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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官场情人】【全】作者:半个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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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集

  到了医院,马上进入急诊室进行救治,高明和淑芳等在走廊里,心如刀绞。
直到此刻,他们还不能准确地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在他
们的心头。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医生走了出来,语气比较沉重地对夫妻二人说道:
「孩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也不知谁这么残忍,居然给孩子灌了不少酱油,
恐怕孩子的身心健康以后都会受到影响了,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淑芳就「嘤咛」一声晕厥了过去,旁边的人又赶紧对
淑芳进行救治,高明则愣愣地站在那里,彻底地傻了,他为自己的鲁莽无知而懊
悔不已,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早知如此,他宁愿当初不去告发丁日民,
可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

  淑芳在众人的救治下,很快就苏醒过来,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扑到儿
子乐乐的病床前,抱着仍处在半昏迷状态的乐乐痛哭不已,医生和护士把淑芳搀
了出来,要她稳定一下情绪。

  在走廊里,淑芳号啕大哭,当她看到傻站在那里的高明后,不由分说就冲上
前去,对着高明劈头盖脸地乱打乱挠,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怪你!都怪你!要
不是因为你,孩子也不会这样!」

  高明则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任凭淑芳的抓挠,那血印子瞬间就出现在高明
的脸上,高明则一动不动地承受着淑芳的打骂,他甚至希望淑芳打骂得更狠一些
才好,因为这样反倒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等淑芳终于打累了,两手攀着高明的脖子,整个瘫软在了高明的身上。高明
用胳膊环抱着淑芳,夫妻二人紧紧地搂抱在了一起,淑芳嘴里仍在不停地哭泣着
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其悲愤的情景,让在场的其他人都跟着唏嘘不已,慨叹着究竟是哪个断子绝
孙的干了这么缺德的事情。

  两个警察走了过来,用比较温和地态度问高明:「如果你们这边的事情处理
得差不多了,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吧,协助我们将事情调查清楚。」

  高明一见到警察,立马又来了精神,语调激动地说:「我知道是谁干的,你
们必须将这个禽兽给我抓起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警察立即制止高明说:「你先别激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们到派
出所去一趟吧!」

  高明留下淑芳照看乐乐,随即跟着两个警察来到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后,
高明依旧情绪比较激动,一口咬定这件事情是丁日民指使别人干的,要公安局的
人马上将丁日民绳之以法。

  公安局的人当然知道丁日民是谁,几个负责询问的警察面面相觑,知道这案
子牵扯到市长,不能草率行事,一边认真地做着笔录,一边安慰高明不要激动,
就目前来看,光说是谁干的还不行,最重要的是要拿出证据来才好。

  高明哪里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只是咬定说他和丁日民有恩怨,这件事情就是
丁日民指使他侄子丁猛干的。警察们当然不会相信高明的一面之词,做完高明的
笔录之后,告诉他先回去等消息,警方会认真调查此事,然后给他一个满意的答
复。

  在之后的日子里,虽然乐乐的身体逐渐得到了恢复,但是由于孩子受到了严
重惊吓,精神状态显然不如以前好,变得不爱说话,而且总是睁着恐惧的眼睛,
一见到生人就大喊大叫,抱着淑芳不撒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为严重的是,
高明得知被灌了酱油的孩子,以后生长发育都会成为问题,不会长大个儿,而且
身体会呈现出明显的亚健康状态,甚至可能会对未来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

  高明心里憋屈极了,尤其回到家里,看到神志不清的乐乐和哭成了泪人的淑
芳,他都有一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他心里不服,难道被人暗算了之后就这样不
了了之?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高明心想:「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么我也不
让你好过,就是死我也要拽着你一起死。」

  于是,高明几乎天天都去派出所,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但是公安局的答复
似乎永远都是那句:「我们正在调查,你先回去等消息!」

  后来,高明实在忍无可忍了,站在派出所的走廊里一顿大骂,骂他们警察不
作为,说他们害怕丁日民的权势不敢去调查。刚开始时,几个警察看到高明情绪
激动没有理睬他,后来高明再喊叫的时候,就有几个警察过来警告高明,说如果
他再无理取闹那么就要以扰乱办公秩序的名义拘留他,说完将高明推搡着弄出了
派出所。

  出了派出所的高明看到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想如今太平盛世竟然有这
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存在,还有什么天理王法可谈。正在这时,高明一抬头,无意
中瞥见市政府大楼上方高高飘起的五星红旗,忽然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心中升起:
「我就不信天下还没有一个可以说理的地方,我就是告到北京,也要将丁日民掀
下台来,否则我高明死不罢休!」

  这次高明变聪明了,他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比较薄弱,便开始下意识地进行有
组织的上访。他联合那些受到丁日民迫害的机关干部、城市下岗职工、以及在征
地拆迁中利益受到侵害的平民百姓,采取联名的方式控告丁日民。

  这次高明显然准备得很充分,他通过广泛的收集证据,走访当事人,共列举
了丁日民的十大罪状。

  包括通过征地拆迁、发包工程等手段,疯狂敛财数百万;与人合伙融资入股
开设煤矿,攫取巨额利润;不按干部管理使用条例任免干部,买官买官,随意突
击提拔使用干部;大搞政绩工程,致使巨额国有资产流失;个人生活糜烂,铺张
浪费,乱搞两性关系;领导方式粗暴,与黑社会分子勾结,对持不同意见者打击
报复……

  高明所列的每一项,内容都十分翔实、数字真实可信,而且都附上了揭发检
举人的姓名和联系电话。鉴于高明本身就是机关干部,对政府机关的运行程序十
分了解,加之他自身所具备的超强协调组织能力,天河市的老百姓自发地推举高
明为他们上访告状的领导人。

  高明对此也没太推辞,自从儿子被灌了酱油之后,高明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什么他妈的政治前途,什么他妈的谨慎小心,都不及儿子的生命健康重要,如果
扳不倒丁日民,他活得再荣光又有什么意义?

  那段时间,通过调查走访,高明充分体味到了天河市老百姓的辛酸。他没有
想到原来还有那么多同他一样的普通群众,在丁日民的淫威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
子。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有这么几件事情。

  在滨河小区的拆迁过程中,政府允诺的拆迁配套资金迟迟不到位,开发商也
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开工,导致100多户居民无家可归。很多人就在路边搭
了一个帐篷,艰难度日。

  高明眼见那帐篷内苍蝇飞舞、闷热无比,一位60多岁的老人,因为居住条
件差,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很快就疾病缠身,病死在了那帐篷内,尸体一个
星期后才被发现,已经高度腐烂,可惜他临死前连那新楼的模样都没有看到。

  在上访的群众中,还有一对夫妻特别引起高明的注意。丈夫坐在轮椅上,口
眼歪斜,目光呆滞,妻子推着丈夫,满脸泪痕。原来,他们本是一对幸福的小两
口儿,在站前开了一家特色酒店,生意很是红火。

  谁知丁日民的侄子丁猛看了之后,十分眼热,执意要把酒店霸占到手,胁迫
夫妻二人将酒店低价转兑给他,夫妻二人不从,他就致使一些爪牙去酒店内寻衅
滋事,丈夫出面制止,就被打成重度伤残。事情虽然已经过了两年,打人者至今
仍逍遥法外。

  还有一位已经离职的乡局级领导干部,今年不过45岁,正是发展事业的好
时候,怎奈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丁日民,被从重要岗位上调离了下来,安排进残
联任职,他一气之下辞职不干了,宁肯赋闲在家。当他得知高明正在搜集证据告
发丁日民时,握着高明的手,激动地说:「告吧,需要什么大哥都支持你,如果
不把丁日民告下来,天河市的人民群众就别想翻身。」

  更让高明感动的是,听说有人要带头告状,天河市铸造厂的300名下岗职
工自发地为高明捐钱捐物,作为告状的基本盘缠费用。

  原来那铸造厂虽说不是一个效益非常好的企业,但是也能维持职工的基本开
支,谁知却被丁日民以国有企业急需改制为借口,低价卖给了一个与丁日民关系
密切的私人老板。

  原本价值数千万元的铸造厂,却只卖了区区900万元人民币。当铸造厂的
职工将那筹集到的13000元钱交到高明手里的时候,高明知道,这不仅仅是
饱含着数百名职工重托的血汗钱,更是300颗火热跳动的心啊!

  告,一定要告!

  高明怀揣着写有上千名干部群众签名的上访信,心中信心百倍,他想证据如
此确凿,准备如此充分,一定能够告赢!

  谁知道,这只是他艰难上访路的开始,摆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一条阳光大道,
而是一条布满荆棘与坎坷的崎岖小路,高明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告倒一个人竟
会这样难。

  第五部第四十八节进京虽然搜集了足够的证据,但高明知道自己不能违反了
信访条例,所以只和天河市铸造厂的一名姓黄的职工代表一同前往。而且高明很
聪明,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反复告知老黄,如果有人问起他时,就说他也
是一名下岗职工。

  本来高明是打算去龙江市政府碰碰运气的,但是却被老黄告诫说,市政府就
别去了,他们以前去了无数次都没有结果。高明说:「也好,那我们就直接去省
政府。」

  在省政府的信访办公室,高明和老黄说明了来意,工作人员看二人的容貌气
质颇有些不俗,便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

  高明和老黄拿出了所掌握的证据,开始历数丁日民的罪行,接待人员则在接
访记录上刷刷地记录着,不时地询问一些细节内容,并且要求二人将相关的证据
留下,以便作查实之用。

  整个上访过程近1个小时,进行得异常顺利,临走之前,那接访人员还客气
地和二人握了握手,说他会尽快将事情反映给相关领导和相关部门,二人尽管放
心地回去等消息。

  出了省信访办公室的大门,高明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第一次上访竟然
会如此顺利,看来社会上流传的有关上访难的现象并不真实。但是老黄的一句话
给高明提了个醒,他说咱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按照经验来说,虽然对方已经把
这事情记录了下来,但最终能不能交办还不好说,以前他们就经常有被信访办的
人热情接待,然后让回去等消息的经历,结果却是干等也没有消息。

  老黄是一个老上访户了,他曾经任天河市铸造厂的工会主席,也是企业有头
有脸的人物,他说的话,高明自然得信。

  事情果然和老黄说的如出一辙,高明回到天河很久了,也没有任何消息。后
来他打电话到省政府信访办,信访办的人说他们已经将情况反馈给相关部门了,
那相关部门不落实,他们也没有办法。高明很激动,又亲自几次跑到省信访办询
问情况,询问的结果大同小异,而且让高明感到心里不舒服的是,那接访人员的
态度一次比一次差,看他的眼神中明显含有不耐烦甚至是厌恶的表情。

  高明当然不会甘心,又跑去省人大信访办公室碰运气,结果其经历和省信访
办所差无几。

  后来高明想他丁日民属于职务犯罪,应该去反贪局举报他会更有力。于是,
高明又辗转来到了省检察院反贪局,结果反贪局的人也不知是故意搪塞他怎的,
说丁日民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有纪检监察部门的签字,他们才能立案。于是,
高明又跑去省纪检委举报丁日民的问题,可那省纪检委的衙门口不比政府和人大
的好进,高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坐到了省纪检委的接访办公室。

  高明满以为这次是找对了地方,谁知他刚表明来意,就看到了接访人员异样
的表情。那接访人员也是一个蛮有正义感的人,他见四下无人,又看到高明并非
凡夫俗子的模样,小声地说:「不瞒你说,揭发检举丁日民的材料几乎有一箩筐
了,相关部门也查了几次,都没有结果,你要是真想告倒他,就去北京碰碰运气
吧!」

  高明一听,心里马上就凉了半截,心想堂堂一个省级纪检监察机关,竟然会
奈何不了丁日民一个区区县处级领导干部,真是不可思议啊!

  从省纪检委出来,高明迎着南方头顶上红得刺眼的太阳,忽然决定要进京。
此刻,高明有一种悲壮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让党培
养了这么多年,非但没为祖国和人民做出多少贡献,相反却成了社会异己,居然
要上京告状。高明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天下又有谁生来
就爱告状呢!」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高明终于踏上了进京上访的征程。在列车上,高明若有
所思地望向窗外,只见铁路两旁要么是大片绿油油的庄稼,要么是成排的村庄楼
房,整个祖国大地到处是一片繁荣景象。

  高明想,在这繁荣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肮脏和罪恶,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
蛀虫们正在啃噬人民的血肉,蹂躏人们的感情,又需要多少正义之士勇敢地站出
来,对其进行奋力一击。

  然而高明也明白,历朝历代似乎这种蛀虫就没有灭绝过,那正义和邪恶的斗
争也从来没有停止,或者这就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种规律?高明真是百思
不得其解。

  到了北京后,高明差不多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找到了位于XX门XX街甲一
号的中央信访接待室。这条街巷前车水马龙,上百人在巷前八字排开,一打听才
知道是各省派来专职截访的人。通过人群一直走到街巷尽头见一紧闭的大铁门,
许多人在门前排队。

  高明也排进队伍里,在拥挤的人群两旁不断有人要他出示身份证,有些人则
被截访人员劝出队伍另议去了。

  高明进门后见一整洁的大院,在一坐现代化大楼门前立有「中共中央信访接
待室」「国务院信访接待室」和「人民代表大会信访接待室」的字牌。进楼后是
一个大厅,像售票处一样林立着各省上访登记窗口,经过讯问高明被分到了12
0接待室。

  高明向120接待员很慎重地说明了来意,并且出示了大量的详实的证据材
料。120接访员很重视高明反映的情况,立即反映给了接访组组长,接访组组
长亲自坐下来倾听高明的控诉,并嘱咐身边的工作人员做好记录。从接访人员的
表情和态度上,高明预感到这次上访一定会有些什么结果了,绝对不会让他再空
跑一趟。

  果然,接访结束之后,那接访组组长握着高明的手说:「你反映的情况很重
要,我们会迅速地把相关材料转给有关部门,并且会密切关注事情的处理结果,
以便及时地给你反馈回去。」

  高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手握着那接访组组长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由于此行收获甚大,高明的心情也不错,他甚至在北京逗留了一天,很有兴
致地游览了一下故宫和长城。

  站在八达岭的那段城墙上,高明遥望着那横跨在崇山峻岭之上绵延起伏的长
城,心想我们老祖宗拥有如此光辉灿烂的文化,创建了5000年的优秀文明,
却依然无法改变人性中的那种贪婪和私欲,这是让人多么无奈和苦恼的事实。

  高明忽然明白,这人活一世,就是为了欲念和私利不停折腾的过程,然而令
人遗憾的是,无论是谁最终也折腾不出上帝安排给我们的宿命,人终有一死,或
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或受万人敬仰,或遭人唾弃,自古以来莫不是如此。

  果然,在中央的关注下,事情马上就有了进展。据高明所知,中央有关部门
将相关材料转到省纪检部门,省纪检部门自然不敢怠慢,马上组成了调查组直奔
天河市,他们先是在外围做了一些调查取证工作,初步了解了一下情况,并且通
过材料上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了高明和老曹等人。

  高明一见到省纪检委的人,就像见到了青天大老爷一样,激动的不得了,将
丁日民在天河市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那纪检委的人一个个
显得很高深莫测,从面部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来,既没有对高明的遭遇表示同
情,也没有对丁日民的恶行表示愤慨。

  即便如此,高明还是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淑芳。
当时淑芳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为乐乐喂饭,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眼泪刷地就流
了下来,她终于看到了为儿子报仇雪恨的机会。

  乐乐虽然恢复得很快,但是明显较以往蔫了许多,而且最让夫妻二人担心的
是,孩子以后不能长大个儿。高明万万没有想到,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会转嫁到
孩子身上,这对于高明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一击。也正因为如此,高明才被彻
底激怒,否则谨小慎微的他,绝对不会将状告到北京去。

  正当高明满怀信心地以为,这次足可以将丁日民扳倒时,谁知又出了岔头。
这天高明忽然接到调查组打来的电话,让他过去了解点情况。

  高明迅速地赶到了调查组所在的馨园宾馆。一进屋,那调查组的人就直接问
道:「你是公务员?」

  高明一愣,随即磕磕巴巴地说:「我是不是公务员,与反映情况没……没有
什么直接关系吧?」

  那调查组的人态度威严地说:「你只要回答你是不是公务员?」

  高明心里一时没了底,只得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那调查组的人接着问:「你是公务员怎么还进京去告状?」

  高明被问得有些恼火,随口说道:「公务员怎么了?谁规定公务员就不能告
状了?公务员管理条例上不是明明写着公务员有申诉、控告的权利么?」

  说完高明又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有组织大规模的上访和游行。」

  那调查组的人看了高明一眼,没有说话,认真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你和丁日民之间有过节吧,听说你们不止一次
地争吵过?」

  高明被问得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调查组的人居然能将情况掌握得这么清
楚,便回答说:「是的,我们有过两次争吵,但那责任不在我,都是他耍领导权
威,随意诬陷我……」

  调查组的人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你的孩子一定是被丁日民指使他人给
灌了酱油呢?你有什么证据?」

  高明说:「我没有证据,但我断定了是他,因为只有他才和我有这么大的仇
恨,我总告他,他当然要报复我!」

  调查组的人冷冷地看了高明半天,然后说:「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们再找
你。」

  出了馨园宾馆的大门,高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事情又有了变化,
眼前的形势瞬间又变得扑朔迷离。高明断定了这是丁日民在背后捣的鬼,否则调
查组的人绝对不会将情况掌握得这么清楚。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了检查组的消息,倒是冯刚在这期间给高明
打了一次电话,说有人拿他是公务员身份这件事情做文章,想要给他处分,被冯
刚给压下了。末了,冯刚很善意地提醒高明,要他以后做事情技巧些,不要将自
己置于风口浪尖上,这样很容易受到不必要的损害。

  高明忽然明白在新一轮的斗争中,又一次被丁日民占了上风,这让他心凉得
很。经过反复的思忖和酝酿,高明决定第二次进京上访。

  可当高明真的第二次进京之后,结果却让他无可奈何,那中央信访局的同志
说,此事已经得到了省纪检部门的反馈,调查结果与高明所反映的情况不完全相
同,所以不能受理高明的举报了。说完之后,那接访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高明,
似乎在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诬告人呢?

  等到高明第三次进京的时候,境况就更糟糕了,天河市政府派去的两名警察
时刻都不离高明的左右,软硬兼施连哄带骗地把高明给弄了回来。

  走在天河市的大街上,秋风萧瑟,那风儿裹挟着落叶在清冷的街路上打了个
旋儿,然后又向下一处吹去。高明一个人踽踽独行,心中是无比的凄凉,他感觉
头顶的天空一片灰暗,生命都失去了应有的色彩。

  一辆轿车悄无声息地从高明的身后急驰而来,径直朝高明撞去,高明下意识
地往旁边一躲,那车子擦着高明的身子呼啸而过,高明被刮倒在马路的一侧。车
子在不远处停下,车窗内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狰狞着面孔冲高明冷笑两声,然后
扬长而去。

  高明挣扎着从街面上爬起来,身上多处都被擦伤了皮,浑身酸疼得很。高明
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他知道自己的
生命就攥在别人的手心里,只要人家一使劲儿,他就会粉身碎骨。

  高明有些怕了,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个敌人只手遮天,
可以颠覆一切,而自己只是一粒微小的灰尘,随便就会被人丢弃在秋风里……

     ***    ***    ***    ***

  其实,这段时间孟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当那天听说乐乐被灌了酱油后,
她就心中一惊,心想此事该不会又和丁日民有什么关系吧!孟茹是一个本性善良
的人,虽说打心眼里希望高明能够和淑芳分手与她生活在一起,但是她却万万不
会在孩子身上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

  孟茹是一个出身于穷苦家庭的孩子,当然能够体会到父母对子女的那种深深
爱意。孟茹原本还想寻找机会逼迫高明离婚,但是经历了这件事情,她决定暂时
先放弃这个念头。

  在乐乐被灌了酱油后,孟茹看到高明身心疲惫、万念俱灰,整天失魂落魄的
样子,就打电话把他约出来,想安慰他几句,可高明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当着孟
茹的面咆哮:「这件事情就是丁日民做的,他居然敢动我的儿子,我要是不将他
告下来,我这辈子就算白活!」

  孟茹对高明这种丧失理智的行为没有任何怨言,她能理解高明心里的憋屈,
这件事情无论是换作谁都不会无动于衷,而且她也觉得整件事情也和她有关,虽
然高明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她,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她和高明的关系,高
明也不会和丁日民结仇,也不会有今天乐乐受害的事件发生。

  高明发泄够了,就借酒浇愁,自斟自饮,全然不顾孟茹的劝阻。

  高明本来酒量不大,加上心情低落,几杯酒下肚往往就醉得一塌糊涂。他经
常拽着孟茹的手,悲愤地念叨着:「丁日民这个王八蛋,你与我有仇也用不着拿
孩子撒气啊,你就是捅我几刀,我也能受着,却偏偏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孟茹看着绝望而无助的高明,感觉一颗心都碎掉了,每当高明撕扯头发的时
候,就好象正在撕扯着她的心,那泪水如洪水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孟茹终于忍不住找到了丁日民。一见面劈头就问道:「高明的儿子是不是你
害的?」

  丁日民「哦」了一声,很惊讶地问:「高明的儿子怎么了?」

  孟茹说:「他的儿子被人灌了酱油,难道不是你让人干的?」

  丁日民听孟茹这么一说,狞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幸灾乐祸地说道:「真是
活该!他不总是在背后告我么,我早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孟茹见丁日民这样的态度,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姓丁的,我没有想到你
这么卑鄙,居然对一个弱小的孩子下手。」

  丁日民的脸上显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平时对他温柔万分的美人,今日
竟会指着鼻子骂他。

  丁日民有些恼怒,低声喝道:「你别瞎胡闹,我迫害了谁的儿子,请你搞清
楚了再骂!」

  孟茹情绪激动地说:「你敢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知道你老早就看高明不
顺眼了,你不就是不想我和他在一起吗?不瞒你说,我不但要和他在一起,而且
还要嫁给他。」

  孟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想都没想就把这些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去。

  那丁日民哪里受过别人这样的辱骂,恼怒之余不禁扬起巴掌,用力地朝孟茹
打去,嘴里喊道:「臭女人,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一巴掌就将孟茹打坐在地。孟茹用手捂着脸,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丁日民,然
后忿忿地说:「好,姓丁的,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
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之后,孟茹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丁日民一眼,转身而去。

  丁日民也被孟茹搞得情绪激动,本来他就对孟茹与高明在一起耿耿于怀,今
天孟茹居然为了高明来质问他,还指着鼻子骂他,岂能不让他生气?

  丁日民又一次坐在了豪华的座椅上,被气得心脏咚咚直跳,他忽然像想起什
么似的,迅速地拿起电话,拨通了侄子丁猛的手机:「喂——高明儿子的事情是
不是你干的?」

  丁猛听到是叔叔的声音,立即兴奋地说:「三叔,我正要告诉你呢,这次估
计那姓丁的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我给他的儿子灌了酱油……」

  丁猛的话还没有说完,丁日民就在电话里骂道:「净给我瞎胡闹,我让你教
训他,也没让你拿他的儿子做靶子,以后办事情给我用点脑子……」

  丁猛原本以为会赢得叔叔的一番表扬,却没成想挨了一顿臭骂,耷拉着脑袋
在电话里唯唯诺诺地应承着。

  丁日民对他这个侄子很没有办法,丁猛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十几岁就跟社
会上的小痞子混在一起,凭借着打打杀杀闯出了名声。这几年,因为有丁日民罩
着,越发羽翼丰满,已经成为天河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只是他做事情冲动,很
少细心圆满考虑问题,虽说这几年为丁日民办了不少事,但同时也为他捅了不少
漏子,连人命案子都弄了出来,要不是找了替罪羊,恐怕他现在还在监狱里。

  丁日民长叹了一口气,虽说自己在天河市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是对于高明
这样的眼中钉、喉中刺,他也是无比心烦。他知道对高明这样的人大意不得,俗
话说得好:「打雁的偏被雁啄了眼,阴沟里也能把船翻。」弄不好自己真的会栽
到高明这样的小人物手里。

  孟茹再见高明的时候,直接对他说:「你想告丁日民就告吧,我绝不拦你,
如果不把这个混蛋告下来,真不知道会坑害了多少人?」

  高明「哦」了一声,疑惑地问道:「怎么你的态度会变化这么大?」

  孟茹说:「我和他已经闹翻了,他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禽兽,从今往后,我
再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了,你也要小心点,他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高明听孟茹说她已经和丁日民彻底闹翻,心中不禁一阵窃喜,赶紧又问道:
「你既然同意我告他,那你有没有他违法违纪的证据告诉我?」

  孟茹看了高明一眼,说:「没有,即便是有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要是想告,
就自己搜集去。」

  说完,孟茹趴在了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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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集

  高明对孟茹的态度十分不解,既然她不反对告丁日民,但是又为什么不给他
提供有力的证据?后来高明分析可能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孟茹本性善良,不想把
事情做得太绝;另外,孟茹也害怕丁日民下台后,会把自己也卷进去,从而影响
了大好前程。

  事实证明,高明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孟茹之所以会哭,就是因为失去了
丁日民这棵大树,今后在仕途上没有了依靠,让她觉得空落落的;另一方面,孟
茹也为自己坎坷的情感遭遇而流泪,她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归宿会在哪里。

  高明看到孟茹伤心的样子,十分体贴地偎了上去,嘴里说道:「别哭了,你
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对你好的,只要把丁日民弄下来,我就天
天和你在一起。」

  孟茹听高明这么一说,把头抬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高明说:「你说的都是
真心话?」

  高明用力地点点头:「嗯!都是真心话。」

  孟茹把头埋在高明的怀里,悲戚戚地说:「我有些累了,现在我对什么都没
了兴趣,只想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为你生个孩子,哪怕是过那种粗茶淡饭的日子
我也愿意。」

  高明怀搂着孟茹,心中涌起了点点感动,他能感受到怀中女人对他的无比真
诚。

  自从经历了被撞事件之后,高明知道丁日民开始对他下手了,他也过起了小
心翼翼的日子,轻易不敢出屋。因为他怕遭到丁日民的报复,自从乐乐被迫害以
后,高明知道丁日民这个败类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如今的高明,开始对自己的行为重新进行了审视,他发现以前那种对正义和
良知的崇尚、对法律和真理的坚信,现在都产生了深深的动摇。

  高明常常想,自己一个正规国家干部告倒丁日民都这样难,那如果是大字不
识的贫民百姓又会怎样?想他丁日民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县长,在古代,也就是一
个九品芝麻官,而九品芝麻官尚且如此,那要是比他更大的官呢,是不是更难扳
倒?想到这些,高明不由得慨叹起这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没事的时候,高明常常弄那么一碟花生米,两盘小菜,喝得酩酊大醉。当一
个人完全失去人生信仰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颓废是令人惊讶的。

  高明就是这样,他认为生命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小时候树立的那
些远大理想,以及多年来受到的那些正统教育,到如今已经变成了绝妙的讽刺,
可笑高明还立志要为国家和人民做些有益的事情。

  高明常常在烂醉之后产生这样的疑问: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绝对意义上的
公正与合理?有没有完全不为自己、甘于奉献的崇高人格?质疑之后,高明在心
中留有巨大的疑问,在他的世界里,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完全信服。倒是每
当看到淑芳和乐乐的时候,可以让他的心情平静些。

  高明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别人的,只有老婆孩子是自己的。乐乐最
近一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又能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淑芳为孩子也付出了全部精力,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孩子补充各种营养,孩子
上学放学她也寸步不离左右,生怕再出现被坏人绑架的事情来。

  看到淑芳精心地照看乐乐的样子,高明忽然很感动,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
情感永远都不会改变,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公安局那边依旧没有什么消息。高明已经对此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知道警
察都是和丁日民穿一条裤子的,不可能为这件案子付出多大的努力。但为了走必
要的程序,高明还是在乐乐完全恢复后,将从乐乐口中得知的相关信息报告给了
公安局。

  原来灌乐乐酱油的是两个30岁左右的男子,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其
中高个子那人的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现在,摆在高明面前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尽量把自己的家庭维护好,不
能让这个已经受到伤害的家庭,再经历任何的风吹雨打。

  自从孟茹和丁日民彻底闹翻后,高明就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这时孟茹的
心态是复杂的,她很理解高明此刻的心情,任凭是谁的孩子被灌了酱油,都不会
善罢甘休的。

  其实孟茹自己的心里也并不好过,毕竟他和丁日民在一起也有三年多了,虽
说没有什么感情,但必须承认的是,她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沾了丁日民
的光。而今,一旦离开了丁日民,她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样,未来对她是那样
的不可预知,甚至充满了恐惧。

  孟茹常常在做事情的时候魂不守舍,几次把钥匙锁在屋里,开车的时候,还
总闯红灯。孟茹明白自己正在经历着又一次的人生转折,虽然这种转折表面看起
来风平浪静,但是带给她的影响将是深远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走向哪里,
等待她的又将是怎样一条人生道路。

  老实说,孟茹并非百分百地对高明寄予了希望,经历了这么多,她当然知道
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一种动物。但她还是情愿把宝押在高明身上,这也是一个逼不
得已的选择。是的,这个世界,有男人就有女人,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离不
开男人,这是任凭谁都改变不了的自然法则。

  孟茹常常手摸着高明的脸颊,含情脉脉地说:「亲爱的,为了你我什么都能
舍弃,你可要一心一意地对我好?」

  高明说:「我会的,我们两个人走到现在,虽不能说是患难与共,但也共同
经历了一些风雨,如果我对你不好,老天都会惩罚我的。」

  孟茹说:「既然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那你会娶我么?我真的很想和
你在一起生活。」

  高明看了看孟茹,无比真诚地回答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和你一起生活
呢,但你是知道的,淑芳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现在又经历了乐乐的事情,在这
个节骨眼上,我怎么忍心抛弃她们娘俩不管呢?」

  孟茹委屈地看着高明,眼含泪水地说道:「你别说了,我并不是一个不讲道
理的人,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不会逼你离婚,只是我希望今后如果我们真的
有在一起生活的机会时,你不要找借口推托就好。」

  高明长叹了一口气,搂紧了孟茹说道:「怎么会呢?如果这辈子真的有机会
和你在一起,我绝不放过。」

  说完,高明就将那嘴巴对着孟茹那樱桃小口吻了下去,孟茹迎合着高明抬起
下巴,两张嘴巴就这样粘合在一起,那唇舌反复纠缠着,时而轻柔,时而热烈,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两个人吻得是呜咂有声,柔情万种。

  在高明持续的舔吮热吻之下,孟茹乘着接吻的空隙,不断呼出丝丝诱人的呻
吟:「啊……啊……嗯……」一面把白嫩的手臂环上高明粗壮的颈脖,舌头在互
相追逐,津液在互相吞吐……淫靡的气氛顿时迷漫整个室内!

