺稀髭,根根见肉,面像奇丑狞恶,躬身施礼禀道:「谷内虽
安谧如常,但却发生了一桩怪事。」

  无极帮主诧道:「什麽怪事?」

  乾瘦老者道:「谷内百兽天尊豢养的鸟兽显得焦躁不安频频吼鸣似欲伤人,
百兽天尊及弟子忙於制止,而且弟兄们亦似烦躁不宁,此乃未曾有过之现象,属
下认为内中必有蹊跷。」

  无极帮主闻言不禁一呆,低喝一声道:「快走。」

  两人一路飞奔入谷,果然谷内弥漫着不宁的气氛,鸟鸣兽吼不时随风飘送入
耳,其时四山云谷,暮暝渐垂,山谷内更凭添了几许恐怖。无极帮主匆匆找着了
百兽天尊询问其故,百兽天尊也说不出什麽所以然来,只觉此事怪异离奇,似有
点不寻常。西域魔僧等纷纷入宅坐息,欲抑制不安的情绪。无极帮主忖道:「莫
非是茅山妖法麽?」心情渐感急躁,与帮内高手们立着谈论。

  蓦地距无极帮主等存身处外,约莫十丈左右一株由四人合抱,枝柯繁结的古
松,突生裂开声响。裂声刺耳,无极帮主等不由循声望去。

  只听一声惊天霹雳,火光眩目,那古松竟炸裂开来,木叶四飞,烟雾冲空,
势如天崩地裂,地土震撼。群邪纷纷逃窜,有闪避不及者为裂飞激射而来的木叶
枝柯击中,惨嗥堕地,头破血流,臂折足断。半晌渐定,数十丈方圆内枝柯木叶
落聚如丘,那古松悉已炸裂无存。

  无极帮主心头震恐已极,纵身腾起,数个起落至古松处,煽起松油火摺,只
见已剩下十馀丈深巨坑,细心检视,竟无法找出丝毫硝烟痕迹。他原料测系对头
仇家潜入,藏在树腹内装理火药引发所致,怎知并非如此,不禁楞住。那声惊天
霹震,震撼山谷,百兽天尊豢养之鸟兽受惊纷纷四奔迷窜,山谷内一片混乱。

  当然,这声巨响亦惊动了山外冷面秀士及白眉叟等群邪,不知谷内无极帮有
何巨变,窃窃私议欲前往窥探,又恐误中无极帮诡计,首鼠两端,犹豫不定。一
条疾如淡烟的人影迅疾如电掠出山外,朝两座峭壁危崖上腾起,他那身法神奇无
比,两足互踹,梯云飞纵,霎那间已落足崖巅。

  忽闻响起偷天二鼠老大吕鄯语声道:「少侠麽?」

  那人影正是严晓星,闻声心中大喜,道:「吕大侠何返回如此之快?」

  吕鄯现身抱拳笑道:「少侠所托之事俱已办妥,五台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高
人伤势业已平复如初,刻由少林悔心院长老静澄上人陪伴,研习一宗绝技,以备
骊龙谷夺取藏珍时之用。」

  「再诸位老辈英雄人物,纷纷到达各大门派作客,暗中查访无极帮渗入卧底
之奸徒,得自传讯他等已获端倪,在短短时日内必可水落石出……」

  严晓星低嗯一声道:「那很好。」

  吕鄯微微一笑,道:「东岳泰山周近数县隐秘之处俱已布下伏桩,无极帮出
入之人业已在严密监视之下,不过无极总坛鹰愁谷究在何处,迄今为止尚无法得
知。」

  严晓星皱眉道:「请问吕大侠,那陶小燕陶珊珊姐妹两人被释放了没有?」

  吕鄯不禁一怔道:「如非少侠提及,吕某差点忘怀了,陶氏姐妹已被释出,
偕同艾阳等兼程赶回燕京,恐教主起疑途中又生变故,是以吕某等人均不敢与她
们相见。」

  严晓星微现笑容,道:「那在下就放心了。」

  吕鄯冷冷一笑道:「且慢放心,风闻陶氏二女蒙著双眼被送出,出山後由艾
阳接着,解开扎巾,却已双目失明……」

  严晓星面色一变,大惊道:「双目失明,无极教主竟如此辣毒。」

  吕鄯摇首,道:「陶氏二女心中明白得很,只要到达燕京,双眼即可渐渐复
明,只是暂时目盲,不过吕某得自传闻,那无极教首是一少女……」

  「什麽。」严晓星诧道:「是一少女?」

  吕鄯笑道:「此乃猜测之词,时至自然明白,吕某此来系相赠一物。」严晓
星知吕鄯所赠之物必非凡品,只见吕鄯自怀中取出一柄长仅九寸连鞘小剑,鞘套
雕镂禽鸟九种甚工,栩栩如生。

  吕鄯道:「此剑乃吕某无意得自东岳绝顶玄冰天池中,剑名『天禽』,犀利
无匹,切石若腐,比起骊龙谷藏珍『鲁阳戈』并不逊色,更有一门好处,天禽剑
并不发出眩目光芒,黝黑无光,毫不起眼,只有少侠才可使用。」

  严晓星道:「为何只有在下才可使用?」

  吕鄯道:「少侠若以绝顶内功施展,更增威力。」

  严晓星犹不置信,轻轻拔出,只听一声轻微龙吟剑身出鞘,果然黝黑无光,
无异凡铁,但力透剑鞘寒气森森逼人,朝一块岩石挥去。嗤的一声已裂成两半,
断处平整光滑。严晓星不禁大喜过望,谢道:「蒙此厚赠,铭感不浅,在下尚须
进入谷中以此剑刺杀一匹怪兽。」

  吕鄯道:「如此甚好,少侠小心为是,姜老二还在相候吕某,就此作别。」
说着冲空斜平去势如飞,瞬眼消失於夜色茫茫中。

  严晓星凭着「天禽剑」返身潜入谷中。无极帮仍是人人慌乱,岌岌自危。约
莫一顿饭光景过去。突闻东面山谷暗处腾起一声兽唱,只见两条身形飞奔而来,
找到百兽天尊,慌急禀道:「师父,大事不好了,独角红毛兽及一双金毛人猿俱
已毙命了。」

  百兽天尊闻变不禁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大喝一声道:「因何致命?」

  「利刃诛戮。」

  百兽天尊目中怒焰逼射,喝道:「这就奇怪了,三兽身如精钢,金铁难入,
那有为利刃诛戮之理。」

  无极帮主已闻讯赶来,道:「无须难过,此必贤弟仇家所为,一物当有一物
制,仇家处心积虑之下,贤弟爱兽自难幸免。」语声寒冷,略带激动。

  百兽天尊道:「是那杜翠云贱婢麽?」

  无极帮主道:「愚兄未敢断言是她,贤弟仇家谅不仅一人。」百兽天尊默然
无语,顿了顿足,望东面山谷奔去。无极帮主长叹一声,抑压不住心乱如麻。

  秘径外崖下严晓星身形一鹤冲天拔起,迅疾掠入洞中,施展缩骨术,轻灵无
比出得飞瀑,只见月满中天,如披雾觳玉龙飞泻瀑声雷鸣,杜翠云秀发飘飘,独
自立在潭侧凝眸沉思。严晓星轻声唤道:「杜姑娘。」

  杜翠云如梦初醒,靥泛百合般如花笑容道:「公子,你还未走麽?」旋身一
望,但不见严晓星影踪,不禁大感失望,忙道:「公子,你在何处,怎麽贱妾瞧
不见你?」

  严晓星答道:「在下就隐身近侧,姑娘也不必寻觅在下,你我如此相谈岂非
更隐秘安全麽?」

  杜翠云幽怨一笑道:「严公子不如携带贱妾离去。」

  「姑娘後梅了麽?」杜翠云不禁低垂粉颈,无法作答。

  只听严晓星太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在下岂能苛责,但此刻姑娘如不告而
别,冷面秀士必疑姑娘有意置其於死地,非但弄巧成拙,反害了蔺文襄索寒二人
性命,後果不堪设想。」

  杜翠云闻言暗道:「怎么我竟想不及此。」凄怨叹息道:「公子竟不加以援
手麽?何狠心如此,须知不可一错再错。」

  严晓星笑道:「势成骑虎,如箭在弦不能不发,姑娘不妨虚与委蛇,或可助
你报却大仇也未可知,但冷面秀士伏魔真人决难成事,无极帮主岂是易与之辈,
到时在下当助姑娘离开就是。」

  杜翠云道:「真的麽?」语含幽怨。

  严晓星道:「在下向不虚言言出必行,如非姑娘出尔反尔,几乎误了大事,
在下眼前所作所为,均系力图挽救,奉劝姑娘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仇,误尽整个
武林苍生。」

  杜翠云闻言大感羞惭,柔声答道:「贱妾知错了,恳求公子带话贱妾属下,
就说贱妾三两日後即赶回,倘少侠需求人事,吩咐他们听命行事。」

  严晓星道:「姑娘手下尚住在杨镇客栈内麽?」

  「正是。」默然须臾。

  严晓星又道:「冷面秀士仍然照原计行事麽?」

  杜翠云答道:「伏魔真人决定後日三更驱使邪神恶鬼入侵无极帮。」

  严晓星道:「後日晚上三更时分在下必定赶至。」语毕寂然。

  杜翠云唤了两声,并无回音,知严晓星已离去,自已忘怀了问他方才无极帮
谷内惊天动地一声霹雳巨震是否是他所为,芳心中不禁油然泛起一股冷落孤独之
感。

  月明星稀,晚风飕飕,严晓星衣袂飘飞,迳望湖滨别业而去。蓦地道旁林中
响起蓝野民语声道:「少侠可否留步?」

  严晓星耳目聪敏,察觉四面八方林内起了一阵零散衣袂破空微音,不禁一呆
朗声道:「蓝老师欲留住在下,何必劳师动众?」

  只听蓝野民哈哈大笑道:「少侠耳力真高,不愧武林後起俊杰。」

  飞掠而出,立在丈外之处,含笑道:「彼此虽然敌对,但旧情仍在,不敢非
礼少侠,白眉老师命蓝某邀请少侠大驾一行。」

  严晓星不待蓝野民话落,身形一晃,右臂疾伸,五指迅如电飞,已扣在蓝野
民左腕脉穴上。

  蓝野民料不到严晓星身手如此神奇,心中暗惊,面色却镇定如桓,淡淡一笑
道:「死一蓝野民不过沧海一粟,无足轻重,少侠无论武功如何旷绝,恐难逃上
百武林高手联臂合击之下。」

  严晓星冷笑道:「蓝老师错了,白眉老前辈有你八位武林奇人之助,理应雄
图大略,谋武林苍生之福,以侠义自重,何其本末倒置,自取覆亡之路,在下不
忍见上百武林精英丧生於此处。」

  蓝野民哈哈狂笑道:「钱少侠你也太大言不惭了。」

  严晓星面色一沉,冷笑道:「蓝老师,你真要逼在下出此绝情毒手麽?」说
时忽翻腕出指,点住蓝野民穴道。

  四面八方忽传出纷纷大喝,人影如魅抢扑而出。严晓星振吭发出一声清澈长
啸,身形倏地冲霄拔起,半空中幻变「九旋神鹰」,风车般轮转而下,挟著一片
狂烈罡风,右手掣出「天禽」短剑,寒飚曳空挥洒如雨。只听得数声惊叫,严晓
星半空中放声长笑,身形曳空挟着一股不太明亮飞虹而逝。

  蓝野民虽然被制,心中却极其明白,目睹严晓星空中变换身法,出剑之奇,
大感骇然。只见十数名武林高手须发俱被剑芒削去,光溜溜地变成秃驴。一黑衣
人飞掠至蓝野民前,伸掌震开蓝野民被制住穴道。

  蓝野民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淤血,摇首叹息道:「严晓星委实不可轻视,今
晚他剑下留情,不然我等难免伤亡,看来此计不成,应立即改弦易辙,不可一错
再错。」急率众返回报与白眉叟另商对策。

  第三日晚。二更时,无极帮谷中鬼哭神嚎,阴风惨惨,月华虽然皎洁如洗,
却似蔽著一片昏暗愁雾,更显得阴森恐怖。无极帮匪众布署周密,枕戈待敌,心
头却是烦躁不宁,鸟兽频频鼓噪低吼,一切都不安静。约莫三更将近,谷中突现
出十数条魅样黑影,掠行如飞,似足不沾地。

  只听一声大喝,阴暗处急窜出一人,挥出一股青芒疾如电奔,砍向一条扑来
的魅影。一刀砍了个正着,魅影被劈成两半,那匪徒却感一刀成空,扑势又急,
撞向魅影而去。那魅影虽被劈成两半,却迅疾分而复合,与匪徒相撞,匪徒只觉
一股腥臭刺鼻,忙道:「不好。」栽扑在地。

  魅影之後抢出一人,手出如电,寒光疾闪,那匪徒被拦腰斩成两载,血流遍
地。片刻间,无极帮高手却已丧命十数人。百兽天尊与无极帮主已在暗中窥伺,
情势只觉有异,但被百兽天尊瞧出内中蹊跷,低声诧道:「这不是人却是鬼物,
不可力敌,再不见机,只恐谷中弟兄无人幸免。」

  无极帮主骇然道:「此必是茅山妖法无疑,贤弟何不纵使食鬼鸟迎敌。」

  百兽天尊独角兽金毛人猿惨遭暗害痛心已极,如同不可戴天之仇,闻言犹豫
了一下,立驱之飞出扑食魅影。但邪神恶鬼似无惧於食鬼鸟,分而复合,飞闪滑
溜。食鬼鸟却又似畏惧邪神恶鬼那种怪异气味,一扑即展翅腾飞,邪神恶鬼鬼众
多,鸟仅一只,难以兼顾。

  半个时辰过去,攻入谷中黑影增多,惨嗥不时腾起,无极帮匪众伤亡倍增。
无极帮主目光虽然锐厉,却不能分解出谁是邪神恶鬼谁是人,心中大感急躁。蓦
地——无极帮主忽闻一陌生语声传入耳中道:「阁下似束手无策,但不能永远挨
打,依在下之劝,阁下何妨独自一人迳往摧毁伏魔妖道法坛,则冷面秀士必败无
疑。」那语声微弱,但字字送入耳中清晰异常。

  无极帮主闻声一怔,亦施展内功传音,道:「尊驾是何来历,承蒙见告,何
不现身一见?」

  只听一声轻笑道:「阁下不要多问,因在下与庞雨生形若水火,积不相容,
故而相助阁下。」

  无极帮主怔得一怔道:「那伏魔妖道法坛设在何处?」

  「阁下不妨抬面寻视,可发现一只萤火虫,阁下迳随那萤火虫而去,当能发
现强敌侵入秘径,由秘径出得飞瀑,法坛就在附近。」

  无极帮主将信将疑,仰面四巡,果然只见一点明亮萤火在头顶盘旋,心内震
骇已极,低声道:「有劳尊驾带路。」说也奇怪,萤火竟直飞而去。

  无极帮主随着疾奔,盈耳惨嗥似若无闻。但见那萤火竟投入岩壁上藤萝密翳
中,那片岩壁高可数丈,无极帮主心中暗惊道:「莫非秘径就在岩壁上。」身形
腾起,拨开藤萝穿入。

  移时,出得飞瀑外,远远可以瞥见岩石间搭建着一层法坛,伏魔真人披发仗
剑焚符,口中念念有词,台上尚扎有十数具人形草人。法坛外密布伏椿,但却未
能发现无极帮主。无极帮主寻思须臾,突一矮身,鹤行鹭伏窥察奇门禁制布设。

  他目光锐利,由生门蹑入,只见两名高手捧剑隐在一块岩石之後,暗暗冷笑
一声,捡起一块细小的石粒向空抛起,堕下时生出声响,就落在两人身前不远。
一双匪徒闻声不禁一怔,同时循声望去,不觉探出半个身子。

  无极帮主两手圈指疾弹出一缕内家无形真力。一双匪徒声都未出便自倒地不
起。无极帮主取起一柄长剑,一鹤冲天拔起,身在半空,忽斜飞激射,身临法坛
上空,突头下足上,剑势疾展,挟着一片惊天长虹,劈向十数具草人。

  伏魔真人蓦闻一声刺耳破空锐啸,劲风压体重逾山岳,不禁魂飞胆寒,疾如
脱弦之弩般窜出法坛外。无极帮主剑势宛如天河倒泻,那十数具邪神恶鬼所附之
草人立被砍成粉碎。其实伏魔真人仗着茅山妖法与无极帮主一拼,鹿死谁手,尚
未可知,无如为先声所夺,更被严晓星前日一闹,馀悸犹存,已无斗志,逃逸无
踪。