  高明看孟茹已有些动情了,伸出右手朝孟茹高耸的乳峰摸去,孟茹丝薄的白
衬衫根本挡不住高明粗狂有力的手,瞬间一只诱人的耸乳便已在高明大手的掌握
之中……

  孟茹全身一麻,娇唇间吐的娇喘已是相当急迫:「啊……啊……啊……」

  高明看着孟茹的动情模样,更加卖力地揉弄着孟茹高耸的乳峰。隔着衬衫和
丝滑的胸罩,高明依然能感觉出那嫩乳的惊人弹性!左手也不甘落后,滑落在丰
满的臀丘上按挤揉捏,逼出怀中娇丽的声声娇吟。高明右手熟练地解开孟茹胸前
的纽扣,直接插进丝薄的胸罩,抓住了一只柔嫩的乳房。

  当敏感的乳房被高明温热的手掌直接握住的刹那,孟茹「啊」地惊叫出来,
瞬间感觉自己的乳尖翘立勃起,硬硬地顶在高明掌中,似乎在迎接高明的揉弄。
全身象电流击打般传过阵阵的酥麻,并直达双腿间的阴部,被套裙紧紧束住的丰
润大腿不停地厮磨扭动。

  高明左手从孟茹绞扭的大腿间穿挤而上,强硬地朝最诱人的中心进发。高明
将孟茹的窄裙上卷,露出里面白嫩修长的大腿和带蕾丝边的白色三角裤。高明的
大手顺利占领了孟茹的阴部,手指上下滑动隔着内裤挑动丰腴鼓凸的阴唇,炙热
潮湿的触觉令高明雄风大起。

  「啊……嗯……」

  孟茹的娇叫助长了高明的欲望,右手疯狂地揉弄乳房的同时,左手手指开始
紧密磨擦孟茹的阴唇。

  「啊……嗯……啊啊……啊……」

  孟茹声声娇喘着,全身诱人地挣扎扭动。高明将孟茹推倒在柔软宽大的沙发
上,解开了孟茹衬衫上剩余的纽扣,一把就脱下了丝滑的胸罩。两只耸挺白嫩的
乳房弹跳而出,乳头早已是充血勃起,不停颤动。

  高明重重地压在孟茹柔软的胴体上,一手揉弄乳房的同时,嘴唇已紧紧含住
另一只嫩乳的尖峰。

  孟茹俏脸晕红,娇喘吁吁,搂住高明在自己胸前拱动的头颈,修长的玉腿也
缠绕上高明的雄腰,娇躯不由自主地扭曲摆动。

  高明的舌尖灵活挑逗着孟茹的乳头,时而轻舔、时而刮擦,乳房受到强烈的
刺激,更加紧绷上翘,粉红的乳头生机勃勃地凸起,颤巍巍的挺立着,迎接高明
的一次又一次抚爱。

  当高明的大手从卷起的裙裾下宛延突入,狂烈地插进小小的三角裤,直袭孟
茹早已淫湿泛滥的阴部时,孟茹急急的娇喘声已带有满足的哭腔了。

  「啊……啊……嗯……唔……」纤细的腰部不断地上浮,把平坦软滑的小腹
与高明坚挺的下身用力地磨擦着,樱唇咬着高明的肩膀,想要抑制住逐渐高亢的
娇吟喘息。

  高明的手指灵活地抚捏着孟茹大腿中间两片濡湿粉嫩的阴唇,在一次上下滑
动间突然往泥泞滑腻的小穴口一顶,在孟茹「啊」的一声长长的荡人心魂的呻吟
声中,粗壮颀长的手指应声而没,全部没入了紧窄温润的阴道深处。

  孟茹的双手猛地搂紧还在自己胸前肆虐的头颈,随后无力地摊开,在高明手
指的抽插下,樱唇一声声地娇喘不已,双腿不停地踢蹬着,下身发出一阵又一阵
的搅动水井般的声音。

  在高明持续的挑逗和抽插下,孟茹酥麻的感觉逐渐高昂,乳房涨到了极点,
甚至不自觉地在高明狂野舔吸的口中跳动着,丰腴诱人的玉体蠕转着、扭动着。
高明看着美丽的孟茹惹人怜爱的模样,突然恶作剧地轻咬乳尖,在她阴部活动的
手指也左弯右勾地在穴壁中到处刮擦。

  孟茹的娇喘更加尖细,大腿紧夹高明的手臂,全身都猛烈地向上挺耸,胴体
剧烈地发起抖来。在孟茹娇腻无比的尖吟声中,高明感觉一股烫人的腻水从她阴
道中喷涌而出,立刻使高明的手指灼灼地感到一阵滑溜。孟茹在阴茎未插入的状
态下达到了一次美妙的高潮……

  在持续不断的高潮中,孟茹逐渐放松开来,四肢无力地摊开,娇艳湿润的樱
唇尖尖细细地低喘着,双目迷漓,双乳颤动,双腿大开,蕾丝三角裤下已一片濡
湿。

  看着美人儿高潮后的模样儿,高明立即为孟茹解除最后的摭掩,片刻之间,
一具光泽莹莹、诱人心魄的女体就裸露在高明的眼皮底下。高明盯着那丰圆白润
的大腿中间一丛乌黑的阴毛,两片娇嫩丰腴的阴唇欲夹还羞地掩护着刚刚遭受蹂
躏而达高潮的阴道口,一股淫液挂在微开的大阴唇间,晶莹剔透,淫糜万分。

  高明一边看着孟茹赤裸的胴体,一边迅速扒掉自己身上衣服,粗壮的阴茎已
经昂立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高明托住孟茹浑圆白嫩的屁股,将翘起的阴茎对
准早已湿淋淋的阴户。火热硕大的龟头紧抵着嫩穴口颤栗抖动,孟茹只觉穴内如
有蚁爬,空虚难过。

  「啊……啊……快……快插进来……」

  浑身瘫软的孟茹艰难地说出求饶的娇语。高明用阴茎划开薄唇,顺着滑溜的
淫水强劲地直达阴道深处。

  「啊……哎唷……啊……」

  孟茹一股充实而痛楚的感觉传来,娇艳的檀口惊喘出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死
死搂抱住高明的雄腰,大腿紧紧夹住,试图阻止高明的抽动。

  阴茎直达孟茹穴心的时候,高明的喉头也吼出一声:「啊……」

  ,好舒服呀,神仙般的感觉,高明感觉着自己的阴茎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
包围住,灼热紧窄、温润滑腻,肉壁还在微微蠕动着,吸吮着自己的龟头,又麻
又酥。虽然高明不是第一次跟孟茹做爱,但这段时间由于孩子及家庭的原因,两
人也很久没在一起了,所以高明现在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孟茹只觉侵入自己体内的阴茎,火热、粗大、坚硬,自己紧紧夹住也无具于
事,令孟茹无法控制地发出声声娇喘。探路的龟头寻觅到敏感湿热的花心,在阴
唇肉壁的紧握下紧抵旋转挨擦,使得花心也起了颤栗共鸣,与龟头你来我往地互
相舔吮着。

  高明知道孟茹已经饥渴欲狂,她需要男人的激情去滋润,用最有力的抽插,
最快速的冲刺,最强劲的摩擦,让她达到高潮的巅峰而心悦臣服。

  于是,高明运起雄劲,快速抽插,阴茎次次抽出阴道口,又次次顶至穴底,
愈发火热粗大。几百次抽出顶入,孟茹原本的淫声浪叫,已化作哭喊连连;她那
股舒爽的浪劲,直似癫狂,象个浪蹄子在乔枫胯下娇声呼喊。

  「哎……哟……高……高明……你……哦……太舒服了……」

  「啊……啊……好爽……你顶得……好深啊……美……好美……我……我要
死了……」

  高明看着沉迷浪叫的孟茹,真是美翻天了!他依然沉稳而有力地击打着孟茹
敏感的花心,头一低,含住了孟茹在迎合扭动间晃颤跳脱的一只乳尖。

  「啊……啊……要来……要出来了……我要死了……」

  孟茹浪叫着,高明突然的一个配合,龟头深刺猛撞孟茹的子宫口,牙齿轻轻
在咬在孟茹翘挺的乳尖上。孟茹的阴道突地紧缩,子宫口刮擦紧吸住高明粗硕的
阴茎,高明感觉滚滚热浪冲击龟头,麻痒舒美,精关难守,高明快意地将龟头死
死顶在小穴深处,低吼一声,浓稠的精液急射而出。

  孟茹只觉紧抵花心的龟头猛地射出强劲的热流,那股酥麻欢畅,直达心坎,
「啊」地大叫一声,整个人似乎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然后瘫软下来,娇喘吁吁,
目涩神迷。两人双双达到了最高境界,瘫软在床上休息,就好象真的是一对夫妻
一样。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高明的心态也变了很多。以前他总是一副天不怕地
不怕、斗志昂扬的样子,如今在丁日民的反复打压下,也渐渐「软」了下来。这
正应了当时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叫作:「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
不行,行也不行。」

  高明整天念叨着这两句话,心里慨叹道:「真的是不服不行啊!」

  虽然没有放弃状告丁日民,但是相比于以前,高明的劲头却小了许多。同很
多普通的老百姓一样,在与邪恶作了一番斗争之后,眼见着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希
望,高明只有选择默默承受。

  那些日子,除了正常的生活外,高明时常注意报纸和电视上的新闻,一听说
有贪官倒台了,他就兴奋的不得了。每次中纪委召开会议,他都必看无疑,时刻
注意着国家的反腐动向。

  高明想,那个叫胡长清的副省级干部都倒了;沈阳的慕马大案也牵出了一批
腐败高官;还有那个叫程维高的河北省委书记,居然纵容其子胡作非为;厦门远
华的案子更是牵扯出了一个公安部副部长在内的高层领导;甚至北京市的一个叫
王宝森的副市长也因腐败问题自杀了……这么多根基牢固的腐败分子都能被国家
查处,为什么丁日民区区一个县处级干部,查处起来竟会这么难?

  高明始终相信这样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一个人胡作非为到了一定程度,惹得天怒人怨了,自
然所有的报应都会到来,高明在心里默默地期待着这一天……

  果然不出高明所料,在看似平静外衣笼罩下的天河市,终于等来了它不平静
的一天。

  这天下午,高明正徒步走出屋外,打算晒晒太阳,忽然见楼下一群街坊围在
一起,不知在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高明走上前去,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老大爷将嘴巴凑上前来,很
神秘的说道:「你不知道么?可出大事了,咱们的兴安煤矿发生了透水事故,听
说有好几十人被困在下面呢,这次他们想活命恐怕也难噢……」

  高明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肯定又和安全生产有关,然后高明马上联想到
曾听人说起丁日民入股兴安煤矿的事情,马上意识到这件事情或许是扳倒丁日民
的绝好机会。

  来不及换衣服,高明打车来到了兴安煤矿。一下车,高明就见到有黑压压一
群人围在了井口处,不时有哭喊声传来。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号
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男人的名字,看样子她的丈夫已经被困于井下。还
有一些家属正在匆匆赶往出事地点,面部表情里写满了焦虑与绝望。

  那矿井的周围也早已被人拉起了警戒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些工作人员
模样的人正在做安慰家属的工作,告诉大家要稳定情绪,不要声张,如果真有家
属遇难了他们一定会给予高额赔偿的。

  高明打听了周围的矿工,详细地了解了事故的经过。原来事故发生时,有1
00多人正在井下作业,除了一部分人幸运逃脱外,尚有40多人被困于井下,
生死不明。

  其中一位幸免于难的矿工心有余悸地对高明说:「就在半个月前,我们在井
下干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井下煤层蓄水仓有渗水现象,并及时向矿主作了报
告,可矿主对于煤层渗水的事情只是简单地用水泥糊了糊,依然让我们继续下井
作业。当时我们说不干了,可老板不给退安全金,所以我们只能坚持到现在。」

  高明知道矿工们所说的「安全金」,是兴安煤矿从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中都扣
除的5%的安全风险金。按照矿上的规定,如果在一年之内没有发生任何工伤事
故,工人才能拿到全额的安全风险金。事实上,这笔安全风险金应该由矿主向安
监部门缴纳,而在兴安煤矿,矿主却把这笔钱转嫁到了矿工身上。

  高明又听矿工们说道:「事故发生后,矿主已经放出风来,让家属们先不要
对外声张,如果谁家真要是死了人,每人将得到10万元的赔偿。」

  那矿工说:「10万元是不少,但是用来买我们的命其实也不多啊,要知道
一家老小还等着我们养家糊口呢,如果我们死了,他们还怎么活?」

  说完之后,这些矿工们不住地叹息着。

  正当高明向矿工们了解情况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围了上来,要他
们马上散开,不能在这里聚集。高明认出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是旧时的老相识夏
某,于是高明凑上前去向夏某打听情况。这夏某也没拿高明见外,十分坦诚地说
道:「已经确定有48个人被困在井下,估计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上面先不让向
外界透露消息,争取把事情偷偷压下来。」

  高明听了夏某的叙述,心中有了底,悄悄走到了角落里,拿起电话,拨通了
中央某报社驻龙江办事处的电话,当初在宣传部的时候,高明就与这些大报的记
者们有过接触,所以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喂,是张大哥么?我是高明啊!我向
你提供一个新闻线索,我们天河市兴安煤矿发生了特大透水事故,有48人被困
井下,生死未卜,我就在现场呢,你要不要过来采访一下……」

  丁日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发毛,眼皮也跟着跳个不停,好像预感到
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这些年虽说官场得意,但是丁日民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
代价。

  不消说每天为了往上爬处心积虑,就是这贪占二字就着实让他很费了一番心
思。你说这不贪不占吧,又没钱累积政治资本。一旦贪占了,这10万元和10
0万元其实是一个概念,多少已经无所谓了。最主要的是做得隐秘,胆大心细。

  其实同所有的贪官一样,要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暗地里丁日民也没少为自
己祈祷,这些年光是算命破灾就花了数万元钱。有时丁日民也在想,趁着这几年
自己正当权,赶紧饱饱地搂上一些,然后退到二线去颐养天年,再也不用这样每
天提心吊胆地活着了。

  这天下午,丁日民正从龙江开会回来,走在半路上就接到了煤老板打来的电
话:「大哥,不……不好了,煤矿出事了!」

  丁日民当时正坐在他的丰田4500吉普车里面闭目养神,听了电话之后,
一个激灵坐起来,顿时困意全无:「你说什么,出了什么事?」

  煤老板紧张地回答道:「煤矿透……透水了,好几十人被困在里面呢,怎么
办?」

  丁日民听了之后,这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凉了半截。但他毕竟是一个经历
过大风浪的人,短暂地思索之后,马上叮嘱煤老板,要他立即做好家属的安抚工
作,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千万不能走漏了任何风声。赶到天河市以后,丁日民
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事发现场,虽然他没有露面,却躲在屋里指挥着抢险救援工
作,他希望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小程度。

  然而,令丁日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事隔第二天,有关天河市兴安煤
矿发生特大透水事故的新闻就已经见报了,而且附有记者现场采访的照片,和家
属的访谈记录。丁日民拿着那报纸,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轰鸣。丁日民清楚地
知道事情闹大了,想要遮掩已是不可能……

  转天,全国各地的新闻媒体一齐涌向天河市,密切关注着兴安煤矿透水事件
的进展情况,中央和省市也组成了调查组,连夜赶赴天河市,展开了对事件的调
查。丁日民一看事情不妙,赶紧给煤老板打电话让他出去避避风头,并再三警告
他,一旦被查到头上,万万不能说有他入股的事情,他会在背后做好相关的协调
工作。那煤老板自然领会了丁日民的意图,赶紧携款外逃。

  当丁日民意识到整个事件已无法隐瞒的时候,他又立即换了一副面孔,与天
河市的其他常委们一起,亲临兴安煤矿透水事故现场,冒雨指挥抢险救助工作。
而且,为了显示市政府对这次事件的高度重视,他还面对着电视镜头,发表了一
份心情沉重的讲话,意思是对这次事件表示十分悲痛与惋惜,并将全力做好被困
矿工的救助以及遇难家属的安抚工作。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有经验的猎手。当中央和省市的调查组抵达天
河市之后,整个事件的掌控权就完全不在丁日民的手中了。

  那调查组是由中央纪委执法监察室、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国务院法
制局、国家计委、国家农业部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等有关部门组成的,省委书记、
省长、以及龙江市委政府的一些主要领导也亲临了事故现场,共同指挥抢险救助
工作。同时,关于事件的相应调查工作也迅速展开。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煤老板没有跑出多远,就被省公安厅的一个通缉令给
抓了回来。随着煤老板的被抓,丁日民的内心也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的。但是,在中央和省市调查组的面前,他依然装出一副干练稳健、事不关己的
样子。

  抢险救助工作依旧在紧张的进行,整个事件也渐渐浮出了水面。摆在调查组
面前有三点疑问:其一,这个煤矿在1999年转制后,就一直没有办理采矿证
和工商营业执照,应该属于非法经营。这也就意味着兴安煤矿从1999年转制
为私营以后非法生产达5年之久。这5年中,难道当地政府一点都不知情吗?

  其二,尽管是非法经营,但兴安煤矿居然还被颁发了今年的「安全生产许可
证」。安全生产许可证发放了,可发放的依据是什么?为何在颁发后不到两个月
就出现事故,有关部门当时为什么没有查出它有安全隐患?

  其三,透水事件发生在8月20日,为什么直到8月22日事件被有关媒体
披露后,当地政府才上报相关情况?兴安煤矿是当地4个大矿之一,在当地几乎
人人耳熟能详,难道此前他们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虽然经过全力抢救,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矿井下面
情况复杂,上报的时间又晚,48名被困井下的矿工最后竟无一人生还。

  当那些遇难矿工们的尸体被一具具打捞上来的时候,因为长时间被水浸泡,
已经变了形。遇难者的家属们悲痛欲绝,恸哭着扑在那尸体上面,其状真是让人
不忍目睹。

  丁日民本打算动用各方面的关系,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奈中
央领导同志对此事高度关注,责成调查组的同志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而且,那
遇难者的家属们也不依不饶,哭喊着要政府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并且已经有
人把丁日民入股兴安煤矿的事情反映到了调查组的耳朵里。

  现在,提审煤老板已经成了整个案件的关键,调查组的人也下定决心打算在
煤老板身上打开突破口,怎奈真正审讯起来,却遇到了难题。这煤老板居然是一
条硬汉子,一口咬定这件事情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整个煤矿只有他一人的股
份。

  当然,煤老板这么说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倒并不是他多么仗义,只是他知道
只要不将丁日民供出,那么丁日民一定会在背后想方设法地去斡旋。事实也确实
如此,就在调查组深入开展调查的同时,丁日民也在不断地「活动」着,说什么
兴安煤矿透水事件完全是一个意外,当然,作为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他也难逃其
咎,存在着监管不力的责任,他本人也愿意接受任何党纪政纪的处分。

  事情发展至此,整个调查工作也已陷入了胶着状态,似乎再没有什么值得深
入追究的问题了。就在调查组几乎将整个事件定性为特大安全生产事故的时候,
事情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机。

  这天晚上,高明接到了市委副书记冯刚打来的电话,开始的时候,冯刚只是
随便与高明聊了聊,当高明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再次向冯刚倾诉的时候,
冯刚对他表示了深切地同情。

  临放下电话之前,冯刚提示高明道:「我觉得你应该相信组织,如果你真的
有什么委屈的话,通过正当渠道反映一下还是必要的,现在中央调查组就在天河
宾馆,要不你去将有关情况再向他们反映一下?」

  撂下电话后,高明觉得冯刚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在做了简单的准备之后,
他拿着相关的揭发检举材料,径直奔向天河宾馆。

  中央调查组同志听了高明反映的有关丁日民违法违纪的情况后,十分重视。
察看了相关的检举材料,认为事实清楚,证据比较充分,问题十分严重,确实值
得一查。而且高明也同时提出了丁日民入股兴安煤矿,为非法采矿充当保护伞,
致使煤矿存在重大安全隐患而无人管的违法事实。

  调查组决定先从外围入手,采取抽丝剥茧的办法,一点点寻找突破口。为此
调查组根据有力证据,先是将丁日民的秘书小曲秘密控制了起来,并抽调精干的
办案人员对小曲进行了讯问。

  令人十分意外的是,这个被丁日民视为心腹的得力干将,平日里狐假虎威惯
了的无耻小人,在办案人员的强大攻势下,连哄带吓没几个回合,就全都撂了出
来。他不但供述了参与丁日民违法违纪的犯罪事实,而且还一个劲儿地申辩这些
事情与他无关,都是丁日民指使他这么干的。

  在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之后,调查组又马不停蹄、乘胜追击,逮捕了丁日民的
侄子,也就是天河市最大的黑社会流氓犯罪头子丁猛。很快,案件取得了突破性
的进展,包括一些包工头子、私营业主、乡局级干部在内的一些人,相继被调查
组传唤,一些人甚至直接被刑事拘留。

  丁日民坐不住凳子了,此刻的他如同惊弓之鸟,正想着要转移财产,却被调
查组正式宣布双规。

  双规那天,丁日民正在常委会议室开会,工作人员过来附在他耳边说:「调
查组的同志来找您到天河宾馆去一趟。」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冯刚坐在边上听得很清楚,丁日民听后脸色大变,他
觉得自己双腿不听使唤,费了好大的力才从凳子上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拿起了衣
物皮包,随同办案人员出去。冯刚看到丁日民随同办案人员远去的背影,忍不住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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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集

  到了天河宾馆后,丁日民被安排在一个专门的房间里,一名调查人员给他倒
了一杯水,说:「丁市长您喝点水,稍等!」

  说完走出去,留下两名调查人员在房间里。5分钟后,又有两名同志进来,
年轻一些的带着纸笔。

  落座后,年长的开始说话,询问丁日民的姓名年龄等基本情况后,说:「我
们是调查组工作人员,今天找你来,是因为这次事故涉及到你的违法违纪问题,
经上级批准,调查组决定从今天开始,对你实行双规,现在宣布双规纪律……」

  丁日民头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讯问丁日民的过程并不顺利,同众多罪
大恶极的腐败分子一样,丁日民对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拒不交待。而「双规」又不
比公安机关的审讯,在问话的方式上显然要温和许多。

  尽管调查人员义正严词地要丁日民好好反省,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但丁日
民就是只字不提自己的违法违纪问题,还摆出一副无辜地样子,满腹委屈地说什
么组织上不应该这样对待他,这些年他为国家也算尽心竭力,而且接连列举自己
做成了多少事业,取得了哪些成绩,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到动情处居然
声泪俱下。

  检查组的人当然不会被他的假象所蒙蔽,他们见惯了腐败分子的这种惺惺丑
态,等丁日民「表演」够了,他们才毫不留情地抛出了杀手锏,严肃地说:「你
所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成绩掩盖不了你的违纪事实。既然我们找你谈话,就
已经掌握了你的足够证据,这大摞材料都是我们在调查过程中的谈话记录和到各
单位的取来的财务证据。」

  谈话人扬扬手中的材料,接着说:「但有一点你要明白,现在是组织上给你
的一个机会,有什么问题可以在党内解决,如果你自己都不把握,后果会怎样,
我想你是知道的。」

  说完之后,谈话人拿出几张单据,送到丁日民面前说:「既然你想不起来,
我们可以给你提示,你一条一条回答,请先说明一下这几张单据是怎么回事?」

  丁日民一看,汗水当时就流了下来,他也不哭不闹了,脸色变得惨白,由最
初的百般抵赖到最后的一言不发,行为举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这期间,值得注意的一个情况就是,虽然丁日民已经被「双规」,但是仍
有省市的一些重要人物,或打电话、或采取其他一些方式替丁日民说话求情。对
此,调查组不动声色,暗中一一将情况做了记录。

  案件调查艰难地进行着,调查组成员由原来的9人增加到16人。其中4人
负责谈话,其余的大量人力物力用在外调上,证据也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汇
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强大的证据压力面前,丁日民一步步退却了,开始承认
自己收受过他人钱财,但又补充说都是私交深厚人情往来,万般无奈收下的。

  调查组根据案件的进展情况,协同公安检察院等有关部门,开始对丁日民的
资产收入情况进行调查。由此,丁日民贪污腐败案开始露出了冰山一角。

  初步查明,丁日民拥有存款人民币307万元,美金17万元。另外还拥有
价值300多万元的轿车、住房等固定资产。据调查,丁日民光在龙江市就有高
档商品楼三处,还有价值数百万元的古玩字画等贵重物品,总资产近千万元。这
还不包括丁日民可能已经转移或以其亲友名义隐匿的财物。

  当调查人员将这些有力证据再次摆在丁日民面前时,丁日民精神的底线彻底
崩溃,他知道此次无论是谁都回天无力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唯一地希
望就是能够保住这条老命,只要不让检查组调查出他入股煤矿才导致重大安全生
产事故,那么他最多也就判个无期,好歹也能活命下去。

  人一旦到了危难时刻,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是常人所无法体味的。那一刻,
丁日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后悔,什么是生命的自由和可贵。

  回想起人生经历的一幕幕,虽然风光有过、享乐有过、女人有过,但此刻都
成了过眼烟云。曾经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只有眼前隔离室内简单的桌椅板凳
真实地撕裂着他的神经。丁日民已经预感到自己余下的生命没有了任何意义,他
将以失去自由为代价,换来今天的一切。

  在「双规」的日子里,丁日民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的思绪梳理,他忽然间感
悟到,原来人生一世,荣华富贵并非生命的全部,而自由、平安、祥和才是人生
的真谛。

  丁日民真的后悔了,他出身贫苦,若不是他煞费苦心、历经磨难才得到了今
天的一切,那么他很可能会同儿时的玩伴一样,现在依旧耕种在老家黄牛沟那片
肥沃的黑土地上。或许,他也会儿孙满堂,尽享天伦。农闲时节,抽着旱烟,哄
着自己的小孙子,在偌大的庭院中听蛙声蝉鸣,然后红光满面地在对未来的企盼
中,逐渐地老去……

  丁日民想,自己如果真的在老家务农,那么,很可能会健康地活到90岁,
而90年幸福无忧的人生,相比自己这短暂如焰火的生命历程,哪一个更让他留
恋,不言自明。丁日民肠子已经悔青,可惜的是,老天根本就不会再给他第二次
选择的机会。

  调查工作依旧在进行着……

     ***    ***    ***    ***

  随着丁日民的被抓,孟茹也感到有些紧张了,她知道自己虽然没有直接参与
丁日民的违法违纪行为,但她与丁日民的不正当两性关系,很可能会通过这次审
查而大白于天下。为此,孟茹也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任何可能突
发的事情。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几乎成了最后一批被调查组传唤的人。

  当孟茹接到调查组要她过去了解相关情况的通知时,孟茹的心态平静得很,
她整了整衣服,心想该来的一切迟早都要来的。

  进入问话地点后,调查组的人员首先问了她的工作单位、职位、级别等基本
情况,然后就直接了当地切入了主题,问她和丁日民究竟是什么关系。孟茹愣了
一下,然后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被崭新皮鞋包裹着的双脚,心想这些年就是用这
双脚走了一段不光彩的人生之路,想到这儿内心居然泛起了阵阵酸楚。

  调查组的同志抬高了声调,再次严肃地问道:「请你回答,你和丁日民到底
属于什么关系?」

  孟茹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些威严的工作人员,长出了一口气,很平静地说:
「情人关系!」

  调查组的同志们面面相觑,他们对孟茹这样直接的回答感到很惊讶,稍稍停
顿了一下,他们继续问:「既然你们是情人关系,希望你能如实反映他的情况,
对我们的调查工作给予配合……」

  孟茹低下了头,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思想斗争,她不知道该和调查组的人说些
什么?该怎样说?事实上她也没掌握多少丁日民的犯罪证据,即便掌握了,她也
不愿意说。毕竟这个男人曾经以情人的角色,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孟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和丁日民相处的一幕幕,包括丁日民为讨她欢心一掷
千金的情景,包括丁日民与她闹僵时甩她的那一记响亮耳光。丁日民的音容笑貌
就在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以他的特殊身份,成为孟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任凭
往事怎样不堪回首,也注定了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对丁日民,她谈不上爱,也称不上恨。她与丁日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
地步,那是一件永远也无法说清的事情。至于今后丁日民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
响,她也无法预知。

  但是此刻,孟茹作为一个官场情人,已经对这个特殊身份的悲情冷暖,有了
深深的认知……

  孟茹在记忆中极力搜寻着,她知道自己所掌握的事情,调查组也一定都很清
楚。作为官场情人,孟茹是聪明的,从认识丁日民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过问和
参与丁日民的任何事情,她知道给自己留有一条后路,她甚至预感了一个贪得无
厌、骄横跋扈的人,注定了迟早都会有翻船的那一天。

  孟茹絮絮叨叨地说着,调查组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当然她所提供
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问话终于在规定的程序中马上就要结束了,孟茹开
始起身整理衣物,准备要走。

  调查组的人见孟茹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忍不住提醒孟茹道:「有
件事情我们有必要告诉你,丁日民并非只有你一个女人,据我们所知,除了你之
外,丁日民至少还和其他三位女性保持着不正当的两性关系。」

  孟茹听了工作人员的话有些吃惊,虽然她对丁日民的劣行心知肚明,但是当
今天终于得到证实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她为自己所扮演
的角色感到可卑。

  那调查组的人员见孟茹没有什么反映,也开始收起记录本,准备结束这段谈
话。

  正待调查组的人员转身要走的瞬间,孟茹考虑再三,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
「对了,有件事情或许对你们有用,据我所知丁日民和煤老板马英凡关系不错,
他们经常一起出去游玩,有一次我曾亲眼见他们一起出去赌博……」

  调查组的人员立住了,听了孟茹的话眼前一亮,赶紧重新摊开记录本,认真
地做着记录。

  可能身陷囹圄的丁日民永远也不会知道,正是因为孟茹的这一句话,最终他
被送上了断头台,从而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可叹的是,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曾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任凭他呼之即来、招
之则去,被他肆意地压在身下,柔情万种。自古道「红颜祸水」,可许多凡尘俗
世中的好色之徒,并未参悟其中的真正涵义,仍为女色二字而苦苦追求,直到大
难临头,甚至身首异处了,还蒙在鼓中。

  接受问话之后,孟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她钻进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
热水澡,她想要洗尽自己一身的肮脏与疲惫,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将开始一种全
新的生活,这种全新的生活对她充满了未知。孟茹有些彷徨、有些焦虑,一种无
所适从的感觉充溢着全身。

  从卫生间出来,孟茹简单擦洗了一下,就一头趴在了自己的床上。她睁大着
眼睛想着心事。

  母亲推门走了进来,坐在床边,轻轻地用手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孟茹
回过头来,用那柔柔颤颤地声音叫了一声:「妈……」

  母亲慈祥地端详着自己的女儿,在她的眼里,女儿听话懂事,为了这个家付
出了太多太多。虽然女儿很少回家对她倾诉自己的委屈,但是作为母亲,她又怎
能不知女儿一个人在外打拼的不易。此刻,眼见着女儿情绪低落、神情恍惚,她
又怎能无动于衷。

  母亲一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一边十分关切地问道:「小茹,妈知道你很不
开心,告诉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茹看了看母亲,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妈,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
是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母亲看了看日渐消瘦的女儿,万般心疼,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小
茹啊,这些年来妈很少过问你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妈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你
也很少让妈操心,可有句话妈还得对你说啊,作为一个女人家,凡事努力过就行
了,不要奢求得太多,最终还得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有一个稳定的家才行
啊!」

  母亲的一句话,触动了孟茹心里面那最脆弱的那一根弦,孟茹知道这句话是
母亲用自己的一生总结出来的,看着母亲满脸沧桑的样子,孟茹再也压抑不住内
心的情感,发自内心地喊了一声:「妈……」然后一头扎在母亲的怀里,委屈地
大哭起来。

  母亲怀搂着女儿,用手爱怜地拍打着女儿的后背,觉得自己的心随着女儿的
哭声一起碎掉了。

  调查组的人根据孟茹提供的情况,立即提审了煤老板马英凡,本来马英凡还
想抵赖,但调查组将那次参赌的时间地点经过等一一列举出来,在强大的事实面
前,马英凡知道再抵赖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加之那提审他的人动不动就给他一点
特殊的「关照」,让马英凡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实在是难挨,索性想想还是招认算
了,再怎么着也难躲这牢狱之灾。

  于是,便将他怎么和丁日民相识,怎么与他沆瀣一气,丁日民怎么给予他关
照,他又给了丁日民多少好处的事实经过,一一地供述了出来。

  当调查组拿着这些证据材料再次摆到丁日民面前时,丁日民彻底地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至此,丁日民违法犯罪的事实已
经基本调查清楚,证据比较充分,案件也被正式移交到了检察机关。

  丁日民被批捕的那天,高明正在一处小树林里散步,当他从电话里得知丁日
民被批捕的消息后,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冲着苍天扑通一声跪倒,大喊了一声:
「老天啊,你终于有眼,让那罪恶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高明哭得很痛快,压抑了这么久,他的情感第一次得到了真正的释放,那泪
水就如同决堤的江水一样奔涌而出。旁边有两个正在锻炼的老人围了过来,他们
看到高明年纪轻轻却举止异常的样子,善意地围在身边观望了一会儿,看确实没
有什么大碍,才慢慢地离开。

  高明顷刻间明白,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勤劳善良的劳苦大众构成了这个社
会的主流,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正义的,大家为了人类的自由与平等而不懈
地努力着。那贪得无厌、善于钻营的毕竟是一少部分人,但恰恰是这一少部分人
侵害了人民的利益,破坏了社会的和谐与稳定,这些人像吸血鬼一样鲸吞着人民
的劳动成果,从而也将自己推上了一条不归的人生之路。

  高明想起了那成千上万下岗职工期待的眼睛,想起了煤矿透水事故现场那一
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高明知道,丁日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下场,不是他高明一
个人的功劳,也不是我们的监督体系有多么健全,而是丁日民违反了民意,自古
以来,任何一个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是一条颠扑不
破的真理。

  高明一个人在小树林里呆了很久,当那喜悦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之后,高明
也感到了一丝迷惘。是啊,丁日民是被扳倒了,但今后的人生道路该怎样走,对
他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的高明,已经对从政彻底失去了兴趣,他只想着能再觅
一处清净的所在,了却残生。经历了这么多,高明对仕途已经看透,他知道自己
生性倔强、刚直不阿,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个万分复杂的是非之地再待下去。

  高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
觉得心情畅然。这时,正有一群洁白的鸽子从头顶飞过,高明向远处望了望,夕
阳笼罩下的天河市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显得依旧那么的美丽。

  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汽车的鸣笛声,此刻,下班的人流正在匆匆往家里
赶,这个多灾多难的城市虽然经历了日寇的铁蹄,也经历了腐败分子的蛀蚀,但
它依旧会一往无前地发展下去,这就是趋势,这就是潮流,这种规律任何人都无
法改变。

  丁日民被检查机关正式批捕的消息迅速在天河市传开,曾经与丁日民有过瓜
葛的人,都坐立不安起来,早在丁日民被双规的时候,整个天河市就已经人心惶
惶,尤其是政府机关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干部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丁日民的
案子给牵扯进去。

  如今丁日民被批捕的消息得到证实后,天河市的干部队伍中出现了一种有趣
的现象,那些曾经自诩为丁日民「嫡系」的人,如今也不说自己是「嫡系」了,
都恨不得立即与丁日民划清界限,而这在以前,他们可是逢人就说自己和丁市长
的关系有多么「密切」。

  尤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某局的一个局长,得知丁日民被批捕的消息后,居
然在人前历数丁日民的不是,说什么他早就看出丁日民不是什么好鸟,曾经丁日
民要他做几件违背原则的事情,他都没有答应。谁知,刚说完这些话的第二天,
这个局长就被检查机关控制起来,理由恰恰就是因为他参与了丁日民违法违纪的
犯罪事实。

  天河市的老百姓得知丁日民被批捕的消息后,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像过节
一样热闹,鞭炮声不时地从各处传来。一位退休的老干部得知丁日民被抓后,拄
着拐杖,眼噙着泪花,激动地说道:「天河市的天终于亮了!」

  上级组织部门根据天河市的具体情况,从工作大局出发,立即对天河市的班
子进行了调整,由市委副书记冯刚代理天河市的市长,主持政府的全面工作。并
且在与冯刚谈话的时候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要确保稳定;二是要迅速扭转丁日
民造成的不利工作局面;三是要尽快使天河市步入经济发展的快车道。

  冯刚临危受命,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召开了政府工作会议,重申了上级的各
项决定。同时反复强调,天河市的干部不要受一些事情的影响,要安下心来继续
努力工作,只要大家做得好,就一定会得到组织上的认可,而且他保证在短期内
绝对不会对干部进行调整。随后,冯刚又对近期的工作做了布置,尤其对一些方
向性错误的工作进行了及时纠正,确保了政府工作能够得到有效运转。

  高明接到冯刚电话的时候,他正领着乐乐在滑冰,自从乐乐被黑社会分子迫
害后,高明总觉得在心灵上愧对儿子,他也试图用实际行动对儿子做出些补偿,
所以趁着赋闲在家,他都尽可能花多些时间陪乐乐一起玩。

  电话里,冯刚单刀直入地说道:「现在市里面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回来上班
吧?」

  高明听到冯刚让他回去,心里很意外,转而又不无伤感地说道:「回去还能
干什么呢?那综合科长的位置不是已经有人了么?」

  冯刚说:「你别在市委干了,来政府上班,办公室还缺一个主抓材料的副主
任,你来做吧。」

  冯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高明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老实说,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是一个让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好位置,可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高明真的对仕途丧失了所有的兴趣。

  高明没有立即回答冯刚,他很客气地说道:「谢谢你冯书记,你让我再考虑
一下好么?」

  撂下电话后,高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自从龙江大学的培训结束后,高明已经赋闲在家了半年,在这半年时间里,
高明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了深刻的总结。如今他已经接近40岁,他这40年的人
生过得浑浑噩噩、平平淡淡,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成就。

  尤其和孟茹成为情人,又经历了丁日民的事件后,高明觉得自己真是一次彻
彻底底的失败。虽然他已经如愿以偿地扳倒了丁日民,但高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
成就感,他知道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在状告丁日民的整个事件中,高明感觉
到自己还太不成熟,需要历练和捶打的地方还有许多。

  当一个人经历了一次大磨难,再次重新审视自己,就客观了许多。如今的高
明,已经和一年前的自己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他已经习惯了沉默寡言,总是将一
丝微笑挂在脸上,对人对事也不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高明知道,无论你看到和感悟的再多,你也无法用怨言和牢骚去改变一切,
这个世界需要我们去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而你如果违背常规、标新立异地妄想
去做什么救世主,那么你最后只能落得个是四处碰壁、遍体鳞伤的结果。所以,
只有顺应历史和潮流,在各种诱惑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原则,不要违背了良心
和公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高明想起了冯刚,他一直认为冯刚的思想境界是很高的,但是冯刚却懂得将
自己的锋芒内敛,在面对邪恶和丑陋时,技巧地作着斗争。

  高明相信,在我们的党内,还有一大批类似冯刚这样的好干部存在着,他们
受过良好的教育,懂得事物的内在规律,深谙政治经济领域的诸多问题,虽然在
政治生涯中他们也面临了许多困难,但是他们却没有放弃,他们默默地努力着,
能够以一颗无私的心在为国家和人民做着踏踏实实的事。

  高明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怎么都能混口饭吃,但是那
曾经有过的抱负和追求将注定了将无从实现,似乎只有手中有了权力,才能最大
限度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且公务员毕竟是一个相对稳定地职业,如果不要
了这个职业,自己还面临着重新找工作的问题。与其这样,还不如像冯刚那样,
在仕途上重新定位自己,给有限的生命画上一个圆满地句号。

  想到这些,高明决定给冯刚一个肯定的答复,他愿意回去重新工作,但同时
他也附带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要让他做太久的文字工作,他对写材料这种枯燥
无味的工作已经厌烦透了,他觉得自己的能量和价值也绝对不止体现在写材料这
一件事情上。

  冯刚在电话里听到高明给他的答复后,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笑了。

  高明回到政府办公室上班的事情并为引起多大的关注,就像他和孟茹的这段
婚外恋情一样,只是圈子里一小部分人知道。在整个机关里,高明只是一个小得
不能再小的人物,人们习惯于将更多的目光投向各个市长、局长的身上,至于小
人物的绯闻轶事每天都有,人们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似乎所有熟悉高明的人都认为,他适合坐办公室副主任这个位置,因为
他文笔好,思维敏捷,对政治经济工作了解。

  当第一天有人称呼高明为高主任的时候,高明的心里蓦然一动,当他意识到
这是在叫他的时候,他有些诚惶诚恐地「嗯」了一声。主任这个不大不小的称谓
对高明来说意义深刻,曾几何时,他就梦想着能走上领导岗位。可今天真的有人
叫他主任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些许的迷惘,难道自己朝思暮想的就是为了这一句
称谓么?

  重新走上工作岗位的高明,工作做派完全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个性上的
东西少了许多,只是踏踏实实地做着事情。

  一个熟悉高明的领导说:「咦!高明,我发现你不过是学习了半年,怎么成
熟进步了这么多?」

  高明谦虚地说道:「哪有,我还不是老样子,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吧!」

  其实说这话时,高明内心的苦没有人能够懂得。

  高明最近与孟茹的幽会也是越来越少了,自从丁日民被批捕后,两个人也在
不知不觉中收敛了许多。高明偶尔会收到孟茹发来的短信,都是些你想我么、怎
么不和我联系之类的话语。

  高明收到后,真的会很想念孟茹,这时脑海中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就会浮现
出来,冲他莞尔地微笑着。那女子是如此的风情万种、妩媚动人,高明有心奔她
而去,但当女子转身的刹那,不知怎的就会长出一身的毒刺来,像仙人掌一样竖
立着,让高明远远地就望而却步。

  人是一个很复杂的动物,这个复杂的动物有着复杂的感情,人的感情是瞬息
万变的,往往难以说清楚。此刻的高明,就难以说清楚他对孟茹究竟是怎样一种
感情,如果说单纯是为了性吧,还有一丝爱的成分在里面;如果说是爱吧,好像
还爱得不是那么纯粹。

  高明常常想,如果孟茹没有那些复杂的经历,如果她不是丁日民的情人,他
可能真的会义无返顾地与孟茹相爱下去。但如今的孟茹就好像被打碎了的花瓶,
又被重新粘合在了一起,高明一想起来就觉得心有不甘。他常常在做这样一种假
设,如果当初孟茹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么他也不会与之成为情人,更不会
因此得罪了丁日民,乐乐也不可能被人灌了酱油……

  这是一个让人无比心碎的逻辑,尽管高明不愿意这么推理,但事实如此,已
经无法改变。

  高明虽然不想给孟茹回短信,但是每每感动于孟茹对他的一片痴情,还是给
她回那么一两条:「嗯,我最近很忙,我也想你!」

  相比于高明的冷淡,真正难过的还是孟茹。随着丁日民的翻身落马,她预感
到自己的冬天已经来临,她仿如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阴冷和恐惧袭裹着
她,她不知道自己最终将飘向哪里。

  随着丁日民案件的不断深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她就是丁日民的情
人,各种流言蜚语像冬日的寒风一样扑面而来。孟茹走在路上,都能感觉背后有
人在指指点点,有无数双眼睛投来鄙夷的目光。

  「这个女人好漂亮啊,她是谁?」

  「你连她都不认识啊,她就是丁日民的情人啊!」

  「丁日民不是被抓了么?这回看她还得意什么。」

  「是啊,没想到她也有今天啊,据说她还是团市委副书记呢!」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陪市长睡觉么?我要是那么不要脸,我也能当上团
市委副书记。」

  「……」

  孟茹真想冲上去,将那些嚼舌根子的女人嘴巴撕烂。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对
有些事情是不能计较的,她对这些流言蜚语只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可她的心
里却难过得要死,就如同有千万支钢针在往心口上戳一样。

  孟茹有些想不通,想当初那些同样在机关工作姿色不比孟茹的女人们,是多
么羡慕孟茹能够成为市长的情人。而今,同样是这些女人,却换了一副面孔,她
们对孟茹的际遇冷嘲热讽,那一副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好像地狱里一张张狰狞的
鬼脸,让孟茹倍感恶心的同时,又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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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集

  孟茹有些担心,虽然她和丁日民的事情检察机关并没有深入调查,但是她知
道自己最终能逃得了法律的制裁,却不见得躲得过党纪政纪的处分。

  孟茹甚至找来相关的法律文书,参考了一些相似的案例,她想要知道自己究
竟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处分,可最后查阅的结果却很让她失望,全国各地的判例千
差万别,那些官员的情人们有锒铛入狱的,也有平安无事的,刑法中也找不到任
何一则关于官场情人的处罚条款。

  孟茹常常反问自己,她的这种行为属于犯罪么?是的,她是与丁日民有过不
正当的两性关系,也从丁日民那里捞到了一点好处,但是她却没有直接参与丁日
民违法违纪的犯罪事实啊!孟茹甚至对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想大不了被判三
缓三,不管怎样,她都认了。

  此刻的孟茹,是孤单的,也是落寞的,她需要一个肩膀来让她依靠。

  孟茹给高明打了电话:「你在哪里呢?我想见你!」

  高明说:「我在单位,正在赶一份稿子,不方便。」

  孟茹:「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你。」

  「……」

  高明沉默不语。

  孟茹:「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如果你讨厌我就直接告诉我,我不缠着你!」

  孟茹边说边在电话里呜呜啕啕地哭了起来。

  高明说:「好吧,你等我,我就过去!」

  当高明出现在孟茹视线里的时候,孟茹立即小跑几步,一下扑进了高明的怀
里,那委屈的泪水就像积攒了几百年一样,劈里啪啦地往下掉。

  「你知道么?我想我快死了!」

  孟茹用牙齿咬着高明肩上的衣服说道。

  高明:「你别这样宝贝,一切都快过去了,不是吗?」

  孟茹:「不知道。我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好么?我需要你!」

  「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呢么?」

  高明边说边将孟茹环在了怀里。

  孟茹没有再说话,拼尽了力气将高明搂得紧紧地,生怕将他失去。

  高明睁大着眼睛,感受着怀中女人细微的情感变化,她清楚地捕捉到了孟茹
内心的惶恐和无助。怀中的女人热热的、软软的,随着她的啜泣,那丰满的身子
上下起伏。高明喜欢将这具美艳肉体抱在怀里的感觉,他觉得做男人只有拥搂了
这样的肉体才不白活一回。

  高明低下头来,将鼻孔贴在孟茹的发梢处,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呼入的是
孟茹身上那种好闻的女人味道,高明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了一下,觉得自己整
个人都醉了。

  孟茹在高明的怀里趴了半天,等她哭够了,终于抬起头来对高明说:「陪我
出去走走吧?」

  高明点了点头。孟茹拉着高明坐到了车子里,然后熟练地发动起车子,一溜
烟地疾驰而去。

  车子在乡路上行驶着,高明和孟茹谁都没有说话,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刻,
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两个人的内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车子沿着乡村小路颠簸了很久,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山区,高明觉得这个地方
非常熟悉,高明看了看不远处的天河山,忽然记起这是他曾经和孟茹下乡借宿的
地方,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孟茹将车子开到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面向西方把车子停好,然后将发动机
熄火。周围忽然就安静下来。此刻,已近黄昏,那血红的太阳正像一个大红球一
样慢慢地沉向地平线,山脚下一处孤伶伶地小房子矗立着,不时地冒出袅袅的炊
烟。高明记得,当初就是在那座小房子里,他和孟茹度过了激情的夜晚。高明看
了看孟茹,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孟茹两眼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高明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叹气?」

  孟茹说:「你记不记得当初在这里,你对我说过了什么?」

  高明疑惑地「哦」了一声,回答道:「不记得了。」

  孟茹转头看了看高明,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确信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不禁
有些失望。转而提醒高明道:「你曾经对我说,你要和我相爱一辈子,永远在一
起,你真的忘记了?」

  高明心头一震,真还不记得当初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看到孟茹认真的样
子,不忍心让她失望,硬着头皮回答道:「记得啊,怎么能不记得呢!」

  孟茹说:「既然你记得,那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高明又故作干脆地回答:「算数啊,当然算数!」

  孟茹将头转过来,死死地盯着高明,长久地看着,似乎在洞悉着高明内心世
界。高明被孟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心中慌乱地说:「你这样看我干嘛?」

  孟茹没有直接回答高明,只是进一步逼问道:「既然算数,你娶我好么?」

  高明没想到孟茹会问得这么直接,忽然就语塞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孟茹
才好。孟茹看着高明不知所措的样子,哈哈狂笑起来,边笑边推开车门,向不远
处的悬崖边走去。高明生怕孟茹有什么意外,赶紧跟了出去。

  孟茹在悬崖边站着,两眼直愣愣地望向悬崖的底部,若有所思地说道:「真
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有什么感觉?」

  高明立即用手抓住了孟茹的胳膊:「你别瞎说,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跳下
去?」

  孟茹转过头一本正经地问高明:「如果我跳下去,你愿意和我一起跳么?」

  高明只觉得自己的后脊梁凉飕飕的,他近似哀求地对孟茹说道:「亲爱的,
你别瞎想了,我其实还是很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我答应你,只要给我时间,
一旦时机成熟,我一定和淑芳离婚,然后与你一起生活。」

  孟茹听了之后,再次哈哈地狂笑起来,她边笑边对高明说道:「你一定以为
我是在逼你?如果你真这么想,你就错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在想,其实死亡
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已。」

  无论孟茹说什么,高明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想带着孟茹离开这个鬼地方,因
为他分明感觉到此刻的孟茹有些不正常,保不准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于是,
高明强拉着孟茹回到了车里,说道:「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孟茹看了看惊慌失措的高明,嘴角一扬,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道:「好
吧!」

  孟茹再次发动起车子,脚下加大了油门,那车子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跌
跌撞撞地朝山下驶去,高明赶紧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叮嘱孟茹慢点开,高明越
是这样说,孟茹越是不予理睬,就好像逞疯一样非要和高明玩点惊险刺激不可,
惊出了高明一身冷汗。

  孟茹并没有直接按原路返回,而是将车子径直驶向了山脚下的那所小房子。

  孟茹拉着高明走进了小房子里,那对夫妇正在吃饭,见到一对陌生男女走了
进来,一副惊讶的表情。孟茹赶紧发话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可能你们不
记得了,我们两年前曾在你们这里借宿过,我们今天路过这里,特地向你们表示
感谢的。」

  夫妻二人经过孟茹的提示,好像记起确实有这么回事,赶紧热情地招呼两个
人坐下,并且问他们吃饭了没有,要他们如果不嫌弃就一起用晚饭。孟茹说不用
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只是来看望一下两位好心人。说完,孟茹打开皮包,
拿出1000元钱,递到了夫妻二人的手上,说是一点心思,一定要他们收下。

  夫妻二人看到这么多钱,很是惊讶,死活也不收,嘴里说谁都有需要帮助的
时候,这点忙真的算不了什么。孟茹看夫妻二人执意不收,索性将那钱扔到了炕
里面,然后拉着高明迅速地走掉了。等到夫妻二人再次拿着钱追出门外时,孟茹
和高明已经发动起车子驶出了好远。

  孟茹通过后视镜看到夫妻二人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样子,禁不住问高明:
「你说这个世界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高明对孟茹的问题没有丝毫准备,他仔细地用心想了想说:「不知道,应该
是好人多吧!」

  但是,转而高明又想到了丁日民和那些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腐败分子,又补充
道:「当然,坏人也不少!」

  孟茹说:「是啊!这个世界,好人真的不多了,所有的人都在金钱和权欲的
魅惑下,变得自私自利,很少能真正地为别人着想,那种只讲奉献、不求索取的
人已经没有了。」

  高明说:「即便好人再少,你也不用给他们1000元钱啊,扔下200元
钱表表心意足够了,多可惜!」

  孟茹看了看高明:「你懂什么,有时候,一份好心情是用金钱买不来的,他
们曾经给了我一份好心情,所以我就要感谢他们。」

  高明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孟茹的话里有些影射和警醒他的意思,但高明还是
觉得孟茹的举止行为有些不正常,这让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落底。

  本来高明和孟茹两个人约好了回到天河市后,先去吃饭,然后一起过夜,但
车子刚刚驶入天河市区的时候,高明忽然接到了儿子乐乐打来的电话。电话中乐
乐很撒娇地问道:「爸爸你在哪里呢?我很无聊,想你回来陪我!」

  高明听到儿子的声音,心里忽然有些不忍,想了想说:「嗯,爸爸在外面办
事,一会儿就回去陪你,你等我吧。」

  挂了电话之后,高明歪头看着正在开车的孟茹,用目光征求孟茹的意见。孟
茹打了转向灯,说:「你不用看我,我知道你有老婆孩子要陪,回去吧!」

  说完,就将车子朝高明所在的小区驶去。高明坐在车里,看到孟茹一脸失望
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挺不落忍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留下来陪
你吧?」

  孟茹白了高明一眼,很看不惯他拿不起放不下的样子,嘴里说道:「算了,
你就是陪我,心也不在我这里,有什么意思。」

  终于到了地方,高明赖在车里不下去,似乎还要解释和说明什么,孟茹有些
不耐烦了,冲着他大吼道:「下车!」

  那声音声嘶力竭,骇得高明吓了一大跳,赶紧畏畏缩缩地下车去,孟茹一踩
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孟茹将车子开到没人的地方,好一阵痛哭!

  孟茹忽然就决定要采取行动了,她不能让自己总是做别人的地下情人。一个
女人,随着年龄的增大,越发意识到婚姻的重要性。此刻的孟茹,正经历人生的
低谷,更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来让她随时依靠,因为那种空虚、无助、恐惧、落
寞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将她扼杀。

  女人一旦成为了一个已婚男人的情人,其角色是悲惨的,这在平时还不觉得
有什么不同,然而每当逢年过节,窗外万家灯火,鞭炮齐鸣,她自己却一个人在
房间里品味孤独,那种伤心旁人根本无法体会。

  回到家里的孟茹开启了一瓶红酒,她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
想着自己的心事。过往的一切如同电影一样从脑海中飞过。孟茹边喝酒边流泪,
她不知道人生的要义究竟是什么,而她作为一个弱女子,究竟怎样的生活才是属
于她自己的幸福,孟茹的内心充满了困惑与迷惘。

  其实孟茹也清楚地知道,高明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他有些偏执,也
有些小气,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对他的爱。这些年来,她已经对男人有了透彻的了
解,她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那种所谓的完美无缺的男人,完美也是相对的。

  但是孟茹知道高明本性是善良的,对待女人是细心的,身上有着很多让她着
迷的东西,这些已经足够了,如果真的能够和高明生活在一起,肯定能够幸福,
而她自己又多么地渴望这种幸福。

  孟茹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在想,此刻高明在干什么,是不是在陪着自己的
老婆孩子享受天伦之乐,而她自己却在无人的角落,独自咀嚼伤悲,这样的感觉
让孟茹的心里十分不爽,她在无比郁闷中几乎喝光了整瓶红酒,孟茹能够感觉到
自己的脸红了,浑身的热血都涌上了头颅,那一刻,孟茹下定决心要把高明争取
到自己的身边来。

  是的,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勇敢地「夺回」属于自己的幸福,你高明
不是也说爱我吗,那好,你爱我就要娶我,就要与我生活在一起。

  孟茹先是给高明写了一封信,发到了高明的邮箱里,然后打电话要他去看,
信的内容大致这样。

  高明:

  我其实挺恨我自己的,恨自己不该对你这么多情,明知道你和我之间只是一
个游戏,而我却几次三番地认真,还奢望着能跟你一起生活,想想这是多么可笑
的事情。我这几天没有联系你,心里面一直想着我们的事情,也曾下定决心离开
你,不让你在老婆孩子与我之间为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这个决心却迟迟
下不了,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对你痴心无悔的爱么?

  高明,其实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家庭,淑芳对你好,还比我贤惠,乐乐也是
一个乖巧的孩子,而相比之下我只是一个有着「污点」的坏女人,只配做你胯下
的玩伴,不配做你的妻子。这几天,我的心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思来想去,总觉
得自己是个可恶的第三者,是我破坏了你家庭的和谐与完整。

  可能你不知道,淑芳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始终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她说
你是属于她们母子的,而我只是你消遣的工具而已,她都替我感到悲哀。你知道
么?那次电话之后,我有种多强的挫败感,是啊,她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而
我是什么?我根本就不配和她争抢你。

  高明,我想我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我脆弱的感情已经不容许我再折腾下
去了,如果那样,我迟早会疯掉的。我要么和你生活在一起,要么离开你,我别
无选择。

  高明,我之所以今天给你写这封信,并不是逼迫你,我是真的舍不得我们曾
经的感情,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我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最终
选择放弃我,我也无话可说。

  请你答应我,看到我的信后,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好吗?

  期待着你的回信。

  我受够了等待,

  想我们的美好,

  到底多久多久才来你总是要我乖,

  我想依赖却你都不在应该开心的地带,

  你给的全是空白一个人孤单的时候发呆,

  却找不到人陪我看开我想你应该明白,

  却一直都进不来你说给我的伤害,

  我是真的很难释怀终于看开爱回不来,

  我们面前太多阻碍,

  你的手却放不开以后怎么安排,

  你该给的信赖,

  我的眼泪却一直掉下来看我脸上的苍白,

  看到记忆慢下来过去甜蜜在倒带,

  只是感觉已经不在过去你给的期待,

  被我一次次摔坏已经碎成太多块,

  要怎么拼凑跟重来终于看开爱回不来,

  而你总是太晚明白告别从前的爱我真的应该勇敢地离开!

  这是周杰伦的一首歌,我想是对我此刻心情的最好诠释,希望你能够明白。

  高明读到孟茹的信后,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这种不是滋味缘自孟茹已经洞悉
了他的内心所想,同时,他也为自己没能给多情的孟茹想要的爱情而自责不已。
其实,高明的内心也是无奈的,他又何尝不想不计后果、不求得失,撇下一切地
去爱一场,可他能么?

  他不能!每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淑芳在家辛勤忙碌的身影,
还有乐乐那天真可爱的笑容,他知道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必然会伤及到无辜的亲
人,而这绝对是一种自私的表现。

  高明不能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现在已经是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了,大小也算一个国家干部,如果闹婚变,肯定会使自己的政治前途受到影响,
而且婚变的对象还是丁日民的昔日情人,这事情一旦传出去,会让领导和同事们
怎么想?所以思前想后,高明还是万般谨慎地给孟茹回了一封信。

  信的全文如下。

  亲爱的:

  认真地读了你的信,知道你如此深地爱着我,感觉很甜蜜。同时,也感觉到
了你内心的无助和委屈,让我很不安,我为自己没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惭愧不已,
但是老天可以作证,我也在无时无刻地想你。

  对于你说的,我只把你当成跨下玩伴的事情,我不想过多地解释,再多的解
释都会显得苍白。不能否认的是,当初我和你能够跨出那一步,确实有冲动的成
分,但随着我们交往的深入,我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你。那时我真的想与你牵起
手来,重寻属于我们的幸福。

  可后来丁日民那个混蛋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他不但伤害了我们之间的感
情,还伤害了我的家人和孩子,是他把这一切都弄得复杂化了。如今,我已经做
不到一身轻松离开我那个已经饱受伤害的家庭,这不仅涉及到做人的原则问题,
更有道义和良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我们这种关系持续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或者说
会有怎样的偶然。我也做好了应对各种结果的准备,但有一点,我必须坦诚地告
诉你,目前为止,我不可能给你想要的爱,我希望你不要逼迫我非要给你什么结
果,因为我真地不能给你什么结果。如果你非要让我在去与留之间作一个选择,
那么亲爱的,对不起,我只能选择离开你。

  说这话时,我的心里也在滴泪,你要知道我对你是多么的不舍。其实,我更
希望能有第三种选择,为什么不让我们再这样继续交往下去呢?或者随着时间的
推移,我们可能会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亲爱的,我希望你能对我的建议慎重考
虑。

  不管你最终怎样选择,我都感谢上帝能让我和你相识,我觉得这是老天对我
高明的恩赐。在我们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你爱得执着而热烈,而相比之下,我爱
得谨慎而小心。

  真的宝贝,此刻的我,内心深处对你是愧疚的,你是那么真实善良,而我是
那么的虚伪矫情,我不配得到你的爱,更加不配让你伤心。

  如果你真的选择离开,那么我希望你能在今后的生活中,找到一位与你真心
相爱的男子,能够与你携手今生,共度爱河,我愿你一生幸福。

  吻你!

  曾经爱你的、正在爱你的、今后还会爱你的——高明留

  孟茹收到高明的信后,真是失望至极,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虽然她对
信的内容早有预料,但她还是不希望高明对她这样的态度。

  孟茹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她已经清晰地捕捉到了高明既想保持情人关系,又
不想影响家庭稳定的矛盾心理,如今的孟茹不会再让高明得逞了,这个世界上哪
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情。

  当孟茹下定决心离开高明后,她的心是针扎刀剜一般的疼。

  在孟茹的心里,她和高明的这段感情是一生中最难忘的情感经历,因为她确
实为之付出了真感情,而今这段感情就要随风飘逝,怎能不让她无比伤怀。现在
孟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床上哭,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已经深入骨髓的时
候,怎会轻易地舍得放弃,在女人的世界里,有时爱情比生命更重要。

  辗转反侧了几天之后,孟茹决定见高明最后一面,一来将有些该说还未说的
话说完,二来权当是对两个人的感情做个最终总结。权衡了再三,孟茹给高明打
了电话。电话里,孟茹语音幽怨:「你能来么?」

  孟茹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先掉了下来,「我想在分手之前见你最后一面。」

  高明接到电话后,心有戚戚焉,听孟茹说分手之前想见她最后一面,当然无
论如何都得答应。

  高明如约来到了见面的地点,当两个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儿,竟然多了几分生
疏和拘束。高明见到孟茹形容憔悴、脸色蜡黄,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含满了
对高明的依恋与不舍。高明望着孟茹,万般心疼地问道:「为什么非要选择分手
呢,难道就不能有第三种选择?」

  孟茹噙着泪花摇头:「不!我不想再让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生活下去
了,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疼爱我的丈夫。」高明双手搂着孟茹的双肩,
激动地说道:「可我舍不得你,你知道么?」

  说完高明一把拥孟茹入怀,搂得紧紧的,竟然也受了分别情绪地感染,语音
哽咽起来。

  好像两个人都十分珍惜分手前这最后一次相聚的机会,手牵着手、肩挨着肩
说了很多惜别的话语,共同回忆了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两个人一会儿哭,一会
儿笑,由最初的拥抱接吻,直至发展成了激烈的造爱。

  这一次,他们比其它任何一次都放得开。高明用舌头挑孟茹的舌尖,再用嘴
唇吸吮它,用牙齿轻轻的嗜咬它。高明一手扶住孟茹的后颈用力拥吻,另一手则
颤抖着在孟茹纤细的弧腰及微翘的粉臀上游走,高明叉开五指轻抚孟茹玉腿的内
侧与股间,在孟茹不自觉的微抖中,高明伸出右腿插入姚岚双腿间,隔着孟茹薄
薄的内裤轻轻磨擦着她双腿间那高高隆起的阴阜。

  「嗯……嗯……」

  孟茹扭动的娇躯使高明的右腿受到更大的挤压,高明更清晰地感受到孟茹阴
阜那里是那么炽热,温度是那么的高。

  随着从孟茹阴阜那里传来的热度越来越高,她的扭动也越激烈,孟茹三角地
带高高隆起的阴阜对高明右腿的摩擦也越用力,高明用力将孟茹推向墙边,藉着
墙壁的支撑,高明的右膝有了着力点,冰冷的右膝紧贴着孟茹火烫的大腿内侧,
那种温差的感觉冲击着高明的神经末梢,使他觉得更加刺激。

  高明忍不住隔着孟茹半透明的黑色蕾丝三角裤,用右食指与中指使劲爱抚着
孟茹隆起的阴阜,她蜜穴里散发的湿热气息隔着紧贴的她私处的黑色蕾丝薄布传
至高明的指间。

  「嗯……嗯……」

  孟茹在高明怀里扭动着,她微抖的躯体不断向高明胸前挤压,臀部微微摇摆
着。

  高明右手五指由孟茹左胯移入孟茹的黑色蕾丝三角裤内,手掌伸进她稀疏的
阴毛里轻抚上孟茹饱满的阴阜,右食指与中指在孟茹的小阴唇上拨弄着,再上下
撩拨揉搓孟茹逐渐开始勃起的阴蒂。

  在高明的挑逗下,孟茹靠在高明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口鼻间轻轻地呻吟
着,头部无力地贴着我的右肩,偶而忍不住用牙齿轻轻咬嗜高明。高明让孟茹转
身,从后面环抱住她,然后挑开孟茹的乳罩搭扣,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至她高耸的
胸前,握住孟茹柔软丰满的双乳,手指灵活地捏揉着她嫩滑的乳尖,渐渐地高明
感到那对小蓓蕾在他的抚弄下逐渐硬了起来。

  高明低头在孟茹的粉颈处吻戏,鼻腔里充满了孟茹的发香,孟茹轻声的略带
压抑的呻吟更勾起了高明内心熊熊的肉欲之火!孟茹那对绵软而又富有弹性的双
乳由她颈后望去,有如凝固了的牛奶般,粉白中又透着点酡红!从现在的角度望
过去,孟茹高耸的乳房浑圆而结实,乳尖部份奇妙的微微上勾,粉红色的乳头随
着孟茹喘息的胸部高低起伏,有如刚睡醒的小鸟,嘴巴轻仰向高明觅食!