  此刻坛下四周群邪纷纷大喝,向无极帮主飞扑而至,但无极帮主大功告成,
无可恋战,哈哈一声长笑,曳空电射而去,瞬眼无踪。谷中仍是一片混乱,鬼哭
神嚎,杜翠云及蔺文襄索寒三人无法寻觅百兽天尊潜迹之处,芳心焦急不已。冷
面秀士等人仗着邪神恶鬼之助,处於上风,逼使无极匪徒现身惨遭致杀。

  杜翠云突闻严晓星语声传来道:「姑娘速速随在下退出谷外,再迟就来不及
了。」

  语声颇高,蔺文襄索寒同身一望,只见严晓星立在三丈开外,同现惊喜之色
道:「严少侠。」

  严晓星道:「此时无法叙旧,无极帮主与百兽天尊刻在飞瀑之外摧毁法坛,
稍时必然返回,走。」伸臂疾掠,拉着杜翠云腾身一跃,疾掠如飞。蔺、索二人
急随身後。

  突然谷中鬼哭神嚎之声忧然寂灭,严晓星四人去之已远,忙中四顾,只见如
水月华下,隐隐可见冷面秀士等群邪已在无极帮高手联臂合攻之下。他们四人一
无拦阻出得谷外,疾奔出数里外林中,严晓星突形迹沓然。杜翠云心中一酸,两
行泪珠夺眶流出。蔺、索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严晓星为何不告而别,可想不出什
麽言辞劝慰杜翠云。

  蓦地古木森森之後走出一名鹑衣百结,槛褛污秽的老丐,目中精芒逼射,笑
道:「杜姑娘,严少侠有事离去了。」

  杜翠云不禁一怔,裣衽一福道:「原来是丐帮长老,但他不该不告而去。」

  老丐哈哈大笑道:「严少侠一身系天下武林之安危,食不甘味,寝难安枕,
何来馀暇语及儿女之私,姑娘千万不可苛责於他,如姑娘定欲与严少侠相见,不
如在骊龙谷外等候,时至自然相见。」

  蔺文襄诧道:「我等去湖滨别业专诚拜谒,严少侠拒而不见麽?」

  老丐冷冷一笑道:「别说二位,就是老化子亦无法踏入湖滨别业一步,何况
严晓星从此刻起即已远离湖滨别业,三位均身在江湖,江湖间无不息息相通,日
後自知老化子并非谎言。」语毕身形倏然隐去。

  索寒道:「丐帮中人最是难惹难缠,脱略形迹,独行其是,极少与武林中各
大门派交往,但最重然诺,看来事起仓卒,严少侠才不告而去,你我走吧。」

  天色微现曙光薄雾霏霏。严晓星独自徘徊在湖滨别业内亭园中神色肃穆,忽
闻远处传呼道:「伏大侠驾到。」他算计伏建龙今日必然到来,不禁剑眉一剔,
道:「说我有请。」声犹未落,已自闻听乾坤八掌伏建龙豪迈宏亮笑声传来,抬
面望去,只见伏建龙面含笑容,袍袖飘飞走来。

  严晓星抱拳躬身施礼,道:「伯父满面春风,想必有快意之事。」

  伏建龙道:「这个当然,两日来贤侄谅未离开湖滨别业一步。」

  严晓星笑道:「伯父委实料事如神,两日来魏醉白正是紧要关头,今晚魏醉
白定然醒转,但是否能忆及往事,小侄无法断言。」

  伏建龙虎眉微微一皱,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惟有尽其在我而已。」
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听说冷面秀士庞雨生侵袭无极帮,却功败垂成,锻
羽而逃。」

  严晓星面现惊诧立道:「这却是为何?」

  伏建龙道:「冷面秀士仗伏魔真人之助,驱使邪神恶鬼潜入谷中戮杀极重,
却不料无极帮主发现他们潜入秘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毁却伏魔真人法坛,伏
魔真人亡魂遁去,谷中邪神恶鬼无所凭依,烟消云散,形势逆转,冷面秀士等拼
死才得以逃出谷外。」

  严晓星目露疑容道:「伯父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老朽隐身在伏魔真人法坛远处,反正老朽谁也不帮,
黄鹤楼头看翻船,与老朽何干,不过那条秘径却被无极帮主封死了。」

  严晓星道:「原来如此。」

  伏建龙忽虎目一瞪道:「贤侄,幸不辱命,无极帮那幅藏珍图已被盗出。」

  「什麽?」严晓星面现惊喜过望之色,道:「图在何处?」

  伏建龙道:「现在老朽身边。」

  严晓星道:「此地并非谈话之处,去至大厅商议行事之策。」

  两人快步如风,迳入大厅,只见冯叔康与葛元良正在对弈,聚精会神,落子
丁丁。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二位怎有此闲情逸致。」冯叔康闻声推棋立起,抱拳
为礼。

  东斗天君葛元良大感败兴,骂道:「你这老儿一大早就来杀风景,如非念在
琼儿未来爱婿面上,老朽不生劈你才怪咧。」

  伏建龙笑道:「风闻葛老怪嗜弈如命,今日竟果然不虚。」

  冯叔康道:「也难怪他,迩来连战皆北,这局棋有获胜之望,料不到你这一
来顿时落空,他不气为何?」严晓星忙说出藏图已盗来之事。

  伏建龙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叠折齐整图形,纸色黄旧,展开端视,只见上绘
山川形势,危崖幽壑,并无任何字迹。严晓星目泛茫然神色道:「小侄难辨此图
真假,意欲将鸟放出,请来陆前辈辨明。」

  冯叔康摇首道:「陆道玄未必前来。」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此话何解?」

  冯叔康道:「冯某虽未见过陆道玄,但前事即明证此人行事极为小心谨慎,
不如将这图系於鸟足带去,陆道玄判明是真,谅定可赶来此间。」

  伏建龙摇首道:「坏就坏在严贤侄迄未能与陆道玄相见,安知陆道玄不是心
怀叵测之辈。」

  严晓星道:「伯父所虑甚是,但小侄之见,不得不冒此风险。」

  伏建龙面有难色,犹豫须臾,才道:「好吧,不妨一试。」

  严晓星身形疾掠出厅外而去,片刻返回,肩上停着一只异禽,将图摺叠成卷
系在鸟足上纵之飞去……

  伏建龙道:「陆道玄获讯何时可赶至?」

  严晓星道:「迟则三日,快则半个对时。」

  伏建龙摇首笑道:「洞庭三湘,相距千里,怎能朝发夕至。」

  葛元良哈哈大笑道:「陆道玄说不定已由湘入赣,近在咫尺,他乃高深莫测
之辈,岂可由我等所料,但愿此图是真莫再节外生枝。」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若此图是假,除了寄望於魏醉白别无他策了。」

  严晓星道:「人定胜天,忧急无用。」说时击掌三声,庄丁奔入,命送上酒
菜。

  冯叔康目注葛元良笑道:「你我何妨再弈一局如何?」

  葛元良点点首,道:「葛某生平嗜弈,你我堪谓臭味相投,什麽藏珍,葛某
不屑一顾,徒增无谓烦恼。」

  冯叔康笑道:「既然如此,葛兄何不迁来此处。」

  葛元良呵呵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两人落座对弈,聚
精会神,丁丁落子。

  伏建龙与严晓星则浅酌低饮,谈论武林形势。严晓星明知伏建龙心怀鬼胎,
患得患失,欲用言语套出自己隐秘,但他有备无患,言谈之间,一丝不露痕迹。
约莫一个时辰後,伏建龙泛不安神色,提及探视魏醉白。严晓星道:「此刻正是
魏醉白紧要关头,小侄在他身上针了卅六处穴道,最好不要惊扰於他。」伏建龙
见严晓星郑重其词,只好作罢。

  蓦地——传信与陆道玄那只灵禽噗噗穿门飞入,严晓星迅疾伸掌,灵禽落在
他掌上。伏建龙大感惊诧,道:「为何来得如此快。」

  严晓星解下一截竹管,在管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纸卷,及原由灵禽带去的藏珍
图,展开纸卷,只见其上书有数行字道:「严贤侄原图璧赵,惜此图并非真迹,
恐系无极帮以假乱真,幸贤侄机警,无极帮显然以假图作饵诱使老朽上钩,侦知
老朽下落後即下手劫夺。」

  「但老朽是何等样人,天涯飘泊,四海为家,却是贤侄亦无从得悉老朽行踪
貌像,况无极帮尔。奉劝贤侄不可气馁,应再接再厉,务必取得真图,到时老朽
则不请自来,必底於成。」下款「陆道玄」草书三字,神追锺王,龙飞凤舞。

  伏建龙脸色大变道:「藏珍图是假的?」

  严晓星道:「小侄坚信陆前辈之言不假。」此刻冯叔康葛元良二人已局终棋
散,同观陆道玄回书。

  冯叔康微喟一声道:「一番图谋,顿然落空,今後计将安出?」

  严晓星黯然一笑道:「魏醉白。」

  葛元良道:「他倘感恩图报则事犹可为,只怕魏醉白未必吐露隐秘,再说,
无极教主也应该防着这一点。」

  严晓星道:「老前辈言之甚是,但此刻言之过早。」说着纵使灵禽飞去。

  伏建龙道:「陆道玄必距此不远,何妨随着灵禽觅至他存身之处,共商取图
之策。」

  葛元良摇首道:「那万万不可,据老朽所知,严贤侄曾与陆道玄互通鱼雁,
函中曾约法三章,在双方未取得无极帮那份藏图前不允见面,伏兄最好不要弄巧
成拙。」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看来只有小侄独自前往一行了。」

  伏建龙诧道:「你意欲前往何处?」

  严晓星道:「除了无极帮总坛外还有别处?」

  伏建龙目露忧容道:「贤侄千万别操之过急,匹夫之勇何能成事。」

  严晓星微笑道:「得道多助,小侄定是孤身一人。」

  这一日在伏建龙而言最是难过,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时分,青面伽蓝董飘萍飞
步跨入大厅,面现笑容道:「少侠,那魏醉由苏醒了。」严晓星闻言急急与伏建
龙双双离开大厅探视魏醉白。

  秘室外一片寂静,暮霭渐垂,窗外一青衣小童垂手而立,倾听室内魏醉白动
静,目睹严晓星与伏建龙疾步走来,欠身施礼道:「公子,魏先生醒来了。」

  严晓星微笑道:「多日来有劳费神伺候,辛苦你了。」

  青衣小童忙道:「这是小的份内所应为,何言辛苦二字。」

  严晓星慈蔼地伸手抚摸一下青衣小童头顶跨入室内,只见魏醉白躺在榻上,
双眼睁开,只是神光呆滞,似无觉严晓星伏建龙两人走入。伏建龙凝目望去,察
觉魏醉白头顶百汇、眉心、太阳、鼻旁以及胸腹臂腿等处穴道均有长短不一金针
微微颤动着,心中暗惊严晓星精湛医技。严晓星伸手将金针一一拔起,拭净後复
纳入铜盒内。

  但听魏醉白语声沙哑道:「尊驾何人,在下身在何处?」

  严晓星微笑道:「魏兄难道不复记忆在下麽?」

  魏醉白用呆滞神光注视严晓星良久,才道:「尊驾是否姓严?」继之又面现
苦笑。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魏兄总算恢复神志了,但此刻尚不宜多说话,静养一
两日後定可痊愈。」说着拉着伏建龙趋出室外。

  伏建龙诧道:「老朽观察他记忆尚未完全恢复。」

  严晓星道:「这要伯父多多费神了。」

  伏建龙闻言不禁一呆,道:「此话何解?」

  严晓星答道:「魏醉白终必痊愈,恢复神志武功,但须假以时日,小侄即处
下一方,用无根水煎熬,一日三煎……」

  伏建龙接道:「这容易,贤侄之意……」

  严晓星忙道:「小侄之意请伯父送魏醉白离开湖滨别业,交与友人带回无极
帮,如此无极帮主则无所疑虑魏醉白吐露隐秘,俟他恢复後得知经过必感激伯父
相救之情,再设法动之以义,定为伯父所用。」

  伏建龙笑逐颜开,道:「无怪你那义父常赞你机智过人,果然不虚,但不知
魏醉白需时多少才可恢复神智武功。」

  严晓星道:「快则三天,最迟七日,伯父与魏醉白离去後,小侄亦立即离开
湖滨别业。」

  伏建龙惊道:「你欲何往?」

  严晓星道:「自然是去无极总坛,不过小侄尚须在金陵逗留一些时日,伯父
可到金陵李府尹邸相等小侄。」

  伏建龙大喜道:「此计甚好,老朽亦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今晚即送魏醉
白回去,贤侄速请处方。」

  两人急奔回大厅,取过文房四宝,沉吟思索郑重处方。伏建龙则与冯叔康葛
元良低声商议。良久,严晓星已处下一方,交与伏建龙。伏建龙收入怀中,道:
「老朽告辞。」

  严晓星快步出得大厅,须臾抱来魏醉白,道:「小侄已将魏醉白点了睡穴,
伯父速背着离去。」伏建龙解下丝绦,把魏醉白捆负背上,董飘萍领着伏建龙离
去。

  严晓星目送伏建龙身影消失後,道:「如小侄所料不差,天明之前无极帮必
将撤离他往。」

  冯叔康道:「一切均如你所料,今後更须谨慎行事,以免为山九仞,功亏一
篑,这数日你已心力交疲,休息去吧。」

  不道伏建龙离去之事天交四鼓,严晓星扮作神木尊者传人装束,玄巾蒙面,
一袭青衫,偕同金刀四煞在夜色沉沉中,衣袂飘飞翩然出了湖滨别业疾奔而去。
湖畔波涛起伏,水光接天,虽在深夜,依然隐纱得见水光山色,距湖滨不远一山
嘴口矗立着一座湖神祠,庙貌巍然,香火不绝。金刀四煞随着神木尊者传人疾奔
至祠後松林内,只闻一声冷笑道:「来人止步。」

  两条黑影疾掠而出,手横钢刀寒在闪闪,阻住去路。待两人及时觉察来人神
态後,立时魂飞魄散,大惊呼叫道:「神木尊者传人。」

  蒙面少年微笑道:「烦劳通禀,就说在下求见。」

  一双匪徒神定,道:「阁下请稍候,容我等通禀。」转身隐去。

  须臾,突闻白眉叟哈哈大笑声传来道:「深夜见访,但不知有何赐教?」

  但见白眉叟快步走出,身後紧随着八蒙面黑衣老叟,林中起了一阵衣袂带风
之声,魅影浮阙,如临大敌。蒙面少年微微一笑,抱拳朗声道:「白眉老师,在
下有事请教,敢问白眉老师率同许多高手,劳师动众远来鄱阳,莫非志在骊龙谷
藏珍图麽?」

  白眉叟道:「阁下明知故问为何,你我之志既一般无异,谁人先到得手中即
为得主,阁下如想劝令老朽退出这场是非,无异痴人说梦。」

  蒙面少年朗声大笑道:「白眉老师,在下冒昧造访,其意至诚,你我无须妄
动意气,请问那藏珍图可探出了一丝眉目麽?」

  忽闻一蒙面老者冷笑道:「阁下何不明白说出来意。」

  蒙面少年目光一寒沉声道:「据在下所知,一幅藏珍图在无极总坛内,另一
幅在陆道玄手中,欲手到取来恐怕不易,你等那夜偷袭无极帮主谷中无功而退,
又妄念侵入湖滨别业意欲挟擒严晓星,逼使陆道玄自投罗网,不料湖滨别业奇门
禁制无异天罗地网,步步都是死域,只有望洋兴叹心劳力瘁,徒唤奈何而已。」

  白眉叟面色一变,目中逼视凶光,厉喝道:「阁下登门见访就是为了讥刺老
朽麽?」

  蒙面少年道:「并非如此,在下方才得自传讯,无极帮主已对陆道玄那幅藏
珍图取有,因不知此图真假,连夜撤离回总坛印证,须知你我均无法单独成事,
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白眉叟闻言不禁一怔,望了八蒙面老叟一眼。

  一蒙面黑衣老者道:「此讯可是真实?」

  蒙面少年闻声知人,心知此人正是蓝野民,笑道:「在下所言句句是真。」

  蒙面老者冷笑道:「以阁下之神木令命令天下武林,焉敢有人违忤不遵。」

  蒙面少年又朗声大笑道:「在下已遣出甚多武林高人,阻截无极帮主一行,
但白眉老叟及诸位是否能遵神木令行事,只恐未必。」

  白眉叟冷冷一笑道:「阁下知道就好。」

  蒙面少年道:「正因如此,在下夤夜造访,志在说服白眉老师共谋阻止无极
帮主赶返总坛,须知无极帮主不过是一傀儡而已,一切听命於身後主使凶邪。」

  白眉叟淡淡一笑道:「这老朽早已知情。」

  蒙面少年道:「知道就好,在下告辞。」

  「慢着。」白眉叟喝道:「阁下怎知老朽能否听於神木令。」

  蒙面少年微笑道:「听命与否,悉凭尊意,在下怎敢强求。」

  语声一顿後,又道:「在下因深知相助白眉老师八位均是当代武林名宿,风
尘奇士,倘蒙应允,或可有成。」

  言毕低喝一声:「走。」。五人倏地穿空拔起,去如流星曳空,瞬眼无踪。

  白肩叟两道霜眉紧蹙,道:「不知是否真假,我等前去探明真象才能决定行
止。」忙率众望无极帮存身秘谷中奔去。

  到得谷外,只觉毫无异状,除夜风扫谷,树涛潮啸外,一切都静得出奇。他
们小心翼翼,步步为防逼进谷口,但感一无匪徒潜伏,白眉叟暗道:「莫非蒙面
少年之言果然是真。」进入山谷後,月华如水,泻地成银,景物纤毫逼视,果然
无极帮党徒俱已撤离,只剩下一堆弃置什物及零乱兽骨。

  只听蓝野民语道:「一点不假,显然无极帮已撤离,幸亏我等未曾应允神木
尊者传人追截无极帮主,今後我等可独行其是。」白眉叟率众撤出山谷,追觅无
极帮主去迹。

  他们一去,山谷中突现出蒙面少年及金刀四煞。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老
怪必然追踪无极帮而去,有劳四位暗蹑其後,你我在金陵晤面,不见不散。」说
着撤去蒙面玄巾,显露严晓星本来面目。

  金刀四煞中一人道:「少侠还欲何往?」

  严晓星道:「两路劲敌虽退,但仍留有冷面秀士庞雨生及钱百涵,待在下一
并退去,湖滨别业才可安然无忧。」

  「少侠小心。」严晓星一声「知道」出口,迅疾穿入夜空中消失不见。

  星影城,仅两条纵横麻石街道地狭入稠,店肆林立肩摩踵接,人行如毽。南
大街之首「广义园」茶楼,一楼一底食客如云,已上了九成座,喧哗腾笑如雷,
夥计穿行於食客间,提着茶壶冲泡茶水及送上食物。广义园财源茂盛,卖的是茶
不是卖酒,但食客们可自己带酒来饮上两盅,下酒菜则是广义园独有的「葱煨酱
酥野鸭」。

  园子地滨鄱阳湖,水草苇丛中盛产野鸭,春夏之交,鸭肥实肉厚,广义园所
烹酱酥野鸭不但鲜美味腴,而且骨头亦酥软如泥,回味无穷,故远近食客无不趋
之若骛。除了酱酥野鸭外,尚有油焖湖螺亦味美可口,喝茶的则有白糖软糕、麻
花、油条可食,都香脆异常。

  食客中不乏江湖人物,只见两个短装粗眉大眼汉子对坐,高声谈论无极帮主
已取得陆道玄手中藏珍图,率众撤出山谷,白眉老怪等追踪而去。高声谈话的是
个独目汉子,一手执着野鸭腿大嚼,说话时口沫横飞。

  此人提及那晚冷面秀士庞雨生侵入山谷情景,难免有点加油添醋,渲染附会
却不离真实。邻座三人显然亦是江湖人物,均在凝耳倾听,相顾动容,那三人均
约莫四旬开外年岁,一袭黑色长衫,腰中鼓突,藏有兵刃,两目开阖之间精芒逼
射,分明一身所学内外兼修。

  独目汉子对面那人笑道:「李兄,你怎么如此清楚?」

  「实不相瞒,兄弟有一表哥,他在无极帮中职司副舵主,那晚冷面秀土侵袭
时亦曾目睹,他隐藏岩石隙缝中免罹於难,杀戮之惨令人心寒,由是猛萌退意,
趁着无极帮撤出山谷时只身逃离,故而知情。」

  午刻时分,楼口上突现出严晓星俊逸潇酒身影,後随病金刚孟逸雷,由茶夥
领著就座。孟逸雷取出一锭白银,命店夥去至街上买酒,切上一只酱酥野鸭及油
焖湖螺。那约莫四旬左右年岁三人瞥见严晓星入座,不禁面色微变。严晓星凭栏
临街而坐,远眺可见城外水光接天,浩渺烟波景色,只见严晓星目注远处须臾徐
徐发出一声长叹。

  孟逸雷劝慰道:「事态已然如此,贤弟忧急无用。」

  严晓星微现激动之色道:「风闻无极帮突然撤离,说是已得陆前辈手中那幅
藏图,小弟命灵禽带信陆前辈未蒙回讯,如传闻是真,分明陆前辈已陷身贼手,
小弟能不心忧如焚。」

  孟逸雷摇首笑道:「目前传说纷纭,以讹传讹,焉知孰真孰假,吉人天相,
陆前辈必安然无恙,贤弟且放宽心。」说着酒菜俱已送上。

  两人食罢起身离座,惠帐後相偕出店,衣袂飘飘奔行在官道上。蓦地,道旁
忽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严晓星慢慢停身,从容若定,循声望去,微笑道:「庞
老师别来无恙,请现身出见。」道旁人影纷纷,疾如离弦之弩般落在官道上,现
出冷面秀士庞雨生、钱百涵、皇甫炎等十数人。

  庞雨生面容若水,道:「请问严少侠,目前江湖传闻是否是真?」

  严晓星道:「庞老师何不去问无极帮?」

  皇甫炎冷笑道:「严晓星,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严晓星身法神奇,皇甫炎眼前一花,只听严晓星已落在他面前沉声道:「凭
你也配。」

  皇甫炎心神骇极,倏地双掌齐出,劲风山涌势猛力沉,已用出十二成真力。
接着又有三人欺身袭至,刀光电奔,招式辣毒犀利,形成四象合攻,配合异常严
谨。严晓星心中暗惊,施展一套神奇掌法,拆拿闪点,穿行於四人中。钱百涵突
然身形疾掠,一剑震出数点寒星,攻向病金刚孟逸雷。

  病金刚孟逸雷面色一变,三刀快攻而出,刀挟风雷之声,显然他并非当日吴
下阿蒙,武功突飞猛进,招式玄奥神奇莫测。钱百涵面色一变,知非易与,剑势
立变,化为惊天长虹,滔滔不绝,疾如风雷般攻去。只听严晓星发出一声冷笑,
三声惨嗥腾起,合攻严晓星三人猛地倒卧在血泊中,胸前皆穿一洞,鲜血汩汩泉
涌喷出。

  皇甫炎骇然色变左手疾扬,发出一篷银白飞针,右手中刀变式「风动柳然」
电卷挥出。飞针射到中途,似突遇阻力,纷纷回射飞去,针势不但不衰竭,反更
强劲。皇甫炎蓦感右腕一紧,兵刃被夺出手外,胸前拍的一声如中千斤重击,痛
极不禁闷哼一声,硬被反震射来飞针所中,只觉颜面胸口发麻,大叫出声,天旋
地转倒地不省人事。

  此时,孟逸雷已露出败象,守多攻少,严晓星发出一声冷笑,左掌劈出一股
真力攻向钱百涵身後。钱百涵惊觉有异,迅疾闪身开去,後又抢身攻上。

  冷面秀士庞雨生见皇甫炎等四人同丧命在严晓星手中,不禁骇极,只见严晓
星手执一柄毫不起眼之寻常凡铁短剑,招式怪异,与钱百涵展开一场凶险拚博,
大喝一声道:「住手。」两人迅疾退了开去。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庞老师,你早早见机收场为上。」

  庞雨生阴恻恻冷笑道:「严晓星,你别认为皇甫炎失手丧命,庞某就惧怕畏
缩不成。」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了若指掌,庞老师尚在道旁隐处安着一桩伏兵,
不过在下实言相告,茅山妖法未必伤得了在下。」庞雨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目露怨毒已极神光。

  严晓星又道:「久闻庞老师心机卓绝,谋定後动,出道江湖以来甚少败绩,
誉满武林,令人钦羡,但庞老师近来未免失常,频遭挫逆,尚不知痛定思痛,亡
羊补牢,反更变本加厉,何昏悖若此……」

  庞雨生面色激动铁青,目中逼射凶光。

  严晓星右掌一摆,微笑道:「庞老师暂别动怒容,待在下说完,追忆那晚庞
老师侵袭无极帮之前,在下已知不能成事,亦曾略施小技微露徵兆,望庞老师悬
崖勒马……」

  庞雨生不禁面色猛变,道:「火焚草人是少侠所为麽?」

  「不错。」严晓星答道:「正是在下。」

  庞雨生厉声道:「那赤发……」

  严晓星冷笑接道:「不错,也是在下,他双手血腥,恶行擢发难数,又伤我
好友,杀之不为过。」

  庞雨生默然须臾,道:「少侠若那日现身规劝,庞某或能改弦易辙。」语声
激愤含恨。

  严晓星朗声大笑道:「交浅不可言深,道不同怎能为谋,何况庞老师刚愎自
负,未必听从在下之言,在下焉能自讨无趣,那晚在下眼见无极帮主发现入侵洞
穴後,即知庞老师非一败涂地不可,是以暗中施展声东击西之计,引开匪徒并搏
杀三人,使庞老师安然逃出谷外。」

  庞雨生不禁呆住,望了群邪一眼,改颜抱拳道:「如非少侠提及,庞某仍在
梦中,大德不可言谢,但庞某尚有一事不明,少侠是否早发现入洞秘径?」

  严晓星道:「在下不知,但发现庞老师仍作侵袭无极帮时,不禁动了好奇之
念,於当晚二更时分,在下只身一人进入庞老师潜迹之处,随着诸位身後亦掠入
谷内,本欲获渔翁之利,无极帮主竟然找出入谷秘径,就知今晚必功败垂成。」

  庞雨生闻言叹息一声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果然不虚,如今少侠意欲
何往?」

  严晓星道:「在下欲探明陆道玄前辈行迹,是否为无极帮暗算所擒。」

  庞雨生道:「少侠为何舍本逐末?」

  严晓星面泛一丝黯然神伤笑容道:「在下志切亲仇,至於骊龙谷藏珍则为势
所逼,不得不尔,其实在下不屑一顾,无极帮撤离奔回总坛风声已然传开,神木
尊者传人及白眉叟怎能轻易放过,如不出在下所料,此刻他们必然追去,在下何
必淌此浑水,若陆道玄前辈真陷身无极帮手中,那又当别论。」

  说着抱拳略拱,微笑又道:「你我後会有期,恕在下告辞了。」转身与病金
刚孟逸雷疾掠而去。庞雨生嘴唇掀动,欲言又止。

  伏魔真人忽从道旁掠出,道:「贫道心疑此人之言未必是真。」

  庞雨生摇首答道:「此人之言句句是真,丝毫不假,自然尚有隐瞒之处,但
无关宏旨,咱们走吧。」

  再说严晓星与孟逸雷两人疾行如风,迳往九江府城奔去。孟逸雷笑道:「老
弟委实睿智无匹,真知卓见,每一细节均曾经过慎密思考後逐步按计施为,毫无
错失,实令我等自愧不如。」

  严晓星道:「孟兄且莫谬赞,小弟如不兢业小心谨慎从事,稍有失误,武林
之内恐将罹受血劫,精英尽失了。」

  孟逸雷见严晓星一点不露志得意满神色,心中益发钦佩,道:「老弟去九江
则甚?莫非探望那杜翠云姑娘麽?」严晓星鼻中漫应了一声,未答一词。

  孟逸雷道:「杜姑娘貌美贤淑,老弟不可辜负了她一片痴情。」严晓星双眉
微皱,不发一言。孟逸雷暗中叹了一口气,亦不再言。

  九江府名九江口,明太祖朱元璋未统一天下时,与九江王陈友谅大战於此,
扼长江中流要冲,商业茂盛,市集繁荣。严晓星孟逸雷身法迅快,斜阳馀晖里已
自进了府城,大街行人熙攘不绝。孟逸雷道:「老弟知道社姑娘居处麽?」

  严晓星颔首道:「临别之际曾留下地址,说是什么磨盘巷。」问明行人,转
弯只见一条青石板仄巷,两人快步走入。

  杜翠云所居之处是一殷实小康人家,两扇木门紧紧闭合着,门侧尚张贴有一
幅春联:「瑞岛之兰光世泽,春风棠棣振家声。」字迹犹新,笔力刚健。严晓星
趋近门前叩环。

  内面应了一声,木门呀的开启,只见应门者是一黑衣长衫中年汉子,目光灼
灼望了两人一眼,忽面现惊喜之容,道:「是严公子麽?」

  严晓星认出是杜翠云手下,微笑道:「正是在下,有劳通禀杜姑娘,就说严
晓星孟逸雷求见。」

  那黑衣中年汉子一脸恭敬之色,道:「二位快请,我家姑娘不胜思念,终日
恹恹不乐。」这话说得太以露骨,严晓星不由俊面一红。

  孟逸雷心中暗笑,村道:「男女之间,委实难以理解,看来我这严老弟桃花
照命,挥之难去。」

  黑衣汉子领着两人穿过一处天井,进入厅堂肃客入座後,即快步走向侧厢而
去。须臾,只见杜翠云莲步姗姗走来,云鬓不整,玉容惨淡,靥含浅笑,眉宇间
隐泛幽怨之色。严晓星忙抱拳道:「不速之客,冒昧趋访,请姑娘见谅。」

  杜翠云裣衽一福,娇笑道:「不敢,贱妾慢客未即出迎,二位海涵是幸。」
说着转面吩咐黑衣中年汉子准备一席丰盛酒筵洗尘。

  孟逸雷忙道:「姑很不必费神,孟某两人尚要赶路。」

  杜翠云面含薄嗔道:「天色这般晚了,留住一宵再走不迟。」催促黑衣中年
汉子快去。黑衣中年汉子领命走出厅外。

  严晓星即与杜翠云娓娓低声倾谈,杜翠云柳眉微蹙,道:「怎麽二位今晚就
要走麽?」

  严晓星点点首道:「此事万万不能错失一着,在下一取得藏珍图,即相助姑
娘手刃百兽天尊。」

  杜翠云惊喜笑道:「真的麽?」

  孟逸雷道:「少侠一诺千金,孟某与姑娘为证。」

  严晓星道:「在下今晚三更时分即须买棹顺流而下,赶办一事,无法与姑娘
同行,不过姑娘可依在下之计行事,明晨登程,但须更易形貌。」

  杜翠云诧道:「为什麽?」

  严晓星道:「冷面秀士心狠手辣,姑娘不告而去,只恐冷面秀士已动疑心,
如在下所料不差,他必四处查访姑娘下落……」

  「什么?」孟逸雷道:「庞雨生由杜姑娘身上联想到老弟麽?」

  「不错。」严晓星道:「冷面秀士秉心多疑,在途中为何与他不期而遇。」

  孟逸雷冷笑道:「他仍不死心麽?」

  严晓星摇首道:「冷面秀士乃刚愎自用,阴险毒辣之辈……」忽闻户外传来
击敲木鱼声,动沉有力,夹送一声「无量寿佛」。

  严晓星面色一变,道:「不料来得如此之快,孟兄,你我速隐身藏起,察明
来者是否是伏魔妖道。」两人急闪入厢房藏身隐起,杜翠云目露迷惘之色。

  忽闻一声阴沉冷笑道:「姑娘别来无恙?」只见一条庞大身影疾如飘风由天
井上落下,现出茅山妖道伏魔真人,面泛狡笑。

  杜翠云似有恃无恐,一掠耳鬓云发,娇笑道:「道长怎会寻来此处?」

  伏魔真人面色一冷,阴笑道:「贫道有事不明,欲请教姑娘。」

  杜翠云道:「道长只管请讲,小女子自当洗耳恭听。」

  伏魔真人道:「好说,那日赤发头陀无故丧身瀑潭,火焚草人姑娘分明已有
所见,为何隐瞒贫道?」

  杜翠云冷笑道:「道长无须血口喷人,小女子并无所见。」

  伏魔真人狞笑道:「姑娘狡辩无益,贫道来时途中相遇那严晓星小辈,他自
承与姑娘表里为谋,阻止贫道等人追袭无极帮。」声犹未落,突感肋下一麻,飞
涌袭体,不由面色惨变。

  杜翠云见状,心知妖道中了严晓星暗算,故作惊异之色,道:「这是为何如
此?」

  伏魔真人此刻只觉体内宛如虫行样走,酸筋蚀骨,这滋味任钢打铁浇汉子亦
难经受,身形摇摇欲倾,涕泪横流,目瞪口歪,惊悸已极。严晓星身影疾现,落
在伏魔真人身前,微笑道:「道长,在下在途中曾与道长自承与杜姑娘表里为谋
麽?」

  伏魔真人一见严晓星,即知死定,不禁面如死灰,身形一歪,靠在壁上似软
蛇般塌了下来,颤声道:「贫道该死,望少侠恕罪。」

  严晓星冷笑道:「道长不该自作聪明,竟不听冷面秀士良言相劝,率领门下
尾随在下两人。」

  伏魔真人大惊颤声道:「少侠为何知情,但贫道亲眼得见两位已出外乘舟离
去,不然贫道焉能胆敢登门生事,少侠如能见谅,请解开贫道穴道,贫道愿告知
少侠一宗隐秘。」严晓星哈哈一笑,手起指落,伏魔真人顿时昏死过去。