  在高明吻着孟茹颈部时,孟茹不自觉地将头后仰;而当高明轻吻孟茹的耳垂
时,孟茹又不自觉地把头前俯。孟茹的左手一直握住高明的阴茎搓弄着,而当高
明右手叉开的五指由孟茹大腿内侧抚至她根部的三角地带时,孟茹柔软的胴体不
自觉地后拱,纤腰扭动,嘴里低声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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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集

  高明忍不住再次将手移入孟茹的黑色半透明边带蕾丝的内裤里,孟茹的身体
抖动的更厉害,她微微张开口,不断地「哦啊」在高明耳边轻轻地呻吟。那是由
鼻间至喉头发出的满足的低沉呼唤。

  高明再把孟茹翻过身来,双膝前曲,弯下腰吮吻着孟茹浑圆的肚脐眼和平坦
而富有弹性的小腹,孟茹忍不住用双手扶着高明的头,用力往下压,让高明的双
唇更贴近她火热的私处,隔着那层薄薄的黑色半透明蕾丝三角裤,高明呼吸着孟
茹阴部里泛滥的爱液散发的芳香,这诱使高明坚硬的肉棒更加用力地向上挺了一
下,顶在孟茹饱满的双臀上。

  吸吮孟茹那柔绵圆润的玉腿实在是一大享受,在呻吟声中,孟茹不自主地抬
高了左腿,她紧贴蜜穴的黑色半透明蕾丝三角裤下现出了一道荫湿的弯弧,高明
毫不犹豫地一口含吮了上去。

  「啊……慢点……嗯……啊……」

  ,伴随着孟茹压抑的呻吟,高明的头被压得更紧,孟茹身体的抖动也更加厉
害。

  高明不能再忍耐了,他抱起孟茹将她放倒在床上,孟茹柔软性感的胴体平躺
着,雪白赤裸的身躯上耸立着两座馒头似的小山,高明用手抚弄着她那挺立在峰
顶的粉红的乳头,只见乳晕已经涨大了很多,殷红的蓓蕾也充血变成了大丘上的
小圆丘!

  在孟茹低沉的呻吟中,高明将头埋入孟茹的双乳间,张开口含住她那充满弹
性的乳头,任由它继续在高明口中逐渐涨大,同时轻轻地吸吮着由乳尖泌出的乳
香。

  高明抬起上身,只见孟茹私处丰满的小丘包裹在小巧黑色半透明带蕾丝的丝
质三角裤里,高明将孟茹的黑色蕾丝三角裤拉下,脱去孟茹最后的遮掩,夹在孟
茹双腿三角地带一撮稀疏的芳草与芳草掩映下的春光尽现眼底!

  孟茹见高明紧盯住她的阴部,一边本能地娇羞使她的双腿本能地微夹,一边
用手掩住其实根本掩不住的诱人阴部!

  「别!别这么看!好羞人啊……」

  孟茹在高明身下娇声求我。

  高明起身跨上孟茹的玉体,双手用力撑开孟茹的大腿,孟茹丰腴的双臀随着
双腿的张开,使高明能清楚地看见孟茹最诱人的私处有两扇粉红的小门轻掩着中
间粉红色的小溪,随着孟茹微抖的喘息与娇躯的颤动,隆起的小丘上下起伏蛰动
着,覆盖在上面那两片肥美的阴唇也如蚌肉般蠕动着。

  高明亲吻着孟茹私处的突丘,呼吸着从她嫩穴里散发出的甜蜜气息,这种甜
蜜的味道令高明有一股安详的感觉。高明把脸颊贴向孟茹那如绵般柔嫩的双腿,
那细腻光滑的感觉更激起了高明强烈的占有欲。

  高明用手指轻拨孟茹桃源洞口肥厚的双唇,孟茹立时忘情地呻吟了起来,下
身轻轻扭动,甘泉由花瓣中间缓缓泌出,高明用手指按住花瓣左右揉动,连番挑
逗之下孟茹呻吟的更深更长也更大声了!

  高明并不急着开展总攻,而是以右手两指拨开双唇,左手将孟茹的阴蒂覆皮
上推,舌尖轻吮孟茹穴口突露之阴蒂,这一动作使孟茹不自觉地将臀部及阴阜更
加用力的上挺。

  「呓……呼……」

  孟茹扭动双腿,同时压抑地呻吟着,高明舌尖不断在孟茹桃源洞口充满皱纹
的唇壁内打转,时而轻舔阴蒂、时而吸吮蚌唇。更进而将舌尖探入小溪。

  「啊……高明……啊!哦……啊……明……」

  随着孟茹的一阵阵吟叫,高明只觉孟茹的双臂更加用力抱紧他的双臀,玉手
胡乱揉搓着高明的肉棒,同时动情地在高明耳边呻吟着。

  「孟茹,出来了……」

  思忖间,只见小溪中随着孟茹下体的一阵痉挛,从里面泌出一股白色钟乳。

  高明将孟茹翻过身来,只见她面泛春潮,娇喘吁吁。

  慢慢地,孟茹爬了起来,她跪在床角用一只手握住高明的阴茎,另一只手轻
轻摩挲高明的阴囊,温柔纯洁的脸颊和美丽赤裸的身体给高明的视觉形成了强烈
的反差,像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体在高明的面前。

  高明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看着美丽的孟茹为自己作着最亲密情人间才有
的爱抚,高明的阴茎勃起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粗。孟茹的手渐渐的无法包容,每
次套动,龟头都带着一截阴茎突破她的小手指向她的头部。急不可耐的在她的指
缝间跳动着。

  孟茹望着高明眼中火热的渴望,跪在床角的两腿略略伸展,俯下身子。在高
明的期待中,用自己白嫩丰腴的乳房顶着高明的阴囊,一手握住高明阴茎根部,
张开红润的小嘴深深的含下去。

  高明的龟头被吸进了孟茹口腔的尽头,那股熟悉的快感再次涌遍了高明的全
身,湿热狭窄的腔道将高明突入孟茹唇中的部分紧紧包含,孟茹滑腻灵活的舌头
绵密的接触着口腔内硕大的阴茎。在高明阴茎的每一条脉络每一个突起上温柔的
爱抚着。

  当高明沉醉在这销魂的快感时。孟茹的头部缓缓移动,将高明的阴茎慢慢吐
出,只留下龟头仍含在嘴里,再用她温暖滑腻的香舌亲密的在龟头的表面爱抚挑
逗着。然后再次将高明的阴茎深深含入,循环着运动。高明的身体在孟茹的口腔
内感受着她温柔缠绵的抚弄,快感一波波袭击着高明大脑所有的知感神经。

  因为仰躺着,高明的身体无法移动,只有紧紧扣着孟茹的肩头,身体随着她
或重或轻的刺激阵阵颤栗。孟茹握住高明阴茎的手慢慢下移,以便高明阴茎有更
多的部分进入她温暖湿热的口腔。

  在孟茹如此温柔的刺激下,高明忍不住急促的喘息着,不时发出低低哼声。
孟茹敏感的注意着高明的反应,逐渐加快了头部的动作。本已拢在脑后的秀发再
次披散开来,均匀的洒在高明的腹间。随着头部的运动,与高明的小腹一次次轻
柔的滑过,这种刺激混合着高明下身的快感形成一种奇异的刺激让高明立即就到
了崩溃的边缘。

  孟茹感觉到高明阴茎异常的脉动和龟头的勃大,知道高明即将到达高潮,她
改变了技巧,全力的吞吐着高明的阴茎,让高明感受到象在阴道抽插般的快感,
一次次让高明的龟头插入她的喉咙,将高明的阴茎近乎全根吞入她温暖狭小的口
腔。

  在高明的痉挛一阵阵加快即将到达高潮时,孟茹快速的吐出高明的阴茎,只
是紧紧的含着高明的龟头,白嫩的小手握住高明坚挺湿滑的阴茎频密的套动。

  仅仅十几秒时间,高明大脑一片空白,大股的精液伴随着射精的强烈快感喷
射而出,被孟茹一滴不漏的全部吞进嘴里。

  孟茹象是吸食男性精华的狐仙般用手继续套弄着高明的阴茎,让高明淋漓尽
致的将所有的精华发泄,同时抿着嘴将这些浓稠的液体吞进肚子。这些动作在此
刻带给高明的是极度的销魂,高明挺着肚子痉挛着,在孟茹的口腔内喉咙里肆意
的喷射着精液。

  孟茹用小巧的樱唇努力的吸允着高明阴茎内残留的精液,直到高明的阴茎逐
渐绵软,孟茹知道高明正处于射精后的不应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保持着原
来的姿式,温柔的含着高明垂头丧气的阴茎,同时用她香甜嫩滑的舌头轻柔的在
阴茎上来回舔弄着。等待着它的再度雄起。

  高明从快感的高潮中慢慢恢复过来,感受着孟茹那小嘴带来的温暖。高明的
大脑充满迷离的幻想。看着跪在自己胯间赤裸裸的女人,孟茹抬起头向高明风情
万千的媚笑,红嫩的唇边仍沾着些高明的精液,两团白玉般的椒乳正紧紧的抱拥
着高明的阴囊。

  高明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涌现出孟茹在自己强力冲刺下娇弱无力的诱人神
情,一股欲火从小腹重新升起,阴茎登时又高高翘起,顶在孟茹的下巴上。孟茹
亲昵的在高明的龟头上舔了两口,然后爬了上来,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的重
量,跪在高明身上,让她丰满的酥胸垂在高明的眼前。

  高明张口含住孟茹已经变硬的乳头,用牙齿轻轻地嗜咬,同时两手用力的搓
揉着孟茹的乳房。孟茹似乎难以承受高明的暴力,嘴里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呻
吟,她慢慢地将她的桃源洞口凑向高明重新昂首挺立的阴茎。高明的龟头感觉到
滑过一片稀疏的草丛后,触处是一片洪水泛滥的沼泽地。

  孟茹的身体试探着捕捉高明的阴茎,那小巧湿滑的腔道口一次次在高明的龟
头上摩擦,里面不断涌出的淫水将高明的龟头顶端粘的湿淋淋的。

  终于,她找到了最佳的位置,孟茹娇小的身体往下一沉,软绵绵的小腹随即
紧贴在高明的身体上,高明的阴茎彻底没入了她火热的阴道之中。孟茹湿滑温暖
的腔道内娇嫩温暖的肉壁将高明的阴茎夹得紧紧的,高明硕大的龟头在孟茹的阴
道里被团团润滑的嫩肉所包围。

  高明抱着孟茹浑圆结实的臀部,两手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用劲的揉搓着,一种
近似疯狂的感觉占据高明的大脑,高明只想要在孟茹美丽的身体上留下高明征服
的烙印。

  孟茹娇嫩丰满的乳房被高明压得有些变形,她的身体剧烈地前后蠕动着,高
明的阴茎和胸部同时感受着孟茹的动作带来的两种不同的摩擦所产生的快感。高
明舒服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高明的手指随着孟茹的动作慢慢从她的臀部向下滑去。在孟茹流满爱液的腹
股沟里爱抚着。孟茹慢慢地直起身体,两条丰满的大腿半跪在床上,开始摇动她
柔软的身体上下抽动着。

  高明的龟头随着孟茹姿式的改变忽浅忽深的进入她的体内。阴茎涨大到似要
炸开般的程度,将孟茹紧窄的阴道塞的满满的,孟茹身体的每一次起伏都给高明
带来了更强烈的刺激,孟茹的爱液从阴道内汩汩流出,两人身体的结合部变得更
加湿润和紧密。

  孟茹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嘴里不停地发出令任何人听了都会冲动的呻吟声,
身体上下起伏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高明也忍不住也伴着她醉人的呻吟声开始剧
烈喘息着,房间里充满了两人欢爱的协奏曲。

  高明的阴茎象是他的武器般攻击着孟茹身体里最娇嫩、最隐秘的部分。而孟
茹的呻吟声就像是催促高明进军的号角,高明快速挺动着小腹配合孟茹的套动,
两手托着她的臀部微微向上抛起。

  孟茹像个欢快的女骑士般在高明的身上跃动着,快感从两人的结合处飞快的
传遍两人的全身。

  高明忍不住睁开眼睛,孟茹一对丰盈的乳房象一对即将展翅高飞的小白鸽在
她胸前跳动着,掀起阵阵迷人的乳波,孟茹咪着眼睛,双手支撑在高明汗湿的胸
前,在高明身上尽情的起伏,不断追寻着肉欲快乐的新高潮,腰部光滑娇嫩的肌
肤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高明享受着孟茹美丽的身子给自己带来的快感,托着孟茹臀部的手的力量越
加越大,加快着孟茹柔嫩的腔道和高明粗硬的阴茎摩擦的速度。

  随着快感逐渐麻痹高明的神经,孟茹的呻吟声直接撞击着高明的大脑皮层,
孟茹的动作忽然加快,猛烈的在高明身上重重的套动了几下,就在高明肉棒再次
膨胀的时候,孟茹突然重重地扑在高明肩头,张口狠狠的咬住了高明的肩膀。

  这下高明的龟头深入了一个从未深入的空间,孟茹的阴道最深处似乎有个小
小的肉孔牢牢地箍住高明龟头突起的部位。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液体喷洒在了高明
的龟头上,然后孟茹软软的倒下,瘫伏在高明的身上。

  高明的阴茎浸在这股滚烫的液体中,全身被烫得舒服的一阵颤抖,高明知道
自己马上要到达高潮了,于是紧紧握住孟茹的臀部,拼命的向上抛动,孟茹的阴
道也在阵阵地剧烈收缩,当高明的龟头再次低在孟茹腔道最深处的小孔时,只觉
得头皮一麻,大股大股的精液争先恐后的从龟头前端的小孔射出,全部射进了孟
茹深邃温暖的阴道深处。

  高潮过后,两个人湿漉漉地躺在那里,空气瞬间又变得凝重。

  高明问:「你为什么咬我?」

  孟茹回答:「我要让你记住我,在你的身上留下记号。」

  高明沉默,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时,忽然有电话响起,高明接起,原来是
政府办公室打来的,有急事要他回去。高明匆忙穿好了衣服,然后站在床前,小
声说道:「我要走了!」

  孟茹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高明抬高了声调,继续说道:「我要
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孟茹依旧没有说话,像睡着了一样。高明站立着,像个等待大人评判的孩子
一样,不知如何是好。终于,高明转过身子,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就
在房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两颗豆大的泪珠自孟茹的眼中潸然落下……

     ***    ***    ***    ***

  故事似乎到这里该结束了。孟茹也想摆正心态,将高明彻底从自己的记忆中
抹去,从此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个意外情况突然出现了,
一个多月过去后,她的例假却迟迟没有来。

  孟茹在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可能怀孕了,因为她上次和高明的性爱没
有采取任何的防护措施,恰巧那几天还不是安全期。孟茹赶紧去药店买了早孕试
纸进行测试,谁知测试的结果很清晰地显示着两条红杠杠。是的,孟茹怀孕了,
这是她所预料不到的事情,本来孟茹是属于那种不容易怀孕的女人,结婚几年都
一直没有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这么准。

  孟茹在心里慨叹着:「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孟茹怀孕的事情最初高明并不知道,他上次离开孟茹后,走出房间就长长地
出了一口气,感觉就好像卸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样,一身轻松。

  是的,自从和孟茹相识、相爱以来,他就被卷入了一种漩涡里,不消说那种
来自道德和舆论的压力,让他一刻都不得轻松,尤其又冒出个丁日民以后,高明
在这种三角关系里苦不堪言,他所受到的打击和付出的代价已有太多太多。虽然
他与孟茹的婚外情给他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新鲜刺激,但是其「负面效应」也同
样不容忽视。

  高明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得到,所谓有得必有失,你享受
了婚外情的刺激,那么你就要从其它方面付出相应的代价。如今,丁日民已经被
拘捕,他与孟茹之间似乎也已经有了一个了断,从此以后,他又可以重新回归正
常的生活了。高明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真想冲着蓝天大吼一声,抒发一下长
久以来积聚在心中的郁闷。

  走在回单位的路上,高明觉得脚下的步子都十分有力。是的,他下定决心从
此以后要努力工作,争取在有限的生命里做出一些成绩来,男人如果在事业上不
能小有成就,也枉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了一遭。现在的高明,心中对未来充
满了信心。

  回到办公室后,高明才说原来是冯刚找他。

  高明赶紧拿了纸笔,小跑了几步,来到了冯刚办公室的门前。高明平定了一
下情绪,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在听到「请进」的声音后,高明才小心翼翼地推
门进去。

  冯刚看到高明走进屋内,说道:「就等你来呢!」

  高明放眼望去,早有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等在那里。高明找了一个角落的位
置坐好。

  冯刚说:「要开人代会了,我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就明年的工作,征求一
下大家的意见,争取将政府工作报告弄得更完善些。」

  高明听到冯刚的讲话,认真地摊开纸笔,尽可能详细地记录着。

  冯刚说:「不能否认的是,以前在我们的工作中还存在着一些不尽如人意的
地方,尤其是观念的问题,我认为应该改变。以前我们一直以老大自居,凡事都
想我说得算,这对经济社会的发展是绝对不利的。」

  「我认为当前我们的各级政府都应该弱化管理职能,突出服务职能,千万不
要什么事情都想插手,把着权力不放,这样下去的结果只能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现在世界经济的一体化和全球化,已经不允许我们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看问题
了,你的经济发展软环境不好,客商们就不到你这里来投资,你的服务不到位,
客商即使来你这里投资了,最终也会走掉。」

  「所以,我讲的服务可不是狭义意义上的服务,而是基于那种切实想为客商
解决问题,切实想要为我市的经济发展创造良好软环境的大服务观念,这种观念
包括各职能部门绝对不能再吃、拿、卡、要,也包括我们要设身处地的为老百姓
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所以,在下步工作中我建议要尽可能地突出一个实字,要少说多干,无论
是定目标、定发展方向,都要符合实际,切忌假大浮夸,要坚决做到统筹兼顾,
可持续发展……下面,请各位结合各自的工作,谈谈各自的看法,要多提好的建
议。」

  冯刚说完,看了看高明,高明会意地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发言中,虽然十分踊跃,但是高明也看出了一些问题。这些部门
的负责人都是丁日民在任时期提拔的干部,他们囿于丁日民的工作思路,提出来
的建议和问题要么显得过于单薄,要么就根本不切合实际。有那么一两个干部虽
然有些思想,但是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非常注意把握尺度,好像既不想否
定了老市长,又不想得罪了新市长,一副官场老滑头的派头。

  他们的发言不消说冯刚听得直皱眉头,就是高明记录起来都觉得没有意思,
因为真正有价值的建议根本就没有几条。

  会后,冯刚把高明留了下来。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冯刚从座
位上站了起来,他拿起一包烟,递给高明一支,自己点着一支,深吸了一口,然
后说道:「刚才的会议你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高明看了看冯刚,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什么问
题?我没看出来。」

  冯刚说:「你觉得这些人说真话了么?或者说他们有说真话的能力么?」

  高明似乎略有醒悟,问道:「你是说我们的干部队伍有问题?」

  冯刚掐灭了烟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嗯,我们天河市要想发展经济,必须
首先从干事的人入手,切实加强干部队伍的建设。」

  说完,冯刚掉过头来,对高明说道:「我会和书记建议,对一些重要部门的
领导做些调整,你也下去帮我酝酿一个干部考核方案,今后我们要严格按照干部
的工作实绩使用干部,决不能像以前那样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了,
我们要建立能上能下的干部考核任用机制,靠机制管住干部。」

  说完,冯刚又将具体的考核办法与高明商量了一下,让他先拿出初稿,然后
再提交常委会讨论。

  从冯刚的办公室出来,高明清晰地感觉到,原来冯刚终于要对干部开刀了。

  高明对起草干部考核方案的事情并不是十分有把握,本来他想借口这是组织
部门的事情推托掉。但冯刚说,你先拿初稿吧,因为这种考核涉及经济工作比较
多,组织部门也弄不大明白,回头我再征求他们的意见。

  回来之后,一连几天高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知道以往我们之所以出现了一些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就是跟干部的考核跟
不上时代步伐有关系。以往我们在使用干部的时候,往往是个别领导一个人说得
算,常常以个人的好恶任免干部,难免出现偏差。现在,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必
须从根本入手,把干部的任免真正变成为集体决策。

  当然,高明也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容易,真正落实起来却很难,因为没有
几个人愿意把人事任免权放开。不过,高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采用与否是
你的事情,提不提出来却是我的事情。

  在加强干部选任透明度的同时,高明认为,完善对干部的监督制约机制也同
样重要。

  以往,我们的一些干部被提拔到领导岗位之后,因为缺少相应的监督制约机
制,导致他们的工作没有动力,往往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是将心思用在带
领群众发家致富上,而是工作得过且过,只要不出现大纰漏,指望着在下一次的
干部调整中,通过请客送礼、跑官要官,再争取更好的领导岗位。显然,这样的
工作状态对经济社会发展是十分不利的。

  经过慎重考虑,高明认为要想彻底改变干部使用过程中的不公正问题,必须
从关键环节入手,完善对干部任职期间的考评监督,建立能上能下的干部考核任
用机制。

  初步想法有了以后,高明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经过夜以继日地工作,一套
系统完整的《天河市干部考核任用方案》终于出台。

  方案中,明确提出了今后天河市干部的使用要严格执行「常委会票决制」,
要按照民主集中的原则,采取无记名投票方式决定重要干部的任免,决不能再出
现一个人拍板说得算的情况。

  另外,高明又根据干部的性质,将干部队伍细分为农村干部、市直干部、驻
市垂直部门干部三种类型,并按照工作性质的不同,制定了三套不同类型的考核
方案。

  在方案中,高明将干部工作细分为若干小项,每一项都有具体的评分标准,
从德、能、勤、绩等诸方面对干部进行系统的考核,同时又尽量避免因为标准不
同而带来的不公正现象,使考核方案具有一定的灵活性、适用性和可操作性。

  方案递交到冯刚的案头之后,冯刚看后十分满意,同时又询问了几个相关问
题,高明都一一作了说明。冯刚说:「整体上来看,这套方案系统完整,切实可
行,但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我们还需要不断完善。」

  高明说:「别的我不担心,就担心这套方案书记那里不会通过?」

  冯刚笑了:「这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不是还有我呢么?这事由我负责。」

  高明看到冯刚自信的样子,心里也有了谱。是的,自从丁日民被检察机关逮
捕后,不知道为什么,市委书记齐向天也低调了许多,凡事都要高明拍板决定。
事实上市委和政府的两套班子,都是由冯刚一个人在主事呢。高明又小心翼翼地
问冯刚:「你真打算对干部进行调整?」

  冯刚看看高明,认真地说:「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岗位,个别必须调整的人,
其他的出于稳定方面的考虑,我先不动他们,目的也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
不是已经有了考核方案么,今后我要严格按照考核方案规定的执行,如果一年以
后有谁还胆敢站着位置不干活,那么我就毫不留情地让他滚蛋。」

  冯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透出一种少见的坚定和冷峻。

  正如冯刚所说,没过几天,考核方案又经过相关部门的修改完善后,被常委
会顺利讨论通过,并以文件的形式全市下发,自公布之日起开始正式施行。

  高明看到自己亲手起草的文件变成红头之后,心中竟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他知道这才是为天河市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别看考核方案不过区
区两万多字,但它究竟会给天河市的老百姓带来多少福祉,实在是无法预料的。

  果然,考核方案正式下发后,在天河市的干部队伍中产生了强烈反响,几乎
所有的人都有了危机感。因为方案中已经有了明确规定,完成任务指标的干部,
不但有物质方面的奖励,还会被提拔重用;而完不成工作任务的干部,轻则会被
调整工作岗位,重则会被就地免职。

  这下可好,天河市的所有干部都不敢混日子了,都在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定
指标、分解工作任务,生怕到年终的时候完不成工作指标丢掉了乌纱帽。

  当高明和冯刚谈起方案实行后,在干部队伍中所引起的反响时,冯刚笑了,
高明也跟着笑了。

  高明觉得最近心情很不错,一方面工作有了新起色,另一方面他和孟茹的事
情也终于告一段落。回到家里,他特意让淑芳为他烫了二两烧酒,他打算要好好
地喝上一杯。一个男人,当他真正地卷入到婚外情中「折腾」了一圈之后,再次
回归家庭,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家对他有多重要了。

  高明一边嗞嗞地喝着酒,一边歪头看着儿子乐乐在虎头虎脑地吃饭,脸上漾
满了幸福的表情。

  淑芳问:「你怎么这样看儿子?」

  高明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身子,照着乐乐的小脸蛋吧唧亲了一口,嘴里说:
「乖儿子,爸爸爱死你了!」

  乐乐被亲得一激灵,不自觉地歪着脑袋躲避了一下,当他意识到高明是在和
他亲热的时候,他故作委屈地对淑芳说:「妈妈,爸爸的胡子好扎!」

  淑芳看着爷俩儿调皮的样子,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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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集

  晚饭过后,高明和淑芳洗浴完毕,双双躺在了床上。

  高明说:「马上来到春节了,冯市长一直对我们很关照,我打算去他家串个
门,你看我拿什么礼物好呢?」

  高明说的都是实话,虽说这些年他也去相关领导家走动了多次,但是这次却
有所不同,以前他去的都是「小领导」家,这次去的却是市长家,当然要好好地
斟酌一番。而且,他听人说冯刚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收礼的。

  其实高明也很讨厌送礼,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他都十分心烦,因为不送吧,
显得自己不会处事;送吧,有时真的不知道送什么好。

  都说送礼是一门学问,送太贵重的东西自己心疼,送便宜的又怕起不到应有
的作用,高明实在是讨厌透了官场中这些迎来送往的规矩。但是对于这次给冯刚
送礼却有所不同,高明是发自内心地想对冯刚表示一下感谢,因为在过去一段时
间里,冯刚给了他很多帮助,可以说没有冯刚就没有他高明的今天。都说人的一
生会遇到很多贵人,高明知道冯刚就是他最重要的贵人之一。

  淑芳问高明:「那你想送多少钱的东西呢?」

  高明说:「不在乎钱多少,只要能表达出我的这番心意就好,我想2000
元左右应该足够了吧。」

  淑芳听了之后,随口说出了一些诸如烟酒糖茶之类的物品,高明都不满意,
说是太俗,要送就送别人没有送过的,不但要有新意,而且,还要让冯刚乐于接
受。淑芳是一个小学教师,哪经过官场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躺在床上,憋了
半天也没拿出一个好主意。

  高明说:「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还有些日子呢,我也再考虑考虑。」

  说完,他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来,轻车熟路地放在淑芳的胸前,左三圈右三圈
地揉搓起来。淑芳被他揉得浑身不自在,回过头来将嘴巴递给了高明,高明适时
地含住,只是简单地吧唧了两下,就翻身上马,没用多少前奏,就抽送起来。淑
芳在底下偶尔随着高明的用力会嗯嗯两声,声音缺少起伏,也不婉转。

  高明感觉淑芳的那个部位有些干涩,不是十分通畅,不知为什么,他竟想起
了孟茹在自己身下妖娆的样子来,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竟
也一泄如注。

  高明翻身下来,脑海里是一种空空的感觉,他很怨恨生活中为什么会有这么
多的不完美,好在如今他已经对这些不完美看透,并且学会了习惯与适应。高明
的思维有些混乱,眼前总是浮现出孟茹的音容笑貌,高明有些怀恋与孟茹在一起
的日子,他甚至偶尔会质疑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当高明终于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见到自己和孟茹在一起,
两个人跑在江边的堤岸上,孟茹时不时地会扑在他的身上,开心地笑着叫着……

  由于做了一晚上的梦,高明显然没有休息好,坐在办公室里就哈欠连天的。
办事员小王又拿来了厚厚一摞子的材料递给了他,高明索然无味地翻看了两眼,
然后就扔在了一边,那无非是一些上传下达的东西,高明早就看腻了。

  这时身边一本杂志的封面引起了高明的注意,那上面正有一个性感美女,在
张扬着她的曼妙身姿。那女人身穿一袭红色的纱质低胸礼服,饱满的乳房将胸前
的衣服高高顶起,仿佛要把衣服撑爆一样,一副呼之欲出的状态,甚至露出了半
边白晃晃的乳肉。

  高明不自觉地就将这对乳房和孟茹的比了比,比的结果高明认为,孟茹的应
该和她不相上下。高明有些庆幸,心想这么美丽的奶子也曾被自己把玩于双手之
下,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摇头暗骂自己的龌龊下流。

  正当高明欲将目光移开时,忽然无意中扫到了那封面女郎的眼睛,他发现这
女郎的眼神竟是无比的孤傲冷艳,无形中透出一股摄人魂魄的力量。

  高明与这眼神对视了几分钟,脑海里不自然地就联想到这女人背后的故事,
他在猜想这女人会不会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经历,她难道是某个地产大亨包养的
金丝雀,或者是某个政界要人身下的玩物?她的生活一定很快乐么?她会不会也
有忧伤和烦恼?