  病金刚忽疾闪而入,笑道:「茅山门下俱已点了残穴,命向照阳以舟运往一
处荒寺,半年後任他们自由离去。」

  杜翠云诧道:「原来公子已知伏魔妖道暗暗蹑踪。」

  严晓星颔首道:「在下行踪所至,耳目密布,在下未至磨盘巷时,已蒙一位
武林前辈以传声获知,在下亦将计就计用传声之话安排一切。」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将愚兄也瞒过了。」

  严晓星目注伏魔真人一眼,太息道:「留下此人性命,尚有大用,你我同舟
有妖道相陪,不虞寂寞。」

TOP

0
             第28章 干戈四起

  苍穹星斗稀疏,下弦月迷蒙光辉,映照着江边景物,茅舍、渔村若有若无,
显得分外凄冷。远离府城上游江岸停泊着一艘双桅的木舟,前後中三舱似新油漆
过,散发着一股刺鼻桐油气味。江边小径中突现三条迅快的黑影如风而来,隐约
可辨那是严晓星、孟逸雷、杜翠云三人。病金刚孟逸雷手中提着茅山妖道伏魔真
人奔近木舟。

  舟舱中突现出一条人影,道:「严少侠到了麽?」继又惊诧道:「杜姑娘怎
麽也来了。」

  杜翠云听得语声稔熟,愕然半晌定睛凝望,面现疑容道:「你是乔五麽?」

  那人笑了一笑道:「姑娘,小的正是乔五,为了避祸故而易容换面。」

  舱中亮起了灯火,严晓星道:「乔五,将这位道长放在前舱。」缓缓旋面目
注杜翠云,笑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夜寒风劲,姑恨请回吧,在下决在金陵相
候。」

  杜翠云依依不舍,硬着心肠嫣然笑道:「明晨贱妾率同门自会兼程赶来。」
猛一旋身穿空掠去。

  孟逸雷自然知道杜翠云心情,不禁暗暗叹息。其实严晓星何尝不知杜翠云为
情所苦,但自己又何尝不为此事困扰,入得舱中即躺了下来,目光仰望着舱顶,
久久不移。船身悠悠在动,水声潺潺,已然缓慢驶向江心。孟逸雷咳了一声道:
「老弟,恕愚兄斗胆直言,你不该拒人千里之外,辜负杜姑娘一片深情。」

  严晓星面现怒意道:「孟兄岂不知小弟有难言苦衷。」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大可不必故作违心之论,杜翠云难道与冯杏兰、
许飞琼、萧文兰、雷翠瑛、柳无情、雅苹以及陶家二女又有什麽两样。」

  严晓星闻言不禁面现赧然之色,叹息一声道:「这就是小弟难言苦衷,并非
小弟对她们滥情移爱,而是本侠义之心,嫂溺援之以手怎能见危不救,但相救是
一事,更不能将男女之爱相提并论。」

  孟逸雷摇首轻笑道:「老弟乃聪明人,怎能强词夺理,诸如冯姑娘、雅苹,
她们都是找上你的麽?」严晓星不禁面红耳赤,默然无语。

  忽闻一阵银铃娇笑道:「孟老师不用说啦,自古红颜多薄命,痴情少女薄幸
郎,你瞧他心肠有多硬。」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她怎麽来了。」忽见中舱探身现出一绝色丽人,笑
靥盈盈,莲步姗姗,兰香袭鼻沁人心脾。

  孟逸雷哈哈一笑道:「柳姑娘怎地也来了?」

  柳无情面现薄嗔,娇笑道:「我不放心他,所以跟来啦。」说着纤手指了一
指严晓星。

  严晓星玉面通红,道:「燕姐请坐,小弟有话请问。」

  柳无情端坐几上,玉指一掠鬓丝,道:「你说吧。」

  严晓星说道:「小弟无意闻听人言无极教首脑系一少女,与燕姐前言似有出
入。」

  柳无情曼叹一声道,「此中隐秘我也难以全部知晓,鹰愁谷地势极为偏僻,
鲜少人知,谷中四季如舂,奇花异卉亭台楼阁,均系巧匠所建,无异人间仙境,
但仅恩师与我及奶母、贴身三婢外,并无他人。」

  严晓星诧道:「这就奇怪了。」

  「我还没有说完咧。」柳无情道:「恩师足迹未曾履出谷外一步,但不禁我
出谷游玩,却严戒不得妄登鹰愁谷绝顶之上,如故违必罹惨死之祸,那绝顶之上
云迷雾绕,万载冰封、峭壁如刃,危崖千丈,再高武功亦望而生畏,裹足不前,
有时亦偶然好奇之念,但不敢这件违忤只好作罢……」舱外起了一片狂风,船行
如飞。

  柳无情望了舱外一眼,娇笑道:「看来五更不到,便可赶抵金陵了。」

  孟逸雷摇首惊异道:「我们这位严老弟一举一动,均难逃姑娘慧目之下,姑
娘,你是如何知情的?」

  严晓星剑眉一皱,道:「你道燕姐在湖滨别业内一举一动,就能逃过小弟耳
目下了麽。」

  柳无情鼻中轻哼一声,道:「别说这题外文章,我住在鹰愁谷内十数寒暑,
绝少人客来访,三年前却有一双陌生人不时晋谒我那恩师……」

  「那两人是谁?」

  柳无情道:「无极帮主与魏醉白,魏醉白貌像儒雅气度飘逸,无极帮主却隐
秘本来面目,从首及踵均为黑袍罩定,令人不禁生出厌恶之感,他们两人对恩师
极为尊敬,奉命唯谨。」

  孟逸雷道:「因而姑娘才知令师乃无极教首脑。」

  柳无情颔首道:「自去岁起方知无极帮主听命於恩师,我亦经常与谷外无极
帮门下有所交往,却因面冷手辣,无情之名大彰。」突眸注严晓星,嫣然一笑,
道:「在湖滨别业内回忆往昔,使我猛然憬悟,在那里云迷雾绕、长年冰封绝顶
上尚有人居住,那人支使着魏醉白,恩师亦听命於他。」

  严晓星诧道:「燕姐为何会想到的?」

  柳无情道:「有一次偶然窥见恩师及魏醉白两人似向那绝顶奔去。」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那麽萧婆婆是燕姐乳母了。」

  柳无情摇首道:「不是,是我奶母自谷外唤来,说是她童年至友,命萧婆婆
一路同行照顾。」

  严晓星忽双眉一剔,目中神光电射,朗声说道:「燕姐乳母尚留在鹰愁谷内
麽?」

  「不错,她仍留在鹰愁谷。」

  「那萧婆婆何在?」

  「尚在金陵。」柳无情道:「我所以随来就是为的萧婆婆,她显然是奉绝顶
主人之命监视於我,她定知绝顶主人来历及隐秘,或可有所助益……」

  严晓星微笑道:「燕姐关心备至,小弟铭感不已,但小弟已有万全准备。」

  「我知道。」柳无情嗔道:「你准备扮作魏醉白,混入绝顶探访隐是么?」

  严晓星大惊道:「燕姐为何知情?」不禁望了孟逸雷一眼。

  孟逸雷忙道:「愚兄在来九江途中蒙老弟见告始得知梗概,无从泄密,老弟
不可胡乱猜疑。」

  柳无情娇媚一笑道:「我也是在飞琼姐姐口中得悉,你难道至今犹对我有所
疑虑麽?」

  严晓星赧然一笑道:「燕姐怎有如此想法,小弟认为越少人知越少凶险,大
可放手施为,毫无顾忌。」

  柳无情道:「我认为魏醉白所知绝顶主人并不多,因为你未在魏醉白口中问
出绝顶主人是男是女,既然你风闻绝顶主人乃一少女,可见绝顶之上界限分明,
防范甚严。」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醉白知道的绝顶主人是一中年美妇,但亦匿秘面目
是故尚有存疑。」

  柳无情道:「不论如何,你有萧婆婆同行更万无一失,也只有我才知道萧婆
婆金陵的住处。」

  严晓星道:「小弟依从燕姐之见就是。」孟通雷忽缓缓立起出舱而去,只听
他与乔五高声谈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舱内只剩下严晓星柳无情娓娓细语。

  天明不久,震威镖局局主万胜刀余化鹏跨出镖局门首,镖夥早自牵了一匹骏
骑等候,笑道:「一大早,局主要去府署麽?」

  余化鹏道:「小姐身体不适,卧病在床,老朽岂可不闻不问。」说着,接过
缰辔,一跃上骑绝尘飞奔而去。

  就在余化鹏身入府署不久,府署文案即乘骑出街驰往漕督私邸。漕督身着便
服独坐书房凭栏阅卷,蓦地,一条迅快身影翩若惊鸿般穿窗掠入。人影一定,现
出丰神如玉的严晓星。漕督面现惊喜之色,低声寒暄了数句,只见壁嵌画屏缓缓
向内开去,严晓星立即施展缩骨之术穿入。

  石室中灯光明亮,乔延年仍是一袭宽大黑袍坐在榻上,目睹严晓星走来,展
颜笑道:「严公子真是信人,别来可好。」

  严晓星躬身施礼,道:「老前辈气色明朗,谅别後大有进步。」

  乔延年笑道:「岂仅大有进步而已,而足已可行动自如,但久僵之腿仍难提
聚真力施展轻功。」

  说着一跃而起,双足落地发出沉浊响声,在石室内来回行走。

  严晓星面现喜容,说道:「不料老前辈恢复得如此神速,可否容晚辈察视脉
象。」

  乔延年伸出右臂,道:「有劳公子费心了。」

  严晓星道:「晚辈敢不竭尽心力。」缓缓伸出三指扣在寸关尺上,约莫一盏
热茶时分过去道:「恭喜老前辈,容晚辈再施以金针之术,再过三个时辰,便可
恢复如常,不过武功方面定须顺乎自然,丝毫勉强不得。」

  乔延年忽目光潸然落泪道:「老朽自然省得,武功恢复与否此已无关宏旨,
何况老朽并未全然丧失,欣见旧友有子若此,不禁感慨万千。」

  严晓星心中一酸,道:「今晚老前辈可否同晚辈起出先父遗物?」乔延年双
眼一睁,点了点头,严晓星揣手入怀取出铜盒,请乔延年躺下……

  距漕督私邸三条横巷十馀户人家均是贫苦商民,多以肩挑负贩营生,其中一
家矮檐木门,显得异常破败残旧,门户虚掩著。这家民户处在巷尾,再过去便是
一泓水塘,塘侧是一畦菜圃及一块荒地,塘水碧绿,浮著数只小鸭,状至悠闲。

  一双短装汉子坐在荒地上,壶酒卤菜饮酌,谈天说地,衣袖裤管高高扎起,
露出一身黧黑发光肌肤,似是干粗活为业的粗工。忽有一中年妇女挽着一篮茉莉
花姗姗而来,竟望那矮檐木门走去。一个高瘦汉子瞥见忙放下酒碗,倏地腾起,
身如飞鸟般落下阻在女妇身前,道:「大嫂,你来此则甚?」

  中年妇女目蕴怒意道:「我不能来麽?我在找人。」

  「那么大嫂找谁?」

  「一定要与你说麽?」右臂疾伸五指迅快绝伦地扣在高瘦汉子腕脉要穴上。
高瘦汉子只觉飞麻袭体,不禁面色大变。另一汉子见状情知有异,身如奔矢般掠
至。

  只听中年妇人冷笑道:「两位委实有目无珠,瞧我篮中是何物。」

  花篮内茉莉花中赫然呈现一方铜牌,两人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宛如待宰之兽
目泛恐惧之色,那高瘦汉子嗫嚅颤声道:「原来是本门信使,不知有何……」

  中年妇人面色一冷,喝道:「没你们的事,吃酒去吧。」两人如逢大赦,急
急掠返荒地蹲著,相视苦笑,却不敢喻觑。

  中年妇人疾如惊鸿般掠入,只见萧婆婆在天井旁洗濯衣裳,微笑道:「萧婆
婆。」

  老妪闻言猛然抬头,面色一变,目中精芒电射,身形暴起,大喝道:「你是
何人?」满头白发,无风自扬,右掌平胸蓄势待发。

  中年妇人笑道:「婢子荷花,萧婆婆难道瞧不出麽?」

  老妪闻言一怔,定睛仔细打量中年妇人两眼,白发偃下,目露惊喜之容道:
「你是荷花,易容之术委实巧夺天功,柳姑娘咧?」伸手一拉荷花,牵入房内。

  荷花道:「萧婆婆,我家姑娘尚染病在床,留在湖滨别业,此事您心中明白
得很,为何问起婢子来了?」

  老妪摇首叹息道:「柳姑娘对严公子情深一往,主人虽不禁婚嫁,却志切寻
获骊龙谷藏珍,一俟藏珍觅获後即恢复自由之身,所以暗中下了禁制,此乃不得
已之举,但韩宁按时奉命赐药,不致损及武功,怎会染病在床?」说时目中泛出
不信之色。

  荷花冷笑道:「萧婆婆知道韩宁身遭暗算被害丧命麽?」

  老妪大惊道:「韩宁死了麽?他为何人所害?怎麽老身毫不知情?」

  荷花冷冷一笑道:「婆婆知道的太少了,您知道帮主已取得陆道玄手中那幅
藏珍图么?还有百兽天尊蓄养怪兽已伤亡及半,谅萧婆婆犹不知情。」

  老妪愕然失色道:「这就奇怪了,不时接获密讯转知夫人,均谓大有进展,
可望水到渠成,怎与你之言大相迳庭。」

  荷花道:「那密讯由何人传送?」

  「魏醉白。」

  荷花不禁冷笑道:「魏醉白半月前被白眉老怪羽党所伤,昏迷不醒,因所罹
手法怪异,阴阳二脉逆冲,情况危殆,帮主辗转命人托请严公子求治,威胁利诱
备至,严晓星不为所动,最後严公子却柳姑娘情面不过,命人将魏醉白接来悉心
救治,金针灵药兼施并处下七剂药方按时服用即予送回……」

  「魏醉白醒来未?」

  荷花摇首道:「罹受点穴手法歹毒奇奥,内腑已然重伤,怎能着手成春,严
公子说快则七日,迟则半月,必然醒转,但武功神智却须逐渐恢复,萧婆婆怎说
是接获魏醉白传讯,宁非怪事。」

  老妪目露疑容道:「柳姑娘为何与魏醉白求情?」

  「因为无极帮主以柳姑娘性命为胁迫。」

  「原来如此,难道老身接获的密讯都是假的麽?」

  荷花说道:「恕婢子不敢妄加蠡测,我家姑娘因无解药,禁制发作之时痛苦
难言,幸亏严公子深明医理,日夕诊治得以稍愈,婢子奉姑娘之命赶来相见萧婆
婆。」

  老妪答道:「老身亦无解药。」

  荷花摇首道:「婢子不是为此而来,帮主已率众撤离向总坛返回,姑娘恐帮
主图谋不轨,恐挟持魏醉白将有异志。」老妪面色大变。

  荷花遂将湖滨别业内外武林情势详细叙出,又道:「帮主一两日内必会路经
金陵,与萧婆婆晤面,婆婆切不可现诸颜色以防杀身之祸,婢子尚须赶回湖滨别
业覆命。」言毕闪身出屋而去。

  老妪由不住不信荷花之言,面色阴寒如水,目中逼泛杀机,缓缓跨出房外。
一个短装汉子疾掠而入道:「方才是总坛遣来密使麽?」

  老妪寒着一张睑,沉声道:「正是,你等不可外泄,这一两日帮主必到,情
势异常危急,若愤事泄秘,休怨老身手辣心黑。」那汉子闻言暗中不禁泛出一缕
奇寒,喏喏称是而退……

  第二日中午,金黄色的阳光遍酒,令人有种温暖煦和感觉。金陵府署外走来
一个貌相威凌灰衣老者,向门外佩刃兵丁抱拳略拱,道:「烦劳通禀李大人,就
说老朽伏建龙求见,带来严晓星口信。」

  那兵丁不禁一笑道:「严公子今晨已然到达府中,他骑的是一匹千里名驹,
显然伏老英雄尚未知情。」

  伏建龙愕然,面现惊喜之色,道:「严公子来了麽?他在不在?」

  兵丁道:「在,现在内室与雅苹姑娘谈话,小的与您老带路。」

  伏建龙怀着异样心情,随着兵丁来到一幢精舍之前,大笑道:「严贤侄麽?
为何来得如此快。」室内忽相偕走出严晓星及楚楚动人的雅苹。

  严晓星笑道:「伯父,情势有变,小侄不得不赶来。」说着肃客前导。

  伏建龙一面跨入室中,诧道:「为何情势又变?」

  严晓星道:「小侄接获陆道玄前辈情讯,说他决亲身前往泰山无极教总坛觅
取藏图,十日後约小侄在徐州云龙山相晤共商……」

  伏建龙暗中冷笑道:「十日之期为时不短,恐藏图早落老夫手中了。」

  只听严晓星接道:「为此小侄赶来以免伯父悬念,再须将雅苹护送至湖滨别
业。」

  伏建龙微笑道:「老朽料想贤侄不仅为此而来。」

  严晓星心中暗惊,微笑道:「柳姑娘病情不稳,小侄来此求药,尚须预作一
番周全布署。」

  伏建龙点点头道:「难道柳姑娘病仍未愈麽?」

  严晓星道:「伯父这是明知故问,韩宁已死,解药无存,那会痊愈?」

  伏建龙不由老脸一红,道:「贤侄向何处求药?」

  严晓星道:「李大人有一参王,小侄先将柳无情体内之奇毒驱迫在空穴内,
服下参汁,以求培元固本,止住奇毒暂不发作……」

  室外突走入一个眉清目秀青衣小童,躬身笑道:「知府大人闻听伏老英雄来
访,特命小的来此请二位至书房一叙。」

  严晓星道:「大人最是好客,对武林侠义人物尤所器重,伯父你一人去吧,
小侄须送雅苹登舟。」

  伏建龙略一沉吟,见房内已收拾数件箱笼被盖,知严晓星言之不假,微微一
笑,便随着青衣小童飘然出室而去。窗外突穿窗掠入孟逸雷及四黑衣劲装汉子。
孟逸雷笑向雅苹道:「姑娘,咱们快快离去。」

  四黑衣汉子将房中行李搬运一空。

  雅苹眸中一红,依依不舍注视了严晓星一眼,盈盈万福道:「公子保重。」
出室而去,乍见又离,忍不住心酸,两行珠泪断线般顺颊流下。

  严晓星疾逾闪电穿窗而出,望栖霞山奔去。栖霞山一片葱郁,他轻功身法奇
快,穿林而人,片刻已自到达台城胭脂井旁。忽闻一苍老语声传来道:「严少侠
麽?」

  人影一闪,现出云中怪乞孔槐,道:「偷天二鼠在豁蒙楼上相候已久。」

  严晓星谢了一声,从寺後进入登楼,只见偷天二鼠与柴青溪正在谈话,忙抱
拳行礼道:「有劳久候了。」

  吕鄯道:「老弟速易容吧,此刻你我无暇叙闲。」严晓星朗笑一声,搬过一
把木凳坐下,由偷天二鼠替他易容。

  柴青溪仍是朱砂长脸,貌相威凌装束,道:「无极帮高手潜藏在明孝陵内,
只须换出那由于中龙所扮的魏醉白,便大功告成,但少侠此去应慎重小心,不可
自露破绽。」

  严晓星答道:「晚辈谨记在心。」

  片刻之间,严晓星已易容成魏醉白形貌,换了抱服袜履,两手均涂敷药物,
一切办妥後,严晓星目注柴青溪道:「咱们走吧。」

  孝陵为明太祖墓地,墓道壮阔,翁仲石兽矗立,气势雄伟,守陵吏原有屋宇
五间,如今朝代兴替,无人看守,屋宇因年久失修,颓败荒凉。最左一间门外立
着两黑袍中年人,目光炯炯,其中一人低声道:「魏香主久病方愈,体力不支,
说他要熟睡片刻,挥手示意我等出来,如今已睡了两个时辰,帮主怎未返回,应
该早回来了。」

  两人说时犹隐隐可闻房内鼻息鼾如雷鸣,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鼻息渐微。
另一人道:「风闻白眉老怪已追踪而来,帮主严嘱不可败露行踪,更须防护魏香
主罹受意外,但不知帮主为何如此器重魏香主?」

  「哼,魏香主胸罗奇学,此次不慎罹受白眉老怪党羽暗算,帮主如失左右手
自乱方寸,不然我等怎遭冷面秀士猝袭以致伤亡惨重。」

  「此刻魏杳主鼻息已无,想必业已醒来,我等入内探视如何?」室内如雷鼾
声又作,两人相视一笑,目光投视远处古木森森丛中。

  其实,严晓星与柴青溪已进入室中,与于中龙相见。于中龙匆匆叙出从湖滨
别业被伏建龙带离後此行经过。严晓星颌首微笑道:「幸苦于兄了,请速随柴老
前辈离去。」

  于中龙道:「小侠珍重。」柴青溪一拉于中龙,两人身影倏地隐去。

  严晓星躺在榻上佯装熟睡,脑中思潮纷涌,此去身入虎穴,但望天从人愿,
探出当年夜袭紫霞山庄主凶及顺利取得藏珍图。须臾——一个少年黑衣汉子缓步
进入室内,手中端着一只药盥,热气腾腾,药香四溢,目睹魏醉白尚在熟睡,低
咳了一声,唤道:「魏香主。」

  接着又唤了两声,只见魏醉白睁目醒来,望了少年汉子一眼,面上泛起一丝
笑意,道:「又要吃药麽?」

  少年汉子笑道:「帮主吩咐小的,魏香主须按时服药,才可使药效灵验,请
恕小的惊扰之罪。」说着将药碗放在榻旁一张茶几上。

  魏醉白仰身坐起,四顾了一眼,道:「此是何处?」

  少年汉子笑道:「此处是明孝陵。」

  魏醉白长哦了一声,继又叹息道:「在下此次不慎受伤,一路而来多亏你殷
勤招呼,不然在下怎能恢复如此神速。」

  「不敢,此乃药效灵验,小的服侍香主系份内所为,香主怎可如此谬奖。」
少年汉子目露惊异之容道:「香主似神智恢复甚多,真乃可喜可贺。」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看来全部恢复尚须一段相当时日,你服侍在下不少时
候了,在下始终未曾想起你唤何名。」

  少年汉子道:「小的名唤王开广。」

  魏醉白喃喃自语道:「王开广,这名姓在下似在何处听过。」

  目露迷惘之色,继伸手拿起药碗,呼噜噜一饮而尽。王开广接过药碗,告辞
而退。

  魏醉白做作逼真,丝毫不令人起疑,徐徐离榻步向窗前,长叹一声,口中低
吟道:

  万乘靴袍御紫宸

  挥毫敷丽藻经纶

  第名天陛首平津

  东堂桂

  重占一枝春

  殊观耸簪绅

  蓬山仙话垂霈恩新

  暂时趋府冠谈宾

  十年外

  身是凤池人

  吟罢心头怅惘不已。

  忽闻窗外廊下传来洪亮大笑声道:「好个身是凤池人。」

  语声未落,只见一身着紫袍,面似淡金,蚕眉虎目老者,须长及腹,神态威
凌,笑道:「魏贤弟似是清醒了许多,忆起昔年不得第之辱,一怒弃文习武,从
此投入江湖……」

  魏醉白瞪目高声道:「尊驾何人?」

  紫袍老叟笑道:「愚兄聂南阳。」

  魏醉白道:「聂南阳,这名姓耳闻似久,但不知在何处曾与尊驾相见过?」

  聂南阳放声大笑道:「贤弟真个不记得愚兄了麽?」

  魏醉白两道眼神凝注在聂南阳,良久摇首说道:「在下似在老君庙与尊驾把
晤,言笑尽欢。」

  聂南阳目露惊喜之色道:「愚兄住在老君庙,看来贤弟不久便可全愈了。」

  蓦地天遥之处突随风传来一声长啸。聂南阳面色一变,道:「不好,强敌逼
近,看来似是白眉老怪。」

  魏醉白一闻白眉老怪四字,目中神光暴神,咬牙切齿,冷笑道:「老贼,我
不杀你誓不为人。」伸手向肩头一摸,发觉并无兵刃,高声道:「王开广,本座
随身兵刃何在?」

  聂南阳忙道:「且慢,帮主严嘱贤弟不宜出手迎敌,愚兄去去就来。」身形
疾晃迅杳。

  王开广勿勿奔入,躬身抱拳道:「香主方才是唤小的麽?」

  魏醉白道:「我那随身兵刃咧?速速取来。」

  王开广笑道:「香主长剑系帮主收起放在另一室中,待小的送来,怎麽香主
要外出麽?」

  魏醉白微泛怒意,道:「强敌来犯,本座岂可袖手旁观无动於衷,你速去取
来。」王开广不敢多言,转身奔去须臾转来爽手捧著一柄长剑。

  魏醉白接过望了一眼,搭上长剑,飘身走出门外,只见一双人影横身迎面拦
阻,笑道:「香主请回,帮主严嘱香主尚未康复,不宜现身露面。」

  魏醉白笑道:「在下已康复,无庸过虑,帮主何在?」

  一人答道:「帮主外出未归,不久即返。」

  魏醉白道:「除帮主外,此处暂由何人作主?」

  「现由聂香主及百兽天尊作主。」

  魏醉白冷笑道:「谅他们也无能与白眉老怪为敌,你们随我去吧。」身形一
晃,迅疾如风已掠出三丈开外。两人相视苦笑了一声,急急奔随而去。

  魏醉白疾行如风,瞬眼已落在墓道上,突然回面低喝一声道:「速随本座掩
蔽身形。」语落身形一鹤冲天拔起,朝一株参天古柏上浓枝内穿入。一双匪徒亦
相继腾起,在相邻古柏上隐身。

  明孝陵平静如恒,并无拼搏迹象,只见山林葱郁,入目清辉,风影摇翠景物
怡人。魏醉白知无极帮主已严命匪徒不至必要不可现身拒敌,除自己与守护两匪
徒住在守陵吏住屋外,其馀均隐藏在墓隧内。片刻,忽见一双蒙面黑衣老者率同
五身著锦衣劲装神态骠悍大汉飞落在墓道远处,身法不疾不徐走来。只听一蒙面
老者诧道:「闻讯无极帮潜迹在明孝陵,怎麽一个未见,莫非传闻有讹。」

  另一蒙面老者冷笑道:「决然不差,无极帮匪徒一定在此潜藏,据老朽所知
孝陵墓隧内可藏万馀铁甲兵丁,眼前你我只寻出墓隧入口就是。」

  突然,随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不用找了,这是你等自投罗网,速弃
刀自缚,可免一死。」语声中,墓道两侧草丛翁仲石兽之後簧弦铮鸣,飞射出一
片密集蝗弩。五锦衣汉子大喝出声,刀光飞舞护住身躯。

  一双蒙面老叟屹立如山,飞蝗密弩如中败革,纷纷落地。只见蒙面老叟放声
大笑,笑声狂烈,震人耳鼓,半丈远近落叶纷纷如雨。弓弦强弩之声戛然而止,
那蒙面老叟笑完,厉喝道:「区区毒弩,岂奈我何,尚有什麽鬼域伎俩,何妨一
并使出,让老夫见识见识。」

  另一蒙面老者道:「那只有驱蛇役兽了,可惜独角红猊已然丧命,要不然我
等尚畏惧三分。」

  只听一声冷笑传来道:「大言不惭,何不现出真面目,鬼祟行藏有损英雄行
径。」

  「尊驾何明於责人,昧於责己,贵帮主亦隐秘本来面目,甚且自己属下亦不
知他是何形貌来历。」

  一条庞大如鸟般身形突由一头石象之後冒起,轻灵无比落在一双蒙面老叟身
前,正是那聂南阳。聂南阳肩披一宗奇形兵刃,神似降魔杵却又非是,杵体现有
蜂巢密孔,四面微突锋利薄刃,迎著艳阳发出闪闪寒芒。一双蒙面老者似格外注
意聂南阳那宗奇形兵刃,不禁频频注目。

  聂南阳冷笑道:「两位来意何妨明言相告。」

  「拜望贵帮主。」

  聂南阳面色一变,道:「拜望二字恕不敢当,敝帮主外出未归,二位恐深负
此行。」语声略顿後,又道:「风闻白眉老怪身前有八位武林奇人为辅,不惜自
甘卑下,为虎作伥,二位谅亦在八人之列,令人不胜惋惜。」

  蒙面老叟大喝道:「要尊驾惋惜作甚。」右掌劈了出去。

  聂南阳恰横掌一式「云屏天半」迎击。两股掌力猛接,轰的一声巨响,二人
岸立如山,须发飞扬,足底下沉一寸,势均力敌。蒙面老叟冷笑道:「难怪尊驾
如此狂妄,果然武功不同凡俗,再接老夫几招试试。」掌势斜击三招齐出。

  聂南阳但觉来掌竟然奇诡难解,掌势所及,全身要害重穴无不均在对方掌指
笼罩之下,不禁大感惊骇,倏地纵身飘後。蒙面老叟大喝一声,如影随形跟至,
掌势宛如附骨之蛆般,抓打劈拿,奇诡辣毒。聂南阳因失去先机,处处受制,根
本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目中怒焰暴射,大喝一声,身形一鹤冲天拔起,半空
中撤出那柄奇形兵刃,带起一片悸耳破空狂啸。

  要知聂南阳乃无极帮中寥寥可数之高手,一身武功卓绝,心机尤工,他居高
下扑,雷厉万钧,竟朝五锦衣劲装人劈下。五锦衣劲装人怎料聂南阳出此奇袭,
猝不及防,两人顿被杵形兵刃击实,双双发出凄厉惨嗥倒地。聂南阳身未落地一
式「西风卷落叶」迅疾如风挥扫而出,只见杵形兵刃内闪光迸射,尚距三锦衣汉
子尺许,三锦衣汉子惨呼出口,立即仰面倒了下去。

  那蒙面老者不禁大惊,厉喝道:「尊驾如此心狠手辣,老夫若不杀人誓不为
人。」

  聂南阳冷笑道:「未必见得。」

  另一蒙面老者仔细察视五锦衣人伤势,只见五人俱已气绝毙命,胸前肩头显
露三角钉形暗器,暗中恍然大悟,必是杵形兵刃内暗藏辣毒暗器,鼻中不禁怒哼
一声,疾掠在聂南阳身後。聂南阳暗道:「他们两人前後夹攻,自己恐难获胜,
不如诱他们陷入重伏,再算计置於死地。」

  胸中思念电转之间,蓦地只见一参天古柏之上疾逾飞鸟般泻落一条人影。人
影一定,正是魏醉白。聂南阳不禁大感惊异,暗道:「他怎麽来了,万一有甚失
闪,帮主降下罪来担当不起。」

  忙道:「魏贤弟请速回,此处有愚兄一人足够。」

  魏醉白缓缓撤出长剑,不理会聂南阳,目光阴冷注视两蒙面老叟,冷笑道:
「两位不要夜郎自大,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不速离,在下必让两位葬生
於此。」

  「你就是魏醉白麽?」

  「不错,正是在下。」魏醉白道:「风闻八位辅助白眉老怪,不但隐秘本来
面目,而且韪言自身姓名来历,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排行,通字为名,不知二位
可否见告。」

  蒙面老叟哈哈大笑道:「魏老师得能不死,堪称奇迹,老朽地通。」手指另
一老叟,接道:「此位是荒通。」说时身形缓缓向魏醉白身前走去。

  聂南阳厉喝道:「站住。」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看来二位此来目的,不言而知志在在下了。」

  地通道:「不错。」

  魏醉白道:「既然志在在下,只怕二位未必稳操胜券。」

  右腕疾振,一招「龙腾九泽」虹飞电卷袭向二人而去。

  一双蒙面老叟高喝道:「好剑法。」双双出掌。

  那知二蒙面老叟掌势未出,魏醉白剑招疾变「百花朝佛」,化为流芒万点,
剑剑不离二蒙面老叟胸腹要害重穴。这一式剑招神秘绝伦,但威力却不曾发挥至
极限,显然病後之躯,真力尚未恢复,虽然如此,二蒙面老者暗暗震惧,无法拆
解。

  魏醉白剑势犹若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只见一片剑雨袭衣,夹着悸耳锐啸,
剑气如山,十数丈内草飞尘涌,弥漫若雾,威势骇人。聂南阳瞧得目迷神眩,忖
道:「难怪帮主如此器重魏贤弟,看来魏贤弟今日欲雪伤他之仇。」他瞧出魏醉
白病未痊愈,真力无法运用自如,以致不能发挥剑法威力。

  那一双蒙面老者也是一派宗师,武功已臻化境,虽在困境之下迭展奇招,欲
抢回生机,但魏醉白却不容他们有缓手之机,剑剑进逼。约莫一顿饭功夫过去,
魏醉白剑势疾变「乾坤倒转」虹飞电掣,一声裂帛破空锐啸,两蒙面老者鼻中突
发出一声闷哼,双双冲霄腾起,穿空斜飞,去势如电,瞬眼无踪。魏醉白缓缓收
剑,面色惨白,汗下如雨。

  聂南阳一掠而至,道:「魏贤弟怎麽样?」

  魏醉白苦笑一声道:「不妨事,他两人身受微创,只恐还要卷土重来。」

  聂南阳道:「贤弟病体未愈,方才真力损耗大距,伤势若然恶化,帮主返回
愚兄等定受严责。」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小弟能不现身麽?白眉老怪似胸有成竹,方胆敢前来
寻衅,看来其中大有蹊跷。」