  这样想着,高明不自觉地就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想到了孟茹,他在想孟茹的
人生真可谓悲欢离合,他很遗憾自己没有给孟茹她想要的幸福。

  高明下意识地拿起了电话,默默地瞅着那蓝色的手机屏幕发呆,他真想给孟
茹打个电话,问问她此刻在干什么,会不会在无聊的时候偶尔想起他。正当高明
发呆的时候,忽然一个电话拨入的声音把他惊醒,他仔细地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鬼使神差般,居然真的是孟茹打来的电话。

  高明心中有些兴奋,虽然理智告诉他一切该结束了,但是在情感上,高明还
是希望孟茹能够时不时地记起他,并且偶尔打个电话来,倾诉一下对他的思念。
这或许就是男人那一点可怜的虚荣心在作崇吧。

  高明平静了一下心中的情绪,故意等到铃声响了三遍以后他才接起电话,原
本以为他会在电话里听到孟茹充满柔情蜜意的话语,没想到传入耳际的居然是孟
茹冷冰冰的声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这个月的大姨妈没有来。」

  高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很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是谁没有来?」

  孟茹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我这个月的月经没有来,我
想我可能怀孕了。」

  当孟茹说完后,电话这头的高明傻了,当他反应过来孟茹在说什么的时候,
赶紧问道:「那你没买一贴早孕试纸试一下?」

  孟茹说:「已经试过了,显示是阳性。」

  高明听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电话那头的孟茹看高明半天没有反应,很平
静地说道:「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而已,我自己能处理的。」

  说完孟茹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电话中已经出现了忙音,但是高明依然手拿着电话,傻傻地愣在那里,
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凭着经验判断,高明知道这次麻烦事情又来了。

  老实说,在此之前的无数次约会,高明都尽量避免让孟茹怀孕,因为他知道
怀孕确确实实是件麻烦的事情,不消说可能会引起他们二人感情上的一些变化,
就是打胎也是对孟茹身体上的一种严重摧残。

  因此,每次在他和孟茹做爱的时候,他都会采取一些避孕措施,比如戴安全
套,或者在非安全期的时候选择体外射精,这样一直走过来,居然也平安无事。
没想到的是,临了临了,两个人都要分手了,却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真是让人
沮丧至极。

  虽然电话中孟茹已经说了她自己能处理,但高明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管怎么
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真的把人家女人弄大了肚子而又漠不关心,这实在是说
不过去的一件事情。高明一边在办公室内来回地徘徊,一边想着事情的对策。

  此刻,高明的思想是复杂的,他一会儿在想孟茹是不是没有怀孕,只是为了
试探他,才故意说自己怀孕了?一会儿又在想,即便孟茹真的怀孕了,这孩子会
不会肯定是他的种,如果是别人的种,他可不能傻乎乎地去承担什么责任。

  不过,高明转念一想,似乎这又不大可能,因为丁日民被抓几个月了,他也
没听说孟茹跟别人有染过啊,而且,孟茹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女
人。

  高明想,如果孟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把这个孩子做
掉,否则真是后患无穷。

  高明这些天来原本不错的心情,因为孟茹怀孕的这件事被搞得一团糟,他抽
掉了整整半盒烟,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后来他掐灭了烟头,
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见上孟茹一面,至于孟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怀孕了究竟该
怎么处理,只有等到见面之后,才能真正见分晓。

  高明给孟茹打了电话,故作温柔地说:「我想见你!」

  孟茹问:「你见我做什么?」

  高明有些迟疑地问:「你真的怀孕了?」

  孟茹说:「怎么,你怀疑?」

  高明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你在哪里呢?你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

  高明见到孟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手把着孟茹的双肩,很认真地问:「告诉
我,你是真的怀孕了么?」

  孟茹说:「难道这还有假?」

  高明说:「你不会骗我吧?」

  孟茹疑惑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高明看孟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心中残存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撒开了孟
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脑子里想着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在高明的本意
里,他既不想伤害了孟茹的感情,又想让孟茹心甘情愿地将这个孩子做掉。

  尽管高明在面部表情上尽量装出一副沉住气的样子,但孟茹已经看出了他内
心的焦躁与不安,于是说道:「你放心吧,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会把他做
掉的。」

  高明听孟茹这样一说,充满希望地抬起头,半是真诚半是虚伪地说:「亲爱
的,其实我何尝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凭我们现在的这种状况,即便是要了他,
又怎么能将他健康的抚养长大呢?你知道,我们不可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啊!」

  说完之后,高明好像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孟茹见高明一副无奈的样子,忍
不住动情地说道:「别的你倒不用担心,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我就给你生
下来,我相信我能把他抚养成人。」

  孟茹半跪在高明的面前,抬起头望着高明,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高明没想到孟茹真的会说出要把孩子生下来,他在感动的同时,对自己刚才
的语误也懊悔不已。是啊,明明自己想要她打胎,还假惺惺地说想要这个孩子干
嘛?高明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所以,高明赶紧扭转话题道:「算了,亲爱的,
你还是打掉吧,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孩子带大。」

  说完之后,高明站起身来说:「你找个时间,我陪你去龙江市医院把孩子做
掉,我等你电话。」

  说完之后,高明在孟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拿起衣物走了。

  高明走后,孟茹一个人躺在屋里,仔细分析着高明的态度,她好像明白了高
明从内心里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但是刚刚的一段对话,却忽然让孟茹真的有将
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想法。

  一来自己不大容易怀孕,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打掉了实在可惜;二来高
明好歹也算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了他生一个孩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孟
茹年龄大了,不想再折腾下去了,即便做个单亲妈妈她也认了。当然,还有一点
不能称之为原因的原因是,孟茹对打胎充满了恐惧感,总觉得那是一件很作孽的
事情。

  想到这里,孟茹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虽然才不过一个多月,从外
形上丝毫也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孟茹清楚,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
诞生了。

  在经历了几天的犹豫徘徊再犹豫之后,孟茹想把孩子生下来的愿望更加强烈
了。因为自从怀了孩子之后,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变得踏实多了,平时她会感
觉到孤独和害怕,现在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亲人,这个孩子将会来到这
个世上陪伴她,这是她的亲骨肉,一定会和她相依为命,体贴她,孝顺她,还会
亲热地喊她妈妈。

  高明等了几天都不见孟茹有动静,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赶紧给孟茹打电话问
孩子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当他听孟茹说不想做掉孩子,想要生下来的时候,
高明慌了手脚,在电话里就心急火燎地对孟茹吼道:「生下来?那怎么能行呢!
生下来谁养啊?别人又会怎么看你?你简直是开玩笑,别任性了,要不你收拾一
下,我们下午就去龙江市把孩子做了,错过了最佳时机打胎都不会很容易的!」

  孟茹手把着电话,听高明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
里很平静。从高明急切的态度里,孟茹感觉到了高明想要打掉孩子的迫切心情,
但高明越是这样,孟茹越是不想把孩子打掉,孟茹似乎找到了可以牵制高明的感
觉,现在主动权真正掌握在了她的手里,孟茹觉得这种感觉真的挺好的。

  这男女之间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有许许多多的说不清,好像上帝有意造就男人
和女人,然后让他们互相吸引,并由此产生爱情。正因为有了爱情,所以生活才
更加美好,人类才有了不断繁衍发展的动力。

  不过说起这爱情,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有悱恻缠绵的,有凄婉
哀绝的;有猛如烈火的,有细密如丝的;也有因爱不成而反目成仇,最后由爱生
恨的;也有爱来爱去没了感觉,最后不了了之的。总之,只要人类存在一天,我
们就会一刻不停地爱下去,这是不容质疑的人生规律。

  其实很多时候,当我们在爱的过程中,是能够澄明其间的利害得失,甚至预
见最终结局的,但不知为什么,一旦我们真正遇到爱情抉择的时候,却往往做不
到当断则断,偏偏抱有幻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一些无谓的争取,没有办法,
这可能就是爱情的魔力所在吧。孟茹和高明之间的感情,也大抵如此。

  尽管孟茹明知道高明不愿意舍弃家庭,但自从她怀孕后,她的心里又燃起了
一丝希望。孟茹知道高明对这个孩子是介意的,如果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凭高
明的为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退一万步讲,即便高明不能给她什么,她也不着急打胎,她想用孩子这最后
一张王牌,试探一下高明对她的感情究竟能有多深,如果她发现高明真的是那种
畏畏缩缩、负不起责任的男人,那也算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到那时再将孩子做
掉也不迟。而且,没准就因为这个孩子,她真的能有机会与高明生活在一起,这
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所以,当高明在电话里再次动员孟茹将孩子做掉的时候,孟茹想都没想地拒
绝了:「我不想做了,我要将他生下来,我一个人能把他养大。」

  高明听到孟茹在电话中坚决的声音,禁不住慌了手脚,本来让自己的情人怀
孕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没想到情人居然还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怎么能行
呢?于是,高明在电话里反复地做孟茹的工作,说什么要从大局出发,你我的身
份都不允许我们做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情等话语。

  孟茹手把着电话要么不吭声,要么就说:「反正我就是要生下来,孩子在我
的肚子里,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高明在电话的那边急得都要哭出来了,连声音都变了调:「姑奶奶啊,就算
我求你好不好,你这不是瞎胡闹呢么?你生下来,谁养他啊?他跟谁姓啊?我又
不能天天陪在你身边,他能得到完整的父爱么?」

  「得到得不到父爱那是你的事情,我反正我能给她完整的母爱就是。」

  电话里高明越是着急,孟茹心里越是得意,不知为什么,这次他总算逮着了
牵制高明的机会,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将这一机会发挥到极致。孟茹说:「好了,
就这样吧,我都说过不用你管了,你着什么急啊?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说完后,她故意决绝地将电话啪的一下挂断了,全然不顾高明仍旧像个痴婆
子一样唠叨个不停。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高明愣在了那里,他没有想到孟茹居然会在这件事
情上这么执拗。高明的心里有些气,当然也有些感动,因为他明白一个女人能下
定决心为你生个孩子,起码证明这个女人是爱你的。

  放下电话后的高明左思右想还是不行,必须得让孟茹把孩子做掉,否则这个
孩子真的出世了,他很难摆正自己的关系。

  高明是个软心肠的男人,他做不到让孟茹含辛茹苦地一个人拉扯孩子,必然
会在两个家之间来回周旋,这对于想要全心全意成就事业的高明来说,无异于是
一件劳心费神的事情,这件事情让高明想一想都觉得头疼,而他自己似乎也没有
那份能力养活两个家庭。所以,经过慎重的思索之后,高明还是决定再找孟茹,
不管采取什么措施,无论如何也要动员她把孩子做掉,以绝后患。

  中午,孟茹刚吃完午饭想要躺下休息一会儿,就见高明满头大汗地赶来了。
一进门高明就说:「你简单收拾一下吧,我请了一下午的假,带你去龙江市把孩
子做掉。」

  孟茹白了他一眼,理都没有理他,继续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说道:「算了,
我不想做了。」

  高明说:「为什么不做?你疯了还是咋的,做事情怎么就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呢!」

  孟茹说:「能有什么后果?我的孩子,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高明说:「你这叫什么话!那我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么?我难道就不能有个
决定权?」

  孟茹侧过脸来,故意气高明道:「是不是你的孩子还不一定呢,决定权不在
你!」

  高明听孟茹这样一说,真的就扑到床边,一把将孟茹拽起,两眼直勾勾地盯
着孟茹说:「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不是我的?不会是丁日民那狗东西
的野种吧?」

  孟茹听高明居然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之类的话,真是气急了,想都没想
挥手就给了高明一个耳光,心想你污辱我可以,绝对不可污辱我肚子里的孩子。

  高明也没有防备,只听「吧唧」一声脆响,这耳光实着着地裹在了高明的脸
颊上。这是孟茹第一次动手打高明,打完后,高明懵了,孟茹也懵了,两个人都
愣在那里,一时间空气仿佛被凝固住了……

  此刻,两个人的内心感受是微妙而复杂的。高明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一句
话会引起孟茹那么大的反应,更没有想到曾经对他万般柔媚、百依百顺的孟茹,
居然会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女人打男人,这在高明的字典里是不合情理的,高
明长这么大小也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高明觉得脸颊是火辣辣的烫,掺杂着一丝
疼痛,不时地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当孟茹意识到自己果真扇了高明一个大嘴巴之后,手还没有完全撤回来就有
些后悔。她知道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但是,她的这巴掌打得是有理由的。首先
在与高明的这场感情纠葛中,高明一直都处于被动位置,她几次想要和高明抛却
一切共同生活在一起,都被高明以种种理由搪塞了,弄得孟茹一直都很无奈,很
有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

  不仅这样,孟茹如此深的爱着高明,不惜为他怀孕、生孩子,他居然还能够
说出那样令人伤心的话来,说她怀的是丁日民的野种,孟茹觉得这话不仅污辱了
她,连肚子里那纯洁可爱的小生命都污辱了,这是让孟茹万万不能容忍的。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气氛无比尴尬。孟茹透过高明的眼睛,看到了
他的惊讶、疑惑、屈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愤怒。

  的确,现在高明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动手打
我啊?何况我仅仅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

  孟茹对视着高明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样化解这尴尬的气氛,终
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只有用哭声来倾诉心中所有的委屈。

  孟茹边哭边说:「亏你说的出口,我这么真心实意地对你,你却把好心当成
驴肝肺,非但不领情,还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你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那
好,我现在就毁掉他。」

  说完之后,孟茹真就举起了双拳猛烈地砸向了自己的肚子,砸了几下之后觉
得还不过瘾,还疯了一样地四处寻觅着可以使用的工具,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一
把锋利的剪刀,真一半假一半地就要照自己的小腹戳去。

  高明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赶紧跑过去,顾不得被剪刀划伤的危险,拼命
去和孟茹进行抢夺,到底是男人劲大,再加上孟茹压根儿也没想真的扎自己,所
以几个回合后,那剪刀到底还是落到了高明的手里。

  高明一甩手,剪刀飞出老远,落在了孟茹够不到的一个角落,然后他一把将
孟茹抱住,把她压倒在了那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身下,孟茹还在大吵大叫:「你
不要管我,我和你没有关系,你让我去死吧!」

  孟茹边挣扎边哭喊着,她挥舞着双臂,高明好不容易才将她的胳膊按牢,很
是费了一番力气,然后冲着孟茹大喊:「你闹够了没有?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孟茹停止挣扎,抽泣着说道:「可……可这真是你的孩子啊,你也不想想,
那姓丁的都被抓进去2个多月了,而我才怀孕40几天。呜呜……你不爱我没有
关系,但是我不许你侮辱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高明压在孟茹身上,心中充满了羞愧。

  孟茹继续哭诉道:「或许你不相信,呜呜……但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
人了,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呜呜……你说你不希望我们的感情影响了你的家
庭,我就强忍着自己,无论多么想你都不去打扰你;你说你喜欢开车,我就无论
如何也要给你买一辆,呜呜……」

  「为了你,我甚至都宁愿做一个单身妈妈,可你怎么还不知足呢?唔唔……
可恨的是,你居然还忍心来伤害我,难道你非要等到我死了之后,才能明白我对
你的这份感情有多深么……」

  高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心中翻江倒海一样难过,他觉得自己羞愧难当,
真是对不起孟茹对自己的一番深情,干脆一下子用嘴巴堵住了孟茹的嘴巴,再也
不允许她继续说下去。

  本来孟茹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对高明说,却被高明吻住了嘴巴,她移了几次都
没有移开,高明吻得紧紧地,而且满含了深情。孟茹先是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两
声,后来渐渐放弃了挣扎,伴随着高明的热吻慢慢地回吻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吻累了,高明从孟茹的身上翻下来,躺在旁边轻轻地
喘着粗气。孟茹侧转身子,用眼睛望着高明,她的手指像风一样在高明的脸颊上
拂过。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想着各自不同的心事。

  孟茹睁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正陷入深思中的男人,揣摩着
他的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他是不是真心愿意和自己去寻找一种只属于他们两个
人的幸福生活呢?他在爱的抉择面前,能不能真正做到敢做敢当、拿得起放得下
呢?

  孟茹说:「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就改天做掉吧,今天恐怕不
行了,天色已晚,我也不想为难你,我知道你担心这个孩子给你带来麻烦,你什
么时候有时间,我就什么时候去做?」

  高明听孟茹这样一说,侧过脸来,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么?」

  孟茹坚定地不住点头:「嗯,医生说我不容易怀孕的,而且我愿意为你生孩
子,哪怕你不能尽到父亲的责任,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再苦再累我也认了。」

  高明听了孟茹的话,内心中充满了感动,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角中滑落了下
来,他将胳膊从孟茹的脖后伸过去,然后将孟茹的头揽在怀里,一边低头亲吻着
孟茹,一边说:「你容我再考虑考虑好吗?毕竟这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其实说老
实话,我也想和你每天生活在一起,过一种恩爱幸福的生活,可是……」

  说到这里,高明停住了。孟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忍心伤害了
淑芳和乐乐,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即便不伤害他们,但你也会伤害我们母子啊,
在感情上说,我们母子和淑芳母子是平等的啊!」

  高明听孟茹说完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呈现出一
种难以抉择的表情。的确,现在的高明已经没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他无论怎么
选择都会伤害到一方的感情。这对于万事都追求完美的高明来说,无异于品尝到
了自己亲手酿成的恶果。

  孟茹没有给高明更多思考的机会,她趁热打铁地说道:「以前我从来没有逼
迫你离婚,可如今不同了,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们完全可以重新组建一个家庭,
而且我手中还有一定的积蓄,大不了给淑芳他们母子一些补偿,我们照样可以开
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啊,你说对么?」

  高明的心完全被打乱了,他没有想到原本是找孟茹打胎的,却闹出了这样的
结果。先是孟茹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后是孟茹要自残,发展到现在,他居然和孟
茹谈到重新组建家庭上来了。而且,更让高明感到不安的是,他分明感觉自己已
经动了心。高明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或者婚外情原本就该面对这些痛苦的抉择?
高明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高明离开孟茹的家门时,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倒是临走前孟茹印在他
唇上的那一个热吻,让他感觉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而是他无法逃避又必须面对
的活生生的生活现实。不管怎样,高明现在都得作出一个慎重的选择,他祈祷这
个选择对他来说是正确的。

     ***    ***    ***    ***

  淑芳这些日子觉察到了高明的烦躁情绪,每次问高明怎么了,他都是说没怎
么,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但细心的淑芳凭借女人的直觉发现,高明的坏心情远
不止工作这么简单,因为高明会长时间的瞅着乐乐发呆,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问
淑芳:「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很记恨我?」

  淑芳说:「人做什么事情都凭自己的良心,如果你今后能够真心实意地对我
们娘俩儿好,我是会原谅你的。」

  高明却说:「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得并不好,你会不会离开我呢?」

  淑芳听高明这样一说,警觉地抬起了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
在和她联系,或者你又有了新的目标?」

  高明赶紧将淑芳搂过来,解释道:「哪有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别瞎
想。」

  淑芳嘟着嘴说:「你别指望我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如果我发现你还在外面乱
来,我非和你离婚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高明听了淑芳说要和她离婚的话,反倒舒了一口气,嘴里喃
喃道:「你放心吧,如果真的离婚了,我也会给你一笔补偿金的,不管怎么说,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非但没享到什么福,反倒吃了不少苦,我也该补偿你。」

  淑芳听高明这么一说,立即挖苦道:「你给我补偿金?好啊,那你给我10
0万,我立马和你离婚,让你和相好的生活在一起。不过不是我小看你,就你这
副穷样子,等你攒够100万的时候,估计也老得快掉渣了,那时离不离婚也没
什么意义了。」

  高明说:「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绝对不会撇下你们娘
俩儿撒手不管的,我保证会给你们留下一笔钱,说到做到。」

  淑芳窝在高明的怀里,没有再说话,她对眼前这个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充满了
陌生感,她感觉这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远,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说话都会脸红、敢爱
敢恨的毛头小子了。

  其实淑芳也明白,这或许就是男人所谓的成熟,一个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必
将会在他的身上发生一些改变,这些改变会让他丧失很多本色的东西,变得不那
么纯净透明,变得难以捉摸、高深莫测。

  老实说,淑芳不大喜欢高明的这种改变,她希望一切都简单,包括生活的简
单、爱情的简单、婚姻的简单,但很显然,这种简单目前已经不存在了,不知道
为什么,淑芳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其实高明也感觉自己变成熟了,这种成熟尤其体现在工作上,自从他担任政
府办公室主任以来,接触的人多了,层次上升了,人也变得圆滑了许多。表现在
从来不在人前谈论是非,在领导面前卑躬屈膝,勤请示、勤汇报,工作上兢兢业
业,早来晚走。

  高明梦想着有一天能靠自己的谦虚谨慎、为人勤快,为自己换来再次升迁的
机会,因为只有再次升迁,才可能担任重要的领导岗位,他现在的副主任职位,
说到底还是一个只干活没有实权的小角色。

  男人似乎只有拥有了权力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高明在内心里是不服气的,
他常常想,那些能力水平远远不如他的窝囊废们都能担任比他高许多的官职,他
为什么就不能凭自己的实力一步步地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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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集

  当然,高明并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他也知道在适当的时候应该往上送礼,
可是送给谁、送多少也是一个技巧问题。

  虽然天河市的人事大权依旧把持在市委书记齐向天的手里,但是给他送是不
可能了,因为齐向天对他的印象并没有多好,即便是送了,也不见得能起多大作
用。况且,凭借高明的实力,他也知道自己送不起,拿个千八百块钱的东西,人
家齐向天根本就看不上眼。

  眼前看,只有送给冯刚最实际,一来冯刚很欣赏高明;二来在冯刚面前,高
明也敢说话,不至于在送的时候显得很唐突。高明知道,人在官场,只要将关键
的领导巴解上一两个,那么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高明一咬牙,去银行支了5000元钱,他想要趁着春节临近去冯刚家串个
门,进一步拉拉关系。来到银行后,高明填好单子、递上折子,服务小姐很快就
从窗口甩出了5000元钱过来,高明小心翼翼地点好,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他正要回走,一转身,忽然看到旁边窗口提钱的人拎着个手提包,有说有笑
地将那整捆的佰圆大钞往包里装,那钱少说也有10万元,可对人家来说似乎还
只是一个零头而已。

  高明的心理瞬间又不平衡了,深刻地体会到了穷人和富人的巨大差距。他拿
出自己的存折看看,里面只剩下9000多元了,这些钱都是他和淑芳过日子一
点点攒下的,而今他却要将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拱手送给别人,高明的心里还
真不是滋味。

  高明想到了将来供乐乐读书还需要大笔的钱,想到了自己到老了还没有更多
的保障,一种巨大的压力和悲情自心头涌起。高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走出了银行的大门。

  去冯刚家串门对高明来说是一件很让他头疼的事情,一来他对冯刚是不是敢
「收礼」还把握不准;二来他对该送什么、送多少心里也没有底。思来想去,高
明决定豁出去了,他想这年头往上干,哪有不送礼的,反正他还没有听说哪个干
部因为送礼而被领导赶下台的。

  拿定主意之后,高明特意去名烟名酒行买了两瓶茅台酒,然后将那5000
元钱装进一个信封里,长吁了一口气,就向冯刚家走去。

  冯刚家的大致位置高明是知道的,来到了那个小区的楼下,高明给冯刚打了
一个电话:「冯市长啊,我是高明,我就在你家楼下呢!嗯,我想上去看看您,
顺便向您汇报汇报工作。」

  高明在得到冯刚的允许后,拎着东西走上了楼,他边走边在心里合计,一会
儿见面话该怎么说,钱该怎么送。终于到了冯刚的家门口,高明平静了下情绪,
然后按响了门铃。

  门迅速地被打开了,冯刚笑呵呵地迎了出来,并且为高明递上了一双拖鞋。
高明一边换鞋,一边打量着冯刚家里的布局,这是一个简单的三居室住宅,房间
内的装潢设计并未见多么奢华,和这个城市中的大多数家庭并无两样。

  高明将茅台酒放在了门口内侧,冯刚瞥见后嘴里说道:「来就来嘛,还拿什
么东西!」

  高明故意套近乎地说道:「头一次登门,你总不至于让我空手吧。」

  冯刚也没有和高明计较,嘴里喊着:「慧兰,来客人了,你炒两个小菜,我
要和高主任喝两杯。」

  高明赶紧说道:「我已经吃过饭了,这酒就免了。」

  冯刚拉着高明的胳膊不放手:「那怎么行,你吃过了,我还没吃呢,你今儿
个就是陪我,也要再喝两杯。」

  高明再三推辞不过,被冯刚强拉着坐到了餐桌旁。这时,早有冯刚的妻子慧
兰走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炒起菜来。高明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冯刚的夫人,那个
叫惠兰的女人,这才发现她五短身材、黝黑的皮肤,并不比自己的妻子淑芳漂亮
多少。

  高明早就听说冯刚最初是借助岳父的权势从官场一点点起步的,不禁在心里
猜测,莫非冯刚也是为了事业选择了婚姻,和所谓的爱情并无多大关系。这样想
着,心中不禁慨叹:「这世界是怎么了,难道真如古人所说,注定了『好汉无好
妻,赖汉娶花枝』。」

  冯夫人倒是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几个下酒小菜就摆上了桌子,高明赶紧跟冯
夫人客气道:「给您添麻烦了!」

  惠兰微笑着说道:「说哪儿的话呢,我们家冯刚经常提起你呢,说你很有才
华,市里的大小材料都出自你的手。」

  高明听冯夫人这样一说,不禁心里暖乎乎的,再看冯夫人忽然觉得她漂亮了
许多。

  冯刚为高明斟满了一杯酒,嘴里说道:「我最近正在为考核方案的事情发愁
呢,现在有人反映我们对考核的尺度把握不准,难以体现出公平性,而且下面有
些单位为了迎合考核方案弄虚作假的也不少,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高明与冯刚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酒,略一沉吟说道:「现在参与考核的
都是些职能部门,与被考核单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比如说农牧局要考核各
乡镇,外经局要考核招商引资工作,这些部门单位之间以前就有业务往来,早就
彼此熟悉,在考核的时候难免有人情的因素在里面,难保考核的公正性。」

  「另外有些单位的工作也确实难以量化,比如组宣监等部门干的都是意识形
态的事情,你让他们完成多少指标也不现实,我看能不能那样,专门成立一个考
核办公室,抽调政治业务素质好的精干力量,专门负责考核工作,由你和书记直
接领导,这样效果或许会好些。」

  冯刚听了,点点头:「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但说实话,这样的考核要说做
到百分之百的公平公正也确实是难,我的意思是只要能起到相应的激励和推动作
用就可以了,我们的干部也确实需要给他们加加压,否则他们也真不干活。」

  高明和冯刚的这顿酒喝得很痛快,冯刚与他探讨了天河市的许多热点难点问
题,比如下岗失业问题,农民看病难问题,教育乱收费问题,也许是在冯刚家里
的缘故,高明说话比较放得开,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
了出来,听得冯刚不住地点头。

  高明当然不是一个不知深浅的人,他不会在冯刚家里逗留太久,他看看酒喝
得差不多了,借口有事起身告辞。

  恰好这时冯刚正读高三的女儿上晚自习回来了,高明适时地拿出了那装好5
000元现金的信封,递给了冯刚的女儿,嘴里说道:「高叔第一次见你,也没
给你买什么礼物,这是高叔的一点心意,你拿去买点学习用品。」

  冯刚显然没有想到高明还有这样的举动,赶紧将那钱抢了过来,然后硬塞给
高明,嘴里说:「这可不行,你的酒我留下了,但是这个你一定要拿回去。」

  高明执意要给,冯刚执意不收,两个人撕扯得脸红脖子粗,最后高明看冯刚
面有愠色了,才不得不罢手,任凭冯刚将那钱又揣回了自己的口袋里。高明不好
意思地说道:「冯市长,不瞒你说,我这次是特意登门向你表示感谢的,我高明
能有今天,全凭您的提携和关心,我心中岂能没数。」

  冯刚说:「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也是爱才之人,我们市里正需要你这样的干
部,另外我也当你是朋友,希望你不要和我太见外。」

  说完之后,冯刚对着屋内喊了一句:「惠兰,你把我的茶叶拿两桶来。」

  很快冯夫人就拎了两桶茶叶递了过来。冯刚递给高明说:「你尝尝,正宗的
铁观音,我同学从南方寄过来的。」高明推辞不要,冯刚说:「你要是不拿着,
你的茅台我也不要了。」

  高明无奈,只有接过了茶叶,冯刚这才喜笑颜开,一直送高明到楼下,两个
人挥手告别。

  从冯刚处回来,高明觉得这礼送得有些说不过去,十分不合逻辑。高明看了
看手中的茶叶,是啊,这算怎么回事,非但没送礼成功,反而还占了人家便宜,
要知道这两桶铁观音少说也要上千元,远比他那茅台酒贵。

  高明在脑子里仔细琢磨着冯刚算不算一个清廉的干部,琢磨来琢磨去,反倒
糊涂了。要说冯刚清廉吧,茅台酒他也收了;要说不清廉吧,人家也确实没占自
己的便宜,思来想去高明似乎明白了,这或许就叫领导艺术,人家一方面没有卷
了你的面子,另一方面也很好地沟通了彼此的感情。

  高明长叹了一口气,唉——没有办法,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就讲究这个。
想到这里,高明手拎着茶叶,忍不住笑了。

     ***    ***    ***    ***

  天河市最近盛传市委班子要有调整,说市委书记齐向天将被调离,去邻近的
清水县担任人大主任,新市委书记由上级另行委派。

  果然,消息不久后就得到了证实,齐向天被调离,一个叫刘仲文的人接任天
河市市委书记的职位,据说此人来天河市前曾就任龙江市江北区的副区长,对经
济工作非常在行,曾领导了江北区着名的高新技术开发区筹建工作。而且此人非
常年轻,50岁不到,属于年轻干练型的领导。

  随着新市委书记的到来,天河市的干部们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齐向天之所
以被调离,是受了丁日民事件的影响。众所周知,丁日民能走到今天,与齐向天
的包庇纵容有直接关系,上级没有追究齐向天的责任,已经算给足了他的面子,
但人大主任的位置毕竟不比市委书记,意味着齐向天的政治生涯已基本完结。

  随着新市委书记的到来,天河市的干部队伍也发生了显着的变化。所谓「一
朝天子一朝臣」,天河市干部们见风使舵的本领也实在是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
里学来的本事,无论「侍候」什么样的领导都能迅速地进入角色。当他们跟丁日
民混日子的时候,习惯于搞假大浮夸那一套东西。等新领导上任后,他们又习惯
了那种谦虚、低调、务实、干事的工作作风。

  高明对此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在心中想:「难道我们的干部可塑性真的就
那么强?」

  天河市领导班子的变动令很多人的内心都十分不安,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孟
茹。在此之前,孟茹就听有人放出风来,说新领导已经掌握了她与丁日民的不正
当两性关系,市委考虑到社会影响,有可能对她的职位进行调整。孟茹心中那个
怕啊,她可不想让自己苦心经营的政治前途就这么没了。

  经历了这么多,孟茹何尝不知这样一个道理:这年头谁都靠不住,靠天靠地
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只有掌握了权势和金钱,才有可能挺直腰杆子,在社会
上占有一席之地。

  孟茹在焦虑中反复思忖着,她希望能依靠疏通关系,改变自己的被动局面。
可就目前天河市的政局来看,她孟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物了,虽说
高明与她的关系不可谓不暧昧,但是就凭高明目前的能量,也未必能帮上她什么
大忙。而且,她和高明的婚外情还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高明能不能与她走
到一起还是一个未知数,更别说费心巴力地帮她往上爬了。

  正当孟茹无比绝望的时候,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似乎是她唯一可
以抓住的最后一株救命稻草,尽管她曾经不屑与他进一步地接触,但是到了今天
这步田地,不利用他似乎又没有别的路可走。他就是曾经与孟茹有过一面之缘的
龙江市委曲副书记,丁日民曾经几次当孟茹的面提起过,曲副书记对她的印象非
常好,而且有意要提携她。

  孟茹知道如果她求到了曲副书记的头上,曲副书记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但孟
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走这样一步棋,因为她真的从内心里很反感自己这样
做,尽管这步棋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陌生。现在的孟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孟茹犹豫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她试图从高明那里得到一些答案,她
拿起了电话,稍加思索,拨通了高明的手机,不一会儿话筒中传来了高明好听的
声音:「喂,有什么事?」

  孟茹说:「没什么,我想要你陪我说会儿话,我心里闷得很。」

  「你闷什么啊?赶紧去龙江市把孩子做了,这样一切就都会好了。」

  孟茹说:「与孩子无关,我就是心情不好。」

  高明说:「别再犹豫了,你有时候太任性了,如果你一意孤行,迟早会有你
后悔的那一天。」

  孟茹说:「高明,我说了与孩子无关,你能不能不逼我啊?如果你真的心疼
我,那你现在就过来陪陪我,我想你在我身边,哪怕是陪我说说话也好。」

  高明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行,我手头还有许多工作要处理,
你自己先躺下好好休息吧!」