  聂南阳面色一变道:「什麽蹊骁?」

  魏醉白略一沉忖,摇首道:「你我稍时再说吧,聂兄速传令严加戒备。」

  聂南阳点点头,击掌三声,草丛内疾掠出一黑袍人,躬身施礼道:「有何吩
咐?」

  聂南阳道:「传令下去,本门弟兄应严加提防白眉老怪再次来袭。」黑袍人
应命转身奔去。

  聂南阳目注魏醉白道:「贤弟一人前来麽?」

  魏醉白微微一笑,伸手向上一招,古木巨柏疾如鹰隼泻落两条人影。这是魏
醉白小心处,不但掩饰得宜,更极力不让无极帮中人有丝毫起疑,这一双匪徒正
是无极帮嘱咐看护魏醉白起居寸步不离之人。魏醉白突缓缓坐了下来,瞑目调息
行功。

  蓦地——远处现出一点人影,奔行神速无比,聂南阳道:「帮主回来了。」

  人影渐近,果是蒙面黑衣的无极帮主,身形稳住,注视了魏醉白一眼,沉声
道:「老朽回转途中,闻讯白眉老怪党羽来犯,为魏贤弟驱退,老朽不明是何缘
故。」

  聂南阳道:「属下也不知白眉老怪为何探悉本帮潜迹之处……」继叙说经过
详情。

  无极帮主诧道:「魏贤弟神智已渐恢复,老朽担忧的是真力损耗过钜,不知
伤势有无变化。」言罢长叹一声又道:「魏贤弟万不能现身,他一人对本帮安危
至钜,看来我等势必迁土为良。」

  魏醉白忽睁眼望了无极帮主一眼,身形慢慢立起摇首一笑道:「走不了。」

  无极帮主诧道:「魏贤弟何出此言。」

  魏醉白道:「我等潜迹明孝陵行动异常隐秘,白眉老怪为何探悉,恐本帮必
藏有奸细,如属下所料不差,这明孝陵外白眉老怪党羽环伺,甚至尚有其他强敌
隐伏着伺机而动,属下之见,反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予来犯者迎头痛击。」

  无极帮主惊喜不胜道:「贤弟恢复得如此神速,此乃本帮之福,可喜可贺,
但令老朽忧心的是若本帮真有奸细隐伏,应如何查明,不然後患无穷。」

  魏醉白长叹一声道:「此刻属下脑中一片混沌,往事追忆只觉似是而非,帮
主才智非凡,无庸属下饶舌。」说着伸臂呵欠,似不胜困倦。

  无极帮主忙道:「贤弟速回房歇息吧,老朽稍时再来探望。」魏醉白告辞,
一双匪徒紧随在後走去。

  无极帮主目送魏醉白远去的身影,太息一声道:「魏贤弟委实福大命大,居
然神智能逐渐恢复过来,老朽延医诊治,断言如欲其神智恢复,武功如常,不过
十一之望耳。」

  聂南阳道:「据属下观察,魏贤弟神智尚不甚宁清。」

  无极帮主诧道:「如何见得?」

  聂南阳答道:「方才魏贤弟对敌时,所施剑招似有多处破绽,但却又能弥缝
过来,可见其仅能忆起片段,无法一贯。」

  无极帮主叹息道:「如此已属难能可贵,无法苛求,倘假以时日,魏贤弟必
重振威望,湔雪前仇。」说着与聂南阳奔去。

  魏醉白返回居室,只见那黑衣汉子手捧着药碗走入,笑道:「香主,又该服
药了。」说着将药碗放在榻前几上,望了魏醉白一眼,又道:「香主体力未复,
不该与强敌拼搏,有伤真元。」

  魏醉白谢了一声,微笑道:「目睹强敌行将屠戮本帮弟兄,我何能坐视无动
於衷。」说着端起药碗将药汁饮下後,便拥被安睡。那黑衣汉子接过碗,退出房
去。

  魏醉白虽佯装睡去,但脑中思念纷涌,筹算如何进入无极总坛寻得藏图,此
行艰钜凶险异常,万一失误,必堕万劫不复之地。

  日正中天,无极帮主与聂南阳匆勿奔入魏醉白居室,见魏醉白仍在熟睡中,
轻轻唤道:「魏贤弟。」

  魏醉白睁开惺忪双眼,道:「帮主有何呀咐?」

  无极帮主道:「不敢劳动贤弟,老朽方才派出数拨人手探访陵外敌踪,竟无
一人全身而回,肢裂洞胸,惨死之状,不堪卒睹。」

  魏醉白面色漠然如秋,冷冷说道:「如此说来,黑道凶邪竟在明孝陵外十面
埋伏麽?他们志在什麽?」

  无极帮主道:「志在骊龙谷藏珍图。」

  魏醉白似神色一怔,身形坐了起来,道:「据属下所知,藏珍图秘藏在总坛
内,另一幅藏珍图风闻在陆道玄手上,凶邪中均是武林高手,空穴来风之言,焉
可凭信。」

  无极帮主道:「贤弟有所不知,说来话长,非片言可竟,眼前我等应何去何
从?」

  「我等不是在返回总坛途中麽?」

  「不错,但我等为敌党围住了。」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目前之计莫过於按兵不动,使对方有高深莫测之感,
然我等须亟待查明潜藏本帮内奸细。」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也只有此法可行了。」随命聂南阳前去查访。

  俟聂南阳出去後,即微微一笑道:「自贤弟受伤後,情势变化得出人意料之
外,非但师老无功,而且深恐夜长梦多,老朽之见不如施展金饵钓鳖之策,骗取
陆道玄那幅藏图。」

  「何谓金饵钓鳖之策?」

  「将本帮那幅藏图作饵。」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真能成麽?」

  无极帮主道:「老朽多日思虑,筹谋已熟,谅万无一失。」

  魏醉白道:「既然帮主筹计已熟,属下万无反对之理。」

  无极帮主微笑道:「应如何说服主人,只有全仗贤弟了。」

  魏醉白摇首叹息道:「藏图所在,只有主人及小弟知情,但小弟脑中仍是一
片模糊,前事已然记忆不清,主人刚愎自负,决难应允帮主之策。」

  无极帮主道:「那只有尽量说服主人。」说着长叹一声,似无限伤感,道:
「本帮损失惨重,半年来已伤亡过半,若再不改弦易辙,恐将一蹶不振。」

  魏醉白微笑道:「帮主不必懊丧,天下事不如意者凡八九,只要锲而不舍,
必底於成,在下受伤以来,情势变化如何,帮主可否见告?」

  无极帮主道:「自然需相告贤弟了。」继将经过叙出,无疑其中真情均系杜
撰。

  魏醉白心中极为明白,暗暗冷笑不止,佯作慨叹一声,道:「属下蒙帮主再
造之恩,结草衔环难报,帮主心情如此沉重,属下无法分忧,委实惭惶歉疚,如
有驱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神色无比诚挚。

  无极帮主忖道:「只要他感缴老夫救命之恩,在他恢复记忆之日,必将协助
老朽取出那藏珍图。」遂颔首道:「自己弟兄,何须说此感恩图报之言?」

  魏醉白离榻立起,道:「帮主可否领属下察视本帮弟兄布署情形?」

  无极帮主道:「贤弟请随愚兄来。」

  明孝陵占地极广,无极帮党徒不下五六百人,藏匿陵墓中无异河川纳石丝毫
不见踪影。魏醉白乃严晓星所扮,神态举止言语竟模仿得与真魏醉白一般无二,
瞧不出丝毫破绽,但目中神光显得有些呆滞。这般做作,更使匪徒坚信魏醉白重
伤未愈,神智并未全部恢复,即使有破绽亦不致起疑,认系必然之现象。

  魏醉白感叹一声道:「帮主,他们姓名恕属下忘怀了,但甚是面善,想不到
重伤後莫逆至友如陌路,毫不相识。」

  无极帮主笑道:「此无关紧要,老朽坚信贤弟必将全部恢复记忆,眼前老朽
何妨一一重新引见。」手指一虎目浓眉,貌像粗犷中年人道:「这位是齐腾辉舵
主,贤弟与舵主共事甚久,尚能依稀记忆麽?」

  魏醉白神色一呆,目注齐腾辉沉思有顷,面露愉快欣悦笑容道:「齐舵主,
你我曾作苏州之游,旅邸寂寥,偶起冶念,长春院中小作勾留,齐兄竟与那长春
院老三秀莲缘订三生……」

  齐腾辉不禁面上一热,郝然笑道:「逢场作戏,别让香主见笑。」

  魏醉白哈哈一笑道:「在下戏谑之词,齐舵主不可认真。」

  齐腾辉道:「属下怎敢。」

  一个时辰後,无极帮在孝陵布设魏醉白均已了若指掌,回返居室後,无极帮
主端坐无语,心中混乱如麻。他忧心的严晓星偕同雅苹已返湖滨别业,务必在严
晓星到达总坛之前,抢先一步将藏图取在手中,眼前竟困守在明孝陵,深恐夜长
梦多,一番图谋付之流水,再严晓星谓与陆道玄在徐州云龙山相见,顿增顾此失
彼之感。魏醉白心中明白无极帮主心情,故作不知。

  突然无极帮主道:「贤弟你记忆中总坛尚有一名高手奉派留守在金陵,负责
转讯……」

  魏醉白道:「谁?」

  无极帮主道:「萧婆婆。」

  魏醉白愕然诧道:「属下记忆中并无萧婆婆其人。」

  无极帮主诧道:「贤弟难道忘怀了柳无情麽?」

  「柳无情。」魏醉白喃喃自语,思索有顷,点点头道:「帮主是说随行柳无
情之萧婆婆麽?」

  无极帮主道:「不错。」

  「帮主提她则甚?」

  无极帮主道:「老朽意欲与贤弟同往萧婆婆隐藏之处。」

  魏醉白道:「属下遵命。」

  无极帮主道:「贤弟请稍候,老朽须易容前往。」说着快步走向室外而去。

  片刻之後,无极帮主已易容成一面色黧黑,乌须老者,匆匆走入,道:「贤
弟你我去吧,老朽料测白眉老怪等凶邪已至深夜,决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择偏僻幽径离开明孝陵进了金陵城,找着萧婆婆隐居之处,天色已是薄
暮,只见一双汉子立在荒地上闲聊,目睹无极帮主与魏醉白走来,互示一眼色,
双双快步迎来,阻在门前。一人冷冷一笑道:「两位可是找人麽?」

  无极帮主出示信符,沉声道:「老夫要与萧婆婆见面,速去通报。」

  魏醉白接道:「此乃帮主,你等还不与帮主见礼。」

  一双汉子面色大变,悚然躬身道:「属下参见帮主。」

  无极帮主沉声道:「免了,速向萧婆婆禀报。」两人闻言转身向门内奔去。

  无极帮主与魏醉白随着快步掠入,穿过一座小天井,便是一方广不过丈馀厅
堂,上首供奉福禄寿三星,中置一张方桌条凳,并四张大师椅,布设简陋。厅堂
左侧房门紧闭,一双汉子敲击良久,竟无动静,不禁面面相觑。无极帮主走上前
去一掌震开木门,迈入房中,只见萧婆婆直挺挺躺在床上,不禁面色一变。

  魏醉白枪步上前,抓起萧婆婆右臂,察视脉象,道:「她并未死去。」

  无极帮主瞧出萧婆婆为人点了穴道,却又找不出解开穴道之法,鼻中冷哼一
声道:「点穴手法显然是重伤贤弟那人同为一人。」转面目中怒光逼射向一双汉
子喝道:「萧婆婆身罹暗算,你两人毫不知情麽?」

  一双汉子面色惨白,左侧一人道:「清晨有一中年妇人手提一篮茉莉,篮中
有本帮信符,称要见萧婆婆,属下因她为本帮中人,即未拦阻任她进入。」

  无极帮主沉声道:「之後咧?」

  那人惶恐答道:「片刻後那卖花妇离去,属下也曾入内,萧婆婆仍在濯衣,
谓其系总坛信使,奉有密命而来,一无异状,饭後即入房不出,属下不疑有他,
怎知受人暗算。」

  无极帮主大喝道:「两个无用蠢材,还不滚了出去。」一双汉子惶悚趋出。

  无极帮主长叹一声道:「卖花妇必是白眉老怪党羽,必有所为而来,贤弟,
萧婆婆知总坛隐秘麽?」

  魏醉白作思索状,须臾答道:「恕属下无法记忆,似所知不多,但萧婆婆武
功甚高,决非一人所为,属下疑卖花妇来此只是探明虚实,下手者另有其人。」

  无极帮主颔首道:「贤弟之见极是,看来此非善地,你我速速离去。」

  忽闻随风传来阴恻侧冷笑道:「来不及了。」

  无极帮主面色一变,循声掠出门外,穿上天井落在檐上,一条飞快的人影宛
如飞鸟般向屋外荒地上掠去,不禁厉喝道:「朋友那里走。」如影随形扑去。

  魏醉白急随无极帮主而出,飞落在荒地中。暮霭苍茫,晚风劲凉,荒地中一
双汉子已倒卧昏迷不醒,无极帮主凝眼望去,只见荒地上分立八人,适才现身者
正是冷面秀士庞雨生。除去冷面秀土外,仅认识钱百涵,馀外均是面目陌生,衣
袂迎风瑟瑟飞舞,阴森骇人。

  魏醉白趋前一步,低声道:「帮主千万不可直承身分。」

  无极帮主猛然省悟目注冷面秀士道:「原来是庞老师,尊驾意欲如何?」

  庞雨生面寒如冰,道:「阁下谅在无极帮职司极高,庞某别无他求,只望两
位能弃暗投明,相助庞某取得那幅藏珍图。」

  无极帮主淡淡哦了一声道:「就是为此麽?那容易得很,但不知庞老师所求
的是那幅藏珍图?」

  庞雨生哈哈朗笑道:「阁下明知故问,自然是贵帮手中的藏珍图,风闻藏珍
图为贵帮主上之主收藏在泰山绝顶上,收藏之处只有魏醉白老师知情。」

  无极帮主暗暗一惊,不禁回面望了魏醉白一眼,只见魏醉白面色漠然如冰,
咳了一声道:「这个恕老朽并不知情,那要问问魏香主了,但庞老师为何知道我
等来此?」

  庞雨生冷冷一笑道:「说来话长,江湖盛传泰山绝顶潜隐一位异人,据说是
妙龄少女,样貌跟年龄不一,却并非空穴来风之言,无极帮主不过受她驱使利用
而已……」

  无极帮主闻言,暗中大感羞惭激忿目中泛出一抹杀机,只听庞雨生说下去:
「白眉老怪探悉那绝顶之上,除贵帮主外只有萧姓老妪及魏醉白老师去过,老怪
虽先一步制住萧姓老妪,却并无所得,因是我等守伏陵外,窥见阁下与魏香主双
双外出,是以尾随而来。」

  无极帮主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久闻庞老师智计沉稳,出奇制胜,今日竟
果然名不虚传,然空穴来风之言岂可凭信,老朽相信魏香主并不知情。」

  庞雨生面色一沉,更显得阴冷如冰,冷笑道:「狡辩无益,两位怎能不识时
务。」

  无极帮主面色微变,转面向魏醉白道:「贤弟意下如何?」

  魏醉白冷冷答道:「但凭兄台。」

  无极帮主目中寒芒逼射,神威伤人,厉声道:「要老朽弃暗投明不难,务须
胜得老朽手中兵刃。」翻腕扬袖掌中亮出一柄仙人夺。

  钱百涵大喝一声,疾如电闪掠至,长剑疾晃洒出一抹寒星,点点金花滚转空
际,奇诡莫测。又是两人电疾掠至,各占方位,与钱百涵布成三才奇门,联臂夹
攻无极帮主。魏醉白突长身一跃,穿空飞起,落在十数丈外。那知冷面秀士有备
无患,早在四外布下天罗地网,魏醉白两足方一沾地,迎面疾冒出两人,舞出一
片雪亮劲厉的刀光,拦截魏醉白,大喝道:「站住。」

  魏醉白出剑奇快,一式「周处斩蛟」挥出,剑光过处,只听一声惨呼,一名
匪徒拦腰砍成两段。

  另一名匪徒刀势奔雷般已砍至魏醉白头顶,魏醉白身躯疾侧,冷笑出声,左
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在匪徒刀尖上,右腿飞踢而起。一踢之力无异千斤,匪徒
踢得飞起半空,带起一声凄厉惨嗥之声,口喷血雨堕地立毙。

  就在此缓得一缓间,冷面秀士与三武林高手追踪而至,冷面秀士阴阴一笑:
「魏香主,你未免太心辣手黑了。」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江湖拼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易身相处,庞老师
又该如何?」

  庞雨生道:「识时务者是为俊杰,魏香主此举实为不智。」

  魏醉白冷笑道:「在下就是不识时务又该如何。」手挥一招「穿针引线」攻
向一名匪徒。

  剑势迅快如电奇奥莫测,那人蓦然一惊,竟无法闪避,咽喉重穴顿为所中。
嗥声未出,剑幕血光奔向另一名匪徒,魏醉白身形飞腾而起剑化「九天花雨」,
但见万点流芒中现出千重红影,挟着刺耳锐啸罩袭冷面秀士等人。

  冷面秀士等人不禁大惊,几曾见过这奇奥猛厉的剑法,各自亮开兵刃护身,
奋力窜出剑势之外。只听一片铮铮金铁交鸣相击声响,冷面秀士等人冲出剑幕之
外,纷纷发出怒啸穿空遁逸而去。

  魏醉白也不追赶,反身掠回,只见无极帮主已重伤两名匪徒踣地,仅剩下钱
百涵苦苦奋战无极帮主。无极帮主一柄仙人夺招式奇诡,攻向之处均是意想不到
的部位,钱百涵迅辣剑招竟为克制,守多攻少。钱百涵瞥见魏醉白返来,不禁胆
寒,猛然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中筋斗疾翻,猛然拧腰弹腿,平射如矢掠过池塘落
下逃去。

  无极帮主低喝道:「咱们快走。」

  魏醉白摇首叹息道:「冷面秀土等已受重创,必不致卷土重来,属下委实猜
不透江湖中人怎能探知主人隐秘,如此主人危矣。」

  无极帮主道:「你我身受主人大恩,必欲寻一良策才能转危为安。」魏醉白
突身形一阵摇晃,面色苍白。

  无极帮主惊道:「贤弟怎麽样了?」

  魏醉白道:「属下只感一阵头晕目眩。」

  无极帮主知魏醉白与冷面秀士等拼搏时,真力耗用极钜,此刻魏醉白最是重
要,忙道:「贤弟,你我速回孝陵去吧。」

  魏醉白目露迷惘之色道:「万不能将萧婆婆一人丢下,生死不管。」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道:「也好。」身如离弦之弩般掠入萧婆婆居屋,须臾将
萧婆婆挟出,低喝道:「咱们走。」两人一先一後,疾如流星曳空奔去。

  屋内突闪出柳无情许飞琼二女,秀丽如仙。柳无情诧道:「为何星弟定要将
萧婆婆带走?」

  许飞琼道:「星弟行事向有莫测高深之感,他坚欲无极帮主将萧婆婆带走其
中必有道理,你我依计行事已毕,回去向祝老前辈覆命去吧。」双双穿空逸去,
转瞬形影杳失无踪。

  明孝陵冷月凄迷,荒烟蔓草,铜驼荆棘,不时风送入耳一声鸟鸣,令人毛骨
悚然。一处密布矮松山丘上端坐天外三凶之首白眉叟,环伺着八蒙面人。

  白眉叟长叹一声道:「昔日一着之失,致被柴青溪无端失踪,致使一波三折
功亏一篑,不知心愿何时可了。」

  忽闻一声阴恻冷笑道:「似你如此守株待免,痴心妄念,永无到手之日。」

  白眉叟闻声面色一变,忽又转颜哈哈大笑道:「大妹子,别来无恙,何不现
身相见。」

  发话之人正是那清风庵主,十数丈外人影一闪,现出一带发老尼,身如行云
流水般向山丘上走来,冷笑道:「老身又不惧你,相见又何妨。」

  白眉叟一跃而起,笑道:「大妹子言带利刺,分明讥笑愚兄罪有应得,大妹
子此来必有见教。」

  清风庵主冷笑道:「见教二字恕不敢当,你念念不忘於柴青溪,但柴青溪下
落小妹已然探悉。」

  白眉叟面泛惊容之色道:「他在何处?」

  清风庵主笑道:「你别急,柴青溪实为神木尊者传人救走,但奇书在事前已
被柴青溪焚去,受神木尊者传人礼遇甚隆,目前正在默忆奇书中内容重新抄录,
因柴青溪迄未参悟书中奇奥,无法一字不错默记书下。」

  白眉叟诧道:「大妹子见告此事不知是否别有用意?」

  清风庵主冷笑道:「你我共事最久同列天外三凶,当然小妹另有用意在内,
但决非不利於你。」

  白眉叟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清风庵主道:「柴青溪如将全书默出决非短短时日可竟,在此期间倘能将藏
珍图取有,则事尚有可为,然你等守株待兔,甚是不智。」

  蓝野民闻言冷笑道:「此话何解?」

  清风庵主目蕴怒光,沉声道:「尊驾是否知道无极帮主身後还有甚人麽?」

  蓝野民道:「这个在下均已知道。」

  清风庵主道:「无极帮主一代枭雄,决难受制人下,目前虚与委蛇之故端在
谋取藏珍图……」

  「此话可真?」白眉叟沉声道:「大妹子莫要危言耸听。」

  「怎麽不真。」清风庵主冷笑道:「我等何不网开一面,容无极帮主安然返
回总坛,他图谋甚急,藏珍图他必取在手中,我等可收渔翁之利。」

  白眉叟摇首一笑道:「此话愚兄疑信参半。」清风庵主面色一变,怫然转身
走下丘去。

  白眉叟忙道:「大妹子且请留步。」

  清风庵主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小妹何必强欲留此。」

  白眉叟正色道:「兹事体大,焉能不慎重。」

  清风庵主冷笑道:「外间盛传是你白眉老怪手下重伤魏醉白以致昏迷不醒,
此事谅你也有耳闻。」

  白眉叟道:「此事怎有不耳闻之理,但魏醉白绝非我等所伤。」

  清风庵主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你可猜出其中蹊跷麽?为何无极帮主无
中生有诿罪於你。」白眉叟不禁呆住。八蒙面人亦面面相觑,不解其故。

  清风庵主朗笑道:「这道理却不懂么?借刀杀人,遂其私欲,伤魏醉白的人
就是无极帮主自己。」

  「什麽。」白眉叟与蒙面老叟大感惊诧,几不置信。

  白眉叟目露疑容道:「无极帮主为何要这麽做?」

  清风庵主冷笑道:「老身方才不是说过麽?无极帮主乃一代枭雄,怎甘屈居
人下,但因眼下骊龙谷藏珍内武功秘笈未得,是以不惜低声下气,听命他人。」

  「此人是谁?」

  「东岳绝顶之人。」清风庵主道:「藏珍图就收存在绝顶主人处,须知魏醉
白系绝顶主人亲信,惟有魏醉白才知藏珍图收存之处,他更奉命监视无极帮主举
动,故无极帮主极为疑忌,宛如眼中之钉。」

  说着微微一笑接道:「魏醉白伤重昏迷不醒,无极帮主对外宣称是罹受白眉
老怪暗算所致,一面延医为魏醉白医治,使魏醉白感恩载德,套取藏珍图隐秘,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可笑你还蒙在鼓中。」

  白眉叟怒容满面,冷笑道:「无极帮主如此歹毒阴险,愚兄怎能容他。」

  清风庵主淡淡一笑道:「你要除他可惜此非其时。」

  「此话何解?」

  「请问你再出江湖究竟为了什麽?」

  「为了骊龙谷藏珍。」

  「藏珍图到手了未?」

  「未曾。」

  清风庵主冷笑道:「这就是了,你为何舍本逐未,不如网开一面,长线放远
鸢,容他安然返回总坛,将藏珍图偷取在手时再除他也不迟。」

  白眉叟望了八蒙面人一眼,颔首道:「也有道理,请问八位尊意如何?」

  清风庵主冷笑道:「我劝你莫再犹疑不决了,一俟神木尊者传人悟出柴青溪
奇书内玄奥,恐藏珍非你等所可为力了。」

  一蒙面人道:「庵主之言极是,但在下有句不当之言,望庵主勿以为忤。」

  清风庵主道:「尊驾只管说出,老身洗耳恭听。」

  蒙面老者咳了一声道:「此中隐秘庵主为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清风庵主冷笑一声道:「只有你等孤陋寡闻,无异置身瓮中,眼下武林群雄
均皆撤去,存心坐获渔利,若尊驾等坚欲与无极帮为敌,恐将为众矢之的。」话
毕一鹤冲天飞起,曳空星射远去无踪。

  白眉叟道:「诸位何妨出外探明是否与清风庵主所言无异,谅清风庵主决非
捕风捉影,信口开河,必言而有徵。」八蒙面老者立时分向掠去。

  且说无极帮主与魏醉白同返明孝陵,将萧婆婆置放於魏醉白邻室榻上,萧婆
婆忽悠悠醒转,一跃而起睁目四顾。无极帮主忽疾闪掠出,只剩下魏醉白一人,
萧婆婆瞥见魏醉白,神色一怔,道:「魏香主,老身是你所救麽?」

  魏醉白摇首淡淡一笑道:「在下与帮主前往探望於你,发现你昏睡在床,正
不解其故,蓦遇冷面秀士及钱百涵偷袭,一场激战後将冷面秀士等驱退,帮主是
以将你带来此处。」

  萧婆婆目露不解之色,道:「帮主为何不与我解开穴道?」

  魏醉白摇首笑道:「所罹手法异常奇奥,不明其解,故束手无策,却不料你
竟能自动醒转,遭遇何事,可否说出?」

  萧婆婆长叹一声道:「白眉叟单人只身暗算偷袭,是我不防顿被点住穴道,
老怪逼供藏图下落,忽闻窗外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白眉老怪面色疾变,突伸两
指,之後老身便不省人事。」

  说着无极帮主已黑衣蒙面快步跨入房中,冷笑道:「白眉老怪不知窗外那人
是谁,料来人系神木尊者传人,不禁胆寒魂飞,又恐你向他泄露隐秘,急伸指点
你致命穴道,仓皇遁去,那知匆忙之际未能将你致死,老朽两人又适逢其会接踵
而至。」

  魏醉白颔首道:「帮主猜测一点不差。」

  聂南阳突疾奔掠入房中禀道:「帮主,陵外强敌均已纷纷撤去不知所踪。」

  无极帮主目露惊喜之色,道:「真的麽?你我前往探听明白。」与聂南阳先
後掠了出去。

  须臾,萧婆婆目露真挚神色道:「魏香主,你伤势如何了?」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不妨事了,在下只觉前尘如梦,回忆往昔之事仍感似
是而非。」

  萧婆婆讶异不胜道,「全部失去记忆麽?」

  魏醉白苦笑道:「仅能忆及一鳞片爪。」

  肃婆婆四顾了一眼,突压低语声道:「老身在金陵偶闻帮主有叛异之心,可
是真的麽?」

  魏醉白闻言面色微变,忙道:「在下身罹重伤,不闻外事已久,心中虽有所
疑,却未取得真凭实据,怎可妄入人罪,徒罹杀身之祸。」

  萧婆婆冷笑道:「魏香主确为白眉老怪党羽所伤麽?只怕未必。」

  魏醉白愕然答道:「看来你也有所言。」

  萧婆婆道:「老身耳闻香主实乃帮主暗算所致。」

  魏醉白猛然楞住,说道:「自有水落石出之日,我等暂且隐忍,以免愤误大
事。」

  萧婆婆点点头,道:「主人聪慧绝顶,香主能禀白此行经过,主人必能悟出
其中蹊跷。」

  无极帮主忽一闪而入,道:「聂南阳之言并无虚假,但强敌纷纷退去却不解
其故,我等暂莫管他,速速撒回总坛。」

  萧婆婆道:「如何走法?」

  无极帮主道:「化整为零,但我等三人同行。」

  魏醉白摇首道:「如此无法避免败露行踪,不如分作三站,相距不远,各自
易容,以便首尾兼顾。」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道:「此计虽好,但老朽担心贤弟……」

  魏醉白摇首笑道:「不妨事了,属下只身一人途中按时服药比较方便,无须
畏首畏尾,亦不易启人疑窦,但到达总坛之前帮主尽量避免与属下谈话。」

  三人立时易容,萧婆婆易容成皱纹满面银发老妪,魏醉白亦易容成头戴小帽
面色苍白,似是久病方愈中年学究。无极帮主扮成商贾模样,但施展缩骨术比原
有的身长竟矮之五寸,显得臃肿肥胖。於是三人分成三拨,萧婆婆最先上路,相
互约定联络暗记,过了半个时辰魏醉白只身飘然而去,无极帮主殿後。

  魏醉白沿江而行,月华皎白四野苍茫,浩阔江面波光粼粼,风帆往来不绝,
景物令人心旷神怡。峭壁之下停泊着一艘小舟,灯光外映,语声隐约可闻。魏醉
白到达峭壁之上,四面巡视了一眼,突纵身一跃,身如飞鸟般泻落在棚顶。蓦闻
舱内传出喝声道:「何方朋友驾临,请报出万儿。」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柴老前辈麽?是我。」身形疾闪掠入舱中。舱内正是
柴青溪于中龙及柳无情萧文兰两女、婢子荷花五人。

  柴青溪呵呵笑道:「少侠委实料事奇准,时刻丝毫不差。」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时刻无多,在下与于少侠易容。」荷花忙取来菱镜
一面,于中龙对镜易容。

  严晓星在旁帮于中龙涂抹药物,道:「令师现在何处?」

  柳无情道:「星弟,你尚不知情势又有变化。」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什么变化?」

  柳无情道:「东岳主人频获噩讯,知处境已危,已命其门下多人纷纷下山,
暗算诸大门派中高手,逼使武林群雄惧而却步。」

  严晓星大吃一惊道:「居然有此事麽?怎麽在下未获传讯。」

  柳无情道:「祝老前辈得讯,深恐星弟自乱方寸,是以秘不令知,刻已遣出
十数拨前辈高人赶去,葛老前辈与于少侠恩师,许飞琼于中凤两位姐姐四人自成
一路。」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东岳主人自速败亡之路。」约莫一顿饭光
景,于中龙已扮成魏醉白模样。

  严晓星详细嘱咐于中龙一切,即请柴青溪随後暗中防护,最上之策莫过隐秘
行踪,与萧婆婆无极帮主避不交谈,以途中不要节外生枝之言推托。于中龙道:
「在下紧记在胸。」转身与柴青溪先後穿出舱外而去。

  严晓星如释重负般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多日郁闷至此尽释。」目赌桌上
尚有酒菜,抓过一只瓷碗斟了满满一碗酒。

  他正欲痛饮,柳无情忽疾伸右腕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扣在严晓星曲池穴上,嗔
道:「不准喝。」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难道酒中有毒麽?」荷花掩嘴窃窃低笑。

  萧文兰玉靥绯红,轻笑道:「星弟,酒能乱性,你燕姐深恐你酒後无德,才
予拦阻。」

  严晓星恍然大悟,目注了柳无情一眼,道:「小弟适可而止好麽?」说着露
出一副乞求之色。女人究竟心软,缓缓松了纤纤玉指。

  严晓星伸了伸舌,浅饮了一口,取箸品尝盘中佳肴。荷花至船舷旁舀了一盆
净水,萧文兰柳无情二女相互拂拭严晓星面上易容药物,恢复原来形貌。严晓星
连日忧心烦神,用饱後与三女晤谈了一阵,三女笑语如花,严晓星如跌入了众香
国,这样的夜晚他自然不会错过,让它虚度。

  严晓星恣意地捏弄着萧文兰胸前那两团滑腻的乳球,丰硕、充满弹力的乳峰
被搓圆弄扁,而它却固执地找机会恢复原貌,那种颤颤的波动,真是视觉上的一
大享受。

  「嗯……嗯……宝贝……你今……天……嗯……亲得……我……好舒……唔
嗯……服……」

  萧文兰很敏锐地感觉到严晓星的热情,情绪也随之急遽地窜升着:「嗯……
用力……啊啊……好……好……嗯嗯……再揉……嗯……再揉……」

  严晓星一面吸弄着萧文兰挺硬的乳尖,一面捉狎地嘲笑着:「原来……你也
是……这么……啧啧……骚……平常还……装成……啧啧……正经……淑女……
啧啧……啧……」

  萧文兰气息零乱,全身有如风摆杨柳,微微扭动:「不来了……你就会……
嗯嗯……笑人家……啊啊……别咬……嗯……别咬……嗯嗯……」她的双手彷佛
没头苍蝇似的,在严晓星的身上贪婪地抚摸着。

  严晓星似乎有把握就口的美味再也飞不了,并不急着做最后的接触,他要细
细地品味着萧文兰娇躯的每一寸肌肤。严晓星灵活的舌尖、湿热的双唇,从萧文
兰的脸庞、耳根颈后、胸脯、小腹一直到脚掌指缝,一丝不苟地亲舔一遍。

  严晓星伏身在萧文兰的脚底下,略抬头便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那乌丛密布的
阴户。充满神秘不可侵犯的女人性器官,在这种窥望的角度,更令人冲动兴奋。
尤其是一览无遗的蜜穴口,还正汨汨流着晶莹的湿液,那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加诱
惑。