  孟茹手拿着电话,眼泪止不住就落了下来,嘴里说道:「好吧!」

  然后就有气无力地挂了电话。

  撂下电话后,孟茹忽然对她与高明之间的这段感情很绝望,其实她内心里也
知道这是一段不可以下全部赌注的感情,她有必要为自己留有后路。这样想着,
孟茹找出了电话号码本,她想要翻看一下是不是自己曾经记下了曲书记的电话号
码,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可碰巧的是居然真的让她找到了,虽然这电话号码已经是半年前的了,孟茹
就想那就拨过去试试,看看这电话能不能打得通,如果打不通那就算了。可碰巧
的是居然被她打通了,当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时,孟茹的心里一阵紧
张。终于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从电话的那端传来:「喂,哪位?」

  孟茹赶紧用甜润的声音回答说道:「是曲书记么?我是天河市团市委的孟茹
啊!」

  对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孟茹是何许人也,不自觉地「哦」了一声,孟茹看对
方忘了自己是谁,无奈之下不得不继续提醒道:「您可能忘记了,我们曾经和丁
市长一起打过保龄球啊!」

  说完之后,孟茹都觉得自己无耻,因为她真的不想再和丁日民有任何瓜葛。

  显然,孟茹的这句话是奏效的,一下子就唤起了曲书记的记忆,他连忙在电
话里说:「噢,是小孟啊,你最近可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孟茹看他终于记起了自己,才算长出了一口气,嘴里马上甜甜地说:「您好
啊曲书记,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好久没有和您联系了,想要问候您一下,改天
我去龙江市,一定要登门拜访您,顺便给您带些天河市的土特产品啊!」

  那曲书记在电话里笑呵呵地客气道:「土特产品就免了,不过你来了,我一
定要请你吃顿饭才好哦。」

  孟茹说:「哪能要您请呢,要请也是该我请您才对啊!」

  两个人在电话里一阵寒暄之后,算是提前作了感情沟通,为一步接触打下了
基础。

  撂下电话后,孟茹心里既有些沮丧,又有些安慰。沮丧的是人家曲副书记居
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安慰的是当确定了她的身份后,从曲副书记的热情态度里看
得出,他仍然对自己是垂涎的。孟茹在心里谋划着,是不是该赴曲书记的约会?
如果去了,不用想也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不去,那她的政治前途或许就
真的没有希望了。

  孟茹反复地思索着,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后来干脆心一横,心
想:「算了,不就是陪男人上床么?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贞节玉女了,大不了裤
子一脱,两腿一劈,忍他个十分二十分钟就算完事。」

  这样想着,孟茹都为自己的无耻感到恶心,但她似乎又毫无办法。

  孟茹对自己的这次龙江之行是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她是反复地思索,
反复地考虑,自始至终都处在矛盾之中。这一选择对她来说是艰难无比的,非到
逼不得已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走这最后一步棋。

  但事情偏偏就往这方面赶,那天负责丁日民案件的专案组成员又找到了她,
了解相关的情况,紧接着,天河市纪检委和组织部的领导同志也策略地找她谈了
话,虽然组织上还没有明确对她进行处理,但她自己也明白,丁日民事件不可避
免地把她牵扯了进去,她现在想要全身而退,不借助外力根本就不行。

  在这样一种状态下,孟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几次都从噩梦中惊醒,梦
到自己被专案组的人员带走,押进了大牢。梦到自己众叛亲离,孑然一身,变得
一无所有。醒来后,孟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里充满了恐惧感。她知道如果
不在这个时候想办法,很可能真会落得个和梦中一样的下场。

  孟茹怕极了,经历过以往的风光日子,她真的不愿意再次尝试人生的苦难,
关键时刻,她宁肯牺牲自己的一些什么,也要换取那种来之不易的平和与安定。

  经过再三思索,孟茹决定去找曲书记。当然在这之前她也作了精心的策划。

  首先,她要保证自己尽可能地不受曲书记的骚扰和侵犯,尽量不把自己的身
子搭进去,如果送钱送物就能解决问题,她就尽量送钱送物。

  其次,如果曲书记果真是一个好色之徒,那么她也要得到他的亲口承诺后,
才把身子给他,否则不见兔子绝对不撒鹰。当然,按照孟茹的想法,最好是把自
己从天河调到龙江去,远离天河那是非之地,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想好之后,孟茹特意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品,带了张存有5万元钱的银行卡。
然后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开着车,一大早就赶往了龙江市。

  到了龙江后,孟茹泊好车,十分谨慎地给曲书记打了个电话:「曲书记啊,
我是天河市的小孟,今天恰好来龙江办事,顺便给您带来了一些天河市的特产,
您现在哪里呢?」

  曲书记在电话里听到孟茹的声音,稍微有些意外,然后客气地说道:「小孟
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看你还是带回去吧,我也不缺这些!」

  孟茹说:「那怎么能行呢,您看我大老远的已经给您带过来了,您不收下,
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曲书记说:「这……如果这样,我也不和你客气了,要不你送到清明街13
号,有个叫清香园的酒店,你放在那里就行了,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就不能过去
陪你了啊!」

  显然,曲副书记对孟茹的土特产品并不感兴趣,其实人家那么大个领导,也
确实不缺这点东西。

  孟茹听到曲副书记说不能陪她之类的话,不禁感到有些扫兴,她知道不见面
就意味着自己很可能白跑一趟,因为有些话不见面根本就说不清。无奈之下,孟
茹只好将车开到了清明街13号,将土特产品搬到了那个叫清香园的酒店里。

  那酒店老板听说是曲副书记的东西,也不多问,很快开了一个房间,让服务
生帮着将东西迅速地卸完。孟茹心想,看来这里肯定是曲书记的亲戚开的,收受
礼品已经成了平常事。

  卸完东西之后,孟茹想想不甘心,又拿起电话,拨打了曲书记的手机:「曲
书记啊,东西我已经给您放在酒店了,对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您见个
面,有些话要当面跟您说一下。」

  孟茹在电话里,尽量用那种娇滴滴的声音。这曲书记接了电话之后「哦」了
一声,显然对孟茹的态度有些意外,他略有些迟疑,思索了几秒钟之后只说了一
句话:「你下班之后再给我打吧,我正在开会。」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孟茹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判断不出曲副书记是否愿
意和她见面,这让孟茹感到一丝茫然,同时也隐约觉得自己有几分不值钱,好像
在死皮赖脸地巴结曲书记一样。

  撂下电话后,孟茹很无聊,索性去龙江市医院作了一下全面检查,咨询了堕
胎的相关事宜,当她听说胎儿在肚子里已经有50多天了,医生说想要药流就应
该抓紧时间,那一瞬间孟茹真想就将孩子做掉算了。但是一念之差,她还是从医
院转了出来,因为她不想就这么便宜了高明,她要用孩子作最后一次赌注,争取
将高明从淑芳的身边夺过来。

  这样想着,孟茹又去天河市的各大商场和超市转了转,随便买了一些衣物用
品,甚至还到婴幼儿柜台转悠了一圈,心里合计着将来怎样给自己的宝宝打扮得
更漂亮些。中午,百无聊赖的孟茹胡乱去麦当劳吃了顿西餐,算是填饱了肚子。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的时间,孟茹给曲书记打了个电话,谁知接通的声音刚响
了两声,就被对方给挂了。孟茹心想这是完了,人家曲书记根本就不想和自己见
面,看来这最后一条路也走不通了。

  正当孟茹万分沮丧地想要开车回家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居
然是曲书记的号码,她赶忙接起:「喂——你好!」

  曲书记在电话里轻声说道:「小孟,你在哪里?」

  孟茹忙不迭地回答:「噢,我在百货大楼附近呢,曲书记你在哪里?」

  曲副书记说道:「我还在办公室。对了小孟,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我现
在身边没人,有话你就直说好了。」

  孟茹听后,立即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曲书记,我找您还真有事情
请您帮忙,但是在电话里,一句话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我想和您见上一面,行
么?」

  曲书记听了之后,很是犹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吧,一个小时后,你去
龙江宾馆1118号房找我吧,我在那里等你。」

  孟茹放下电话后,心中一阵狂喜,她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和曲副书记见面,
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自己手里,她也就有了发挥的空间,事情就大有希望了。想到
这里,孟茹赶紧上车,利用车的后视镜又精心地补了补妆,往脖颈耳根处洒了一
些香水,自认为拾掇得光彩照人了,才开着车信心十足地向龙江宾馆驶去!

  当孟茹站在龙江宾馆1118号房间的门口时,心中还是充满了忐忑不安,
她简单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手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咚咚咚——咚咚
咚——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正当孟茹将耳朵贴在门缝处听里面的动静时,却从
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孟啊?是你吧!」

  孟茹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却见曲书记站在身后,正笑呵呵地看着她。孟茹
立即不好意思起来,脸腾地红成了一个大苹果。这时曲书记又说道:「噢,对不
起,我刚才处理点事情,才赶过来,让你久等了。」

  孟茹说:「没有关系,我也是刚刚过来。」

  孟茹心想这个曲书记走路怎么这么轻,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她都不知道。
这时,曲书记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示意孟茹进屋。

  孟茹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仔细端详里面的布局,这才发现房间装修甚是奢
华,类似于总统套房的标准,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尤其是对面墙壁上的一幅巨型
山水画,显示了房间的与众不同,那山水画是本市着名的画家墨本所作,据说他
的画作轻易不送人,现在的市面价格已经达到了数十万元一幅。

  孟茹就猜想这么大的一幅画,价格肯定不菲,因为此前她曾在丁日民的住处
见到一幅比这个小得多的,还价值20多万元。

  孟茹在沙发上刚刚坐好,曲书记就为她递上来一杯热气腾腾地茶水。孟茹礼
貌地说了声:「谢谢!」

  曲书记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好,然后微笑着问孟茹道:「天河市我好久都没
有去了,最近发展得怎么样了?」

  孟茹说:「还好,齐书记被调走了,又新去了一个刘书记,丁市长不是出事
了么,现在冯刚在做代市长,想必这些您都知道了吧?」

  曲书记听孟茹这么说,连忙点头:「知道,我都知道。这个丁日民,当初我
就劝他做事情低调点,他就是不听,现在可好,枪打出头鸟了不是。」

  说完,曲书记皱着眉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烟点着,看得出,他也为丁日民的事
情很上火。

  孟茹看既然话题已经扯到这上面,也不避讳,直接对曲书记说:「曲书记,
不瞒您说,我这次来找您,也与这件事情有关,这不是么,天河市的人都知道我
和丁市长关系比较密切,丁市长出事后,有些人看我不顺眼,想要对我下手,恐
怕团市委副书记的位子我坐不长久了,此次来找您就是想让您帮我出出主意。」

  曲书记「哦」了一声,惊讶地问道:「有这等事情?」

  孟茹说:「可不是么!本来我对官场也已经厌倦了,但是既然走到了今天不
争取一下也实在可惜,况且有曲书记您这个大好人,我知道您会帮我这个忙的,
是吗?」

  孟茹一边说着,一边早将那媚眼抛了过去。曲书记被孟茹的媚眼电了一下,
身子一激灵,赶紧将目光移开,假装喝茶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孟茹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想调离天河市,我觉得那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曲书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踱步到窗边,两眼望着窗外,两眼迷离地说:
「不瞒你说小孟,丁日民的事情不但影响到了你,连我都惹上了麻烦,最近一段
时间,我为他的事情做了不少工作,现在外面的风声很紧,你的事情恐怕得过一
段时间才能运作。」

  孟茹见曲书记的话里面明显有推托的意思,赶紧站起身来补充道:「曲书记
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帮这个忙的,我这里有一张5万元的银行卡,你可以拿去
作为疏通关系的必要花费。」

  说完,孟茹大方地将那银行卡递了过去。曲书记显然没有想到孟茹还会有这
么一手,赶紧拒绝道:「你这不是见外了么?你放心,能帮的我会尽力帮的,用
不着这个。」

  孟茹说:「那哪能行呢,我岂能让你白帮我这个忙,你一定要收下。」

  这边孟茹执意要给,那边曲书记执意不收,在互相推拒之中,两只手不知怎
么就攥到了一起。孟茹的脸腾地又红了起来,一副娇羞可爱的模样。

  曲书记手里握着孟茹葱样白嫩的玉手,真是舍不得撒开。再加上孟茹玲珑剔
透、凹凸有致的身材,那妩媚的形态,风流的眼神,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任凭是
铁打的男人也会动心的。

  一瞬间,曲书记觉得自己周身热血上涌,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虽说这只老
狐狸已经在孟茹的面前故作正经了好半天,但终究还是暴露了他禽兽的本性。他
一边握着孟茹的手不撒开,一边将那银行卡死死地压在孟茹的手心,嘴里说道:
「小孟啊,你就别和我客气了,难道我还能差你这点儿钱么?听话啊,钱你拿回
去,事情嘛……」

  曲书记故意停了一下:「我会尽力而为的。」嘴上说着,低下握着孟茹的手
还暗示着用了用力。

  孟茹是何等聪明的女人,瞬间就明白了曲书记的真正用意,看来他真的对钱
不敢兴趣,感兴趣的是她这个人。

  孟茹想,看来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于是识趣地说道:「既然曲书记不和
我见外,那我也就不和您客气了,如果您真的帮了我这个忙,您的大恩大德我将
永世难忘,今后您让我做什么都行,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说完之后,孟茹也故意用手指勾了勾曲书记的手心,两个人完成了某种暗示
和默契。

  孟茹将手抽开之后,接下来的气氛就有些暧昧了,为了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孟茹用眼环视了一下房间的周围,然后没话找话地说道:「曲书记也是一个高雅
之人,对古玩字画很感兴趣是吧,改天我找人给您送几幅过来!」

  曲书记说:「哪里,我也只是懂得皮毛而已,算是附庸风雅吧!」

  孟茹说:「您又谦虚了不是,我看您这房间里挂的可都是少见的精品哦。」

  曲书记听孟茹这么一说,立马来了精神:「噢,真没看出来,小孟原来还是
内行之人,既然你这么懂行,我就给你看样好东西。」

  说完,他便领着孟茹来到了里间,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抽出一幅字画,小心
翼翼地打开。孟茹拿眼望去,却是一幅唐朝时期的仕女图,那人物形象丰满,造
型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国宝级的珍品。

  孟茹看得有些呆了,不知道曲书记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东西,心想单凭这一
幅字画,恐怕也能够生活一辈子吧。孟茹适时地递上了溢美之词,夸赞曲书记有
眼光,收藏了旷世之作,这画真乃稀世珍品。曲书记则站在孟茹的身后,脸上极
尽得意之色,还不时地用手指指点点,评论着这画的用笔和色彩有多么独到。

  两个人在品评画作的时候,本来身体一前一后站得就很近,加之孟茹长得丰
满,那后翘的臀部不时地碰到曲书记的下体,曲书记登时就觉得有了反映,眼睛
里再看到那仕女图,竟觉得里面的美女都和孟茹有了几分相似,个个袒胸露背,
生得是玉润珠圆。

  曲书记有些把持不住,渐渐心思就不在那画作上面,睁大了色眼从身后对孟
茹偷窥起来。眼前的孟茹千般风流、万种柔情,近在咫尺的身子香气扑鼻,微微
前倾着,凸显出一个滚圆的屁股煞是性感。直看得曲书记心猿意马,方寸大乱。

  想当初,曲书记对孟茹垂涎不止一日,甚至煞费苦心想要从丁日民的手中弄
过来,饱尝孟茹的秀色。怎奈孟茹不为所动,导致此事最后不了了之。没想到今
日孟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这到嘴的肥肉怎能不吃?这样想着,曲书记动作更加
放肆起来,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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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集

  孟茹听到耳畔这个男人粗重的呼吸,感觉身后有异物不时顶撞自己的臀部,
觉察出了曲书记的异样变化,她回过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恰如唐朝时那个绝
色的妃子一样,百媚俱生,曲书记理智的堤岸瞬间被冲垮了,猛地将孟茹拦腰抱
起,迅速地朝那龙榻一样奢华的床边走去……

  这一夜,孟茹觉得自己过得有些离奇,曲书记的行为怪异,他先是如饥似渴
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每解开一件就拿到鼻子边嗅个不停,其状甚是贪婪,甚至
连鞋子都不放过,就好像是一只觅食的狗一样。

  更离奇的事情还在后面,他突然跪倒在孟茹的腿边,举起孟茹的双脚不停地
吮吸,嘴里「嗯、啊、哈」地叫唤着,表情却是如醉如痴。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荒唐,他爬到孟茹的两腿之间,象狗一样的舔起了孟茹的
那两片嫩肉,直到那里淫水淋淋,曲书记才举起那杆枪就要冲刺,怎奈那东西软
软的竟然不听使唤,他急得满头大汗,无计可施,这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捆白
绵绳和皮鞭,将孟茹绑了起来。

  孟茹知道自己遇上变态的了,可现在已经退无可退,只有任其自然了。用绳
子捆缚女人确实是一门艺术,功夫不到家还真是不行,看来这个曲书记在这方面
是个老手,不知道多少女人领教过他的功夫。

  曲书记先是熟练地用绳子将孟茹的两只手交叉反绑在背后,然后用绳子左一
道右一道地缠绕她的双乳,再绕过脖子下来在胸口打个结,绳子接着在肚皮上捆
上几道,打结后顺势往下,将绳子绞入孟茹的两片粉嫩的阴唇之间然后再从身后
穿上来。

  曲书记的嘴吻着孟茹的红唇,左手轻轻地玩弄着她早已硬起的奶头,右手则
提着横穿她阴部的绳子不紧不慢地拉扯着,绳子不断地磨擦着孟茹的阴唇,令她
发出了兴奋的呻吟,不一会儿,孟茹的淫水就浸湿了绳子!而曲书记的阴茎还是
软绵绵的象个小虫子一样垂着。

  看见孟茹那渴望男人的淫相,曲书记把五花大绑的孟茹一下子推倒在床上,
将两根手指插进孟茹淫水泛滥的阴道内搅动,突然曲书记又不知道在哪拿出一根
电动阳具,在孟茹的阴道口沾满了淫水,将电动开关调到最大,一插到底,深深
的插进了孟茹的阴道深处。

  孟茹突然感觉到阴道内被一个带震动旋转的异物插入,肿胀感和酥麻感顿时
袭向孟茹的大脑,「哎呀!你玩死我了!啊……啊啊……嗯……」

  孟茹一边娇声地叫着,一边挺起被绳索勒得紧紧的乳峰迎战。用卧式干了一
会,曲书记又改为站立式。

  孟茹仍然反捆双手仰面躺在床上,曲书记则站在床边,双手分别提着她的小
脚举起,将电动阳具一下又一下地猛插孟茹的阴道,直捣她的花心。

  曲书记最喜爱用这个姿势玩女人,因为这样可以用两手握住女人的脚。而女
性的脚掌是最具有特别媚力的。

  一双特别吸引男人的女性纤足,应该是皮肤白嫩、柔若无骨、足弓高起、脚
心空虚、曲线柔美,纤纤玉足可以使男性产生触觉快感。

  孟茹的双脚正是曲书记梦寐以求的女人玉足,曲书记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孟
茹的脚掌,一边问她道:「咱们再来一个新花样怎么样?我想刺激你的脚心!」

  孟茹一面闭着眼睛享受电动阳具带给她的快乐,一面不假思索地回答:「曲
书记,你尽管弄吧!我的肉体是属于你的,你开心就行呀!」

  听了孟茹这番话,曲书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禁、肉欲高涨,从床头拒里取出
一盒大头针,左手紧紧握住孟茹的右足踝,右手拿起一支大头针毫不犹豫地刺入
了孟茹的右脚脚底心!

  孟茹只是轻轻哼了一下,仍沉浸在电动阳具带给她的快感之中。见状曲书记
又举起另一枚针,一边加快阳动阳具抽插的频率,一边将针又刺入孟茹那娇嫩的
脚心里。第三支、第四支。

  孟茹双足的脚心里被分别刺入了几支大头针。看见孟茹如痴如醉的表情和被
绳子紧缚的肉体,曲书记用双手握紧了她高高抬起的双足,手指还下意识地拨动
插在孟茹脚心上的大头针,只见她那水葱般细嫩的十只脚趾头不断地屈张着,两
条胳膊在绳索中挣扎着,被绳子紧紧捆住的乳房凸现出来,两粒奶头红肿地竖起
来。

  孟茹满脸通红,口中苦苦哀求道:「曲……啊……曲书记,我……我顶不住
了,快饶……了……我吧!啊……受不了!」

  曲书记将几支大头针露在肉外面的半戳针体一下子全部从孟茹的脚心拔掉,
而电动阳具则同时往孟茹阴道深处猛插。最后,曲书记终于在那种虐待的快感中
自己也用手弄的射精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插入孟茹一下。

  当孟茹看到那乳白色的液体,自曲书记的两腿间一抖一抖地喷涌而出时,她
竟感到无比恶心。她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人物居然是一个如此变态的
家伙,受虐狂这个字眼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孟茹感叹,平日里只有在小说中才能看到的故事情节,今天竟然如此清晰地
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她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她在猜想是不是文化大革命的
时候曲书记受过什么迫害,或者长久性功能障碍之后落下的痼疾。这样想着,孟
茹笑了,看来上帝是公平的,他让你得到了高官厚禄,却并不一定让你得到性爱
的和谐与完美,他从来不会把所有的幸运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第二天早上孟茹醒来时,曲书记已经起床,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表情
上依旧是一副严肃不可侵犯的样子。

  他见孟茹醒来,礼貌地招呼道:「昨晚睡得还好吧,小孟。」

  孟茹嗯了一声,头脑里却是一片混乱,她怀疑,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而
已,一切变得都不再真实。孟茹赶戴整齐,洗漱完毕,简单和曲书记告了别,然
后率先离开了房间。

  当然她离开房间时,没有忘记提醒曲书记一定要帮她办了那件事情。曲书记
端坐在沙发里,手拿着报纸,蛮有力度地点了点头。

  孟茹从龙江市回来后,没有把见曲书记的事情说给高明听,当然,她也永远
不会让高明知道这件事情。

  表面看来,孟茹似乎并不是一个对感情忠贞的女人,因为她一方面标榜自己
如何爱高明,另一方面,却偷偷跑去和一个高官幽会,这分明就是一种欺骗的行
为。可在孟茹的内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她认为她是被逼无奈的,作为一个柔弱的
女人,在这种涉及人生前途、生死命运的时候,如果再不为自己着想,那是对自
己的不负责任。

  孟茹想到了年迈的父母,想到了正在读书的弟弟,她知道,自己是家里的顶
梁柱,如果她的处境不好,那么一家人的生活都将没有着落。孟茹不是一个小孩
子,经历了这么多生活的苦难,她看透了一切,她知道与其像个英雄一样站直了
死去,不如像个汉奸一样苟延残喘着。

  因为这个世道变了,再也不是几十年前仰慕英雄的时代,人们都以奢华富足
为荣。换句话说,只要你想尽办法得到了名利地位,不管采取什么手段,都会换
来人们的景仰和羡慕;如果你穷困潦倒,不名一文,不要说别人,就是亲戚朋友
都会看不起你,这确实是一句大实话。

  孟茹在内心中对高明说:「高明,请你原谅,我不是有意欺骗你,可我真的
别无选择。」

  孟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钻进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她想洗掉
身上所有的污垢,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脏。她用浴液仔细地擦洗着周身的每一处皮
肤,看到那白白的泡沫漾满了周身,孟茹也明白,她能洗掉身上的污垢,却剔不
除心灵的肮脏,她将永远无法回复到少女时代那种冰清玉洁的纯净,这对她不能
不说是一种天大的悲哀。

  孟茹哭了,在卫生间内大放悲声,那泪水,连同洗澡水顺流而下,模糊了双
眼,她环抱着双肩,蜷缩着身子,蹲缩在角落里,是那样可怜。]现在,孟茹唯
一祈盼的是,她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她希望曲书记能够真心帮助她,给她一个
美好的未来。可孟茹真的就会如愿么?

  高明显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两天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的情人暗地里又和
别人跑去幽会。而他却以为她怀着他的孩子,正对他忠心耿耿,这是一个多么绝
妙的讽刺,事实上,这样的讽刺每一天都会在不同的人身上上演。

  这些日子,高明觉得自己渐渐找到了从政的感觉,也许政府办公室繁忙紧张
的工作环境让他感觉很充实,这政府办不比市委办,工作性质决定了政府办比较
务实,所干的工作大都与经济社会发展有关。

  高明喜欢这样的工作,他觉得做人就该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而以前在市委
办所做的那些工作,大都是上纲上线务虚的东西,什么都要讲个政治高度,动不
动就摆个花架子,唱个赞歌,简直让高明厌烦透顶。

  这一天,高明又早早地来到单位,正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忽然看到一个衣衫
褴褛的老人坐在楼梯口,畏畏缩缩的样子。高明知道这又是一个上访者,本来打
算绕过去,因为上访接待是楼下信访办的事情。

  但高明一想到自己曾经上访遭到的白眼,忽然就起了同情心,迈上楼梯的脚
步又退了回来,耐心地问道:「大爷,您有什么事情么?」

  老人看到高明问他,立即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里三层外三层
地打开,却是一份合同书。

  老大爷一边给高明看合同书,一边对高明哭诉着事情的原委,原来老爷子早
几年从村上承包了一块荒地,他和老伴辛辛苦苦地栽上了树木,这几年树长起来
了,眼看能够卖上一笔好价钱,但是村上一些干部却眼热,要提前收回那块地,
理由是那合同是上届村班子签的,在他们这届没有效力。

  高明一听就火了,心想,我们下面的一些干部简直不是人,专挑那老实人欺
负,高明说大爷你别哭,你来我办公室,这个问题我帮你解决。

  进了办公室后,高明抄起电话,直接给老爷子所在的乡政府打了电话,开门
见山地说了这个问题。高明说这份合同完全具有法律效力,村干部的行为是一种
违法行为,希望乡政府能够主持公道,不要让老爷子总来市政府找,这样无论对
谁影响都不好。乡政府的人听了唯唯诺诺,说马上派人把老爷子接回去,涉及的
问题立即解决。

  后来,当乡政府派来的专车将老爷子接走时,老爷子居然扑通一声给高明跪
倒,口口声声尊称高明是青天大老爷。高明心中有些自嘲,什么青天大老爷,自
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机关干部,但是老爷子的称呼却差点将他的眼泪喊下来,
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高明知道,我们的老百姓是弱势群体,他们的生活还有许多需要我们去关爱
的地方。但高明同时也明白,中国太大了,什么事情都有,这些上访的也并非个
个是良民,大有一些人混在里面,属于无理取闹的类型。高明就遇到过那种明明
在搬迁的时候,已经按政策给他搬迁补偿,他却嫌钱少,愣是不搬,还反复上访
的钉子户。

  总之一句话,正因为祖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再赶上改革的非常时期,各
种矛盾难免层出不穷,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我们这些机关干部,放下架子,深入
到老百姓中间,实实在在地为他们做一些事情,这也是对国家公务员的最完整定
义。

  当然高明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纯属一厢情愿,在既得利益没有完全平衡
的情况下,你要公务员们不计所得,不求回报,完全凭着高尚的情操去讲奉献,
也不是一件实际的事情。

  那么,中国这么庞大的政府机构,拥有数百万国家工作人员,他们究竟在干
什么?是不是在为民执政呢?高明认为,这一点是不容怀疑的,在整个中国,不
知道有多少类似他这样的小人物,整天忙碌于机关的高宅深院里,怀揣着梦想,
拥有雄心抱负,一心想为老百姓做些事情。

  高明就曾参加过一次让他难忘的聚会。那天,机关的一些同事们借着加班的
机会聚到了一起,吃饭的时候,由于没有领导在场,大家难免多贪了几杯。

  正在这时,忽听隔壁房间里传来骂人的声音,几个个体户装扮的人在大骂官
场的黑暗,他们说现在的公务员队伍没有好人,处处卡油,不是贪就是占。他们
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过来,大家互相对望着,心中无比沉重。

  其中高明的一个同事再也忍不住,借着酒劲儿腾地就站了起来,手拎着一个
酒瓶子就过到了隔壁,开门见山地说:「几位大哥别骂了,我就是公务员,首先
我承认官场的腐败现象很严重,但是大哥们说这个队伍里没有好人我不同意,我
不知道别人,但是我和我的这些同事们就一没贪二没占,不但没贪没占,就连今
天加班的这顿饭,都是我们自掏腰包,我们每个月只开800多元的工资,都快
活不下去了。」

  「所以,请大哥以后再骂的时候,尽管骂那些贪官,别把我们捎带上好么?
而且不但你们要骂,我们也要陪你们一起骂,我操他祖宗八代的,正是这群王八
羔子把我们的公务员队伍搞臭的!」

  几个个体户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个不速之客,禁不住面面相觑,高明的这个同
事红着眼珠子把上述的几句话说完之后,又往那几个小老板的杯里倒满了酒,硬
着舌头说:「来,要是相信兄弟的这番话,就给兄弟个面子,陪……陪兄弟喝了
这杯酒。」

  那几个人岂敢不给面子,一个个举着杯子,滋溜一声都喝了个底朝上。

  等高明的这个同事回到座位上时,大家很自然地就谈到了改革成果的分配问
题,无一例外地都承认改革推动了经济的发展,但同时也指出改革造成了利益分
配的失衡,尤其以他们为代表的这些小公务员们,同众多处于金字塔底层的普通
老百姓一样,显然不是改革的受益者。

  他们每个月拿着不到1000元的工资,不消说买车买房,就连老婆孩子都
养不起。平时,总有老百姓说公务员队伍腐败,但真正腐败的是少数手中握有重
权,可以呼风唤雨的贪官们。大多数公务员还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
地扮演着人民公仆的角色。

  的确,改革是一个利益再分配的过程,如果利益分配严重失衡,必然会导致
各种社会矛盾凸显,如果不及时加以遏制,甚至会影响到政权的稳定。

  对于这一问题,大家认为必须依靠健全的法律、完善的机制、必要的监督来
保证。当然他们从不怀疑党的领导,他们知道一党专政还是符合现阶段中国的国
情的,而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也在积极破解一些发展中的难题,在保证经济持续快
速健康发展的同时,也在努力缩小贫富差距,调整利益分配走向,使政策倾向于
广大的中低收入人群,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后来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又扯到了人生价值上,一时气氛竟无比凝重
起来,因为谁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原本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
题,这要是在青少年时期,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堆雄心抱负,可现在却变得无比
复杂,经历了人生种种,大家都发现自己是越活越糊涂了。

  后来还是有人一语道破了天机,说产生这种现象跟社会缺少主流信仰有关,
改革开放的这些年,虽然经济得到了大发展,物质生活水平也提高得很快,但是
人们的精神生活却日益贫乏了,尤其是信仰的缺失已经成为不容忽视的大问题。
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危险的民族,它很可能导致这个民族最终走向衰败甚至
覆灭。

  说到这里,几个人开始怀念起解放前后,那段崇尚真理和自由的年代,多少
仁人志士为了民族的解放,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活得多么有价值。而今,真正
到了和平年代,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了。如今确实需要建立一个主流信仰,让人
们有目标可循,有生活的动力,当然这个信仰最好是以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为基
础,再加上自由、平等、民主、奉献等内容,将会更加完美。

  当几个人议论起这些「天下大事」的时候,个个表情严肃,表现出强烈的忧
国忧民的样子。高明就想,别看这些小公务员们平时在领导面前不敢乱说话,私
下里交流起来,他们还是很有思想的。

  孟茹这几天变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知为什么,她的右眼皮跳得紧,好像预感
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虽然说曲书记那天答应好好的会帮她这个忙,但孟茹
也清楚,官场上的事情谁也吃不准,经常都会有在前一天都板上钉钉的事情,第
二天早上就变了样。再说曲书记也是只老狐狸,当然会明白孟茹委身于他完全是
形势所迫,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他。说白了,这也是相互利用而已。

  就这样,孟茹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些日子。

  这天,孟茹正在办公室,忽然接到组织部打来的电话,让他到部长办公室去
一趟。孟茹心里一惊,心想组织部长找她谈话,很可能与她的个人前途有关,莫
不是曲书记的话起作用了。孟茹这样猜测着,来到了四楼的部长办公室。

  孟茹与组织部长很熟悉,他就是原来宣传部长徐哲,当冯刚被提拔为市长的
时候,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组织部长的位置。徐哲看到孟茹后,客气地招呼孟茹
坐下,然后抬眼看了孟茹一下,孟茹心中原本就没底,被徐哲这一看,越发显出
了一丝慌乱。徐哲故作关切地问道:「最近工作还顺心吧?」

  孟茹说:「还好,整天和青少年们打交道,心情也会好些。」

  徐哲叹了口气,继续说:「今天找你来,我是代表市委征求你的意见,市委
决定,派你到妇联去工作。当然,具体原因嘛,我也不便多说,想必你也明白。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向市委申请,保留你的副乡局级待遇不变……」

  徐哲的话还没有说完,孟茹立马就明白了,原来噩梦终于来了,自己这是被
从副局级岗位上给撤下来了,去妇联任一名普通科员,那所谓的副乡局级待遇也
是一句屁话,因为不过就是每个月多那么二三十块钱的工资而已。

  虽然心里面禁受了巨大的痛苦,但孟茹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笑着对徐哲说:「行!我一切听从组织上的安排。」

  事实上,孟茹自己也清楚,这个时候,想不听从组织的安排也不行。

  徐哲看着孟茹微笑的样子,仔细观察孟茹的表情,似乎想要洞悉孟茹的内心
世界。同时,他也不忘适当安慰孟茹说:「希望你也不要多想,摆正心态,到新
的岗位上好好工作,你要知道你的事情市委领导压力很大,为你做了很多努力,
今天这个结果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

  孟茹站起身来,冲着徐哲哈了一下腰,嘴里说道:「感谢领导的关爱了,如
果没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然后孟茹怀着一颗抑郁的心走出了徐哲的房间。

  回到家里后,孟茹大哭,她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政治前途就这么没了,而
今落得个行政撤职的下场。

  如今的人们都有一个普遍心理,那就是走向更高的岗位还可以,如果从一个
较高的岗位走向一个较低的岗位,则会心里一百个不舒服。

  孟茹联想到今后将再也不能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向台前讲话;再也不会接受孟
书记这个让她感到巨大满足的称呼;再也没有机会实现那心中的政治梦想,孟茹
的心里面就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从得到到失去本身就是一
个痛苦的过程,现在孟茹正真切体会着这一过程的残酷。

  等孟茹哭够了,才想起应该给曲书记这个禽兽打个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帮
她的忙,如果真的是曲书记有意推托,她就利用那天晚上的事情威胁他,大不了
弄个鱼死网破。想到这里,孟茹拨打了曲书记的手机,谁知却是关机的声音,然
后孟茹又利用其它的方式联系他,怎奈想尽了一切办法都联系不上。

  大约在几天后,孟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原来曲书记也被双规了,正是由丁
日民的案件所牵扯出来的。

  至此,丁日民的案件已经基本审查结束,共涉及大小党政干部24人,其中
副省级领导1人,厅级领导2人,处级领导7人,涉及钱款达人民币近亿元。而
且,此案有严重的黑社会背景,经查共伤害致人死亡1人,致残3人,轻伤20
多人。乐乐被灌酱油的打击报复案件,确实是丁日民的侄子丁猛所为。

  而且,尤其让孟茹倒吸一口凉气的是,丁日民的众多情人当中,有两个因为
参与了丁日民的违法犯罪活动,已经被刑事拘留。中央主管政法工作的领导对此
案相当重视,作出重要批示,要求从重从快处理此案,消除社会影响。

  没几天,法院公开审理了此案,一审判处丁日民和他的侄子死刑,其他涉案
人员从无期徒刑到有期徒刑不等,其中就连丁日民的两个情妇也没能逃脱法律的
制裁,各得了判三缓三的下场。

  孟茹听到这个消息后,懵了。她亲眼目睹了一个权力集团的覆灭,而她自己
恰恰游走在这个权力集团的边缘,曾经依靠它得到了利益,而今也因为她失去了
很多东西。孟茹感慨着,人生就像一场大梦一样,得到和失去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情,尽管你现在可能处在权力的巅峰,但你无法预知下一秒钟将会发生什么,兴
许一夜之间,你就会沦为万人唾弃的阶下囚。

  孟茹斜倚在窗前,看着街面上来往不绝的车流,心中充满了无限悲意。

  现在的孟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靠山,没有了官职,就连名烟名酒行的生
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丁日民下台后,捧她场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孟茹感到了那种大难来临之后的
凄凉与落寞。尤其让孟茹心里不舒服的是,当她歇息了几天之后去妇联上班,却
看到了人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似乎在唾弃她活该会有今天这个可悲的下场。

  孟茹觉得这个世界人情是如此淡漠,她所面对的是一张张冷若冰霜的面孔,
那些面孔扭曲着、狞笑着,仿佛要将她吞噬掉。那一瞬间,孟茹开始变得憎恶这
个社会,她感觉人与人之间是如此虚伪,人性的丑陋与卑劣让她心灰意冷,现在
的她对未来不抱有任何希望,她只想过个安稳的日子,像个正常人一样度过余下
的生命。

  孟茹低下头来,看看肚子里的孩子,她知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孩子,
只有这个孩子还可能带给她一些生命中的惊喜。孟茹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要给
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自己这辈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挫折与磨难,她不想让自己
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到妇联报到之后,孟茹就很少去上班了,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人们的
闲言碎语。另外,妇联的工作对她也实在没有任何吸引力。好在单位的领导对孟
茹也是网开一面,再加上县级市的妇联整天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更多时候,孟
茹还是猫在自己的店里,打点着那半死不活的生意。

  关于丁日民被一审判处死刑的事情,早就成为一条爆炸新闻,迅速地在天河
市传开。天河市数十万黎民百姓拍手称快,称天河市终于除去了一个大祸害。

  然而令高明不解的是,居然也有个别干部唱反调,说什么丁日民的倒台实属
一个意外,如果没有煤矿的透水事件,说不定丁日民的官会越做越大。还说看问
题要辩证地看,虽然丁日民贪占了不少钱款,但他的能力也确实超凡,没有他,
天河市的城市建设步伐就不会这么快;没有他,天河市干部职工的工资说不定到
现在还开不出来。

  高明就感叹,现在的人们究竟怎么了?难道我们真就没有那种既能干事又不
贪占的领导了?难道如果一个人能干点事情,即便贪点占点也是应该了?

  更让高明感到恐惧的是,他和孟茹的事情随着丁日民案件的曝光,也被摆在
台面上来。

  那天,他和市委办的一个熟人聊天,那人居然直言不讳的问高明:「听说你
和丁市长的情人孟茹有一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高明当时就被唬了一跳,脸登时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你听谁瞎说的?根本就没有的事情!」

  高明赶紧辩解道。

  那人却继续调侃高明说:「你就别狡辩了,现在外面都传遍了,不过大家都
夸你小子厉害呢,连丁日民的情人你都敢碰,要是放在我身上,即便是有那贼心
也没那贼胆啊!」

  说完还故作敬佩地拍了拍高明的肩膀。高明心想,还厉害呢,当初碰她的时
候,压根儿就不知道她是丁日民的情人,如果知道,自己也不会碰她,结果导致
不但丢了官职,还差点被丁日民那厮害死。

  经历了这件事情,高明在心中警告自己,看来以后和孟茹接触更要小心了,
自己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却与别人乱搞两性关系,而且这对象还是前任市长的情
人,这些闲话传出去多多少少都会对仕途造成影响。高明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
尤其经历了这么多曲折,再重新走入官场,能不加倍小心么!

  然而,高明越是怕什么,就越出现什么。

  这天,他正一个人在办公室瞅着墙上的时钟发呆,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
来电是孟茹的号码,不知为什么,高明打心眼里就不想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想当初和孟茹刚相识时,整天盼着她的电话,发展到今天居然怕她的电话,这是
一个多么令人深思的转变。

  虽然高明迟迟没有接听孟茹的电话,但那电话就是响个不停,响完第一遍紧
接着响第二遍,第二遍响完了再响第三遍,直到后来高明都不忍心的时候,终于
接起了电话。电话中孟茹语音平静地问道:「高明,我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在
忙什么?」

  高明愣了一下,然后故意装出很忙的样子说:「嗯,你别提了,这不是要开
人代会么,我正忙着政府工作报告的事情呢。」

  孟茹说:「你忙什么我不管,你不想我可以,但是你总该想想我肚子里面你
的孩子啊!」

  就这一句话,让高明的冷汗忽地就冒了出来,他忽然意识到孟茹那看似平静
的语音下面,蕴藏着巨大的杀伤力。是的,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脱不了与孟茹的干
系,理智告诉他,现在选择逃避是不明智的,不管怎样,他都要亲自解决这一让
他难缠的问题。

  高明再见孟茹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些水果,包括她平时最爱吃的大红樱桃。
一进门,高明就故作关切地问孟茹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孟茹用那种嗔
怨的眼神看了高明一眼,嘴里说道:「不好,没有你的日子什么都不好。」

  高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孟茹跟前,拉着她的手说:「我这不是来了么,
再说我哪有那么重要?」

  孟茹深情地望着高明说:「你就是重要,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高明知道孟茹所说的天天在一起的真正含义,无非是想要与他生活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问题,高明的心马上就沉重起来。这情人之间,如果不涉及婚嫁的问
题还好些,如果非要扯破了硬要往一起走,很多好感觉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高明现在就是如此,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结识孟茹时的那种新奇刺激,取而代
之的是那种无奈的累赘之感。尤其当孟茹怀了身孕之后,高明觉得这可真是一件
天大的麻烦事。高明甚至后悔没有在孟茹怀孕之前找个机会与她分手,而今再想
与她分手已经来不及。

  高明知道,当今的权宜之计,只有想办法稳住孟茹,找机会动员她把孩子打
掉,然后再一点点地与她断绝关系。当然,高明这样做并非心里面不爱孟茹,也
不是把她玩够了想要将她抛弃。

  事实上,已经步入成熟年龄的高明,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在关键时候
懂得取舍,把握大局。其实在内心里,高明更希望能和孟茹有张有驰、互不干涉
地保持一辈子的情人关系,彼此和谐地相处一辈子,但是它已经从孟茹的行为上
看出,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孟茹现在是铁定了心要与他生活在一起,否则也绝
对不会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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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集

  孟茹偎依在高明的身边问:「你真的忍心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看不到爸爸?」

  高明说:「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让我抛弃淑芳母子,与你生活在一
起?」

  孟茹说:「你别动不动就把淑芳和乐乐扯到一起,我可没让你抛弃他们,我
只想争取我们母子的权利。」

  高明没好气地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孟茹说:「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只是你要对得起我们母子就好。」

  高明叹了一口气,沉吟半天说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把孩子打掉,然
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高明说完之后,自以为出了一个好主意,没想到孟茹马上反驳说:「你还想
让我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地与你接触?你别做梦了,我都快30岁的人了,
你不为我的明天着想,我还得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呢!」

  说完之后,孟茹伤心地哭了起来。高明问:「你哭什么?」

  孟茹说:「冲你这话就知道你不爱我,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绝情寡义的事情
来?难道淑芳是你的女人,我就不是?难道乐乐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宝宝就
不是?亏你还说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看来一切都是假的。」

  孟茹说完之后,哭得是越发伤心。高明被孟茹抢白得如同噎了一团棉花,半
天说不出话来,憋红着脸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孟茹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看这事情好办,不如你直接和淑芳摊牌,告诉
她我怀了你的孩子,反正她也知道我们的事情,看她的反应如何,如果她主动提
出离婚,我们就顺水推舟,再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这也算皆大欢喜的结局。」

  高明听完后,赶忙摇手说:「这可万万使不得,你怀孕的事情千万不能让淑
芳知道,即便这样离婚成功,那对她的伤害也太大了。」

  孟茹说:「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不是说你不爱她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
德的,那你还坚持什么劲儿啊?」

  高明说:「是的,我是不爱她,但是她爱我啊?而且离婚了,乐乐怎么办?
我不忍心我的儿子被人伤害后,再让他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孟茹说:「反正如果你不这么做,就说明你不爱我!」

  高明情绪激动地说:「这和爱不爱你没有关系,如果我这么做了,良心会受
到谴责的!」

  孟茹马上质问高明道:「难道你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再狠心将我抛弃,良
心就不会受到谴责了?」

  高明被孟茹问得干张着嘴:「你你你……」

  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起来,结果是越吵越僵,最后竟不欢而
散。

  高明从孟茹处出来,感觉很是有些自嘲,一个男人,抱着好奇的态度尝试了
婚外情,没想到玩大了,竟导致情人怀孕,一心想要嫁给他,弄得他进退两难。
高明想这可真是自作自受,他在心中狠狠地骂自己:「活该如此,谁让当初就没
有管住自己的鸡巴。」

  这边孟茹也是边擦边眼泪边想:「是啊,你玩够了,想要抽身而退,世上哪
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不是害怕淑芳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么,如果把我惹急了,我
就偏要让她知道,看你到时怎么办?」

  两个人复杂的心理活动,虽然有悖于爱情的纯洁与真挚,但这个世界上的男
人与人,因爱而衍生出来的东西何止千变万化。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说当初高明和
孟茹就没有爱的成分,可事情发展到今天,可以肯定地说,两个人之间已经不止
爱这么简单了,更像是一场博弈,双方都赌上了本钱,非要弄出个输赢来。事已
至此,结局已经无法避免,注定了是个悲剧。

  高明与孟茹争吵完后,心情烦闷地回到家里。

  刚推开家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高明知道淑芳今天做的又是小鱼酱。
要说淑芳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她知道高明爱吃小鱼酱,就隔三差五买来那寸把
长的小鱼,也不嫌厌烦,蹲在那里一条一条地清理那小鱼体内的脏物,然后放在
盐水里面仔细清洗,再加入豆瓣酱,用慢火烹制出最佳味道来。

  淑芳见高明进屋,简单洗了下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外衣,嘴里说道:「正想
给你打电话呢,生怕你在外面吃,要不然我的工夫又白费了。」

  高明没有搭话,只是反问了一句:「儿子呢?」

  淑芳说:「刚吃完饭,和三楼的明明一起下楼踢球去了。」

  高明听后埋怨道:「别让他总往外跑,现在治安这么不好,万一再有个闪失
怎么办?」

  淑芳疑惑地问道:「最近天河市的治安挺好的啊,自从丁猛团伙被打掉后,
那些地痞流氓好像都销声匿迹了……」

  高明不耐烦地打断淑芳的话,高声说道:「我让你看好他,你照做就是了,
如果出了事情你能负责啊?」

  淑芳被高明的恶劣态度弄愣了,她明显感觉自己的男人心情不是很好,凭着
女性特有的宽容,她也没有和高明计较,只是默默地解开了围裙,下楼找乐乐去
了。

  不一会儿,乐乐被淑芳牵着小手一脸不高兴的回来了。进屋后,乐乐连话都
没有跟爸爸说。高明知道孩子没有玩够,在跟他赌气呢,想想也怪于心不忍的。
便走到近前,拍了拍儿子脏兮兮的小脸蛋说:「儿子,听话,去洗把脸,等爸爸
吃完饭和你一起踢球去。」

  乐乐听说爸爸要和他一起踢球,立即高兴起来,用怀疑的口气问道:「真的
啊!你不骗我?」

  高明拍一下他的小屁股,嘴里说道:「骗你干什么,快去吧!」

  乐乐蹦跳着地跑去了洗手间。淑芳看到爷俩儿没大没小的样子,脸上露出了
会心的笑容,不知不觉中长出了一口气。

  尽管是高明爱吃的小鱼酱,但由于心里装着事情,高明还是吃得很没味道,
只是简单地扒拉两口,就撂下了碗筷。淑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不顺心的事情?」

  高明望了淑芳一眼,心里有鬼地说道:「没有,只是在想工作的事情呢。」

  淑芳看到高明烦心的样子,忍不住开导他道:「工作上的事情看开点,你总
是急于求成,现在咱家的日子挺好的,又不缺吃少穿,你没必要那么拼命。另外
你的倔脾气也该改改,遇事跟着火了一样,好得罪人,外人怎么会像老婆孩子一
样耽着你?」

  高明虽然知道淑芳说的都是好话,但他还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索性拉着乐
乐去广场踢球去了。

  孟茹与高明争吵后,情绪也低落至极,当晚就一个人去了酒吧。

  在酒吧那振耳的音乐声中,孟茹左一杯右一杯,喝得是醉眼迷离。尤其当巫
启贤的那首《太傻》响起后,孟茹的眼泪不听话地夺眶而出:「守住你的承诺太
傻,只怪自己被爱迷惑/说过的话已不重要,可是我从不曾忘掉/守住你的承诺
太傻,只怪自己被爱迷惑/醉过的心哪里去找,对着满满空虚回忆怎么逃……」

  孟茹随着这音乐唱和着,眼泪与酒水一起被吞进了肚子里,那种苦涩的滋味
只有她自己能够读懂。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双男人的手,然后她看到有一瓶酒递了过来。孟
茹抬起头来,碰到了一道犀利的目光,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眼睛:「怎么,遇到
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吧,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男人边说边为孟茹斟满了酒。孟茹迟疑了一下,还是与他碰了一下杯子,然
后一饮而尽。男人说:「我猜你肯定是因为感情的事情而不开心?」

  孟茹看了男人一眼,没有吭声。男人继续说道:「其实像你这么漂亮,没有
必要为感情而烦恼,看开点,这个世界谁还拿爱情当回事儿,现在那东西已经贬
值到一文不值了。」

  孟茹听男人这么一说,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男人一眼,然后趴在桌子
上没有吭声。

  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不说服孟茹心有不甘,继续唠叨道:「我很早以前就
不相信爱情了,5年前前妻弃我而去,3年前情人又与我分手和别人好上了,你
说我还能相信谁?这人哪,就是贱,你越是介意什么,就越是失去什么……」

  孟茹终于忍不住了,她抬起头来问道:「那你没问问自己,你由始至终都是
一直真心地爱她们的么?」

  孟茹的反问让男人愣了一下,他故作肯定地回答道:「当然,我一直爱她们
的!」

  孟茹继续问道:「那你再问问自己,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谁?」

  男人显得有些慌乱:「不知道,或许是下一个吧!」

  孟茹苦笑了一下,是的,不用男人回答,她早就看清了天下所有男人的丑陋
嘴脸,孟茹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样,高明一定是自己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男
人!」

  然后她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要走,由于喝多了酒,她的脚步难免
踉跄了一下,男人适时地跟了过来,用手扶住孟茹的腰:「我送你回去吧?」

  孟茹感到一丝恶心,嘴里低喝道:「滚开!」

  然后,挣脱男人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阵风吹来,孟茹站在大街上,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她拿出电话,拨通了
高明的手机。

  当听筒里高明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孟茹说:「高明,我要嫁给你!」

  高明似乎没有听清,问道:「你在说什么?」

  孟茹说:「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

  说完之后,孟茹就将电话挂掉,然后一个人流着眼泪,又哭又笑地向家里走
去……孟茹觉得最近身子很不舒服,一是妊娠反应很厉害,总是呕吐不止;二是
浑身无力,还冒虚汗,有两次甚至在内裤上发现了血迹。孟茹有些害怕了,赶紧
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她孩子有要流产的迹象,让她注意饮食规律,不要乱
走,更不要喝酒,还给她开了一堆保胎药,让她按时吃。

  从医院回来后,孟茹心里越发慌乱,她很担心万一这个孩子保不住,那她就
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孟茹,就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随着丁日民的倒台,她失
去了政治权力,如今,她不想再因为孩子而失去了她的爱情。

  在孟茹看来,权力和爱情是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两样东西。一个生性好强的
女人,处处都是不服输的。孟茹要不是因为这种不服输的性格,当初也不会委身
于丁日民,就是为了从丁日民的身上实现权力欲。包括后来与高明的接触,也是
她追求生活质量的一种表现,她指望着能从高明的身上实现自己的爱情梦想。

  人活在世上,往往都像孟茹一样,想方设法地使自己生活得更好,甚至不惜
做一些有悖于良心的事情。当我们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时,又
非常害怕失去,于是便穷尽一切办法也要保全那拥有的东西。这一切,在外人看
来好像是一种钻牛角尖的表现,事实上我们每一个身处在局中的人,哪一个不都
在钻这种牛角尖,否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生生死死、悲欢离合的故事发生了。

  再说高明,自从那晚上接到孟茹醉酒后打来的电话后,他是寝食难安,因为
电话里孟茹半真半假地说,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就死给他看。

  高明相信凭孟茹的个性,她能做得出来:一个多情善感的女人,为自己编织
了美丽的爱情梦想,当这个梦想破灭时,难保不做出什么有反常理的事情来。通
过近一段时间的接触,高明感到孟茹的心理健康出了问题,她变得喜怒无常、难
以捉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凡事百依百顺、处处都为他着想的孟茹了。

  至此,高明很为自己的这段婚外情后悔,想当初在小树林里,他兴致勃勃地
扒下孟茹的裤子时,显然对这一后果估计不足。如果他知道婚外情会发展到今天
这个地步,那么即便孟茹脱光了衣服让他上,他也会很好的考虑。

  可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高明知道得想办法把这一麻烦的事情搞定才
行。思来想去高明也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后来他竟然想要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让孟茹主动退出。那就是对孟茹能躲就躲,要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不冷不热,只要
孟茹死心了,就会自己打掉孩子,从而结束这场让他心力交瘁的三角之恋。

  于是,每当看到孟茹打来的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接起来只说个三五句话
就借故挂断。孟茹对高明的态度很是失望,如今她想要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说上几
句话都成了一种奢望。孟茹猜到了这是高明对付她的一种手段,于是她也开始采
取相应的措施对付高明。

  这次,她变换了打电话的时间,偏赶上高明下班在家的时候打给他。如果高
明关机,她就打座机。若是淑芳接,她就还用老办法,手拿着话筒不说话;如果
高明接,她就情意绵绵地和他聊上几句。这一招果然奏效,几次之后高明就受不
了了,生怕孟茹的电话惹得淑芳怀疑,再次引发家庭危机,于是他主动要求约孟
茹见面谈谈。

  这次见面,高明可谓是做了精心准备,正好他哥哥将借孟茹的那5万元钱还
了回来,高明为了不欠孟茹太多人情,自己还垫上了几千元利息。然后,他又精
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了想见面时话应该怎样说,要在尽可能少伤害孟茹的前提
下,让她主动离自己而去。

  两个人的这次见面,选在了龙江市他们经常幽会的那家宾馆,当高明去的时
候,孟茹早已开好了房间在等他。自从两个人成为情人以来,开始时高明花费的
还多些,等到后来,几乎都是孟茹在消费了,因为凭高明的经济实力,根本就承
担不起这笔不小的开销。

  事实上孟茹也真没和他计较,包括给他买衣物和手表,为了讨高明的欢心,
还专门买了一部车子,以便两个人游玩的时候更方便。

  一进屋,高明就将那5万元钱放在了茶几上,嘴里说:「给,这是上次借你
的5万元钱,还给你。对了,这里还有按照银行标准计算的利息,你点点看对不
对?总计是55000元,我哥叮嘱我,让我代他好好谢谢你。」

  孟茹用眼瞟了一下那钱,用一种不容质疑地口气说道:「本钱我留下,利息
你拿回去。」

  高明说:「那怎么成,一码是一码嘛,你就收下吧!」

  孟茹说:「怎么?你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是吧?这就拿我当外人了?」

  就这一句话,说得高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很惊讶孟茹能将他的内心洞悉
得一清二楚。无奈之下,只好乖乖地将那5000元钱揣了起来。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没再提那钱的茬儿,孟茹又扑在高明的怀里,诉说她对
他的思念。

  孟茹说:「你知道吗高明,其实每次和你在这里幽会都会感到很幸福,真希
望时间就此停止,我宁愿和你在这里度过一辈子。如今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我
们完全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和孩子就是你的全部,我们会好好的爱你。」

  高明用手半拥着孟茹,很遗憾自己准备好的台词一句也用不上,原本以为见
了面,会和孟茹大吵一顿,但是聪明的孟茹似乎根本不给他机会,让他没有理由
将那些分手的话说出来。不仅如此,在孟茹的感染下,高明开始随着孟茹的思路
走,他甚至想如果和孟茹生活在一起,日子肯定也会挺好的。高明这时才发现,
原来自己是一个多么没有主见的人,身在哪里,心就会在哪里。

  高明低头看了看孟茹,怀中的美人泪花点点,真是让人万般怜爱。

  高明又想到了淑芳和乐乐,这一想不打紧,真是进退两难,只觉得自己的心
啊,都快碎了!

  高明长叹了口气,对孟茹说:「亲爱的,其实我何尝不想与你生活在一起,
只是一想到淑芳和乐乐,就于心不忍,毕竟我与她们生活了这多年,感情还是有
的,如果咱们走在一起,对她们母子的伤害是巨大的,我的良心也不会好过。」

  孟茹用手摸着高明的脸颊说:「事已至此,想要没有伤害是不可能的,反正
你不伤害她们,也要伤害我们母子,无论怎样,最终你都要选择一个啊!」

  高明听了此话,眼角居然滚落了两滴泪水来,痛苦地低下了头。是的,两边
都是肉,割舍了哪一边,他都会疼。

  孟茹见高明已经动了心,赶紧趁热打铁说:「如果你不忍心对淑芳说,我对
她说去,我就说和你感情很深,还怀了你的孩子,希望她能将你让给我,如果她
答应了,我会给她20万元作为补偿,我想这20万,也够他生活一段时间了,
她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高明说:「这样不好吧?」

  孟茹说:「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迟早都要出头的事情,你别管了,剩下的事
情就交给我了。」

  高明说:「不!我不允许你这样做,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吧。」孟茹说:「有
什么好考虑的,这种事情越考虑烦心事越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

  就这样,孟茹坚持要向淑芳摊牌,高明却一直要求等等再说,两个人最终也
没达成统一意见,这次见面又一次不了了之。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高明觉得也无可奈何,如今的他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
法,一切只能顺其自然。高明甚至一厢情愿地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总会
迎刃而解,这个自负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事情有一天竟然会发展到不可
控制的地步。

  那一天,高明参加完一个聚会之后回到家里,醉醺醺的打开家门,满以为淑
芳会像往常一样,及时为他递来毛巾,给他打来洗脚水。然而他喊了半天也没见
淑芳迎出来,他还故作男人地敲打着茶几,意思淑芳怎么能如此怠慢他。

  敲了好半天之后,才见淑芳慢吞吞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高明丝毫也没有注
意到此刻淑芳正红肿着双眼,他还不知深浅地对淑芳说:「怎么才出来?没看到
我喝多了吗?赶快给我弄些茶水来,我有些口渴。」

  谁知说完之后,淑芳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高明有些不耐烦了,抬高声调
说道:「我说话你没听到咋的?我让你给我弄点水来!」

  淑芳抬起头,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那目光仿佛一把利剑,想要将高明
洞穿。当高明意识到淑芳的眼神不对时,正琢磨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淑芳开了
口,那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听说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高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你说啥?」

  淑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用一种气愤至极的腔调说道:「那女人今天
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怀了你的孩子。」

  闻听此言,高明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大半,马上在脑海里分析这是怎么一回事
儿,当他意识到原来是孟茹给淑芳打了电话时,高明真是又气又恼,他没有想到
孟茹会这么不计后果,果真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向淑芳摊牌。一瞬间,高明像泄了
气的皮球,故意装糊涂地狡辩道:「谁啊,不会吧?你说啥呢,我听不懂!」

  高明话音刚落,淑芳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冲着高明劈头盖脸地又抓又挠,
嘴里还骂道:「高明,你这个混蛋,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亏我对你还这么好,
你在外面有女人,我不和你计较,你居然还和那臭女人有了孩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高明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淑芳抓了个正着。瞬间
他的脸上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道血印子,高明感到火燎燎地疼。出于本能反应,高
明一使劲儿,将淑芳甩在了地上,说道:「你疯了啊,不问青红皂白,胡闹什么
啊!」

  淑芳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真是撕心扯肺、伤心至极。高明还想
解释,怎奈淑芳就是不听,这时高明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那一刻,高明恨孟茹恨得要死,他没有想到孟茹真的会把他逼上绝路。

  高明眼珠子不住地打转,想着合适的解决办法,他想要将事情的影响控制在
最小范围内。于是,他待了一会儿,看淑芳哭得差不多了,低下身子去拉她,嘴
里还解释道:「你别听别人瞎说,她那是别有用心的,想要故意拆散我们,你听
我解释好不好?」

  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淑芳,就听淑芳像被电击了一样尖叫道:「你别碰我,
拿开你的脏手。」

  高明的双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怎么办才好。

  淑芳依旧痛哭着,任凭高明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显然她已经意识到孟茹说的
并非是假话。看到淑芳被伤透心的样子,高明此刻都恨不得将孟茹千刀万剐,要
不是她也不会将事情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此时,淑芳的哭声越来越大,高明很
担心被楼上楼下的邻居听到不好,于是央求淑芳道:「你小点声好不好,被别人
听到了多丢人。」

  淑芳大哭着说:「你还知道丢人啊,当初你跟别人搞在一起的时候咋就不知
道丢人?」

  高明对淑芳的质问很没办法,站在那里直搓脚,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
在这时,乐乐出现在了父母面前,孩子被客厅里的哭喊声惊醒,正揉着惺忪的睡
眼站在卧室门口。眼前的一幕让乐乐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他看到母亲坐在地上大
放悲声,父亲则站在一边茫然不知所措。孩子幼小的心灵哪禁得起这样的场面,
当他意识到父母在吵架的时候,也跟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高明满以为乐乐哭了以后,淑芳会照顾孩子的感觉,结束与他的对峙。没想
到淑芳仿佛没见到乐乐一样,依旧继续着她伤心的哭泣。

  高明从淑芳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以往两个人吵架,只要乐乐一
出现,两个人就像没事人似的重归于好,为的就是不想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投下
任何阴影。而此次,显然淑芳已经不在乎乐乐的感受了。是的,当自己的家庭能
否保全都是个问题的时候,孩子能不能受到伤害还算得了什么。

  高明看着站在卧室门口大哭的乐乐,再看看坐在地上伤痛欲绝的淑芳,他觉
得天都好像要塌了下来。

  万般无奈之下,高明向乐乐走去,想要把孩子揽在怀里。谁知乐乐看到母亲
受到了委屈,对高明也充满了敌意,他挣脱了爸爸的怀抱,径直扑向了淑芳的怀
里,淑芳怀搂着乐乐,娘俩个哭得是昏天黑地。

  这一晚,对于高明一家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任凭高明怎样解释,淑芳都认
定了高明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后来,高明实在没有办法,索性对淑芳说:「那你
到底想怎样么?」

  淑芳说:「我不想怎样,只想和你离婚,明天就离。」

  高明无奈地说:「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别再哭了,怎么都行。」

  高明的话音刚落,淑芳怀抱着乐乐,哭得更凶了。

  那一刻,高明望着娘俩儿,竟然悲从心起,一种深深地愧疚涌上心头。高明
看着坐在地上的淑芳母子,觉得娘俩儿无比可怜,他在心里痛恨自己竟然做出了
如此不齿的事情,高明的灵魂禁受着难以形容的折磨,他的心在滴血。

  第二天一早,淑芳没有给高明机会,送走了孩子,请了一天假,拉着高明就
去办理离婚手续。高明当然是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去,嘴里还反复念叨着:「你想
好了吗,这样离了多可惜啊?孩子怎么办?看在夫妻多年的感情上,你就原谅我
这一次吧!」