  严晓星移动身子再压伏在萧文兰身上,给予一个深情的热吻。他俩的舌头在
互相缠斗着,他结实的胸膛挤压着她的丰乳,硬胀的宝贝在她的大腿上磨蹭着、
跳动著。萧文兰的纤纤玉指,循着严晓星的大腿内侧,摸索到了怒胀的宝贝,觉
得连宝贝也异于往常的硬挺,甚至彷佛一夜之间就长大、变粗许多。

  萧文兰有点惊讶,却又爱不释手地握紧宝贝,不徐不急地套弄起来。严晓星
得情绪已达至极,不多赘言地扶着宝贝,一挺腰「噗滋」一声,宝贝应声而入。

  「啊……嗯……」萧文兰的阴户正被龟头磨得阵阵酥麻舒畅,如疑如醉,而
突然家宝的挺进,更令她彷佛突然被重抛到高空,那种强劲的冲撞,让她有说不
出的刺激与快感,只有用娇喘与呻吟来宣泄内心难以承受的愉悦。

  「喔……哼……你的小穴……好湿……好热……嗯嗯……好紧……喔……」
严晓星的宝贝清楚地感受到小穴里的湿热,在缓缓的抽送中,宝贝可以清楚地感
觉到阴道壁上的皱纹、凸芽,那种刷磨的快感,正是让人梦寐以求、回味无穷的
滋味。

  「好……弟弟……啊……唔……好涨……嗯……好舒服……喔喔……」

  宝贝就如同一根火热的铁棒,在烙烫着阴道壁,那凸胀的龟头,还有劲地冲
撞着子宫,让萧文兰觉得整个下半身酸溜溜、酥麻麻的:「好……再用力……啊
啊……是……啊……舒服死……嗯了……喔……」

  萧文兰呻吟着令人为之酥骨的声浪,还有扭腰摆臀的淫荡动作,让严晓星不
由己地更加速着耸动臀部,让宝贝在热潮急涌的小穴里快速地抽送着。严晓星的
宝贝就如引擎的活塞,又有如抽水的唧筒,不停地挤压着小穴里渗出来的淫冰,
「叽吱!叽吱。」的声音有节流地越来越响、地越来密集,交杂着萧文兰忘情的
哼叫声,就像一曲令人销魂的淫靡乐章。

  俩人的呼吸就像正在作百米赛跑的冲刺,身体的纠缠就像连体婴般的紧密,
现在他俩接合的彷佛不是只有彼此的性器官,而是整个躯壳、气息甚至灵魂也都
融合为一。就像心灵相通了一般,除了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欲望,彼此也都能感受
到对方的愉悦。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快感高潮,就像涨潮的波涛,一浪跟着一浪;一波未平一
波又起,萧文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显得有点沙哑、无力:「唔……唔……呼……
宝……我不……呼唔……不行……了……嗯呼……不行……了……呼……」

  严晓星满身汗渍,对萧文兰几近告饶的呻吟彷若未闻,仍旧既急且深地抽动
着,直到宝贝逐见由麻而痒,由酥而酸,而且渐渐地扩散开来,然后如针扎似地
刺激着他的腰眼、骨髓,接着他觉得宝贝似乎在无止境地充胀、扩大,又彷佛在
做着无法控制的急颤。

  「啊啊……梅……呼呼……我来……了……啊啊……要来了……啊啊……」
严晓星反仰着上身,极尽全劲地挺出腰臀,让宝贝深深地抵顶在小穴的最里端,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股的热精,分成几次连续的激射,完完全全射进萧文兰的体
内,一滴也不糟蹋。

  「啊啊……嗯嗯……呜……啊啊……」愉悦的嘶喊已分不出是谁的声音,也
听不出他们在呢喃甚么。或许,那些嘶喊、呢喃,表面上并没甚么意义,那只是
一种情绪上歇斯底里的发泄而已。

  「呼……呼……呼……」严晓星又软瘫着贴伏在萧文兰身上,激烈的动作就
像风筝断线般,突然极不协调的静止;但内心的情绪却像散步在缓降坡,慢慢地
和缓下来。

  严晓星一面把柳无情的睡衣向肩侧分开,让它自然地慢慢滑落;一面用热唇
在她的肩颈上磨蹭着。随着柔软的睡衣慢慢滑落,柳无情雪白的胸脯、傲挺的双
峰、平滑的小腹、修长丰腴的打大腿、逐一显露。只见柳无情的身上,只剩下一
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亵裤,在一片雪白上更显出强烈的对比。把高凸的阴户紧绷的
得彷佛随时有「脱颖而出」之势,两边遮掩不住的阴毛杂乱的卷曲着。

  这时,严晓星向下移动双唇,把脸埋在乳沟里,呼吸着阵阵诱人的乳香。经
久未尝的性爱愉悦,逐渐一一浮现,柳无情闭着眼,一副陶醉的模样,享受着重
温旧梦的喜悦。柳无情的身体持续地在发烫中颤抖着,所有的矜持与坚持,顿时
如春阳融雪般逐渐烟消雾散。

  「啊啊……不要……好痒……嗯嗯……」柳无情在阵阵的寒颤中,发出断断
续续的呻吟声。只是,柳无情虽然嘴上叫着:「好痒……不要……」身体却舒畅
无比,双手还紧紧扣着严晓星的后脑勺,让接触处更紧更密。

  当严晓星的双唇夹住坚硬的乳头时,柳无情只觉得一阵晕眩,软弱地瘫软在
床上。一时间,柳无情的情欲彷佛已到最高点,有如旷欲多日的荡妇,呻吟似地
说:「嗯……好舒服……啊……好……嗯嗯……」同时还空出一只手,探索着严
晓星胯间的宝贝。

  严晓星扯掉柳无情的亵裤,把头一低,便舔拭着她的大腿,并且慢慢移向那
长着稀疏阴毛的私处。柳无情很自然的叉分双腿,挺着下体配合著严晓星的亲舔
动作。严晓星得舌头灵活地拨弄着阴唇缝隙上的阴蒂。一面把中指探入小穴里,
沾濡着滑腻淫液的小穴,让他的探寻毫无滞碍,也让他嘴里积满酸涩的汁液。

  严晓星觉得手指在湿热的窄狭洞穴里,被裹得紧紧的,在柳无情身体的扭动
间,阴道壁也跟着蠕动,让手指彷佛是被咀嚼、吸吮着。只听见柳无情拖得细长
的呻吟着:「喔……深一点……啊……好……啊……舒服……弟弟……嗯嗯……
深一点……星弟弟……」

  严晓星调整一下姿势,俯在柳无情身上,凑近下体,把龟头抵顶着她的阴道
口,转着臀部,慢慢沉腰。彷佛分解动作一般,龟头慢慢分开阴唇挤入洞口;包
皮外翻,宝贝一分一寸地消失。柳无情满足地「哼、哼」地叫着,渐渐感到小穴
被塞满的快感。她浮动着臀部摇摆着,让小穴里的宝贝刺激着阴道壁上的每一个
角落。

  「啊……用力……啊啊好……舒服……嗯……嗯……的……啊……」柳无情
全身都动了起来,忽而弓身、忽而颤动;柔软的蛇腰带着臀部又顶又抛的:「舒
服……啊啊……极……顶到了……啊啊……顶到底……了……啊啊……」柳无情
喘息不断,呻吟声越来越越淫荡,也越来越高亢。

  严晓星虽然是压在柳无情身上,但是柳无情身体激烈的反应,反而变得主动
地在吞噬着他的宝贝。严晓星的身体被顶起,他惊讶着女人的身体,竟然能把吃
力的动作做得如此顺畅,令他几乎不必多花挺腰抽送宝贝的力量,就能享受到更
高的性爱快感。

  严晓星感觉到柳无情的小穴虽然狭窄,但却由于大量淫液的润滑,使得宝贝
被紧紧裹着,还能顺畅的滑动着,再加上柳无情几近贪婪的需索,一鼓作气、毫
不稍息的扭动着,让他很快的就达到高点。

  一阵酥酸难忍的刺激传至宝贝及宝贝根部。严晓星双手撑起上身,把全身的
力道贯注在宝贝上,使劲地挺腰,做着最后冲刺地把宝贝送入小穴的最深处。严
晓星急遽地喘着大气:「啊……来了……来了……全给你……了……啊啊……」

  柳无情很清楚地感觉到,小穴内的宝贝正急速地在膨胀着,令她的舒畅情绪
也跟着在膨胀。柳无情把双腿高高举起,盘缠着严晓星的腰臀;双手也紧紧地环
抱着他的上身,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得密不通风、水泄不通。随即,一股股浓郁的
热精,如水柱激射般地,从龟头冲入阴道深处,跟子宫内滚流而出的热潮不期而
遇,互相涌撞的结果,形成一种如浪的澎湃,激汤出性爱的至高愉悦。

  「啊啊……嗯嗯……啊啊……」两人的呼喊声此起彼落地交织着。

  严晓星的身体在一阵僵硬的抽搐后,缓缓地松软下来;柳无情也在一阵阵激
颤中,不由自主地把指甲掐陷在严晓星背后的皮肤里,印出一条条微微渗血的抓
痕,以及几处弯月型的印子。

  紧贴的身体,令荷花胸前的丰乳被挤压的变了型,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上
衣此时反而成为身上的负担,严晓星的手在她的腰部,顺着衣角的间隙触抚着它
她光滑的肌肤,只觉得时间并没有改变肌肤的触感,仍然像十年前的少女一般。

  「好柔软……好暖和……」严晓星跟荷花的脸颊在互相磨蹭着,并在她的耳
根细语、吹气。

  「嗯……嗯……」一阵阵的搔痒让荷花微微发颤,她的手也在他的肩背上摩
挲着。

  严晓星轻轻地解开荷花肚兜的背扣,让他的手在滑动之际顺畅无阻。荷花觉
得胸前一种解脱的快感,她微微退一下,任由肚兜滑落,然后互相为对方解开上
衣的扣子。毫无遮蔽的身体微有凉意,而内心却有如熔炉烈火在燃烧。

  严晓星呼吸着荷花头发的香气,双手缓缓地撩起她的裙摆,手掌贴抚着丰腴
的大腿,慢慢地向她的腿根处移动。荷花不禁挺动着下身,贴触着他突凸紧绷着
裤裆的小腹下。严晓星的手撑开她亵裤的一角,强攻着她的最后一道防线。荷花
朱唇半开、媚眼微合,娇柔无力地喘息着。

  她满足于源源而来的情多于肉体上的欲。严晓星的视线仔细地扫描着她的身
体;荷花难忍娇羞地横臂遮眼,从急速起伏着的丰乳,可以见得她内心激动的情
绪。

  严晓星的指尖轻柔地划过,她看似吹弹可破的的肌肤;诱人双乳上的乳尖在
泛红变硬,让人越看越爱不释手。严晓星低头,以柔软的舌尖挑拨着她的乳尖,
它彷佛坚毅的不倒翁,刚被推向一旁,却随即恢复原来的坚挺。严晓星轻轻地微
分荷花的双腿,把手掌贴在茂盛、乌亮的绒毛上,感受着它的柔嫩、温热。

  荷花搓动着双腿,磨擦着他的大腿。偶尔轻触到他那硬账火热的胯下活物,
觉得它彷佛在示威、在挑□,荷花不禁想安抚它,而将它轻握着。严晓星的宝贝
彷佛挣扎似地跳动着、缩胀着。

  当他们的嘴唇再度密合时,两人的舌头疯狂似地纠结在一起,互相吸吮着彼
此互相混和的津液;严晓星挺硬的宝贝徘徊在湿润的洞口,双方都不急着要它进
入,反正水到渠成,毕竟彼此心灵上的契合,比肉体上的接触来得重要多了。双
方忘情地拥吻、扭动着,严晓星的宝贝彷佛无需指示,便自行在阴唇隙缝中寻找
最终的归属。

  「唔……唔……喔……喔……」在荷花轻微的呻吟中,严晓星的龟头逐渐消
失在蜜洞口。

  「唔……唔……喔……喔……」

  「嗯……唔……呼……」严晓星轻轻地抽动起来:「嗯……荷花……嗯……
你舒服……吗……喔……好紧……喔……」

  「唔……唔……公子……小婢……好爱你……」

  「嗯……你的穴里好……湿……嗯……好热……喔……好紧……喔……」严
晓星把结实的胸膛压揉着她的乳房,耸动的臀部慢慢加速,令人脸红心跳的淫声
秽语,夹着浓浊的喘息声,在荷花的耳边回响着。

  「唔……唔……」阴道壁上传来磨擦的快感,及龟头顶撞着子宫壁的震撼,
虽然让荷花舒畅得难以言喻,却只是微微地颤抖着、扭动着,而不敢呻吟出声。

  「呼……荷花……舒服……的话……就叫……嗯……出来……叫出来……会
更……喔……舒服……」严晓星似乎感觉到荷花那一点点最后的矜持,他鼓励着
她尽情享受着性爱的愉悦,一面把宝贝轻轻退到洞口,然后突然地急速插入,直
到尽谤而入。

  「啊……啊……」又急又重的冲撞,让荷花不由得一声大叫,那种无法抵挡
的快感,让她几乎晕眩过去:「啊……受不……了……啊……公子……轻……轻
点……哼……啊……慢……慢……啊啊……」彷佛是睡梦中的呓语,让她回想起
第一次时的那种既疼又美的感受。

  「呼……叫……我要你……呼……叫出……来……舒不……舒服……」严晓
星彷佛奔驰的野马,又急又重地抽送着:「跟我……一样……嗯……嗯……把快
乐……呼叫……出……出来……」

  「啊……啊……轻……嗯……嗯……」荷花的声吟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急,
但那并不完全是严晓星的鼓励,晕眩中的她似乎听不清楚他在说甚么,也不知道
自己是否在呻叫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在狂叫、在呐喊。

  「啊……嗯……嗯……」荷花彷佛需要身体更紧密的接触,她把腿高举,盘
缠住严晓星的腰,极力地挺动着下身:「嗯……来……再来……嗯……啊……啊
啊……嗯嗯……」

  严晓星突然觉得宝贝在酸麻,立即挺起上身,双手紧抓着她的柔腰,急急的
猛凑着交合的下体,然后在最后关头,把宝贝深抵着逼穴的最里端,等待着随时
能量激爆的那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两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就像两人的热潮互
相融合一般,然后慢慢一切又归于平静。

  天色未明,江面上冉冉升起一重薄雾,舱底水流潺潺如吟,渔火点点,楫户
伊哑,宛如诗意画境。

  棚顶蓦闻落足微声,舱内传出柳无情娇叱道:「什么人?」

  只听一粗豪语声道:「小的艾阳,严少侠在麽?」

  严晓星已自疾掠出舱,道:「在下正是严晓星,艾护卫何事见教?」

  棚顶翩然掠落艾阳,躬身行礼道:「果然少侠在此。」

  严晓星望了艾阳一眼,笑道:「艾护卫为何知在下在此,请入舱内叙话。」
两人先後探身入舱,盘膝坐下。

  艾阳道:「艾某受丐帮高手鲁青指点方知少侠在此,又深恐少侠驾舟离去,
是以星夜兼程赶来。」

  严晓星道:「看来艾护卫面露忧急,不知遇上何事,还望见告。」

  艾阳长叹了一声道:「前蒙少侠授计,鹰愁谷主人信以为真,不愿与大内为
敌,放出陶氏二女,但陶小燕姐妹志切亲仇,视无极帮中人宛如深仇大敌,连连
杀害无极帮匪徒……」

  严晓星大吃一惊道:「她们尚未离开东岳麽?」

  艾阳摇首道:「不是,陶氏姐妹回至京城後,一闻知是少侠妙计脱险,心急
如焚,欲寻觅少侠下落,逼问艾某少侠现在何处,艾某诿称少侠行踪飘忽,捉摸
不定,但不出江南地域……」

  严晓星接道:「是以她们姐妹二人强拉着艾老师南来寻觅在下行踪。」

  艾阳道:「少侠猜测不差,不料在宝应青阳庄为冷面秀士察出行藏,钱百涵
小贼见二女貌美,戏谑嘲弄,引起一场拼搏,二女被冷面秀士暗算生擒。」

  严晓星不禁面色微变道:「艾老师就该设法营救才是。」

  艾阳赧然苦笑道:「冷面秀士等一干匪徒隐匿无踪,艾某逼不得已赶来问计
於少侠。」严晓星沉吟不答,心下甚是作难,似此节外生枝,恐误了大事。

  忽闻邻舱传来萧文兰呖呖莺声道:「星弟,你难道无动於衷袖手不管麽?」

  严晓星摇首太息道:「如在下猜测不差,冷面秀士等必还隐藏在宝应附近,
他志在探明无极帮主行踪,艾老师不妨如此这般……」附耳密语一阵。

  艾阳面露笑容,道:「少侠绝妙好计,如此艾某先走一步。」抱拳一拱,穿
出舱外而去。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11 07: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