  淑芳说:「还让我怎么原谅你?当初要不是因为原谅你,也不会弄出这个私
生子,如果我再原谅你,说不定还会弄出三个四个来,今天这婚我是离定了。」

  说完,淑芳带上各种证件,拉着高明就要往外走。高明看淑芳这次是动了真
格的,心中不免害怕起来。虽然在此之前,高明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跟淑芳离婚的
情景,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高明还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高明和淑芳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淑芳走在前面,
高明跟在后面,虽然是很短的一段路,高明却觉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他耷拉着
脑袋,双手紧紧插在衣兜里,神情真是沮丧至极。高明回想起和淑芳结婚以来的
一幕幕,心中不免戚戚焉。

  的确,这些年来与淑芳生活在一起,很难说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淑芳是
一个贤妻良母,为了这个家她几乎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记得结婚前,高明的家
庭生活困难,买不起楼,还是淑芳拿出多年的积蓄与高明一起完成了这个心愿。

  婚后,淑芳勤俭持家、温柔贤惠,在婆婆生病住院期间,她像老人的亲生女
儿一样照看在病床前,端屎端尿,从来就不嫌脏累,连医院的大夫都说从来没有
见到过这样孝顺的儿媳。

  生乐乐那会儿,恰逢淑芳难产,医院的大夫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淑芳拉
着高明的手说:「还是保孩子吧,能为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我就是死了也知足
了……」

  高明的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所幸后来大人孩子都保住了,但通过件事情,
高明知道了淑芳对这个家是多么的无私。这些年两个人的日子得好了,淑芳总是
幸福地偎依在高明的身边,忽闪着眼睛畅想明天:「亲爱的,等我们把乐乐养大
成人了,一定要好好地享受一下我们的二人世界,我最向往西藏了,那里的蓝天
白云、雪域高原一定很美很美……」

  高明这样回忆着,越发觉得脚下的步子迈得沉重,忽然他绊了一跤,一个踉
跄差点跌倒。高明坐在马路边的石礅上赖着不走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淑芳
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中充满了对他的蔑视
和绝望。

  高明被看得心寒,就想:「这生活竟是这样一种残酷的游戏,它没有规则,
变幻莫测,就好像你在精心雕刻的一件工艺品,眼看着大功告成,可一不小心却
被自己一个小小的失误,将这件工艺品击得粉碎。」

  高明长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一边假装用手揉着脚脖子,一边想着事情的
对策。淑芳见高明坐在那里不走了,便问道:「怎么不走了?」

  高明没好气地说:「走什么啊,还没说好孩子和房子归谁就盲目地去离婚,
开什么玩笑啊!」

  淑芳瞪着他,嘴里说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孩子跟我,房子和存款都归你
总行了吧?高明,我没想到和你夫妻一场,直到今天你还和我算计这个!」

  淑芳说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弄得高明很没趣地坐在那里。其实高明并不
是想和淑芳算计,他只是为了挨时间,想要推辞一下才这么说的,没想到淑芳闻
听此言后情绪越发激动。高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十分不情愿地随着淑
芳慢慢向婚姻登记处走去。

  婚姻登记处这几年的变化很大,首先在办理结婚和离婚的手续上就简便了许
多,高明还记得当年他与淑芳结婚时,不但要出示双方所在街道和单位的证明,
还要强制性地进行体检和买一些书籍药品才行。如今这一切繁琐的事项均已被除
去,结婚和离婚只要男女双方都同意,交上相关的证件就可以了。

  高明正神情沮丧地随着淑芳往婚姻登记处里面走,刚到大门的拐角处,忽然
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与高明打了个照面,高明看那人颇为面熟,正要低头过去,
那人却一眼认出了他,热情地与他打招呼:「吆,这不是高主任么,是什么风把
你吹来了?快到我的办公室坐坐。」

  高明这才认出此人正是婚姻登记处的牛主任,赶紧上前与之握手,嘴里寒暄
着:「噢,牛主任啊,我到这里办点事情,办完就回去了,不敢打扰哦!」

  牛主任客气地说道:「你这不是见外了吗,到我这里还跟我客气什么,有啥
事情尽管说,我一定包办到底。」

  高明心里暗暗叫苦,这离婚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可不想让牛主任知
道,正想找个岔子打过去,谁知淑芳却不管那套,已经一脸不悦地跟到了高明身
边。牛主任毕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礼貌地问道:「这位是?」

  高明赶紧介绍说:「这是你弟妹,今天过来跟我一起咨询点事情。」

  然后高明又对淑芳说:「这是登记处的牛主任。」

  由于淑芳心情实在不是很好,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然后也没和牛主任多客套两句,扳着脸径直朝婚姻登记处里面走去。高明有些尴
尬,冲着牛主挤出了一丝苦笑,赶紧随后跟了进去。

  办理离婚的房间内,淑芳说明了来意,将那结婚证书以及身份证、户口本统
统都递了上去。高明站在淑芳的身后,看到淑芳决然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能接受这近10年的缘分就这么没了,多年的夫妻从此就会成为陌路……

  高明这样想着,只觉得这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的感觉。那
一刻,高明真想上前阻止淑芳,认真地对她说:「你再考虑考虑好么?毕竟夫妻
一场不容易。」

  但也许出于自尊的原因,高明站在那里最终没有动。

  眼见着离婚手续正要办理,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呵呵,感情你
们两口子这是在闹矛盾啊?真是的,有矛盾解决不就行了,离什么婚啊!赶快到
我的办公室来,我可要和你们好好谈谈。」

  原来这笑声来自于牛主任,他刚刚看到两个人的情绪不对就跟了进来,这个
牛主任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与高明也算老相识,换作别人他可能会不管,但是高
明的家事,他决不会看笑话的。牛主任给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然后连拉带拽地
将高明夫妻二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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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集

  端茶倒水之后,牛主任开始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解工作。他说:「我不知道你
们二位因为什么离婚,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口子过日子,就好比是在大海
上行船,必然会经历风浪坎坷。不怕你们笑话,别看我是搞婚姻登记的,我和你
嫂子就离了三次婚,但最后都没离成,现在还稀里糊涂地过着呢。」

  「这结婚和离婚说白了都不过是办个证的事情,很简单。但日子是一天天过
出来的,时间久了,无论谁都会产生感情。况且还有孩子,离婚会给孩子造成多
大的伤害啊,我曾亲眼看见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最终都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再说,就是离婚了,再找的那个也不见得会比现在这个强多少,就连生活
方式和习惯都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和你嫂子看明白了这一切,也就不
去瞎折腾了。」

  高明在旁边听着牛主任的话,心中暗暗佩服老牛不愧为婚姻登记处的主任,
这思想政治工作就是做得好。旁边淑芳听了牛主任的话,显然是往心里去了,低
着头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牛主任与高明对视了一下,高明给牛主任使了一个眼色,牛主任心领神会地
走到淑芳面前,继续说道:「弟妹啊,大哥知道你跟高明在一起可能受了不少委
屈,我们在机关工作的男人都比较忙,对家庭照顾得少些,再加上这个环境工作
压力大,情绪比较容易波动,难免会做出一些让你们失望的举动来,但我们对家
庭的责任还是比较看重的。」

  「再说了,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犯错的,犯了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弟妹,
你听我的,今天我就做这个和事佬,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日子该过还得过。」

  淑芳一听这牛主任明显有撮合两个人重归于好的意思,不由得委屈地说道:
「牛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别劝了,我和高明的情况不同,哪怕我们能
有一点生活在一起的希望,我也不会跟他闹到这里来,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居
然……」

  淑芳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又伤心地哭了起来。牛主任看淑芳的思想
疙瘩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便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方式,对淑芳说道:「弟妹啊,
不管怎样,这离婚的事情必须慎重考虑,这样吧,如果你真要和高明离婚,大哥
我也不拦你,但是大哥劝你再好好考虑几天,这事情一定要从长计议,我也趁这
个机会好好批评批评高明,谁让他把你伤害得这样苦。」

  说完,牛主任也不管淑芳同意不同意,拉着高明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对淑芳
说:「你就把高明交给我吧,我找个地方批评他去了啊,你放心,我不把他教育
好了,绝对不给你送回来。」

  淑芳正要喊住二人,怎奈那牛主任行动迅速,转眼的工夫拉着高明就没了踪
影。

  在婚姻登记处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内,牛主任和高明两人是边喝酒边聊天。

  牛主任说:「究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离婚不可。」

  高明喝了一大口白酒,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没啥事,女人瞎胡闹呗。」

  牛主任说:「你还别瞒我,我看弟妹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这责任多半在
你。」

  高明说:「不信拉倒,我能有什么责任。」

  牛主任噗嗤一笑,也跟着喝了一口酒,然后笑嘻嘻地问道:「说实话,是不
是在外面搞女人被老婆知道了?」

  高明看了牛主任一眼,没有说话,心想,自己与孟茹的事情多半牛主任也知
道。

  牛主任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说道:「你也是,对女人说两句好话、服个软也
就算了,怎么也不能闹到婚姻登记处来啊?万一冲动之下今天把婚离了多可惜!
再说这年头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搞女人,也没看谁动不动就闹到离婚的程度,没
想到老弟你工作干得挺漂亮,家庭生活却处理得不咋地。」

  牛主任的一番话说得高明脸红一阵、白一阵,越发觉得自己这段感情失败得
很,千万种怨恨都集中在孟茹一个人身上,心想这一切要不是因为孟茹,也不会
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这酒喝得就愈加憋闷,不知不觉中竟然酩酊大醉。

  牛主任看高明实在心情不好,一边劝他少喝两杯,一边付了帐,搀扶着高明
要送他回去。高明谢过了,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上了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回
家,直接奔向孟茹的住处。此刻的高明,心头压着一股无名怒火,他铆足了劲儿
要找孟茹算帐,问问她究竟想要干什么,难不成非要把人逼上绝路不可。

  高明找到孟茹时,她当时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高明一把就将她从床上拽起
来,血红着眼睛问道:「是你给淑芳打的电话,说怀了我的孩子?」

  孟茹看到像雄狮一样发怒的高明,知道这件事情给他的刺激不小,但也丝毫
没有畏惧,挺着胸膛说:「对啊,是我说的。」

  高明得到了孟茹的证实后,千万种怨恨都集中在了右手上,他扬起巴掌,使
尽浑身力气就狠狠地扇了下去,正打在孟茹的左腮上,孟茹嘤咛一声,倒在了床
上。

  高明指着孟茹大声骂道:「你到底是何居心?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你先不要
向淑芳摊牌,你偏不听,这下可好,淑芳和我成为仇人了,你满意了?」

  孟茹手捂着左腮,半天才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高明,说道:「你居然敢打
我?」边完孟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大义凛然地站在了高明面前:「你打吧,
任由你打,我看你高明究竟怎样对我下得了手。」

  高明被孟茹的突然举动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继续指着孟茹的鼻子骂道:
「没想到你是这么阴险狡诈的女人,竟然会使出这样恶毒的手段来拆散别人的家
庭。」

  孟茹闻听此言,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着高明,针锋相对地回敬道:「是我恶
毒还是你恶毒?高明,你别装高尚了,我早就看透了你,你一方面想要玩弄我,
一方面还不想负责任是不是?最可气的是你还要打着爱情的幌子,口口声声地说
爱我,你拍拍自己的良心,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自己最清楚!」

  孟茹的一句话像一发重磅炮弹落在了高明的头上,当时就将他的嚣张气焰给
打了下去。

  高明看了孟茹一眼,没有吭声,一屁股坐到沙发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孟茹继续说道:「刚开始和你交往时,我真的以为遇到了期待已久的爱情,
你就是我梦中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你不过和其他臭
男人一样,自私、虚伪,时时处处都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你拿不起、放不下。」

  「你为了保持家庭的完整,我不怪你,但你不能利用爱情来几次三番地欺骗
我。包括这次怀孕,我本想将孩子做掉的,但是你却还假惺惺地跟我说,想要跟
我生个孩子,想要跟我组建一个家庭。高明,我受够你了,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谎
言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孟茹突然从枕下抽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一下子就抵在了
自己的胸前,泪流满面地对高明说道:「高明,我今天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
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身下的玩物?」

  高明看到孟茹的举动,当时就愣在了那里,当他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的
时候,烟头都没来急掐,就要冲过去抢夺那刀子。孟茹大吼一声:「你别过来,
如果过来我就捅进去。」

  说完一用力,那锋利的刀尖就没入了衣服里。高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
没有想到孟茹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威胁自己,赶紧摆着手大声央求道:「不要
啊,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千万别这样!」

  孟茹边流泪,边摇头说:「高明,算了,一切该结束了,我知道你不爱我,
你心里面只有你的那个家,你居然为了淑芳而打我,你太让我伤心了。」

  说完之后,孟茹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看那样子就要将刀子捅下
去。高明见此情形,心想不得了,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哭着说:「孟茹,
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啊!你就别再逼我了好不好,放我一条生路吧。」

  高明说完之后,居然像个娘们儿一样,呜呜滔滔地哭了起来。

  孟茹看到高明堂堂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竟然给她跪下了,而且鼻涕眼泪的哭
得一塌糊涂,心中也有了一些犹疑,拿刀子的手也慢慢地松了下来。

  高明一边哭着,一边跪爬着来到孟茹的跟前,双手抱紧她的双腿,一边摇晃
着一边问道:「你怎么能干如此的傻事呢,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着想啊,
你死了我能心安吗,还让我怎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孟茹心里一软,拿刀子的手一松,刀子就从她的手中脱落下来,咣当一声掉
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孟茹也慢慢地低下身来,与高明抱在一起,两个人失声痛哭。

  等哭够了,高明才慢慢地向孟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他说:「淑芳知道你怀
了我的孩子后很生气,已经和我闹到婚了婚姻登记处,差一点就将婚离了。」

  孟茹说:「那怎么没离呢?」

  高明回答:「正好碰到一个熟人,他将我们劝了回来。」

  孟茹听了很生气,从高明怀里挣脱出来,一脸不悦地说:「还是你不想离,
如果想离的话,都到婚姻登记处了,还能离不了?」

  高明支吾着辩解道:「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嘛,再说我们关于财产分割和孩子
抚养等问题还没有谈好,现在离显得有些操之过急啊。」

  孟茹说:「有什么好谈的,我都说一百次了,房子等所有财产都归她,孩子
也由她抚养,你净身出户就行了。如果她还觉得亏,那我就再给她一笔钱作为补
偿,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高明听孟茹这样一说,叹了一口气,窝在那里没有吭声。

  孟茹见状,指着高明的鼻子继续说道:「我跟你说高明,不用你现在前怕狼
后怕虎的举棋不定,如果这个机会你再把握不住,等一切都错过了你后悔都来不
及。你想想,如果咱们两个生活到一起,是多好的日子,物质上宽裕不说,就是
感情上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你和淑芳之间,现在就好像是面破裂的镜子,再怎么
粘合也会有裂痕了,莫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她彻底了断,免得夜长梦多。」

  孟茹开始对高明做起思想工作来,她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现在的境
况谈到将来的生活;从感情的取舍谈到人生的价值。

  刚开始时,高明还无动于衷,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低头抽闷烟,后来他越来
越觉得孟茹说的话很在理,索性站起身来,一狠心掐灭了烟头,嘴里说道:「也
罢,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离了算了。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回去和她办
手续。」

  说完之后,高明推开房门,大步去。

  身后,孟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高明现在就好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也没了主见,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棘手
的感情问题。他心情烦闷地回到家里,一推开家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亲
人们都来了,她的父母和哥嫂坐满了一客厅,正在和淑芳耐心地谈话。淑芳坐在
沙发上,怀搂着乐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原来淑芳和高明在婚姻登记处分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
婚离了,反正责任不在自己,好歹也要把这情况向高明的家人说明一下才好。于
是淑芳就把高明的父母还有兄嫂都召集到了一起,当着他们的面,将前前后后的
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边说还边流眼泪,弄得大家一边对淑芳充满了同情,
一边对高明愤恨不已。

  尤其高明的父母,两位老人平日里得到了淑芳无数的好处,怎能容忍儿媳受
这等委屈,当时就叫大儿子打电话给高明,马上要他回来,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谁知高明已经关机,电话拨了无数次就是打不通。众人无奈,只得一边等高明,
一边做淑芳的工作。

  这高明的嫂子做工作很有一套,这个女人是多年做生意出身,生有一张能说
会道的嘴巴。她一边以妯娌的身份安慰淑芳,一边痛陈高明的不是,最后还摆事
实讲道理地对淑芳说:「虽说这件事情一万个都是高明的不是,不过这话又说回
来,这年头有几个男人不在外面胡搞的啊,你大哥就有那么一阶段和隔壁服装店
的老板娘打得火热,后来被我一顿臭骂,才算收敛了许多。」

  「再说,你和高明这件事情,摆明了是被那狐狸精挑拨离间呢,她巴不得你
和高明离婚,拆散你们然后她好和高明生活在一起。妹子,你可千万不要上了她
的当,我要是你啊,偏不和高明离,反正咱是原配,能耗得起。她就不行了,她
属于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如果她怀孕的事情是真的,等她肚子大了看她还怎么
见人……」

  大嫂的一番话,说得淑芳惊叹不已,她没想到原来事情还有这么多的奥妙在
里面,不过想想大嫂的话还真是十分有道理,不禁暗暗佩服大嫂为人的老练。这
样想着,淑芳的心思也活络起来,心想这离婚的事情还真得仔细考虑才行,怎么
也不能让那臭女人轻易占了便宜。现在的淑芳,真是恨孟茹恨得要死。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淑芳时,高明灰头灰脸地走了进来,这下大家可找
到了出气筒,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也不分青红皂白,冲着高明就是狗血喷头
地一顿臭骂。心直口快的嫂子对着高明冷嘲热讽地说道:「怎么的高明,也学会
与时俱进了啊,听说你在外面找情人了,还有了私生子?你也太拿我们淑芳不当
回事儿了啊,是不是我们淑芳妹子把你侍候得太舒服了!」

  这边大哥也指着高明的鼻子骂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多好的日
子不过,却要在外面胡扯,你能对得起谁!」

  尤其让高明感到心里难过的是,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也用拐杖敲打着地面
说:「作孽啊,你是犯愁你妈不早死啊,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老太太边说,边伤心地抹眼泪。高明那脾气倔强的父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二话没说,操起拖把就要揍高明,被手疾眼快的哥哥嫂子赶紧给拦住了。

  高明原本下定决心回到家里和淑芳彻底摊牌,没有料到却遇到了这么一出,
原本焦头烂额的他,又遭到了一通劈头盖脸地抨击,高明心里面那个滋味啊,别
提多难过了,就好像是吞了一肚子的辣椒油,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恨不得有个地
缝都能钻进去。

  高明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冲着大伙儿怒吼一声:「你
们别吵了,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我自己能处理。」

  说完之后,也不管大家的情绪如何,他摔门而去。

  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咒骂和母亲的哭泣声,高明的心里感到锥刺了一样难受。

     ***    ***    ***    ***

  热面出了家门的高明,心情无比烦乱,他信步来到天河岸边,沿着长长的堤
岸缓缓而行。

  初春的季节,天河已经冰雪融化,那整块的冰排撕裂开来,分割成若干个小
块,沿河水顺流而下,场面甚是壮观。这让高明没来由就想到了自己破碎的心,
不也正像这散开的冰排一样四处飘零吗。

  高明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河心扔去,只听喀吧一声脆响,将一整块冰
砸得四分五裂,高明顿时觉得心里舒畅了一些,不由得发出了一阵阴森的冷笑,
然后他又捡起几块石头,接连向河心砸去,每砸一下,高明就狂笑几声,如此反
复地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身边,一对中年男女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地走来,看到高明举止异常的样子
远远地绕开,走过之后还不忘回头张望。

  高明心想:「望个屁啊,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男女关系,别看你们现在甜甜蜜
蜜,将来迟早都会有像我这一天,靠砸冰排来出气。」

  高明在河边待了很久,夜幕渐渐降临,他感觉又饿又冷,但是他不想回家,
他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开机键,不一会儿就有若干个短信涌进来,其中大哥发来
的最多,无非是让他早点回去,好好向淑芳赔礼道歉。

  高明当然不愿意回去,倒不是怕向淑芳赔礼道歉,只是他觉得道歉已经不能
说明问题。

  而且,高明也不想向淑芳道歉。做了就做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此刻
天塌下来由他一个人撑着。要说这男人的心理很奇怪,当事情没有败露时,他掖
着藏着,生怕别人知道。当事情一旦败露了,他又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架势,爱咋咋的。

  正当高明还要将电话再次关机时,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原来是孟茹的。高
明本想不接,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在哪里?」

  孟茹的声音温柔地传来。高明停顿了一下,情绪低落地说:「我在外面。」

  孟茹问:「吃晚饭了吗?」

  高明咽了口吐沫,回答说:「还没吃。」

  「那你来我这里吧,我给你煮热汤面吃。」

  孟茹说完后,不待高明回答就挂断了电话。高明心里很是感叹孟茹总会恰如
其分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这让高明在惊讶之余也感到一丝可怕,他总觉得在他
和孟茹之间好像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们拴得紧紧地,他怕自己一辈子都摆脱
不了。

  高明打车来到孟茹的住处,发现孟茹已经关闭了店门。高明知道平时孟茹就
住在店里,高明敲了敲那蓝色的卷帘门,门很快打开了。高明闪身进入。

  孟茹说:「我给你煮好了热汤面,你趁热吃吧。」

  走入里面的居室,高明看到一碗热腾腾的热汤面摆在桌上,上面还覆盖了两
个荷包蛋。高明感觉自己真是饿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旁边孟茹用那种火辣辣地眼神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对他的怜爱。

  吃饱之后,高明用面巾纸擦了擦嘴巴,然后拿起电视遥控器拨了一圈电视频
道。可能由于心情不好的缘故,平时很多爱看的电视节目都看不进去。这时孟茹
已经将碗筷收拾完毕,悄悄地坐到高明身边来。高明啪地一下将电视关掉,歪过
头来心情沉重地对孟茹说:「淑芳把我们的事情跟我父母说了,现在事情越搞越
大了,你说怎么办?」

  孟茹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那你父母是什么态度?」

  高明说:「我父母当然很生气,他们主张我和淑芳和好。」

  孟茹站起身来,一边去拿苹果,一边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高明说:「我还能怎么想,事已至此,爱怎样就怎样吧,随它去!」

  说完之后,高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将外衣脱下来,一下仰躺在孟茹的大床
上,故意摆出放松的样子。

  孟茹没有说话,只是将削好的苹果递到高明嘴边,一口一口地喂高明吃。高
明吃着苹果,脑袋里想,如果和孟茹生活在一起,这日子也应该挺好的。此刻,
高明的思想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他不再是当初逢场作戏时的心态,不自觉的,
他已经进入了角色,现在,他果真认真地思索起他和孟茹的生活来。

  夜渐渐地深了,孟茹一边爱抚着高明,一边用手去解高明的扣子。高明看了
看孟茹说:「要不我回单位睡吧?」

  孟茹故作生气地说:「这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为什么要回单位睡?」

  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她一件一件地将高明身上的衣物除去。高
明躺在那里没有动,任凭孟茹将自己脱光。

  这时,孟茹轻抚着高明的阴茎,一阵电波传到高明的全身各处,就像触电一
般。孟茹倾听着高明的喘息,指尖温柔的顺着高明的阴茎上下来回的磨擦,这轻
微的接触让高明不由的颤抖着身体,高明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蹦蹦跳动声。
虽然这是至高的享受,不过高明也渴望去抚摸孟茹的身体。

  高明靠近她,并且用手掌握着孟茹一边的乳房。孟茹的乳房很温暖,感觉起
来好像天鹅绒,或是丝绸一般柔柔嫩嫩的肌肤。高明小心地抓着孟茹的乳房,然
后温和的揉捏着,当高明的手指碰到乳头时,高明用指尖轻轻的搓柔着那粉红色
的乳头。

  孟茹握着高明的阴茎上下的搓动。嘴边泄出愉乐的呻吟声。高明把另一只手
伸到孟茹的阴部,搜寻那两片沾满湿液的阴唇,孟茹配合高明张开了双腿。他们
越来越靠近,直到彼此的头靠头,紧紧地靠在一起,各自低头看着对方的阴部。

  高明仍然一只手在孟茹的两个乳房上来回的的抚摸着,另一只手在孟茹的阴
部抚摸,孟茹则是靠在高明的胸膛,用她的舌头舔着高明乳头、下巴、脖子,最
后,开始狂吻高明的乳头。高明也回报她,温柔的搓揉孟茹的阴唇,那感觉就像
在天堂里一般。

  孟茹更进一步向下探索,舔吮着高明的胸膛,把她的舌头钻进高明的肚脐。
在这所有的时间里,孟茹仍然不忘一手握着高明的阴茎上下套动,另一只手则非
常非常的温柔地搓柔高明阴囊内的两颗睾丸。

  孟茹的头终于抵到高明的阴茎,龟头顶到她的脸颊了,然后孟茹转头用她的
舌头碰它。她来回地用舌头舔遍阴茎的全身,高明必须把手离开她,因为到了这
个姿势,他们的身体扭曲超过了极限。

  孟茹抬起头,看着高明的眼睛说:「你想要吗?」

  高明老实地点点头。孟茹莞尔一笑,立即脱掉自己的衣服。高明疑惑地问:
「恐怕不行吧,你刚怀了孩子,听人说怀孕头两个月做不了,容易流产。」

  孟茹说:「看你憋得难受不忍心,要不我们侧身来,你浅点进入,应该没有
关系。」

  孟茹说完之后,果真侧卧在那里,露出了雪白的一截身子,等待着高明的进
入。高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长物抵了上去,就要行周公之礼。这时脑子里不
知怎么就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和淑芳离婚,那么他就能天天和孟茹干这
事了,到那时自己会不会厌烦。这样想着,那身下的东西竟然软了下来,高名做
了几次努力都不行,挤弄了半天,就是不见进入半分豪。

  孟茹感觉到了异样,问道:「怎么了?」

  高明说:「算了,我有心理障碍,总担心伤了孩子。」

  孟茹说:「那我用嘴帮你吧?」

  说完之后,果真翻过身来,低头含住高明的东西,吞进吐出地为高明口交起
来。高明感觉孟茹湿湿热热的舌头舔着高明的阴囊。孟茹的舌头轻快的拍打高明
的睾丸,舔遍了阴囊的每一个角落。小手握着高明的阴茎的不断的抽动着,速度
越来越快,也越握越紧。

  孟茹这样做了一会又手口交换,用手按摩着高明的阴囊,用嘴含住高明的阴
茎,舌头在龟头上转圈,又套用做爱的方法,九浅一深的用嘴给高明套弄着,时
而又将高明的阴茎深深的抵进自己的喉咙深入,出来时又轻轻将牙齿刮动高明的
阴茎壁,此时的高明受用无尽,嘴里「啊喔」声音不断,突然高明的屁股抬高,
暗示孟茹即将要射精了。

  孟茹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卖力的套弄舔吸着,直到高明的阴茎在自己的嘴
里一阵跳动,精液像温泉般的射了出来,全部射进了孟茹的嘴里,直到高明不再
发射了,孟茹才紧紧吸住高明的阴茎向上脱离,不让一滴精液从缝隙流出,然后
仰头红唇一抿,将高明的精液全部吞食下肚,再次低头含住高明的阴茎,在高明
阴茎的全身仔细舔吸,做事后清理工作,直到干干净净才罢手。

  高明看到孟茹卖力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伸出手来将孟茹拉到身上,
嘴里说道:「亲爱的,难为你了!为我这样的人值吗?」

  孟茹看了高明一眼,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最好
的!」

  高明看到孟茹认真的样子,很感动地说:「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然后他紧紧地将孟茹揽在了怀里。孟茹则头枕着高明厚实的胸肌,幸福地闭
上了眼睛。

  听着孟茹匀称的鼻息,高明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出现淑芳和乐乐的
身影,还有母亲伤心流泪的样子……高明觉得他对将来的生活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很担心自己一步走错,想要后悔都来不及,这可是决定他一辈子命运的大事,
弄不好将会遗恨终生。

  接下来的几天高明没有回家住,要么住在孟茹这里,要么住在办公室。尽管
这样,他也没得安生,找他谈话的人很多,先是哥哥嫂子找到他,劝他从大局出
发,说淑芳已经基本被他们说通了,只要他回去好好道个歉,淑芳肯定会原谅他
的。

  然后,又有小姨子找到他的办公室,见面直接质问道:「姐夫你怎么那么不
是人呢,我姐对你多好,你就能忍心在外面干那缺德事?这次,你要是能认真改
过还罢了,如若不然,别指望能过消停日子,我一定天天来你办公室臭屁你,让
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你的丑事。」

  高明看到小姨子那泼辣样儿,是敢怒不敢言,他知道生性率直的小姨子什么
事情都干得出来。

  最让高明感到心烦的是,他那60多岁的老母亲居然也手拄着拐杖找到他,
见面就泪眼婆娑地说:「你这不孝顺的东西,都快40岁的人了,还让妈这么操
心。」

  高明说:「妈,你不了解情况,我和淑芳之间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

  老太太说:「我怎么不了解情况,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你在外面做了对
不起淑芳的事。」

  老太太用拐杖指着高明的额头说:「我告诉你,立马回家向淑芳赔个不是,
否则我饶不了你。」

  高明认真跟老太太解释道:「妈,你也太钻牛角尖了,淑芳咋就那么好呢,
我和她离婚了,照样能给你领回来一个俊俏的儿媳妇。」

  老太太激动地说:「你就是领回来一个天仙我也不稀罕,反正你要是和淑芳
离婚,我就死给你看!」

  高明看到老太太的强硬态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此刻的他真是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太太,高明什么事情都干不下去了,离家的这几天,该找
他的人都找遍了,唯独淑芳没有找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淑芳的态度
让高明很是纳闷,他揣测不出淑芳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什么,高明竟
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几天孟茹一直对他很好,可谓是体贴入微,这让高明充分体会到了另一种
温暖,高明知道这是孟茹在想办法留住他,但是高明不确定,自己留下究竟对不
对。不管怎样,高明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到了临近下班的时间,高明回到了家里,打开家门后发现没有人。高明看了
看表,原来淑芳和乐乐还没有放学。高明又来到了学校,他想亲自接乐乐回去。
刚好是放学时间,高明看到乐乐背着书包从班级里走了出来。

  高明迎上前去,乐乐看到爸爸后,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了一种惊讶的表情。
高明满以为儿子见到他后,会高兴地扑到他的怀里,谁知道乐乐却木然地站在那
里。

  高明将乐乐拉到角落里,奇怪地问道:「儿子,怎么了?你见到爸爸不高兴
吗?」

  乐乐嘟起小嘴,很认真地问道:「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说爸爸在外面又
有了小弟弟,爸爸你真的不要乐乐了吗?」

  乐乐说完之后,小身体居然抽搐了两下,眼泪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高明面
对儿子的质问,心如刀绞。赶紧将孩子搂入怀中,拍着他的后背说:「乐乐别听
妈妈瞎说,爸爸永远都会和乐乐在一起,爸爸不会离开乐乐的。」

  乐乐听话地趴在爸爸的怀里,用小手环绕着爸爸的脖子,生怕一撒手了爸爸
就会离开。

  正当爷俩儿搂在那里无比伤怀的时候,高明猛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淑芳
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高明赶紧站起来说:「我来接孩子。」

  淑芳没有说话,白了他一眼,转身在前面先走了,高明赶紧拉着乐乐的手跟
在后面。

  回到家里,淑芳依旧无话,默默地钻进厨房做晚饭。高明一边哄乐乐玩,一
边用眼观察淑芳,指望着能从淑芳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来。怎奈淑芳由始至终
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高明不存在一样,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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